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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1 章

    “恩?”醉須君被他的一番話給問的愣神, 竟是有些未聽明白其中意思。

    什么叫尸骨在何處,難道不該在不塵山嗎?

    畢竟前頭才看到無上真人的墓,這會兒卻又問這些。

    對此他是疑惑不已, 沉默片刻。

    也正是他的沉默,歲云暮只當他是不愿說,眼眸微垂, 里頭的落寞隨即涌了上來,惹人心疼。

    醉須君瞧見了,他最是見不得歲云暮如此, 不管是之前在南城時還是在鬼道時, 見不得他這般。

    低眸間,他就要出聲詢問。

    只是這還未出聲,卻見歲云暮先有了動作,竟是起身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瞬間來的太快,他甚至未醒轉,鳳眸微挑著看著居高臨下坐在自己身上的人。

    同時又怕歲云暮會坐不穩從而摔下去,雙手順勢攬上他的腰間, 小心扶著。

    薄被本就只是隨意蓋著,這會兒也已經滑落一側,只些許掩著。

    同樣的, 歲云暮纖細的身子也隨之映入眼簾, 衣裳松散, 里頭一個個宛若桃花的紅痕清晰可見。

    不知道歲云暮要做什么,他疑惑地看著。

    歲云暮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 只是他也未出聲去解釋, 反而迎著他的目光開始解自己的衣裳。

    衣裳下的身子也漸漸展露無疑,白皙的宛若璞玉般不染一絲瑕疵, 只有朵朵桃花開在上頭,漂亮的令人癡迷。

    右肩的位置還留著一條傷疤,雖然顏色已經淡下去許多,可若是細看還是能夠看清。

    手腕上綁了紗布,還有些濕,這會兒就黏在他的手上,同樣的也是襯得他愈發勾人。

    外頭在下雨,有些涼,屋里邊兒也是清清冷冷。

    他這么脫了衣裳后,身子都不由得微微一顫。

    只是他沒有去在意,只垂著眸看向醉須君的衣裳,伸手去幫他解。

    后頭還學著醉須君每回安撫他時的動作,低身去吻他。

    許是從未有過這些,他的動作顯得格外小心,但更多的還是生疏。

    薄唇微紅,親昵的在他的頸項上落下細吻。

    但也不知是不是太過生澀,此番親吻下,甚至好幾回咬下去時也沒個輕重。

    可盡管如此,醉須君也被他這幅模樣給勾的魂都要散了,若說之前歲云暮順從已經讓他有些緩不過來。

    那現在歲云暮的主動,便是讓他嘗到了從未有過的甜頭,甜得他真是恨不得現在就要了他。

    只是他再如何被勾的失魂,但還是留有一絲理智,只因為他了解歲云暮,知道他在雙修中再如何順從也絕不可能去主動求著這些事。

    因為他不喜歡這些,甚至說有時候連性子都提不起來,覺得臟。

    所以更多時候都是他哄著求著,可盡管如此也就只有一回順從,又如何會主動去求。

    而現在不單單求了,甚至他隱約還能從其中察覺出一絲討好。

    以至于在歲云暮伸手要去幫他時,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然后道:“微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嗓音有些啞,但卻極好聽。

    歲云暮也在他出聲時抬起頭,不過他并沒有出聲,只看著他。

    那雙漂亮的桃花眸中毫無神色,淡漠的就好似方才所做的事不過就是尋常之事般。

    正是如此,醉須君又哪里看不出這人根本就不想做這些事,可現在還是要做。

    下意識,他伸手撫上他的面龐,輕聲道:“為什么?”

    為什么明明就不想要,可卻還要主動來求,甚至是討好。

    突然,他又想起方才歲云暮的話,是因為無上真人嗎?

    他看著眼前人,見他低垂著眸儼然是不打算出聲,只覺很是無奈,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指尖輕撫片刻,他才道:“你覺得我知道你師尊的事,所以在討好我,是嗎?”

    想著這,他也是愈發覺得如此,只是他不解為何歲云暮會認為自己知道無上真人的事。

    按說,他們這些修者若是死在鬼道手上,最后都會被送回各自仙門,無論是真人也好長老也好還是弟子皆是如此。

    可現在歲云暮如此問自己,難不成說無上真人的尸骨沒有被送回不塵山,在道門?

    意識到這,他攬著歲云暮往懷中抱,又道:“你師尊是在道門嗎?”

    歲云暮聽著此話仍是沒有作聲,只是在被抱入懷中時閉上了眼。

    醉須君見狀也知道他這是不想說,但同樣的也清楚,無上真人應該就在道門。

    但為何會在道門,他卻是不知道了,且看歲云暮的模樣,應該也是不知其中緣由。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會想來問自己,甚至不惜拿他最不喜歡的雙修來討好自己。

    一時間他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同樣的也是極其無奈。

    明明只要他問自己什么都會告訴他,自己恨不得將整個瑤臺仙境都送給他,又怎么舍得他拿這種事來討好。

    他低下眸,見歲云暮閉著眼倚在自己的身上,很是安靜,就好似睡著了一般。

    但他知道歲云暮并沒有睡,心尖也隨即涌上來一絲疼意。

    不知道該拿歲云暮怎么辦。

    唉——

    他無奈的輕嘆了一聲氣,攬著他的手輕撫著他的后背,動作格外小心。

    青絲此時就掩在他的背脊上,白皙的后背同樣落了漂亮的紅痕,只是被發絲遮掩下只隱約能夠看到些許罷了。

    他小心撫著,一點點安撫著他。

    屋中有些靜,只有外頭的雨聲不斷傳來,清清冷冷。

    不知過了多久,歲云暮也在他的輕哄下終于是有了片刻清明,同樣的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只是他仍是未離開,眼眸微闔看向前頭的香爐,有青煙緩緩升起。

    又過片刻,他才稍稍起身,低念一聲,“抱歉。”

    一聲念本就喚的淺,因著方才那么一番鬧騰,嗓音還有些啞,以至于出聲時的這聲念也是愈發的輕,竟是有些聽不清。

    不過醉須君就在他的眼前,到是聽清了,他知道他這會兒是清醒過來了。

    看著他低垂著頭,青絲就落在自己身前,整個人就像是迷途的小孩兒般,惹人心疼。

    這也使得他下意識又撫上他的面龐,指腹輕輕觸碰,隨后道:“忘山關時我已經閉關,對于其中發生的事我了解并不多,所以你問的我確實是不知道。”

    那時也只因為歲云暮的緣故,他問了白江陵幾句,知道不塵山的人都死在忘山關了。

    人也都被送回了不塵山,除了一些失蹤的人。

    不過也能看得出來,那些失蹤的人應該也都已經死了,不然不可能這千年都沒有一點消息。

    至于無上真人,應該也是會被送回不塵山,但聽歲云暮的意思又并不是。

    只可惜他那一日只問了兩句不塵山的事,對于其他的事并未多問。

    早知那時該多問兩句,也不至于讓歲云暮如此。

    他有些心疼,攬著他又往懷中抱,安撫般輕撫了撫他的背脊,然后哄著道:“我明日再去問問白江陵,可好?”

    這些事他并不清楚,只得再去詢問白江陵。

    “恩。”歲云暮聽著此話終于是出了聲,但也只是應了一聲罷了。

    其實他明白醉須君并不知道其中的事,就像他說的,那時醉須君早已閉關,千年后才出關。

    這期間發生了什么,他又如何能知道。

    他緩緩閉上眼,不再去想。

    醉須君見狀也知道這是累了,這會兒已經入夜,方才又鬧了好一會兒,如今傷也都未好,哪里熬得住。

    他也是愈發的心疼,攬著他往床榻里頭躺,輕聲道:“睡會兒。”說話間又去扯掉到邊上的薄被,輕輕蓋在他的身上。

    因著未著衣物,此時整個人完全倚在他的懷中,貼的近他能夠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的香味,有些想要。

    方才這人主動時,他就想要了。

    但也知道這人是因何緣由主動,不舍得他如此。

    這會兒終于是哄回來了,溫香暖玉在懷,以及方才那一番主動,當真是有些想吃他。

    只是想到這人因著無上真人的事心情不大好,也就沒舍得去要他,只輕輕在他的唇上落了個吻便散。

    稍稍穩下了些,他才摟著人睡在邊上,至于搭在他后背的手仍是小心拍撫。

    歲云暮被他這么哄著,方才還有些混亂的思緒,這會兒也都散了。

    同樣的,也有些昏沉。

    他下意識往醉須君的懷中又貼

    近了些,同時也察覺到了這人的變化,哪里還不知這人是想要。

    想也是,他方才那么一番動作,又哪里是這么容易能壓下來的。

    他雖是不喜歡這些,但卻知道醉須君這么忍著并不好受,微微抬眸去看他。

    醉須君也在他抬頭時低下頭,見他看著自己,笑著道:“怎么了?”

    “其實你若是想要,我沒事的。”歲云暮說著又去解他的衣裳,動作到是比方才嫻熟了些。

    正是如此,醉須君才散去的念頭這會兒是又有了,那雙桃花眸本就勾人,此時也是愈發厲害。

    當即便翻身將人攬到懷中,低眸就去吻他。

    屋中青煙渺渺,許久未散。

    第二日天未亮,香爐內的寧神香此時已燃盡,但仍是余香環繞,很是好聞。

    醉須君看著懷中沉沉睡著的人,面上的疲憊極深,眼尾處還泛著漂亮的紅暈。

    也知道這一夜是真的累到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這么纏著鬧過一夜,但大多都只是他一個人纏著,歲云暮也只是簡單應著他,一兩回后就沒什么興致了。

    可昨夜歲云暮一直在迎合他,其實他知道其中仍是有討好的意味,但更多的還是全身心的順著他。

    這讓他心尖猶如染滿了蜜糖般,甜的厲害。

    微云是他的,永遠都是他一個人的。

    想著這,他又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低頭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

    許是咬過幾回,歲云暮的唇這會兒有些腫,上頭還留了幾個牙印,好看的不行。

    同樣的歲云暮被他這么一吻當即皺起眉,桃花眸也在此時睜開,看向他。

    想是渾噩的厲害,眼中也都是迷茫,輕喚一聲,“君和?”嗓音沙啞。

    “恩?”醉須君聽到了,嘴角的笑也是極深。

    知道是夜里的緣故,他又吻了吻,然后道:“要不要喝水,我去倒?”

    “恩。”歲云暮確實覺得嗓子有些啞,輕點了點頭,隨后才又閉上眼。

    實在是太累,這么閉上眼后,他只覺得思緒是愈發的混沌,竟是很快就又睡了過去。

    醉須君此時已經倒了茶過來,可卻只看到歲云暮沉沉睡過去的一幕,手腕上的紗布已經掉了,這會兒就半倚在他的面龐邊。

    瞧著這,他是心疼不已,動作小心地攬著他往懷中抱了些,持著手中茶杯一點點將水渡給他。

    待到一杯茶喝完,他才又重新給他上藥裹上紗布。

    后頭又坐在歲云暮的身邊好一會兒,看著他已經睡沉,他才穿衣出門去。

    這會兒天色還早,清雨連綿,門內更是寂靜不已。

    *

    白江陵此時正在自己的書房中,手邊拿著卷軸冊子,雙眸低垂看著。

    許是一夜未眠,他這眼中還染著些許疲憊,下意識伸手揉了揉。

    也是這時,屋外傳來腳步聲,他也隨著腳步聲抬起頭去。

    屋門被推來,醉須君走了進來,隱約還從他身上聞到了一絲甜香。

    屋里點了寧神香,可在他入門時,那股子甜香竟是將寧神香給掩去了。

    這幾千年下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此時一聞到醉須君身上的甜香,又哪里不知這人是從哪兒過來的,手中卷軸放下,笑著道:“你這么折騰他,也不怕他傷身,穆云煙不是說他身上有暗傷,你是真的一點也不顧及呀。”

    何止是不顧及,看模樣還是把人折騰慘了,不然不至于身上的甜香如此濃郁。

    醉須君也知道他說的什么,同樣也知道自己沒了分寸。

    不過他沒有去理會這人的話,這是他與歲云暮的事,雙修之事豈有同其他人議論的。

    微云是他的,自然也只有他一人才能知道,哪怕白江陵與他有數千年的交情,他也不想同這人說道。

    自然是沒有去回話,隨意拉了把椅子就擺在白江陵的桌前,坐下時也是懶洋洋的靠在邊上,鳳眸一瞥,道:“不塵山的事,你知道多少?”

    第 52 章

    這話落下, 指尖微微搭在左手手腕處,那兒綁了一縷紅綢,朵朵金蓮盛開, 精妙絕倫。

    指尖輕撫細細描繪著上頭盛開的蓮花,就好似是在觸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至寶一般,動作更顯輕柔。

    而他的此番舉動, 白江陵并未瞧見。

    不過即使是瞧見了,他也不在意,這會兒也只在意他的那番話, 道:“怎么好好的又問起此事來?”

    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前頭才剛問過不塵山的事,怎么這會兒又來問。

    詢問之下,他眼中涌上來一番疑惑,沒了方才的那番打趣。

    醉須君也在他出聲時抬起頭來,見他眼含疑惑,當真是一副沒聽明白的意思。

    到也沒想同他多打馬虎,再者他也有些想知道其中之事。

    在他閉關的這千余年間, 道門做了什么事。

    他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指腹輕撫著手下蓮花,然后道:“不塵山無上真人的事, 你知道多少?”

    “無上真人?”白江陵應著此話出聲, 但同樣仍是有些不解, 畢竟上回已經同他說過無上真人的事。

    但看他如此,想著興許是上回沒有說明白, 于是他又道:“此事我上回與你說過, 無上真人帶領不塵山弟子以及其他仙門弟子前往忘山關,那一次后無人歸, 全死在了里頭。”

    此話說著,他不忍地輕嘆一聲氣,同時眉心涌上來一陣疼意。

    下意識,他伸手揉了揉,待好一會兒后這抹疼意才散。

    忘山關一戰是道門入境以來最為慘烈的一戰,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無一生還。

    不僅僅如此,當時去的除了無上真人還有其余仙門的幾位長老,也都統統折在里頭了。

    那一日不塵山滿山白綾,其他仙門也同樣如此,之后極少會有人去談論此事,誰也不想去掀開這道疤。

    現在醉須君重提,他的眼底染滿了無奈。

    身為道門主事,這么多年了,他甚至未能去那些仙門看過,妄為主事。

    醉須君見此也知他在想什么,同樣也能明白忘山關一戰有多慘烈,光從不塵山那滿山孤墳就能看出。

    而這其中還不僅僅只有不塵山的人,更有其他仙門弟子,可以說那一行半個道門都搭在里頭了。

    聽著他的話落,他細撫著手中蓮花,隨后順著道:“之后呢,那些人都去了何處?”

    “自是都送回了仙門,尋不得的人也都核對名字一同送回。”白江陵說到間又是一番嘆氣,幾頁的名字,那一日他甚至沒有力氣落筆。

    不過只是簡簡單單幾個名字,可卻是一條條鮮活的命。

    醉須君并未去應他的嘆氣,抬眸道:“無上真人呢,也送回去了?”

    依著歲云暮的話,無上真人的尸骨應該是沒有送回去。

    可白江陵現在這話,又好似是送回去了,這又是何意。

    他對此雖也是疑惑不已,但面上仍是同方才那番淡漠。

    而他的話卻是惹得白江陵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就回過神,然后道:“歲云暮讓你來問的?”

    正是此話,醉須君也知道人真的是在道門。

    可為什么,道門為何要扣留無上真人的尸骨,是何意。

    他皺了皺眉,道:“你扣留的?為何?”

    白江陵見狀知道確實是歲云暮讓他來問的,想也是,醉須君即使再如何喜歡歲云暮,總歸來說他也與不塵山沒什么太大的關系。

    之前來問過一些事,也只是因為歲云暮是不塵山的弟子。

    可現在卻是插手問無上真人的事,那只能是歲云暮要他來問的。

    只是此事涉及甚廣,就是醉須君怕也是扯不出其中骨血來。

    他訕笑著搖了搖頭,然后道:“你只要告訴他,無上真人確實已經死了,便好。”

    “既然已經死了,為何要扣留他的尸骨?”醉須君知道他這是不想告訴,同時也知道恐怕已經

    牽扯入道門內部,怕是與忘山關一戰背后緣由脫不了干系。

    難怪歲云暮寧愿用最不喜的雙修之事也要來討好自己,畢竟歲云暮如今的身份頂多就是個先者。

    即使這身份在道門也算是較高的位置,但要想詢問道門內部之事,怕是連門都入不了。

    只是他家微云心系此事,一刻不知道緣由,怕是這幾日都高興不起來。

    再怎么說,也該給個緣由。

    于是,他又看向白江陵,道:“尸骨存放何處,你既然不愿將尸骨還回去,讓微云看一眼總可以吧。”

    再如何是內部之事,這人畢竟是不塵山的,總不至于還不讓人家徒弟看一眼。

    不過他還真給猜對了,白江陵連話都未有,這是真的打算將這事給壓下了。

    呵!

    他冷笑一聲,搭在手腕上的手仍是細細輕撫著上頭蓮花,隨后道:“你不愿說,可是此事涉及到了道門那幾位?”

    白江陵是道門主事,他可以行道門所有的權利,甚至可以插手道門所有的事,相當于這整個道門都是他的管轄。

    只是現在白江陵甚至連無上真人的尸骨都不肯讓歲云暮看,實屬反常,唯一能解釋的是,這件事插手的是道門那幾位真人。

    若是他們插手了此事,那歲云暮就是等上千年萬年,怕也是等不回無上真人的尸骨。

    “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再問。”白江陵本就沒打算瞞他,醉須君如今對歲云暮上心了,那不塵山的事肯定會插手。

    若當真只是扣留也就罷了,不至于不讓歲云暮看一眼。

    可現在卻不僅僅是扣留一事,后頭涉及的事情太多,根本就不是歲云暮一個人可以觸碰。

    醉須君自是明白,眼底的冷意也隨即涌了上來,里邊兒還夾雜著一絲厭煩。

    細長白皙的指骨輕輕勾著發綢繞著圈,好一會兒他都沒有出聲。

    屋中也隨之陷入寂靜,許久未傳來聲響。

    直到片刻后,他才出聲,“道人那兒可有消息傳來?”

    “消息斷在清風崖,已經命人去搜了,應該很快就能尋到。”白江陵聽他提起紫衣道人,只當這是不打算插手不塵山的事。

    想來也是,此事既然已經讓那幾位插手了,醉須君就算是想插手也難。

    所以他也沒再去說不塵山的事,只應著他提了紫衣道人的事。

    “恩。”醉須君聽聞也未多說什么,點頭應了一聲。

    后頭又提了其他的事,等離開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寢殿內有些靜,寧神香的氣息已經散了,只有些許甜香還殘留著。

    輕紗飄動,宛若女子起舞般,衣決飄飄。

    醉須君入門后就去看床榻上,見歲云暮還睡著,薄被堪堪掩在他的身上。

    他瞧著步子放輕了些,而后才到了床邊。

    白皙的背脊這會兒就露在被子外頭,青絲半掩,上頭的紅痕數不勝數,甚至連同肩頭上都留了幾個。

    這些皆是他昨夜一個個添上去的,那時便極喜歡,這會兒是更喜歡了。

    下意識,他還伸手撫了上去。

    不過又怕會吵醒了他,所以這動作格外小心,撩起他的一縷青絲后撫上他的肩頭,一個個紅痕在他的指尖下綻放。

    但也在這時,耳邊傳來一聲輕吟,熟睡中的人微微皺起眉,隨后睜開眼。

    夜里數次直到天明才散,歲云暮此時醒來也不過才睡了兩個時辰,眼中迷茫極深。

    察覺到肩頭的觸碰,他側眸看去,見醉須君坐在邊上,疑惑地喚了一聲,“君和?”

    話音落下,他只覺渾身疲憊不已,抬眸又去看外頭,天色有些暗沉,清雨連綿。

    睡了這么一會兒,他有些分不清時辰,下意識又道:“什么時辰了?”話落坐起身來。

    “剛入正午。”醉須君見他起身順勢攬著他往懷中抱,纖細的身子也隨著他的起身展露無疑,薄被隨意半掩著。

    瞧著這,他低眸吻了吻他的肩頭,后頭又去吻他的頸項,很是親昵。

    歲云暮也有些習慣了他的親吻,倒也沒做什么,只微閉著眼靠在他的懷中。

    頸項上的親吻還在傳來,他下意識微仰頭倚在他的頸窩處,隨后才道:“你出過門了?”嗓音暗啞。

    醉須君的身上還帶著涼意,看模樣應該是才從外頭回來。

    “恩。”醉須君也沒瞞他,稍稍收了吻,可手下攬著他的動作卻是收緊了些。

    將人緊緊抱在懷中,他才道:“有些事要去處理,就出去了一會兒,要不要用膳?”

    歲云暮聽聞也知道應該是道門的事,沒去多詢問,只順著后頭那番話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沒什么胃口。”

    他從辟谷后就沒胃口吃這些,只是因為醉須君想他吃,才勉強吃上幾口。

    這會兒實在是累的難受,也就沒打算去應付著吃,隨口推拒了。

    “可是又不舒服了?”醉須君聽聞就想到歲云暮每回雙修后就覺得腹部疼,不過因著先前發現了暗傷,調理以來這幾日都沒再難受過。

    但現在瞧著他如此,只當這是又不舒服了,伸手就去幫他揉捏安撫。

    歲云暮也知他的意思,并未推拒他的動作,反而在這番揉捏下很是舒適。

    他這么閉眸小憩片刻,然后才睜開眼看向抱著他的人,輕聲道:“沒有,喝了幾日藥已經不難受了,就是夜里有些累。”

    “那我陪你睡會兒?”醉須君瞧著他如此也是心疼不已,低眸靠在他的額間,手中揉捏未停。

    攬著又抱了一會兒,他才脫了衣裳,陪著歲云暮往被褥中躺去。

    歲云暮也在他的動作中稍稍側身給他讓出個位置,而后才順勢倚在他的懷中,眼眸微閉,小憩著。

    醉須君瞧著嘴角笑意極深,同時又將他往懷中攬了些,很是親昵。

    他輕輕靠在他的發絲間,隨后道:“微云,可要回瑤臺仙境住?”

    “恩?”歲云暮原本還有些渾噩的思緒,隨著他的話醒轉了些。

    他疑惑地抬起頭,道:“怎么了?”

    “沒什么。”醉須君見他詢問笑著搖了搖頭,后頭又道:“道門有些事需要我處理,之后兩日我都不在道門,要回嗎?”話落伸手撫上他的面龐,幾縷發絲順勢落在他的指尖,親昵相纏。

    第 53 章

    動作輕緩, 小心撫著他的面龐。

    青絲就落在上頭,皙白纖細的指尖勾著發絲,親昵不已。

    而后又撫上他的唇, 紅潤惹人,上頭還留著幾道牙印。

    先前瞧見時還有些腫,這會兒到是散了許多, 可卻仍是極好看。

    小心撫了撫,他又忍不住低頭去咬,含著往口中帶。

    歲云暮雖有些習慣了這人的舉動, 但現在又被咬著, 還是會有些不適。

    他輕輕皺了皺眉,下意識撇過頭躲開了他的動作。

    也是同時,這吻落在他的頸項上,輕輕啃咬著。

    他有些無奈,漂亮的桃花眸輕瞥著又去看他,然后道:“昨夜這么多回,還不夠?”

    到底幾回他也記不得, 總之這人是纏著他一夜。

    結果這會兒才睡醒,這人竟是又鬧起來了。

    醉須君自然也知道他說的什么,輕咬著他的頸項, 又在上頭留了個牙印, 他才抬起頭。

    見歲云暮滿是無奈地看著自己, 那雙桃花眸勾人的厲害,只是看著他就又有些想要了。

    不過也知道昨夜這么多回, 歲云暮體內又有暗傷, 再鬧恐怕會受不住。

    他也就沒有去鬧他,只纏著倚在他的面龐邊, 笑著道:“那等我回來?”說著嗓音中的笑也是極深。

    歲云暮并不想理會他,但見他一直瞧著自己,大有一副自己不應他又得纏上來的模樣。

    不僅僅如此,這人的手是又開始作亂了。

    無奈之下,他只得點頭應了一聲,然后道:“要去幾日?”

    醉須君見他點頭笑得高興,低眸又去吻他。

    不過有了方才那番推拒,他也沒有吻的太深

    ,只淺淺落了幾個吻。

    待好一會兒后,這吻才散。

    想是這會兒也才醒,夜里又是數次,歲云暮在這番親吻下有些乏了,眼眸半闔倚在他的懷中。

    而他的困乏醉須君又哪里瞧不見,又留了幾個吻后他就收了,半倚在他的耳畔邊,輕聲道:“還不確定,等處理完后我就回來,微云會想我嗎?”說著又將他往懷中攬。

    此番話落,屋里頭是靜的出奇,輕紗飄動,清清冷冷。

    他又低眸去看他,見他倚在自己的懷中有些安靜,眉宇間的倦意極深。

    瞧著這,他也沒再出聲,只攬著倚在他的發絲間,就是心里邊兒有些失落。

    其實他也知道,以歲云暮的性子又如何會想一個人,哪怕他們如今有了如此親昵的關系,但歲云暮的性子卻是難變。

    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脊,確定這人是真的睡著了,他才嘆了一聲氣。

    罷了,只要自己想他就行了。

    這般想著,他心底升起來的失落倒也有些散了,摟著他又是一番安撫,至于手下揉捏的動作也是未停。

    屋外清雨連綿,許久不散。

    他這么抱著又躺了一會兒,才起身準備離開。

    歲云暮也在他起身時睜開眼,看著落在自己眼前的衣裳,眼眸半闔好一會兒沒有動作。

    從方才開始他便沒有睡,對于醉須君的話他也不知該如何回應。

    想嗎?

    從他獨自一人入道門開始,他便再不與人交心,千年了他早已忘了這個‘想’是何意。

    哪怕當初在南城時,他也未曾用過這個。

    而自醉須君出關到現在,他已經從他口中聽過數次,可他卻不知何意,該想嗎?

    他微微抬頭,見醉須君正在穿衣,衣裳上的龍紋清晰可見,好似騰云而起般栩栩如生。

    瞧了片刻他又低下眸,見白衣下一縷紅綢,上頭開滿金蓮,此時就纏在他的左手手腕。

    他認了出來,知道這是自己的發帶,不知道什么時候讓醉須君給拿走,竟還綁在他的手腕上。

    這也使得他看著那條發帶好一會兒,沒有動作。

    醉須君此時已經穿戴了衣裳,正要起身時注意到一絲異樣,回眸看去,見歲云暮看著自己。

    只當是自己吵醒了他,低身又去摟他,輕聲道:“可是吵醒你了?”

    歲云暮也在他低身時仰起頭,雙手順勢攬上他的腰,然后搖了搖頭。

    他沒有出聲,只靠在他的懷中。

    醉須君不知他怎么了,但能看得出他興致不高,不過也沒多想,畢竟這幾日來他都是這般。

    輕哄著撫了撫他的背脊,他道:“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說著在他的耳畔落了一吻,哄著。

    “恩。”歲云暮也在他的話下點頭應了一聲,眼眸微閉靠在他的肩頭。

    許是因為醉須君就在他的身前,他這會兒到是有些安心,呼吸間也都是他的氣息。

    方才看著他穿衣時,心底確實是有些不適,而現在這股不適散了,他想這應該就是醉須君口中的‘想’吧。

    他有些舒適的倚在他的懷中,享受著他的輕撫。

    約莫好一會兒后,他才又睜開眼去看他,道:“有些想了。”

    “恩?”醉須君這猛地聽到這話有些愣著,一時間也不知他說的是什么。

    稍稍起身去看他,歲云暮白皙的身子也隨之映入眼簾,頸項上的紅痕多不勝數,惹人心動。

    不過這會兒他也沒去看這些,只看著他的眼,疑惑地道:“什么?”

    “你方才問我會不會想你,有些想了。”歲云暮應著他的話出聲,漂亮的桃花眸中還帶上了一抹淺笑。

    正是如此,醉須君哪里還不知他此番話的意思,心中涌上來一番喜悅。

    這是在告訴自己,他不僅僅會想自己,而且是自己這還沒走就已經開始想了。

    他看著,心中的笑也是愈發的深,這是第一次歲云暮同他說道這些。

    心中是一片歡喜,竟是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覺欣喜不已。

    低眸時目光又落在他染了紅暈的唇上,下意識就吻了上去。

    許是太過高興,他這番親吻下有些失了章法,胡亂咬著,后頭還摟著他往被褥間靠。

    不過也知道,歲云暮這會兒不太舒服,不舍得他再累,只攬著他吻了幾回便不再繼續。

    離開時見歲云暮半闔著眼看著自己,桃花眸是愈發勾人,忍不住又吻了吻,他才道:“不吵你,我陪你睡會兒。”邊說邊又去揉他的腹部。

    歲云暮也在他的揉捏下有些舒適的呢喃一聲,同樣的也是愈發困倦。

    沒有出聲,他只輕輕點了點頭,思緒混沌了起來,很快便沉沉睡下。

    醉須君見狀知道他這回是真的睡著了,全身心的依偎在自己的懷中,不由得笑了起來。

    不過怕會吵醒他,這抹笑有些淺。

    摟著又是好一會兒,他才陪著一塊兒睡下。

    不過因著有事要離開,他也只陪著睡了一會兒便醒了。

    懷中人睡得極沉,眼眸緊閉,眉宇間還染著一絲倦意。

    他瞧著低眸在上頭落了一吻,然后起身下床去。

    衣裳隨意換了一身,又在屋中點了寧神香,他才出門離開。

    屋里邊兒靜了下來,青煙渺渺,直入云頂。

    蓮花朵朵,在雨幕下飄動,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格外好聽。

    *

    醉須君離開別院后去了問天臺,腳下白玉石階三千,直通天際。

    云層縹緲,四周蜿蜒山脈,隨著他的步子只余下了層層疊疊散不去的云霧。

    雨幕之下,白衣皓雪,落在青山之上更顯清冷,霞姿月韻。

    約莫走上片刻,終于是到了頂峰,由四根玉石所制輪回石柱立于兩側,腳下為太極兩儀,一陰一陽,吸納四周靈氣。

    此地為問天臺,可開仙境天門。

    而隨著他的站定,四周又涌來數不盡的靈氣,下一刻便聞一聲鳥鳴,一青一白兩只青鸞自天際飛落。

    入臺之際化為兩道身影,青為男子,白為女子,風華月貌。

    見醉須君在前,兩人低身行禮,道:“屬下見過劍仙。”

    醉須君看著前頭兩人,美眸一瞥,道:“開門。”

    隨著他的話落,兩人退身兩側,同時手中結印便見一道金光閃現,下一刻天門大開,濃郁仙息也在頃刻間蜂擁而出,籠罩大地。

    一時間,清雨消散,晴空萬里。

    醉須君瞧著大開的天門,縱身一躍便聞一聲龍吟,腳下白龍涌現,直入云霄天門。

    不過瞬間,天門關閉四周也隨即恢復原狀,清雨連綿,許久不散。

    而隨著他的消失,站立于問天臺前的兩人也一同消失。

    天門之后便是仙境,境內靈氣繚繞,山脈連綿。

    自仙境入人境以來,醉須君已有數千年不曾回過仙境,此行會入仙境便是為了不塵山一事。

    道門那幾位如今就在仙境道門,為了防止鬼道反撲,仙境內仍是有人鎮守,那幾位便留在此地。

    如今道門一分兩境,雖同為道門,但幾千年下來極少會插手其中之事。

    現在道門那幾位三番幾次插手,他確實是有些不高興。

    但因幾人是他的前輩,且又是道門德高望重的幾位,怎么說面子還是

    要給,也就從未插手詢問。

    而現在不塵山一事,他不舍得歲云暮一直為了此事而憂心,只得插手一問。

    行了片刻,他回了門內。

    因著整個道門的人如今都已經去了人境,以至于此地寂靜空無一人,門內繁花三千,仙氣繚繞。

    落地時白龍消散在云霧之下,他快步去了道門密室。

    此時室內同樣是一片寂靜,四周擺放桌椅,香爐放置桌面,青煙渺渺。

    不遠處墻面懸掛三幅畫像,各自持有先天至寶,銀絲縹緲,身形卓越,乃道門之最。

    他看了一眼然后步入其中,對著畫像微微行禮,而后才起身,道:“幾位前輩可在?”話落看向四周。

    只是室內仍是一片寂靜,好似并無人在。

    不過他知道那幾位都在,就是不出聲,眉宇隨即皺了起來。

    正當這時,兩側墻面傳來動靜,金光涌現,詢問聲傳來,“你怎么來了?”話落幾道殘影自墻面兩側出現。

    第 54 章

    殘影騰空漂浮, 白霧籠罩下倒是瞧不出里頭模樣。

    話音下,幾縷白霧在空中緩緩飄動,而后又有一道女聲傳來, 細膩悠揚,“來尋我們有何事?”

    “我要知道無上真人的尸骨在哪兒?”醉須君并未多言其他的,開口就問了無上真人的事。

    也正是他的詢問, 石室內再次陷入寂靜,只有半空中幾縷白霧殘影還在不斷飄動。

    約莫片刻后,白霧中才傳來話音, 這回卻是個略微蒼老的聲音, 只聞他道:“你問這些做什么?”

    “你們將人無端扣在道門,也該給個緣由吧。”醉須君聽聞也知他們這是不愿說,同樣也是愈發不解,究竟是何緣由,讓他們將此事壓下來,連尸骨都不愿還給不塵山。

    而他的疑惑,幾位真人又哪里看不出。

    他們互相看了看, 隨后最先道話的那名真人出了聲,“你來就是為了此事,若是, 那便回吧, 此事已經過去千年不必再議。”

    醉須君聽著此話不由得冷笑一聲, 然后道:“若我執意要再議呢?”話落低身坐在一側座椅上,指尖順勢撫上手腕處纏著的發綢, 上頭朵朵蓮花涌現。

    如此漫不經心的模樣, 當即便惹惱了幾人,便聞一聲厲喝傳來。

    “放肆!”渾厚暗沉的聲音涌現, 石室內都為之一顫。

    只是醉須君卻是對此無動于衷,仿佛是見慣了這些。

    眼眸微抬瞥了他們一眼,里邊兒還帶著一絲厭煩,然后道:“幾位莫不是忘了,如今道門掌教的是白江陵而非你們,當初你們讓出道門時便應了不插手道門之事,可如今你們三番兩次插手,倒不如將道門重新收回去也免得我在此地與你們再議。”

    他最厭煩這幾人的地方便是仗著自己的名望插手道門一事,當初要避世的是他們,如今拿出身份插手的又是他們。

    這也使得他看著幾人的目光漸漸冷冽起來,很是不悅。

    而他的不悅,其余幾位自是瞧了出來,同樣也知理虧,畢竟確實是他們答應了不插手道門一事。

    白霧間傳來一聲低咳,又一名真人出了聲,只聞他道:“此事牽扯甚廣,確實不可再議,若是傳出口唯恐對道門不利。”

    “哦?”醉須君聽著輕應一聲,眼底的諷意也隨即涌了上來,后頭又道:“所以你們便將人扣在道門?”

    隨著他的話落,幾名真人再次止住了話。

    也正是如此,醉須君知道他們是不會再開口,同樣也明白忘山關背后緣由確實已經牽扯到道門,且還是不利。

    但究竟是何不利,也就只有這幾位真人知道。

    這也讓他愈發厭煩,好一會兒后,他才道:“我要見他。”

    既然背后緣由牽扯甚廣,那看上一眼應該是可以。

    至少讓歲云暮知道無上真人的尸骨還完好,不至于一直悶悶不樂。

    至于背后緣由,道門有意瞞著,估摸著也是問不出什么來。

    這番話下,石室內仍是一片寂靜。

    本就有些不悅,此時應著石室內的寂靜他心里邊兒的不痛快也隨即涌了上來,眼眸一抬看向他們,冷然道:“別讓我說第二遍!”

    他可以不將無上真人的尸骨帶走,畢竟幾人的話他也是明白,同道門無利。

    但不帶走不代表他不打算去看,他今日來了仙境為的就是無上真人,自是要確保他尸骨完好,不若歲云暮會記上許久。

    指尖輕撫著手下蓮花,動作輕緩,可卻也掩不去他眼底的不悅。

    幾位真人見狀又哪里看不出來,同樣也知道今日醉須君若是見不到,怕是不會走,甚至還會惹惱了他。

    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后道:“人我們是不會讓你見,不過你可以帶走他的遺物。”

    人他們是絕不會讓醉須君見,但也知道醉須君不會罷休,只得將無上真人的遺物交出來。

    醉須君聽著此話沒有動作,可看著眼前白霧的眼神卻是愈發冷冽,同樣的里邊兒的不悅也是極深。

    他清楚,幾人既然敢這么說,那今日他是無論如今都見不到無上真人的尸骨。

    眉宇緊擰,好一會兒后他才道:“在哪兒?”嗓音暗沉冰冷。

    就像他們說的,人既然見不到,可若是能取回無上真人的遺物,歲云暮哪兒至少有個交代。

    幾位真人聽聞也知他這是不打算再詢問下去,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他們道:“死湖。”

    *

    人境,道門。

    天色已暗,夜色朦朧,清雨連綿。

    歲云暮在醉須君走后又睡了許久,醒來時已是夜里。

    因雙修留下的疲乏這會兒也都散了,他下意識看向邊上,見那兒空空蕩蕩,知道醉須君這是已經走了。

    又看了看前頭紗幔,他才坐起身來,薄被順勢散落,露出他染滿紅痕的身形,一朵朵桃花開的極盛,鮮紅的好似快要滴血。

    頸項上更是厲害,本就白皙,此番之下那是格外明顯,隱約還能看到牙印。

    他雖是瞧不見,但看自己手臂上以及身上的痕跡,也知道頸項上有多厲害,畢竟這人最喜歡的就是在那兒添吻。

    幾回推拒這人根本就聽不進去,后頭他也就不再去理會,只由著他留了。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間,待片刻后他才下床去。

    也正是如此,他清晰的看到自己腿上也都是紅痕,一個個多不勝數,延伸至腳背上。

    他瞧著下意識皺起眉,但也終究是未說什么,下床赤著腳去沐浴。

    雖已經清洗過,但昨夜幾番纏綿,即使已經清洗過他仍是覺得不適。

    用的仍是藥浴,瞧的出是醉須君走之前給他備著的。

    暖意涌來,拂散了纏綿后的甜香,只余下陣陣藥香味。

    離開時已是片刻,隨意取了件白衣穿上,然后才坐在桌邊給自己上藥。

    磕磕——

    正當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下一刻又有一道女聲傳來。

    “云暮,在嗎?”

    話落,敲門聲再次傳來。

    歲云暮認出了來人,放下手中藥瓶就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穆云煙,手上端著藥碗,想是才煮出來不久,還有陣陣熱氣涌來。

    瞧著這,也知道應該是醉須君麻煩她給自己送藥,就是沒想到她竟是會親自過來。

    稍稍讓開道,他道:“讓你多跑一趟。”然后伸手去接。

    “無事。”穆云煙聽聞搖了搖頭,隨后才入門去,又道:“正好我瞧瞧你的暗傷恢復如何,若是效果不顯著,還得再換藥。”

    此話說著,她已經到了桌邊,同時手上多出一顆香丸。

    她又去了一側香爐邊,打開爐子時里頭的寧神香已經燃盡。

    將其撥開后,她才將香丸放入其中,替代了寧神香。

    待做完后,她抬頭去看歲云暮,道:“這是前兩日才制出來的海木香,可以養神,我還帶了幾顆,這幾日暫時先用這個替代寧神香。”話落又從衣袖間取了個瓷瓶子,擺在桌上。

    “好。”歲云暮應著點了點頭,然后將碗中湯藥全喝了下去。

    有些苦,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好一會兒后才將那股苦澀壓了下去。

    將藥碗放在桌上,他低身坐下,同時伸出右手去。

    手上還殘留著藥膏,方才只抹了一半他就放下去開門,這會兒有些化了,不過還是有。

    穆云煙瞧見了,

    她先是探了探他的脈,確定暗傷并無異樣,才去取藥膏幫他上藥。

    也是這時,她想到了件事,道:“對了,前輩回了仙境,你可知?”

    天門開時,他們這些在門內的都瞧見了,同樣也瞧見了入天門的白龍,知道是醉須君開的天門。

    就是她有些疑惑,天門自入人境以來便再沒開過,到現在已有數千年。

    此時突然開啟,也不知是為了何事。

    “你是說,他回了仙境?”歲云暮聽著她的話有些微楞,說道間抬起頭,見她點頭應聲,也知人真的是回了仙境。

    只是,好好的,怎么會回仙境。

    他看著穆云煙,也是在同時,他憶起昨日的話,莫不是因為自己。

    當初他不塵山弟子全數死在忘山關時,許多弟子都被送回了不塵山,哪怕尋不得的弟子也有個名字。

    可他師尊的卻是連個名字都未有,只被告知人已經死了,尸骨遺物什么都沒有。

    他入道門時也曾問過白江陵,但得來的回話永遠都只是人已經死了,其他的是什么都不告訴他。

    正是如此,他也能猜到應該是摻雜了道門內部的事,可那些都是道門的事,他只是想將師尊帶回不塵山去。

    這千年來,他什么都沒有帶回去,甚至連一絲消息都沒有。

    所以他昨日才會胡亂地想要求醉須君,他知道醉須君可接觸道門中事,想必應該會知道其中的緣故亦或者可以幫他問問,究竟是何緣由要將他師尊扣在道門。

    只是昨日一夜纏綿后,他也有些想明白了,醉須君雖為道門劍仙,身份極高,但再如何高也是難與那幾位真人相比。

    若此事真的被壓在道門,那他想,醉須君怕也是難問到什么,且他期間閉關千年,更難。

    所以晨起醒來后,他早已沒了念想,卻沒想到這會兒告訴他,醉須君回了仙境。

    突然回仙境,也就只有他的事了。

    他微愣在原地,許久未作聲。

    穆云煙并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他一直沉默不語,只當這是不知此事。

    她也就沒再提,后頭為他重新換了藥綁了紗布后,她才走。

    歲云暮也在她離開后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后頭還伸手撫了撫。

    看著纏繞在上頭的紗布,好一會兒后他才起身換了身衣裳,推門出去。

    依著穆云煙的話,醉須君已經入仙境許久,到現在也沒個消息傳來,著實有些擔憂。

    此時他也知道這人先前說的離開幾日是什么,還以為真是道門有什么事,卻沒想到竟是因為自己去了仙境。

    眉宇緊擰,他快步尋去議事廳。

    外頭天色已經徹底暗下,門內一片寂靜。

    議事廳內燈火通明,隨著他的靠近,有交談聲自里邊兒傳出。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屬下告退。”

    話音剛落,一道藍衣身影自議事廳內走了出來,眉目星眸,面容冷峻。

    歲云暮此時也才到門前,在聽到里頭聲音時原是打算在外頭等候片刻,只是這才剛到他就瞧見有人從里頭走了出來。

    瞧著那人,他只覺熟悉。

    但也沒多想,總歸來說都是道門的人,側身越過他去。

    只是在靠近時,他卻是嗅到一絲熟悉的氣息,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過頭去。

    第 55 章

    雨幕下, 藍衣隨風而舞,身形纖瘦,頭戴道冠, 銀綢自冠上飄落,同那一頭發絲纏繞垂落于他的身后。

    約莫片刻,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下。

    歲云暮看著已經離開的人, 好一會兒沒有動作。

    “這個時辰,你怎么過來了?”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一番詢問, 將他的思緒喚了回去。

    他也隨之回過頭去, 見白江陵不知何時站在議事廳門前,身側還站著副主事桃千尺。

    瞧著前頭的兩人,他稍稍收起心緒,低身行禮,“見過主事,副主事。”

    “外頭雨大,進來說吧。”白江陵見他行禮輕應一聲, 然后才隨同桃千尺一塊入門去。

    接連幾日下雨,廳內也都是一片清冷。

    入門后,兩位主事已經坐在桌邊, 手上拿著茶壺斟茶。

    桃千尺將茶擺到跟前, 抬眸看向入門的人, 道:“坐吧。”

    歲云暮見此也未說什么,低身坐在他們的跟前, 至于那杯茶此時就放在他的面前。

    他沒有去接, 只看了一眼便去看白江陵,道:“主事, 前輩可是回仙境去了?”

    雖說從穆云煙口中他已經得知此事,但畢竟未曾看到,難免會有偏差。

    “你們私底下也是這么喚?”白江陵沒有去回他的話,而是順著他的稱呼出聲,里邊兒還帶著笑。

    早晨醉須君來時能清晰的聞到他身上的甜香,可以瞧出,兩人是有過雙修,而且還是才雙修后就來找他。

    還有歲云暮脖子上那些痕跡,雖然這會兒有些退散暗淡,但仍是瞧的心驚,一個個遮都遮不住。

    兩人的關系都如此親密了,歲云暮這會兒竟是喚他前輩。

    這讓他有些好奇,難不成私底下也是這么喚。

    想著這,他眼底的笑極深,同樣也是極其好奇。

    到是歲云暮被他這沒來由的話給問的愣神,一時間也不知他此話何意,私底下?

    他的愣神副主事桃千尺自是瞧得清楚,雖也有些好奇,不過也知道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

    且看歲云暮的模樣,應該是對這些沒什么太在意,怕是對醉須君都沒什么在意的。

    也就沒有順著白江陵的詢問出聲,轉了話語,道:“他走之前沒有告訴你嗎?”

    “何意?”歲云暮聽著此話疑惑地出聲。

    桃千尺看了一眼白江陵,見他點頭,他才道:“仙境那兒出了紕漏,主事便讓他回去瞧瞧,應該過兩日就回來了。”

    “紕漏?”歲云暮應著皺起眉,不知他口中的紕漏是什么。

    不過也清楚了,并不是因為自己才回的仙境。

    這讓他擔憂的心思,稍稍散了些。

    他不知道忘山關一事究竟牽扯了什么,但總歸是自己的事。

    道門既然有意隱瞞,醉須君若是為了此事尋去道門那幾位,唯恐觸怒了他們。

    微微低下眸看著杯中茶水,濃郁的茶香撲面而來。

    待片刻后,他才收回思緒,抬眸看向前頭的兩位主事,道:“多謝主事告知,那屬下便告退了。”

    “好。”白江陵點頭應了一聲,后頭又道:“惟桑那兒你別擔心,過不了幾日他就回來了。”

    歲云暮也知意思,應了一聲后出門離開。

    廳內很快只余下他們二人,寂靜不已。

    白江陵端起桌面茶盞,放了片刻,這會兒已經有些涼了。

    他低頭抿了一口,濃郁茶香也隨即涌入口中,到是愜意。

    邊上桃千尺看著人離開,然后才去看白江陵,道:“這事,為何瞞著他,醉須君是為了他去的,瞞著好嗎?”

    “是惟桑讓瞞著的。”白江陵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不過此事是醉須君讓瞞著,也知道是怕歲云暮擔心。

    桃千尺聽聞雖仍是覺得不妥,怎么說都是為了歲云暮去的,結果這事還瞞著他。

    但也明白應該是怕他擔心,畢竟這會兒都已經來問了,可不就是擔心。

    說來,醉須君此番回仙境去,他也有些擔心,而且還是為了不塵山的事去的。

    他悠悠地嘆了一聲氣,道:“這事,那幾位都已經壓下千年,現在醉須君重提,怕是難對付。”

    “這不正好。”白江陵到是并不怎么在意,他重新又添了茶。

    “何意?”桃千尺并未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出聲。

    白江陵沒有應聲,笑著低頭喝茶。

    又過片刻,見桃千尺真是想不明白,他才道:“這件事背后緣由知道的也就那幾位,連我們都不知道,就像惟桑所說,那幾位手伸的太長了,當初就是應了不允許插手道門的事,可現在不僅僅插手了甚至連我們這兒都

    隱瞞壓下。”

    “不管此事究竟涉及到什么,那都是道門的事,可他們卻私自壓下,不僅扣下無上真人的尸骨,連同他的遺物也都藏得緊,根本無法給不塵山交代。”

    “不塵山滿門全搭在里頭,我們還扣下無上真人的尸骨,歲云暮沒有倒戈鬼道已然是他最大的容忍。”

    “惟桑現在舊事重提,即使不能拖出其中之事,至少也能給他們一個警告,省得他們再想繼續做道門的主。”

    此番話落,他放下手中茶杯,側眸看向桃千尺。

    也正是如此,桃千尺哪里還不明白其中意思,這是故意讓醉須君找上那幾位去。

    他下意識笑了笑,道:“你也不怕他回來你遭殃。”

    “你以為他不知道?”白江陵聽著他的話微挑了挑眉,后頭又道:“牽扯到那幾位,他可比我們清楚,不過就是為了歲云暮罷了,就算要不到人,以他的性子怎么也會從他們手上要到無上真人的遺物,給歲云暮一個交代。”

    “我算是明白,他對歲云暮是真的上心了,而且還是把人家放心尖上的那種。”他說著輕嘖一聲,但面上的笑意卻是未散。

    “確實是放心尖上過了。”桃千尺應和著出聲。

    后頭又說道兩番,他們才散。

    *

    歲云暮離開議事廳就往別院去,夜色朦朧,腳下漣漪陣陣,步步生蓮。

    也是這時,見別院外站著一道身影,身著絳紫色道袍,手持素色油紙傘,站在那兒好一會兒沒有動作。

    瞧著前頭的人,歲云暮認了出來,是修有容。

    不知道他怎么站在自己別院外,疑惑地走了過去,待行至幾步之外他才停下,然后道:“尋我可是有事?”

    正是他的出聲,將修有容的思緒給喚了回來。

    他快速回過頭去,見歲云暮不知何時站在臺階下,一襲白衣似雪,入眼看去宛若出水白蓮,不染世俗。

    看到他的一瞬間眼底涌上來一番喜悅,原以為又會同前頭幾回一樣撲個空,卻沒想到今日竟是在。

    下意識,他步下臺階迎了上去。

    也是這時,他瞥見歲云暮頸項上那開出來的朵朵桃花,紅的好似快要滴血了一般,如此肆意的落在上頭。

    他看著又哪里不知這些是什么,心底涌上來的歡喜在這一瞬間全數消散,甚至好似一股涼意自手指尖涌上心頭,冷的蝕骨。

    是醉須君?

    想到那一日醉須君帶走了歲云暮,之后便再沒見過歲云暮,所以這些是他留的嗎?

    他想這么問,可他卻是問不出口,眼中神色暗淡。

    而他眼中的暗淡歲云暮瞧見了,也知道他是因何緣由,身上那些痕跡是多不勝數,尤其是脖子上。

    此時他到是知道醉須君為什么總喜歡留這些,大致就是占有欲作祟。

    修有容對他的那些心思他清楚,這會兒看明白了也好。

    所以他沒有出聲解釋,只道:“有事?”

    “沒什么。”修有容聽著他的詢問眼底涌上來一番失落,原以為他會解釋一番,可卻是連解釋都沒有。

    同時他也知道這些痕跡真的是醉須君留著的,從那一日看到醉須君同那個凡人一樣的容顏時,他就該知道歲云暮會作何選擇。

    這一瞬間,他還真是有些羨慕醉須君,盡管歲云暮心中念著的是那個凡人,可如今能留在他身邊的卻是醉須君,而那個凡人也已經死了,歲云暮會對他動心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事。

    他在說道間搖了搖頭,后頭道:“梅花鎮后續的事,一直想來告知你,不過幾回都沒見你在,事情都已經辦妥,你無需再擔心。”

    “恩。”此事歲云暮先前就已經從醉須君口中得知,不過看修有容如此,他也沒有出聲駁回,只點頭應了一聲。

    這會兒雨有些大,修有容不知在這兒站了多久,衣擺處濕了一大片。

    他看了看,然后道:“可要進去坐會兒?”

    怎么說也是特意來此處尋他,豈有拒人于門外的事。

    “好。”修有容聽著點了點頭,心底那一番失落也稍稍散了些。

    他持著傘,跟隨著往里頭去,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一襲白衣潔白如雪當真惹眼,尤其是上頭盤旋于云紋中的銀絲白龍。

    瞧著這,他下意識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同時也知道了這衣裳是誰的,是醉須君的。

    還以為歲云暮如今只是將醉須君當作那個凡人的替身,亦或者是別的什么,可看著他身上的衣裳才知不僅僅只是替身恐怕是已經對他動心了。

    不然以歲云暮的性子,哪里會穿其他人的衣裳。

    微微低下眸,眼中失落涌現。

    他沒有作聲,跟隨在身后。

    “先者!”

    正在這時,兩人身后傳來一道驚呼,下一刻便見雨幕下行來一道身影,不知是遇到了什么,步子匆忙。

    第 56 章

    歲云暮也循著聲音回過頭去, 見一名弟子匆匆到了跟前。

    想是一路匆忙跑來,身上濕了一大片,止步時也是連連喘氣。

    瞧著這, 他道:“出了什么事?”

    來人聽到詢問抬起頭,他稍稍緩了一口氣,同歲云暮行了一禮然后看向一側的修有容, 道:“先者,清風崖那兒有消息傳來,說是有大量凡人上山, 之后便再沒人下山。”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修有容聽著快步迎上前。

    弟子也不敢多耽擱, 忙道:“就午后那會兒,我們等了許久都不見他們下來,猜測恐怕那人就躲在里頭。”

    “我知道了,去傳話莫要他們打草驚蛇,我隨后便到。”修有容聽聞也知紫衣道人應該就躲在里頭,先前他奉命追查紫衣道人,但消息斷在那兒。

    不得已只能讓人留在清風崖看守, 其余的則去周邊搜,沒想到人竟就躲在清風崖。

    留著此人,始終是大禍, 既然現在尋到了線索, 絕不會讓人逃了。

    那名弟子忙點了點頭, 又行了禮他再次步入雨中,快步離開。

    在他離開后, 修有容回頭去看歲云暮, 道:“微云,我還有事, 就不留了。”

    “可是棘手?”歲云暮這幾日一直都住在瑤臺仙境,后頭又在不塵山留了幾日,對于道門的許多事知曉甚少。

    此時聽著兩人的對話,雖不知所為何事,但聽得出有些棘手。

    “是有些。”修有容對此到也未隱瞞,應著點了點頭后又道:“前幾日儒門那兒遞來消息稱我門內有人殺了幾個儒生,我奉主事之命前往追查,消息斷在清風崖,便命人守在那兒,此時才得來消息。”

    隨著他的話落,歲云暮也知道他說的是誰了,是殺了儒生的那個紫衣道人。

    清風崖在中原,確實是應了醉須君那句不在江南了。

    他看著,然后道:“可要我隨同一起?”

    看修有容的模樣以及先前醉須君的話,這個紫衣道人確實是有些棘手,怕是不好對付。

    修有容沒想到他會如此問,不過此時也沒時間去多想,點頭道:“也好。”話落才下臺階去。

    *

    清風崖離道門有些距離,一路乘風而去,約莫半個時辰才到。

    山內大雨傾盆,云霧繚繞,望眼看去仿佛置身云海,整座山都被籠罩在其中。

    金蓮花瓣落地時化為流光,同落下清雨融為

    一體。

    林內一片漆黑,只隱約能夠瞧清模樣,耳邊還有鳥鳴聲傳來。

    “先者!”

    與此同時,前頭傳來一聲呼喚,便見一名弟子快步跑了過來。

    修有容見是自己命令留下的弟子,道:“在何處?”

    “先者隨我來。”那名弟子應著他的話點頭,然后帶著他們往林間深處行去。

    歲云暮一同跟隨,目光則看著四周,林內有一股濃烈的死氣。

    他嗅著那股子死氣,下意識皺起了眉。

    修有容察覺到了,側眸看去,道:“怎么了?”

    “沒什么。”歲云暮并未多言,搖了搖頭。

    正是如此,修有容也不再問,跟隨著弟子往前頭去。

    約莫走上片刻,他們到了一處洞府外,此時那兒還有幾名弟子等候著。

    聽到動靜幾人紛紛回頭看去,同時攥緊手中銀劍,眼含冷冽。

    不過再看到來人是修有容時,他們松了一口氣同時放下手中劍,快步迎了上去,行禮道:“屬下見過兩位先者。”話落又去看歲云暮。

    歲云暮見此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幾名弟子又將目光放在修有容的身上,道:“先者,可要入洞府?”

    “人在里頭?”修有容因前頭不在清風崖,所以幾人所說的事還未有所確定,詢問之下又道:“你們可去里頭探過?”

    話落,幾名弟子互相看了看,然后道:“回先者,屬下在尋到此處時曾在外頭探過,但里邊兒被施了術法漆黑不見底,什么都瞧不見。”

    “也就是說暫時還未能確定那人是不是在里頭?”修有容說道間皺起了眉,依照方才幾人的稟告,可以確定紫衣道人確實是在清風崖。

    只是究竟躲在清風崖何處卻是并不知,而眼前洞府更是如此,天靈地杰之處往往會有散修常住,清風崖便是。

    還未探出虛實,若貿然動手定是不妥。

    幾名弟子自也是清楚意思,只知道凡人一直沒下山,可卻未能瞧見凡人究竟是入了何處,就像是被濃霧籠罩了般遮去了他們的眼。

    這讓他們有些懊惱,那時該盯緊些。

    歲云暮站在邊上并未去應幾人的話,他只看著前頭不遠處的山府洞脈,眉宇微擰。

    才入山中時他便察覺到了死氣,雖有些稀薄又被山中靈氣遮掩,但還是能注意到。

    而這股死氣一路行來也都未散,反而愈發濃郁,直至此處洞府死氣已經徹底掩去了洞府周遭的靈氣。

    不過這些死氣被用了障眼法,極難被發現。

    他體內金蓮為世間至純之物,這些死氣再如何遮掩他都能察覺到,看來那紫衣道人確實是躲在這兒,至于所說的凡人,恐怕已遭不測。

    看著前頭洞府,他道:“人應該就在里頭,入山的凡人大致是已經死了,不過也難保不會有幸存的。”話落看向修有容。

    “你的意思是人在里面?”修有容聽到了他的話,轉頭看向他。

    見他點頭,才又抬頭去看前頭的洞府,雨幕下的洞府彌漫著一股陰森之氣,就好似有什么正盯著他們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知道歲云暮不會胡言,既然是如此說了,那定然是發現了什么。

    但終究是什么都未瞧見,他看著好一會兒后才下決定,回頭同幾名弟子交代,“我隨同微云入內一探,你們將周圍探查的弟子都聚集過來,若我們一個時辰內未出洞府,便回道門尋主事,可知?”

    “屬下明白。”幾名弟子點頭領命。

    修有容這才再次去看歲云暮,道:“入內一觀。”

    “恩。”歲云暮聽聞點頭應聲,隨后才一同入洞府去。

    洞府外是一大片福澤地,設有七星六魂陣法,攝魂心魄,入陣者只覺魂體松動,軀體難以控制。

    若是境界不足者入此陣魂飛魄散,實乃大兇之陣。

    腳下福地淤泥橫生,猶如置身百米沼澤地,落地時淤泥化為白骨手,直取兩人。

    歲云暮在白骨手出現時飛身一退,足尖落地生出朵朵金蓮,步步退至洞府一側。

    看來洞府內的人已經知道他們來了。

    也是同時,淤泥再次發生變化,一具具森白骸骨出現,空洞的眼眶上沾染了大片淤泥,仿佛落淚般凄寒陰森。

    骸骨緩緩張開口,一口黑氣吐出,伸手朝著兩人行去。

    不過片刻間,整片福澤地便已被大片骸骨所包圍,一股濃郁的怨念之氣涌現,雨幕下更顯駭人。

    歲云暮見此大致能猜到,這些應該就是先前弟子口中入山的凡人。

    原以為只有幾個,卻沒想到有如此多,紫衣道人抓這么多凡人是要作何?

    修煉嗎?

    憶起醉須君提過的,紫衣道人被逐出道門的原因便是因為以凡人來修煉道術,而現在此地又有如此多的骸骨凡人,恐怕同樣是為了修煉。

    金絲纏上他左手手腕,朵朵金蓮盛開,落入掌心之際幻化金蓮單鋒劍,金絲蓮花劍穗順應而下,劍鋒凌厲,清雨之下寒光詫現。

    抬眸又看了一眼被骸骨遮掩的洞府入口,他快速抬劍,便聞一聲慘叫,骷髏骸骨在兩儀劍下瞬間被劈成斷骨,全數掉落在泥潭沼澤地。

    知道這些只是紫衣道人故意拖延他們,倒也沒有太戀戰。

    側眸看向修有容,見他同時看來,還示意著點頭。

    知道他這是看透了,收回目光手中單鋒劍猛然一掃,千絲萬縷金蓮順著銀劍全數飛出,花瓣落地泥潭中隨即生出數不盡的金絲,纏繞在人骨之上。

    凄厲的慘叫聲猛然襲來,被金絲纏繞的骸骨此時已經生出朵朵蓮花,最后在金絲的攪動下全數被攪碎,骨頭落地沉入泥地。

    原本還被掩蓋的福地也被金絲清理出一條道來,直通入口。

    他并不打算與這些人骨多糾纏,先不說此地已經成了紫衣道人的煉尸地,單從他設下的七星六魂陣也能看出不可多留。

    再者,還未尋到紫衣道人,戀戰也只會將人放跑,自是不可取。

    入洞府時,方才還在耳邊的雨聲消失了,四下一片漆黑,寂靜不已。

    就同幾位弟子所言,洞府內被下了術法,漆黑不見底,饒是他們這些修者都看不清四周模樣。

    “微云,你如何?”

    也是同時,修有容的聲音傳來。

    他快速回過頭去,因著此地一片漆黑,所以他并未瞧見修有容的身影,就連入口處的光亮也都已經消失,仿佛置身于黑暗之地。

    擰眉看了看四周,然后他才應聲道:“沒事,此地被施了咒術,還需小心行事。”話落抬手,便見掌心處涌現一陣微光,一朵不過半掌大小的金蓮出現,金色薄霧環繞其身。

    正是此番,就站在邊上的修有容看到了,雖只堪堪一絲光亮,可卻也能夠看清歲云暮的面容,白皙俊美,謫仙動人。

    那雙桃花眸中此時就倒影著金蓮,宛若瞳孔中盛開金蓮般,光彩奪目。

    因著兩人此時本就靠的近,以至于他還能聞到歲云暮身上的淡香,而他瞳孔中的蓮花也是看的清晰。

    明明已經知道歲云暮與醉須君是何關系,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歲云暮見他半天未應話,只當是方才受了傷,眉宇一擰,道:“可是方才受了傷?”

    “沒。”修有容此時也終于是回過神,快速看向別處,掩去眼中情意。

    搖了搖頭后,他又看向前方,沒了金蓮的光亮,此時看去是一片漆黑,他收起心緒,道:“我們走吧,他既然換了陣法便是已經知道我們要來,小心些。”話落走在前頭。

    歲云暮看著他往前去,稍稍也清楚他方才是怎么了。

    他看了看并未出聲,跟隨著一同入內,只是步子卻是隔開了些。

    第 57 章

    修有容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心頭的苦澀也是極深,終究是沒有機會了。

    從第一眼看到醉須君時他就該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又何必再執著呢, 不若到時恐怕連好友都難做。

    不再去多想,手中劍微提,往前去。

    此處洞府有些寬闊, 不知是不是為了引他們進去,這一路行去除了洞府外的福澤地便再沒遇到其他兇險。

    但正是如此,反而是讓他們愈發小心。

    修有容回頭看了一眼歲云暮, 小聲道:“小心些。”

    “恩。”歲云暮自是有所察覺, 畢竟能看得出先前在福澤地時紫衣道人確實是想拖延他們,可這會兒卻又什么都沒了。

    如此反常,自是要小心為上。

    *

    仙境,道門。

    境內仙氣繚繞,桃香入天山,滿地繁華。

    醉須君此時正坐在石室內,虛空漂浮數道白霧, 濃郁仙息在石室內彌漫。

    他并未作聲,指尖輕撫著纏繞在手腕上的發綢,蓮花朵朵, 入人心扉。

    眉宇微挑, 他看向虛空幾道白霧, 冷然道:“你們倒是會藏,都藏去死湖了。”

    知道這幾位會將無上真人的遺物藏起來, 卻不想竟然藏去了死湖。

    幾位真人聽出了他話中的諷意, 沒有應聲,白霧在空中緩緩飄動。

    醉須君見此也再多說什么, 快速起身離開。

    死湖乃道門禁地,境內常年陰雨交加,貧瘠荒涼,不見天日。

    入境時便聞陣陣惡臭涌來,陰雨連綿,染濕了他的衣擺。

    死湖漆黑不見底,入眼看去平靜的連一絲波瀾漣漪都未有,仿佛沒有任何活物般,駭人驚悚。

    周遭同樣是什么都未有,只有一眼望去數不盡的黑石。

    道門禁地有數千,死湖便是其中一處,傳聞死湖內關押著上古邪物,千年萬年鎮壓此處。

    他雖是道門劍仙,但這死湖也只聽聞倒還是第一回來。

    先前也只將死湖傳聞當作玩笑話,只是此行入境,他卻是清楚,此地當真有邪物鎮壓,就是不知是何邪物。

    明明在下雨,可湖面卻是一片平靜,仿佛雨水并未落在湖上。

    瞧著這,他知道那邪物就在死湖中,這會兒沒什么動靜,也不知是在沉睡還是被封印沒有神識。

    但不管是何,在不知死湖內的是何邪物時,貿然下水取物定是不妥。

    他側眸看向四周,見周圍環繞著死湖的山脈之上高然聳立著九把石劍,石劍數萬尺仿佛是要將山體斬斷般嵌入山中,只余下半段劍刃還留在外頭。

    想必這數把劍應該就是鎮壓死湖邪物的陣眼,一旦這幾把劍斷裂,邪物恐怕就會掙脫束縛沖出此地。

    他看著那幾把劍,眉頭微擰,搭在拂塵上的指尖輕敲了敲,好一會兒沒有動作。

    四下一片寂靜,只有雨聲淅瀝傳來。

    而在他未瞧見之處,死湖內突然傳來一番動靜,湖面仍是極其平靜,湖下卻是一陣翻涌,一雙巨大的金色瞳孔詫然涌現。

    金色瞳孔泛著森冷寒意,只片刻卻又快速閉上,湖中漆黑一片,仿佛方才那一雙金瞳從未出現。

    醉須君雖未瞧見湖中出現的金瞳,但那一瞬間出現的濃郁惡臭卻是察覺到了。

    入境時那股子惡臭一直都未散,知道應該是與鎮壓的邪物有關,而方才那一瞬間惡臭變得極其濃郁,便知邪物出現了,且應該就在湖邊。

    他收回目光看向湖面,見湖中一片寂靜,低眸又去看腳邊。

    數塊細小石頭就在他的腳邊,眼眸一冷,腳足微抬直接就將腳邊的石頭給踢了過去。

    咚——

    便聞一聲悶響,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漣漪。

    而這之后再次陷入寂靜,漣漪此時已經散去。

    但也是在剎那間,水中瞳孔再現,下一刻一條暗青色巨蟒沖出水面,身形巨大竟是同身側幾座山峰相披靡,石劍與它并齊。

    它看著死湖邊的人,瞳孔中布滿寒意,蛇口內長滿數不清尖銳獠牙,惡臭味隨即涌來。

    也是在同時,它猛地就朝著醉須君襲去,血口大張漆黑不見底的喉嚨猶如深淵般,驚悚駭人。

    “莽?”醉須君看著眼前宛若巨山的莽微擰眉,同時側身直接躲開,飛身落在一側山脈石劍劍柄頂端。

    白衣飛舞,宛若初晨降雪,潔白無瑕。

    如此聲勢浩大的鎮壓,只鎮壓了一條莽?

    他疑惑地看著死湖中的巨大青蟒,又見它快速起身,張口間吐出一口濃水來。

    漆黑色的濃水所過之地寸草不生,就連周遭石頭都被腐蝕殆盡,可見此物有多厲害。

    正是如此,醉須君倒也稍稍上了心,在濃水襲來時就已經躲開。

    石劍被腐蝕,下一刻露出一把青光銀劍來。

    知道這劍是鎮壓之物,自是不受眼前這條青蟒影響,他也沒有太去在意。

    躲開它的攻勢后就看向水中,雙指并合,便見一條不過只有一指大小的白龍出現,猛然鉆入水中,去尋無上真人的遺物。

    只是這白龍才入水中就見又一雙金色瞳孔出現,張口間直接將那條白龍連同湖水全數吞入腹中,湖水翻涌沖出水面,朝著他襲去。

    正是如此,湖面之上出現兩條青蟒。

    “雙頭蛇嗎?”醉須君見狀也知這應該是一條雙頭蛇,手中拂塵直接一掃,掃在蛇頭之上。

    一聲凄厲慘叫聲傳來,其中一條青蟒蛇頭猛地就摔向湖面,傳來一聲巨響。

    湖水翻涌,水面涌來陣陣波瀾,巨蟒已然沉入水中。

    至于另一條巨蟒卻又再次出現,以極快的速度襲向他。

    不過這也都被躲開,以至于巨蟒直接撞在一側山體上,竟是將半邊山體給撞碎。

    山石滾落,傳來一聲聲巨響,全數滾入死湖中。

    醉須君也不再去理會,直接去了湖面,準備取無上真人的遺物。

    只是腳尖也才觸碰到湖面,他便察覺到異樣,冷眸一瞥下一刻快速飛身離開。

    也是在同時,他腳下蛇口出現,跟隨著他沖天而起,金色的瞳孔染滿寒意,獠牙鋒利似要將他吞下去。

    醉須君在一個轉身之間往一邊退去,白衣在空中滑過一道銀光,在這一片死湖之上顯得格外清晰。

    而巨蟒緊隨其后,竟是死咬著不肯放。

    他看著眸色一沉,在巨蟒過來的剎那抬腳一踢,直接就將其給踢飛出去。

    巨大的沖力之下,蛇身快速倒下,湖水濺起數米之高。

    正當他準備去查看時,卻察覺到身后異樣,又有一條巨蟒出現,以極快的速度朝著他襲來。

    注意到這,他未做停留,快速離開再次落在一側巨劍頂上。

    也是同時,方才還倒在山邊的巨蟒起了身,此時已回了湖面之上。

    正是如此,他才發現并非是兩頭蛇,竟是三頭蛇,猙獰恐怖的蛇頭此時正大張著口,傳來陣陣嘶吼。

    死湖中鎮壓的是三頭蛇?

    若說方才以為是雙頭蛇時他還覺得那幾把巨劍有些多此一舉,可現在看才知竟是三頭蛇,也難怪要將其鎮壓在死湖中。

    那吐出來的死水便已然能為禍蒼生,任由它在外頭,還不知會有多少人死在它口下。

    不過他此行來并不是為了滅這三頭蛇,是為了尋被道門藏在此處的遺物。

    他快速躲過迎來的三頭蛇,隨后便打算入水一觀。

    可也在這時,卻見波濤洶涌的水面又涌來一番動靜,一條暗青色巨蟒出現,盤旋而上。

    這還未完,后頭竟是又出現幾條巨蟒,四面八方直入天際,遮天蔽日,死水翻涌。

    九頭蛇?

    是相柳!

    醉須君看著眼前兇猛的龐然邪物,沒想到會是上古邪物相柳。

    他竟是不知,道門禁地還鎮壓著此等邪物,當真是詫異。

    可還未等他細想,目光卻是瞥見相柳的身前有一道紅光,似是有什么東西嵌在上頭。

    但因著那道光太過微弱,嵌在相柳如此龐大的身軀上,倒也瞧不清紅光下的是什么,只隱約察覺到上頭纏繞著濃郁仙息。

    依著道門那幾位的話,無上真人的遺物被藏在死湖,那這紅光下的必然就是他要的。

    又見九頭蛇襲來,他快速躲開,飛身朝著它的身前去,只打算將那東西給取來。

    只是他這還未靠近,便見周遭蛇頭猛然纏上他。

    巨大的蛇身纏繞之下,連同他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其中,蛇身盤旋,湖水翻涌,駭人驚悚。

    不過也只片刻就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聲,纏上去的蛇頭

    猛地就朝著一側倒去,醉須君雪色的身影也隨即出現,在夜色下涌現一道銀光。

    但其余的蛇身卻又再次纏了上來,直直朝著他撲去。

    令人作嘔的腥臭味一同而來,便見蛇身上彌漫著濃稠粘液,所觸之地全數化為腐骨地。

    醉須君退身時衣擺處觸碰到蛇身,粘液竟是瞬間將他的衣擺腐蝕殆盡。

    瞧著這,他微微皺起眉,又注意到身側暗青色蛇頭猛地張口咬來,巨大的蛇口內惡臭遍布,襲來之際竟是遮天蔽日不見光亮。

    他自是有所察覺,快速一退。

    可才退,他的身后蛇身再次襲來,四面八方九頭聚攏,齊齊纏上他。

    猶如深淵般的蛇喉傳來陣陣嘶吼,金色瞳孔更是泛著駭人的寒意,巨大的身軀盤旋在湖水中,竟是連兩側山峰巨劍都難以將它遮掩,甚至其中幾把巨劍也隨著它的動作出現了數道裂縫。

    白衣身影足尖一踏直接便朝著天際飛去,只是這九頭蛇卻是緊跟其后,直入云霄。

    也是在同時,云霄之中傳來一陣龍鳴,白龍降世。

    第 58 章

    大雨之下, 白龍自濃霧之中出現,銀色鱗片隨著它的身影泛著駭人的冷光,大雨傾盆, 龍鳴不斷。

    九頭蛇此時已經跟隨而上,蛇口中流出暗黑色膿液,落地化為無邊沼澤腐骨地, 直接咬上九霄白龍。

    蛇身不斷纏繞盤旋,似是要將那白龍撕成碎屑。

    白龍看著九頭蛇,赤金色雙瞳輕輕轉動, 里頭涌現一陣寒意。

    在九頭蛇襲來之際, 它便已有了動作,一聲龍鳴之下猛地咬住其中一條蛇頭。

    尖銳的獠牙在瞬間刺入蛇體,膿血隨即溢了出來,惡臭味彌漫。

    膿血所過之地皆出現腐蝕,饒是白龍周身也都被腐蝕。

    不過它卻是好似根本未察覺到般,撕咬之下迫使九頭蛇快速往一側退去。

    同時,其余幾條蛇身也隨即纏了上來, 猛地就纏在白龍的身上。

    白龍自是察覺到了,快速松口鋒利的爪子便直接抓在蛇身上,深深劃開數道血口。

    正是如此, 膿血全數溢出, 此處瞬間便成了腐地, 寸草不生。

    可這還未完,白龍咬住其中一條蛇頭猛地就將其撞向一側山脈, 直直撞在巨劍之上。

    湖水翻涌, 山崩地裂。

    九頭蛇也在此時咬住白龍龍身,同時纏了上去。

    一時間, 龍蛇相爭,竟是難分高下。

    醉須君此時就站在龍角之間,隨著兩者撞擊山面傳來一陣劇烈動蕩,勁風沖散四周大雨轟然襲上他的身側。

    白衣隨同龍須鬃毛在雨幕下飛舞,連同發絲也都被吹的凌亂,道冠下銀綢纏繞其中,面容冷峻,猶如降世仙人。

    被白龍咬住的蛇首已然有些奄奄一息,鮮血淋漓,倒在山面上。

    它仰起頭還想起來,可卻被白龍一腳踩了回去,蛇身也隨之一同倒下。

    不過這畢竟是九頭蛇,只是傷了其中一條還有剩余八條。

    于是這八條再次襲來,巨大的蛇軀將整片死湖給攪動的一片混亂,潮水翻涌直沖湖岸邊。

    周圍原還是一片平地,可隨著它的動作,湖水已經徹底將其淹沒,入眼望去成了一片汪洋。

    它快速咬住白龍的腿,吃痛襲來,迫使白龍回身反擊。

    正是如此,白龍張口就咬上那條正死咬著自己的蛇軀上,一陣嘶喊聲傳來,那條蛇猛地松開了口。

    下一刻,它也被白龍一腳踩在山體上。

    石劍就在邊上,蛇軀這么砸下去時正巧就砸在石劍一側,同時山石崩塌全數往它身上砸。

    不過片刻,就已經被掩蓋,沒了動靜。

    剩余六條仿佛根本未瞧見這些般,直接沖了上去。

    因著已經損了兩條蛇頭,比起一開始的兇猛來,六頭蛇到是差上許多。

    此地又有陣法鎮壓,即使再如何厲害也難從仙家手中討到好。

    不過片刻間,白龍便已占據上風。

    又聞一聲巨響,最后一條蛇身伴隨著嘶吼聲下猛然倒了下去,涌入湖水之中,同那一片漆黑融為一體。

    此時蛇身上已是血跡斑斑,血水自蛇身上流出浸沒在湖水中,惡臭味濃郁,撲面而來。

    同樣的,白龍身上也早已布滿傷痕,血水染紅了它的龍鱗,發絲同樣是一片血紅。

    它看著腳下的九頭蛇微喝氣,濃漿血水不斷地從它的口中溢出來,落在蛇身上同那些腐臭膿血融為一體。

    待好一會兒后,它才微微仰頭,似是要去看醉須君。

    只是它這還什么都未瞧見,被它踩在腳下的蛇頭卻是又有了動作,金瞳猛地一睜,下一刻直接仰起頭咬上它的脖頸。

    正是如此,白龍也隨著它的反撲涌上來一番劇痛,身子一顫傳來一聲劇烈的龍鳴聲。

    也是在同時,它快速低頭咬住蛇軀,許是真的惹惱了它,龍齒一合猛地就將其連帶蛇頭給咬斷。

    膿血隨即澎涌而出,全數濺灑在龍身上,龍鱗也隨即被腐蝕,直過了好一會兒腐蝕的刺痛才散。

    看著被咬斷的蛇軀它還用爪子連著踩了好幾腳,才稍稍消氣。

    至于被咬斷的蛇頭順著山體滾落,直接滾入死湖中。

    九頭蛇此時已沒了動靜,巨大的蛇軀散落四周,同時露出它被嵌在身前的紅光來。

    醉須君瞧著那道紅光從龍身上下去,腳下是死湖,落在水面時衣擺一同滑落,沾染之下被腐蝕大片。

    一路行去,到了紅光跟前,仙息也是格外濃郁。

    白龍此時也到了他的身側,巨大的龍身緊緊挨著他,低頭時靠在他的肩頭邊。

    鬃毛上的血緩緩滴落,正巧就落在醉須君的身上,金色的瞳孔大睜著,一同盯著那道紅光,后頭沒了動作,似是在好奇這是什么。

    醉須君對于它的動作自是有所察覺,不過也沒有去理會,徑自將那道紅光給取了下來。

    也是在剎那間,紅光消散,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把玉色拂塵,拂塵銀絲隨著紅光消散落于他的手間,蓮瓣開于手柄與銀絲連接處,邊上還墜著蓮花墜子,同那銀絲纏繞在一塊兒。

    “這便是無上真人的遺物嗎?”他看著手中拂塵輕喃出聲,指尖細細撫摸著玉色手柄,還有仙息環繞其中。

    他雖是未見過無上真人的手持拂塵,不過既然道門那幾位說東西藏在這兒,而現在唯一得來的也就這么一件仙家之物,那也只可能這拂塵就是無上真人的。

    低眸又瞧了一會兒,他才將手中拂塵收起,然后看向身側白龍。

    見它看著自己,身上已是血跡斑斑,慘不忍睹,不過大多都是九頭蛇的血。

    正是如此,他在回去時并未再乘白龍,而是隨意尋了輕舟回人境。

    此地也很快陷入寂靜,陰雨落于境內,周遭此時已是一片汪洋,唯有幾座石山還高聳在湖面,頂上則嵌著九把石劍。

    至于九頭蛇仍倒在山石間,膿血也在不斷地流出。

    也在這時,九頭蛇傳來一番動靜,便見一道微光涌現,下一刻巨大蛇影消失全數匯聚于一顆極小的光球,漂浮在湖面上。

    周圍仍是一片狼藉,可隨著九頭蛇的消失,倒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

    光芒隨著死湖的浸染漸漸消失,再出現的便是一個年約不過六七歲的小孩兒,身上穿著一襲白衣道袍,小小道冠盤旋在發絲間,上頭是幾根蛇簪,銀綢發帶落于湖面。

    因著整個人是趴在水面,倒也瞧不出小孩兒模樣。

    在湖面飄了好一會兒,小孩兒才有了動作,便見他后背的衣裳間傳來一番蠕動,下一刻一條暗青色小蛇從他的后頸衣領處探出腦袋。

    小小蛇腦袋四下轉了轉,后頭還跟著吐了吐蛇信子,殷紅細長。

    它瞧著四周,然后又鉆回到衣裳里頭。

    但

    也只片刻,它就又鉆出來,跟隨著一同鉆出來的還有六條暗青色小蛇,模樣生的相似,眼珠子暗金色,泛著淺淡微光。

    小蛇轉著腦袋到處看,后頭則爬到小孩兒后頸處,張口就去咬。

    沒什么力道,這么細細啃咬下倒像是針刺般,有些麻。

    這么咬了一會兒,小孩兒也沒什么動靜,仿佛是睡著了一般。

    小蛇又咬了幾口,可小孩兒仍是沒有動靜,反而是它自己累得不行。

    它吐著蛇信子去看其余幾條小蛇,正是如此,這幾條小蛇也跟著去咬,想要將他喚醒。

    又過片刻,小孩兒才有了動靜,沉沒在死湖中的雙手輕顫了顫,下一刻爬著坐起身來,青絲散落,露出他圓滾滾的包子臉來,膚色更是白皙如同雪一般。

    模樣瞧著格外可愛,惹人心動。

    只是他這才坐起身,雙目中卻是涌上來一陣濕潤,脖頸處被咬了好幾回,疼得他眼眶紅潤。

    下一刻,他竟是大哭起來,儒軟的嗓音在雨幕下不斷,后頭還喚著,“爹爹,我要爹爹!”

    而隨著他的哭聲,幾條小蛇也被嚇得不清,忙從他的后頸處爬到他的跟前。

    似是要哄他高興般,時不時還纏出個花來。

    可盡管如此,這小孩兒的哭聲是一點沒減弱,反而更厲害了。

    *

    人境,清風崖。

    洞府內是一片漆黑,也是這時,便見一道微光涌來。

    歲云暮同修有容的身影出現,手中持金蓮,緩步入里頭去。

    一路行來,兩人并未再遇上紫衣道人的阻攔。

    約莫又走上片刻,耳邊傳來陣陣風聲,大致能猜出是已經出了棧道。

    只是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伸手更是不見五指。

    也在同時,周遭涌來一番熱潮,下一刻便見火團出現,一路延伸將此地完全照亮。

    修有容也在火團出現的瞬間伸手攔在歲云暮的身前,同時手中火旗出現,擰眉看向前頭。

    就見前頭不遠處是一處石臺,臺前盤腿坐著一人,身著絳紫色道袍,頭戴蓮花道冠,好一副仙骨之姿。

    瞧著那人,他們知道應該就是此行搜尋的紫衣道人,但卻不知這人在做什么。

    沒有立馬動作,而是觀望四周。

    石臺周遭是一條暗河,接連洞府外山海瀑布,湍流活水順應而入。

    此地洞府本就在清風崖山脈之上,靈氣匯聚,現在又有活水接連,靈氣也是愈發濃郁。

    而此番靈氣中,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怨念之氣,到是同先前在福澤地內的怨氣相同。

    看來,那些骨骸凡人應該就是死在這兒,之后又被埋去福澤地。

    滴——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水滴聲,下一刻清水滴落,就落在歲云暮的衣袖上。

    第 59 章

    不過片刻, 雪色的衣裳上就被暈開了一片。

    歲云暮也在清水滴落時低下頭,就見一朵血花暈在自己的衣袖上,血腥味也隨即涌了上來。

    也是同時, 又有一滴落下,同眼前血花融為一體。

    他下意識抬起頭,看向頂上。

    站在他身前的修有容注意到了他的異樣, 回過頭去,見他仰頭看著山頂不由得也抬起頭。

    就見山頂上一片血色,一具具尸體猶如蟬蛹般被掛在上頭, 血肉模糊根本瞧不清凡人原貌。

    而這還只是冰山一角, 他又往四周看去,才發現這一整片山頂都掛滿了尸體,血水猶如清雨般不斷落下。

    方才還未注意,地上早已是血跡斑斑,一眼望去竟是不知究竟掛了多少的人。

    燈火通明之下,才將此地看了個清楚。

    知道上山的凡人應該已經死了,卻沒想到死相如此慘狀。

    而下手的人, 竟還是他道門的人。

    “白江陵還是年輕,就派了兩個小娃娃。”

    正在這時,耳邊又傳來一道嗤笑聲, 將兩人的思緒全數喚回。

    修有容快速低頭看去, 見紫衣道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此時正笑看著他們,面容慈和到像個修者老道, 哪里有一絲殺了如此多凡人的兇惡模樣。

    可正是如此, 這些凡人卻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他持著手中火靈旗,冷眸一擰, 道:“主事豈是爾等叛徒可妄論,你濫殺無辜,還敢口出狂言,今日便要為道門清理門戶!”

    道門自入世以來從未出過叛徒,且還是拿凡人修煉的叛徒,簡直妄為修道。

    此等邪道若是不除,唯恐禍亂人境,為道門所不容。

    “小娃娃是天行門弟子?”紫衣道人并未將他的話放在眼里,甚至連動都未動一下,只盤腿坐在那兒。

    他在說道間又去看歲云暮,然后道:“不塵山的?”

    此話落下,他眼底的笑涌了上來,“到是省了我的功夫,自己送上門來了。”話落微微抬起手,指尖染滿血跡。

    而他的一番話,歲云暮聽著不由得皺起眉,隱約覺得此番話是同他說的。

    只是何意,他與紫衣道人并不相熟,甚至從未見過面。

    他并未出聲,只看著前頭的道人,見他抬手,布滿血跡的指尖下閃過一道微弱的銀光,速度極快。

    正是如此,他伸手快速拉開身前的修有容,退至一側。

    也是在同時,銀光已經順過兩人的身側嵌入身后山體,一顆眼珠赫然出現,隨著它的嵌入裂開數道縫隙。

    下一刻又有一道勁風襲來,歲云暮看著眼珠的思緒被猛地喚回,同時金蓮花瓣出現,擋在他的身前。

    他也隨著金蓮花瓣的出現回過頭,見紫衣道人竟是已經到了他們的面前,一掌便落在花瓣之上。

    又見他掌法再落,伸手便攥著修有容連退幾步,直接退至山石壁邊。

    他雖不曾見過紫衣道人,但也知道他為道門前輩,實力不容小覷。

    光從方才兩招便能看出,實力在他與修有容之上,稍有不慎恐怕今日就是他們倆死在這兒。

    修有容自是明白,站定后手中火靈旗燃起熊熊烈火,就見方才只是一面匕首長短的火靈旗,此時卻已成了長棍。

    火色旗面上是一只麒麟,隨同明火燃燒泛著陣陣紅光。

    “哦,小娃娃竟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原還想看在你師尊的份上饒你一命。”紫衣道人看著修有容動作冷笑出聲,眼中寒意也隨即涌了上來,被如此不尊著實是有些不高興。

    正是如此,他身后出現暗風血雨,一道血印八卦映入眼簾。

    隨著他的話落,自血印八卦中沖出數道鬼手,直取兩人性命。

    鬼手所過之處傳來一陣陣巨響,下一刻洞府在鬼手之下轟然倒塌,露出被夜色籠罩的天際來。

    頃刻間,整座洞府已毀于殆盡,只余他腳下平臺還算完好。

    但下一刻平臺也一同崩塌,他的身形隨即落于半空中。

    歲云暮在洞府倒塌的瞬間快速離開,一躍之下落在廢墟山石上。

    又見修有容一同落下,他道:“他修道化魔了,看來他留在此地是在修煉突破。”

    先前看到如此多白骨時,他也該猜到,猜到紫衣道人是在突破修煉。

    不若怎么會殺如此多的凡人,看模樣有數百人。

    且看現在這樣,紫衣道人已從修道成了魔,體內道心全散,成了魔人。

    若是再不將他除了,恐怕真是會成一大禍害。

    紫衣道人立于半空,腳踩暗無鬼手,頭上道冠已無,發絲散落隨風飛舞,面上慈和也都消散。

    此時的他哪里還有先前看到的仙骨之姿,已然成了魔人。

    他看著歲云暮兩人,笑道:“正好拿你們練手!”話語落下,雙手一擺,就見鬼手直接沖向兩人,周遭也隨即被鬼氣濃霧所彌漫。

    先前一直躲藏在林間的幾名弟子看著突然出現的紫衣道人皆是一驚,尤其是他身上的鬼魔

    之氣,哪里還不知發生了什么。

    又見鬼手沖向歲云暮兩人,驚呼便道:“先者!”說道間還想上前去。

    不過也都被各自弟子拉住,然后道:“我們上去也無用,快回道門尋主事!”

    此話落下,幾人才紛紛離開。

    而歲云暮也在鬼手襲來之際側身躲開,同時身旁兩側出現數朵金蓮,躲開之際金蓮快速襲向紫衣道人。

    紫衣道人自是瞧見了,從濃霧之中又伸出兩只巨型鬼手,遮擋在他的身前。

    蓮花被鬼手擋下傳來一陣巨響,金蓮全數炸裂,下一刻鬼手又伸向歲云暮。

    歲云暮見此快速推離,雙手結印便見先前被炸裂的金蓮有點點金色碎末黏在鬼手上,隨著他的動作粉末中生出數道金絲。

    宛若藤蔓般,金絲瘋長直接纏繞在鬼手之上,最后一路纏上鬼手手掌間。

    金絲之下,鬼手在瞬間化為濃霧。

    但另一只鬼手卻也已經掃向他,在這之時,一只巨型火麒麟出現,瞬間就將鬼手燒毀化為濃霧。

    歲云暮這才飛身離開,側眸見修有容手中火靈旗舞動,火麒麟沖向紫衣道人。

    也是這時,濃霧再次襲來,其中還伴隨著一只只鬼手。

    這也使得他未做停留,躲閃離開這些鬼手的包圍,同時目光又落在半空之中的紫衣道人。

    見他周身黑霧籠罩,面上也漸漸涌上黑氣,身后血印八卦之中傳來陣陣嘶喊聲,仿佛是有數不清的人被關押在其中一般,駭人。

    看著這,他快速退至山體平臺之上,腳下巨型金蓮盛開,金光四現,蓮開百尺。

    所過之處全數化為塵土,濃霧鬼手自是消散,與此同時天降金絲,猶如被劈開了天般,周遭濃霧皆被驅散。

    這一幕,紫衣道人看到了,眼含冷笑,道:“無上的弟子,到是有兩下子,死了是有些可惜,不過留著卻讓我不順心,那便還是去死才好。”話落手上猛地一攥,就見一張張鬼符出現,轟然間朝著歲云暮襲去。

    不過鬼符全數被金蓮所擋下,可緊隨其后的便是一只只血鬼魔影,魔影早已沒了皮肉只余下一具具血骷髏,凄厲的喊叫聲也隨之傳來。

    瞧著這,歲云暮飛身躲開,手下金蓮單鋒劍出現,在魔影靠近時將其斬殺,同時迎向紫衣道人。

    身側再現金蓮,伴隨著他的動作,蓮花化為金光直取紫衣道人。

    與此同時,火符也隨同出現,與之交纏之下涌入濃霧之中。

    便聞一陣陣巨響,濃霧驅散又見兩只巨大鬼手,鬼手打開紫衣道人毫發無損。

    麒麟聲響,腳踏火云快速襲向紫衣道人。

    但也是這時,鬼手以迅雷之勢直接掐住麒麟身,火焰順著鬼手瞬間燃燒,下一刻火符再現與鬼手交貼之際再次傳來巨響,鬼手被燒成灰燼。

    可在同時,另一只鬼手卻是再次掐住火麒麟,同時力道一施,火麒麟被瞬間捏碎化為熊熊大火。

    修有容也在火麒麟被捏成火焰時皺起眉,手上火靈旗止下,血鬼魔影出現直接襲上他。

    瞧著這,他快速轉身,手中火靈旗也隨即舞動,旗頭銀、槍、,所過之處血鬼魔影全數化為殘影,慘叫聲不斷。

    他也在血鬼魔影殺盡的瞬間抬眼看向紫衣道人,手中長旗一定猛地就朝著他擲去,速度極快,半空中劃過一道火影。

    而隨著火靈旗擲出,他也隨之一躍縱身入空,紫衣道袍隨風而舞。

    火符立于他的周身,下一刻快速飛出接上火靈旗,直取紫衣道人命脈。

    與此同時,濃霧之中又見數只鬼手出現,八面玲瓏,一九天邪神現世,三頭八臂立于紫衣道人身后八卦血印之上,濃霧匯聚環繞其身。

    伸手間竟是瞬間將火靈旗攥住,同時火符瞬間引爆,燃起熊熊大火。

    但隨著濃霧遮掩,大火被瞬間撲滅,火靈旗也被攥緊,鬼手施力便要將火靈旗折斷。

    修有容見狀抬手一揮,已經被撲滅的火靈旗在瞬間又燃起大火,紫火焚燒,直接將鬼手包圍。

    同時,他也已經到了鬼手之上,一把攥住火靈旗,火焰灼燒愈發猛烈,陣陣熱浪盤旋在濃霧之下。

    這也使得鬼手快速松開,但下一刻身側其余鬼手朝著他襲來,更有道道紅光血影掙脫濃霧出現,血鬼魔影伴隨著凄厲叫聲,在這夜色下泛起駭人冷光。

    第 60 章

    修有容一見持旗快速轉身, 旗面飛舞,便聞一聲鳴叫,火麒麟迎旗而來。

    腳踩火云, 所過之處,就連濃霧都燃起大火。

    鬼影也在大火焚燒下涌現慘叫,凄厲駭人。

    可盡管如此, 還是有數不清的血鬼魔影出現,那濃霧似是成了招魂幡,冤魂惡鬼多不勝數。

    火靈旗舞動, 明火灼燒, 紫衣也在火焰之下飛舞。

    也是同時,鬼手猛然朝著他襲來。

    瞧著這,他快速回身去接。

    但下一刻身后又見鬼手,四面八方,將他團團包圍,同時血鬼魔影再現。

    他也在飛身間直接躲開身后鬼手,手中火靈旗刺入身前鬼手手腕, 借助鬼手猛地一躍,快速躲開一側鬼手。

    只是還未站定,便見先前躲開的鬼手再次襲來。

    正當他準備退離之際, 就見數條金絲纏上鬼手, 金絲一收瞬間就將鬼手手指纏在一起。

    下一刻一道白影出現, 腳踏金蓮,左手持劍縱身之際直接便將被金絲纏繞的鬼手整齊砍斷。

    斷手處出現濃煙鬼影, 刺耳的嘶喊聲再次傳來。

    歲云暮自是聽到了, 他沒有去理會而是持劍迎向紫衣道人,單鋒劍在寒風下泛著駭人冷光。

    他看著被濃霧包裹其中, 可卻仍是能瞧清身影的紫衣道人,傾身迎上去。

    可隨即就見九天邪神頭顱轉動,第二顆頭出現,方才還是面容慈祥,此時卻是面露猙獰,兇神惡煞,口中獠牙涌現。

    與此同時,濃霧中出現血腐劍,猶如密雨般紅光詫現,快速朝著他襲去。

    歲云暮見狀幾個側身間躲開,下一刻身后盛開巨型金蓮,數以萬計花瓣出現,瞬間迎上血腐劍。

    相觸之下傳來陣陣動蕩,劍光四現,劍氣飛散而去。

    方圓幾里全數化為塵土,清風崖山脈也在瞬間被擊碎,山石崩塌,河水翻涌,山海瀑布被山石掩埋。

    他也在劍氣之下往一側退去,待退至山體巨石之上,才稍稍穩住身形。

    又見修有容此時已經迎上九天邪神,他側眸去看那一片濃霧。

    許是因為九天邪神被修有容引去了注意,一側濃霧之地竟是空缺了出來,而紫衣道人就在其中。

    瞧著這,他看向自己的手,蓮花單鋒劍化為兩儀劍,銀絲劍穗隨風而舞。

    指尖收攏,下一刻他才縱身飛去。

    白衣染血,在寒風中肆意飛舞。

    靠近濃霧,霧中血腥味彌漫更有嘶喊聲不斷傳來,刺耳駭人。

    他也在這陣刺耳叫聲中,快速沖入霧中。

    同時耳邊嘶喊聲也是愈發厲害,好似是要將他的耳朵震碎一般,全數往他的耳中擠。

    而他的身邊更是出現數不清的血鬼魔影,全數朝著他撲來,撕扯般猶如萬鬼巢穴。

    他在濃霧中尋找,也是在這時,便見濃霧下突然出現一陣異樣,下一刻一雙巨大鬼手出現,猛地就朝著他襲來。

    瞧著這,他快速退離,直接便退出濃霧。

    耳邊也隨即恢復清明,可鬼手卻是緊隨其后。

    他在一個側身間直接躲開鬼手,但鬼手來的突然,使得他這一退后竟是好一會兒才穩住。

    見那鬼手此時已經回去,九天邪神八面可見,八臂雖只剩下七臂可卻仍是厲害。

    若是不將這九天邪神除掉,怕是連紫衣道人的身都近不了。

    意識到這,他看向修有容,道:“我困住邪神

    ,你去找他!”話落抬手立于身前。

    此時手中兩儀劍已經消失,雙手快速結印,便見一朵金蓮出現在兩手之間,蓮花之下墜于一縷縷金絲,蓮花盛開金光四現,此乃先天靈品‘混沌金蓮’。

    而他的話,修有容聽到了,同樣也是明白意思。

    邪神不困住,根本就無法動紫衣道人。

    他手中火靈旗猛然一掃便已經退開,又見九天邪神伸手襲來,快速側身躲開持旗直接沖向九天邪神身前的濃霧。

    九天邪神瞳孔中涌現陣陣暗光,想是明白了他的作為,伸手便去抓他。

    歲云暮見此催動手中‘混沌金蓮’,便見金光沖散,蓮花也隨著金光快速旋轉。

    在他的動作下,‘混沌金蓮’沖天而起直入云霄,頃刻間四周涌現白光,陣陣光暈自云霄之中擴散,宛若白晝。

    約莫片刻間,光暈散去,緊隨其后的便是數不清的金絲,從天而降快速纏上九天邪神。

    與此同時,四周匯聚蓮心,一朵巨型蓮花盛開,綻放之際卻又在瞬間閉合。

    九天邪神此時已被金蓮籠罩,它快速掙扎,一把扯住金絲想要將其扯斷。

    可金絲卻是越纏越緊甚至于連同它的三顆頭都被纏住,同時金蓮包裹,將其牢牢困在其中。

    只隱約還能看到它在其中掙扎,但隨著封印加固,九天邪神掙扎的動作開始遲緩,此時金絲猶如藤蔓般已經將它完全纏住,剩余七只鬼手僵硬在空中,鬼面猙獰,可都被金絲淹沒。

    不過這只是暫時將其壓制罷了,畢竟是邪神,‘混沌金蓮’也只能壓制一時。

    唯一的辦法,也就只有除掉紫衣道人。

    修有容快速穿過九天邪神,直接入了濃霧之中。

    才入其中便聞一聲聲凄厲叫聲,更有血鬼魔影不斷在他身邊盤旋,想要靠近他可都被火靈旗嚇得不敢靠近。

    沒了九天邪神,他很快就尋到了位于邪神身前的紫衣道人,絳紫色道袍此時已經被魔氣暈染,雙眸緊閉,身上魔氣籠罩,瞧著到是有些祥和。

    只是環繞在他周身的血鬼魔影卻是掩去了這一抹祥和,察覺到他出現時,快速回頭。

    下一刻,它們全數朝著他沖了過來。

    瞧著這,修有容手中火靈旗一攥,猛地一個飛身就將血鬼魔影全數毀盡,同時火靈旗旗頭、槍、身直刺紫衣道人心脈。

    但也在這時,緊閉雙眸的紫衣道人在此時睜開眼,他見修有容襲來,快速伸手攥住火靈旗。

    同時眼中涌現一陣怒意,冷喝一聲,他道:“到是小瞧了你們,今日就拿你們祭我手下邪神!”話落手上力道一施,竟是要將火靈旗折斷。

    修有容自是知道,在他動作時也跟隨著動作,下一刻直接將手中火靈旗、抽、出,飛身之間再次襲上他。

    濃霧下火光四現,火靈旗猶如火蛇般在其中快速舞動。

    不過畢竟實力有差,以至于他的每一次攻勢都被紫衣道人接下,甚至幾回自己險些被傷。

    他也在一個退身間躲開紫衣道人掃來的拂塵,只打算退至一側。

    只是下一刻卻見拂塵猛地纏上他的火靈旗,明明旗上是熊熊大火,可拂塵纏上后卻是沒有一絲灼燒,反而是火靈旗上火焰被壓制。

    一開始還在灼燒,但很快火焰便全數散去,旗子也在頃刻間被打成數段,旗面更是被撕成碎屑。

    與此同時,紫衣道人再次襲來,拂塵一掃就掃向他。

    修有容見狀未做停留,快速躲開,回身之際手上又見一面水靈旗,旗面冰冷更泛森森寒意。

    他快速舞動水靈旗,便聞龍吟聲出現,一條水龍瞬間沖出旗面直接沖向紫衣道人。

    速度極快,穿透濃霧,只余龍吟。

    “你天行門的神獸旗到是學的不錯。”紫衣道人瞧著他的水靈旗難得的贊揚一番,不得不說眼前這個小娃娃還算有些實力,至少把他師門的神獸旗練的不錯。

    不過畢竟只是個弟子,同他天行門那幾位長老掌門比起來,修有容的神獸旗卻顯得稚嫩許多。

    他這離開道門千年,道門內可塑之才到是多了許多,不塵山那個也是不錯。

    就是可惜,這兩個可塑之才今日就得入黃泉了,真真是可惜了。

    想著這,他眼中笑意全散,下一刻手中拂塵化劍,在水龍直沖而來之際舉劍猛地一劈,瞬間便將水龍劈開。

    而后他才襲向修有容,劍法凌厲更有鬼氣纏繞在劍刃之上,若是細看還能看到劍刃上裂開數道紋路,血水蜿蜒盤旋在上頭。

    修有容快速舉旗擋下,不過兩人實力懸殊太大,以至于他這一擋之下手中水靈旗瞬間便折斷,只余下斷旗在手。

    之后又是一番后退,同時身側兩旁出現數道水符,銀光詫現。

    下一刻他猛地一揮手,水符順勢飛出,直去紫衣道人。

    紫衣道人見此手中血劍一擋,擋下了飛來的水符。

    也是同時,方才還在躲閃的修有容已經上前,手上水靈旗化為火靈旗,挑上他的心脈。

    奈何紫衣道人早有防備,竟是再次攥住火靈旗。

    正是如此,修有容快速松手,一個翻身之際猛地一腳踢在火靈旗旗桿底部,身側又見火符出現,纏上火靈旗直接便刺向紫衣道人。

    而他的一番動作來的太過巧妙,顯然紫衣道人也沒想到他會如此,以至于躲開之際仍是被旗端、槍、頭劃到了手臂。

    火符炸裂之際涌現一陣凌厲氣息,迫使紫衣道人往一側退去。

    穿戴在他身上的道袍如今早已成了鬼炮,火靈旗劃過之際衣袍上被劃出了一道口子,血水沾染一瞬間便溢了出來。

    他也在沖擊散去時回過頭,手上火靈旗還在灼燒,熱浪不斷涌來,而他的手臂上卻是一陣刺痛。

    低頭看去,就見手臂上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血水染紅了紫衣。

    這還是他在被逐出道門后第一次被傷到,以往哪個道門儒門的來不都是死在他的手上,現在竟是被傷了,而且還是個后輩。

    意識到這,他眼中涌現一陣怒意,手中火靈旗猛地一攥,火靈旗瞬間碎裂。

    他也隨即看向修有容,道:“找死!”話落就要上前。

    但也在同時,就見數支利箭朝著他襲來,止下他的動作,同時抬劍去擋。

    可也不知是不是手臂上讓火靈旗所傷,他在一個錯手間,利箭竟是瞬間刺穿他被火靈旗所傷的位置,使得那道血痕更為厲害。

    接二連三的被傷讓他都有些詫異,下一刻抬頭看向利箭飛來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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