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滾滾而來的大雨猶如無數(shù)銀色細絲灑下, 天地間一時間都暗了下來。
樓晚心臟砰砰直跳,雙手握緊方向盤,皺起眉頭看向前方的模糊身影。
雨刮器刷刷工作著, 將一股股的水幕刮開。
前方的身影筆直地朝她而來, 越走越近。
透過雨幕,看清身影的那一刻, 樓晚倒吸一口涼氣, 趕緊將車開到路邊停下。
隨后推開門下車,抬手遮著頭頂,快步往前去一把拉住他,有些生氣, “你不要命了嗎?”
謝淮謙沒說話, 打理整齊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眼鏡的鏡片也沾上一絲又一絲雨痕, 鏡片后的黑眸緊緊盯著她, 唇角斂得平直。
樓晚看著他,察覺到他不對勁的情緒。頂在頭頂?shù)氖直骋脖涣軡窳耍笥铱匆谎郏话褜⑷死M旁邊的公交車站里。
公交車剛走, 這會兒的站臺里一個人也沒有。
狂風呼呼刮著,卷起雨絲飄進公交車站臺下,淋濕一半的地面。
樓晚貼著站臺的廣告牌, 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水珠,抬眸看向?qū)γ娴哪腥恕?br />
即便是大雨將他淋濕一半, 可也不影響他一身清貴的氣質(zhì)。只有他眉間緊緊皺著的小山峰破壞了他的清雋。
樓晚拍打的動作慢下來, 不由得問:“怎么了?”
謝淮謙辨認著她眼眸里的擔憂,懸起的心臟得以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抬手拿下眼鏡, 單手摟過她的腰,一把抱緊。
大雨隔絕了世界,嘩啦啦的雨聲成了此間唯一的聲音。
樓晚有些怔住,今天怎么事趕事的呢?
雖然更著急回去,但還是要先搞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抬手回抱了他一下,隨后拉開彼此的距離,看向他的眼眸,“發(fā)生了什么事?”
謝淮謙握緊她的手,斂著唇角問:“你來高鐵站做什么?”
“回一趟家!睒峭砘刂,垂眸看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那怎么不跟我說?還掛我電話?”他反問。
樓晚一瞬抬眸,遲疑著:“所以你那么著急……是因為我沒接你電話?”
謝淮謙不說話,漆黑的眼眸如同深井,無聲的沉默代表著默認。
大雨和狂風是那樣的猛烈,吹得他和她身上都是濕漉漉的。
可樓晚的心臟卻一時間像是滾進了棉花糖里,軟綿綿的、又甜絲絲的。
她沒忍住上前一步,整個人埋進他懷里,緊緊摟著他。
熟悉的氣息和體溫慢慢地包裹住樓晚,她從接到家里電話開始就擔憂母親病情的心緩下幾分。
“我沒來得及,想著等上高鐵了再跟你說!倍笱鲱^,看著他流暢的下頜線條,樓晚心底的委屈感沒由來得,控都控制不住地冒出來。
她猛吸了一下鼻尖,說:“你電話來的時候有急轉(zhuǎn)彎,差點沒能轉(zhuǎn)過來!
謝淮謙雙手筆直地垂在褲腿邊,幾次想抬手狠狠摟緊她都咬緊牙根放下,進而死死握住拳頭,一根根青筋暴漲在手背上。
他低眉,一絲雨珠從他發(fā)絲上滾落,砸在他的眼睫上。
狹長的雙眸閉了閉,水珠滑下鼻梁,而后睜開。
他定定地看著她的埋在懷里的腦袋,脖間的喉結(jié)滾了滾,雙眸盛滿了如同大雨降下前的濃稠晦暗。
“上高鐵了……再告訴我?”
他扯了扯唇角,將眼鏡擦了擦戴上,雙手驀地抬起緊緊握住她的肩膀,將她從懷里拉出來,直視著她的眼睛。
壓抑著怒意,沉聲問:“告訴我什么?”
“告訴我不跟我繼續(xù)過下去?告訴我要跟我離婚?”
樓晚怔怔地看著他。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被他身上的暴怒的氣場震住,漆黑的瞳孔里滿是愕然,囁喏著說:“沒有啊……”
謝淮謙的目光一寸一寸掃過她的眼眸和神情,閉了閉雙眼,再睜開。
狹長的眼皮皺褶成兩層深邃的痕,他咬緊牙根,說:“我說過的話你是不是又沒記住?”
樓晚唇角動了動,沒來得及回話,他下一句就直接接上,“我說了,我跟沈謹約永遠也不可能。我對她從來就沒有過一絲男女之間的感覺!
“小時候只是一個不怎么熟的鄰居,長大后也僅僅只是合作伙伴,哪怕她沒背叛我,我們都沒有可能!
樓晚點點頭,回道:“你那天跟我說過了。”
“所以你就是記不?”
“記著的……”
“記著會被她隨便幾句話說說就要離開南城?”
樓晚:“……”
她回家跟沈大小姐有什么關(guān)系?
樓晚扭頭,看了眼站臺外的雨絲,一瞬間反應(yīng)回來,轉(zhuǎn)頭看向他,“你看見我跟她一起喝咖啡了?”
謝淮謙沒回她這一句,而是認真說:“不管她說了什么,或者在中間挑撥了什么,你都不要當真!
“我們兩個之間,適不適合只有我們最清楚,而不是外人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改變的!
樓晚點頭:“我知道的!
謝淮謙的目光一寸一寸掃過她的臉,須臾,忽然沉聲問:“還是跟我在一起這段時間,你不開心了?”
“沒有!睒峭頁u頭,“很開心!
她拉住他的手,也認真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分開!
謝淮謙定定地看著她,眼尾被雨滴淋得有些發(fā)紅。
片刻,他伸手將她拉過來,一把緊緊抱住,沉沉嘆了聲:“我要是再慢一點,就趕不上你了。”
樓晚窩在他的懷里,抬手拍了拍他有些潮濕的后背。
站臺外的大雨轉(zhuǎn)為淅淅瀝瀝的小雨,三三兩兩的人撐著雨傘從高鐵站里出來。
謝淮謙側(cè)首,閉目,沉沉地吻了吻她的發(fā)絲,放開她,轉(zhuǎn)而拉著她的手腕,“走吧,回去了。”
不遠處,黑色賓利停在雨里,雙閃閃著,路過的車輛紛紛避開。
樓晚沒動,一手握住他拉著她的手,扒拉開。
謝淮謙回眸。
樓晚抿了抿唇,說:“我現(xiàn)在不能跟你回去,我要回家一趟!
“不是都說清楚了么?怎么還回家?”他眉間再次皺成一座小山似的。
原來他以為她是被他那個青梅的幾句話給氣到要回家的么?
她有些哭笑不得,說:“我回家是因為家里有事,跟她沒關(guān)系的。”
謝淮謙一頓,看著她的神情,見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這才收回視線,瞥向站臺外濕漉漉的道路。
樓晚抿唇,“雖然你那位青梅一個勁地在說我不適合你,你要回北城跟你大哥對搶,只有她才能幫助你巴拉巴拉一大串!
“她太過高傲了。”謝淮謙淡淡說,“北城我是會回去,就是帶你回去見一下謝董和爺爺?shù)臅r候,但不會在那邊長待!
而后反問她:“家里出什么事了?這么趕著要回去!
樓晚頓住,內(nèi)心掙扎了一瞬,垂下腦袋,輕聲說:“我媽,進ICU了……”
謝淮謙飛快扭頭看她,神情不是很好,“這么大的事都不告訴我?”
他一把拉起她的手,往賓利走去,“走,我跟你一起回去。”
樓晚反手拉住他,說:“高速沒有高鐵快!
謝淮謙的腳步轉(zhuǎn)向進站口,“那就去買票。”
“淮謙!睒峭砗傲怂宦,“我家里現(xiàn)在亂糟糟的,要不……要不下次我再帶你去見我爸媽吧!
謝淮謙覷她一眼,一把將她扯過來,半擁在懷里,往售票處走去。
從南城到桐市,高鐵一個小時五十六分鐘就到了。
出站時,桐市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溫度比南城要低了十度左右。
一陣風呼啦啦吹過,路人撐著傘紛紛吸氣。
謝淮謙單手撐著黑傘,邊走著邊將黑色西裝外套脫下來,抖了抖披在她身上,他自己只穿著灰色馬甲和白襯衣。
樓晚轉(zhuǎn)頭看他一眼,拉緊肩膀上的外套。
到達路邊,她正想伸手打輛出租車,一輛黑色保時捷駛過來在他們面前停下,穿著西裝的司機下車。
“謝總,謝太太。”
謝淮謙頷首,拉著樓晚走到車前。
司機拉開后座車門,倆人上車,司機轉(zhuǎn)到駕駛位,開著車往桐市人民醫(yī)院開去。
樓晚看了看車廂,再扭頭看一眼身邊的人。
“看什么?”謝淮謙低眉看她一眼。
樓晚搖了搖頭,側(cè)身窩進他懷里,緊緊摟住他的腰身,汲取一絲絲力量。
謝淮謙抬手環(huán)著她,給她拉了拉外套,“別擔心,有我呢!
樓晚低低地應(yīng)了聲。
到達市醫(yī)院,司機在急診樓前停好車,下車從后座上提出兩盒禮品。
謝淮謙接過,樓晚低眉看一眼,給樓曦打了個電話,知道樓層后,帶著他上去。
到達樓層,謝淮謙叫住樓晚,“我這樣有沒有不妥的地方?”
樓晚看他一眼,搖頭說:“沒有!
謝淮謙嗯了聲,臉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樓晚拉起他沒提東西的那只手,察覺到手心潮潮的,不由得仰頭看他。
謝淮謙低眉,挑了挑,說:“我也是普通人!彪S后下巴比了比前方,“走吧。”
樓晚帶著他進入走廊,不遠處就是重癥監(jiān)護室,墨綠色的幾個大字亮著燈,平白刺眼。
重癥監(jiān)護室外三三兩兩站著幾個人,靠墻的椅子上坐著一位垂頭扶著腦袋的中年男人身影。
樓晚走過去,在父親膝蓋前蹲下,輕聲喊:“爸!
樓國良立馬抬頭,見到樓晚,眼眶微紅,“乖兒回來了!
樓晚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沒事的,腦梗治得好的!
樓國良沉沉地應(yīng)了聲,察覺到旁邊傳來一道強大的氣場,不由得轉(zhuǎn)臉看過去。
一眼就看見一雙筆直的被灰色西褲包裹著的長腿,褲腳筆挺沒有一絲皺痕,皮鞋亮堂。
樓國良慢慢仰頭,不由得感嘆:好高的年輕人啊。
隨即對上一幅冰涼的眼鏡,他怔了一下……
沒想到年人卻忽然在他旁邊單膝蹲下,喊了聲:“叔……”
謝淮謙喊出去后反應(yīng)回來應(yīng)該喊爸的,正要重新開口——
“爸,這是我……男朋友,謝淮謙。”
樓晚察覺到他想改口,急忙搶過話來,擔心她突然結(jié)婚的事給父親造成更大的沖擊。
謝淮謙不由得側(cè)目去看她,眸色深暗。
——他這是降級了,老公突然變成男朋友?
樓晚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轉(zhuǎn)頭朝父親說:“聽說我媽生病了,陪我回來看看!
樓國良應(yīng)了聲,拍拍旁邊的椅子,“別蹲著了,來這里坐!
樓晚應(yīng)了聲,把謝淮謙拉起來,在父親身邊坐下。
擔心他會多想,她私底下暗暗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
謝淮謙低眉看她,半晌,才反手握住她的手掌。
樓晚心底松了口氣,整個掌心都鉆進他的手心里,溫熱的大掌包裹著握緊她。
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重癥監(jiān)護室?guī)讉大字,字下面的大門緊緊關(guān)著,轉(zhuǎn)而又擔憂起來。
她扭頭問父親,“爸,我媽現(xiàn)在怎么樣了?還不讓進去探望嗎?”
樓國良再次驀了把臉,啞聲說:“剛剛進去看了幾分鐘,一直昏迷著呢,醫(yī)生說還要觀察!
樓晚吞了吞干澀的嗓子,謝淮謙握緊她的手。
樓晚轉(zhuǎn)頭看他一眼,而后將身體重量放在他肩膀上,靠了片刻,她站起來去重癥監(jiān)護室門口看了看。
樓國良一下子要面對氣場這么強的年輕小伙,有些不自在地、干巴巴地笑了笑,“辛苦你們大老遠跑過來一趟!
“不辛苦,我們應(yīng)該的。”謝淮謙回。
“晚晚——”不遠處的走廊上傳來小小的一聲。
幾人扭頭看去,樓曦從前方的走廊上過來,臉色有些蒼白,手里拿著一盒藥。
樓晚趕緊過去扶著,看著已經(jīng)顯懷的肚子,小心翼翼道:“姐,你怎么一個人來?”
“你姐夫在路上呢!睒顷卣f著,轉(zhuǎn)頭就看見從父親身旁站起來的男人。
她有些愣住,看著眼前這個長身玉立,穿著灰色馬甲、白色襯衣,氣場矜貴的男人,而后再扭頭看一眼自家妹妹身上披著的同款灰色西裝外套。
目光里帶了些意味深長。
樓晚趕緊介紹:“姐,這是我……男朋友,謝淮謙。”
謝淮謙走過去,溫聲喊了聲:“姐。”
樓曦愣愣地說:“你好你好!
回了聲后,樓曦還是沒控制住再打量一眼,隨后轉(zhuǎn)身拉了妹妹的手,捏著藥盒的手捂著肚子,說:“剛好你來了,陪我去一趟衛(wèi)生間吧,一個人有些不方便!
樓晚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拉了拉身側(cè)男人的手,輕聲說:“淮謙,你留這里陪我爸一下,我跟姐去一趟就回來!
謝淮謙回握她的手,幾秒后放開,點頭。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們姐妹倆的背影漸漸遠去。
樓國良轉(zhuǎn)開目光,盯著重癥監(jiān)護室看了會兒,而后才仰頭看向氣質(zhì)出眾的年輕男人。
瞥見不遠處有幾道目光頻頻看過來,心里不由得又開始為小女兒發(fā)愁起來。
怎么就找了個外表這么出眾的人呢?
這桃花招得哦……
他咳了聲,揚聲道:“小謝啊,過來這邊坐!
謝淮謙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上半身身姿端正,長腿隨意交疊。
樓國良看著他周身的氣質(zhì),躊躇著問:“小謝是南城人嗎?”
“叔叔,我是北城的,不過定居在南城!
“哦哦。”樓國良搓了搓手指,又問:“看你周身氣度不凡,應(yīng)該是在大公司里上班的吧?”
謝淮謙思忖,淮育算得上是大公司了吧?
隨即點頭應(yīng)道:“是的!
樓國良有些好奇,“在公司里是做什么的?”而后老臉一紅,也感覺有些躁得慌,“你也別介意叔問題多,這小晚之前也沒跟家里說過,啥也不了解的……”
“我不介意的,叔!敝x淮謙笑笑,說,“你想問什么就問,也是我沒準備周到,突然就過來了!
他回答樓父前一個問題,“在公司也就管管事什么的!
看他好說話的模樣,樓國良放心不少,“那多少也是個小領(lǐng)導(dǎo),不錯不錯。”
謝淮謙眉梢微微一挑,也算……吧?
樓國良還是有些好奇地問:“你們公司有那個……”他按著腦袋想了想三姑媽的親姐家外孫在的公司,遲疑著問,“淮什么育的公司大么?”
淮育?
謝淮謙神情一頓,也跟著遲疑地問:“是……淮育資本嗎?”
“對,應(yīng)該就是這么叫。我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小孩就是在那里上班,給大老板做助理,工作體面,工資可高了!
謝淮謙慢慢挑高了眉眼,不由得問:“叔,你說的那個人,叫喬一煜吧?”
“哎?”樓國良眼睛一亮,抬手拍了一下大腿,“就是這么叫,你認識他。俊
何止認識啊。
就因為他們這點什么遠房不遠房的親戚關(guān)系,他差點就沒了老婆。
謝淮謙點頭,說:“認識!
“那他認識你嗎?”
“也認識的!
樓國良終于舒展了一些皺巴巴的臉頰,連連點頭,說:“認識就好,認識就好!
認識就好啊,等老婆子治好了出院了,他找個時間朝小喬打聽打聽小女兒的這個男朋友,看看品行如何。
第72章 【雙更合一】
“晚晚, 看不出來啊你,找了個這么優(yōu)質(zhì)的帥哥!睒顷刈咧咧往后瞄了眼。
瞥見男人一直注視著這邊的目光,飛快扭回頭, “他在看著你哎!”
樓晚拉住姐姐的胳膊, 無聲輕嘆,“換成姐夫也是會的!
樓曦說:“這不一樣的好嘛!
“欸, 他這一身氣場不凡的, 難不成是哪家富二代或是貴公子的?”
樓曦不由得撇嘴,“這種人一般都愛玩,不輕易結(jié)婚的。就算結(jié)婚,也不會跟我們這種平凡老百姓的, 你自己悠著些, 別到時候被傷得肝腸寸斷的。”
樓晚心道:姐啊,你妹妹現(xiàn)在是已婚人士了。
樓曦看著妹妹毫不在意的模樣, 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她腦袋, “你別不信你姐說的話,這種富家公子最會花言巧語、油嘴滑舌,貫會哄騙你們這些小姑娘。”
樓晚敷衍地點點頭,“我知道的。不過淮謙不是那樣的人, 他自己創(chuàng)業(yè),自己做事,基本都是踏踏實實的來!
樓曦腳步一頓, 眼睛頓時瞪大了一些,“自己做老板。俊
樓晚點點頭, 停下來等她。
樓曦八卦起來:“干哪一行的?看他這氣場, 干得應(yīng)該挺大的吧?”
樓晚無奈,拉著姐姐往前走, “就一般的事業(yè),你咋這么好奇呢?”
樓曦撇了撇嘴,邊往前走去,邊說:“你男朋友我怎么不能好奇一下,萬一是個騙子呢?”
樓晚瞥她一眼。
樓曦摸了摸鼻尖,嘀咕:“不過就他這身氣度,也不可能是騙子,但有可能是浪子,別放太多真心進去就好。你還年輕,談兩段戀愛的也無妨。”
樓晚:“……是誰附和媽媽說,到了我這個年齡了該找個適合的好好談著,差不多的時候該結(jié)婚就結(jié)的?”
“那不一樣嘛,如果是三姑婆家姐姐的外孫喬什么的那個,那肯定就得好好談著了!
樓晚無奈地抬手拍了拍腦門。
喬助理,不知道結(jié)婚那天你該不該來。
樓曦又有些好奇問:“他那公司叫什么?等媽好了,我跟你姐夫跑車路過南城的時候去瞅瞅?”
樓晚:“……”
又來……
樓曦不由得側(cè)目:“怎么了,拿不出手?”
樓晚將她拉進洗手間,說:“等你哪天到了南城再說。”
不多時,姜宇也到了。
他是從外地趕回來的,一身風塵仆仆的。
樓國良讓他們夫妻先回去家里,畢竟樓曦還懷著孕,也不宜在醫(yī)院久待。
樓晚和謝淮謙便留下來陪著父親。
ICU不能陪護,他們便在醫(yī)院旁邊的酒店里開了房間,輪流去ICU外面等著。
第二天中午趙蘭芳醒了過來。
ICU里只讓探望十幾分鐘,樓晚和父親一人進去看了一眼就被趕了出來。
接下來三天也都在ICU觀察著,每次問醫(yī)生都是很敷衍的態(tài)度,說還要繼續(xù)觀察。
樓晚焦急得嘴角都冒了個小泡出來。
謝淮謙看在眼里,第四天的時候私底下打了幾通電話。
第五天清晨,從南城來了一隊專家團隊,說需要一個新患腦梗的病人做醫(yī)療救助。
剛好就巡查到了ICU里的趙蘭芳,于是專家團隊詢問家屬,愿不愿意轉(zhuǎn)到南城去接受更好的治療。
那幾乎是沒人反對的,于是趙蘭芳便轉(zhuǎn)到了南城第一人民醫(yī)院,由專家團隊進行一對一觀察和治療。
樓家一家子也跟著轉(zhuǎn)到南城,而且有一個單獨的豪華病房。
哪怕是趙蘭芳還照樣是在ICU里,但隨時都有醫(yī)生查看病情。
樓國良的腦子一直都是蒙蒙的,怎么專家突然就選中了老婆子?
還接著就來了南城最好的醫(yī)院進行治療了呢?
原先以為的絕望成了希望,他顧不得那么多的疑問和顧慮,只一心一意地照顧著趙蘭芳。
反而倒是樓晚,看著一切都被安排得妥當,連住的病房都是比普通單人病房要更高級病房,簡直跟酒店套房沒什么區(qū)別了。
會有這么高級的待遇,她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是誰安排的。
即便當時專家團隊說他們只是隨便挑一位腦;颊叩侥铣沁M行救助,但樓晚一直覺得,這種好事不會落到自己的頭上的。
私底下的時候她偷偷問他,是不是他在背后安排下的。
謝淮謙也不否認,只說不想看她蹲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的疲憊模樣。
樓晚怔怔地看著他,事關(guān)母親的安危,他比她這個女兒還上心。
謝淮謙輕笑,揩去她眼角的淚,說那是他岳母,怎么能不上心。
樓晚的眼眶再一次泛起潮熱,撲進他懷里,無以言表心中的感激之意,只能緊緊地摟著他。
有時候她會在忙碌之余感嘆,她上一世應(yīng)該是拯救了銀河系,不然不會遇到這么好的他。
樓曦同樣對這件事懷有高度的疑惑,時不時要瞥向妹妹的男朋友一眼。
母親轉(zhuǎn)來到南城以后,主治醫(yī)生是專家,住ICU都能分配到豪華病房,這一看就是不小的手筆。
醫(yī)院又不是救護站,也跟他們樓家沒有什么關(guān)系,說這后面沒人安排都是說給鬼聽的。
更何況剛開始那幾天,總有穿著一身精致職業(yè)裝的白領(lǐng)往醫(yī)院跑,每次送來不是厚厚的文件就是筆記本。要不是妹妹勸著讓她男朋友回去忙工作,說不定這會兒的病房都能成了人家的辦公室。
樓曦對妹妹說的,她男朋友只是干一般的事業(yè)持懷疑的態(tài)度。
豪華病房里除了主病房外還有兩個單間,樓曦和姜宇就住一個單間,樓國良則暫時睡在陪護病房。
樓晚有時候在病房里陪著,有時候就回家去住。
樓曦知道她在南城開著店,現(xiàn)在又開了家分店,肯定會很忙,讓她別操心母親的病,專心搞她的店鋪。
樓國良后來更是趕她走,讓她先忙店里的事,醫(yī)院這邊他和樓曦一起守著,有什么事會給樓晚打電話。
樓晚看自己也幫不上什么忙,便同意先去忙店里的事了,尤其是QMO商場最新開的店。
分店已經(jīng)裝修好了,風格跟小樓那邊的一樣。門口進去的左邊是收銀臺和吧臺,里面是操作間,操作間后面就是一墻之隔的后廚。
大廳里都放了卡座,暖木色的地板和桌椅,桌面上放著幾顆觀賞蘭花。
墻壁上掛著一幅幅山水國畫。
在一座新時代的商場里,仿古國風的店面格外吸睛。
新店就三人,夏晨、李大廚和樓晚。
樓晚和李大廚多數(shù)時間都在后廚,而夏晨則在前臺收銀以及做果茶,忙不過來的時候樓晚也會出來幫忙一陣。
顧墨蓁也就開業(yè)那天過來湊了個熱鬧,后來就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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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蘭芳在ICU住了十五天后終于轉(zhuǎn)到病房里。
但還是發(fā)燒,反反復(fù)復(fù)的,身體極度虛弱。
醫(yī)生建議先休養(yǎng)一陣,等再穩(wěn)定一些,才會安排做手術(shù)。
轉(zhuǎn)到病房的第二天下午,樓晚帶著謝淮謙過去看望。
那時候趙蘭芳剛剛醒來,還有些意識,抬眸看著眼前這個高高帥帥的年輕小伙,轉(zhuǎn)動眼珠看向小女兒。
樓晚在床邊坐下,握著母親掛著水的手,輕聲說:“媽,這是我男朋友,謝淮謙。外祖家在南城,他就在南城定居了。自己做生意的,家里有一些資產(chǎn),我們交往一段時間了,發(fā)現(xiàn)都很合得來,本來打算就近段時間帶回家給你們看看的……”
趙蘭芳輕輕地捏了捏小女兒的手,轉(zhuǎn)動眼珠再看一眼小女兒身旁站著,氣質(zhì)出類拔萃的年輕人。
她滿意地點點頭,心情好了不少,但嘴巴只能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好,好!
謝淮謙站在樓晚身旁,手搭在她肩膀上,半弓著上半身,溫聲說:“阿姨,您就好好休息,把身體養(yǎng)好一些,不用擔心晚晚,我會照顧好她的。”
趙蘭芳眨了眨厚重的眼皮,表示她聽到了。
樓晚握著她的手,“媽,累了就睡會兒吧。”
趙蘭芳點點頭,閉上雙眼。
樓晚看了會兒,將母親打著吊水的手放進被子里,起身。
樓國良打來熱水,見小女兒和她那個一身精致西裝的男友站在床邊,便趕他們走。
病房里有父親和姐姐姐夫守著,樓晚看母親也睡著了過去,倒也不強求留下來,跟父親招呼了聲,拉著謝淮謙出病房。
醫(yī)院外的天空陰沉沉的,下過雨,地面有些潮濕。
要不是看時間,都不知道此時已經(jīng)是傍晚了。
去停車坪的路上,一個又一個面色沉重的人路過他們身邊。
醫(yī)院,一個見證了世間多重苦難的地方。
上了車,樓晚仰靠在椅背上,輕輕地嘆了口氣。
謝淮謙沒急著發(fā)動車子,而是側(cè)臉看她。
片刻,他出聲:“不用擔心,腦梗不是什么絕癥,能治療得好的,國內(nèi)不行就去國外。”
樓晚偏過頭,聲音低低的,拖著尾音,“也不是擔心,就是很累!
謝淮謙伸手拉起她的手,“累的話,過來我抱抱!
樓晚反手握住他,側(cè)過身靠在他肩膀上,雙手側(cè)著摟住他寬闊的背脊,安靜地靠了會兒。
車外人來車走,漸漸的,停車坪上沒剩幾輛車了。
樓晚目光呆滯地盯著車窗外,忽然出聲:“淮謙,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
“麻煩什么?”他反問。
樓晚沒說話,最近這段時間不僅自己累,她感覺他也很累。
謝淮謙抬手,安撫地圈緊她的身體,“這點小事叫什么麻煩?”
“如果這都麻煩,那以后萬一我有個什么病的進醫(yī)院,豈不是更要麻煩你照顧我了,畢竟我大你那么多……”
“呸呸呸。”樓晚趕緊呸了三聲,“不吉利的話不要說。”
謝淮謙勾唇,無聲地輕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而后揉了揉,溫聲說:“那等生孩子的時候不是也得進醫(yī)院,那時候事才多,不僅要照顧你,還有照顧小的!
樓晚嘀咕:“你想得可真夠遠的。”
“這叫不打無準備之仗!
樓晚抿了抿唇:“那萬一,我不想生呢?”
謝淮謙無所謂,“不想生就不生,就咱兩過也清靜。老的時候?qū)嵲诩拍,就去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一個,反正基金會下那么多福利院,總能挑一個乖巧可愛的!
“不要!睒峭淼谝粫r間拒絕,“別人家的孩子哪有自己的乖巧可愛!
謝淮謙輕嘆一聲:“總算體會了一把已婚男人的無奈!
他揉了揉她的后脖頸,“說不生的是你,說別家孩子不如自己家的可愛也是你,怎么?想讓我這個大男人給你平白生一個出來?”
樓晚聽出來他的調(diào)侃,但還是賭氣地噘起唇,“無奈?后悔還來得及,反正我爸媽也還不知道咱兩結(jié)……”
話沒說完,腦袋被拍了一下,隨后傳來淡淡低沉的嗓音:“這就過了啊。”
樓晚側(cè)首,埋進他側(cè)頸里,張嘴咬了一口。
謝淮謙淡淡地嘶了聲,揉了揉她的后脖頸,“謀殺親夫啊。”
樓晚沒說話,半晌過去,她忽然從他懷里仰起頭,看向這個從前在她眼里可望不可即的男人。
腦海里滑過最開始見他時,被他身上那種天之驕子的矜傲震撼到的悸動和窒息。
懵懵懂懂中認為像她這樣的平凡人,窮極一生也無法與他那樣的人靠近……
如今想來,像是做夢一般。
樓晚抿了抿唇,忽然問:“你那時候為什么選擇跟我結(jié)婚?”
謝淮謙垂眸,看了她片刻,說:“你說為什么?”
樓晚問:“真的是被姥姥逼的?”
“不是!彼亍
“那是因為什么?”她越問越好奇,“難道真的是我做的糕點、做的飯你吃得下?”
“也不是!敝x淮謙說,“如果只是你做飯、做糕點我吃得下,我大可通過墨蓁請你來做飯,以高額的薪資聘請!
他抬手握住她后脖頸,壓著埋進懷里,不讓她看見他不自然的臉色,淡聲說:“一個男人想跟一個女人結(jié)婚,你覺得是因為什么?”
樓晚呼吸頓住,心尖輕輕一顫,內(nèi)心浮起一個答案,卻始終不敢相信。
那么平凡的她啊。
怎么可能的呢?
“所以,姥姥壽宴那天晚上,你也不是被我逼迫的?”
“不是!彼f,“只是情難自控!
樓晚的嘴唇顫顫地抖了抖,摟著他后背的指尖不由得發(fā)緊。
“那……你說的離婚期限由我定……”
“擔心你不愿意跟我結(jié)婚,不得已出的下下策!
樓晚心臟猛地一顫,像是被狠狠射上一箭。
酸、痛、甜、窒息等多重情緒交雜著、翻滾著。
她呆呆地看著駕駛位外,昏暗天色下突然而至的細雨霏霏。
她原以為的,只是因為一時錯亂,導(dǎo)致他無奈選擇,在后來和她生活在一起時,覺得這樣也不錯,所以產(chǎn)生了不離婚的想法。
卻不然,他從一開始就打算好的。
跟她結(jié)婚……也不是偶然的。
可……怎么可能的?
那么平凡的她跟那么優(yōu)秀的他,說是云泥之別也不為過。
她和他,在那之前也只見過兩面。
那兩次的見面,他高高在上的矜貴倨傲之姿都讓她清醒的認知到,她和他的差距是多么的大。
也時常提醒著自己。
千萬、千萬不要有不該有的妄想。
她還是不由得喃喃地出聲:“可是……在那之前,我們都不認識的。”
細雨飄進車窗,謝淮謙心頭也有些濕漉漉的。
他不知從何講起,便從頭說起,“我也講不清,那時候?qū)δ忝髅髦皇呛闷妫裁髅髦皇切膭樱陀X得你這個姑娘,莫名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可你是墨蓁的好朋友,所以我不曾冒昧地打擾你,想著,我們有慢慢了解的機會。”
“可當我聽說你想結(jié)婚那一刻,我未來的規(guī)劃里突然就有了你!
樓晚怔怔地看著他。
心臟繃到極致松開的一剎那,腦海里盛開了一場空前絕后的煙花。
她何其有幸,多么榮幸 。
謝淮謙垂眸,換了只手,干脆將她從副駕提起,抱到駕駛位上。
樓晚一瞬間有些驚慌,急忙扭頭看向車窗外。不知何時,夜色已經(jīng)降臨,停車坪里光線昏暗,車輛無多。
她跨坐在他身上,后背抵著方向盤,面對面看著他。
謝淮謙往后調(diào)了一下座椅,甩了甩有些酸麻的雙手,重新圈過她的身體趴在自己的懷里。
他往后仰躺在座椅里,“你說想結(jié)婚的那天晚上,我找時遇禮把觀洲園換了下來,用東嶺原本用來建QMO的地皮!
他垂眸看她的眼睫,“而觀洲園,原本是時家給遇禮準備的婚房!
樓晚定定地看著他漂亮的眼睛輪廓,“可你,那時候不是說沒來得及準備婚房……”
“所以才符合我們匆匆忙忙領(lǐng)的證,我總不能說婚房早就準備好了!彼由显。
樓晚垂下腦袋,伏在他胸口。
“你什么都不跟我說,害我擔憂那么久。就怕哪天,你那有婚約關(guān)系的青梅跑過來找你,然后我們就要離婚!
“你用腦袋想想都應(yīng)該知道,我謝淮謙不是那樣的人。有婚約關(guān)系但快奔三了還不結(jié)婚,就該說明有問題了!
樓晚沒說話,安靜地伏在他懷里。
謝淮謙仰躺著,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背,“還有什么想問的,一并說出來!
樓晚搖了搖頭,片刻,小聲說:“淮謙,謝謝你!
謝謝他,在茫茫人海中將她這個不怎么優(yōu)秀,又有些擰巴的人納入他未來人生里。
也謝謝他,將她的事都放在了心上。
還謝謝他,對這么遲鈍的她的包容。
謝淮謙抱住她,垂首貼在她的腦袋上,輕聲說:“我不是說過了么,夫妻間要怎么感謝?”
樓晚仰起頭看他,遠處路燈暗淡的光照著她漾著水意的眼眸。
謝淮謙淡淡垂眼,挑眉,“忘記了?”
樓晚搖頭,伸手按下他的腦袋,仰頭親了親。柔軟唇瓣貼著溫熱的唇瓣,熱熱的氣息漂浮在兩人之間。
她顫顫地啟唇,舌尖像是剛出洞的幼崽,好奇地舔了舔軟軟的唇肉,卻在下一秒被獵物叼住。
也僅僅只是叼住,更深的就親不了了,有冰冰涼涼的東西隔著他們。
謝淮謙歪了下腦袋,啟唇將她的唇瓣和舌尖含住往內(nèi)勾,高挺的鼻尖緊緊地抵著她的鼻梁,樓晚呼吸都有點困難了。
她伸手捧著他的臉,將他的眼鏡取下,勾在手里,仰頭看著他。
謝淮謙雙手樓緊她,一手貼著腰,一手壓著臀部,視線掃過她緋紅的唇,狠狠親下去。
最近她母親病著,兩人雖說也時常見面,但幾乎很少親近。
在父母面前,拉拉手都感覺是出格。
畢竟在兩位長輩面前,他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剛交往不久的男朋友-
趙蘭芳在病房里躺了十多天。
身體稍稍恢復(fù)了些元氣,醫(yī)生就通知了做手術(shù)的時間。
是在兩天后的上午。
剛好QMO商場的店鋪的設(shè)備全部進好,樓晚便給夏晨交代好新店里面的事,打算母親做手術(shù)那天就全程都陪著。
新店的生意還算不錯,尤其QMO的大部分員工,如果從東大門進的,基本都會在茶間遇買上一些糕點果茶去上班。
畢竟人都是好奇心旺盛。
誰不想近距離接觸一下漂亮的老板娘呢。
更別說這個地段,人流量自是不用說。
新店在一周之內(nèi)找了個打雜的臨時工過來,夏晨就專心做他的果茶。
手術(shù)那天,樓晚收拾好包,正要出后臺,顧墨蓁從遠處飛奔過來,“晚晚!”
樓晚抬眸,不由得給她捋了捋翹起來的劉海,“跑這么快做什么?”
“上幾次來都沒碰見你,小夏夏說你忙著!
顧墨蓁手里提著幾個購物袋,低眉一看,見樓晚大早上的就背著包,明顯要出去的樣子。
“你要去哪呀?我跟你一起去呀!”
樓晚抿了抿唇,問:“你不逛街了?”
顧墨蓁噘嘴:“你都好久沒陪我了,自從你跟我哥領(lǐng)證結(jié)婚以后!
樓晚嘆氣:“我去醫(yī)院,你跟著去做什么?”
“。空α搜?”顧墨蓁眼睛忽地瞪大,掃了一眼好友的肚子,嘴巴都張圓了,“我不會……要做小姑了?!!”
樓晚輕拍她胳膊一下,睨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她輕聲說:“是我媽,得了腦梗,半個月前轉(zhuǎn)來南城醫(yī)院這邊治療!
“?阿姨病了?”顧墨蓁一驚,問,“我哥知道這事嗎?”
樓晚點頭,說:“就是他給安排的,不然我們還得在桐市耗多久都不知道呢?”
“走,我跟你去看阿姨!鳖櫮枰话牙^她的手,扯著往商場外走去,嘴巴高高翹起,“哼,樓晚,你沒把我當朋友!”
樓晚詫異,“我怎么沒把你當朋友了?”
“發(fā)生這么大的事都不告訴我!鳖櫮鑷@氣,“要不是你是我嫂子,我高低要跟你大吵一架的!哼!”
樓晚:“……”
她反手挽住好友,“對不起啦,下次不會瞞著你,有什么事都跟你說!
顧墨蓁噘嘴,“不能告訴我哥之后才告訴我!”
“一定一定。”樓晚保證,跟著她到停車場,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
顧墨蓁就是顆嘰嘰喳喳的開心果。
到了醫(yī)院,甜甜地喊了聲樓國良叔叔,而后又哄趙蘭芳開心。
還摸了摸樓曦顯懷的肚子,直說自己是孩子的干姨,等孩子出生了她也要給孩子起名。
樓曦笑她,那不是干姨,是干媽了。
顧墨蓁還蠻疑惑,這兩不是同一個嗎?
把幾人都逗得輕聲笑開。
樓家人幾乎都見過顧墨蓁。
樓晚剛畢業(yè)那年,家里房子建好入住時請客吃飯,樓晚就把她帶著回去了,大家都熱情歡迎小姑娘的到來。
樓晚看著母親閉眼睡去,嘴角含著微微笑容,不由得微微一笑-
一周很快過去。
趙蘭芳的手術(shù)很成功,恢復(fù)得也很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稍微坐起來喝上一口粥,醒著的時間也比以往的要長。
樓晚忙好店里的事,提著包往QMO私人泊車廊走去。
剛進泊車廊,謝淮謙忽然從專用電梯上大步出來,見到樓晚,遠遠地喊她一聲,都沒來得及等她,轉(zhuǎn)身就上賓利駕駛位。
樓晚看他腳步匆匆,也趕緊快步過去。
車已經(jīng)從車位里倒出來了,咯吱一聲停在走廊上。
樓晚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剛系好安全帶,賓利就像獵豹一般飛奔出去。
樓晚捏緊安全帶,問:“怎么了?”
謝淮謙開著車,將車窗降下,說:“姥姥突然出現(xiàn)在你媽媽的病房里,還喊了你爸媽親家母和親家公!
樓晚不由得一愣,趕緊拿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樓曦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微信上也都是姐姐的留言。
姐:【晚晚!!怎么回事,怎么有個老人家突然喊爸媽親家母的?】
姐:【那老人家說是你男朋友,也就是你老公的姥姥!】
姐:【她說你們領(lǐng)證結(jié)婚了。。!】
姐:【你結(jié)婚了?。。。
那一大排感嘆號,看得出樓曦是真的很震驚,別說她,樓晚現(xiàn)在也很震驚。
她顫聲問:“姥姥是怎么知道的?”
車廂悶熱,謝淮謙將車窗全部降下,單手開著車把領(lǐng)帶扯開一些,透氣。
“顧墨蓁那丫頭說漏了嘴,姥姥就來看看媽他們了。”
樓晚不由得側(cè)目,“你改口倒是改得挺快的。”
謝淮謙勾唇,“要不是你攔著,早在一個月前就該喊媽了。”
他說的是那時候在父親面前,她將他一把摟住,說是男朋友的時候。
樓晚轉(zhuǎn)去看顧墨蓁的微信,這妞沒敢給她發(fā)信息。
點出鍵盤,她打下兩個字:【墨蓁。】
下一秒,微信跳出紅點。
墨墨子:【瑟瑟發(fā)抖表情包】
墨墨子:【那鬼知道你們還玩cosplay啊!苦澀表情】
第73章
到達醫(yī)院, 兩人上樓。
乘著電梯的時候,謝淮謙靠近樓晚,伸手拉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熱熱的、潮潮的, 比上次來還要潮。
樓晚有些愧疚:“對不起啊!
“讓我面對你父母的兩次審視?”他接上話。
樓晚瞥他一眼, 握緊他的手。
雖然……確實是這樣。
如果上次就說了,估計父親也不會說什么, 頂多就是多打聽一下他家里的情況, 但這次就不一樣了。
樓晚在這段時間都想好了,打算等過幾天,跟父母說,他們要去領(lǐng)證, 然后像模像樣的發(fā)個朋友圈, 把該p的日期什么的p一下,僅父母和親人看得見的。
就這樣順理成章地進入到了已婚狀態(tài)多好。
誰知道計劃不如變化快。
到達病房, 樓晚進去前先特意聽一下, 里面靜悄悄的,沒什么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
樓晚上前一步,握住病房的把手,推開門。
病房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間都轉(zhuǎn)向他們。
樓晚一一看過去。
首先就是垂著腦袋的顧墨蓁、姐姐姐夫、其次是姥姥、母親和父親, 最后是……背影威嚴,頭發(fā)花白的……姥爺?
姥爺都來了?
樓晚趕緊仰頭看一眼謝淮謙。
他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先一步過去, 喊道:“姥姥,姥爺!彪S后轉(zhuǎn)向病床方向, “媽, 爸。”
樓晚吞了吞干澀的嗓子,也跟著喊了一聲:“爸, 媽。”
“姥姥,姥爺!
樓國良和趙蘭芳不說話。
顧老爺子也沒說話,只有顧老夫人應(yīng)了樓晚一聲。
他們也是上午在餐桌上聽顧墨蓁嘰嘰喳喳講起前一天去醫(yī)院看了外孫媳婦的媽媽,說手術(shù)很成功巴拉巴拉的。
倆人當時就驚了一下,怎么都沒人跟他們說一聲,外孫媳婦的爸媽都到了南城?
而且還是在醫(yī)院里,都快一個月了。
顧老夫人要給外孫打個電話問問,被顧老爺子阻止了。
他偏頭看向外孫女,聲音平平常常:“這事你哥之前提了一下,但我們顧忌著他岳母那邊還沒手術(shù)不便打擾。聽你現(xiàn)在這么說,是手術(shù)過了?就是不知道恢復(fù)得這怎么樣?”
邊說邊給顧老夫人遞了個眼色。
顧老夫人一時間反應(yīng)回來,接上話:“按道理我們該去見見他們的!
顧老爺子“嗯”了聲,直接吩咐外孫女:“下午你就別出去外面玩了,陪我們?nèi)ヒ惶酸t(yī)院!
顧墨蓁本來也是要去找好友的,想著到時候在醫(yī)院見也不錯,于是就帶著兩位老人家,帶著些營養(yǎng)品就去了醫(yī)院。
顧老夫人和顧老爺子在要進去病房前還整理了一下儀態(tài),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外孫的人生大事上他們一點都不敢馬虎,承擔起了父母的角色,誰讓外孫的父親是個重利的,母親又是個神經(jīng)的。
就得由他們老兩口來操勞了。
顧墨蓁推開病房門,兩人跟在后面笑瞇瞇地進去。
見到躺在床上還清醒著的中年婦女和坐在床邊陪護的中年男人,直接打聲招呼:“親家公、親家母!
趙蘭芳本來見到顧墨蓁還笑了起來,隨即被緊跟著進來的兩位氣質(zhì)雍容華貴的老人的招呼給搞愣住,呆呆地看著他們進來。
樓國良也是一愣,眼見他們走到眼前,趕緊站起來,局促地在大腿上擦了擦手,接過眼前氣質(zhì)威嚴的老爺子遞過來的禮品。
有些結(jié)巴地說:“還,還麻煩你們帶東西了!彪S后拉過椅子,“你們坐,你們坐!
樓曦和姜宇也從病房出來,見有人來探望,趕緊移椅子的移椅子,倒水的倒水。
顧老夫見樓曦顯懷的肚子,趕緊擺擺手,說不用忙活,隨后和藹地問幾個月了?
樓曦摸了摸肚子說:“四個月了!
顧老夫人點點頭,笑瞇瞇地讓她去休息,別累到了。
樓曦和姜宇便帶著顧墨蓁到待客區(qū)的沙發(fā)上坐下。
顧老夫人這才慢慢走到趙蘭芳病床前,觀察了一下氣色。
暗自點點頭,伸手拍拍被子,慈祥地說:“親家母恢復(fù)得不錯,再休養(yǎng)一段時間啊就能下地了。”
趙蘭芳:“……”
這個老人家為什么一直在喊她親家母?
她求助地看向待客區(qū)的小姑娘,氣息微弱地問:“墨蓁,他們,是……?”
顧墨蓁這才想起來姥爺和姥姥似乎都沒見過樓家的人,趕忙上前介紹:“叔叔阿姨,這是我姥姥姥爺,也就是我哥的姥姥姥爺。”
樓國良一聽是小女兒好友的親人,趕忙熱情招待:“原來是墨蓁的姥姥姥爺,辛苦兩位老人家大老遠跑過來一趟了!
他看老夫人站著實在艱難,走到窗邊,一口氣搬起沙發(fā),抬過來放在床邊,“老太太您坐。”
顧老夫人在看見他去搬沙發(fā)的時候就趕緊“哎”了聲,說不用不用。
可耐不住沙發(fā)已經(jīng)被搬到了身后,她也確實站不住,于是扶著病床坐下。
趙蘭芳抬起虛弱的手指了指待客區(qū)的茶壺,說:“給,墨蓁的姥姥姥爺泡帶點茶。”
“哎,好嘞!睒菄夹∨苓^去。
“親家公不用忙活!鳖櫪戏蛉嗣ψ柚梗婎櫪蠣斪右哺^去,便轉(zhuǎn)回頭,笑瞇瞇地看著趙蘭芳。
“淮謙這孩子也不告訴我們一聲你們在這邊,不然該早早就過來看看你了!
趙蘭芳大腦再一次宕機,張了張口:“淮謙?”
淮謙就是小女兒的男朋友她是知道的,但跟他們又是什么關(guān)系啊?
顧老夫人笑言,“他沒跟你們說過我們。俊彪S即搖頭輕嘆,“這些年輕人真是的……做事就是不牢靠啊。”
趙蘭芳尷尬地笑笑。
顧老夫人指了指坐在待客區(qū)沙發(fā)上的外孫女,“淮謙是她哥哥,他們兄妹兩一個跟父姓,姓謝,一個跟母姓,姓顧。”
趙蘭芳緩緩轉(zhuǎn)動眼珠去看小女兒的好朋友。
腦子亂成一團糟,這都什么跟什么?
原以為是墨蓁的姥姥姥爺,不成想居然是淮謙的姥姥姥爺?
幾人坐著聊了會兒天。
顧老爺子和樓國良就著泡茶和茶葉也能聊上了小半天。
得知樓家大女兒是做茶葉生意的,顧老爺子更是夸贊地連連點頭。
“你家這兩個女兒都教得不錯,一個懂茶,一個懂糕,我家淮謙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樓國良忙謙虛地說都是孩子懂事,隨后又夸謝淮謙,說小伙子年紀輕輕的就做了領(lǐng)導(dǎo),也是不得了。
幾人又相互夸了會兒兩家孩子的懂事和乖巧,連坐在沙發(fā)上原本不耐煩地玩著游戲的顧墨蓁都被夸了進去。
搞得她都不好意思繼續(xù)玩了,放下手機,淑女地坐著,看似不在意,耳朵卻豎得高高的。
聊得差不多了,眼看著趙蘭芳的眼皮都不受控制地往下垂,顧老夫人朝顧老爺子使了個眼色打算撤退。
剛站起來便想起一個事,趕緊開口:“親家母恢復(fù)好了來家里坐坐,咱們啊商量一下兩個孩子的婚禮要怎么辦!
趙蘭芳眼皮睜開一些,緩慢說:“老夫人,這個,不急的!
讓孩子們再相處相處,結(jié)婚這事在她看來急不得。
顧老夫人不贊同地睨了她一眼,說:“怎么不急?證都領(lǐng)了那么就久,不辦婚禮怎么成……”
趙蘭芳昏昏欲睡的沉重眼皮唰地一下睜開,原本迷蒙的雙眼瞬間瞪大,嘴唇顫抖:“您……說什么?”
樓國良也猛地從桌邊轉(zhuǎn)回身,袖子打翻剛倒好的茶水,水漬灑了一桌,他也顧不得了,緊緊盯著顧老夫人。
就連樓曦和姜宇都直愣愣地抬起頭,看了看老人家,隨后同時轉(zhuǎn)頭盯向顧墨蓁。
顧墨蓁頓。骸啊
怎么啦怎么啦?
顧老夫人愣住,疑惑地看看了病床上震驚的趙蘭芳,再扭頭看一眼同樣震驚的樓國良。
“怎么……怎么兩個小的沒告訴你們嗎?”她也都被搞懵了。
趙蘭芳艱難地搖了搖頭。
顧老爺子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后,眉間的皺刻成深深的川字,聲音威嚴:“他們是怎么跟你們說的。”
樓國良愣愣接話:“說是剛交往的男朋友……”
“胡鬧!”老爺子威嚴的一聲砸下,整個病房為之一靜。
顧墨蓁不由得再一次飛快地丟了手機,坐直身體。眼珠咕嚕嚕直轉(zhuǎn),后知后覺的,她似乎搞砸了事情。
偌大的病房一時之間靜到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就在這時,身后的病房被推開。
眾人討論的兩人齊齊出現(xiàn)在眼前。
幾雙眼睛唰地一下,投在兩人身上。
趙蘭芳艱難又著急地從枕頭上抬起頭,急切地看向門口的小女兒。
樓國良趕緊過去將床搖起來一些,隨后輕輕地給她順了順氣,目光時不時瞥向小女兒和那年輕小伙。
謝淮謙握了一下樓晚的手放開,修長的指尖推了推金絲眼鏡。臉色神情平靜無波,一步一步走上前,直至病床前半米左右。
樓國良不由得后退,半邊屁股杵在病床上,有些不滿又有些疑惑地盯著他。
所有人都在盯著他。
就連樓晚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沉默——
巨大的沉默蔓延在病房內(nèi)。
突然,“砰”地一聲。
謝淮謙單膝跪在病床前的地板上,隨后放下另一腿,筆直地跪著。
聲音低沉而誠心:“爸,媽!
樓國良一時間沒反應(yīng)回來,直接整個屁股都杵到床邊上了。
明明剛剛他冷著臉過來的那副神情,看著就像是要對他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樣。
誰知道是來給他們行大禮的。
趙蘭芳也沒反應(yīng)回來,直愣愣看著病床前的年輕人。
謝淮謙挺直了腰桿,看向病床上的兩位長輩,“沒經(jīng)過你們的同意就娶了晚晚,是我的錯,你們要怎么罰都行!
“娶了她之后面對你們還只說是男朋友,不敢勇于面對——”
“不,這件事跟淮謙沒關(guān)系……”樓晚大步過來,也跟著跪在謝淮謙旁邊,“爸,媽,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在他想改口喊你們的時候攔下他,直接介紹就說是男朋友!
樓國良按了按突突而起的太陽穴,無力地說:“起來吧,別跪著了,像什么話!
倆人依舊筆直地跪著。
樓晚盯著母親,眼眶微微泛紅,“我跟淮謙結(jié)婚是一時興起結(jié)的,是我不懂事,害怕你們說我,所以一直沒敢告訴你們……”
“那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們嗎?”趙蘭芳板著臉問。
“沒有!睒峭硐バ袃刹,握住病房的床邊,“我原本是打算分店開了之后,將兩個消息同時告訴你們的,沒想到……”
“沒想到我那么快就進了醫(yī)院?”趙蘭芳硬邦邦說。
“不是的,媽……”樓晚癟著嘴角,扯了扯被子,撒嬌:“媽~”
趙蘭芳閉了閉眼,轉(zhuǎn)而看向筆直跪著的年輕人。
經(jīng)過這幾天的觀察,尤其是她能快速轉(zhuǎn)到南城,專家一對一治療,還能住這么高級的病房,想都知道是誰安排的。
雖然老伴告訴她說這孩子只是一個公司的小領(lǐng)導(dǎo),可這周身的氣質(zhì)就不像,更何況剛剛才知道他是墨蓁那孩子的哥哥。
早前小女兒就告訴過他們,她那好友的家境是怎么樣的。
趙蘭芳那時候還默默感嘆過,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沒想到這一轉(zhuǎn)頭……
她嘆了聲,說:“都起來都起來!
倆人依舊跪著。
趙蘭芳不由得軟了語氣:“別跪著了,地上涼!
樓晚唇角揚起,趕緊從地上起來,隨后轉(zhuǎn)身拉起謝淮謙,“謝謝媽媽的寬宏大量。”
趙蘭芳無奈地睨了她一眼。
謝淮謙看岳母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開口說:“媽,您就安心養(yǎng)病,晚晚這邊不用您擔心。”
“我娶她是真心想跟她結(jié)婚,不是玩玩而已,是想跟她過一輩子的!
趙蘭芳仰頭看了會兒他的神情,點了點頭,說:“這次匆匆忙忙的應(yīng)該都沒回家力里,下次有時間跟晚晚一起過來住幾天!
謝淮謙揚起唇角,鄭重點頭,說:“一定會回去的!
趙蘭芳應(yīng)了聲,緩緩點頭。
另一側(cè)的病床前,顧老夫人斜著身體靠在沙發(fā)上看了會兒戲。絲毫不心疼大外孫跪下去時那邦硬的一聲。
看趙蘭芳臉色沒那么難看了,這才坐正身體,出聲道:“兩孩子不懂事,咱們大人可不能像他們那么胡鬧。等親家母出院了,咱兩家人坐下來好好談?wù)勊麄兊幕槎Y事宜。”
趙蘭芳這會兒總算是明白了這位老夫人一直叫她親家母的原因了,點點頭,說:“是該好好談?wù)!彪S后給小女兒使了個眼色。
樓晚挪到謝淮謙身邊,伸手揪了揪他的手,歪頭看了一下姥姥和姥爺。
謝淮謙輕挑眉梢,反揪了一下她,表示收到。
他轉(zhuǎn)身走到病床另一側(cè),扶著姥姥從床邊的沙發(fā)上起來,說:“姥姥,您該回去了,家里趙醫(yī)生等著您呢!
顧老夫人應(yīng)了聲,站起來,跟趙蘭芳和樓國良都招呼了聲:“那你們就好好養(yǎng)病,過幾天我們再過來看你們!
趙蘭芳應(yīng)了聲,樓國良站起身送他們往外走。
樓曦和姜宇對視一眼,知道媽跟小妹估計是有事要談,便也站起來跟著出去。
樓晚跟了幾步,邊走邊瞅了眼偷瞄她的顧墨蓁,隨即瞪了她一眼。
顧墨蓁雙手合十,舉過頭頂。
服了,會玩還是你們!!
第74章
病房里的人全部都走完了, 趙蘭芳撐著身體坐直了一些,目光定在一步一步挪過來的小兒女身上。
下巴比了比沙發(fā),淡淡地說:“坐!
樓晚收著裙擺在沙發(fā)上坐下。
趙蘭芳好以整暇地覷著她, 說:“說吧, 你是怎么跟淮謙把證給領(lǐng)了的!
樓晚撓了撓下巴,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 視線定在藍白條的被子上, 囁喏:“就兩人意見統(tǒng)一,然后頭腦一熱就去領(lǐng)證了……”
趙蘭芳定定地注視了她一會兒,這才微微嘆氣,說:“你應(yīng)該知道他什么條件, 咱家里什么條件, 這么沖動是不行的。”
樓晚垂了垂腦袋。
趙蘭芳說:“他們高門大戶的,有錢有勢, 萬一以后覺得咱門戶低了配不上他, 或者是遇到了更適合的高門大戶家的貴女,不要你了……”
說著說著難受地捶了捶被子,“也是怪我跟你爸沒本事,不能給你們攢下一份好的家底……”
“媽!”樓晚抬眸, 打斷母親的話,“你這是說什么呢?我從來沒嫌棄過你們給我的家,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家里最幸福的孩子。”
她站起身, 坐到病床邊,伸手握住母親有些冰涼的手, “媽, 你別操心那么多,未來的日子什么樣, 誰能提前預(yù)料?還不都是過著下去才知道幸福不幸福!
“再說……”樓晚再次垂下眼眸,小聲嘀咕:“我也不是完全吃虧的!
趙蘭芳睨了她一眼,“還不吃虧,女孩子家家的二婚,說出去好聽嗎?”
樓晚心道:那她還真不吃虧,結(jié)一次婚有了百萬以上的資產(chǎn),以后誰還稀罕再去找一個?
自由自在豈不是快哉?
更何況,遇見過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之后,她可能,再也不會對別的男人動心了。
不過看母親實在擔心,樓晚俯身拿過沙發(fā)上的包,從里面摸出當時姐姐姐夫給的那張銀行卡,遞給母親,說:“媽,這卡你幫我還給姐姐他們,馬上小孩就要出生了,很多地方要得到錢!
趙蘭芳別開手,“你自己開店還缺錢呢,擔心他們做什么?”
樓晚說:“我現(xiàn)在是真不缺了,古街那邊的茶樓不用出房租了……”
“不干了?”趙蘭芳忽地扭頭看她。
樓晚舔了舔唇,說:“不是,是……茶樓現(xiàn)在是我的了。”
“你說什么?”趙蘭芳不由得瞪大眼,“你買下來了?”
樓晚點頭又搖頭,“是買下來了,但不是我買的,是……淮謙買的!
“他買的?那你還真要?”
樓晚噘嘴,“那等我知道的時候,茶樓已經(jīng)掛在我名下了,我有什么辦法?”
趙蘭芳:“……”
“那新開的店不要租金?”
“商場是淮謙的,等我知道的時候,店鋪也已經(jīng)空下來給我了!
趙蘭芳:“……”
上趕著送商鋪的,她這女婿還真是豪橫。
樓晚再次摸出車鑰匙,一點一點挪到母親的手邊。
趙蘭芳拿起來左右看了眼,問道:“你買車……哎不對,你有多少錢我心里還是有個底的,這不會是……淮謙送你的?”
樓晚趕緊賠笑:“媽,你真聰明。”
趙蘭芳瞥了她一眼,顛了顛手里的車鑰匙,問:“這車多少錢?”
樓晚:“比姐姐家的那輛領(lǐng)克貴一點點!
趙蘭芳:“貴一點點是貴多少?”覷了小女兒一眼,“你就說這車多少錢?”
樓晚比了個二。
趙蘭芳隨意道:“二十萬?”
那還好,也不算很貴。
樓晚卻搖了搖頭。
趙蘭芳一頓,低眉再看一眼車鑰匙,再抬眸看一眼小女兒白生生的手指比著的二,瞳孔漸漸擴大,“二百……萬?”
樓晚點了點頭。
趙蘭芳:“……”
飛快將手里瞬間就重了的車鑰匙塞回小女兒的手里。
一輛車就是他們家十幾年的收入,她還真是承受不起。
樓晚接住車鑰匙,緩慢說:“所以媽,有這些錢財傍身,我還真不虧。”
她還沒說觀洲園的房子呢。
趙蘭芳側(cè)躺了會兒,緩過來了一些,轉(zhuǎn)回身看著小女兒,語重心長地說:“晚晚啊,看這樣子淮謙也不是個摳的,尤其在媽這事上,處理得那叫一個干脆利落,人家對咱們是真心,咱們也真心對人家,知道嗎?”
“這世間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好,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壞,真心對真心,相互扶持,兩人的日子才會過得舒心,知道吧?”
樓晚點頭,“媽,我知道的,我也從來沒想過和淮謙分開什么的,也打算跟他好好過下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壁w蘭芳放心不少-
七月的南城是個雨水季節(jié),三天兩頭就要下一場大雨。
整個南城樹木繁茂,鮮花盛開,猶如一座綠城。
氣溫也隨著下雨而降,隨著天晴而升,人們都說南城七月變天快得跟孫悟空的七十二變有的一拼。
下午的天空依舊是烏云密布,滾滾而來的風吹得半山大道上的樹木彎下了腰。
黑色賓利行駛在林蔭道上,樓晚半開著車窗,歪著腦袋看向窗外。
這條大道她一共也就只來過了那么幾次,似乎每一次來,天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烏云密布。
轉(zhuǎn)過一棵高大的榕樹,一滴滴雨珠砸在擋風玻璃上。
謝淮謙出聲:“下雨了!
樓晚升起車窗,往前看去,應(yīng)聲:“是啊,下雨了!
要去顧家老宅見他的所有至親,雖然說都見過了,但這么正式,她還是有些緊張。
側(cè)目看他一眼,見他用左手開車,便把手伸過去。
謝淮謙注視著前方,抬手握住她的掌心,摸到潮潮的濕意,也不由得輕笑:“之前是誰看我笑話來著,現(xiàn)在風水輪流轉(zhuǎn)了。”
“哪有!睒峭碚f,“我才沒有看你笑話呢!
謝淮謙這才側(cè)目看她一眼,隨后轉(zhuǎn)回視線說:“別擔心,姥姥姥爺,都見過的。”
樓晚沒說話,只是深呼吸了幾口。
遠遠看見高大的梧桐樹,樓晚不由得捏緊了手里的大手,穩(wěn)住自己。
青鐵大門自動打開,轎車行駛進去,李叔帶著司機在大門內(nèi)的林蔭道旁等著。
謝淮謙在他們旁邊停車。
李叔撐著傘過來,笑瞇瞇地招呼:“淮謙少爺!彪S后朝著副駕駛上的樓晚招呼道,“少夫人。”
樓晚有些不自在地應(yīng)了聲,喊了聲李叔。
李叔和藹地應(yīng)了,隨后拉開駕駛位的車門,撐著傘,說:“老爺和老夫人已經(jīng)在家里等著你們了,剩下的我來吧!
謝淮謙下車,單手提著西裝外套,接過李叔手里的傘,大步轉(zhuǎn)到副駕駛,拉開車門。
樓晚下車,跟著他從后座提了些東西,剩下的交給李叔提著來。
他們手里提的是樓晚親自做的糕點,除了適合姥姥吃的山藥紅棗糕之外,還做了些中式傳統(tǒng)糕點,還有顧墨蓁喜歡喝的桂花酸梅湯。
倆人走上臺階沒幾步,大門口駛進來一輛黑色的奧迪。
謝淮謙不由得站住腳步,稍稍垂下頭,在樓晚耳邊說:“是舅舅和舅媽,一個在奧地利大使館工作,一個在瑞典。”
奧迪停在林蔭道上等著的司機旁邊,夫妻兩下車,遠遠地招呼了一聲。
謝淮謙應(yīng)了聲,等著他們過來。
“他們平時都不回來,這次應(yīng)該是姥爺讓回來的!
樓晚不由得站直了一些。
顧家邵撐著傘帶著妻子李笙走近他們,招呼了一聲后都看向樓晚。
李笙笑著說:“淮謙好福氣啊,娶了個這么漂亮溫柔的姑娘!
樓晚臉頰飄起一絲紅暈,溫聲喊:“舅舅,舅媽!
“哎!崩铙蠎(yīng)了聲,“走,回去家里,別在外面站著!
幾人穿過花圃,往主屋走去。
王嫂帶著傭人等在外面,見他們都一起回來,笑瞇瞇地招呼了幾聲,和傭人一起推開大門。
謝淮謙和顧家邵收了傘遞給傭人,帶著各自的妻子進去。
大廳里很熱鬧,老遠就聽到顧墨蓁笑嘻嘻的聲音。
謝淮謙進去,喊了聲:“姥姥姥爺,我們回來了!
顧老爺子和顧老夫人應(yīng)了聲,招呼他們過去坐。
顧京墨四仰八叉地歪在沙發(fā)上,手里捧著手機咬牙切齒地打著游戲,原本隨意瞥一眼就收回來的視線卻在下一秒頓住,隨即丟了手機原地彈起,端正地坐在沙發(fā)上。
“爸,媽,你們回來了!
李笙過去,瞥了眼他潮流的穿著,伸手揪了一把他的耳朵。
顧京墨討好地笑著,“媽媽媽!”
隨后一把彈到謝淮謙身邊,“哥,你跟媽說,我這半年是不是都很聽話?”
“是很聽話,把汀城的項目都給我談下來了!敝x淮謙瞥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
顧京墨莫名的頭皮發(fā)涼。
謝淮謙扒開他的手,轉(zhuǎn)身拉過樓晚在沙發(fā)上坐下。
顧京墨這才注意到樓晚,視線移到自家表哥跟她拉著的手,和坐在一起親密的姿態(tài),腦子有些宕機,飛快扭頭去看顧墨蓁。
“哎?她不是你閨蜜嗎?”
顧墨蓁翻了個白眼。
連李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生了個傻蛋。
伸出食指狠狠地杵了他一腦袋瓜子,她轉(zhuǎn)身走到顧老夫人面前,關(guān)心道:“媽,最近身體好一些沒……”
顧京墨捂著腦殼,不敢置信地走到倆人面前,張著嘴巴盯著他們看。
謝淮謙干脆伸手環(huán)著樓晚的腰,淡淡地掀了掀眼皮,“看什么呢?”
顧京墨吞了吞嗓子,“哥,你跟晚晚妹妹在……處對象?”
謝淮謙的目光一瞬嚴厲,覷著他,“怎么說話呢?”
顧墨蓁也跳過來,“什么妹不妹的,晚晚是你嫂子!”
“?”顧京墨直接瞪大了眼,“什么意思?”
“都喊嫂子了還能什么意思?”顧墨蓁有點嫌棄了,“那當然就是結(jié)婚了啊。”
反正她比這哥聰明多了,那時候大白一說她就明白了。
顧京墨扭頭看顧墨蓁,“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昂。”顧墨蓁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
“那你們這關(guān)系……也要叫她嫂子?”
“不然呢?”顧墨蓁莫名其妙,“在家,在長輩面前晚晚是嫂子,在外面晚晚就是我的好姐妹,這有什么的?”
顧京墨再次扭頭,問謝淮謙:“不是……你們什么結(jié)的婚啊,怎么都不告訴我一聲?”
謝淮謙交疊起雙腿,慵懶地往后靠著沙發(fā),說:“兩個月前。”
顧京墨:“……”
他扭頭,扯著嘴嚎道:“爸,媽,你們也知道了?”
李笙說:“比你早個十幾分鐘!
顧京墨:“……”
更別說姥姥和姥爺了,就是他們吩咐的他,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在老宅聚餐,務(wù)必回來。
原來重要的事就是他哥,他媽的居然結(jié)婚了?
還是跟墨蓁的好閨蜜?!
他雙手捂著腦袋,轉(zhuǎn)到一邊的沙發(fā)上坐下。
難怪呢,上次他把沈家大小姐帶來,他哥那眼神都快把他剝了。
明明他哥還沒有他跟樓晚熟啊,怎么就結(jié)婚了呢?
他一個人在那懷疑著人生。
大廳里,樓晚有謝淮謙帶著,還有好友顧墨蓁帶著倒也沒多拘束,落落大方地跟四位長輩聊著,還把糕點拿出來,給大家都嘗嘗。
李笙和顧家邵是第一次嘗到樓晚做的中式傳統(tǒng)糕點,第一眼就被糕點的精致給驚艷住。
李笙看著看著,眼眶泛起濕熱。
他們常年駐守國外,吃的大部分都是西餐,但到底是中國人,骨子里還是更喜歡中餐,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幾次。
如今看著中式糕點,親切感撲面而來。
“晚晚啊,這糕點能不能帶去國外,我想……”
樓晚搖了搖頭,但看李笙確實很想帶一些出去,便說:“有一些熟的米粉和糕粉是可以帶過去的,到時候小舅媽如果不知道怎么做,可以問我!
李笙理解地點點頭,說:“這樣也好,到時候就要麻煩你了……”
正熱鬧的時候,大廳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幾人扭頭看去,均是一頓,而后紛紛扭頭去看謝淮謙。
大門口進來一位穿著黑色大衣,盤著頭發(fā)的中年女士,脖間戴著珍珠項鏈,板著臉。
謝淮謙抿緊嘴唇,臉上看不出神色,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平靜地喊了聲:“媽。”
樓晚一聽,趕緊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看向顧家萍,想開口喊一聲,對上硬邦邦的眼神和板著的臉色,話音掉落回嗓子里,怎么都喊不出口。
顧家萍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進來。
顧墨蓁也站起來,走過去試探地扶了扶母親的手,察覺沒有排斥,這才扶著,輕聲道:“媽,你回來啦。”
顧家萍沒說話,走進大廳。
慢慢踱步到樓晚面前,細細地端詳了片刻,她板著臉色開口:“怎么?啞巴?”
謝淮謙臉色一肅上前一步,樓晚急忙拉了拉他的手,轉(zhuǎn)向顧家萍,輕聲喊:“媽!
顧家萍沒應(yīng),轉(zhuǎn)開身體,看向兩位老人家,隨后一步一步往二樓走去。
整個大廳靜得針落下的聲音都聽得到。
片刻,顧老爺子哼了聲,開口:“別管她!碧种噶酥改X袋,“她這里有問題。”隨后招呼了聲樓晚,說給他們倆寫一幅字。
顧老爺子是南城書法協(xié)會的大家,早前要是請他寫一幅字都要上百萬,加之他近年來都在國外,更是一書難求。
樓晚和謝淮謙跟著老爺子走到書房。
古香古色的古樸書房里,一幅幅字畫掛在墻壁和書架上。
顧老爺子走到書桌后,從身后的書架上取下一張宣紙,鋪開,壓上鎮(zhèn)紙。
謝淮謙走到書桌側(cè)邊,卷了卷袖子,從墨臺上取了根墨條,在墨碟上放上少許清水,開始磨墨。
他做事有股穩(wěn)重感,哪怕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小事,一舉一動之間有著認真沉穩(wěn)的氣質(zhì)。
樓晚的目光不由得定在他身上。
顧老爺子側(cè)目看他一眼,搖頭暗嘆:真是花孔雀,時時刻刻釋放魅力討小姑娘的喜歡。
戴上老花鏡,他從筆架上取下一只毛筆,站好身姿,沾墨、揮毫。
一筆流暢寫完,顧老爺子放下筆,從旁邊拿起章,蓋下去。
而后招呼樓晚:“過來看看!
樓晚走過去看,豎版上書: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家宜室。
謝淮謙放下墨,走到她身邊,垂眸看著,問:“喜歡嗎?”
樓晚眼眸亮晶晶的,手小心地摸著宣紙的邊,重重點頭說:“喜歡!”
顧老爺子站在茶桌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喝了口茶水,威嚴的臉上揚起一絲笑意。
“喜歡就好,等你們結(jié)婚,婚書就我來給你們寫了。”
樓晚抬眸,唇角彎著笑意:“謝謝姥爺!-
晚飯很熱鬧,是顧家老宅近幾年來最熱鬧的一年了。
哪怕顧家萍板著臉坐在一旁也不影響大家的興頭。
一頓飯吃完,夜色降臨,屋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樓晚正跟顧墨蓁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看A家的最新款,突然察覺桌面上一下沒了聲音,她不由得抬起頭來。
顧家萍走到她身旁,黑眸定定地盯著她。
樓晚坐直了身體,內(nèi)心倏地提起,喊了聲:“媽!
謝淮謙聽見聲音側(cè)目看了眼,放下棋子,將顧京墨拉過來頂上。
隨后從棋室出來,走到樓晚身后,溫熱的手壓在她的肩膀上。
樓晚緊張的情緒安定了一些。
顧家萍淡淡地瞥了眼兒子,隨后抬手捋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碧綠翡翠鐲子。
她垂眸看了片刻,將鐲子脫下來,伸手遞到樓晚面前。
樓晚抿了抿唇,仰頭看一眼身后的男人。
謝淮謙看著那個碧綠的翡翠鐲子,渾身緊繃著的神經(jīng)放下一些,俯身替她接過母親手里的鐲子,說:“謝謝媽!
顧家萍這才淡淡地應(yīng)了聲,扭頭看一眼顧老夫人和顧老爺子,轉(zhuǎn)身往大門口走去。
樓晚急忙站起來,然而肩膀上的手壓了壓她,淡然說:“不用擔心她,她有人照顧著的。”
樓晚看著顧家沒人擔心,連顧墨蓁都只是對著她聳聳肩,看著是真不擔心的模樣,這才坐下,側(cè)目看著他手里那個鐲子。
謝淮謙在她旁邊坐下,將鐲子給她。
樓晚接過摸了摸,鐲子上還帶著一絲溫度,溫溫潤潤的。
算來,這應(yīng)該是她婆婆給她的禮物。
這樣看來,應(yīng)該是……不反對的吧-
夜間的雨更大了,如墨一般灑在南城。
謝淮謙從浴室出來,走向臥室的腳步一頓,轉(zhuǎn)而走向露臺。
半山別院他的房間和觀洲園的主臥一樣,都有一個露臺。
露臺外就正對著的就是半山和整個南江以及半座南城。
下著雨的晚上,雨霧漂浮著,南城若隱若現(xiàn),看得不是很清。
露臺上淋不到雨,樓晚窩在藤椅里,靜靜地看著半山朦朦朧朧的夜色,聽著瀟瀟雨聲。
謝淮謙走過去,俯身撐著椅背,聲音低沉:“看什么呢?”
樓晚仰頭,屁股往一邊挪了挪,拍拍旁邊。
謝淮謙看著不大的位置,挑了挑眉梢,俯身彎腰,一把將她抱起,而后自己坐下去,再將她放在腿上。
樓晚窩進他溫熱帶著淺淺香氛的懷里,輕輕喊他一聲:“淮謙……”
“嗯!彼麘(yīng)。
“淮謙。”
“嗯。”
她還想再喊,濕熱的唇瓣覆下,溫柔地吮了吮她的唇瓣,熱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樓晚伸手摟住他,仰頭和他一點一點地親吻著,像是小雞互啄。
他也陪著她玩鬧,一點一點地啄吻著。
片刻,樓晚放開他一些,眼眸里盛著盈盈水意,輕聲說:“你知道嗎,我見你那天,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下著雨!
謝淮謙摟緊她,陪著她看向露臺外的風雨,“我還以為你不知道那是我。”
“一開始不知道,但是莫名地,就覺得那是你!
“所以,給我送了湯圓?”
她仰起頭,伸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下頜,目光一點點掃過他的臉頰,伸手取下他鼻梁上架著的眼鏡。
“只是覺得,你也該嘗一嘗人間的煙火味兒!
她見他的每一面,他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俯視著眾生。
而她卑劣地想要將神拽下神壇,跟她一起漂浮在紅塵俗世里。
謝淮謙垂眸注視著她,須臾,唇角貼上她的額頭,溫聲說:“是我的榮幸!
——晚晚,人間煙火多溫暖,與你相遇,我榮幸之至。
遇到她,愛上她,與她共度余生,都是他的榮幸。
何其有幸,他謝淮謙的一生,會遇到一個這么溫柔漂亮的姑娘。
他摟緊她的身體,炙熱的吻從額頭滑過軟軟的眼皮,再滑過小巧的鼻尖,最后落到溫熱的唇瓣上。
溫柔的親吻著親吻著,他將唇瓣移到她耳邊,溫聲說:“晚晚,愛你!
樓晚不由得仰頭,眼眸又亮又軟,抬手捧著他的下巴,認真說:“淮謙,我也愛你!
謝淮謙低眉,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湊近她親了親,聲音低沉:“很愛很愛!
她也親了親他,“那就一輩子愛下去吧,直至死亡!
如果動心,那就相愛吧。
愛到地老天荒,愛到?菔癄,直至死亡。
晚風帶著雨絲刮過半山,吹亂一山綠樹,灑下一地水珠。
謝淮謙胡亂地呼吸著,炙熱的吻落在她的脖頸上、鎖骨間。
片刻,他忽然將她放在藤椅上,扒開她身上的睡衣,手握著她的腳裸分開,伏在她身上,再度親吻下去。
風聲、雨聲、樹葉的颯颯聲將一切聲音裹住。
南城入夏,夜幕溫柔得不像話。
愿此間,愛人相擁,夜聽晚來風雨聲。
【正文完】
第75章
一場雨下到天亮?xí)r才漸漸停止。
半山腰的樹木在雨霧中耷拉著枝葉, 一顆顆水珠從樹葉中間掉落,砸在矮小的草葉中,大地一片濕漉漉的。
樓晚睜眼的時候整個人都窩在一具溫暖的懷中。有雙溫熱的手貼在她小腹上, 暖呼呼的, 她伸手貼著他的手背。
很喜歡這種醒來時,被愛人從身后抱著的溫暖感, 只是除了腰間抵著他清晨反應(yīng)之外。
不禁有些納悶, 昨晚折騰了半宿,到凌晨才抱著她安安分分睡去,誰知道恢復(fù)得這么快。
她抬眸看向露臺,純白紗簾沒拉上, 窺得見露臺外的一抹青綠, 在灰蒙蒙的早晨格外顯眼。
眼睛適應(yīng)了光線,身后蠕動兩下, 一抹溫潤的吻落在她耳畔, 沙啞低沉的氣音傳來:“老婆,早!
樓晚往后偏頭去看他。漆黑細碎的額發(fā)蓬松地垂在腦門上,清雋得像個男大學(xué)生。
她彎唇,應(yīng)聲:“早。”
謝淮謙懶洋洋的神情一頓, 垂眸看她,雙手圈緊她的腰身,“現(xiàn)在這么敷衍了, 連叫都不叫一聲了?”
樓晚轉(zhuǎn)回身不應(yīng)他,這人昨晚為了逼她喊那兩個字, 各種出其不意地折騰她, 她可是好好記著呢。
下一秒,身體忽然被卷著翻了個身, 仰躺在床上。
樓晚驚魂未定,一看他翻身而上,立馬雙手抵著他,“不早了,得趕緊起來了!
“又不用你早起做什么……”謝淮謙俯首,一點一點地親吻她的下巴和脖頸,聲音沙啞,“老婆……”
這語氣……簡直頭皮發(fā)麻。
樓晚果斷拒絕:“第一次以你妻子的身份來你家,我不想給長輩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在他們心中的印象可好著呢。”
“那不一樣的嘛!
謝淮謙黑眸凝著她,須臾,撐著身體的手肘一彎,卸去百分之八十的力,整個人壓在她身上,與她肌膚親密接觸。
樓晚彎唇,仰頭親了親他的側(cè)頸,抬起雙手圈住他。
等兩人洗漱收拾好下樓,大廳里果然都坐滿了幾位長輩。
謝淮謙帶著樓晚入座,隨后顧墨蓁也趿拉著拖鞋下樓,一屁股坐在樓晚旁邊,靠著她的肩頭。
謝淮謙側(cè)目,在親妹毛茸茸的腦袋上定了會兒,察覺到小指被握了握,他這才轉(zhuǎn)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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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熱的七月接近尾聲,知了藏在樹梢里叫得越發(fā)嘹亮。
趙蘭芳轉(zhuǎn)到了康復(fù)病房,每天都有一定的鍛煉量。
樓國良自從來了南城后就沒回過一次家里,基本都是呆在病房。
樓曦和姜宇在母親轉(zhuǎn)入康復(fù)病房后回去了一段時間,最后姜宇還是不放心自己拉著茶葉去外地讓老婆一個人呆家里,于是又把樓曦送回南城。
周末,樓晚在新店忙到下午六點,把剩下的事交代給夏晨,轉(zhuǎn)身往私人泊車廊走去。
新店又招了個新員工,是李大廚原先的徒弟。早前因為性子剛烈和長興國際大酒店,現(xiàn)在應(yīng)該改口叫愿望國際酒店,和原先的負責人性格不合,自離走人。
現(xiàn)在剛好在家閑著,李大廚一問就過來了。
店里如今算上她有四個人,所以樓晚一般只需要過來打打幫忙查查賬就行了。
私人泊車廊里,黑色邁巴赫安靜地等待著。
謝淮謙穿著白襯黑西褲,倚在在后座車門旁,長腿隨意交疊,正打著電話。
樓晚過去,他直起身體,彎腰拉開后座的車門,下巴往里比了比,她便先進去坐好,跟前方開車的喬一煜打了聲招呼。
片刻,車外的人打完電話,長腿一邁上車,車門關(guān)上,邁巴赫駛離泊車廊,往醫(yī)院開去。
趙蘭芳正在康復(fù)病房里,一手攙扶著墻壁,一手杵著腰,一步一步地慢走。
樓國良跟在旁邊,小心翼翼地招呼著。
樓晚推開門進去,喊了聲:“爸,媽!
趙蘭芳停住腳步,抬眸看去,笑瞇瞇道:“乖兒來了……”隨后看向帥氣的女婿,“淮謙也來了。”
喬一煜提著禮品從兩人身后探身,“叔叔,阿姨。”
趙蘭芳和樓國良一愣,樓晚將手里的東西提到床頭柜,介紹說:“爸媽,他就是三姑婆姐姐家的外孫喬一煜!
兩位長輩恍然大悟,忙招呼他們進來坐。
趙蘭芳不由得打量一下小伙子,隨后又暗暗地跟女婿對比了一下,在心中暗想:還是她女婿更俊俏。
樓國良忙招呼喬一煜過去沙發(fā)上坐下,問他喝不喝茶?
喬一煜趕忙搖頭,樓國良又問喝不喝飲料,要去柜子里拿酸奶。
喬一煜趕緊站起來拉住他,說自己喝礦泉水就好。
樓晚看著老爸熱情的模樣,無奈地笑了笑,側(cè)目看一眼謝淮謙。
沒想到他只是輕輕一瞥,轉(zhuǎn)而走到趙蘭芳身邊,扶著她的手,“媽,先休息一會兒吧!
趙蘭芳哎了聲,扶著他的手轉(zhuǎn)身回病床上坐好,問他最近忙不忙。
謝淮謙一邊回著,一邊從果籃里挑了個蘋果,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削了起來。
樓晚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護士過來查房告訴他們,家屬去一趟主治醫(yī)師的辦公室,樓晚剛要起身,樓國良忽然站起來,說他去,隨后還拉上喬一煜。
喬一煜一臉莫名地跟著出去,跟著樓國良走了一段路,他開口:“叔叔,您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樓國良走了兩步,搓搓手指,問:“小喬啊,那我就直說了,那時候你外婆和你三姨婆給你和我家晚晚牽橋搭線,你是不是不滿意我家晚晚。俊
喬一煜停住腳步,一臉驚詫,“沒有,叔叔。樓老板人美心善,能自己一個人在南城開店,還會做一手厲害的糕點,我眼睛瞎了才會說不滿意的話!
樓國良一邊暗暗自豪,一邊又疑惑:“那你們……”
說到這個,喬一煜有些哭笑不得,原來老板都不敢在老岳父面前說他自己是怎么和樓老板領(lǐng)證的。
不過心里早就過了這道小小的,算不上坎的坎,自然也就從容地笑了笑,說:“那時候我負責的項目出問題,就放了樓老板鴿子去國外忙事情了,后來也一直忙著就忘記跟樓老板聯(lián)系了……”
樓國良聽他這樣說,心里終于好受了一些,擺擺手往前走去,“男人就該忙事業(yè),多掙點錢!倍笥謫枺骸澳悄慵依锊淮吣銌?”
喬一煜跟著走,“哪能不催呢,不過我在南城工作他們也沒辦法。”
樓國良點點頭,走了一段路,想起什么,他停住腳步,側(cè)身問:“小喬啊,你跟我那女婿是不是認識。俊
喬一煜點頭:“認識的!
樓國良立馬問:“那你覺得他人品怎么樣?為人處世那些呢?對了,他私底下的生活亂不亂吶?”
喬一煜挑眉,“我覺得謝總?cè)似愤@方面沒得說,我跟他這么些年從沒見過他跟誰紅過臉,為人處世更是不用說了,他能撐得起那么大個淮育資本和阡陌商場,沒點本事早就被南城那幫狼崽子給撕得一干二凈了。”
“至于私生活嘛,這個叔叔大可放心,從我進入公司到現(xiàn)在,他身就只出現(xiàn)過樓老板一個姑娘!
樓國良越聽越不對勁,眉間一點一點皺起,不確定地問:“你……跟他什么關(guān)系?”
喬一煜:“他是我老板!
樓國良:“……”
嘴皮子抽了抽。
那他之前在他那女婿面前說得……都是什么話啊?
確實是管事的,只不過不是小領(lǐng)導(dǎo),而是大領(lǐng)導(dǎo)了。
樓國良抹了一把臉,扯了扯嘴唇,“那個,我去一趟主治醫(yī)師的辦公室……”
“好,叔叔您忙!
“剛剛……咱兩那話,你別告訴你老板……”
喬一煜彎唇,“明白的。”
等從主治醫(yī)師辦公室出來,樓國良一眼都沒好意思往女婿那個方向瞥去,呆了不到一刻鐘,樓曦一回來,立馬就趕著小女兒走人。
實在是老臉襙得慌-
出了醫(yī)院,天色昏黃,路上亮起一盞盞城市燈光。
帶著悶熱的晚風吹過樹梢,路上行人匆匆。
樓晚深呼吸了一口,突然就松了口氣。
謝淮謙側(cè)目,伸手拉過她,“怎么了?”
樓晚反握他的手,五指穿過指縫扣緊,整個人半掛在他身上,說:“看著媽媽一天比一天健康,心里就開心!
謝淮謙輕笑,“看著你開心,我也就開心!
樓晚仰頭輕瞥他一眼,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說:“油嘴滑舌。”
謝淮謙挑眉,“你這人,說真話不信,非要人說假話才開心。”
樓晚撅了撅嘴,拉著他走進停車坪,看著夜色漸漸降臨,忽然問:“今晚吃什么?”
謝淮謙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說:“遇禮他們定了餐廳,約我們過去吃飯。”
“怎么突然就約了?”
“沒結(jié)婚前,我們時不時會小聚一下。”
“哦,那還是我耽誤你們小聚了!睒峭砥沧臁
謝淮謙輕笑,抬手扯了扯她的臉頰,“是他耽誤我們夫妻增進感情!
樓晚輕哼一聲,放開他的手要往車的另一邊走去,不想被身后人一把扯了回去,擒著腰壓到樹影下,抬起她的下頜,深深親了一口。
旁邊還有車開出去。
樓晚心臟都懸空了,趕緊推開他,左右看了看,而后仰頭瞪了他一眼。
謝淮謙放開她一些,唇角噙著笑意。
樓晚推推他的胸膛,“別鬧了,不是說要去吃飯么?”
“不急。”謝淮謙順勢拉住她的手,揉了揉,這才出了樹下的影子,往邁巴赫走去。
喬一煜已經(jīng)走了,車得由他來開。
最終回的是觀洲園。
樓晚進屋的時候還奇怪呢,“時總在我們家,請我們吃飯?”
謝淮謙抬手,輕輕地彈了她腦門一下,“想的什么呢?”
他拉著她到換衣間,“總不能就這樣帶你去吧,你們女生不都喜歡好好打扮一下么?”
樓晚原本還打算在車上化一下妝呢。
她白天幾乎都泡在店里,跟李大廚一起研制分店糕點和果茶的菜單。
在車上的時候還想,早知道在車里放一套衣服好了。
“你還真懂女生的小心思哦!睒峭眄怂谎。
謝淮謙剛拿起的領(lǐng)帶便順勢圈住她,拉著扯回來,垂眸看她,狹長的眼眸瞇了瞇,“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事?”
樓晚問:“什么怎么回事?”
謝淮謙說:“陰陽怪氣的!
“你才陰陽怪氣!”樓晚彎腰從領(lǐng)帶下鉆出,轉(zhuǎn)而走到衣柜前,打開衣柜,看著里面的衣服,一時間有些發(fā)愁。
謝淮謙抽走領(lǐng)帶,走到表柜前看了眼,選了塊銀邊腕表戴上,轉(zhuǎn)身看她,“怎么還不換衣服?”
樓晚提了兩套衣服出來,“你說哪套好一點?”
謝淮謙邊戴上腕表邊走過去,一件都沒選,看向衣柜,最終指向那件杏花白的旗袍,“穿這件!
樓晚扭頭看一眼,倒也聽話,換上旗袍扣好紐扣。
她從換衣間出來,問:“怎么樣?”
謝淮謙抱著手肘靠在旁邊的衣柜上,漆黑的目光定在她身上,過了兩秒才回:“好看。”
樓晚彎起嘴角,轉(zhuǎn)身到化妝間。
簡單地畫了畫眉毛,抹上隔離,隨后再涂上口紅,整個人的起色瞬間提升了許多。
身后遞過來一個首飾盒,“戴這個耳環(huán)!
樓晚接過打開,是姥姥送的那個雨滴耳環(huán)。她拿起來比了比,確實很適合,但又有些擔憂,“萬一掉了……”
“掉了就掉了!敝x淮謙放下首飾盒,拿起耳環(huán),垂首認真地盯著白皙耳垂上的小孔,捏著耳針小心翼翼地穿過去。
“疼不疼?”
樓晚好笑,看著鏡子里他認真謹慎的模樣,軟著聲音回:“不疼呢!
耳針順利穿過耳洞,謝淮謙吐出一口氣,看著耳環(huán)掛在她的耳垂上一搖一晃,伸手扒了扒,格外有成就感。
他側(cè)目,說:“另一只也……”
另一只早已經(jīng)戴好了,他瞥她一眼。
樓晚轉(zhuǎn)身,雙手抱著他:“以后的耳環(huán)都讓你幫我戴。”
謝淮謙低眉,看了她幾秒,喉結(jié)滾了滾,說:“頭發(fā)要不要弄一下?”
樓晚側(cè)頭從鏡子里看了眼自己,點頭,“確實該弄!
她放開他,轉(zhuǎn)身拿了根浮云款式的檀木簪子,把頭發(fā)梳順,留下三分之一披在背后,將頭頂?shù)暮诎l(fā)梳在左耳后抓了個發(fā)髻挽起來,發(fā)簪插上去一別就固定住頭發(fā)。
謝淮謙看著她流暢的動作,忽然想起前幾天在家里,她找了一圈沒找到簪子,就拿起筷子隨手一別,那頭發(fā)就聽話地固定在了她腦后。
他走上前,伸出手指點了點發(fā)簪,別說,還挺牢固的。
樓晚最后順了順頭發(fā),“走吧,別讓他們等太久了!
謝淮謙輕嗯了一聲,從旁邊的衣柜里拿出一件奶白色的蕾絲披風掛在手肘,跟在她身后出了門。
轎車順著江邊大道一直往南行駛。
半個小時后,駛進上次來過的西岳園林景區(qū)。
樓晚還以為是在這里吃飯,熟門熟路就要往小道上走,哪知腰間突然圈上一只手,帶著她往下走去。
順著木質(zhì)樓梯走了十米左右,寬大的小型碼頭出現(xiàn)在眼前,一艘白色游輪停在碼頭前。
謝淮謙帶著樓晚走上游輪。
幾乎是他們剛進內(nèi)艙,一聲汽笛聲響起,游輪緩緩啟動。
樓晚還是第一次乘游輪,有些好奇,又有些興奮,但她控制著自己別東張西望,跟著謝淮謙穿梭在游輪內(nèi)艙。
內(nèi)艙布置得就像某個豪華的宴會場地一般,除了侍者沒有一個游客,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在游輪上。
一路上都有侍者招呼問好,給他們指路。
走進一座電梯,謝淮謙摁了樓層,垂眸看她,“想看就看,在我身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樓晚低低地嗯了聲。
轎廂緩緩升到三層,打開門。
正對面有道大門,穿著制服的兩位侍者站在大門兩旁,鞠躬問好:“謝總,謝太太。”
謝淮謙頷首。
侍者一人拉一道門,將大門打開。
巨大的露天草坪出現(xiàn)在眼前,不遠處是一座座亮著霓虹燈光的高樓大廈,江水蕩漾在游輪兩側(cè)。
謝淮謙拉著她上去。
不遠處靠欄桿的位置放著沙發(fā)和桌椅,幾個人影靠著欄桿。
兩人走過去。
顧墨蓁最先發(fā)現(xiàn)他們,雙手搖晃著招呼:“晚晚,這里!”
其余人也跟著轉(zhuǎn)身。
樓晚大致看了眼,除了一對站在一起的男女之外,其余人她基本都見過。
走近了,時遇禮從欄桿上收回手,走過來捶了捶謝淮謙的肩膀。
“怎么來這么晚?”
謝淮謙瞥他一眼,下巴努了努說:“一會兒自罰!
隨后抬手圈上樓晚肩膀,介紹:“這是時遇禮,你見過了!
時遇禮嘖了聲,轉(zhuǎn)身朝著樓晚道:“弟妹。上次開店見過了,改天去我家里坐坐。你那手點茶的絕活,家里老爺子都提起過呢!
樓晚的臉頰飄起一絲紅暈,應(yīng)了聲,喊他時總。
時遇禮聞言不贊同,“淮謙還得喊我哥呢,你別那么生疏,也跟著他喊我一聲遇禮哥就行。”
樓晚從善如流:“遇禮哥!
時遇禮點頭輕笑,轉(zhuǎn)而拉開椅子坐下,“都坐吧!
顧京墨從不遠處跑過來,見他們來了招呼一聲,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我反正不用介紹,都見過了!
而后側(cè)身看著時遇禮,問:“遇禮哥,你一點都不驚訝的嗎?”
時遇禮摁了摁桌面上的鈴,隨后側(cè)目瞥他,“驚訝什么?”
“就……”顧京墨探頭,小聲說:“就我哥和我妹的好閨蜜搞一起這事啊。”
“這有什么驚訝的!睍r遇禮摸出香煙,“也就我家那妹子沒本事,不然我還能到現(xiàn)在還單著?”
而后遞煙過去,“要不你給哥介紹一個?”
顧京墨的嘴唇蠕動了一下,“不是,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他們領(lǐng)證的事了?”
“昂!睍r遇禮直白點頭。
顧京墨:“……”
感情他還真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明望拉著許愿走近,招呼道:“淮謙,弟妹。”
謝淮謙應(yīng)了聲,給樓晚介紹:“這是明氏集團的總裁明望,旁邊這位是嫂子,家里的大白就是他們夫妻倆手里拿來的。”
樓晚跟著喊了聲,隨后目光不受控制地飄向清冷女人身上。
許愿偏過臉便看見樓晚的目光,扯起唇角朝她笑了笑,隨后便跟著明望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謝淮謙也拉開椅子,讓樓晚坐下,自己才在旁邊的位置上松散地坐下。
樓晚側(cè)身,小聲問:“明總的老婆是工程師嗎?”
謝淮謙挑眉,“猜這么準?”
樓晚說:“她身上有一種理工女的感覺。”
謝淮謙輕笑,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懶洋洋地靠著。
顧墨蓁拍完照片,擠進樓晚旁邊,“晚晚,阿姨最近恢復(fù)得怎么樣?”
樓晚說:“恢復(fù)得很快,醫(yī)生說最多半個月應(yīng)該就能出院了!
顧墨蓁探頭瞥一眼她哥,嘿嘿直笑:“那就好!
樓晚莫名地也跟著看了眼。
身邊的男人一身白襯衣,領(lǐng)口沒打領(lǐng)帶,露出白皙性感的脖間,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正聽著側(cè)邊的時遇禮說話,偶爾也回上兩句,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時不時輕撫一下她的肩膀。
整個人身上是那種松散的慵懶感,倒是比平時更有魅力了。
樓晚伸手搭在他的腿面上,轉(zhuǎn)頭跟顧墨蓁說起話來。
晚餐很快端上桌,擺得滿滿一桌面。
大家邊吃邊聊,時間漸漸過去。
游輪緩慢地漂浮在江面上,慢慢駛到望江大橋旁。
樓晚靠著欄桿,感受著這個視角下的南城。
忽然,天空中放起一束又一束的煙花。
紅、橙、紫、金色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爆炸開,樣式多種多樣,簡直不要不太美。
大橋上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兩岸釣魚者也都仰起頭來。
樓晚跟他們一樣,也仰起頭觀看。
南城已經(jīng)有許多年沒放過這么盛大的煙花了。
持續(xù)半個小時都沒消散,猶如一場煙花雨點亮南江。
“真漂亮啊!睒峭聿挥傻酶袊@。
謝淮謙站在她身旁,側(cè)目看她。
看她難得亮晶晶的眼眸,看她仰頭觀看的可愛模樣,看她溫婉的側(cè)顏,手指在褲兜里摩挲了一下絲絨小盒。
片刻,他伸手圈住她,不讓她有往后看的機會,說:“確實很漂亮!
他們身后的大門口后,顧墨蓁摁亮手里的熒光燈,雙手拿著揮舞,高興問:“怎么樣?是不是很棒?”
時遇禮和顧京墨看著一袋子的熒光棒,有些無語地拍了拍腦門。
許愿彎腰拿起一個有著愛心的熒光棒,摁亮后是粉色的燈光,她搖了搖,說:“這倒是別出心裁!
“是吧是吧!鳖櫮璧闪祟櫨┠谎郏坝斜臼履阍谄甙它c的時間買來一批無人機,我都算你老大。”
“我哥也真是,早點不說,早點說就好準備了。”
明望也點了點頭,“確實,要是早一點說,公司里的那些機器人派得上用場!
欄桿邊,樓晚仰頭看了會兒,轉(zhuǎn)身面對著謝淮謙,雙手穿過他的腰間,眉眼彎彎,“真好,這么盛大的煙花我們一起看呢!
江風掀起她的發(fā)絲和裙擺,白皙的臉在煙花下亮得耀眼。
謝淮謙凝視著,喉結(jié)克制地滾動一瞬,忽然放開她,往后退了一步。
正當樓晚詫異時,整個游輪上的燈光變成暖白色,欄桿附近放起一束又一束仙女棒,望江大橋旁邊四座大廈上的大屏幕忽然出現(xiàn)她的臉。
“哇!”一聲從不遠處的望江大橋上傳來。
樓晚懵懵低眉,才看見身前的男人單膝跪在地上,手里舉著一枚淡粉色鉆戒。
四周大廈上的大屏幕也實時播報此時的場景。
“晚晚!
他的聲音不大,眼眸漆黑,定定地看著她。
游輪上一時間安靜下來,只看得到她和他。
“我們認識一百天了,時間雖然很短,但我卻覺得我們早已相伴著走過了一生!
“遇到你,和你在一起的這些日子里,是我此生從未有過的開心和幸福!
“在這有限的年華里,你愿意嫁給我,走過余生嗎?”
“嫁給他!”
“嫁給他!”
樓晚還沒回,大橋上的聲音就先傳了過來。
隨后顧墨蓁和時遇禮他們一手拿一根熒光棒在他們身旁站住,揮舞著熒光棒,也都跟著起哄:“快答應(yīng),快答應(yīng)!”
樓晚看著四周的仙女棒,再轉(zhuǎn)到眼前璀璨的淡粉鉆戒上,目光下移,撞上他認真鄭重的眼眸,眼眶漸漸濕熱。
她抬手捂了捂唇角,“你干什么呀?”
謝淮謙認真說:“求婚。”
樓晚彎下腰去拉他,“我們不是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么?快起來!
謝淮謙單膝筆直地跪著,漆黑的目光凝在她臉上,“是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但是別的女生有的,我們晚晚也要有!
一顆又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眼眶滑落。
樓晚剛擦去,它自個又掉下來。
謝淮謙定定地注視著她,“想每天入睡前身邊都有你,睜眼時第一眼看見的也是你;想每頓飯都有你陪著,想每一個盛大的節(jié)日、每一處靚麗的風景都有你可分享。”
“想在暮年時,拉著你的手周游世界……”
樓晚胡亂點頭,淚珠跟著墜落,搶先道:“我愿意的,淮謙,我愿意的!
謝淮謙彎唇,抬手握住她的無名指,將上面的戒指退下來,換上新的淡粉色鉆戒。
鉆戒一戴上,樓晚立馬就將他拉起來。
瞥見不遠處掛著淚珠的自己,她猛地埋頭進他懷里,“你干什么呀!還搞大屏幕,都被人看見我這副丑丑的模樣了!”
謝淮謙擁緊她,側(cè)目朝明望示意了一下,大廈上的大屏幕瞬間黑屏。
“只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以后是我的老婆了!
樓晚眼眶又有些酸酸熱熱的了。
“煙花也是你放的?”
謝淮謙說:“誰讓你們這些小女生喜歡呢!鳖D了頓,他垂首小聲問,“比去年圣誕節(jié)那次的要盛大吧?”
“那肯定的。”樓晚回完后一頓,從他懷里探出頭,“你……知道了?”
去年圣誕節(jié)的時候,陸斐昀在望江大廈上搞了個大屏,專門祝她圣誕節(jié)快樂的,而后還在望江大廈上放了一批煙花,但是后來被強制制止了。
謝淮謙垂眸回視,“不想讓你的心里還留下別的男人的痕跡,可我們相識的太晚,我只能用這種笨拙的方法去掩蓋!
“希望你下一次看見煙花、看見大屏幕,首先想起來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