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元橙坐在剛才問話的房間，面前的桌子上多了一個果盤，切好的西瓜塊、洗凈的水蜜桃、果肉飽滿的荔枝，甚至還有一碗冒著絲絲涼氣的冰激淋。

    剛才跟她問話的女工作人員，儼然成了元橙親切的大姐姐，新的好閨蜜，坐在元橙身邊，親切地招呼她吃水果，“橙橙，別客氣，這夏天啊就是得配冰激淋，嘗嘗西瓜，可甜了。”

    “謝謝欣欣姐。”元橙在她的盛情之下，只能叉了一塊西瓜送進嘴里。

    好吃！西瓜冰過了，脆甜。

    甄欣把冰激凌塞到元橙手里，看著她挖了兩口，才笑瞇瞇地說：“好吃吧，咱們食堂這個冰激凌味道特別好，可惜每天限量供應。”

    真的好吃，元橙爸爸媽媽還在的時候，她也是吃過很貴的冰激凌，就是這種細膩口感。

    看元橙吃得開心，甄欣悄悄松了口氣，打開平板，調出一副圖，“橙橙，你幫姐姐看看，你遇見的那個果凍，是不是長這樣。”

    元橙側目，啊這，這不是小紅嗎？

    不對，不是她的小紅，是小紅的同族，別的紅色果凍。

    “我遇見的是藍色的。”元橙說。

    畢竟小藍是她第一個契約的魔物，想拎一個果凍出來當煙霧彈，首先想到的就是它。

    甄欣連忙把這個信息記下來，果凍還有其他顏色。

    她們機構內部有一個圖鑒，分為兩冊，一冊記錄有嗜血傾向，會主動攻擊人類的怪物信息。另一冊記錄石巨人、絨絨球、果凍這些對人類中立友好的奇異生物，她和同事們收集的這些信息，都會上報，填補進兩本圖鑒里，為戰士們的行動提供指導。

    甄欣給元橙看的紅色果凍圖片，其實不是中洲自己拍的，圖片來源于東洲，就是為中洲提供了反面教學的那個洲。

    就跟石巨人順腳踩死兩只怪物救了人一樣，明明那個紅色果凍幫助了東洲的一隊士兵，打完怪物后，他們上級下令，這隊士兵反手朝紅色果凍出手，試圖強行捕捉。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那隊士兵現在還在醫院躺著，紅色果凍會噴吐來自它身體的粘液，別看小小一滴，落到人身體上很快就會燒出一個洞。

    這跟普通的燒灼傷還不一樣，紅色果凍的粘液連骨頭都能給你燒化了，有個士兵的手掌被燒穿了一個洞，那只手算是廢了。

    不過紅色果凍也沒落著好，只能說兩敗俱傷。

    這些奇異生物跟怪物一樣，同樣免疫熱武器，但是刀子砍在它們身上，也會造成傷害。

    而且它那個粘液，不是無限制噴吐的，噴了一些后，它的身體肉眼可見變小，最后縮小到只剩下三分之一，就成了一灘水晶泥一樣的東西，不再動了，現在那三分之一個果凍在東洲的實驗室里。

    這些信息都是中洲在東洲的信息員傳回來的消息，中洲和東洲曾經經歷過數場大戰，出了名的敵對關系，彼此派臥底，都心知肚明。

    元橙還沒到能知道這些信息的級別，甄欣把紅色果凍圖片拿來給她看，是想求證她見到的果凍是不是這一種。

    甄欣追問：“能詳細說說，藍色果凍是什么樣的嗎？”

    元橙挖著冰激凌吃，一副懵懂模樣，“跟圖片上的紅色果凍長得一樣，只有顏色不一樣。”

    甄欣又詳細詢問了，藍色是哪種藍，甚至拿出色板給元橙選。

    元橙眼睛都看花了，恨不得當場登陸游戲，把小藍調出來現場對比。

    勉強選出一種跟小藍最像的藍，甄欣立刻將這種顏色做上標記，又繼續問，元橙是在哪里看到的小藍，還有沒有其他人看見，當時具體是個什么場景，她有沒有接觸到小藍，小藍又是怎么消失的，消失之后再沒有出現過嗎？

    元橙：……

    麻了。

    她很努力地編，編不出來，就說不記得了。

    甄欣把元橙說的話一一記錄下來，時間太久，元橙一個人坐著沒事，炫光了桌上的果盤。

    “呀，餓了是不是？都這個點兒了，姐姐請你吃飯。”甄欣滿足地合上記錄本，拉著元橙去吃食堂。

    不知道大學食堂怎么樣，反正這個食堂比元橙高中學校食堂好太多了，五葷三素任選，還有兩種湯，主食也有好幾種，有水果，有飯后甜品，只要不浪費，隨便盛。

    味道也相當不錯，比元橙自己做得好吃。

    甄欣從同事那里搶了一個酸奶給元橙，跟她介紹說，她們吃飯都是刷卡，早餐三塊，中晚餐五塊。

    元橙表示羨慕，她一個人做飯好難，做多了吃不完，做少了開個火都覺得沒意思，而且她廚藝很一般，將就著吃了。

    吃完飯，甄欣和同事送元橙回家，同行的還有一隊士兵。

    元橙跟甄欣說，她是在自家樓道遇見的藍色果凍，他們要去實地探查。

    元橙問過甄欣，毛甜甜、圖海他們下落，甄欣說讓她不用擔心，他們都安排好了。

    回去的時候坐的不是軍車，元橙稍稍安心，她還要在那里住下去，不想太引人注目。

    進了小區，元橙帶著甄欣等人去看她“遇見藍色果凍”的地方。

    元橙指著她家樓層下面轉角的地方，像模像樣地編：“就是這里，我下班回來，看見它蹲在角落，藍盈盈的，嚇了我一跳。”

    老小區，樓梯空間低矮，采光很差，大白天都黑黢黢的。

    甄欣抬頭：“沒燈嗎？”

    元橙：“以前有，壞了好久了。”

    這種老小區沒有物業，好處是不用交物業費，壞處就是這樣，樓道的燈壞了沒人修。

    元橙自己買了燈泡回來，但她不會換，也不敢隨便碰電路，只能將就著，每次上樓用手機照明。

    她又描述了一番自己遇見藍色果凍，然后藍色果凍跑掉的經過，隨行的士兵四處檢查一番，什么都沒找到。

    這么烏漆麻黑的場景，她看得有錯漏，也情有可原吧。

    甄欣做好記錄，走的時候再三叮囑：“橙橙，你要是再遇見那個藍色果凍，一定要聯系我，說不定，我們以后還能當同事呢。”

    元橙已經加了甄欣的各種聯系方式，這種時候當然是只管點頭，有一說一，甄欣單位食堂對她蠻有吸引力的。

    送走甄欣等人，元橙回到自己家關好門，迫不及待掏出手機。

    正要點進游戲，忽然收到毛甜甜的消息：橙子，你好一點兒了嗎？回家了嗎？

    元橙：？

    什么好一點兒了？

    想到甄欣的話，元橙試著回：“好多了，他們已經送我回家了，你們呢？也回家了嗎？”

    毛甜甜立刻回道：“太好了，我擔心死了，說你中暑暈倒了，又不讓我們見，我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

    “我們在回去的路上，鄭家興說請我們吃燒烤，你來嗎？算了，你在家躺著吧，我們一會兒給你送點兒吃的，你想吃什么？”

    元橙下意識拒絕了，但毛甜甜很堅持，元橙忽然領悟到，毛甜甜大約是擔心她，想親眼看見她沒事才能放心。

    心里一暖，元橙要了個涼面，毛甜甜回了個表情包表示收到。

    結束聊天，元橙點開游戲圖標。

    進了游戲，手自動點開孵化巢先填兩個蛋，她今天白天出門到現在，都沒上游戲，孵的兩個魔物賣掉，給飼料屋填滿材料。

    然后呢？好像沒有什么變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放置類休閑游戲。

    元橙把游戲里所有能點開的圖標都點了一遍，試圖找出“客服”“郵箱”之類能問問題或者反饋意見的路徑。

    沒有。

    她才發現，這個游戲沒有商城就算了，連設置都沒有。

    從這方面來看，作為一個游戲它很不合格。

    接下來怎么辦呢？元橙盯著她的契約之書發呆。

    小魔物們可可愛愛，但一想到它們會出現在現實中……也還是蠻可愛的。

    今天遇見的絨絨球，從外表上非常討喜，尤其是福瑞控們，那么多毛毛，福瑞控狂喜。

    最重要的是，今天甄欣給了元橙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她的小魔物們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如果它們跟怪物一樣，會攻擊人會吃人肉喝人血，元橙真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哪怕被當成精神病，也要把游戲的信息告訴官方。

    小魔物們是友善方，讓元橙稍稍安心。

    可是想到那些怪物，元橙心里又沉甸甸的。

    哪怕甄欣沒說，她也猜到了，怪物跟黑洞脫不開關系，官方很明顯已經做出應對措施，卻依舊沒能阻止怪物離開福臨山，突襲福臨山小鎮。

    那臨城呢？離福臨山也沒多遠不是嗎？

    第22章

    傍晚，毛甜甜和鄭玥來給元橙送晚餐，除了主食涼面，還有一些水果。

    看見元橙好好的，毛甜甜提著的心徹底放了下去，“你沒事就好，要是還是不舒服，明天別去上班了，我幫你給店長請假。”

    元橙：“我沒事了，明天可以上班。”

    她在店里待不到多久了，老板、店長還有同事們對她都不錯，元橙想有始有終，把工作好好做完。

    圖海和鄭家興還在外面等著她們，毛甜甜和鄭玥放下東西，匆匆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或許是因為白天經歷了一些三觀崩壞的事，這天晚上元橙睡得很不安穩，她夢見自己的小魔物們都成真了，全擠在她家里，小果凍們把她淹沒，絨絨球到處亂飛，把墻撞出一個個洞，隔壁鄰居敲門投訴。

    元橙想去開門，被果凍們擠著挪不了腳，石巨人一抬脖子，把她家天花板頂穿了……

    被鬧鐘叫醒的元橙：……

    她躺在床上，看著完好無損的天花板，頭一回醒了沒摸手機，緩了好一會兒神。

    到了店里先工作，休息的時候，元橙主動湊到毛甜甜身邊，聽她講八卦。

    他們的兩個行動群都經過官方的眼后，大家就不怎么愿意再在群里聊天了，有種被監管的感覺，沒辦法像以前一樣肆意閑聊，有什么說什么。

    昨天元橙沒跟他們一起，想知道他們有沒有其他信息。

    毛甜甜說：“圖海和鄭家興決定在臨城暫時住下了。”

    “瘋了吧。”鄭玥吐槽，“我都想跑路回老家了，他們兩個還想往這湊，怎么想的。”

    昨天一起共患難，幾個人的感情加深了，但鄭玥也被那些怪物嚇破了膽子，對肖凱那點兒若有若無的好感都給嚇沒了。

    雖然大家沒有明說，但都不是傻子，元橙能猜到怪物跟福臨山黑洞有關系，他們其他人也能猜到。

    臨城離得實在太近了，而且面積又這么大，常住人口幾千萬，誰能保證福臨山黑洞的怪物，下一個突襲地點不是臨城呢？

    “可是你回去，會被你爸媽催婚吧。”毛甜甜說。

    鄭玥：……

    她仔細想了想，怪物也不是那么可怕，幾千萬人呢，不可能那么倒霉，就讓她給撞上了。

    昨天怪物突襲福臨山小鎮的事，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

    臨城離得近，很多人關注了福臨山小鎮遇襲，元橙聽見同事討論，有的還是不相信，覺得是假消息，也有人輾轉得到準確消息，懷著說不清是興奮還是恐懼的心理，再三向其他人保證消息的確切性。

    元橙沒從毛甜甜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反而是其他同事說了一些她不知道的：

    “福臨山小鎮的居民要整體搬遷了。”

    “下面幾個鎮，還有村社區什么的都要搬走。”

    “福臨山整個封了，據說怪物就是從福臨山里出來的。”

    “那我們臨城怎么辦啊？離得也沒多遠。”

    ……

    人心惶惶，這些沒有親眼見過怪物的人，還不是特別害怕，他們還有軍隊，中洲的官方值得信任，不會不管普通人民。

    中午，元橙接到大姑打來的電話，說讓她去她家里住，最起碼住到開學。

    元橙拒絕了，大姑勸了幾遍勸不動，便叮囑她多囤點糧食和水在家里，有什么需要給她打電話。

    傍晚元橙下班，看見很多超市人潮涌動，顯然臨城的居民大都已經得到消息，開始囤積物資，這大約是中洲百姓的習慣，遇見什么未知危險，先囤夠物資再說，足夠的物資能給大家帶來安全感。

    她剛到家，大門便被敲響，元橙對著貓眼，看見表哥的臉，才打開門。

    “哥，你怎么來了？”

    “給你送點兒東西。”

    嚴蔚霖一頭的汗，襯衣后背全濕了，他搬了兩袋米面放進元橙廚房儲物柜，還有幾桶純凈水，兩箱自熱火鍋、方便面之類的速食，來回跑了幾趟，元橙追在他身后要幫忙，嚴蔚霖不讓她搭手。

    最后提著一個電腦包進門，“開學禮物，哥這段時間會比較忙，開學不一定能送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記住了嗎？”

    元橙給表哥遞一塊冰西瓜，嚴蔚霖確實熱慘了，埋頭吃瓜，元橙垂眼看著懷里的電腦包，吸了吸鼻子，“我有錢，我都看好了，這個月干完就去買。”

    她報的臨大計算機系，筆記本是必備的，至于為什么報這個，倒不是多喜歡，她高考分高，臨大的計算機是王牌專業，不報感覺有點兒虧。

    而且都說這個專業就業前景好，元橙沒什么特別喜歡的，干脆就選錢途了。

    嚴蔚霖又拿了塊西瓜，邊吃邊笑：“知道，我妹妹能干著呢，哥想給你買，你的錢留著，買新衣服，跟同學出去吃飯看電影，別老一個人待著。”

    說到這，嚴蔚霖話鋒一轉，“最近就算了，最近在學校待著，別亂跑。”

    他又叮囑一遍：“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元橙察覺到，她哥好像知道些什么，她試探著問：“哥，是因為福臨山小鎮的事嗎？”

    “你也知道了？”

    嚴蔚霖嘆了口氣，強打起精神安慰妹妹：“別害怕，官方已經有應對了。”

    實際上，嚴蔚霖心情遠不如表現出來的這么輕松，他是生物專業的，前不久，學校接了個緊急任務，整個生化組的大佬都聚在了一塊兒參與研究，嚴蔚霖的導師也是其中一員。

    他作為導師最信賴的學生之一，跟幾個師兄師姐一起進去幫著打下手，了解到的信息讓他們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嚴蔚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還有別的事，吃了兩塊西瓜，安慰了元橙幾句，就離開了。

    元橙打開電腦包，里面是一臺粉金色筆記本，配置很高，價格當然也很美麗，她之前研究買什么筆記本的時候看過這一款，因為覺得太貴放棄了，準備買另一款性價比比較高的。

    沒想到表哥給她買了這個，元橙摸著筆記本光滑冰涼的外殼，默然無語。

    擺弄了一會兒筆記本，元橙習慣性打開游戲，玩了一會兒，心情難掩煩躁。

    她去各個門戶網站上逛了一圈，果不其然，福臨山小鎮遇襲的討論甚囂塵上，真真假假的消息傳得漫天飛，對于知道不少內幕的元橙來說，看到一些聳人聽聞，或者明顯編造的新聞，很難不生氣。

    不知道那個小女孩怎么樣了？還有那個絨絨球……

    等等……

    元橙循著記憶，找到那個被暴暴鳥追著罵的男生視頻網賬號，她點進去，看到不久之前，號主新發了一條短視頻，視頻里暴暴鳥持續穩定輸出，罵出一個新高度。

    元橙：……

    耳朵臟了。

    官方難道沒注意到暴暴鳥嗎？元橙有點兒奇怪，難道是因為暴暴鳥跟現實世界原本就有的物種比較像，所以沒引起注意？

    但元橙自己很確定，她甚至專門從視頻和她的契約之書里截了兩張圖，放在一塊兒對比，很確信這就是暴暴鳥，不是她看錯了。

    元橙給這個一直在挨罵的“養鳥小秦”點了個關注，準備追一下暴暴鳥后續。

    第二天，元橙去上班，能感覺到整個城市更加人心浮動。

    福臨山小鎮事件經過一整天發酵，已經廣為人知，發生在身邊不遠處的事，更容易引起重視，涉及到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臨城的居民很難不多想。

    中午十二點，中洲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插播新聞，正式向民眾告知福臨山事件始末。

    大約是消息傳得太廣，眾說紛紜，官方覺得堵不如疏，干脆自己來講。

    元橙店里的同事聚在一塊兒看網絡轉播，他們再次看見了福臨山黑洞，官方公布了黑洞存在，并告知除了中洲，東洲、南洲、北洲、西洲各洲皆有一個黑洞同時出現。

    襲擊福臨山小鎮的怪物，正是從黑洞中出現，而且不是第一波。

    新聞中放出了兩種怪物的外形、習性和特征，提醒民眾注意，一旦在其他地點發現，一定要優先躲避，及時上報。

    尤其是第二波怪物，第一波怪物基本上都被守在福臨山的前線戰士給攔截了，但是他們沒想到第二波怪物會飛，科技武器失效，導致各類戰斗機也沒辦法發揮作用。

    第二波怪物襲擊福臨山小鎮后，大部分已經被消滅，但有少數怪物逃走，下落不明。

    新聞引發民眾嘩然，#福臨山黑洞#飛快沖上熱搜第一，臨城作為離福臨山最近的城市，成為別的地方人們同情對象。

    臨城的居民要瘋了，原來真的有怪物，怪物還跑不見了，指不定就是跑到臨城來了。

    而且那個黑洞離得這么近，都跑出來兩波怪物了，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三波。

    元橙接到大姑電話，大姑顯然也慌了，說嚴蔚霖的電話打不通，她正在往嚴巧琳學校趕，學校通知不補課了，讓家長接學生回家。

    大姑在電話里懊惱不已，后悔當初不該建議元橙報考臨大，要是報的外地大學就好了。

    元橙安慰了大姑幾句，再次拒絕了大姑讓她搬過去住的邀請，努力平復心情，認真工作，對于打工人來說，天塌了也得掙錢。

    下午，元橙還在上班，聽見許多客人的議論聲，還有人往外跑。

    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部隊入駐臨城，整個臨城的安防部門都行動了起來。

    第23章

    官方強有力的行動有效安撫了人心，光看見那些開進城市的坦克、軍車，就給了臨城民眾足夠的安全感。

    之后幾天，黑洞沒有再出現別的怪物，第二波逃走的大嘴怪——大嘴怪是網上民眾給這種怪物起的名字，官方并沒有給黑洞怪物正式命名，只給了編號，目前分別是黑洞怪物一號和二號。

    臨城附近陸續發現大嘴怪蹤跡，有人受傷，但沒有重傷者，也沒有再出現福臨山小鎮那樣的死亡案例。

    臨城駐扎的部隊接到消息迅速趕到，消滅黑洞怪物。

    這更加寬慰了民眾們的心，網絡上對黑洞怪物的關注度也在持續下降，臨城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學習工作秩序，不再為逃走的三兩只大嘴怪擔心。

    今年的夏天格外難熬，八月底，氣溫依舊高得嚇人，全洲大部天天四十度往上的高溫，不把人烤糊不罷休的氣勢。

    元橙在甜品店的工作快結束了，可能是最近天氣太熱，讓人心煩氣悶，她總是覺得心里不太舒服，好像有什么事要發生。

    八月二十五日，明天就是元橙在甜品店工作的最后一天。

    她的餐卡還有五百多塊錢沒用完，今天中午難得奢侈了一回，點了以前沒舍得點的番茄牛腩粉絲煲，大塊牛腩燉得軟爛入味，大夏天吹著空調也想吃這一口。

    毛甜甜用元橙分她的牛腩拌米飯，裹著牛腩湯汁的米飯超絕，毛甜甜大口炫飯，余光瞥見元橙放在桌上的手機打開了一個她眼熟的直播間。

    “這不是我分享給你的那個視頻up主嗎？橙子你也關注他了？”

    元橙吃了一口粉絲，“嗯，挺有意思的。”

    她在這個“養鳥小秦”的直播間里，學會了十八種不重樣的罵人方法，現在就是擔心，不知道罵人是這一只暴暴鳥的習慣，還是它們整個種族的天賦，元橙可受不了每天像“養鳥小秦”一樣被追著罵。

    毛甜甜：“我上次看過他的視頻之后沒有再關注了，他現在的視頻有意思嗎？怎么把這只鳥帶出門了。”

    “有意思吧……”元橙的表情一言難盡，“他開發出了一個新業務，滴滴代罵，帶他的鳥幫同城粉絲罵人。”

    毛甜甜勺子差點兒摔了：“哈？”

    她飯也不吃了，擦擦嘴把手機掏出來，搜索“養鳥小秦”的ID，“我可不是喜歡看罵架，主要是想學學養鳥，這個up主哪個城市的來著，跨城的他接不接啊……”

    元橙：……

    你還有這個需求嗎？

    毛甜甜關注了“養鳥小秦”，打開他的直播間，她手機屏幕很大，橫在飯桌中間，招呼元橙關了手機跟她一起看。

    元橙手機用了幾年，卡倒不是不卡，就是電池不怎么行了，跟毛甜甜一起看，正好省點電。

    “養鳥小秦”本名秦文濤，江城人，這些都是以前的視頻和直播里已經公布的信息。

    今天的直播，秦文濤要帶著他的鳥去幫同城一個粉絲罵人，視頻里，秦文濤正在出租車上，一邊往目的地去一邊給直播間的觀眾介紹今天“滴滴代罵”的前情提要：

    有個粉絲街邊買東西遇見了六兩秤，氣不過找回攤主理論，反而被倒打一耙，各種難聽的話辱罵加人身攻擊，把粉絲小姑娘罵哭了。

    秦文濤在直播里放了一段粉絲傳給他的視頻，里面兩個攤主滿嘴污言穢語，聽著都覺得臟耳朵。

    觀眾紛紛表示，鳥大爺罵得都比他們文雅，這兩人簡直滿嘴噴糞，就該讓鳥大爺給他們上一課。

    這劇情真挺有意思的，要不元橙天天看呢，毛甜甜飯都忘記吃了，兩人頭挨著頭一塊兒看直播。

    秦文濤很快到了目的地，一條很繁華的街道，應該屬于江城的老城區，道路不是特別寬，但人流量非常大，這個天氣的中午，路上還有不少行人。

    秦文濤和他的粉絲小姐姐在約好的地方碰面，粉絲是個看起來就很文秀的女孩子，說話也很客氣，見面就跟秦文濤道謝，說麻煩他跑一趟，還給秦文濤準備了一杯冰咖啡，是他直播時候常喝的一種。

    秦文濤十分感動，提起鳥籠子跟粉絲小姐姐拍胸脯，“我家鳥大爺特別能罵，你放心，一準幫你出了這口氣。”

    鳥籠子里的紅色小鳥當場開嗓：“傻逼！傻逼！找死的傻逼！”

    直播間觀眾笑吐了，秦文濤一臉尷尬：“不是罵你，罵我……”

    粉絲小姐姐捂著嘴笑，她看過秦文濤直播，不會誤會。

    粉絲小姐姐領路，秦文濤提著鳥籠子跟在她后面，找到那家缺斤少兩的水果撈攤子。

    攤主是一對中年夫妻，他們顯然還記得粉絲小姐姐，一見到她，立刻橫眉冷對，女攤主罵道：“小表子，找你姘頭來給你撐腰了？”

    張嘴就噴糞，聽得人生氣。

    毛甜甜鄙夷道：“什么東西，她自己不是女人嗎？”

    粉絲小姐姐氣得漲紅了臉，秦文濤其實也不怎么會罵人，他果斷打開鳥籠，“去吧，鳥大爺！”

    男攤主：？

    “你喊個傻子來是想嚇唬誰？”

    秦文濤：你他媽說誰傻子呢？

    “死啦，你們，死啦死啦滴！”暴暴鳥飛到兩個攤主面前，發出悅耳的聲音。

    毛甜甜粉絲驚嘆：“這鳥還會東洲方言！”

    元橙說：“英語它也會幾句，僅限于罵人的話。”

    兩個攤主氣急敗壞，跳起來要打暴暴鳥，紅色小鳥振翅一飛，落在旁邊的行道樹上，再次開嗓：“短命鬼，大爺站在你們的墳頭草上！”

    毛甜甜合掌贊嘆：“好罵！”

    攤主氣瘋了，男攤主順手脫下人字拖，丟出去砸樹上的鳥，女攤主雙手叉腰，開始對著秦文濤和粉絲小姐姐臟話輸出。

    粉絲小姐姐這回倒沒怎么生氣，這倆都快被秦文濤的鳥氣死了，看見他們生氣，她就不氣了。

    至于秦文濤，天天被罵，已經免疫。

    徹底放飛的暴暴鳥開始極限拉扯，一邊飛一邊罵：“遺言，遺言，多說幾句遺言！”

    女攤主：……

    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男攤主咬牙切齒：“老子非拔了你的毛，砸扁你的嘴，把你丟進火坑里。”

    秦文濤好整以暇地喝著冰咖啡，笑嘻嘻跟粉絲小姐姐說：“怎么樣，舒服了吧？”

    粉絲小姐姐笑著點頭，舉起手上提的袋子，“我給鳥大爺買了一些堅果，不知道它喜歡吃哪種，一會兒你帶回去吧。”

    秦文濤：“這怎么好意思……”

    他還想推拒幾句，遛著兩個攤主玩的暴暴鳥突然飛了回來，在秦文濤和粉絲小姐姐面前繞圈，“傻逼，傻逼，快滾！”

    秦文濤奇怪：“你今天怎么這么快就罵完了，這才罵了幾句，你多罵一會兒，罵夠了再回。”

    “傻逼，找死的傻逼，快滾！”暴暴鳥的聲音越發尖銳，秦文濤一臉莫名其妙，正常來講，這鳥大爺有輸出對象，就不會罵他了，怎么回事今天。

    “要不我們回去吧。”粉絲小姐姐先扛不住了，“反正也罵完了，我們走吧。”

    秦文濤還有點兒不甘心，但是事主都這么說了，他只能招呼鳥大爺進籠準備撤。

    然而被鳥罵了一頓的兩個攤主卻不甘心，追上來攔著不讓走，非讓秦文濤把鳥留下。

    秦文濤當然不會同意，兩方撕扯起來，旁邊聽見動靜的攤主和店主，好奇地伸著脖子圍觀。

    天再熱，也擋不住人們吃瓜看熱鬧的心。

    直播間彈幕刷得飛快，起哄的吃瓜的湊熱鬧的罵人的，什么都有。

    元橙捂著胸口，眼也不眨地看著手機屏幕，不知道為什么，她現在心跳得飛快。

    一瞬間。

    甚至沒有什么聲響，也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動靜，直播間里的畫面突然發生了巨大變化，就在男攤主站著的位置，他的上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黑洞。

    那個黑洞出現得悄無聲息，凡是黑洞所覆蓋的地方，皆為虛無。

    包括男攤主的上半身。

    他的下半身，被黑洞截出一個弧形斷層，鮮血噴灑而出，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在場所有人都嚇傻了，離得最近的女攤主、秦文濤以及粉絲小姐姐，幾乎嚇暈過去。

    毛甜甜張大了嘴巴：“這是……”

    心跳速度到了最快，又平靜了下來，元橙喃喃：“是黑洞，福臨山黑洞，第二個黑洞出現了。”

    中洲的第二個黑洞，竟然開在了城市里面。

    “啊——”

    “死人了，救命啊！”

    “報警，快報警！”

    在場眾人終于反應過來，驚慌失措，誰也不敢去碰男攤主剩下的半截身子，包括他老婆。

    剛才罵人罵得起勁的女人，此時連話都說不出來，跌坐在地上，崩潰地看著丈夫半截身體，不停尖叫。

    一聲悠長的，像牛叫又像豬叫的奇怪叫聲響起，一個長滿森森厲齒的大嘴，從黑洞里探了出來。

    第24章

    后來，官方發布的黑洞怪物三號圖鑒，外形描述：聲似豬似牛，形似蛇，類人首，無鼻，有復眼，身覆鱗片，有長舌，舌可攻擊。

    單看這一段描述，似乎沒那么可怕，但是當這個豎起來比人還高，拖著長尾的怪物從黑洞里鉆出來，周圍的人都嚇瘋了。

    這是個什么怪物啊！

    它整體像一個沒有四肢的人，只有頭顱跟拉長的軀體，身上布滿了滑膩色彩詭異的菱形鱗片，頭顱像畸形的人首，被擠扁了的那種，沒有鼻子，從鼻子該存在的位置開始全是長滿利齒的凸起的大嘴，但是又多了一對復眼，復眼在裂縫一樣的耳上，在這對復眼都注視下，仿佛血液都要凝固了。

    這是目前出現的最大的怪物，二號怪物數量最多，但這個怪物單體體型最大。

    現場所有人瘋狂逃竄，尖叫著往遠處跑。

    秦文濤離得太近了，他也嚇傻了，一時間什么動作都沒有，導致鏡頭完整的記錄了第一只怪物鉆出黑洞的整個過程，怪物的全貌也在直播間里展現得淋漓盡致。

    元橙猛地移開眼，她膽子沒那么大，隔著鏡頭都被嚇到了。

    毛甜甜徹底放下勺子，捂著嘴：yue。

    又恐怖又惡心，她要被嚇吐了。

    原本想看個下飯視頻，這下好了，飯是徹底吃不下了，好在她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鄭玥扭過頭，笑著說：“你怎么吃著吃著要吐……啊——”

    她掃過來的視線，正好看見怪物朝著人群游動過來，她膽子比元橙還小，嚇得飆出一聲尖叫。

    這一聲尖叫，把周圍人嚇了一跳，都朝著鄭玥看過來。

    鄭玥哆嗦著手指著毛甜甜手機，“怪、怪物……”

    臨城的人們還在不斷接受關于如何應付二號黑洞怪物的培訓，下意識以為鄭玥發現了隱藏的二號怪物，幾個膽子大的已經站了起來，隨手抄起菜單、皮包之類的東西當作武器。

    “怪物在哪？”

    “趕緊打緊急求助電話。”

    “讓小朋友躲好了，大嘴怪會優先攻擊小孩子。”

    鄭玥目瞪口呆，大嘴怪？哪里有大嘴怪？

    眼看著要亂起來了，元橙連忙解釋：“不是大嘴怪，是江城出現了第二個黑洞，有新的怪物出現。”

    哦，不是大嘴怪啊……

    還不如發現大嘴怪呢！

    腦子轉得快的人已經開始害怕了，第二個黑洞出現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這僅僅只是個開始，可能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不知道多少個黑洞出現，到時候，整個藍星，哪里還能有安穩之處。

    大家都沒有吃飯的心情了，餐廳有掛壁的大電視可以投屏，毛甜甜把直播間投屏上去，首先出現的畫面就是一個被咬斷胳膊的人慘叫著在怪物身下哀嚎。

    怪物的大嘴撐大好幾倍，把那只手臂，當著主人的面吞進了肚子。

    緊接著，怪物低頭，咬斷了那個人的腿。

    餐廳一片寂靜，連后廚炒菜聲都停了，廚師站在廚房門口，伸著脖子，呆呆地看著電視里的畫面。

    細微的啜泣聲響起，或是害怕，或是同情，或是物傷其類。

    然而身處險境的人們甚至來不及悲傷，因為黑洞里接二連三鉆出更多的怪物。

    秦文濤的鏡頭劇烈地抖動起來，顯然他正在急速奔逃，鏡頭偶爾能拍到身邊的人，是那個粉絲小姐姐，危急之中他們下意識一起逃跑了。

    跑了沒多遠，到一棟辦公樓樓下，樓里突然涌出許多人，是正在上班的打工人得到消息，或者看見怪物，一部分選擇離開辦公樓逃離此處。

    粉絲小姐姐被突然沖出來的人撞了一下，單薄的身體差點兒被撞飛出去，秦文濤拉了她一把才沒摔倒。

    但是她腳崴了。

    暴暴鳥繞著秦文濤飛上飛下，“傻逼，快滾！”

    “閉嘴！”秦文濤上衣后背全濕了，他攙著粉絲小姐姐：“我背你。”

    粉絲小姐姐咬牙道：“我能自己走。”

    秦文濤，粉絲眾所周知的廢宅up主，被鳥追著打，固然有鳥太厲害的原因，但他自己確實沒什么體力。

    眼淚和著汗珠一起滾落，粉絲小姐姐一瘸一拐地奮力跑著，不斷有人超過他們，身后恐怖的叫聲越來越近，粉絲小姐姐松開了手，“你跑吧，別管我了。”

    “不行。”

    元橙這些在直播間里的人，只看見鏡頭猛烈一晃，秦文濤丟了自拍桿，背起粉絲小姐姐，拔腿就跑。

    “看不見了！”

    “怎么樣了？有人打求助電話嗎？”

    “我正在打，要打江城的嗎？江城區號多少？”

    “打咱們的緊急救助電話吧，他們可以聯系江城警衛隊。”

    毛甜甜放下手機，擔心地說：“不知道他們逃不逃得掉。”

    最后一段秦文濤已經沒心思直播了，抓著自拍桿跑更像是沒反應過來，一個下意識動作，因此鏡頭并沒有拍到他們身后的情況，只能根據背景音判斷怪物離他們很近，情況危急。

    元橙兩手緊緊攥在一起，她在想暴暴鳥，絨絨球能撞死大嘴怪，甄欣跟她說，石巨人踩死了一號怪物，那暴暴鳥嗎？該不會只會罵人吧？

    又或者，它的能力其實是預言？現在回想，它之前罵人的那些話，透露了許多關鍵信息。

    毛甜甜突然推了她一下，“橙子，你快看群里！”

    元橙連忙掏出手機，發現好些天沒有動靜的“002行動群”刷出來幾條新消息。

    毛甜甜分享了秦文濤直播間的錄屏，圖海則分享了另一個直播間鏈接。

    元橙點開這個鏈接，竟然又是一個江城黑洞現場的直播間。

    網絡時代，總有人要流量不要命，這個主播的位置似乎在黑洞出現的那條街的某棟樓上，可能覺得樓上很安全，從窗戶往下直播。

    從上往下縱覽，可以看見最起碼有十幾只怪物分開追擊逃竄的路人，地上散落的大片血跡，和殘缺不全的人類軀體。

    三號怪物很“挑食”，它們似乎格外偏好人類的四肢，會咬斷他們的肢體吞吃入腹，軀干和頭顱棄之不顧。

    元橙用她2.0的視力在直播間找到了背著女孩跑得踉踉蹌蹌的秦文濤，他體力是真不太行，又背著個人，身邊的人跑得都比他快。

    曾經有個地獄笑話，說如果被猛獸追擊，只要跑得過同伴就好了。

    現在逃跑中的人不一定有這個想法，但事實就是，跑得慢的就會落在后面。

    最可怕的是，在秦文濤身后不遠處，就有一只怪物朝這個方向追過來。

    大概是秦文濤撐不住了，粉絲小姐姐從他背上下來，忍著腳痛拽著秦文濤一瘸一拐地跑。

    元橙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里默默念著，快跑啊！

    可惜元橙的鼓勵沒辦法傳遞給他們力量，怪物的距離在不斷縮短，一弱一傷，已經被追上了。

    怪物像襲擊其他人一樣，猛地垂頭，張大嘴巴朝秦文濤肩膀咬去。

    元橙心臟一縮，幾乎不忍再看接下來的殘忍場面。

    電光火石間，粉絲小姐姐猛地拽了秦文濤一把，怪物的利齒從秦文濤肩膀上擦過，帶出一條長長血痕，讓秦文濤逃過一劫。

    但粉絲小姐姐拽秦文濤的動作，卻讓她自己失去了平衡，本就受傷的腳無法站穩，摔倒在地。

    秦文濤下意識跑出兩步才反應過來，又掉頭回來拉她。

    然而怪物上一次攻擊后搖結束，再次張大嘴巴，朝著秦文濤咬下去。

    “啾！”

    這是元橙第一次聽見秦文濤這只暴暴鳥不是罵人，而是發出鳥叫聲。

    鏡頭離得這么遠，怪物的吼叫聲都顯得十分遙遠，暴暴鳥的這聲鳴叫，卻分外清晰。

    不光元橙聽見了，毛甜甜也聽見了，從直播間里找到了暴暴鳥，詫異道：“這不是秦文濤那只鳥大爺嗎？”

    它對著怪物，就像元橙契約的那只暴暴鳥每次對著她叫一樣，不斷發出小鳥的啾鳴聲。

    游戲里面，元橙聽不懂，現實里，元橙還是聽不懂鳥叫，但她莫名有種感覺，這鳥在罵那只怪物。

    毛甜甜表情癡呆：“我怎么覺得它在罵那只怪物，是我的錯覺嗎……”

    更讓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怪物的牙齒都已經碰到了秦文濤肩膀，硬生生止住了，像被激怒了一般，瘋狂扭動頭顱，開始攻擊暴暴鳥。

    暴暴鳥快速扇動翅膀，嘴里不斷發出啾鳴聲，那只怪物徹底放棄了行人，追著暴暴鳥打。

    “傻逼！快滾！”暴暴鳥還不忘罵一句主人，罵完繼續對著怪物罵罵咧咧。

    秦文濤顧不得其他，拉起粉絲小姐姐，兩個人互相攙扶著跑。

    有人也發現這邊的怪物不攻擊人，反而在追一只鳥，許多被怪物堵了路的人開始往這邊跑。

    暴暴鳥小黑眼睛看見秦文濤背影已經跑遠了，扇動翅膀準備飛高一點，這怪物雖然很高，但它可是鳥，能有它飛的高？

    “欻！”被暴暴鳥激怒的怪物，大嘴里猛地彈出一條細長舌頭，從紅色小鳥的胸口洞穿而過。

    第25章

    秦文濤親眼看見他家鳥大爺從天上掉下來。

    他撿到這只鳥有一段時間了，每天挨罵，有時候被罵急了，也會生氣，想把它抓住，拔兩根它的毛，看它還罵不罵。

    但是他從來沒成功過，這只小鳥實在太靈活了，就算進籠子，也是它自己愿意進，而不是秦文濤把它抓進去的。

    秦文濤跑出去一段距離，到底放心不下，扭了頭。

    于是他便看見了怪物的長舌將小鳥洞穿，他的鳥大爺像一塊紅色石頭，直直從天空墜落。

    “跑、跑啊……”粉絲小姐姐因為他突然停下，被拽得猛地一晃，她扭頭，卻看見秦文濤拔腿，朝相反的方向跑了回去。

    “你干嘛？”

    秦文濤沒有理，他只有一個念頭，那么高，他的小鳥要摔死了。

    眼淚飆出來，混在汗珠一處，分不清是淚還是汗。

    人群攘攘，唯有他在逆行，然后被奔逃的路人撞得東倒西歪。

    粉絲小姐姐將他拉到一邊，哽咽道：“別去了，怪物要過來了！”

    “部隊來了！”

    “是警衛隊，警衛隊來了！”

    江城官方的反應已經足夠快速，附近街區的警衛、消防、武警部隊通通趕了過來。

    他們先試著用槍彈進行攻擊，發現新出現的三號怪物和福臨山黑洞的一號、二號怪物一樣，都免疫熱武器之后，迅速掏出了防爆盾、警棍、搏擊刀等武器。

    其實臨城等駐扎部隊，當地警衛部門以及各暴力機關，都已經開始配備適用的冷兵器，但是現在是優先供給臨城，誰也沒想到江城會突然出現黑洞，甚至黑洞還開在了城市鬧市區。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三號怪物雖然體型最大，數量遠不如一號怪物和二號怪物，到目前為止，也只從黑洞里鉆出了二十來只。

    官方的人迅速疏散人群，互相配合，開始對三號怪物進行牽制和反擊。

    不幸的是，一號怪物和二號怪物雖然兇殘，防御力并不高，三號怪物的一身鱗片不是白長的，刀砍過去，火星四濺，只留下一道白痕。

    這就棘手了。

    好在他們人多，輪換著配合，怪物攻擊也多是朝著肩膀、手臂這些地方，會受傷但不致命，勉強牽制住了怪物，讓它們不至于繼續攻擊手無寸鐵的路人。

    秦文濤終于跑到了他的小鳥旁邊，三號怪物只喜歡吃人的四肢，對渾身長滿毛的小鳥不感興趣，一擊擊中讓它閉嘴后，就抽身去追別的路人了。

    經過的人認得這是剛才牽制住怪物的小鳥，也盡量繞開，沒人去踩它。

    秦文濤小心翼翼捧起他的鳥，頭一回覺得它這么安靜。

    小鳥的胸口有一個洞穿傷，血從傷處流出來，淌出一小攤，把它周身的羽毛都打濕了。

    它安安靜靜地躺在秦文濤手里，好像已經沒了氣息。

    秦文濤手足無措，粉絲小姐姐一瘸一拐追過來，慌亂地翻開小挎包，在濕紙巾和備用衛生巾之間猶豫了一下，漲紅著臉拿出衛生巾，“用這個給它包扎一下可以嗎？先止血，咱們送它去寵物醫院。”

    “好、好……”

    秦文濤幾乎能感受到小鳥生命流失的速度，他慌得說不出完整的話，眼淚掉下來，砸在暴暴鳥身上。

    已經許久沒有動靜的小鳥，忽然動了一下，它昂起頭，尖尖的鳥喙，用力琢了一下秦文濤的手指。

    秦文濤指尖一疼，但他沒動，反而很驚喜，“鳥大爺，你還好嗎？你堅持一下……”

    他的表情忽然一變，腦海里出現一個聲音：“是否與暴暴鳥簽訂契約，成為一名召喚師。”

    秦文濤：？

    原來鳥大爺叫暴暴鳥嗎？鳥如其名啊！

    等等，不是該想這個的時候，他表情呆滯，問忙著拆包裝給暴暴鳥包扎的粉絲小姐姐：“你聽見什么聲音了嗎？”

    粉絲小姐姐一臉茫然，“什么？”

    秦文濤沒有回答，他覺得自己可能出現幻聽了，但那個聲音又重復了一遍，還加了一句，說五秒內不回復視為拒絕。

    他這幻聽還挺持久……

    秦文濤趕在五秒數完之前，回答了一聲：“是。”

    怕那個聲音沒聽懂，還加了一句：“簽訂契約。”

    粉絲小姐姐遲疑地看了眼他肩膀上的傷口，怪物的牙齒不會帶毒吧，攻擊腦子，致幻的那種。

    一道光芒亮起，離得最近的粉絲小姐姐下意識抬手擋住眼睛，他們身邊共同躲避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原本聚焦怪物的直播間攝像頭，也被這道光吸引了過去，拉近鏡頭，對著秦文濤拍。

    眾目睽睽之下，光芒閃過，秦文濤面前出現了一個……一本大書。

    秦文濤：？

    粉絲小姐姐：？？

    看見這一幕的眾人：？？？

    直播間里的觀眾：？？？？

    這還沒完，他手里好像已經死掉的暴暴鳥，突然被吸進了書里，書本落下，掉在秦文濤懷里。

    “臥槽！”

    這一聲從直播間里清晰傳出，來自于直播間的主人。

    像是開了個頭，餐廳里響起此起彼伏的“臥槽”聲，人們難以用言語表達自己的震撼。

    怎么說呢，黑洞怪物的出現，大家會想，世界出了問題，發生了讓他們難以理解的變化，他們只能被動適應，掙扎求生。

    但這是發生在個人身上的！

    這種看起來就很玄幻的場景，發生在現實中，發生在一個普通人身上了！

    那本書是什么？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又為什么會把這只鳥吸進去？

    這個人有什么特別的，那只鳥又有什么特別？他們會遇見這樣的事嗎？

    大家震驚中，還帶著絲絲期待和興奮，尤其是毛甜甜、鄭玥這樣，一知半解，初窺其中隱秘的人。

    毛甜甜壓低聲音，跟元橙耳語：“我剛就想跟你說，那個鳥大爺不一般，你說是不是像絨絨球一樣？”

    元橙默默點頭，可不就是一樣，都是魔物。

    她攥緊了手機，勉強對毛甜甜笑了一下，“甜甜，我去個洗手間。”

    她迫切地想登陸游戲看一看，太不可思議了，秦文濤面前出現的那本書，分明就是契約之書！

    第26章

    元橙從衛生間出來，毛甜甜正在收拾東西，把元橙的水杯遞給她，“店長讓我們趕快回去。”

    元橙神情有點兒恍惚，接過水杯默然地跟在毛甜甜身后。

    她剛在衛生間試圖登陸游戲，竟然提示她游戲正在更新！

    她玩這個游戲這么久，第一次遇見游戲更新，顯示的更新倒計時還有好幾個小時，差不多得到傍晚時分了。

    所有店員都回到了店里，店長宣布：“一會兒大家收拾收拾，把店門關了，老板通知，這幾天暫停營業，什么時候復工等群里通知。”

    顯然暫時關店是因為江城黑洞出現，剛才回來的路上，元橙聽見同事們在討論，說熱搜已經爆了，幾乎一大半都和江城黑洞有關，有黑洞的、有傷者的、還有那只鳥、秦文濤的直播間錄屏、后來元橙她們看的那個直播間錄屏，以及契約之書出現的那段視頻，都在熱搜上高高掛著。

    比上次新聞公布臨城黑洞時熱搜還多，畢竟那會兒黑洞開在福臨山，民眾看到的只有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但這一次，可是在城區里面，還完整拍到了黑洞出現的過程，以及黑洞怪物出現，在城市里肆虐的經過。

    說個恐怖的，因為三號怪物的飲食特性，這次沒出現多少死者，死亡人數甚至比不上福臨山小鎮遇襲那次，但重傷的人很多，都成了……人彘。

    搶救及時的情況下，現代發達的醫療能保住他們的命，但對于這些傷者來說，這樣活著，恐怕還不如死了。

    元橙的老板還有別的產業，不缺這點兒小錢，如果以后要亂起來，暫時關店說不定還能減少損失。

    所有店員都行動起來，打掃店鋪，清理桌椅，發生這么嚴重的事，沒有客人還能安穩地坐在店里吃甜品喝咖啡，現在店里堂食的客人都走了，正好方便他們關店。

    元橙正在擦柜臺，店長朝她招手，元橙走過去，“怎么了店長？”

    店長掏出手機給她轉賬，“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老板說本來想明天大家一起吃個飯，送送你，現在這個情況，也不敢隨便聚會，老板讓我給你帶句話，祝你學業有成，前程似錦。”

    元橙攥緊了手機，父母去世后，來自于他人的善意，總讓她受寵若驚，不知所措。

    “謝謝老板，謝謝店長。”

    店長擺擺手，“說什么客氣話。”

    甜品店的商品大部分都不能過夜，今天沒賣出去的這些就便宜了店員們，店長讓大家分一分帶回家去，每個人都分了很多。

    還有一些剝好的葡萄、龍眼之類做果茶的材料，也不能浪費了，干脆做成飲品讓店員們分了。

    大家都知道元橙以后不干了，分東西的時候特意給元橙多分了一些，最后元橙拎著兩大袋各種甜品，還有幾大杯果茶出門。

    這么多，就算放冰箱里她也吃不完，元橙先去了大姑家。

    路上，毫無意外，所有人都在討論“江城黑洞”相關話題，臨城人害怕中混雜著慶幸，他們城市附近雖然有一個黑洞，好在開在山里面，還有個緩沖。

    像江城這樣，大中午的鬧市里開個黑洞，甚至連個反應時間都沒給，黑洞開完就放怪物，簡直要了命了。

    元橙數次登陸游戲，希望早點兒更新完畢，可惜那個更新時間走得慢吞吞，一點兒都沒有提前更新結束的意思。

    到了大姑家，元橙簡單說了她工作情況，聽說她明天不用去工作了，大姑直拍胸口，說原本還擔心她呢。

    現在對于民眾們來說，最恐怖的就是黑洞開放地點的無序性，誰都害怕它開在了自己日常出入的地點。

    雖然元橙在家里也不一定安全，但是“家”本身就意味著安全的港灣，如果藍星沒有地方能保證安全，大部分人一定會選擇待在自己的家里。

    元橙留下大部分甜品和果茶，拒絕了大姑讓她留宿的邀請，坐上公交車回她自己的家。

    路上元橙盤算著，家里的食物和水都已經囤夠了，開學之前不出門也沒關系。

    等元橙到家，已經差不多快五點了，游戲還有一個小時更新結束。

    打掃房間、沖涼、洗衣服、吃晚餐，一切做完，剛好六點差五分鐘。

    元橙去檢查了一下房門，確定已經關好反鎖，回到臥室，捧著手機等待更新結束。

    江城市警衛局。

    秦文濤抱著他的契約之書沙發上，因為太無聊，有些昏昏欲睡。

    江城的第一波黑洞怪物，在江城官方付出巨大代價后終于解決了，二十七只黑洞怪物，殺死十八只，重傷擒獲三只，剩余的六只受傷后重新逃回了黑洞。

    也是這次，中洲官方得到一個重要信息，黑洞怪物可以重回黑洞。

    之后，秦文濤被帶回了江城市警衛局。

    其實，針對黑洞、黑洞怪物，以及石巨人、絨絨球等奇異生物，中洲官方已經成立了異常現象及生物調查管理局，簡稱異調局。

    因為第一個黑洞出現在臨城市境內，異調局總部設立在臨城。

    秦文濤這個事，按規矩應該歸異調局管，但是誰也沒想到第二個黑洞來得這么突然，江城還沒有建設異調局分部，只能先把人帶到警衛局。

    他在警衛局待了有半下午了，一開始是問他他家鳥大爺相關的事，還有那本書，秦文濤都老老實實說了。

    但說實話，真沒什么好說的，尤其是那本書，他自己還懵著呢，一共就聽見兩句話，他都能背下來，復述十遍都要不了三分鐘。

    要是講他家鳥大爺日常，他還能多說一點兒，他手機里存了不少他家鳥大爺罵人的視頻。

    官方有人專門去看往期視頻，這些工作人員會受到多少精神沖擊暫且不提，他們更關注秦文濤那本契約之書。

    秦文濤自己也打不開這本書了！

    征求過秦文濤同意后，在不破壞書體的基礎上，官方的工作人員對這本書做了詳細的檢查和記錄。

    書的外形肉眼可見，如果放在書店里，毫不起眼，平平無奇。

    但是它的材質，非金非石非木非玉，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材料。

    書頁分明，卻沒辦法翻開。

    因為樣品的唯一性，他們不敢隨便做破壞性調查，只能把書還給秦文濤，讓他發現變化后立刻通知其他人。

    半下午時間，秦文濤自己也在不斷嘗試打開這本書，他的鳥大爺還在書里呢！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試了不知道多少次，都失敗了，秦文濤都快麻木了，抱著大書坐在沙發上發呆。

    房間里的時針指向六，元橙手機左上角的時間提示也跳到六點整，她守了整整五分鐘的更新終于結束了。

    一道柔和的光芒從手機里綻放，講元橙整個籠罩在其中，短短幾秒，光芒散盡，元橙懷里多了本厚厚的大書。

    元橙抱著書，閉眼消化腦海中的信息。

    養蛋游戲來源已不可考，游戲只是它為了方便元橙理解的一種展現形勢，本質上，它是一把鑰匙。

    黑洞的到來意味著危機，游戲卻是伴隨著危機同時降臨的一線生機。

    這把鑰匙為什么會選擇元橙，她不知道，游戲也沒有告訴她。

    但是她已經知道，所有游戲魔物都是站在黑洞怪物的對立面，它們是天生的敵人。

    這是最最關鍵的信息，這意味著，元橙可以徹底放下心底的擔憂，努力開發游戲功能，幫助自己的同胞抵抗黑洞怪物。

    她打開手機，主界面的游戲圖標已經不見了。

    元橙沒有擔心，翻開她的契約之書，扉頁上除了她的游戲昵稱“橘子77”，右下角還多了一個編號“1”。

    前面十幾頁都是她已經契約的小魔物們，空白頁翻不開，封底右下角出現一個類似于印章的標記。

    手指落在印章上，封底上方浮現一個只有元橙能看見的虛擬屏，就跟她游戲里的主界面一模一樣，操作也沒什么區別。

    元橙先把孵出來的蛋賣了，腦海里的信息告訴她，她前段時間遇見的小女孩的絨絨球，秦文濤的暴暴鳥等等，都是她孵化放生出去的魔物。

    這些魔物被她放生之后，就會變成野生魔物，自動尋找與它們契合的，有召喚師天賦的人類，伴隨在他們身邊，直到出現可以契約的契機。

    契約魔物后，這些人就成了召喚師，擁有契約之書，可以召喚與他們契約的魔物作戰。

    所以元橙要盡量多孵化一些魔物出來放生，多孵蛋多放生，意味著會有更多的召喚師出現，就能變相增強人類的實力。

    但是……

    元橙看著自己僅有的兩個孵化巢，和倉庫里的二十幾箱蛋，愁得掉了一根頭發。

    這得孵到什么時候，蛋越來越多，她每天掙的金幣都能買兩箱蛋，孵化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她買蛋的速度，再這么下去，她都要爆倉了。

    嗯？這是什么？

    元橙發現，游戲圖標（印章）開的光屏上有一個她沒見過的選項。

    試著點了一下，跳出來一行提示：

    [是否開啟論壇]

    論壇？什么東西？先開一下試試吧。

    元橙選擇了“是”，又有選項跳出：

    [請選擇論壇開放范圍：A：所有藍星人類；B：僅限召喚師。]

    元橙：？

    全藍星聯網？這么厲害？

    AAA，選A，現在就秦文濤一個契約者吧，哦，加上她自己兩個，這個論壇豈不是約等于沒有。

    面前彈出一個簡陋網頁界面：[請創建論壇板塊]

    元橙研究了一下，板塊也可以設定開放范圍，她沒怎么逛過論壇，不知道創建的板塊以后還能不能取消，于是只創建了兩個板塊，簡單粗暴的分為交流區和召喚師分區。

    前者所有人都能進，后者只有召喚師能進。

    第27章

    時間倒回游戲更新完畢，元橙獲得契約之書的那一刻。

    窩在江城警衛局沙發上昏昏欲睡的秦文濤，忽然被從懷抱著的大書上散發著的光芒驚醒。

    比他反應更快的是同一個房間里守著他的兩個警衛員，兩人一個箭步沖過來，目光炯炯地看著秦文濤……懷里的書。

    與此同時。

    北洲。

    卷毛紅發青年正在給朋友打電話，他的聲音穿透電話線，依舊活力滿滿，“嗨，兄弟，快來，給你看個好東西……法克，你個色鬼，我可不是你那樣的人……”

    腳邊有點兒熱，他彎腰，把地毯上的一坨紅色果凍撈起來，笑著抱怨：“伙計，你太熱了，我得去把空調再開低一點兒才行。”

    電話里的人似乎說了什么，卷毛青年正要反駁，果凍周身忽然亮起的光芒，讓他沒忍住爆出一句藍星通用語：“臥槽！”

    片刻后，卷發青年面露喜色，毫不猶豫大聲道：“是是！是的，我愿意！我愿意簽訂契約！”

    西洲。

    密林之中，金發少女微微側首，仔細聆聽腦海中突然響起的聲音。

    她摸了摸身邊散發著微光的石頭巨人，縱然她身形高挑，在高大的石巨人面前，也被襯托得無比嬌小，只能摸到它的胸口。

    “大個子，以后我們就是伙伴了！”

    光芒收斂，過于高大只能在密林之中藏身的石巨人消失，少女懷中落下一本契約之書。

    南洲。

    健壯光頭青年一拳干翻對手，趁勢卡住對方脖子，手臂鼓起，一拳一拳朝著對方太陽穴砸去。

    直到手下的身體癱軟無力，似乎已經喪失生機，他才直起身，吐出嘴里的血沫，繞到一旁廢墟里，抱起藏在角落的花盆。

    他生活在一個混亂區域，炮火連天，他的房子，他的家，早就被炸沒了，居無定所，街上混飯。

    至于為什么留下這盆意外發現，和他的風格格格不入的植物，可能因為發現的時候是晚上吧，這株他不認識的植物給他點了個燈。

    他沒上過學，不知道那種形狀的燈在中洲叫燈籠，自認沒見識，把這盆燈籠草當成不認識的普通藍星植物養著。

    或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養不了了，無所謂，他已經習慣了失去。

    光芒綻放，光頭青年腳步一頓，他從沒見過這株植物在白天亮起。

    “契約？有意思……”

    當然是簽訂啊，反正他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東洲。

    雙胞胎兄妹各自抱著一個果凍，湊在一塊兒看網上被人轉發過來的中洲熱搜。

    少女舉起她的綠色果凍，貼在臉頰上，語調雀躍，“歐尼桑，我們的軟軟會不會也能變成書呢？”

    “哈，說不定……納尼？！”

    “契約！”兄妹二人異口同聲驚訝出聲，對視一眼后，同時選擇了是。

    懷抱著契約之書，兄妹兩人兩眼發光，這也太酷了吧！

    過了中二期但中二病從未痊愈的雙胞胎兄妹，已經腦補了幾百集熱血高中生拯救世界的劇情。

    中洲。

    南部某小城，溫雅的花店店主正在給他的盆栽們澆水，忽然，手邊一盆長得有些奇怪的，只獨有一朵花，花上只有四個花瓣的花朵盆栽，散發出幽幽光芒。

    腦海中響起的提示音，讓他險些摔了澆水壺。

    今天熱搜爆到幾乎整個中洲民眾無人不知的程度，即便店主沒有多加關注，依舊從鄰居街坊、來往客人口中拼湊出了完整信息。

    “契約嗎？”店主微微一笑，將手指輕輕放在了花瓣上，光芒愈烈，片刻后，光芒消失，店主懷里多了一本契約之書。

    中洲北部某城市，年輕女孩回到家里第一件事，給她養的倉鼠喂食。

    新買的大籠子里，窩著一只胖嘟嘟的大尾巴小老鼠，早上去上班之前放的飼料又光盆了。

    女孩輕輕摸了一下小胖鼠，嘀咕道：“怎么這么能吃呢？這么吃真得不會撐壞嗎？”

    小胖鼠好像聽見她的話，翻了個身，露出胖鼓鼓的臉頰。

    女孩的指尖被光芒吞沒，驚得她張大嘴巴，等她抽回手時，籠子里的小胖鼠已經消失了，一本契約之書靜靜躺在女孩兒腳邊。

    中洲江城。

    秦文濤坐回椅子上，回答著面前警衛員的問題，眼睛控制不住的往旁邊斜，幾個工作人員正圍著他的契約之書重新拍照，一個戴著手套的工作人員小心翻動書本……翻不開。

    記錄完外形，將契約之書還給秦文濤，請他翻開看看。

    在剛才那陣光芒過后，秦文濤的契約之書終于能翻開了，雖然只能翻開兩頁，扉頁和第一頁。

    秦文濤第一時間翻開了第一頁，他在光芒亮起的那一瞬間明悟了一些信息，第一頁契約之書的空間里，躺著他家重傷的鳥大爺。

    魔物受傷沒有徹底死亡的情況下，可以收回契約之書，在契約之書里蘊養，但具體要養多久，秦文濤就不知道了。

    沒死就好。

    這是秦文濤最慶幸的事，如果當時再晚一點，他家鳥大爺就真得嘎了，好在及時收進了契約之書。

    這一頁已經給工作人員拍過照了，但他們拍出來的照片，書封外面稍微強一點，里面像打了一層馬賽克，高糊。

    不過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官方已經派人去請畫手了，照相機拍不清楚，人眼能看清，就找寫實派的畫手畫出來存檔記錄。

    扉頁空白，只在右下角有個數字編號“2”，中下方的空白處閃著微光，秦文濤很自覺地跟工作人員解釋，“好像要留個名。”

    做記錄的警衛員立即遞出他的筆，秦文濤搖搖頭，用手指在那處寫下自己名字，光芒隱沒，“秦文濤”三個字烙在了扉頁上。

    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秦文濤對官方始終保持積極合作的態度。

    今天的經歷宛如一場夢，但那些戰士們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在所有人四散奔逃努力遠離怪物的時候，只有他們，逆著人流朝怪物沖過去。

    秦文濤很愿意為這樣的人們貢獻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所以能說的他都說了。

    “我的暴暴鳥技能類似于游戲里的嘲諷，它的叫聲會引起怪物的憤怒，強行吸引怪物注意力。”

    聽起來不錯，其實限制很多，比如它一次只能嘲諷一只怪物，否則會導致效果減弱，用游戲里的話來說，仇恨拉脫。

    還有就是因為暴暴鳥靠聲音嘲諷拉怪物仇恨，如果離怪物太遠，效果也會減弱。

    這就抵消了暴暴鳥能飛的優勢，否則今天它大可飛得更高一些，也就不會被怪物的舌頭洞穿，身受重傷差點兒掛掉。

    負責詢問的工作人員又問了一些問題，比如他能不能指揮暴暴鳥戰斗，暴暴鳥的能力以后有沒有可能增強等等。

    秦文濤都根據自己所知回答了，但他雖然跟暴暴鳥相處有一段時間了，今天才真正簽訂契約，得到契約之書，成為一名魔物召喚師，他了解的信息也不多。

    投桃報李，秦文濤這樣配合，官方待他也非常客氣。

    人家對他越客氣，秦文濤越覺得受寵若驚，更想發揮一點作用。

    他一直抱著他的契約之書，摸著摸著，從后面翻開了。

    封底上類似印章的圖標，秦文濤用手指摸了一下，倏地瞪大眼睛。

    “有一個論壇！”他說。

    “什么論壇？”

    秦文濤指著契約之書上方，“這里，有一個光屏。”

    在場的人紛紛表示他們看不見，只有秦文濤能看見這個光屏。

    負責記錄信息的工作人員積極履行職責，“什么樣的論壇，論壇里有什么？”

    “很……很樸素。”秦文濤強行咽下“簡陋”“落后”之類偏貶義的詞，“只有兩個版塊，一個交流區，一個召喚師分區，沒了。”

    工作人員：“論壇里有別的人嗎？有什么信息嗎？”

    秦文濤沒忍住吐槽的欲望，“什么都沒有，光禿禿的，沒人，沒帖子。”

    要不是這個論壇標記在他的契約之書里，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進這么冷清的論壇，屬于誤點進去都會火速退出的那種。

    工作人員安慰他：“據我們分析，你可能是整個藍星第一個魔物召喚師，這個專門的論壇說不定也處于草創階段，簡單一點很正常。”

    秦文濤開出了一條路，告訴大家，熱武器不能用了，但他們又多了新的戰力補充，這對面臨危機的人類來說，是一件好事。

    “你看看你的用戶后臺。”有人提醒。

    秦文濤摸索了一下，很快找到用戶后臺，后臺同樣簡陋，但該有的信息，比如用戶昵稱還是有的。

    后臺顯示，秦文濤這個賬號已經自動登陸，昵稱就是他的名字，后面接了一個數字“2”，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把看到的信息轉告給其他人，有人分析道：“你的契約之書扉頁上不是有個2？難道是編號？”

    有這個可能。

    但是秦文濤眾目睽睽之下簽訂契約，大家都默認他是第一個成為魔物召喚師的藍星人，為什么編號會是“2”，“編號1”是誰？

    秦文濤倒沒有多想這些，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很厲害的人，能成為魔物召喚師已經很讓他驚喜了，不是第一個，他心情反而輕松一些。

    工作人員在討論，他又摸索了一陣，發現編號可以隱藏，但昵稱沒辦法隱藏。

    懂了，實名上網。

    有工作人員建議秦文濤發個帖子試試，秦文濤先打開交流區，正準備發帖，光禿禿的版面上，突然刷出來一個帖子，標題下的發布者，赫然是編號“1”。

    第28章

    檢查了一遍內容沒有問題，元橙點擊發送，將編輯好的帖子發出去，成為游戲論壇里的第一個帖子。

    而她賬號上方的ID，赫然顯示編號“1”。

    說到這個ID，元橙就后怕，解鎖論壇之后她才知道，原來她契約之書上的昵稱跟論壇賬號是綁定的，但是扉頁上那個編號，其實是契約之書的編號，或者說成為召喚師的順序。

    雖然元橙記得，她契約魔物的時候，游戲提示明明說的是契約者。

    元橙的契約之書編號是“1”。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契約暴暴鳥成為召喚師的是秦文濤，那段視頻播放量已經有幾十億，這還只是中洲的播放量。

    如果元橙猜測的不錯，秦文濤的契約之書編號應該是“2”。

    這就很尷尬了，她的契約之書為什么會是編號“1”，她有什么特別的嗎？

    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元橙就會成為中洲乃至整個藍星的關注點，這并不是她想要的。

    好在她研究后發現，當初新手禮包里面開出的讓她摸不清頭腦的神秘邀請卡，其實是一張論壇邀請卡，再確切一點，可以給一個人契約魔物，成為召喚師的機會。

    元橙腦洞大開，想著這張卡要是給自己用呢？

    她試了一下，可以，于是元橙多了一個新的馬甲號，編號13，甚至她還能給自己的契約之書套個13號的馬甲，只要她想，別人看到她契約之書上的編號，就是13號。

    也就是說，現在藍星存在的召喚師加上她一共有十二個，比元橙預想的多，她還以為除了她就秦文濤一棵獨苗呢。

    湊巧的是，登陸游戲的時候元橙因為擔心昵稱重復，起的昵稱后面加上了“77”。

    如果元橙的馬甲號隱藏編號，她的編號就成了77。

    不過這是因為論壇現在設置太過簡陋，導致昵稱和編號用得是同一種字體字號，簡單給編號換個顏色或者字體加粗，就能和昵稱區分開來。

    元橙冒充“77”號也沒有意思，等真正的77號出來，她一下子就被戳穿了，所以元橙果斷去改了一下設定，將編號字體加粗。

    而當用自己原本的賬號登陸時，隱藏昵稱——這是她作為論壇管理者的特權，這樣她原本賬號ID只會顯示編號“1”。

    元橙現在登陸的就是她的大號，她開的是個魔物圖鑒貼，既然如今藍星現存的魔物都是她放生出去的野生魔物，而放生出去的魔物都是元橙契約過的，凡是在契約之書上的魔物，契約之書的主人會自動明悟魔物的能力。

    所以元橙自己開一個魔物圖鑒毫不心虛，她有這個底氣，也能引導論壇用戶，讓大家以為她這個編號1只是因為她是論壇管理員，跟契約之書沒關系。

    元橙開的魔物圖鑒貼在主樓說明，本帖會持續更新，今天她只更新了一個魔物的圖鑒——暴暴鳥。

    誰讓它風頭最盛呢？它可是跟著它的召喚師，在一天內成為了中洲頂流。

    元橙的帖子剛剛發出沒多久，一個昵稱“種花今天干飯了嗎”的新用戶就回復了她的帖子：

    [1號是秦文濤大佬嗎？]

    [謝謝秦大佬的圖鑒，乖巧坐等更新。]

    雖然這位用戶隱藏了編號，但作為論壇管理員，元橙可以看到她的編號是“8”。

    元橙想了一下，決定不回復8號，多說多錯，她要當一個高冷的論壇管理，以后大號除了發“官方”信息，盡量不登陸，也不發言。

    暫時誤會她的身份也沒關系，秦文濤被那么多人關注著，契約之書的編號瞞不住的。

    沒等到以后暴露，下一樓立刻刷出了“秦文濤2”的回復：

    [1號不是我，我的契約之書編號是2。]

    不用他說，8號也看見了他昵稱后面沒有隱藏的編號。

    種花今天干飯了嗎：[那1號是誰？]

    秦文濤2：[管理員？你不是隱藏編號了嗎？應該發現了，昵稱無法隱藏，但是1號沒有昵稱。]

    8號還沒回復，秦文濤一連發出好幾條消息：

    [你的昵稱怎么這么長？我們的論壇賬號不是自動綁定契約之書嗎？]

    [你是3號嗎？你契約的是什么魔物，可以說嗎？]

    [你是中洲人？可以加個**嗎？]

    被屏蔽掉的是中洲人常用的即時通訊工具名稱，至于秦文濤為什么猜8號是中洲人，看昵稱就知道了。

    [我是8號，論壇賬號是綁定的，昵稱沒有限定字數，我就隨便取了]

    8號只回答了這幾個問題，回避了加秦文濤其他聯系方式的提議，全世界都知道秦文濤一定被官方收編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這么早暴露于人前，畢竟他們現在都算是少數分子。

    她契約的魔物也沒說，這算是隱私了。

    所以只有他一個人實名上網？他當時怎么就沒想著起個別的名兒。

    秦文濤拍拍腦門，將這些信息轉述給做記錄的工作人員，后面兩個問題確實不是他問的，是官方的人讓他問的。

    “8號？”腦子稍微一轉便知道，除了這兩個人以及身份不明疑似論壇管理的1號，還有最起碼五個召喚師。

    這五個人都是中洲人嗎？還有那個神秘的1號，祂真的是人類嗎？

    秦文濤在官方人員的授意下繼續勾搭8號，從而得知8號契約魔物的時間就在剛剛，比他晚半天，就在剛剛才契約魔物。

    至于8號前面那些人，是不是在這中間的時間段成為召喚師，就不得而知了。

    這個論壇實在太過簡陋，僅有的一個帖子內容也不多，只更新了一個魔物內容。

    用戶只有他們兩個人，8號跟秦文濤閑聊了幾句就有點兒無聊了，有些想退。

    秦文濤更是早就想退了，可是工作人員讓他跟8號多聊聊，于是他只能硬著頭皮跟人家尬聊。

    元橙扮演著高冷的1號管理員，默默窺屏看他們聊天，順便記錄一下論壇需要改進的地方。

    比如可以增加添加好友功能、賬號關注功能等，讓用戶們可以私聊。

    8號吐槽原始頭像太丑，元橙也這么覺得，以后可以讓用戶們自己上傳頭像。

    不過今天就不更新了，人家剛聊完她立即更新，豈不是讓人知道她在窺屏，多攢一點需要更新的內容，找個時間把論壇關兩個小時——這也是作為管理員的特權，就當升級更新了。

    另外，元橙記得這個論壇開放權限，她設定的是整個藍星，但是現在只有秦文濤和8號兩個人進來，雖然她還沒想明白沒有契約之書的普通人要怎么進論壇，但其他召喚師呢？他們還沒摸索到論壇嗎？

    有些人就很經不起念叨，正想著，元橙后臺看見幾個新賬號陸續登陸論壇。

    有的跟她一樣默默窺屏，也有的已經去她發的那個帖子后面回復，經過互相印證，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最先”契約魔物的是秦文濤，其他人都是剛剛同一批誕生的新手召喚師。

    這樣一來，高冷不回消息，只發圖鑒帖這種干貨帖的“1號”，已經成了大家公認的論壇管理。

    如愿看到這個結果，元橙很滿意，等論壇人再多一點兒，她就可以披馬甲號出現了。

    新出現的幾個人，有中洲的也有外洲的，中洲語作為官方語言，不管哪個洲的用戶都不至于看不懂。

    但是各洲傳統文化生活習俗還是有很大差別，稍微多說幾句話就能大致判斷出該用戶是哪洲人。

    一進來就很活躍的“勇者西莫6”毫無疑問北洲人，跟秦文濤一樣實名上網的3號阿芙羅拉應該是個西洲姑娘，當然，不排除3號特意選了個女孩兒名字作為昵稱的可能。

    隱藏了編號的雙胞胎兄妹招來眾人的羨慕，成為藍星第一批召喚師是怎樣罕見且稀少的機會，他們兄妹倆竟然都有天賦且契約了魔物。

    一共也沒幾個人，還有人默默窺屏，偏偏六號和雙胞胎都是話多且密的性格，回復消息刷得飛快，短短一會兒，硬是在元橙的圖鑒帖下蓋出了一百層樓。

    秦文濤擔負著傳遞消息的重任，看這些刷得飛快的回復看得眼都花了。

    充作智囊的工作人員提議，讓他去開個新帖，倡議論壇里的召喚師們去那個帖子里發言。

    秦文濤依言行事，回復說這是管理員大大的圖鑒科普貼，大家不要在這里閑聊了，他建了一個打卡貼，初來論壇的召喚師們可以去打個卡。

    作為除了“管理員”編號最靠前的召喚師，不管心里怎么想，其他召喚師還是愿意給他這點兒面子。

    愛湊熱鬧的“勇者西莫”第一個去打了卡，留下自己的編號，他很喜歡這個編號，說他的編號很像一個哨子，這很酷，以后“6”就是他的幸運數字了。

    之前已經發過言的都不排斥換個帖子繼續打卡，“勇者西莫”開了個頭，后面的人打卡留下的都是自己的編號，雙胞胎兄妹分別寫下“10”和“11”。

    “勇者西莫”問他們既然不介意暴露編號，為什么還要隱藏昵稱后的編號數字。

    兄妹倆紛紛表示，因為名字后帶個數字看起來太蠢了。

    未曾隱藏編號的召喚師們：……

    他們都打過卡后，又冒出兩個一直默默窺屏的召喚師，分別留下“5”和“7”的編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雙胞胎兄妹的發言，這兩人不約而同隱藏了自己的編號。

    目前為止，11號之前，只剩4號沒有出現。

    聽完秦文濤轉述的官方人員：“最大的數字是11嗎？”難道目前只有十一個召喚師？

    “不是。”

    秦文濤緊盯著虛擬光屏，看著上面最新出現的數字，“是13，13號出現了。”

    第29章

    十三號出現之后，打卡貼歸于冷寂，再沒有出現更大的數字。

    秦文濤肩負著為官方探聽消息的重任，另開一貼，拉著論壇僅有的這么幾個人尬聊，試圖挖出更多信息。

    元橙切回打卡貼，看著光屏上那行數字，輕輕嘆了口氣。

    雖然只是個馬甲號，但作為第一批契約魔物的召喚師，還是有些顯眼。

    元橙有考慮過，要不要再藏一段時間，但仔細斟酌，契約之書的編號藏不住，總有一天要露出來，她已經給自己套了一層馬甲，只要不暴露她最大的秘密就可以了。

    中洲的情況和另外幾個洲不同，官方向來廣受民眾信賴，如果說日后因為黑洞發生動亂，中洲是最不可能亂起來的洲，在一定時間內，官方都能維持其統治力，這是民心所向。

    這樣一來，背靠大樹好乘涼，元橙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官方保持良好關系。

    至于怎么保持……

    纖白的手指輕輕點在漆黑的手機屏幕上，一下、兩下、三下……鈴聲響起，屏幕上，甄欣的名字亮了起來。

    元橙束手靜坐，聽著鈴聲響到停止，又再次響起，才拿起手機，接通通話。

    “喂……欣欣姐……”

    如果不看表情，元橙的聲音像極了藏著一個大秘密，滿心糾結忐忑不知如何是好的懵懂少女。

    不需要多好的演技，把她內心強壓的種種負面情緒放出一些就好。

    電話那頭的甄欣敏銳地察覺到她聲音中藏著的情緒，眼中驚喜擴大，捂著手機朝同事比劃了幾下，隨后放下捂著手機的手，開了擴音。

    “橙橙，你剛才怎么不接電話啊？”甄欣狀似若無其事地套話。

    元橙繼續扮演著遭遇意外不知所措的少女，跟甄欣你來我往地搭著戲，“欣欣姐，我、我剛有點兒事……”

    甄欣沒有追問她是什么事，調轉話題，“橙橙，你看了今天熱搜吧？”

    這個問題很難有第二個回答，元橙知道她想借此問什么，順著甄欣希望的方向回道：“看了。”

    甄欣語氣略有些急促地說：“秦文濤那個視頻你看到了吧？就是那只鳥，還有那本書……”

    元橙：“我知道，我看見了。”

    “橙橙，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我記得你跟我說，你遇見過一個藍色的像果凍一樣的生物，你后來再遇見過嗎？”

    元橙沒有回答，她的沉默讓甄欣呼吸加快，控制不住又問了一遍：“元橙，你又遇見它了是嗎？”

    “欣欣姐，你為什么會這么問我。”元橙按照自己預先排練好的方案，不答反問，“你們知道藍色果凍是什么對嗎？”

    這次輪到甄欣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開口：“你的編號是多少？”

    元橙：“……十三。”

    “十三……原來是你。”甄欣的語氣難掩欣喜，元橙卻從中聽出了別的信號。

    由此可見中洲官方的效率有多高，十三號在論壇中出現不超過半個小時，江城那邊的信息已經送抵臨城官方，并且將任務下達至甄欣這樣的辦事員。

    如果元橙真的只是個野生召喚師，毫無疑問，現在已經完全歸于官方掌控了。

    官方掌控力夠強，目前而言這對元橙來說是好事，她不希望自己生活在一個徹底混亂的環境里。

    “元橙，這件事比較重要，我們能見面談嗎？”不知不覺，甄欣已經跟元橙用上了商量的語氣。

    假定藍星現存的首批魔物召喚師有十二人（一號暫推為論壇管理），他們真正掌握確切信息的只有秦文濤，元橙是第二個，八號只能確定是中洲人，正在圈定大致所屬地。

    黑洞以及黑洞怪物的出現，彷佛神秘側突然覺醒而誕生的魔物召喚師，無不意味著這個世界正經歷一場巨變。

    要想在這場巨變之中保全自身，需要準備更多的籌碼，第一批魔物召喚師，就是足夠讓人側目的存在。

    他們，代表著一種新的可能。

    “明天可以嗎？”元橙試著提條件，其實今天明天都一樣，總歸是要面談，她只是想試探一下官方對她的約束力度。

    “當然可以。”甄欣語氣輕松，“明天你準備好了給我打電話好嗎？我來接你，或者在你家談？”

    得到想要的結果，元橙回饋以正面反應：“你來接我吧，我們家隔音不好。”

    甄欣又跟元橙聊了幾句，克制地沒有在電話里多問關于契約之書、關于魔物的事，兩人約好明天碰面時間才說再見。

    掛了電話，元橙又去論壇逛了一圈，秦文濤幾人已經把論壇僅有的兩個版塊踩了個遍。

    人實在太少了，彼此之間還有防備，除了一心想做超級英雄的勇者西莫和正準備拯救世界的中二病雙胞胎，其他人的發言都極其克制。

    而且，元橙發現他們把這個論壇當作召喚師專屬交流論壇了。

    畢竟進入論壇的方式如此特殊，普通人也看不到他們契約之書上拉開的光屏。

    可是，元橙記得她明明開的是整個藍星的準入權限，如果一定要等到成為召喚師才能進入論壇，何必讓她做那個選擇呢。

    想不明白。

    論壇信息寥寥，元橙掃了幾眼沒有值得關注的，便退出論壇重新拉開游戲。

    之前填的蛋還要幾分鐘才能孵化結束，元橙去翻了一下背包，在她剛下載游戲的時候，曾經開過一個新手禮包，禮包里的大部分東西都已經使用了，只剩下當時不知道做什么的神秘邀請函和小錢袋。

    神秘邀請函在契約之書具現，元橙開啟論壇后，用來開馬甲號了。

    元橙想再研究一下那個小錢袋，或許現在它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果然，這一次，當元橙將注意力集中于小錢袋上，多了一行描述：

    [一個不那么普通的小錢袋，每天能打開一次，偶爾會開出讓人驚喜的錢幣]

    讓人驚喜的錢幣？這個描述太含糊了。

    元橙現在不缺錢——此處特指游戲里的金幣，只要她努力孵蛋放生魔物，刷金幣的效率很高，目前游戲金幣使用途徑有限，只能用來買蛋，她的魔物蛋太多了，根本孵不過來，所以金幣已經算是溢出了。

    要是金幣能兌換成現實中的貨幣就好了，元橙還曾經這么想過，畢竟不管她游戲里有多少錢，都不影響她現實中很窮。

    那會兒元橙是真沒想到，有一天，游戲跟現實接軌了。

    等等……元橙忽然想到，魔物能出現在現實中，那游戲里的其他東西呢？那些材料、道具，還有飼料屋生產出來的成品飼料。

    如果可以的話，要怎么弄出來呢？

    正在她思考要怎么把小錢袋拿出來，手上忽然一沉，一個拉繩束口的小錢袋掉在元橙手上。

    元橙：……

    原來是靠想的啊！

    她第一反應就是，這能算次元空間嗎？能不能裝行李啊，有這玩意兒搬家、出行也太方便了吧。

    顧不得仔細研究那個小錢袋，作為游戲現在的載體，元橙先研究了一番契約之書的次元空間儲物功能，隨后驚喜發現，她的契約之書能不能儲物不知道，她的背包可以。

    就是角色里的那個“背包”，跟小錢袋一樣可以具現，外表看起來是個普通的雙肩包，可以改變外形，元橙試著把它變成一個小手包，再變成一個挎包，還是靠想就行，非常方便，雖然有點兒不太適應。

    背包里有十個儲物格，相同物品放在同一個格子里可以疊加，游戲里嫌十個格子太少，但這樣的空間儲物道具在現實中，可就太好用了。

    元橙去騰了幾個蛋箱塞進背包，蛋箱屬于同一類物品，一個格子可以放很多個，一個蛋箱又能放十件物品，這樣一來，再也不用擔心背包不夠大了。

    經過實驗，元橙發現，沒辦法直接把現實中的物品收入契約之書，但可以先放進背包，然后再將背包收進契約之書。

    有點兒麻煩，但她喜歡這種麻煩，這可是空間儲物道具，還要什么自行車。

    稀罕地擺弄了一會兒背包，更讓元橙驚喜的是，她這個背包里的空間應該是凝固的，或者說，時間流速很慢。

    她分別放了一杯熱水、一杯冰塊在不同的蛋箱里，隔了一段時間后取出，熱水溫度沒有降低，冰塊也幾乎沒有融化。

    時間比較短，還不確定是時間流速不同還是其他原因，貧窮如元橙首先想到的是，有免費的冰箱啦！

    她把那杯熱水和冰塊重新裝進背包，打算明天再看看。

    另外，背包空間不能裝活物，元橙試著想將一盆小仙人球收進去，失敗了。

    家里沒有別的活物，她抓了一只夜蚊子，收不進去，把蚊子丟進開水里，過一會兒就能一起收進去了。

    這杯水連著紙杯一起丟了，不能讓蚊子尸體玷污她的空間背包。

    玩隨身背包玩得興起，元橙跑去收拾了一堆吃的用的分門別類裝進蛋箱里，再塞進背包。

    有這些東西，哪怕地震了把她壓下面，一時半會兒也餓不死了。

    心滿意足收起背包，元橙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小錢袋上。

    小錢袋巴掌大一個，有點兒像電視劇里的那種錦囊，樸素版的，還挺好看。

    拿在手里有一點份量，表明里面不是空的，但摸不出來裝了多少東西。

    解開上面的系繩，元橙往小錢袋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她把袋口朝下，小錢袋里滾出幾枚硬幣，元橙連忙把硬幣都撿起來，雖然上面的圖案花紋都很像游戲幣，但金光閃閃的，不會是金幣吧？

    這個圖案……還真是游戲里的金幣。

    金幣？金？

    元橙驀地睜大眼睛，游戲道具能具現，錢也可以嗎？她……她要發財了？

    手邊沒有測試工具，元橙回憶起電視里看到的，最簡單的檢測辦法，拿起一枚游戲金幣，用水洗洗，然后放進嘴里，一咬——

    元橙面無表情捂著腮幫子，牙有點兒痛。

    手里的硬幣，別說齒痕了，連點兒劃傷都沒有。

    這個硬度，必然不可能是金子。

    不是金子，為什么要這么金閃閃啊。

    元橙不光牙痛，心也痛。

    心痛的元橙把這幾枚假金幣丟進背包，捏著小錢袋憤憤而視，就這？就這？？

    同一個新手禮包里面開出來的道具，人家神秘邀請函好歹給她開了個馬甲號，這個小錢袋也太不爭氣了，每天這么幾塊錢，甚至比不上她放生一只果凍。

    小錢袋的相關說明里講，“偶爾會開出讓人驚喜的錢幣”，顯然游戲金幣應該不屬于這個“讓人驚喜”的范疇。

    一天只能開一次，今天的機會已經用了，小錢袋里的錢幣倒出來后，手感也變輕了。

    元橙將它單獨放在一個背包格里，提醒自己每天都要記得來開一次小錢袋，她還蠻好奇那個“讓人驚喜的錢幣”到底是什么。

    只要她開的次數夠多，總有一天能開出來。

    之后元橙又把游戲里的其他道具都折騰了一番，那些亂七八糟的材料，草啊木頭之類的還好，除了大小在游戲里很難體現出來，她不小心具現出一塊巨大的石頭差點兒沒把地板砸壞，其他都還好。

    用來制作飼料的那些原材料就很一言難盡了，游戲里看著一小塊骨頭和肉還挺可愛，現實里血淋淋的一大塊，有的肉上還有肉芽，有的肉還帶眼珠子，看一眼就瘋狂掉San。

    要不是飼料屋里制作好的飼料取出來之后，外形看著有點兒像狗糧，元橙真沒辦法忽略她的小魔物們在吃那么惡心的東西。

    她已經決定了，以后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絕不會再具現那些材料。

    當元橙把游戲里所有能具現的東西全部都取出來試過一遍，甚至包括魔物蛋之后，終于輪到重頭戲了。

    元橙重重舒了口氣，神色沉重地看著面前的契約之書，厚重的書冊無風自動，快速翻至第一頁，元橙抬手，指尖輕拂，一陣微光閃過，一坨藍色的果凍團子出現在元橙腳邊。

    “咕嘰……”小藍發出咕嘰聲，蠕動著靠近元橙，輕輕蹭了蹭她的拖鞋邊邊。

    也不知道是它叫聲是這樣，還是因為蠕動，身體太軟彈才發出這樣的聲音。

    真的出現了……

    雖然已經在視頻里看見過暴暴鳥被收進契約之書，但親眼目睹，甚至親身經歷召喚出契約魔物的經歷，還是太過讓人驚訝了。

    元橙猶豫片刻，彎腰伸手，小藍發出響亮的“咕嘰”聲，蠕動的速度加快，把自己身體整個兒貼到元橙手上。

    “咕嘰咕嘰！”

    好……好軟……

    元橙神情恍惚地把小藍抱起來，手感真的超棒，軟軟彈彈，有點兒像水晶泥的手感，但比那個好。

    更妙的是，小藍它是冰的！

    難怪她了解到的小藍技能，噴吐的黏液附帶輕微冰凍效果，應該算冰屬性。

    這可是盛夏，抱著小藍就像抱著一塊不凍手但又很清涼的果凍版冰塊兒，跟冬天的暖手寶有異曲同工之妙。

    “咕嘰……”

    小藍到了元橙懷里，乖乖癱成一片，隨便元橙怎么擺弄，用自己的身體為主人驅熱。

    喜歡上小魔物實在是件太容易的事，元橙很快接受了小藍的存在，就當養了一只可可愛愛的小寵物，特別聽話特別合心意，還能幫她驅熱降溫。

    夏天抱著小藍實在太舒服了，元橙干脆不再把小藍收進契約之書，直接抱著。

    有小藍作為先例，元橙不再那么排斥其他魔物，又一一召喚了幾種魔物出來，看看情況。

    果凍們都差不多，見到元橙就想跟她貼貼，元橙像個花心的海王，這個摸摸那個捏捏，都很軟彈很好rua。

    她發現雖然都是果凍，手感還是有一些差別，小綠潤潤的，不涼不熱。

    小泥巴有一點粘稠的感覺，說不上來，其實不粘手，但摸著就是那樣。

    小透明真的很透明，它摸著……沒什么感覺，明明也是果凍，也能覺得它很軟很彈，可是就是奇怪的，又覺得很空。

    小紅不太可，它好熱，不是燙手，果凍不會燙到主人，就是熱熱的。

    然而這是夏天，這不是元橙能接受它的季節，光是跟小紅處在同一個空間，元橙已經開始覺得溫度上升了，忍不住想跟小藍貼貼。

    其他體型小的魔物元橙也召喚了出來，囤囤鼠很可愛，如果它沒有想偷偷吞掉元橙手機的話。

    絨絨球跟元橙在福臨山小鎮見過的那個很像，準確地說長得一模一樣，但元橙有自信能分辨出它們，這是魔物契約者的特殊感應。

    纏纏藤其實很大一條！

    元橙還以為它細細小小，可以纏在手腕上那種，其實它很粗很長，在它纏過來之前，元橙迅速將它送回了契約之書里。

    燈籠草很漂亮，它給元橙點亮了它的燈籠，元橙跑去把燈關了，欣賞了一會兒燈籠草的燈籠。

    很亮，而且光很柔和，不刺眼。

    元橙表示贊賞，燈籠草激動地把燈籠點得更亮。

    葵葵子一出來就要吐瓜子給元橙吃，它的瓜子很大，一顆得有杏仁那么大。

    說實話，有點兒奇怪，元橙試著磕了一顆，就……還挺香的。

    其實瓜子是它的武器來著……噴出去……

    唉，元橙嗑著瓜子，感覺一言難盡。

    只長著一朵花的真言花，是元橙今天才取的名字，因為她剛剛才知道這朵花的技能，顧名思義，辨別謊言。

    這是一朵只能聽真話的花，如果對它說假話，說一次，它的一片花瓣就會合起來，第二天才能重新張開。

    暴暴鳥是元橙最后放出來的魔物，實在是被秦文濤那只給嚇到了，元橙很怕她的暴暴鳥也追著她罵。

    好在她的暴暴鳥雖然脾氣也不怎么好的樣子，但只對她鳥叫。

    沒關系，她聽不懂。

    石巨人就算了，房子經不起，她就這一套房子了，被頂穿了或者壓塌了，沒地兒住事小，樓上樓下鄰居的損失她賠不起。

    所有已經契約的魔物都看過一遍，又都送了回去，只留下小藍。

    不是元橙偏心，小藍在這個季節真好用，之前元橙坐著吹風扇還覺得熱，現在抱著小藍，特別舒服清涼，風扇都用不著了，省電。

    折騰到現在，她回家后放的第二輪魔物蛋都已經孵化了，元橙去把孵出來的魔物放生，攢的錢又夠買一箱蛋了。

    要不開個蛋吧，之前總是開到一樣的蛋，導致元橙開蛋的興趣大減，每回攢夠錢就去蛋場隨便挑一箱蛋帶回去填倉庫，已經好幾天沒有開過蛋了。

    元橙想，她今天開小錢袋似乎黑了，都說否極泰來，黑過之后應該會變歐，趁此機會，開幾箱蛋慶祝一下。

    說干就干，麻溜地起身去洗了個手，抱起“咕嘰咕嘰”跟在她腳后邊的小藍，元橙摸摸果凍，幸好小藍不粘灰，不然老在地上爬，不得多洗洗。

    焚香沐浴（不是，之后，元橙虔誠地開了箱蛋。

    都有，過。

    再開，過。

    再開……

    一口氣開完二十多箱蛋，元橙的表情從期待到麻木。

    所以說，根本沒有什么否極泰來，小錢袋預示的是她今天的運氣，她今天就不該開蛋，這么多蛋啊，她要孵到什么時候，為什么不能多給她幾個孵化巢呢？

    脫非入歐失敗的元橙，憤而去吃了半個西瓜，夏天的冰西瓜真的超爽。

    西瓜吃完，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明天她和甄欣有約，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今天又經歷了太多事，情緒大起大落，有些乏了，于是準備洗洗睡覺。

    沖了個澡，洗完抱著小藍上床，再次重申，小藍真的好涼快，自帶冷氣。

    睡前元橙又去論壇逛了一圈，想看看她走之后他們又討論了什么。

    還是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中二兄妹想成立一個救世組織，除了四號勇者西莫，無人響應，最后不了了之。

    秦文濤在扒別人信息的同時，難免被其他人扒，當眾人發現他這個二號除了契約魔物的時間比他們早，沒有其他特殊的時候，他的威信和號召力開始有所下降。

    都是第一批魔物召喚師，整個藍星也就他們十來個，誰能沒點兒傲氣。

    如果不夠強，很難讓其他人服氣。

    元橙把這點記在心里，要維持一號的神秘感，必須保證一號足夠特殊。

    她開的那個圖鑒貼，陰差陽錯倒是走對了路，一天更新一種魔物，還能撐一段時間，之后……之后要是沒有新魔物，她就發個更新公告，然后把論壇關幾個小時，增加點兒新功能。

    第30章

    一夜無夢。

    這一晚元橙睡得特別好，小藍乖乖給她當了一整晚的清涼抱枕，以前她每天早上起來一身汗，有時候半夜被熱醒，這次有小藍在，一覺到天明，醒來之后身上也很清爽，這讓元橙心情很好。

    不用一早起來沖澡洗去夜汗，也不用上班趕時間，跟甄欣約好的見面時間還有一會兒，難得愜意時光，躺在床上玩會兒手機。

    不過等元橙拿起手機，才想起來她的游戲已經不在手機上了。

    竟然養成習慣了……順手rua一把小藍，抄起枕頭旁的契約之書，拉開光屏玩游戲。

    別說，比手機帶感，這個光屏可以自己控制大小，用習慣了很爽。

    昨晚孵的蛋放生，填新蛋，給飼料屋填材料，收取探索材料，派遣魔物們出去探索，這些都是游戲日常，沒什么特別的。

    以前元橙時間寬裕的話會去看一看自己的小魔物們，今天……今天算了，一個個放出來得到什么時候，只放一兩個又顯得她厚此薄彼。

    她閉著眼睛裝作在她懷里癱成一灘的小藍不存在。

    還有什么來著……對了，小錢袋，今天又可以開一次了。

    元橙從背包里取出小錢袋，解開往外倒，一枚錢幣從里頭滾出來，掉在床上。

    不是吧，昨天還有五個金幣呢，今天就只剩一個了？游戲金幣也給這么摳？

    等等，這個好像不是游戲金幣。

    元橙把花紋圖案都很陌生的錢幣從床上撿起來，硬幣入手的那一刻，她心中有了明悟。

    這確實不是游戲金幣，這是一枚幸運幣。

    顧名思義，能夠帶來好運氣的硬幣。

    元橙覺得，她能開出這個，今天運氣已經算很好了。

    不過還可以更好一點。

    她雙手合十，將幸運幣夾在掌心，靜默片刻，松開手，掌心的硬幣已經消失不見。

    這是使用成功了，雖然沒什么感覺。

    元橙打算試一試，她看了一下自己的金幣，剛好夠買兩箱蛋，趁著運氣好，去蛋場選了兩箱蛋回來。

    手正熱，買回來就開了。

    不知道是元橙今天否極泰來，還是幸運幣真的起了作用，抑或是兩者皆有，第一箱蛋就開出了兩種元橙不認識的魔物蛋。

    第二箱只開出一種，但也很不錯了。

    這效果，立竿見影。

    元橙著重研究了一下三種新魔物蛋，其中兩個都是一小時蛋，可惜她的孵化巢里現在已經有魔物蛋了，只能等一小時之后再孵化這兩種。

    第三個就厲害了，二十四小時蛋，元橙第一次見到孵化時間這么久的魔物蛋，不知道能孵出個什么樣的魔物。

    心癢癢地把新魔物蛋放回去，關了游戲，打開論壇。

    這會兒也能看出歸屬地的不同了，秦文濤、八號，還有元橙，往前數個小時都沒有動靜，顯然都在睡覺。

    時差不一樣，有些人或許會給自己編一個跟真實身份截然不同的馬甲，但最好編得詳細點兒，否則很容易露餡兒被戳穿。

    跟昨晚元橙睡前一樣，沒什么區別，論壇人太少，各有心思，聊不起來。

    不過元橙看到一個跟她有關的話題，有人在問一號今天什么時候更新圖鑒貼，還有人猜她今天會更新哪種魔物。

    秦文濤的魔物因為種種原因已經成了公開的情報，不值得多關注，召喚師們關注的是他們不了解的魔物情報。

    元橙已經想好了，今天更新小泥巴圖鑒，沒別的原因，果凍家族數量龐大，先更一個。

    既然登陸了論壇，元橙干脆把今天要發的圖鑒貼編輯了一下，然后預先設置發表時間。

    時間……時間定下午六點，元橙記得她遇見這個游戲，差不多就是六點多，昨天游戲更新結束，契約之書出現，也是六點。

    元橙不清楚這個時間對游戲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義，又或者干脆只是個巧合，但不管什么原因，她決定湊個熱鬧，扮演管理員，要裝得像一點。

    一切做完，元橙才拿起手機。

    說是想偷會兒懶玩手機，實際上打開手機，先點開了微博接受信息，經過一夜發酵，昨天的熱搜今天依舊高高掛著，字體紅得發黑，瀏覽量又多了十幾億。

    元橙從上往下看下去，掛在熱搜第一的是#江城黑洞#。

    點開，里面詳述了江城黑洞出現的經過和現狀，配視頻，配文字解說。

    這條熱搜關聯了另一個排名稍微靠后的熱搜，元橙順便看了，是一個視頻，官方已經開始連夜組織撤民，江城黑洞周邊已經戒嚴，周邊民眾從昨天下午開始，動員搬遷，現在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即便如此，江城依舊人心惶惶，這兩條熱搜下面不乏江城人在崩潰發泄。

    想想也是，之前臨城黑洞出現，還是在城外山上，城里的人就開始擔心害怕，覺得離得太近了。

    江城倒好，黑洞直接開城里，半個城區不能要了，剩下的一半也岌岌可危。

    跟臨城一樣，江城現在已經有部隊入駐，強力鎮壓各種動亂，維持社會秩序。

    緊挨著#江城黑洞#的第二個熱搜是#養鳥小秦 魔法師#，這個熱搜昨天長時間登頂霸榜，元橙看過這個，就是契約之書出現，秦文濤的暴暴鳥被吸進書里的那一段短視頻。

    一夜過去，關于這個話題的討論度更高了，那本書怎么看都不像秦文濤變魔術變出來的，而且還把一只鳥吸進去了。

    要是換平時，肯定會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噴為敬，說秦文濤嘩眾取寵，搞些特效視頻什么的吸引人眼球——其實現在也有，但比較少，已經被其他人教育過了。

    這可是直播間里拍的，真正的眾目睽睽、萬眾矚目之下，可以不相信視頻不相信圖片，總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尤其是當天開直播的那個主播，他也在此次江城撤民的行列里，一邊搬家還一邊不忘在網上跟噴子對線，現在幾乎已經成了秦文濤頭號迷弟。

    這個熱搜的評論區比較有意思，熱評第一：我也想當魔法師。

    元橙：這可不是魔法師，是魔物召喚師。

    不過意思都是那個意思，誰不是從相信夢的童年時期走過來的，誰還沒個武俠夢魔法夢了，一朝疑似神秘側覺醒，不摻和一腳，簡直對不起自己。

    這個世界上不乏熱愛冒險的人，黑洞怪物不管有多可怕，對那些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來說，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元橙在這個熱搜下面，看見有人表示他們已經啟程前往江城，也有人往臨城來，來臨城的還多一些，相對而言，黑洞三號怪物展現出來的屬性太兇殘了，同樣展現在民眾眼中的二號怪物丑歸丑，殺傷力好像小很多。

    這些人相信，離黑洞越近的地方，越有可能找到成為魔法師的途徑。

    真就是不怕死，尤其是搭配再下面一個熱搜看，更讓人無語。

    再往下一個熱搜是昨晚竄上來的，元橙昨天沒看過，打開看了一眼，便心頭一揪，不忍卒視。

    那是一個江城黑洞怪物遇襲者家屬發的視頻和照片，她的家人只是正常的去上班，結果遭遇了黑洞突然出現，黑洞怪物襲擊路人，生吃了她家人的兩條胳膊一條腿。

    因為官方救援及時，這個遇襲者保住了性命，但自他從昏迷中清醒開始，先是崩潰發狂，而后便不斷試圖自殺。

    他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求生的欲望。

    更可怕的是，這個遇襲者不是個例，昨天黑洞怪物之災中，死者寥寥，但幸存者中，最少的也失去了一條肢體。

    很多人還在搶救，活下來的人里，恐怕有不少人都寧愿自己已經死了。

    這條熱搜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元橙默默給自己手機上了個鬧鐘，一個小時響一次。

    之前她孵蛋雖然還算積極，但大部分時候都很隨緣，差不多時間了上去看一眼把孵出來的魔物放生，再填兩個蛋，要是忙，那就算了，閑下來才會去管游戲。

    但現在不一樣，她不知道成為魔物召喚師的契機是什么，但想也知道，整個藍星上百億人，魔物才多少？

    她多放生一些野生魔物，就會有更大的幾率出現新的魔物召喚師，不圖他們救別人，最起碼遇到危險，能救一救自己。

    就像秦文濤，還有她在福臨山小鎮遇到的小女孩，他們的魔物都在危險的時候保護了主人。

    還是太少了。

    元橙內心升出一股焦躁，她明明還有那么多魔物蛋可以孵化，怎么孵化巢就不能多一些呢？第三個生命寶石到底怎么獲得？

    要是能有別的孵化魔物蛋的方法就好了，元橙發愁地想，那個孵化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不過現在魔物蛋都能出現在現實中了，如果搞個小雞孵化箱之類的東西，不知道能不能把魔物蛋孵化出來。

    越想越頭大，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畢業生，真的沒有知識和能力去做各種實驗。

    等等，她不可以，還有別人啊！

    元橙抱著契約之書，眉頭緊擰。

    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是官方呢？他們有足夠的財力物力人力，只要有需要，完全可以投入大量資源去實驗去研究。

    所以問題來了，怎么把魔物蛋交到官方手里，又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十三號不可以，她這個馬甲號作為第一批魔物召喚師已經足夠顯眼，又關聯了現實中的身份，不能再增加其他惹人注意的點。

    那就只剩一號。

    元橙努力代入一號的身份去思考，作為論壇管理，要維護其公正性，獨立于人外，不受各種因素影響，所以她不能直接把魔物蛋給官方。

    她不能主動，就要讓官方那邊主動爭取，然后把魔物蛋作為獎品或者兌換物之類的東西送出去。

    這個想法是可以的，元橙相信，只要她把魔物蛋展示在人前，官方通過秦文濤得知信息，肯定會想盡辦法得到魔物蛋。

    但她不能白給，人總是多疑，別人主動給的反而會懷疑，而且免費的，往往不珍惜。

    讓官方直接幫她做什么，指代性太明顯，而且元橙暫時想不出她需要官方幫她做什么，還不如給她打點錢。

    當然，打錢是不可能打錢的，她可是論壇管理，直接要錢，不管要多少官方肯定都會給，但也太掉逼格了，論壇管理這個馬甲也會碎掉。

    只有人才會需要錢，如果判定一號是人，官方一定會想盡辦法扒掉她這個馬甲。

    所以得要點兒特殊的東西，要什么呢？

    元橙思忖著，她現在最想要的肯定是生命寶石，但官方大概率是沒有。

    星星草也行，還有她升級孵化巢的各種材料，再不濟，制作飼料的原材料也可以。

    之前元橙還不清楚那些骨頭、肉是什么東西，昨天取出來看了一下，她已經明白了，那些骨頭、肉之類的東西，都來自于黑洞怪物。

    因為元橙看見了一個帶眼睛的肉塊，非常像大嘴怪，也就是黑洞二號怪物的腦袋。

    這些東西官方手里肯定是有的，她收過來也用得著，可以用來制作飼料。

    說到飼料，元橙蠻好奇的，她的魔物有飼料可以吃，野生魔物還有別的召喚師契約的魔物呢？不吃東西？還是直接啃黑洞怪物？

    元橙腦補了一下她的小藍趴在黑洞怪物身上吃肉的場景，頓時一陣惡寒。

    讓官方用材料跟她換魔物蛋，想法是可行的，可以幫她完成任務，官方也能得到想要的，互惠互利。

    其實除了魔物蛋，她還可以把飼料之類的東西也交換出去，這樣不會顯得魔物蛋太突兀，好像她專門只為了交換魔物蛋一樣。

    可交換的物品多一些，也能提高一號的神秘感。

    這樣的話，其實可以在論壇再開一個子版塊，搞一個兌換專區，她設置可以兌換的物品，然后……然后讓人用論壇積分來兌換，對，再設置一個論壇積分。

    她其實不必局限于官方，論壇其他用戶也都是好勞力，大家都可以為她的任務和材料庫添磚加瓦，做出貢獻。

    現在人是少了點兒，但不會一直少，而且這些人說不定以后會組建自己的勢力，相當于間接替她打工。

    論壇積分就是她發的錢，先用材料，她需要的各種東西兌換成積分，再用積分來買她的貨品，只要她的貨源足夠吸引人，論壇積分就能夠保證其價值。

    邏輯上是沒問題的，想法也是好的，那么問題來了。

    她要怎么收取論壇用戶支付的材料，并且把她的貨品送到兌換者手上。

    這一步做不好，其他所有設想都白搭。

    像是兜頭一瓢冷水，潑醒了元橙所有妄想，她想這么多，想法再好，沒辦法實施就是最大的問題。

    這不是靠她自己能解決的問題，除非……

    元橙敲了敲契約之書的封皮，給點兒力啊，不然游戲再更新一回吧，幾個小時而已，她能等的。

    可惜游戲沒有思想，接收不到元橙的想法，契約之書安安靜靜躺在元橙懷里，閃都沒閃一下。

    元橙嘆了口氣，放下契約之書起床。

    說來奇怪，契約之書出現之后就收不回去了，可能因為游戲已經把契約之書作為載體了吧。

    不過不用擔心弄丟，元橙能一直感應到自己契約之書的位置，而且這么大的塊頭，比找手機好找多了。

    洗漱過后，簡單吃過早飯，元橙接了電話，是她大姑打來的，問她現在的情況，再次叮囑她外面太亂，沒事別亂跑，在家待著，有事打電話。

    元橙一一答應，掛了電話沒多久，收到甄欣發來的消息，跟她確定上門時間。

    回了甄欣的消息，元橙順便看了一下其他群里的消息。

    元橙朋友不多，但加了很多大群，以前的初高中班級群，校友群，還有兼職群，臨時工群，以及各個工作的工作群。

    有的工作結束后，會把她移除，但大部分不會特意這么做，元橙也沒有退群，除非工作做得特別不愉快，確定以后不會再去那家做。

    這些群大都成員多且雜，元橙都是選擇“接受消息但不提醒”，有需要會去群里看看。

    以前群里討論的基本上是工作信息，各種招聘、求職的信息輪番刷屏，但今天元橙打開群，呃……求職信息還是很多，怎么說呢，就算天要塌了，打工人還是要打工，不掙錢一定會餓死在天塌之前。

    但是相對而言，還是比之前少很多，所有群都在討論熱搜上的事，有人發酸有人做夢，還有人……還有人動身去福臨山了。

    元橙：……

    怎么想的？她們那時候去是因為不知道黑洞怪物的存在，主要是去找趙英杰他們幾個，福臨山不讓進，他們就掉頭了。

    這些人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江城黑洞還沒出現之前，福臨山就已經被劃為禁區禁止通行，有重兵重重把守，既是為了防止有人誤入，更多的卻是為了阻擋山里有可能跑出來的黑洞怪物，保護臨城民眾安全。

    這些人這時候去福臨山，是準備偷偷摸進去，還是打算沖卡哨？

    看過就算，元橙沒有多余操心這些人的行為，熱武器是對黑洞怪物沒作用，又不是對人沒效果了。

    亂世用重典，元橙相信如果某些人一意孤行，官方會讓他們進了水的腦子清醒清醒。

    就在元橙準備關手機的時候，忽然收到一條來自毛甜甜的新消息。

    不用上班，毛甜甜竟然醒這么早？元橙腦子里首先蹦出這個想法。

    果然，等到看消息元橙就明白了。

    [毛甜甜：剛才圖海給我打了個電話。]

    [毛甜甜：他問我要囡囡媽媽的手機號碼。]

    囡囡就是元橙在福臨山小鎮遇見的那個生病小女孩，她有一只絨絨球，當時毛甜甜跟囡囡媽媽要了個聯系方式。

    元橙還想過，囡囡會不會是十二個魔物召喚師之一，但目前在論壇出現的人里面，沒有像年齡很小的小姑娘的。

    元橙回消息：你給他了嗎？

    [毛甜甜：給了呀，他看見我要的，怎么好不給。]

    [毛甜甜：其實我也想聯系囡囡媽媽，昨天你走得急，我都沒來及跟你說，我覺得那個秦文濤，跟囡囡是一樣的人，就是你懂我的意思吧，我覺得囡囡也會成為魔法師。]

    她用了熱搜里說法，顯然昨天到現在沒少刷熱搜。

    [毛甜甜：鄭玥也是這么覺得的，我也好想成為魔法師，不是絨絨球也可以，跟秦文濤一樣被鳥罵也可以。]

    [毛甜甜：我不敢給囡囡媽媽打電話，我覺得她們肯定跟之前趙英杰他們一樣，被官方收編了，我打電話問她，算不算探聽機密呀？]

    [毛甜甜：唉，絨絨球，我的絨絨球，你在哪兒啊！]

    元橙肯定了毛甜甜的想法，她“只見過一次”魔物，都被甄欣找上了，囡囡身邊可是有一只現成的魔物，官方不會輕易放人的。

    毛甜甜又給元橙發了幾條無意義的胡言亂語，她這個狀態很正常，普通人一無所知還做著魔法夢呢，像毛甜甜這樣，窺見隱秘一角，更加難以抽身。

    不知道契約魔物的要求是什么，是不是需要天賦或者其他神秘因素，這個元橙也不懂，否則以后她可以想辦法引導毛甜甜找到一只野生的絨絨球。

    都是她孵出來的蛋，昨天傍晚契約之書出現后，只要元橙想，就可以隱約感知到哪些地方有野生魔物。

    比如現在，她感知到最近的魔物在……嗯？在她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