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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某高中生打小報告

    涼月沒想到諸伏高明會帶他來吃火鍋, 看著菜單上紅白兩色的鴛鴦鍋,他瞬間變成饞嘴狗狗頭。

    雪花牛肉、鴨腸、黃喉、毛肚……他都想吃!

    作為(吃)客(軟)人(飯),自覺雙手奉上菜單, 搖著尾巴等投喂。

    “吃點熱乎的感冒好得快。”諸伏高明選了一份牛油鍋一份番茄鍋, 對瘋狂用眼神暗示的小狗搖了搖頭, “但是最好不要吃辣的。”

    他選了幾個菜, 又把菜單放到涼月面前讓他選, 順手把碗筷給他擺好了。

    小狗乖乖坐好,看著辣鍋的眼神都快發出光來:“一點點也不可以嘛?”

    “嗯……如果只有一點點的話。”諸伏高明沒能抵擋住狗狗眼的攻擊,他在指尖比了個小小的距離,然后揉了揉耷拉下耳朵的小狗腦袋,試圖讓他別那么沮喪。

    某只小狗眼睛都快長在抹茶慕斯上了, 諸伏高明狠下心讓他免受思念之苦:“冰淇淋也不可以哦。”

    看著溫溫柔柔, 沒想到是比琴酒還要嚴格的飲食管控大師。

    辣椒都能吃憑什么慕斯不能吃——不要小看了我們的羈絆啊!

    “我也只吃一點點……”被拿走菜單的時候,涼月眼神戀戀不舍得像摯愛去世一樣。

    菜單徹底跟指尖分離的瞬間,小狗嗚咽一聲, 身周好像都飄起了小雪花。

    諸伏高明一頓, 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只是想吃一點甜品而已,思慮再三, 還是覺得不能慣著孩子。

    火鍋煮開了,試圖往里面倒番茄醬的小狗被剝奪了靠近鍋子的權利, 他只能老老實實把手放在桌子邊緣上,等諸伏高明分餐。

    “番茄鍋里放番茄醬,很正常。”涼月試圖為自己正名, 小嘴叭叭得解釋,很快被一筷子牛肉堵住了嘴。

    “那絕對不包括放完一整罐番茄醬……話說你是從哪掏出來的。”他記得店里沒有番茄醬啊。

    小狗埋頭苦吃, 不肯給這個吝嗇的人類介紹自己的異次元口袋。

    夜色已深,無論是翻滾的番茄鍋,還是香醇的牛肉鍋,都在食物上留下了自己的芳香,然后一股腦被塞進小狗嘴巴里,嚼嚼嚼,換來一個幸福的笑容。

    不知何時出現在手邊的抹茶慕斯,散發著微涼的溫度,只待某只小狗伸出魔爪。

    諸伏高明喝了口橙汁,轉頭望向窗外,現在已臨近冬季,熱氣氤氳,擋了半成了路邊景色,他只能看到搖晃的樹葉,還有逐漸升起的明月。

    “涼月。”他喚了一聲,涼月給自己打了碗湯,一邊喝一邊用眼神望他。

    看得出小狗很想吃飯,卻也在很努力地營業——諸伏高明一回頭就幻視了同期家中那只一邊吃飯一邊撒嬌的大狗。

    只要有人看著它,那只大狗狗就會開屏似的露出自己最帥氣的一面。

    涼月跟它不同的地方可能是……太可愛了。

    如果是這樣的小狗流落街頭,五分鐘不到就要被……

    諸伏高明慌亂移開眼,借喝水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局促:“怎么不吃了?”

    “啊?”一直在吃的涼月懵了,他快速抬頭低頭,確認諸伏高明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下,給他夾了一筷子牛肉。

    快吃吧,把人都餓傻了。

    諸伏高明下意識吃掉了,剛咽下去就發現自己腦袋一空,忘了剛才想說什么,小狗大快朵頤,沒有繼續搭理他的意思。

    安靜,又有些熱鬧,筷子碰撞的聲音讓諸伏高明不經意間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景光在的話,應該更會哄某只小狗吧,從小到大,他就比自己更受小朋友小動物的歡迎。

    他垂下眼,卻又被涼月夾了一筷子毛肚,嚼了一下,有點嚼不動:“……”

    情緒還沒來得及沉下去就被小狗戳破了,他就知道不能放狗去做飯。

    男人解決掉煮老了的毛肚,任勞任怨地給小狗做廚師兼任分菜管家,終于放到合適溫度的慕斯被他一分為三,最小的那塊可以現在吃,剩下兩塊還得再等等。

    涼月接過勺子,小口小口抿掉,滿臉不舍,多吃一秒就享受一秒。

    還偷偷看諸伏高明,生怕他反悔似的,畢竟這可是冰淇淋都要放到接近常溫狀態的可怕男人!

    諸伏高明:……

    看起來像在虐狗是怎么回事。

    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服務員遞上了兩個小盤子,上面是一塊小巧的栗子蛋糕,常溫的。

    “兩位先生,這是老板送你們的小禮物,可以憑此在煙火大會上參與活動哦。”她將兩個貝殼掛件放到了涼月面前,那個“老板”真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煙火大會?”涼月眼前一亮,他喜歡小蛋糕,也喜歡放煙花。

    “是的呢,就在明晚八點,您是外地人吧,這是我們這邊特殊的節日,相傳在這一天,走失的孩子都會被家人找到,今晚也有一個展覽可以參觀,提前祝您玩得開心。”

    涼月超開心:“謝謝你!”

    全部一股腦答應下來,一轉頭就開始撒嬌:“高明哥~”

    諸伏高明:“可以出來玩,但你得跟緊我。”

    “沒問題!絕對不會丟的!”涼月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火鍋大半進了小狗肚子,諸伏高明莫名感受到了一種養狗的快樂。

    涼月吃飯真的很治愈,他看著看著就很想湊過去摸摸他。

    成熟的大人克制地收回了自己伸到一般的手,卻被營業意識超高的小狗發現,他主動靠過去蹭了蹭,然后又把臉頰放到他的手心里。

    布靈布靈的狗狗眼讓諸伏高明倒吸一口涼氣——

    珠寶展門口人不多,大部分已經進去了,諸伏高明正在幫某只不高興的臭小狗領小禮物。

    涼月發尾有些亂,明顯是剛剛才遭的難,罪魁禍首是誰不用多說。

    “小狗胸針,喜不喜歡?”諸伏高明給他夾到領子上,傻乎乎笑著的胸針小狗跟鼓著腮幫子生氣的小狗貼貼。

    被弄亂頭發的涼月真的很生氣,一個胸針根本哄不好的那種。

    “打包的那份栗子蛋糕今晚就吃掉它怎么樣。”諸伏高明仿佛不經意地說,裝作沒看到涼月微微豎起的耳朵,“但是我吃不下,只能勞煩涼月幫忙吃一吃了。”

    “……勉為其難幫幫你。”涼月哼了一聲,伸出手rua了一些他的頭發,看他發尾也翹起來后才滿意。

    他們并肩往里面走,小狗小聲抱怨:“摸頭發可以但不要逆著搓,我的毛毛都炸起來了。”

    諸伏高明不好意思地笑道:“下次不會了。”

    這場展叫月之女神的眼淚,是一塊有手掌大小的水滴形藍色寶石,涼月看了一路的亮晶晶,自以為見識夠多了,看到那塊高懸半空緩緩旋轉的寶石時,還是忍不住贊嘆。

    “這么漂亮的藍寶石,無愧于月之女神淚的名字。”他仰著頭感嘆,渾身都冒著小花,看起來喜歡得不得了。

    “高明哥,不鎖起來不會被偷走嗎?”小狗擔心道,它看起來真的很漂亮,漂亮到他有點蠢蠢欲動。但一想到現在不能偷用琴酒的錢,小狗又冷靜了。

    “這里的安保有警方參與,沒人能偷走它。”

    “那就好……”

    諸伏高明側頭望著他,一時間沒能移開眼。

    小狗喜歡那顆璀璨的藍寶石,卻不知道燈光之下,他眼底的紅色像燃起的火焰,更加灼目。

    就是……怎么好像真燃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半空,猝不及防跟涼月來了個眼神對視,他的話一下子卡在嘴里。

    但其他人已經反應過來了。

    “是怪盜基德!!”

    “他不是會提前發邀請函的嗎!”

    “他發了……但老夫要親自抓住他。”一個富商模樣的人一揮手,密密麻麻的保安涌進來。

    涼月愣愣地看著他,似乎被嚇得不輕,很快被諸伏高明拉進懷里帶了出去。

    殊不知,某高中生也被嚇得不輕——他怎么在這里!!

    那群家伙找人快找瘋了,他被萩原研二拜托了好幾次,但怪盜基德是偷寶石的,又不是偷狗的,哪里能找到那只小笨狗的消息。

    誰能想到,真的碰到了!!

    雖然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但職業操守拉滿的怪盜先生還是禮貌地鞠了一躬,然后——燈猛然熄滅。

    包圍圈中的基德帶著寶石逃之夭夭。

    涼月坐在路邊的長椅上,驚魂未定,諸伏高明問他的時候,他說:“那個人,可能認識追我的人。”

    他已經跟諸伏高明解釋過了,他是被壞人追殺才掉進河里的。

    小狗有些害怕,眼淚汪汪的:“怎么辦呀?”

    他不想被抓回去,到時候琴酒肯定特別生氣,說不定連狗毛都要給他扒了。

    A游又A不掉,狠話也放了,現在好了,那個不講理的家伙一定會狠狠罵他的。

    高中生不應該每天都在上學嗎,基德怎么會有時間跑去當怪盜,涼月百思不得其解。

    小狗現在恨不得馬上打電話去找基德的老師,你們學生逃課逃晚自習,還實行偷竊,對青少年的壞影響不可估量。

    諸伏高明握緊了他的手:“我會保護你的。”

    ——

    基德打小報告的速度很快。

    他告訴萩原研二,萩原研二告訴松田陣平,松田陣平告訴蘇格蘭,蘇格蘭通知安室透、諸星大,還有……琴酒。

    不是沒人想搶跑,但是他們更怕人手不夠攔不住小狗。

    涼月逃避的速度比他掉毛的還快,如果只有一個人在,把小狗逼急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們無法面對那個后果。

    既然如此,不如先聯手……

    至少人多點好抓狗。

    急得燒心的幾個人立刻出發去長野縣。

    蘇格蘭的消息跟手下的幾乎同步發來,琴酒沒跟他們一起走。

    他冷靜地安排伏特加去開直升機,把伯·萊塔卡進腰間,心情平靜。

    衣服上都是煙味,他有些嫌棄地皺眉,離伏特加過來還有十分鐘,他還有些時間。

    琴酒起身打開衣柜,看到了那條沾著些許狗毛的衣服,動作忽然僵住。

    那是很久以前沾上的,在涼月還跟蘇格蘭談戀愛的時候,他去堵小狗,卻被長尾巴的小狗沾了一身狗毛。

    上次涼月非要拿粘毛器把自己的黑歷史處理掉,被他阻止了,可是小狗還是偷偷滾了幾下,現在上面已經剩得不多。

    他的指尖捻起一根淺紅色的短毛,在黑色的外套上格外明顯的毛毛在他手心幾乎要淡到消失。

    有些人的離去不是一場暴雨,是后半生無可逃脫的潮濕。

    ……

    他想涼月了。

    第72章 煙火大會

    煙火大會如期舉行。

    盡管昨晚怪盜基德就在珠寶展上放了一把煙花, 煙霧報警器滴滴作響,讓長野人民提前看了一次爆炸就是藝術·煙花版。

    但珠寶展的防火措施做得很好,基德也不是真想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昨夜的混亂并沒有影響今夜的煙火大會。

    街上人來人往, 大人牽著小朋友, 手里提著盞小魚燈, 瞳孔映照著暖洋洋的燈火。

    傳說中走失的孩子, 遠去的游子,都會在這一天與家人重逢,這一天大人小孩都會出門,用親人間的羈絆,呼喚未歸的靈魂, 亮起的小金魚是他們返家的指引。

    街上三分之一店家都在販賣小魚燈, 剩下的是章魚小丸子、天婦羅、水信玄餅等可以隨時吃的東西,好不熱鬧。

    一只小狗頭從章魚小丸子的攤位中探出。

    “老板,我要一份章魚小丸子。”有個小孩一眼就盯住了他, 揮舞著小手點單。

    涼月嚇了一跳, 差點又縮了回去:“我只是幫看店的。”

    昨天被基德嚇到掉毛的小笨狗,睡了一覺之后又開始想參加晚上的煙火大會,愛湊熱鬧的小尾巴已經藏不住了, 磨了諸伏高明半小時,終于得到了出門放風的機會。

    突然變成小丸子老板實屬預料之外, 諸伏高明的同期正好在附近做任務,這個小攤就是便衣們的偽裝,這次任務人手不夠, 他們想讓諸伏高明幫忙,諸伏高明為了防之狗被偷走, 跟他們商量了一下,把涼月放進了攤子里。

    一開始還只是乖乖坐著目光炯炯地看著便衣翻丸子,但是隨著對講機滴滴一聲,涼月就看到旁邊手忙腳亂翻丸子的便衣一瞬間跑沒影了,只剩下他和沒熟的丸子。

    一分鐘后……

    現在應該熟了。

    涼月謹慎又小心翼翼地吃掉,然后默默躲在了柜子下面,等諸伏高明回來接他。

    晚上十點才開始放煙花,現在還差半小時,為了狗命著想,涼月愿意忍一忍自己想出去撒歡的心,等監護人把他領走。

    但二十分鐘過去了,說好只會離開十分鐘的諸伏高明還沒見蹤影。

    涼月狗狗祟祟探頭,就被小朋友抓了個正著。

    小朋友認真地盯著他,還有桌上的章魚小丸子:“大哥哥,我想吃。”

    大哥哥也想吃,涼月咽了一下口水,忽然直起身,把燈開到最亮,這樣子就算被抓走了旁邊的人也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做,怎么不能做!區區一個小丸子,他……

    “超好吃!”小朋友表情一空,猛地發出了贊嘆。

    剛剛看他凝固的表情差點汗流浹背的涼月舒了一口氣。

    但小狗很快就沒時間思考了,小攤前面莫名其妙排了好長的隊,忙碌的小狗師傅翻翻這個做做那個,自己還偷吃幾個,忙得不亦樂乎。

    諸伏高明怎么還不回來啊——

    他都快稱霸這一條街了!

    火爆的生意引來了越來越多的顧客,人都有從眾心理,大家都排起了隊,那我也要去看看怎么個事。

    小狗師傅在這大冷天都有些出汗了,比平時更加濕漉漉的眼神望向顧客:“您好,您要的三份小丸子加辣。”

    “再要三份!”

    望著香噴噴的小丸子,和更加香噴噴的涼月,顧客當場決定再看一會。

    小狗:QAQ做、做不過來了。

    “老板,我要兩份小丸子,一份加海苔,一份加肉松……嗯?!”一個男子高中生的聲音傳入涼月耳朵,他似乎震撼極了。

    涼月僵硬地抬頭,跟黑羽快斗打了個照面。

    “基……”

    不是,現在的男高真的不用上課的嗎,昨天當怪盜,今天還能跟女同學出來玩,他的宵禁怎么趕緊比小狗還松!

    一看他那瞳孔地震的模樣,黑羽快斗就知道他知道自己是誰了。

    這合理嗎!

    他的偽裝幾乎沒人能識破,這人怎么看一眼就認出來了——難道真是狗鼻子不成?!

    眼看著涼月就要把他的馬甲扒下去,中森青子還在旁邊,黑羽快斗下意識伸手想捂住涼月的嘴巴。

    這是一個很錯誤的操作,小狗害怕的時候不要突然伸手靠近,只會加大恐懼,做出過激行為。

    涼月猛地向后躲去,眼睛驚恐,仿佛黑羽快斗要打他似的,拿起手邊的番茄醬砸過去,還被水滑了一下差點摔跤,他明顯被嚇得不輕,呼吸不穩,幾乎失聲,他要離開這里——

    等黑羽快斗躲過番茄醬回頭的時候,就看到涼月扎進人群中,他下意識追上去,卻見身邊圍著的人越來越多。

    “你干嘛欺負他!”“買東西就買東西,你居然還打老板!”“我已經報警了你不準動。”

    周圍的食客紛紛靠過來譴責黑羽快斗,就是這個人,買東西不成還打人。

    黑羽快斗:……

    沒時間解釋了,他怕涼月跑沒影之后再也找不到。

    快速突圍吧!

    好不容易從混亂的人堆里出來,他收到了青子的消息,剛剛中森青子幫他記住了涼月逃跑的方向。

    “那個少年——是怎么回事?!”中森青子跟在他身后。

    “青子,我回來再跟你解釋,他很重要!”太危險了,黑羽快斗不想讓她摻和進來。

    那個少年重要到如果他放跑了他,可能明天就會被人堵上門喝茶。

    也可能是喝槍子。

    黑衣組織……嘖,招惹了個大麻煩,把人從黑衣組織里搶出來跟黑衣組織全體出動搶人可不是一個級別的,一個搞不好自己都要搭進去。

    研二怎么會把消息傳給那些人!鬼知道今天查到消息的時候心理陰影有多大,硬著頭皮多請了幾天假,就為了觀察情況。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黑羽快斗有些后悔把消息傳出去了,涼月剛剛看起來真的很可憐,就像被虐待過的小狗看到再一次揚起的巴掌。

    不管怎么樣,還是先把人找到,接下來無論是交出去還是藏起來,都要保證涼月的生命安全。

    街上人很多,四周聚集過來的目光讓涼月無所遁形,他重心失衡,面前伸過一個想扶他的手,涼月狼狽躲開,硬是讓自己摔了一下,沒待后面的人有反應,他撐起來身體跑進小巷子里。

    手心發疼,應該是剛才擦到了,但是身后的腳步聲愈發接近,涼月慌不擇路,現在才覺得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這里的巷子繞來繞去,如果他不小心繞進一個死胡同……

    小狗咬牙,對著前面有點光亮的地方跑去,無論是誰都好——

    “砰!”

    “喂——你干什么!”

    他跟一個人撞在一起,摔到地上的時候,涼月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天殺的,好痛。

    小狗半趴在地上,手指因為疼痛蜷縮在一起,肩膀輕顫,哽咽聲從他唇間溢出,看起來好不可憐。

    腳步聲停在涼月身后,伴隨著粗重的呼吸,來人看到他的模樣后呼吸一滯,忍住了自己的聲音:“涼、涼月?”

    跟顫顫巍巍的小狗咪比,縱然只是半大少年,黑羽快斗也像個惡人。

    原本因為朋友被撞而不悅的少年眉頭一皺,擋在了涼月的面前:“你是他什么人。”

    黑羽快斗躊躇了一下,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面前這少年表情更加警惕了。

    “新一!他的手受傷了!”毛利蘭手扶著涼月,看到他手心破了個口子,染紅了一片,趕緊找了張紙巾幫他按住。

    她突然被撞,以為遇到變態了,沒想到是被變態追的無辜少年。

    剛才毛利蘭只是退了兩步,涼月卻直接倒下去了,生氣也變成了擔心,扶起來后發現這個少年輕得可怕,被她碰到下意識瑟縮了一下,低著頭忍住哭聲,看起來怕人得很。

    毛利蘭握緊了拳頭,滿腔怒火對準了黑羽快斗:“死變態,你為什么要追他!”

    工藤新一下意識吸了口冷氣,看著越發緊張的黑羽快斗,他厲聲道:“你再過來我們就要報警了。”

    “不是——”黑羽快斗沒想到基德還沒進監獄,他就要先吃橘子了,為了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信譽,他舉起手露出友善的笑容,“涼月,告訴他們我們認識好不好?”

    此話一出,幾個人都是臉色一變,不等黑羽快斗解釋,工藤新一就拿起了手機。

    “等等!別報警啊!”

    他們所在位置不算偏僻,一有動靜就很快招來了很多目光。

    有人認出這就是剛才在路上狂奔的兩人。

    人群騷動,已經壓下嫌疑人的諸伏高明一看時間,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預感,他把嫌疑人交給同期,往那邊跑去。

    “請讓開,我是警察——”

    涼月拿著人家女孩子的紙巾,覺得自己哭哭啼啼的好丟臉,但是手又好痛。

    他想找人貼貼,吸收一下人類能量騙自己忘記疼痛,一抬頭就看到了長發少女關切的眼神,小狗皺了皺鼻子,忽然在旁邊聞到了一股酸味,一轉頭看到了用余光看著他的工藤新一。

    嚶,有對象了,不能貼。

    小狗委屈。

    很快有一個微涼的懷抱從背后將他抱住,不知來人跑了多久,衣服上都是風的味道。

    涼月有些恍惚。

    這好像不是諸伏高明。

    毛利蘭一招不慎就眼睜睜看狗被野男人得了手:“放開他啊!”

    涼月抬起頭,看到了一個疲憊又帶著狂喜的臉,藍色的瞳孔放大,里面滿是小狗的倒影。

    “涼月……”蘇格蘭抱著他,將他的傷口捧在手中,小心地吹了吹,“我、我先帶你處理傷口。”

    蘇格蘭?!!他怎么會在這里!

    腦子終于轉過來的涼月臉上驚疑不定,猛地推開他:“別過來!”

    他轉身撞到了另一個懷抱里,小狗下意識就想跑,卻被緊緊抱住,鼻尖熟悉的氣味讓涼月猛地抖了一下,身體終于放松下來:“你怎么現在才來啊……”

    諸伏高明按著他的肩膀,輕輕拍小狗背:“沒事了,沒事了。”

    他與諸伏景光對視,仍是蘇格蘭的諸伏景光微不可見搖了搖頭,他便明白了。

    “擾亂治安,涉嫌綁架……”諸伏高明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底下卻悄悄牽住了涼月的手。

    “你——”他看向黑羽快斗和蘇格蘭,“還有你。”

    “你們兩個,解釋不清楚的話就跟我們回去一趟。”

    “警官,我們真的是認識的。”黑羽快斗訕笑,他這輩子都沒這么尷尬過。

    果然,那只小狗的事沒一件是簡單的,上次他回來也被寺井黃之助念叨了好久。

    蘇格蘭還在癡癡地望著涼月。

    只是幾天不見,他卻覺得涼月瘦了好多,現在發絲凌亂,手被蹭破,一看就過得很不好。

    那幾個家伙也快趕過來了,他有什么話都得趕緊說,不然待會局面又是一團糟。

    “涼月,我都想起來了,但是——我們先去處理傷口好不好?”他往前一步,就見小狗炸毛似的躲在諸伏高明背后。

    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看他的眼神也很陌生。

    蘇格蘭指尖顫了一下:“小狗,你別害怕,我們、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還是不說話,裝啞巴狗在人家背后掩耳盜鈴。

    蘇格蘭以為他只是怕被傷害,忍不住想靠近安撫,諸伏高明卻覺得有些不對,雖然他對弟弟的人品有自信,但是……

    涼月拽著他的衣角,輕輕靠到了他的背上。

    “涼月,你認識他嗎?”諸伏高明忽然說,他退開一小步,露出涼月半個身子。

    其他人已經趕到了,他們站在人群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涼月怯生生地看了蘇格蘭一眼。

    諸伏高明拍了拍涼月的肩膀,鼓勵似的再問了一次:“你認不認識他?”

    蘇格蘭在他第一次問的時候就僵住了身體,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涼月,放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了,手心的傷口一陣一陣的發疼。

    包圍圈里的、人群里的、人群外的,好幾束目光都凝聚過來。

    等一個答案,也像在等一場處刑。

    涼月心思急轉,手腕上的刺癢提醒著他剛剛有多狼狽。

    在眾目睽睽之下,心頭高懸等待之時——

    小狗狠狠搖了搖頭。

    他抱住諸伏高明的腰,小聲說:“我好害怕,我們回家吧。”

    涼月手心向上,把傷口暴露在他們面前:“手痛。”

    諸伏高明警告似的看了諸伏景光和黑羽快斗一眼,黑羽快斗繼續訕笑。

    小狗被帶去處理傷口了,諸伏高明將他擋得嚴嚴實實。

    按捺不住的幾個男人走上前去,卻被蘇格蘭攔住。

    他吶吶地說,聲音抖得不像話:

    “他不記得我們了……”

    安室透停住了腳步,一時無言。

    他們忘記小狗,小狗也會忘記他們。

    第73章 床底能塞幾個人

    諸伏景光幾人并不能久留, 他們記憶的恢復就意味著琴酒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安室透還未暴露,諸伏景光卻是當時被他親自“處理”掉的, 赤井秀一叛逃也是琴酒派人追捕。

    現在還能說是波本一時情急沒顧得上處決蘇格蘭, 如果再磨蹭下去, 等琴酒過來, 可能連安室透的身份都保不住。

    諸伏景光再看了一眼涼月, 咬牙離開了。

    赤井秀一對于自己突然暴露的身份不知可否,他掃視一圈,總感覺有股熟悉的視線。

    縱使失憶了,他也沒忘記要把狗帶出去的想法,現在恢復記憶, 更是加深了這個想法。

    只是小狗現在看起來屬實有些不妙, 自己對涼月的傷害歷歷在目。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氣,藏進人群里。

    不能再逼涼月了,慢慢來吧。

    還未暴露在黑衣組織面前的萩原研二拉住松田陣平的手, 對他搖了搖頭。

    現在不是他們出現的時機。

    既然小狗現在有人照顧, 他們貿然參與進去,只會更快引起琴酒的注意,他來的時候已經知道諸伏景光把涼月的消息告訴琴酒的事了, 縱然一開始只是為了方便找狗,但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面, 涼月不記得他們的情況下,最好避免他跟琴酒的見面。

    他們現在要做的應該是趕緊把涼月藏起來。

    琴酒可能已經注意到他們了,這個時候涼月絕不能跟他們接觸, 琴酒并不認識諸伏高明,一時半會懷疑不到他身上。

    被同期的哥哥帶回家, 也許是個不錯的決定。

    男人間脆弱的結盟一瞬間煙消云散,各自心懷鬼胎離去。

    安室透沒走,某種程度上,他跟琴酒是一個立場的,他們都是隸屬于黑衣組織的人,盡管有層不是很友好的情敵關系,但是他主動接觸涼月,在琴酒的視角看來合情合理。

    ——至少從覬覦狗的叛徒老鼠,變成了覬覦狗的傻卵同事。

    涼月靠在諸伏高明懷里,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人群中有個高瘦的身影靜靜望著他,他下意識閃了一下眼神,睫毛撲朔,心虛的小狗把臉埋在諸伏高明肩上,引來男人擔心的問候。

    “我弄疼了嗎,很快就好了。”

    諸伏高明快速給他纏上紗布,涼月悶悶嗯了一聲,抱住了他的手臂,諸伏高明愣了一下。

    這些日子,他們之間一直沒有過于親密的舉動,最多就是擁抱,沒想到受傷了的小狗咪一下就激發了粘人屬性,像塊狗狗毯一樣,靠在人身上下不來。

    貼在他手臂上的臉軟乎乎的,他幾乎能想象到涼月委屈成包子臉的模樣。

    諸伏高明輕輕揉了一下他的頭發:“我帶你回家?”

    “……嗯。”

    情急之下闖大禍的黑羽快斗在中森青子譴責的目光下,乖乖留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并向涼月道歉:“非常抱歉嚇到你了。”

    小狗拒絕了他的醫藥費賠償,搖搖頭躲在諸伏高明身后。

    他不怪他,但同時也不是很想見他。

    黑羽快斗苦笑,看涼月被包得嚴嚴實實的爪子時,更是心虛得很,如果不是他剛才反應過激了,也不會把涼月嚇到起飛。

    “我們真的認識……”

    中森青子把人拉走了,沒讓他繼續說話,諸伏高明謝過毛利蘭和工藤新一對涼月的維護,日本警察的救世主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敏銳如他,已經察覺到了事情的不簡單,真相只有一個——

    “謝謝你們。”小狗眼神水汪汪的,站在他們面前明顯有些害羞,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糖,全部放到了工藤新一伸出的手中,“這些是我的珍藏,非常感謝你們剛才幫了我。”

    還抱著紗布的手掌離開工藤新一的視線,他明顯能感覺的小狗的不舍與決絕——他是真的很喜歡那包糖。

    正準備來一場大偵探推理的工藤新一啊了一聲,擺pose的手僵在半空,第一次受到狗狗眼攻擊的高中生脊背一麻,竟少有的拘謹起來。

    “我做的章魚小丸子也很好吃,但是今天不能給你們做了……”小狗的狗爪子慘遭重擊,別說投喂別人了,他投喂自己都難,涼月抿唇。

    毛利蘭暗地里拍了工藤新一一下,兩個人異口同聲:“沒事的,你沒事就好了!”

    幾人互相告別,忽然天空砰的一聲,照亮了人們的臉龐。

    煙火大會到時間了。

    涼月被牽著手,穿過人群和滿天的煙花,小狗忽然回頭,再一次看到了那雙幽森的綠眼睛。

    他微微瞪大眼,瞳孔一縮,慌亂地回過頭,往諸伏高明身邊湊了湊。

    “怎么了?”

    “看到了之前摔倒的時候想扶我的好心人。”小狗吶吶道。

    諸伏高明轉頭看了眼,后方空空如也:“好像已經走了,下回看到再謝謝他吧。”

    “可以不謝嗎?”涼月小聲嘀咕,他沒想到居然是那家伙,那時候跑太急了沒注意,現在回過神來,只覺得滿腦子疑惑。

    他……干嘛一聲不吭地站那啊,之前冷不丁伸手過來也很奇怪誒。

    “可以。”諸伏高明讓涼月走在自己右側,手輕搭在他的肩頭,護著小狗過了一個人行道。

    他答應得很快,涼月反倒有些不解了:“你不會覺得我是沒禮貌的壞小狗嗎?”

    山桃總是告訴他被別人幫助了要說謝謝,做錯事了要反思道歉。涼月記得很牢,他覺得私自離開不對,所以一個個認真道歉之后才A游——雖然沒死成。

    但那些家伙剛才的臉色,真的像他死了幾百次一樣。

    諸伏高明失笑:“不會……”

    他告訴涼月:“沒有人可以做到盡善盡美,有時候,小狗任性一點也可以。”

    小狗搖搖不存在的尾巴,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諸伏高明的意思是說,只要他開心就可以了是嗎?

    那他就先不告訴他自己悄悄接了安室透聯系方式的事情啦。

    ——

    其實涼月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想要和安室透舊情復燃的沖動。

    他就是覺得……很有意思,就像那天在蘇格蘭家里逗安室透一樣有意思。

    涼月喜歡看不抱希望的臉燃起希望的模樣,他接過紙條的時候,某人一臉冷靜模樣的小棕臉都要變顏色了。

    唔……勉強能彌補他被壞男人傷透的內心。

    涼月在心底給安室透縮加了一點好感度,大概是0.0001這么多。

    爪子手上的小狗被剝奪了自己吃飯的權力,包得嚴嚴實實明明不厚但莫名像山竹的爪子搭在桌沿,諸伏高明一臉嚴肅地往他嘴里塞飯。

    “我有點飽……唔(嚼嚼嚼)……高明(嚼嚼嚼)……唔(嚼嚼嚼)。”涼月腮幫子鼓起,把嘴里的肥牛咽下,努力靠在椅背上躲過下一勺飯,諸伏高明皺了皺眉,自己嘗了一小口。

    “不好吃嗎?”他憂心忡忡,仿佛涼月再不吃就要虛弱致死了。

    涼月無語凝噎,他看著諸伏高明手中有兩張臉這么大的大碗,不忍直視:“你到底從哪變出這個的!”

    他真的要吃不下了 !

    “你受傷了,應該多吃一點。”諸伏高明記得同期家里的小狗,被絕育之后,吃得特別多,傷口也好得特別快。

    雖然涼月不是被絕育,但他也是小狗啊!(?)

    涼月實在是抗拒,諸伏高明終于放棄了親自喂飯這么誘人的決定。

    自覺自己并不像弟弟那么那么會照顧人的諸伏高明把涼月爪子包起來,等他洗好澡躺好在床上后,就轉身離去回了自己的房間。

    殊不知兩個小時后,他的好弟弟諸伏景光就爬到了涼月窗戶上。

    熟睡的小狗并沒有察覺到他的變態行徑,窗簾被拉開的時候,只是輕輕哼了一聲,正好翻了個身,面對窗戶。

    諸伏景光屏住呼吸,用眼神仔細描摹涼月的臉龐,他悄無聲息地落地,手搭在涼月的被子上。

    好想他……

    對于小狗來說,僅僅是離去了幾天,他卻知道自己在“曾經”等待了多久,這是真正的恍如隔世。

    身后忽然傳來咔噠的動靜,完全是下意識跟蹤過來的諸伏景光腦子一僵,后知后覺想起現在的行徑不算什么正常人,要是被小狗發現……

    他快速躲到了床底。

    噠噠、噠噠。

    一雙屬于男性的鞋子走到涼月床邊,諸伏景光聽到了一聲輕嘆,他咬牙——赤井秀一!

    他好像俯下身摸了一下涼月的臉,小狗哼唧一聲,下意識蹭了蹭。

    沒等赤井秀一做什么,窗戶又傳來噠噠兩聲。

    諸伏景光:?!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下一瞬間,床底擠過來了另一個人,赤井秀一跟他面面相覷。

    兩個人都是拳頭一硬,但為了不被小狗發現,硬是忍下怒火,諸伏景光往里面退了退,赤井秀一背過身去,眼不見為凈。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起來的,兩個人都下意識半跪在涼月床邊,小心地碰了碰他的手,然后不約而同瞪了一眼對方:“你干嘛學我!”

    小狗被吵到了,他揮了揮手,想趕走煩人的蚊子,松田陣平碰了碰他的指尖,露出一個有些傻的笑。

    沒死,還是活生生會生氣的小狗……實在是太好了。

    窗戶又傳來咔噠一聲,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瞳孔地震。

    諸伏景光:!

    赤井秀一:?!

    床下人員+2。

    四個男人擠在一起,一個比一個不爽,情敵貼貼,核彈爆炸。

    諸伏景光絕望地看著屬于降谷零的鞋子越靠越近,床上一重,這家伙坐涼月床上了啊!!

    “涼月……”他喃喃道。

    “……嗯。”小狗下意識應了一聲,他總感覺自己像被放在狗咖里被變態視奸,還是一群。

    他突然出聲可把看狗看得入迷的安室透嚇到了,情急之下他只想趕緊躲起來——

    床底、對,床底!

    他往地下一趴,跟四雙眼睛對上眼。

    床底擠不進去了。

    涼月半夢半醒睜開眼,看到床邊來得整整齊齊直接四分天下的幾個男人。

    等等,你們是來我屋里團建的嗎?!

    第74章 修羅場

    “你們怎么會在他床底下?”安室透站在靠近窗戶的地方, 臉色很不好。

    跟所有人都不太對付的赤井秀一冷笑了一聲:“我愛在哪就在哪,他跟我又沒分手,過來看看他怎么了, 倒是你, 居然偷偷摸別人男朋友, 你變態!”

    諸伏景光離涼月最近, 他牢牢擋住其他人的視線不給他們看狗, 他先罵赤井秀一:“你也摸了!”

    他在床底下聽得清清楚楚,這家伙別想轉移話題。

    “而且誰是你男朋友,你之前把人丟在那里就跑了,小狗早就認清你的真面目分手跟真正合適他的人談了!”

    懟完一個,再看向安室透, 作為竹馬竹馬, 諸伏景光也沒放過他:“波本你夜闖民宅想做什么。”

    有外人在他不好翻舊賬,但諸伏景光相信安室透知道他想說什么,果不其然, 安室透眼神有些不自在。

    炮火轉向旁邊兩個悄悄湊過來背著手悄悄隔空摸狗的:

    “還有你們兩個!松手, 不準摸他!”

    諸伏景光吐出一口濁氣,聲音溫柔又堅定的“勸告”:“小狗現在怕人得很,你們全部跑過來, 會把他嚇壞的。”

    松田陣平第一次接觸這種場合還有些不適應,怕吵醒涼月沒敢發脾氣, 只是尬笑:“我就看看。”

    萩原研二心也一虛:“我也一樣。”

    諸伏景光在曾經就跟狗甜甜蜜蜜的,就算失憶了也領先他們好幾步,現在義正言辭地指責, 其他幾個人不滿但也自知理虧,唯有跟他是幼馴染的安室透沒被他的偽裝蒙騙, 眼中寒光一閃,棕皮偵探發現了盲點。

    “口口聲聲說涼月怕人嚇到他不好——那你怎么也在這里,還是在床底最里面?”

    按照時間順序來看,諸伏景光是第一個來的,他才是最先對狗下手的人!

    其他幾個人譴責的眼神直接殺了過去,好啊,大家都是敗犬,你倒是裝上正牌男友了。

    “床……床底涼快。”

    諸伏景光呃了一聲,眼神下意識飄了一下,卻在余光對上了一雙寫滿迷茫的狗狗眼。

    涼月探出小狗頭:“有沒有人問一下我的意見。”

    小狗申請加入了聊天陣營。

    不是他針對誰,在座的各位都沒一個名正言順的,別吵了別吵了,趕緊聊完,小狗也是要睡覺的。

    涼月的出聲讓幾個男人都嚇了一跳,最是壞男人的赤井秀一第一反應是把鍋扣給別人。

    “涼月我是發現有人跟蹤你我才來的。”

    “我也是!”

    “放屁你第一個來你能跟蹤誰!”

    “我……我看你受傷了不放心!”

    “呃,組織派我來說個事……”

    “你們好吵啊。”涼月捂住耳朵。

    更加混亂的半分鐘后,五個人整整齊齊站在床邊,渾身氣勢未戰先慫。

    他們絕對沒有在怕小狗,就是……需要給小狗一些尊重與呵護(棒讀)。

    “我真的就是路過,想到今天嚇到你了想給你道個歉。”諸伏景光溫溫柔柔地說。

    安室透看了兩眼涼月:“我想見你。”

    赤井秀一涼月的視線中忍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你兩裝什么裝,一股茶味。都不敢說是吧,我說,我就是來偷狗的,怎么了?!”

    警察松田陣平挺身而出:“我、我不是偷狗的,我來抓跟蹤狂變態——就是他。”他指著赤井秀一。

    前警察萩原研二也點頭:“我輔助小陣平,為了保護可愛的涼月,我們都在很認真的加班呢。”

    涼月聽他們互相攻訐,充滿了情敵間的虛情假意,恨不得在同伴路上挖個大坑讓他跌下去,有種回到家感覺——他家水廠也是這樣的,全是假酒、全是老鼠,琴酒都有股貓味了。

    對于目光炯炯望著他的幾個男人,小狗只是抱緊了枕頭,輕輕說了一句:“可是,我感覺你們都是壞人。”

    他清楚記得自己失憶的人設,用極為陌生的目光看著他們,甚至是有些害怕。

    幾個男人不約而同僵了一下,心中滋味萬千。

    床底很干凈,就算剛剛爬進又爬出,身上也沒有沾灰,此時卻莫名都顯得狼狽。

    諸伏景光蹲在涼月床邊,微微仰頭看著小狗,這個高度明顯讓小狗覺得舒服很多,主動靠過來了一些:“涼月,在你失憶前,我們是戀人。”

    “分手了。”旁邊突然插進一句。

    諸伏景光額角青筋一跳,很快溫柔下來,主動為涼月介紹:“是的,我們當時因為意外不得不分手,不過后來我們又同居了……這位金發棕皮的先生,叫安室透。”

    他微微搖頭,有些嘆息:“之前把你晾在一邊,直接失蹤了好多年,是一個喜歡玩弄小狗感情的壞男人。”

    安室透拳頭一硬,松田陣平連忙攔住了他。

    “這位卷毛跟長發,不認識,想來是見色起意對小狗有壞心的家伙。”諸伏景光不知道他兩怎么跟涼月談上又分的,但這不影響他當面說小話。

    “卷毛”、“長發”:嘖。

    赤井秀一輕哼了一聲,主動走過來攔住了三個憤怒的男人。

    諸伏景光還在輸出:“至于這位,更不是個好東西了,他出賣你,讓小狗吃了好大苦,唉,真是個可憐寶寶。”

    赤井秀一立馬讓開位置,加入了三人的隊伍。

    涼月聽諸伏景光搬弄是非夾帶私貨,腦子都要暈了,他怎么不知道諸伏景光心眼子這么多,話一套一套的,他都快信了。

    但是小狗記仇記得牢牢的——他無辜地看著諸伏景光,有些委屈地說:“那我們分手,是你甩了我嗎?”

    “……”

    諸伏景光小小吸了一口冷氣。

    “是、但也不是——”

    “原來你也拋棄我了呀。”

    諸伏景光閉嘴了,其他幾個人噴笑出聲。

    涼月一個個人看過去,滿臉失望地搖了搖頭,幾個男人笑容消失,全部不嘻嘻了。

    “感覺你們都不是我前男友,都是騙我的吧,我怎么會跟你們這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談呢。”根歪苗黑的小狗指責在場四個警察一個FBI。

    涼月忘了他們已經夠恐怖的了,居然還有把曾經一起否定掉。

    幾個人都有些急了,一時間聲音沒控制住。

    “咚咚咚。”門被敲響,諸伏高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涼月,你沒睡覺嗎?我進來了哦。”

    小狗毛一炸,跟幾個男人對視一眼,得快些藏起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直奔衣柜而去,諸伏景光鬼使神差躲進了涼月的被子里,赤井秀一緊隨其后。

    “你個學人精!”——“閉嘴吧你,安靜點。”

    安室透看著即將被擰開的大門,瘋狂想跳窗,沒有人想去床底,仿佛一去那里就輸了似的,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一度是橘外人的黑皮臥底最終還是奔向了他忠實的床底。

    小狗一把把赤井秀一的外套蓋住,下一秒諸伏高明就進來了。

    “我剛剛做噩夢了。”涼月靠在枕頭上,揉了揉眼睛,看著一臉擔心的諸伏高明,“我是不是說夢話吵到你了?”

    “沒有,我就是有些擔心你。”諸伏高明坐到他床邊。

    被子里的兩人瞳孔地震,諸伏景光艱難地把自己差點被碰到的手縮起來,往另一邊擠,這樣不免就碰到了涼月,他幾乎是半趴在小狗只穿了短褲的大腿上。

    涼月表情一僵,諸伏高明湊過去看了眼:“怎么了?”

    小狗內心咬牙切齒地踩了諸伏景光一腳,卻好像無意中踩到了另一個,他放在被子里的手被赤井秀一握住了,提醒似的捏了捏。

    但提醒完了他還是沒有松開!

    涼月只能把抱枕壓在懷里,遮掩一二,強制讓自己表情自然點:“感覺高明真的像哥哥一樣,好有安全感。”

    躲在衣柜里的松田陣平眼睜睜看著同期的哥哥表情柔和了四五個度,他摸了摸涼月的側臉安撫似的搭在他肩上:“小狗害怕的話,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睡?”

    丸辣,把狗交給諸伏高明照顧好像也沒安全到哪里去!

    諸伏景光內心瘋狂回答:不要不要不要!

    赤井秀一戳了一下小狗的大腿,又捏了一下,似乎被那肉感吸引了,完全沒聽上面在說什么。

    涼月不堪其擾,扭過頭呲牙咧嘴的警告他們聽話點!

    在諸伏高明的視角卻是小狗害羞似的說不用了。

    他有些說不清的失落,但看涼月打了個哈欠,諸伏高明還是站起身,準備離開。

    涼月滑進了被子里,腿完全被兩個男人抱住了,他想罵人,又礙于諸伏高明在這里罵不了,不僅不能說小狗臟話,還得用水津津的眼神看諸伏高明:“高明哥也快些睡吧,有你在我應該不會做惡夢了。”

    “好。”諸伏高明幫他掖被子,赤井秀一背后一涼,急忙一縮,差點扎進涼月懷里,小狗艱難地用手壓住他的頭發,強顏歡笑。

    諸伏高明掃視了一下涼月的被子,有些疑惑:“你被子好蓬啊,我給你拿的是這一套嗎?”

    房間里瞬間多了幾個汗流浹背的人。

    涼月鎮定自若地把手探進被子里,拍開赤井秀一的手,挪開諸伏景光的爪子,抓出一個玩偶:“可能是因為它們在陪我睡覺吧。”

    “你上次帶我夾的,我覺得它好可愛。”小狗抱著小狗玩偶,笑得非常乖。

    諸伏高明終于放下心來,他失笑:“嗯……小狗也有自己的小狗,好可愛。”

    不是聾子的一聽就知道他在說誰可愛,松田陣平欲言又止,萩原研二咬住手指面露糾結,感覺他們把涼月放在這,也是羊入虎口。

    他們聽涼月跟別人甜甜的晚安,等諸伏高明一走,立馬變了臉色,第一下就先把床上作亂的兩個混蛋全部踢了下來。

    身手很好的兩位臥底先生一句話沒敢講,老老實實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后站起身停訓。

    涼月掀開被子指著自己被捏出指痕的大腿,震怒:“誰動的手!”

    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齊齊指向對方:“他!”

    天殺的,他在上面用盡畢生演技,他們在下面摸狗,甚至他還感受到了呼吸和柔軟的觸感,涼月都不敢想他們還敢做什么了。

    “兩個都動手了是吧!”涼月氣成河豚,一個個往他們胳膊上扇巴掌,皮糙肉厚的兩人站直挨打,眼觀鼻鼻觀心。

    白皙的大腿在幾人面前晃來晃去,安室透絕望閉目。

    “你們真是太過分了。”小狗一屁股坐到床上,裹吧裹吧把被子團起來,擋在他們中間,誓要一點尾巴毛都不要被他們看到。

    “對啊對啊!”衣柜里傳來幾聲捧哏。

    他們連摸都摸不到,太過分了!

    涼月:……這幾個蠢東西,當初到底怎么談上的。

    就在小狗懷疑自己瞎了眼的時候,窗戶又又又又又又傳來一聲噠噠聲。

    已經非常有經驗的幾人,兩個迅速塞進了床底跟安室透作伴,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速速關上柜門,連涼月也是下意識一卷被子裝作剛睡醒的模樣。

    等等,他心虛個毛啊!

    琴酒就這樣猝不及防跟涼月打了照面。

    銀發殺手看著像是剛從噩夢中驚醒,迷迷瞪瞪看著他,眼神震驚又疑惑的小狗,抿了抿唇。

    他跳下窗戶,靴子底部在地面上發出令人不安的敲擊聲。

    雖然他沒預料到涼月居然沒睡著,但是……

    他大步上前,直接把涼月扛起來,踩著窗戶直接跳了下去。

    睡醒了也偷!

    狗狗條掛在他肩上,被銀發偷狗賊順利抗走。

    含狗量突然歸零的房間里傳來五聲怒罵。

    被動起飛的小狗震驚:“誒?!!”

    第75章 琴酒偷狗

    秋季臨冬的風并不溫柔, 呼呼的吹過,伴隨著引擎聲拉破午夜的寂靜。

    琴酒難得沒開他的保時捷,黑色的機車載著偷來的小狗包一路疾馳, 車速非常快,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車子有些顛簸, 涼月迫不得已抱緊琴酒的腰, 尖叫著把臉埋進他的背上。

    “你頭發打到我啦!!”無糖狗狗面包震聲。

    琴酒一個拐彎停下來車,涼月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掐著腰提起來換了個位置,小狗被圈在油箱與兩臂之間。

    他仰頭,腦袋磕到琴酒的頭盔上, 忽然開口:“你怎么不給我戴頭盔, 萬一出車禍了怎么辦?”

    道路行車不規范,小狗淚兩行。

    他是只飆車都會好好系安全帶的乖小狗!

    正準備繼續擰油門的琴酒一頓,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小一點的頭盔, 直接往涼月腦袋上按去, 下一秒就聽到了涼月抓狂的聲音:“我的發型!混蛋!”

    這就是沒給小狗戴頭盔的原因,盡管自己把頭發睡炸了,但還是容不得別人碰一點, 一摸就炸毛。

    琴酒有豐富的控狗經驗,他輕輕一壓, 涼月就趴在油箱上動彈不得,按住小狗給他戴好了頭盔,再把糊住臉的劉海撥開, 關上防風鏡,他敲了敲小狗的頭盔, 說了一句:“你頭發長了。”

    以前睡覺的時候,臭小狗每次都能精準壓倒他的頭發,拉到懷里趴著睡才安分一點,睡醒就嘀嘀咕咕說頭發欺負他,要狠狠補償才能讓小狗好起來。

    涼月頭發長得很快,自己有好幾次不小心壓到的時候,當場哭唧唧鬧著要他趕緊下去他要去護理毛發……下不去一點。

    現在幾天沒見,小狗已經長成長毛狗了,感覺能在腦袋上扎個蘋果揪。

    他想得出神,等著他說下一句一直等不到的涼月就拿頭盔咚咚咚撞他,把自己腦瓜子也撞得嗡嗡的。

    琴酒捏了一下他的后頸,涼月打了個激靈,渾身都軟了下來。

    換了個位置終于不會被頭發打到的小狗被扣在懷里,機車重新啟動,駛過漫無邊際的大河,涼月晃了晃腦袋,眼神追著水面上的波光點點。

    車停在岸邊,長腿一跨,琴酒就提著狗下來了。

    涼月不滿:“你就不能抱我嗎?!”

    天天把他端來端去的,他不要面子的嘛。

    琴酒看他蠢蠢欲動準備撓人的爪子:“不能。”

    躲過小狗踢他鞋尖的動作,琴酒解下頭盔,比月亮更冰冷的銀色長發一絲沒亂,他反手摘下涼月的頭盔,非常自然地揉了一下炸起的狗毛。

    小狗馬上就去撥弄自己的頭發,完全忘記了還要跟他生氣,琴酒眼里閃過一絲笑意。

    “搶、帶你出來,不生氣?”他靠在樹上,漫不經心的撩撥挑釁小狗,好像真的非常想看他狗尾巴毛都爆炸似的。

    涼月看不慣他置身事外看好戲的樣子:“我手無寸鐵的,還能咬你不成。”

    他還能怎么反抗,本來就困,直接被抓走整個狗都要懵了。

    誰能想到一向冷靜穩重最多就愛欺負狗的琴酒是個大莽子,小狗被扛起來一跳跳二樓,平地起飛丟上車,又在車上吹了半個多小時的風,小狗咪腦子被風吹得熱熱的,都快栽罪魁禍首懷里了。

    他抱著手臂,側過身不去看琴酒:“要干嘛,快點說。”

    他還得回去睡覺呢,誰像這群變態,天天玩忽職守來偷狗,他跟諸伏高明說了再見就一定會準時出現在那張床上,誰也阻止不了狗咪回去睡覺的步伐!

    琴酒碰了一下他的呆毛,引得小狗怒目而視:“給你補生日禮物。”

    樹木夠大,足夠兩個人都靠上去,鬧別扭的涼月一屁股坐在他外套上,準備聽琴酒能說出什么花樣來。

    沒想到他上來就是一句完全出乎預料的,涼月猛地回過頭,似乎在判斷他是不是開玩笑,紅綠兩雙眼睛相對,涼月扭頭:“我生日早過了。”

    “所以是給你補上。”

    “……不要。”

    琴酒都不記得他了,還補什么生日禮物,呵,男人的小把戲。

    現在肯定是糖衣炮彈,先軟化他的態度,等狗咪一上鉤,就要被抓回去關起來,說不定還要懲罰他離家出走的事。

    但明明都是他們的錯!

    “我之前答應過你的,只是后面出意外忘記了。”琴酒說,“你應該會喜歡的。”

    他把盒子放在了小狗的手邊。

    涼月用指尖把它推推推遠,對琴酒說:“可是我都不記得你了。”

    琴酒垂眸。

    牢記自己失憶設定的小狗不知道這句話的傷害力。

    他只是把盒子推到琴酒手邊,指尖一勾翻開琴酒的手,盒子落到他的掌心,涼月收回手說:“你們都說是我的戀人,可我一個都不信。”

    他現在可是自由的狗,誰也別想霸著他男朋友的身份。

    “喜歡我,又要傷害我,我是什么很壞的小狗嗎?”涼月眼神委屈,仿佛寫著為什么要這樣對他。

    琴酒往他那邊靠了靠,比夜風更沉默,河邊只有微微的水聲,讓他將小狗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幸好我什么都不記得了,不然……”涼月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看到琴酒轉過頭。

    “真的嗎?”

    小狗愣了一下,汗流浹背了一秒——gin真的,像狗一樣敏銳。

    好恐怖!不就剛開始吹暈了頭下意識拿出以前的態度對他,怎么就被抓住小辮子質疑他到底失沒失憶了。

    但心越虛,涼月氣勢就越足,他直接站起來俯視琴酒,一副說實話還被質疑的羞惱模樣:“你覺得我在騙你?!”

    半空的圓月正好被涼月擋到,鍍上一層銀邊的小狗叉著腰,有些看不清臉,卻成為琴酒眼中新的月亮。

    “沒有。”他說。

    “我怕你被別人騙了。”

    琴酒站起身,黑著臉的小狗不得不抬起頭看他,琴酒頓了一下,主動退開了些許距離。

    小狗更生氣了。

    “你打開看看吧,不喜歡我重新送過。”他把盒子放到涼月的手中。

    涼月不想要,憋著一肚子火呢哪有空接收賄賂:“都說我失憶了根本不記得你們——”

    “可我記得。”

    琴酒打斷了他,握著涼月的手,強硬地打開了盒子,露出中間亮晶晶的東西來。

    “無論是答應給你的禮物、告白,還是說要補辦的生日聚會,我都想起來了。”他低聲說,將那枚亮晶晶的東西放到涼月手中,“忘了你是我的錯,這是我想要彌補過錯的誠意。”

    琴酒還在繼續說:“待會花燈過來的時候會亮一點,你想要報復或者別的都可以。”

    小狗震驚之余冒出一個問號:“什么花燈?!”

    “……表白的花燈。”琴酒抿唇,其實是傳說中會讓走失的人回家的花燈。

    不是他的主意,但惹毛涼月太多次了,琴酒這次選擇聽一下別人的意見。

    涼月根本無法想像琴酒去準備花燈還算準時間放的樣子,說起來現在沒看到伏特加不會是躲在哪個角落里當僚機吧!

    他愣愣地啊了一聲,下意識攥緊手掌,卻被硌到了,涼月偷看一眼,瞳孔地震。

    “琴酒……”

    “嗯。”

    “你表白送舌釘啊?!”小狗燙手似的丟到他手里,耳朵根一下紅了。

    “你你你——”

    這都什么跟什么嘛!

    琴酒不明所以,上前一步想還給他,涼月瘋狂躲避,直接被逼到了樹上,小狗咪捂著臉無聲尖叫:“我不要!”

    “可是它很閃。”他找了很久才找到這樣一顆切割得堪稱完美的有色寶石,依照小狗那種見到亮晶晶就走不動路的樣子,不可能不喜歡。

    琴酒堅信自己的養狗經驗,涼月肯定只是害羞了——這就是欲拒還迎,伏特加告訴過他的。

    他步步緊逼,小狗嗚嗚咽咽:“我補藥穿孔啊,聽起來就好痛。”

    耳釘已經是臭屁小狗最后的極限,舌釘什么的,太可怕了。

    他可憐兮兮地看著琴酒,吐出一截水艷艷的舌尖:“我是短舌頭狗這輩子都戴不了,你要不還是送給別人吧……”

    雖然好舍不得亮晶晶,但是要傷害自己,那涼月鐵定是不敢的。

    琴酒下意識有些手癢,但忽然意識到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涼月不會因為他扯舌頭生氣(其實還是氣),現在要是真動手了,可能今晚就徹底玩完。

    他垂眼看著涼月的舌頭,理智地判斷了一下小狗現在的身體狀態,然后很不理智的想起它的溫度和柔軟,還有涼月每次都不給他親超過五分鐘。

    琴酒后知后覺意識到舌釘是要穿孔,而小狗被咬一下舌尖眼睛都能蒙上一層水色。

    雖然張嘴就會露出亮晶晶的舌釘的小狗看起來很美味,但是打的時候涼月一定會痛的汪汪直叫……他不想讓小狗受苦。

    掌心的東西一下子燙手了,自己好像又沒選好禮物。

    “我……”琴酒吶吶無言,涼月怕他又要說出什么驚人之語,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東西我收下了,閉嘴吧你。”

    小狗左看右看,試圖把寶石摳出來,但在特意叮囑下,防誤吞設計做到了一百分的舌釘,紋絲未動。

    再用力,再用力,再——

    他鄭重地放回琴酒手里,閉目,眼不見為凈:“寄放在你那里,我想看的時候再看吧。”

    戴是不愿意的,但是亮晶晶又很想要,就放琴酒身上吧。

    琴酒若有所思。

    他忽然說:“你承認自己沒失憶了是嗎?”

    “?!”涼月大驚,“我沒有!”

    “如果你不記得我的話,剛才就該咬我了。”根本不會臉紅害羞,也不會試圖要那顆寶石,琴酒見過涼月真正失去記憶的模樣——在小臭狗跑出去玩結果把自己玩丟了的時候。

    好像是跑進某個警校里蹭吃蹭喝了。

    那時候只是讓伏特加往他手里塞了個聯系方式,看著怯生生很怕人的小狗差點搶過伏特加的槍給他崩了。

    如果那時候他身邊沒有其他人的話,琴酒相信他會這樣做的。

    沒有記憶的小狗脆弱又高度敏感,呲著自己的小尖牙威懾所有人,他都做好了搶上車就跟他打一架的準備。

    但是涼月抱住了他,僅僅是嘴上抱怨。

    嘖……小乖狗。

    壞壞的,喜歡騙人,但又很乖,還非要戴頭盔才肯開車。

    琴酒不會再認錯,這就是他的狗。

    被傷害過,只能騙自己失憶的小可憐狗。

    涼月急急急:“我失不失憶關你什么事啊,我都說不記得了你還想怎么樣?!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就算看出來了也不要說出來嘛,不解風情的家伙!

    琴酒沉吟一聲,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很重要。”

    涼月,對他來說,很重要。

    小狗:“……關我什么事。”

    四目相對,琴酒瞇起眼,輕飄飄的說:“其實我一直擔心你要是失憶了變蠢了怎么辦?”

    涼月鼓起的腮幫子被他捏住揉了揉, “沒想到沒失憶也是笨笨的。”

    “嫌我笨就滾遠點。”

    “沒事,笨點好,只要不被野男人騙去就行了。”

    “你也是野男人。”

    “沒分手。”

    不知不覺間,琴酒已經把涼月壓到了樹上。

    “可以現在分。”

    “不可以。”

    “……你都說了你不愛我。”小狗撇嘴,“開自動分手了,無法撤回。”

    琴酒指尖不自覺痙攣了一下,胸膛重重起伏,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恨我嗎?”他忽然問。

    “……哼。”小狗看天看地不看他。

    “那就多恨一點。”

    “?!什么——唔!”

    “剛剛那個問題……因為□□弱智是違法行為。”

    “但是……”

    “玩狗不是。”

    他是不是還該謝謝他遵紀守法?!

    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小狗被抵在樹上,唇齒間水聲隱動,狗尾巴被照顧得很好。

    小狗忍不住低喘,徹底炸了毛。

    琴酒,混蛋!

    第76章 夜不歸宿

    琴酒從來都不是溫情派的, 蘇格蘭可能會軟下聲音哄涼月半小時,他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我……我還沒原諒你呢——松手!”

    察覺到涼月有軟化的態度,立馬乘勝追擊, 把軟硬都吃超容易推到的小狗咪欺負得快要化在他手里。

    小狗爽得有點想炸毛了。

    他哼哼唧唧了幾聲, 尖牙咬著自己的手指, 從嗓子里溢出一聲又一聲軟乎乎的制止。

    琴酒往上看了一眼, 拉開他的手別讓他咬自己。

    衣服卷起, 小狗可憐兮兮的叼著衣角,被在身上種了一朵又一朵小梅花。

    舒服過后的小狗總是很好說話的,琴酒把他抱起來的時候他甚至沒生氣,只是抱著他的脖子掩耳盜鈴一般裝死。

    對于涼月來說,跟“討厭的家伙”親密貼貼, 算是很難接受的事。

    偏偏琴酒是“沒那么討厭的家伙”——腦子小小的狗處理不了這么復雜的事, 他只想逃避。

    于是他撿起了自己失憶的人設,非常嘴硬地說琴酒這是在誘·奸有家室的良家小狗。

    琴酒目光沉沉,看得涼月眼珠子亂轉, 滿心逃跑。

    “你是說……”他一步步向涼月走來。

    “那個警察, 是你的新姘頭?”

    短短幾天沒見,他的狗就被野人騙走了,琴酒看著涼月慌亂的眼神, 忽然笑了一聲。

    涼月不慌他才擔心,緊張了就說明沒談上。

    不然這只小臭狗只會不顧他死活的來炫耀新男友, 嘖。

    他慢悠悠地樹咚了小狗:“好吧,雖然我們剛剛親得難舍難分,你還蹭在了我手里……也不止手里。但你是有男友的乖狗狗, 我只是一個強迫你的陌生路人。”

    涼月覺得不妙,十分甚至九分不妙。

    琴酒講話這么陰陽怪氣, 絕對是要憋個大的。

    他背抵著樹,看著近在咫尺的琴酒低下頭,拿起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露出了非常具有反派意味的笑容:“這位先生,你也不希望你的男朋友看到這些照片吧?”

    相冊里點開都是涼月,衣衫半解的、被親得舌尖都紅艷艷的、臉頰都帶著淺淺牙印的……

    (臟話)琴酒居然偷拍他瑟琴照!!

    失憶?什么失憶,他今天就要把琴酒打到失憶!涼月震怒,直接狗狗拳出擊。

    “gin!!!”

    琴酒沒躲開,后退兩步捂著發痛的肩膀又站了回去:“不夠的話我還有。”

    涼月徹底被惹毛了,不知道誰先打起火氣的,等伏特加從草叢里冒出頭的時候,就看到大哥跟小大哥拳拳到肉(單方面),大哥主打防守和壓制,小狗放棄防護全點攻擊。

    空氣中只有混亂的呼吸聲與悶哼,涼月像要把這些日子的火氣都發泄出來似的,琴酒默不作聲應招。

    伏特加默默把花燈一盞一盞放了下去。

    河水帶著盈盈亮光飄來,快要跟琴酒滾做一團的涼月忽然翻身躺在了地面上,喘了一大口氣。

    他側頭去看河里的花燈,星星點點全部映進小狗的眼眸里。

    琴酒坐在他身邊,舔了一下被打破的嘴角:“笨狗,真下死手啊。”

    好多年沒受過這么重的傷,呼吸都隱約帶著疼。

    索性他也就地躺下去,把涼月往上拽了拽,讓小狗枕在手臂上。

    涼月臉上沾到的灰塵被他并不溫柔的擦掉,被作弄煩了的小狗直接把臉埋起來。

    黑風衣上長了只毛茸茸的小狗腦袋,琴酒失笑之余,被撞得無聲吸了幾口冷氣。

    專往痛處撞,涼月導航真準。

    “……多謝。”小狗忽然說。

    他知道琴酒只是想找個借口讓他爆發一次,不要悶在心里,相比于其他愛騙狗的男人,某位銀發殺手一向是做的比說的多。

    涼月知道自己記性不太好,每次很生氣很生氣,覺得一定要跟世界絕交,但如果過了幾天,欺負他的人真心跟他道歉,作出賠償,他又會想要原諒他。

    山桃說過好多次他這樣容易吃虧。

    可是小狗就是很容易喜歡上人類。

    封心鎖愛沒幾天,又會被哄得毛毛都變得軟趴趴的。

    “打盡興了?”

    “……嗯。”

    琴酒揉了揉涼月的腦袋:“不要跟我說謝謝,太生分了。”

    剛給琴酒提高10點好感度的涼月馬上嫌棄地翻身背向他:“也不知道是誰剛才還說自己是陌生人。”

    “好小狗可不會跟陌生人一夜·情。”

    “我什么時候跟你一夜·情了?!”

    “現在。”

    “?!”

    琴酒撐在涼月上方:“心里的火氣發泄出來了,身體上的呢,壞小狗。”

    “剛剛就想說了,好幾天沒發泄了吧小笨狗,黏黏糊糊的,隨口編的男朋友不會滿足你。”他捏著涼月的下巴,“但我們可沒分手。”

    “這是野外——”涼月真是服了琴酒這種一有矛盾就把他往床上一丟的性格,他奮力掙扎,堅決不野戰,“你要是敢來硬的現在就分手!”

    “好,不分。”琴酒立馬答道。

    小狗一愣,疑惑地誒了一聲,腦袋就快轉過來的時候被琴酒扣住雙手壓在頭頂,直接壓了下來。

    他腦袋又宕機了。

    “不給做,那總給親吧。”

    這個親吻比剛才的打架還要來得刺激,小狗打人出于怒火,琴酒卻像一壇釀了多年的烈酒,忍耐了很長時間的情緒全爆發在這一刻,癡纏又瘋狂地向小狗索取。

    涼月的消失還是嚇到他了。

    只有真正感受到小狗的溫度,心臟才能平緩下來。

    呼吸交纏,四目相對,剛剛分離的唇瓣又貼到了一起,小狗經不住刺激閉上了眼睛,琴酒卻定定地看著他,直到確認涼月不會突然消失了,他才垂下眼簾。

    他們滾做一團,涼月抱著他的脖子,安撫似的摸了摸,被琴酒抱得更緊。

    半邊燈火,半邊夜色,他們于意亂情迷處止于親吻。

    兩個腦袋又靠在一起,涼月有些昏昏欲睡,他拽著琴酒的手說一定要把他送回去,不然諸伏高明會擔心的。

    根本不想聽到別的男人名字的琴酒已讀不回,他敲了敲小狗腦袋:“給你補的禮物還沒結束,對著天空打個響指看看?”

    涼月打了個哈欠,半信半疑地舉起手。

    “噠。”

    一聲輕響喚醒滿天星輝。

    “砰——”“砰——”“砰——”

    五顏六色的煙花在天空中閃耀,涼月錯過的煙火大會,現在來了。

    ……

    “琴酒,你好土。”

    回去的路上,穿上黑風衣外套的小狗坐在后座,風柔柔吹過他的額發。

    “花燈是伏特加的主意,要罵罵他。”

    “煙花也土。”

    “那你教教我,怎么樣的禮物才讓你喜歡。”

    “……你好好開車別說話。”

    “真的很不喜歡嗎?”

    “閉嘴。”小狗抱緊了他的腰,把臉埋在后背不說話。

    一路無話,一個多小時后,終于到了諸伏高明家。

    回來的時候琴酒開得不快,路況也詭異地好起來了,涼月隨口抱怨那條路,卻見某人眼神詭異地移開了一些。

    “我靠你故意的!”

    琴酒不看他:“不是困了嗎,快上去睡覺吧。”

    “不睡,你竟敢戲耍我——gin,你是小學生嗎,搞這種小把戲。”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對外國文化不太了解的小笨狗認真思考了一下,勃然大怒:“說誰是壞狗呢!”

    兩個人在路燈下拌嘴,菜雞互啄,最后以小狗的勝利告終。

    琴酒忽然說:“如果你真失憶了,我半夜闖進來帶你出去,你會怎么樣?”

    涼月不懂他為什么這樣問,但還是回答:“也不會怎么樣啦,前提是我沒困懵的話。”

    要是困得只剩下本能的話,他就不能保證了。

    “為什么?”琴酒表情非常不解。

    “可能你勉強還算個好人。”涼月勉為其難地說,“那時候你想扶我,我看到了。”

    “呵。”琴酒輕笑了一聲,第一次被發好人卡,這對于他來說有些新奇,“其實那時候——”

    “我是想把你一把抓走。”

    但淚眼汪汪的小狗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憐了。

    他沒反應過來就下意識伸出手去想阻止小狗摔倒,結果人沒扶到,狗也沒抓著。

    不過好歹現在偷到了。

    涼月懶得生氣了:“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我要收回給你發的好人卡。”他虛空揪了一下,仿佛真的把什么東西放回了包里似的。

    琴酒彈了一下他的口袋,反手插進去一張卡:“收回失敗,你被我賄賂了。”

    小狗勉強哼了一聲,不跟他計較:“突然問這個,你不會想把我弄失憶然后打包回組織吧?”

    “沒有。”

    雖然真的想過那么一瞬間,但求生欲點滿的琴酒無師自通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點頭。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我在你心中是怎么樣的。”

    他……能讓失憶后不安敏感的小狗有安全感嗎。

    盡管兩個人總是斗來斗去的,但他從沒真正見到過小狗敵視的目光。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不用回答。”他拍拍涼月的腦袋,腿一跨上了車。

    “我先走了,明天來找你。”

    涼月看著車子遠去,鼓了鼓腮幫子。

    琴酒變得怪怪的,狗咪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疑惑讓笨狗咪也變得怪怪的。

    不過想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山桃說過,小狗想不明白就不用繼續想了,開開心心就好。

    他推開門,準備悄無聲息溜回房間里。

    燈忽然一亮,躡手躡腳的小狗暴露無遺,他僵硬地扭過頭。

    對上了一、二、三、四、五、六……

    一共六雙眼睛。

    等等,六雙?!

    第77章 松田來說句公道話

    圍成一圈的男人們神態各異, 或托腮,或咋舌,更有甚者伸手欲戳。

    眾目睽睽之下, 狗咪坐在最中間, 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 表情堪稱溫良。

    “你們已經看了我十分鐘了, 想好說什么了嗎?”

    “……我再想想。”諸伏高明捏了捏眉頭。

    凝固的氣場被打破, 涼月身子一松,躲過赤井秀一摸過來的手,軟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小狗小小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催促起來:“你們想快點哦,我有點累。”

    又是夜襲又是吹風看煙花, 涼月一周的運動量都達標了, 現在眼皮子打架,恨不得倒頭就睡。

    他一說這話,大家的眼神的嚴肅起來了。

    “他欺負你了?!”

    諸伏景光差點就沖過來檢查涼月的身體了, 被安室透按了一把才坐回原位, 但也坐立不安,安室透給了諸伏高明一個眼神。

    諸伏高明作為“臨時飼主”和這個房子的擁有者,最合適硬下心腸對小狗咪進行審判。

    其他人一個比一個名不正言不順。幾個小時前, 小狗被擄走的時候,屋里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睡在隔壁屋的諸伏高明一打開房門,就看到了除自家狗以外的四個野男人一個蠢弟弟。

    諸伏·長野警察·高明將他們全部逮捕到客廳,期間的尷尬和對話略過不談, 要不是他們說報警可能惹怒琴酒撕狗票,現在他的同事可能都在連夜加班了。

    一群人聽了小狗一句“再見”, 便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硬是苦等一晚上。

    諸伏高明不聊不知道,一聊嚇一跳,涼月以前居然過得那么慘——被當作實驗品、被拋棄、被分手、被強迫。

    他憂心忡忡,好幾次都想出門找人了,諸伏景光卻說萬一涼月回來找不到他,會更害怕的。

    他們有豐富的丟狗經驗,今晚這并不是極端情況——琴酒雖然可怕,但也不是涼月的對手,在組織時,就算失憶了,某個勞模不還是被吃得死死的。

    所以,狗一定會回家的!

    他們等啊等、等啊等,月亮都快落山了,終于等到了穿著別人外套回來,發型都跟出去完全不一樣了的小狗。

    眼睛濕漉漉的,嘴唇也染上艷色,一看就很不清白的樣子。

    作為“一家之主”,諸伏高明深呼吸了幾次,告訴自己務必告誡涼月知道外面都是偷狗的壞人……

    小狗抬眼與他對視,眼睛因為困倦蔫蔫的,看起來因他們讓他不得睡覺而委屈極了。

    諸伏高明卡了一下。

    “他帶你出去做什么了?”話未出,語氣先軟三分,諸伏高明在幾人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中把溫熱的蜂蜜水放到涼月手心。

    “啊……”面對當堂會審,狗咪先是捧起水杯抿了一口,然后露出有些羞澀的表情,“他說,只是帶我出去約會。”

    約會?!!

    琴酒他怎么敢的!居然因為小狗失憶了就這樣子騙他——這不是欺負笨蛋小狗嗎?!

    赤井秀一怒然起身,身旁的諸伏景光比他更氣:“他還說了什么?”

    新仇舊恨一起算,好脾氣的藍眼睛貓鬼火直冒,以前因為他的追殺迫不得已跟涼月分手,現在又堂而皇之搶狗,當著他們五個人的面!

    簡直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涼月不知道自己被罵笨笨了,他看著幾乎坐不住的幾個人,捧著臉繼續煽風點火:“他還送我東西了。”

    小狗比劃了一下:“是一顆好亮晶晶的寶石,如果能戴在手上就好了,一定很好看。”

    他真的很遺憾不能摳出來當戒指或者耳釘,早知道就不跟琴酒說禁止他送耳釘了。

    要是知道他會送舌釘,涼月當天就立字據白紙黑字寫上小狗房間禁止琴酒入內。

    但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了都,寶石閃耀的光芒像吹枕邊風的小妖精,耳根子軟的小狗一下子就偏心了。

    反正他也不用頂著疼痛穿孔,放在琴酒身上隨時能看,勉強就原諒他一次。

    亮晶晶、戴手上……

    曾經一度偷跑成功給涼月送了戒指的諸伏景光眼睛一瞇,警惕心拉滿。

    但是再問,涼月就不肯說是什么了,繼續追問也只是紅著耳根不說話——一看就是被迷了心智開始向著壞男人了。

    在場有一個喘氣的算一個,都對某人如臨大敵。

    琴酒,恐怖如斯。

    今晚是小狗人身安全教育小課堂,幾個人都沒打算放過這只小狗,立志要讓他見到銀毛男就發出全麥面包狗狗尖叫呼喚他們過來保護。

    可惜涼月不愛聽說教,他看著站在統一戰線的男人們,壞心眼地搖搖尾巴。

    “我不記得很多東西了嘛,他說前些日子是我的生日,錯過了,現在給我補上。”

    “他帶我去看煙花了誒!好好看!”

    他故意表現得很開心的樣子,仿佛超級為能補上煙火大會那場錯過的煙花秀心滿意足。

    “雖然人有點兇,但其實還挺浪漫的不是嗎?”

    “高明哥,他真的不是壞小子啦!”

    看著渾身冒著粉紅泡泡,戀愛腦大爆發的小狗,幾個男人的血壓極度攀升——該死的琴酒!

    他們單單記得涼月對琴酒一物降一物,卻忘了現在的小狗是失憶狀態,沒有被傷害記憶的小狗說不定覺得自己還是沒談過戀愛的小處狗。

    六個男人中有五個都有跟涼月談戀愛的經驗,戀愛中的狗咪有多好騙,他們比誰都清楚。

    他……超級戀愛腦的啊!

    如果心灰意冷的小狗是灰色酸奶大面包,那春心萌動的小狗就是小巧可愛的旺仔小饅頭——簡直是一口一個。

    特別是涼月還是白毛控,他看漫畫都專挑白發紅眼(中二病發作)的看,琴酒那種一看就不簡單的壞男人,玩弄這只小狗咪簡直易如反掌。

    男人們痛心疾首,看到涼月幸福到快要搖尾巴的表情,更是心痛。

    似乎察覺到他們的沉默,小狗尾巴啪嗒一下消失了,手中的杯子擱到桌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涼月有些不安的看著他們:“我是不是……做錯什么了?”

    他小聲的說:“我沒收他給的東西……但是、但是,他對我說生日快樂,我沒忍住抱了他一下。”

    小狗抓著衣角,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我下次不理他了,高明哥不要生氣好不好?”

    哼!都是一群壞家伙!只有gin記得給他補生日禮物,gin好!

    涼月還是不記得其他人,只在乎唯一一個跟他有聯系的諸伏高明的看法,但這明明不是他的錯,卻因為“怕別人生氣”而認下來,甚至主動道歉,松田陣平嘖了一聲:“你們兇他干什么啊!”

    他站起來群體開炮:“一個個拽著個死人臉,他一只笨狗能懂什么,直接被打暈帶走能完好無損回來就不錯了,你們還想要他腳踢黑衣組織,單手扣殺琴酒?”

    “這么牛怎么不見你們去單殺琴酒呢,這位波本先生,現在是警察們的茶話會時間,請您這位黑衣組織成員離開。”

    安室透欲言又止,決定不跟這家伙計較。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笨笨的,自己沒看好狗,還怪狗不注意自身安全,他只是想過個生日有什么錯,我們又不給他過!”

    空氣一靜,殺敵八千,自損一萬,松田陣平也被自己干沉默了。

    “對啊……我們,又沒人給他過。”

    他們把涼月的生日聚會搞砸了,把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搞砸了,結果一個兩個都只是想著怎么把小狗哄回來,卻沒人記得那個被遺忘的生日。

    怎么能怪小狗被人家幾個小禮物就騙走了呢,他們難道就對涼月很好了嗎。

    這件事上,他們不如琴酒。

    前男友們聚在一起,身周氣勢沉沉。

    他們(除了諸伏高明)現在要做的是補償涼月,而不是興師問罪。

    畢竟在場(除了諸伏高明)都是虧欠過涼月的男人。

    松田陣平一個個望過去(除了諸伏高明),嘆了口氣。

    “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莫名感覺自己全程被排斥在外的諸伏高明:……

    涼月弱弱地舉手:“我、我不是笨狗。”

    “小聰明狗,這里沒你的事,回去睡覺吧。”小狗被挨個拍拍腦袋,送回房間里,被子一蓋,小狗卷一裹。

    男人們關上門離開了,涼月又聽到了外面隱隱約約的爭論聲。

    雖然不知道他們又在聊什么,但是——終于不逮著他一只狗念經了,太好了!

    三句話,讓男人為我徹夜難眠。

    小狗一秒呼呼大睡,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房間里的赤井秀一,輕手輕腳靠近了床鋪。

    小狗只有手掌搭在被子邊上,側著臉埋進枕頭里,睡姿說實話有些扭曲,但又有些理所當然——小動物就是這樣睡得亂七八糟的。

    猝不及防被萌了一下,敏銳的FBI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直接解開了小狗的衣領。

    睡衣之下,是密集又艷麗的梅花印,從衣領之下一直蔓延到所有有衣服覆蓋到的地方。

    看起來清純可愛的小狗竟早已被壞男人種滿了小草莓!

    手腕也紅了一圈,不敢想當時是不是被禁錮著被強迫了……

    小狗一向報喜不報憂(?),赤井秀一撫上涼月的眉眼,心臟重重著地,今晚決定不止涼月所說的擁抱而已。

    這只可憐的小狗狗,被欺負了還是硬挺著沒告訴他們……

    他不在的那些時候,涼月過的會不會都是這樣的日子-

    太陽初升之時,琴酒按滅了手中的煙,望著遠方的云霧出神。

    “伏特加,加強人手,把那幾只老鼠抓回來。”

    小狗想要所有人一起陪他過生日。

    行。

    第78章 生日生日

    一大早, 涼月就被支出去了,手里被塞了好幾張電影票。

    影院位置就在諸伏高明負責的轄區,百分百打起精神提防偷狗賊的出現。

    涼月喝了一口可樂, 又抓了一把海苔爆米花, 看著屏幕上蕩氣回腸的冒險故事,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那群家伙眼里到底幾歲。

    這是個, 子供向動漫電影啊!

    誒, 這個主角會變成小貓誒,黑不溜秋的像個煤球……

    咦惹!好帥,它會飛飛——

    剛開始還覺得幼稚的小狗看得津津有味。

    怕小狗被偷走,這個放映廳直接被包場了,涼月霸占著最好的位置, 被劇情逗得直笑, 笑出鴨子叫的時候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警覺地左看右看,確認真的沒人之后才松一口氣。

    那幾個家伙有一個算一個都在偷偷謀劃著什么, 涼月發出了桀桀桀的聲音, 但是——小狗咪早已看破男人們的伎倆!

    他們想給他過生日,他已經全部偷聽到了!

    也許是出于怯懦,不敢多上前一步, 只想著溫水煮青蛙,一點點軟化小狗的態度, 也許只是單純想彌補之前毀掉的生日聚會,讓涼月開心一點,也許只是不想被某個人超過太多……總之, 幾個不甚熟悉甚至有些敵視的家伙,難得合作起來。

    小狗不是很在乎他們復雜的心理活動, 畢竟他現在還“失憶”著呢。

    他只是非常期待今晚的聚會,如果可以,涼月還想把琴酒一起拉過來,一定會很熱鬧的!

    從來都絲滑從修羅場中逃出的壞狗咪肚子里好想法一個接一個。

    他往嘴里丟了個爆米花,撥通某個電話。

    —

    安室透放下被突然掛斷的手機,對正在布置房間的眾人說:“琴酒放話,要把你們這些小老鼠全部抓住。”

    現在明面上,只有他一個沒有暴露身份,琴酒發任務的時候沒有屏蔽他。

    剛才他聽到琴酒那邊傳來了另一個鈴聲,任務只聽了一半,電話就被掛了,但也能聽得出琴酒抓老鼠的決心。

    處理公務的同事還能清除情敵,簡直一舉兩得。

    看似只有四個紅方一個黑方的屋子里,諸伏景光停下動作,看向安室透。

    外黑內紅的安室透沉默了一瞬:“我得離開。”

    這幾日跟這些家伙鬼混沒被發現不要緊,但一旦被琴酒發現,只有暴露身份和站在hiro他們對立面兩條路。

    他……不能背叛自己的國家。

    同樣也不想傷害自己的友人。

    但是小狗——他抿唇。

    涼月已經等他太多次了,說好一定要好好補償小狗,難道這一次他也要缺席嗎。

    “不只是你。”赤井秀一晃了晃手機,他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知道危險已經來臨,果斷做出決定,“我們都得離開。”

    他環視一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這兩個警察,還有去上班的那個另說,他和諸伏景光才琴酒最敵視的人。

    “如果被他發現我們跟涼月在一起……”他話沒說完,其他人已經知道了他的未盡之意。

    他們能跑能逃,小狗卻是很容易被綁架——事實已經整明他們并不能很好的保護涼月。

    如果讓琴酒選擇將怒火宣泄到小狗身上,那只小狗咪絕對承受不住。

    他們必須將黑衣組織的視線轉移走。

    “那涼月的生日怎么辦?”安室透怔怔說。

    無論理由多么正確、多么冠冕堂皇,都掩蓋不了他們再一次辜負涼月期望的事實。

    “我有個想法。”松田陣平忽然說,呼喚其他人圍過來,小聲密謀。

    他們不能聚在一起,容易打起來不說,還有可能被琴酒一鍋端了。

    但是涼月的生日,也必須今天過,小狗想要的熱鬧,他們也給!

    “涼月其實想要的是……心意。”他咀嚼著最后兩個字,忽然明悟了什么,拍案而起。

    “計劃提出來的今晚我要第一個上!”

    “?”

    諸伏高明的屋子差點又遭大難。

    —

    渾然不知道其他人武德充沛,自己借住的家離被拆只有一線距離的小狗,看完電影在工作人員的介紹下去隔壁餐廳吃了頓香噴噴的下午茶。

    吃飽喝足的小狗從餐盤上拿起一張紙條。

    【出門右拐六百米。】

    這是安室透的字跡,有些暈碳腦子不清醒的涼月喝了口涼絲絲的奶茶,把打工皇帝不會在這里兼職吧的想法刪掉。

    應該是他們給他準備的驚喜……?

    他出門了。

    【一號一號,目標已出發!】

    【收到!】

    路上慢慢熱鬧起來,涼月莫名其妙接過一朵朵花,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集齊了一大捧。

    快要被花埋起來的小狗用腦袋撞了一下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搗鼓什么的大熊玩偶:“安室透?”

    找一堆人給他送花就是他們想到的生日禮物?

    一眼就被看穿的臥底先生緊張地擺擺手,甕聲甕氣:“我是大熊。”

    涼月狐疑地看著他:“黑皮金發的大熊先生,請問你有什么想跟我說的話嗎?”

    安室透的偽裝像是生怕他認不出似的,小狗曾經有一段時間,給他的備注就是金發黑皮大奈警校生。

    雖然被發現后被狠狠搓了一遍,還把小狗備注成嬌氣哭包撒嬌怪,成功成為小狗的黑歷史。

    加上頭套比涼月高了兩個頭的大熊正了正身子,嚴謹地向涼月行了個紳士禮,涼月剛伸出手就被他抓住,抱在懷里,賺了幾圈。

    細嫩的花朵經受不住野獸的璀璨,紛紛揚揚在空中,落了一地。

    小狗護著花,除去剛開始被嚇到的幾秒,后面就笑嘻嘻,享受著這幼稚的三百六十度飛飛。

    喜歡跟人類貼貼的小狗咪很自然接收了這突如其來的互動。

    直到安室透把他放下來,他才發現自己腰上多了個東西。

    是一個按鈕。

    粉色的,中間是一個小狗腦袋,畫得丑丑的,但很認真。

    大熊指了指它,邀請涼月按下去,小狗歪了歪腦袋,覺得這應該不是炸彈。

    他按了下去。

    “我愛你。”大熊皮套里傳來一個聲音。

    不是電子音,也不是突然彈出來的小狗妖怪,是安室透親口說的,我愛你。

    涼月愣住了,他又按了一下。

    “我愛你。”

    隔著大熊皮套,安室透再一次親口說。

    這就是他想對涼月說的話。

    無論是在那個永遠錯過的夜晚,還是在后來的每一天,他都是這樣想的。

    他欠涼月一個告白。

    大熊阻止了小狗再一次按下按鈕的舉動,抬起一半頭套,卻遲疑,涼月抬手按了回去。

    “只有我按下它,你才肯說那句話嗎?”

    “不……這只是我的私心。”

    只有這樣,他才能光明正大愛他。

    安室透半跪在地,對涼月說:

    “小狗,你會被所有人愛著。”

    所以,不要為了曾經的感情難過,他們會變得更好去愛你,未來也會有更好的人去愛小狗。

    “生日快樂。”

    “最后是……”

    “隨時歡迎回家。”

    他的愛意直到此時仍是隔著一層皮套才敢說出,如此卑劣,所以不敢奢求回應,不敢將他強留。

    “該跟我走了。”

    人未到聲先來的赤井秀一一把拉住小狗的手,把他扯上機車后座,把涼月的手環到自己腰上,帶著懵逼的小狗揚長而去。

    大熊站起身,靜靜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

    “小狗,跟我走吧!”

    風帶來赤井秀一的聲音,涼月緊緊抓著手里最后一支花。

    “你都強強民男了!”他惱道,“開慢點啊混蛋。”

    “不要,我要把你搶走。”赤井秀一將車速降到一個安全的范圍,“跟我回美國吧。”

    涼月沒回他,赤井秀一笑笑,沒繼續追問。

    他把車停在半山腰,把正在整理頭發的小狗抱下車,忽然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看落日吧,彩霞滿天,今天是個好天氣。”

    陽光將小狗照得暖融融的,他們并肩坐在一起,聽海風與山風的相融,看云與光的挪移。

    直到太陽隱了一半,赤井秀一才轉頭看向涼月。

    “我沒什么能給你的。”他說。

    他往涼月手里放了一把鑰匙和一把槍。

    “這里面有十個安全屋的地址,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資源夠生存一個月。”

    里面有他的聯系方式,只要打過去,他當天就會趕到。

    “小狗槍法很好,所以,不要讓別人傷害到自己。”

    “你可以對任何讓你感到害怕的人開槍。”

    山風吹動涼月的頭發,他將小狗亂飛的額發別到耳后。

    “包括我。”

    涼月微微睜大眼,被赤井秀一揉了揉臉頰。

    “我不久后就要回美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想過直接把你打暈帶走,但是……”他看著小狗突然警惕起來的眼神,失笑,“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我會忍不住的。”

    他選擇尊重小狗的意愿。

    “快點跟前面那個蠢蛋走吧,不然,我會后悔的……今晚記得看海。”

    他狠狠抱了一下他,推了一把涼月,小狗往前走兩步,忽然轉身把手里最后一朵花塞到赤井秀一手里,小狗認真地說:

    “大君,再見。”

    從拐彎處出來的諸伏景光牽住了他的手,帶著小狗慢悠悠向前走去。

    赤井秀一怔愣半晌,狼狽地扭過頭。

    什么都好,偏偏……是大君。

    小狗踩著諸伏景光的影子,像在跟貓媽媽放學的小貓咪:“蘇格蘭,你要給我什么呢?”

    “叫我諸伏景光吧。”諸伏景光回過頭。

    他不希望到了這個時候,涼月仍只是用代號呼喚他。

    “好哦,景光。”

    諸伏景光看著視線里跳動的光斑,慢半拍回答他剛才的問題。

    “我……我只是陪你走一程。”他悄悄將自己的手與涼月十指相扣,對他溫柔的笑著,“有什么煩惱,跟我說說吧?”

    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藍眼睛貓貓。

    小狗從善如流,小嘴叭叭地說著,諸伏景光安靜地聽著,時不時嗯一聲。

    臨近分別,諸伏景光也沒說什么話,只是沉默地看著地面,涼月望了他幾眼,看到諸伏景光一直維持的表情隱隱龜裂。

    “景光,你有什么煩惱,也許可以跟我說說?”小狗戳了戳他的嘴角。

    “你還是更適合笑著。”

    諸伏景光還是不語,涼月也不管他,自顧自地說著:“之前的花種子被琴酒拿走,重新種下去后,長得不錯,你也挺適合養花的,不干臥底之后,去開個花店吧。”

    “涼月——”話一出口就是哽咽,諸伏景光深呼吸幾下,“跟我一起開好嗎?”

    “不可以哦。”小狗輕飄飄拒絕了,“我是一只壞咪。”

    “你們再喜歡我,也會將我送進監獄的吧。”

    他們都有自己的抱負、自己的夢想,涼月不想自己永遠成為plan B。

    他只想要,唯一的愛。

    諸伏景光想搖頭,涼月卻向路邊的馬自達走去,那邊有兩個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人,向他招手。

    “松手吧,景光。”小狗看向諸伏景光緊緊抓著他的手,指尖都泛著白。

    “不……”他眼睛有些水光,但手還是被一根一根掰開,涼月對他揮揮手,上了車。

    太陽落山了。

    諸伏景光在后視鏡中越來越小,高瘦的男人蹲在地上,捂住了臉。

    涼月扭過頭,勾了一下萩原研二半長的頭發,他便把臉靠在小狗手心。

    “好哇你,學我!”涼月笑道,這些可都是他撒嬌的小伎倆。

    開車的松田陣平往他懷里丟了個棒棒糖:“草莓味的。”

    “哼,我才不喜歡草莓味。”舔著糖眼睛都要瞇起來的小狗靠在萩原研二身上。

    他們兜了幾圈風,沒人說生日禮物是什么,只是隨便地聊著天,把小狗哄得哈哈大笑。

    將涼月放到了一個能同時看到森林和海的草地上,他們就消失了。

    小狗坐在鋪好的墊子上,沒等多久,星星布滿了漆黑的夜空。

    他捧著臉,算了一下時間,應該是現在了。

    正思考著,就聽到身后傳來枯葉被踩碎的動靜。

    溫馴的梅花鹿從森林中走出,細長的蹄子邁過柔軟的草叢,身上叮鈴作響,恍若神鹿。

    “小鹿!”

    小狗看它一步一步走過來,腦袋一重,梅花鹿將口中銜著的花環戴到他頭上。

    涼月驚喜,湊過去摸摸它,梅花鹿也揚起腦袋蹭他的手

    棕色的皮毛上掛著一個金色的小布袋,涼月解開它脖子上的繩子,打開布袋,看到了此曾相識的警徽手鏈,不過現在多了一個小熊掛件。

    野鹿送禮,在民俗文化中,是神明祝福,萬事順遂的意思。

    他摩挲著小熊黑黑的小臉,放到了口袋里。

    海浪聲逐漸沉寂,黑沉的海水忽然亮了起來,熒藍色的光如彩帶一般在海上涌動,如同海的淚水。

    藍眼淚,科學上來說,是夜光藻富集導致的現象。

    但今夜,只是計算好時間,利用這一偶然現象給小狗的一個驚喜。

    藻類帶著迷人的光芒,隱匿在大海之中,只有被觸動才會發光,吸引人的同時,不知自己伴生的一望無際大海醞釀著著更大的危險。

    就像赤井秀一,用著愛情勾引著懵懂的小狗,自己也動了真心,可是一招不慎,更深的黑暗就將狗咪裹了進去。

    它們和他,愛意都不受控制,也無法衡量保護與吞噬的度。

    涼月聽到身后一聲呼喊,他猛地回過頭,滿天的螢火蟲在森林中亮起,在草叢間游蕩。

    亮盈盈照了他一身。

    小狗完全移不開眼,伸出手,就有一只落在他手心。

    在愛情島上,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給他講的睡前故事里,就有螢火蟲之森。

    這是一個有關約定的故事。

    他們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涼月不知道,他只是看著手心的螢火蟲,露出了有些淺的笑意。

    森林中又是一陣動靜。

    一盞盞孔明燈輕柔地升起,像他的主人一樣,溫柔且沉默,靜靜點綴著星空。

    大家都選擇了涼月最喜歡的亮晶晶,為他的生日點綴。

    今夜沒有煙花,怕驚擾了一方幽靜。

    涼月從草叢里發現了兩個盒子,今天還沒有給禮物的,就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這三個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用了同一個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張照片,還有兩把鑰匙。

    照片中,兩人拉下黑色高領,露出了同色的項圈,小巧的鎖隱藏在下方。

    涼月沉默了,他們這是趕著送把柄上來啊。

    但凡他拿這個東西出去,這倆,身敗名裂都有可能。

    心情復雜,又帶著些羞惱,小狗打開了另一個盒子,這個是諸伏景光的。

    盒子不大,但是沉甸甸的。

    是一枚子·彈。

    【它已進入心臟。】

    不明不白的一句話,小狗當初明明打的不是心臟!

    被冤枉的小狗咪把盒子收起來。

    禮物都有了,現在就差——

    “生日快樂。”

    臭著臉的琴酒拎著蛋糕過來,天空突然砰的一聲,螢火蟲被嚇跑了好些,他看著天空中璀璨的煙花,臉色更黑了。

    嘻嘻,一看這臉色就知道琴酒沒抓到老鼠。

    小狗拉住他的手:“不要生氣嘛。”

    “你能來陪我過生日,我就很開心啦。”

    琴酒彈了一下他的腦門,老鼠們仿佛有所預料一樣,不僅沒抓到,還給他發消息說要給小狗準備生日驚喜,猜猜有誰沒被邀請。

    他一肚子火。

    不過,現在被狗咪軟綿綿的肉墊撫下去了。

    海域遼闊無邊,能坐到涼月身邊的只有琴酒一個。

    打開蛋糕盒子,比上一次還要豪華配置的水果冰淇淋蛋糕散發著迷人的香氣,小狗看得入迷,享受地聞聞聞,呆毛都變得軟乎乎,猝不及防被點了奶油在鼻尖。

    “誒?”他愣愣地抬頭,像猝不及防被蝴蝶停在鼻尖的幼犬,一動不敢動。

    “笨狗。”琴酒輕笑。

    鼻尖香甜的氣息快把小狗勾成斗雞眼了,他捧著蛋糕,騰不出手去打琴酒,只能鼓起腮幫子,牙齒咔噠咔噠去咬他的手。

    琴酒又彈了他一下。

    “待會許愿讓自己聰明一點。”

    “我才不笨!”

    點上蠟燭,把小皇冠戴在涼月頭上,散發著蛋糕同款香氣的小狗咪端坐在蛋糕前,虔誠地合上手掌。

    不知何時又跑回來的螢火蟲,帶著山間的涼意,鼓動衣袖,發絲輕揚。

    晃動又穩健的火苗,帶著夏日最后一絲微熱。

    涼月對面的琴酒,躲在樹林里的諸伏景光,躲在樹上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礁石后的赤井秀一、隱蔽處牽鹿的安室透。

    他們不約而同許下心愿。

    希望小狗每天都快樂,希望小狗越來越好……

    希望,小狗被更多的愛意包裹著。

    木崎涼月,萬事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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