宋附鶴和孟導約在了一家私房菜館，老板也是個怪脾氣，一天開五席，只接受熟客預約，要不是陸慎明和她在花鳥市場偶然結識，宋附鶴還真不一定能約上這頓午飯。
院中植著株枝繁葉茂的老樹，細嗅有荷香自缸中而來，小女孩躺在陰涼下的搖椅上，見來客了起身帶路。
孟導和祝安修先他們仨一步，已在房間內坐下閑聊喝水。
這還是陸炊桉第一次見到孟導本人，和出席各類頒獎典禮時穿著整齊不同，男人白t恤大褲衩，腳踩一雙布鞋，好像說是不拘小節也行，不修邊幅也成。
“到啦？”孟導揮手，“棠棠，快給大家倒水。”
小女孩單手叉腰，指著他說：“看在你今天談正事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懶鬼。”
待小女孩掩上門離開，陸炊桉挑眉道：“孟導也是熟客？”
孟導品著白水，津津有味：“哎，這我姐的館子，所以我今天也打扮得略顯隨意了些，見諒、見諒啊。”
感情人是擱自己家里呢。
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孟導說：“在發出邀請之前，我看過二位的作品了，說實話，專業能力方面，我沒什么疑問，只是嘛……”
停頓讓陸炊桉和江煙枚都提起了心。
“只是嘛，我個人更看重天賦和靈性。”孟導雙手交叉撐著下巴，深沉道，“我有幾個問題，還請二位作答——小祝和小宋可不能幫腔啊。”
祝安修遞來一個“加油我看好你哦”的眼神，宋附鶴更是比二人還胸有成竹。
“陸炊桉，你為什么會出演《劫城》？”
陸炊桉一愣，他原以為問題會與劇本或者孟導自身有關，卻沒想到是《劫城》。
“《劫城》在平臺評級只是a，不算優秀資源，以你的背景和名氣，怎么愿意的？”
原來是想問這個。
陸炊桉笑笑：“實不相瞞，起初我并沒有看上這個項目，而且反派角色我演得太多了。是李導帶著劇本找到我，故事俗套，但人設與架構完整有趣，‘反派專業戶’這個稱號確實不怎么樣，可要是因此錯過一個有意思的本，那太可惜了。”
孟導點點頭：“你的眼光不錯，難怪《劫城》大獲成功。”
“江煙枚，用三個詞形容這次的劇本。”
江煙枚略一思索：“怪誕、童話、自然。似乎‘童話’是孟導一直以來的作品主題吧。”
孟導夸贊道：“看來是好好做了功課的，很好。”
“最后一個問題，我和小祝，你們選誰？”
“啊？”
“隨便選隨便選，”孟導笑嘻嘻地說，“就是看看你們更適合哪個角色。”
如此別開生面的選角方式，陸炊桉和江煙枚都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祝安修一讀氣氛，就知此時該他登場了。他捧起臉蛋，眨著圓圓的杏眼開始明送秋波。
陸炊桉會意，爽朗道：“哎，祝安修都拿那種眼神看我了。況且孟導也對他的劇本相當自信吧。”
江煙枚也就順著接話：“祝安修同是我的舊識……不過導演和編劇，向來缺一不可，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兩位都選的。”
“使眼色我可看見了啊。”孟導戳穿，“但你倆都答在點子上，過關。”
陸炊桉暗暗松了口氣，他也是想起祝安修提起，孟導因不滿意前任編劇才換成了他，今天相當于面試的場合又帶上了祝安修。
他就知道，孟導是個極其重視劇本編寫的人。
菜肴此刻也端上了桌，孟導說：“雖然與你倆早早有了聯系，但我一直沒說過具體角色。多少也是想看看你們的耐性。”
孟導左瞧右瞧，悄悄從內間里摸出一瓶酒：“噓，今天好日子，我們哥幾個喝一點，嘿嘿。”
陸炊桉看出來了，孟導鋪墊這么多，就為了偷摸喝這口酒。
“小陸小江，愿意出演主角嗎？當然，你們都是真正的主角，我可不愛搞一番二番這種東西。”孟導淺啜一口，眼睛瞇起，“我很期待你倆對戲能碰撞出的火花。”
主演。
陸炊桉與江煙齊齊怔住，立即應下：“當然愿意！”
四杯酒一杯水——宋附鶴要開車，玻璃杯碰撞聲清脆：“干！”
正事談完，就成了幾個alpha閑聊的時候。
“你倆是準備官宣了吧？”孟導問。
陸炊桉頷首應道：“是的，來得太遲了些。希望最近我倆的相關輿論，不會影響到孟導。”
“哪兒能啊。”孟導不屑，“再說了，我的片子面對的閑言碎語，那還少了嗎！”
這話確實。
江煙枚看了眼陸炊桉，道：“也請孟導相信，我和炊桉絕不是只顧情長的人。”
孟導看著陸炊桉和江煙枚的互動，忽地惆悵：“婚姻維持不易，你倆現在才結婚四年，未來的路還長著，好好珍惜，別像我似的。”
孟導兩年前離婚了，據說是因為他太醉心于創作，疏于家庭。
陸炊桉來之前也想過，如果他在今年，仍舊選擇了逃避、避而不答、答非所問，那他和江煙枚，大概真的會走向毫無挽回之地的離婚了。
若是真的離婚了呢？他會舍得就這樣與江煙枚再無聯系嗎？
不會的。他只會死纏爛打求復婚——可這都不是根本的問題。
他們差點就再次陷入這樣的惡性循環。
陸炊桉吸氣，輕聲問：“孟導，您有想過為什么嗎？”
孟導微怔，兩頰因酒精泛紅：“我都明白。可是……我改不了。我更愛奔波山野、尋找靈感的過程。就算是再來一次，我還是留不下她，只會耽誤她。”
最后，孟導一人醉倒在桌上，口中喃喃念叨一個名字。
棠棠進來時，小大人般嘆氣：“死犟，搞不懂你們這些成年人。”
陸炊桉隱隱有被明涵到的感覺，陸炊桉委屈。
江煙枚含笑地挽住他左肩。
喝酒耽誤了些許時間，宋附鶴載上兩人趕往機場。
陸炊桉已和陳導交流過，提前半天回組，還能找陶子楹再聊聊青陽殘景。
而江煙枚，自然是跟著去探班的。
葉一萱聽說后暗搓搓地問，這還需不需要她這個生活助理跟上。
本來沒抱太大希望，誰知陸炊桉竟通過了。
“萱姐，幫我辦點別的事。”
葉一萱摘下墨鏡，她剛落地巴黎——陸炊桉惦念了兩次的旅游之地。準備為陸炊桉籌辦他的二次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