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酷愛蹦迪的小貓咪也會被晚歸的人吵醒嗎?貓咪也會嫌棄主人家早出晚歸嗎?
寧簌的腦海中一連蹦出了幾個問題,最后像是淌過一條曲折的河,在接近終點的時候,理解了前妻姐的言外之意。
要她早歸家。
的確,只有鬼才會一點聲音都沒有,但凡睡眠輕一點的人,都會被聲音驚動,就算朦朧一瞬又墮入夢鄉,那也是一種打擾了,也不是誰都跟她一樣,睡著了連地震都搖不醒的。
“我會盡早回來的!睂庴f。
殷楚玉點頭,沒再說話。
寧簌心中有點小小的失落,她發現自己有一種隱秘的期盼,等待著殷楚玉刨根問底?涩F在的殷楚玉比以往還要克制許多,或者說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周六的寧簌沒什么活動,殷楚玉在書房中忙碌的時候,她就窩在沙發中看關儀主演的愛情電影。她的注意力沒能百分百的集中,在空閑的時候,陳散的話不停地鉆上來,在她的腦海中回蕩不已。什么是幻象?什么是具體的人?以前的她追逐什么?現在的她又想要什么?
中途的時候殷楚玉出來了一趟,看了眼抱著貓窩在沙發中的寧簌,視線又瞥到屏幕,她溫聲道:“她對這部電影不太滿意。”
寧簌一驚,捋了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她知道殷楚玉口中的“她”是誰。“為什么呢?”寧簌扭頭看著殷楚玉,好奇地問。
“可能因為像是在照鏡子吧。”殷楚玉輕描淡寫道,她留下了一句話,施施然走了。
而寧簌在愣了一會兒后,才滯后地“啊”了一聲,揣摩殷楚玉這句話的用意。誰在照鏡子?為什么說是照鏡子?她最煩謎語人了!
殷楚玉除外。
那句鏡子言論將寧簌的思緒轉到電影本身上,這電影有著狗血潑天的劇情,不過講的是女主角對自由的渴望和回避,從而帶出受虐-施虐這一現象。在找尋自由的路上,主角意識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像是一顆塵埃無以對抗偌大的世界,最后選擇了消滅自我,通過將個人徹底融入另一個人的生命中,在被她支配的時候,消除揮之不去的孤寂感、存在感。
難道關儀和殷之鑒是這樣的關系嗎?
都說原生家庭影響人,那這種環境中成長起來的殷楚玉是不是也有可能會扭曲?殷楚玉跟她提那么一句話,難道是想暗示這一點嗎?
寧簌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她拍了拍面頰,哪有空想什么抽象的人、具體的人了;蛟S她該關愛前妻姐心理健康?
兀自糾結幾分鐘后,寧簌起身走向書房,輕輕地扣響虛掩的門。
“進。”殷楚玉的聲音傳出。
寧簌小心翼翼地邁出腳步,她探頭探腦地朝著殷楚玉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殷楚玉:“……”她扭頭看著鬼鬼祟祟的寧簌,壓下工作帶來的煩悶,盡可能用溫和的聲音詢問:“有事嗎?”
等到沖動的情緒收斂起來后,余下的只有后悔。寧簌抿了抿唇,看著書架靈機一動,說:“想看書!
殷楚玉“嗯”了一聲,示意她自便。
寧簌走入書房,停駐在書架前。
除了電影學、美學相關的,就是哲學、文學書籍,還夾雜著幾本歷史學著作,就是沒有心理學。
“沒有想看的嗎?”殷楚玉問道。
一直屏息的寧簌被嚇了一跳,打了個激靈,她顧不得挑選,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像是被什么攆著似的,快速地從書房中溜了出去,依稀中,還聽到了殷楚玉的一道輕笑。
寧簌:“……”
雖然沒什么看書的心思,但還是要翻上幾頁的,至少靠著“知識”將自己時不時掉線的智商給找回來。
寧簌隨手一翻,就翻到了夾著的書簽那頁。
是陶淵明的《形贈影》,寧簌一眼就看到了“天地長不沒,山川無改時”。
她的目光沒在文字上停留太久,而是轉移到那張“書簽”上。說“書簽”也不盡然,其實是一張照片,寧簌看到的是背面,寫著“愿你自由”四個字,一看就知道出自殷楚玉之手。
是什么的照片?偷看一眼是不是太沒道德了?可都夾在書中,那就是能被人看到的吧?但要是殷楚玉忘記了呢?
寧簌的道德良知在極限拉扯。
在這個時候,睡在一旁毯子上的大小姐忽然朝著寧簌跳了起來,輕飄飄地揮起了爪子,替寧簌解決了這個煩惱。
——照片被貓拍到地上了。
謝天謝地,正面朝上。
運氣堵住了良知喋喋不休的嘴,寧簌的唇角揚起,俯身去撿照片。
只是在看到照片上的人時,她的呼吸微微一滯。
那不是她嗎?!
殷楚玉什么時候偷拍的?
寧簌就差將照片壓到眼睛上了,她仔細地盯著畫面猛瞧,思緒不由自主被帶回到蹬著自行車爬了n里坡,最后險些在山道上“折戟”的那天。
當初的她許下了美好的愿望。
如今的她“享受”了延遲后的“如愿以償”。
雖然疲憊,但心情是飛揚的,休息一陣后上躥下跳像是一只峨眉山的猴子。
幸好殷楚玉的拍照技術好,沒有讓她的猴樣進入取景框,拍出了一種“我欲乘風歸去”的自由瀟灑。
寧簌捏著照片拼湊回憶。
照片是什么時候洗出來的?字是什么時候寫上去的?
如果之前看到“愿你自由”這四個字,寧簌大概率會以為殷楚玉在很早之前、在她沒有提出分手前就已經想要放手。
可不久前,寧簌經受了那部談自由和回避的電影的洗禮。
什么是“自由”?
是“我”成為我。
不是迷霧中的我,不是鏡花水月的我。
可要怎么樣才是我?
寧簌眉頭緊鎖著,不太適應這種要“長新腦袋”的感覺。
她吐出一口氣,把帶來巨大壓力的思考拋到九霄云外。
她摸到了手機給陳散發了條消息:“我要是爽約了會怎么樣?”
陳散回復很快:“我會偷偷地詛咒你……永遠永遠……永無天日地詛咒你。”
寧簌:“我都知道了還算偷偷嗎?”
可惜她的良心沒有徹底下線,爽約這種“重色輕友”的事,她做不出來。
陳散:“你有什么心事嗎?為什么想放我鴿子?”
寧簌回復:“綠窗人似花!
發出去后,怕陳散打破砂鍋問到底,又點了撤回。
陳散:“?”她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