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上午,江欽總算裝點好了辦公桌。
他戳了戳桌面的小擺件,是一只坐在蓮花座上的小青蛙,他一碰,小青蛙會輕輕地左右搖晃。
除了小擺件,江欽還放了幾盆多肉在架子上,占了一半的板,剩下的擺在了桌面。
反觀梁遲那邊,除了一臺電腦,辦公桌上空蕩蕩的。
感覺不像是在這里辦公,而像是把拿不下的東西順手放在這里,過會兒就拿走。
江欽抿了抿唇,把自己的迷你多肉往梁遲那邊推了一點,猶豫道:“梁遲,你想要多肉嗎?”
梁遲撩起眼皮,先望向江欽,聞言垂眸掃了眼面前的多肉。
與江欽手掌一般大小,肉乎乎的瓣嬌俏可愛,像是抱成一團的小葡萄。
梁遲收回視線,沉聲應道:“謝謝。”
江欽眼睛一亮,捧著多肉興致勃勃地挪到梁遲那邊,把它放在了對著窗戶的架子上。
咚咚咚,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謝南馭站在門口,看到江欽身后的梁遲,眉心快速擰了下,很快又調整好了:“欽欽,下班了。”
江欽條件反射地抬頭看墻上的鐘,時間指向中午十一點四十五分,無端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九點四十五。
江欽回答的空隙,謝南馭已經進入辦公室,打量了一番江欽的辦公桌,輕笑出聲:“欽欽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多肉。”話中昭顯他與江欽的親密,謝南馭倚在江欽身旁,狀似無意間抬眼瞥向梁遲,“你也是w大的實習生?”
“嗯。”梁遲懶得理會面前的人,淡淡地應一句就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但不過兩秒,梁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合上電腦,抬頭對江欽說:“去吃飯嗎?”
江欽頓時點頭:“去。”
無視謝南馭陰翳的視線,梁遲領著江欽離開了辦公室,空蕩蕩的房間只剩下謝南馭一人。
掌心按在桌角,越來越使力,眸底一片黑沉,像是醞釀著暴風的雨夜。
陳眠探頭,見辦公室里只有謝南馭,沒有敲門直接進來了。
“謝總,今天的會議記錄。”陳眠從懷里抽出一份文件,遞給謝南馭。
本意不是來找謝南馭,但既然他在,陳眠就順手把文件交給謝南馭,以免他還要找時間專門跑一趟。
忙了一上午,陳眠有些餓,準備送完文件就下樓去食堂。
今天食堂提供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口味,是他愛吃的菜。
陳眠無意識地舔了下唇。
謝南馭卻遲遲不接文件,陳眠皺了皺眉,仰起臉正巧對上男人諱莫如深的眼神,登時心里一悸。
短暫的思考,陳眠將文件直接放在一旁的桌上,轉過身快步離開。剛走兩步,一股強勁的力錮住身體,他被抵著向前踉蹌幾步。
嘭的一聲巨響,辦公室的門在自己眼前關上,發愣的瞬間,陳眠被強行翻了個面。
謝南馭早有預料地攥住陳眠揮舞的胳膊,壓在墻上,俯身咬上一張一合的紅唇。
“犯什么病!”陳眠掙扎著,想要掙脫束縛,奈何男人力氣太大,他無論如何反抗都被謝南馭用蠻力制止住了。
謝南馭咬著陳眠的耳朵,滾燙的呼吸鉆進脖頸,刺激得陳眠發抖。
他揚起脖子,瓷白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一點一點染上的紅色印記,眼里起了層水霧,看著脆弱又可憐。
謝南馭沒有閉眼,欣賞著陳眠在他身下的姿態,他低聲地在陳眠耳邊一聲一聲喊:“眠眠。”
像是情濃交纏的情人,溫存地喊著愛人的名字。
但陳眠知道不是,他咬著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任憑謝南馭怎么喊他,都不應聲。
風從窗外吹進,陳眠感受到一陣清涼,猛然驚醒,手被緊緊錮住,他低頭咬在謝南馭的肩膀,泄憤般的力氣,謝南馭悶哼一聲,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耐地撩起眼皮。
“別在這里。”陳眠注視著謝南馭,漂亮的眼睛朦朧,聲音微顫。
“別在這里,謝南馭。”
男人久久的沉默讓陳眠心慌,他小心維持著自己岌岌可危的尊嚴,乞求道。
謝南馭看著陳眠,指尖來回摩挲陳眠脖子上被他咬出的紅痕,語氣意味不明:“眠眠,做錯了事情就該罰,我教過你的。”
陳眠心里涌起一股氣:“我犯了什么錯?”
謝南馭驟然冷笑,陳眠反抗他的模樣又讓他想起今天的江欽,驕傲受到挑釁,骨子里的暴戾因子作祟,他捏著陳眠的下頜,眼神閃動陰鷙的暗光:“眠眠,笑。”
知道謝南馭又犯病了。
陳眠攥緊拳頭,猛地偏過頭,甩開了謝南馭的手,屈辱的情緒從眼底一掃而過,無聲地反抗,他閉上眼不想面對此刻。
“委屈了?”謝南馭嘲諷冷笑,他松開手,低下視線看著脫力靠在墻上的陳眠,眼神冷淡無情。
“陳眠,記住你的身份,他可以跟我鬧脾氣,但你沒有資格。”
陳眠恍然睜開眼睛,眸光黯淡,扶著墻站起,對著謝南馭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一聲細碎的聲響從外面傳來,兩人都沒有在意。
江欽跑得飛快,差點撞上在樓下等他的梁遲。
“急什么?”梁遲一把攔住江欽,眉心擰起。
江欽還陷在方才看到的畫面,他就回去拿個東西,都能讓他撞見這種限制級畫面,就離譜qaq
“鑰匙拿了嗎?”
梁遲的聲音讓江欽平復了心跳,他緩緩出聲:“拿..拿了。”
梁遲垂眸盯著人,明顯不信:“我的校園卡你順手拿過來了嗎?”
江欽愣了下:“啊,忘記了。”他編了個理由:“我沒找到。”
梁遲點點頭,語氣正經:“我的錯,我忘記告訴你我的校園卡放在你鑰匙旁邊了。”
江欽深吸一口氣:“......”
梁遲這個壞東西,非要拆穿他嗎qaq!!!
“要一起回去拿東西嗎?”
“不拿了!”
說罷,江欽率先往食堂走,留給梁遲一個毛茸茸的腦門,還有氣鼓鼓的背影。
走到最近的黃燜雞米飯窗口,江欽對食堂阿姨說:“阿姨,一份,不,兩份黃燜雞米飯。”
梁遲趕來時,江欽豪氣地直接把小票舉到他眼前:“哼。”
梁遲:?
然后反應過來,失笑道:“又請我吃飯?”
江欽沒轉過身,很酷地背對著梁遲:“陳老師送了我兩張飯票,我一個人吃不完。”
“為什么不留著明天用?”梁遲詢問。
江欽:!
光顧著想謝南馭和陳眠的事情,他都忘記了這一茬。
臉皺成小小一團,江欽屏著氣,小聲說了句:“...愛吃不吃。”
見快把人逗急了,梁遲見好就收,接過小票,輕笑道:“謝謝欽欽。”
江欽:!!!!!!
梁遲叫自己什么?
欽欽?
梁遲叫自己欽欽!
白玉珠般的耳垂瞬間變成粉色的小果凍,江欽咬著下唇,透亮的眼睛盯著面前的地,一動不動。
“29號,黃燜雞米飯好嘍。”食堂阿姨吆喝道。
為什么要突然這樣叫自己,難不成是因為他給了梁遲一張飯票?!
江欽揉了揉滾燙的臉頰,暫時放棄思考原因,端著自己的黃燜雞米飯快步從梁遲身側走了。
找了角落的一張空桌子,江欽把飯放到桌子上,轉身去拿筷子,正巧碰到往食堂走的陳眠。
兩人目光相視,陳眠扯起唇角,云淡風輕地與江欽打招呼,完全不見方才的狼狽樣子。
江欽也沒有主動提起,抿起唇:“陳老師。”
“嗯,中午吃的什么?”陳眠語氣輕松,與江欽攀談。
“黃燜雞米飯。”
“前面窗口的糖醋排骨也不錯,下次可以去嘗嘗。”
“嗯。”江欽重重地點頭。
簡單地聊了兩句,江欽拿著筷子回到了位子上,梁遲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唉。”江欽突然小聲嘆氣,卷翹的眼睫垂落,映出一小塊陰影。
陳老師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偏偏被安排到這么虐的劇情里。
“怎么了?”見江欽突然悶悶不樂,梁遲問道。
沒法把這些事情跟梁遲說,江欽搖搖頭,小撥浪鼓似的,但是沒發出一聲響。
梁遲沉默,接著吃飯,并不繼續詢問。
因為是實習生,公司并沒有將什么重要的項目任務分配給他們二人,落到他們頭上的任務就只有打雜,這點與大多數實習生的工作相同。
但江欽又與普通的實習生不同,整個公司上下都知道他是謝南馭捧在手心里長大的竹馬弟弟,負責帶兩人的經理自然不會沒有眼勢,他將所有材料都交給梁遲,讓梁遲一個人去打印。
江欽站在原地等待經理給自己分配任務,經理卻一直問他辦公室小不小,要不要換辦公室。
“不小,不用換。”江欽回復,隨后主動問起:“經理,我要做什么?”
經理兩手交握,聞言笑笑:“您坐在辦公室里就好了,那些雜活交給其他人做就行。”
聽著經理諂媚的語氣,江欽皺起眉頭,對經理說:“我是實習生。”
“這點您放心,”經理完全誤會了,“實習期結束后,我們會交給您一份滿意的實習簡歷。”
江欽:……
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交流,江欽覺得經理是故意裝作聽不懂。
“有事您直接來找我就行,或者打電話喊我也行,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經理彎著腰,跟江欽說完后,便離去了,留江欽一個人守在空蕩蕩的辦公室。
陳眠今天下午不在公司,他一個人沒法解決這件事,又不想去找謝南馭,生怕謝南馭大手一揮又把他提到副總裁辦公室。
最后在屋子里來回轉了幾圈,江欽決定下樓去找梁遲。
一路沿著指示牌走,總算找到了梁遲去的復印間。
在門口停留一刻,聽到里面傳來一句女聲:“弟弟,你就是新來的實習生?”
江欽頓時停住步子,莫名變得緊張起來。
“梁遲,是你的名字?”女人看到梁遲胸前的吊牌,又開口說道。
復印機發出細微的響動,回蕩在窄小的房間。
女人端著咖啡,倚在桌角,紅唇似火焰明媚,她的聲音像是清晨的露水,低沉深重。
“喜歡姐姐嗎?小孩。”她微微歪過頭,開門見山道。
還沒等來梁遲的回答,門口傳來兩聲急促的腳步聲。
目光注視著梁遲還有靠在一旁的女人,江欽突然有些后悔沖動得闖進來。
恰在此時,最后一張a4紙從復印機里滑落,梁遲彎身拿起所有復印好的資料,轉身看到江欽也沒有多意外,反倒將材料分了幾張給江欽抱著。
“嗯?梁遲,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女人追問道。
江欽放慢了呼吸,耳朵悄悄束起。
梁遲很輕地嘖了聲,表情冷淡,明明是在回復女人的話,卻一直垂眸看著江欽。
“不喜歡姐姐。”梁遲說,語氣平淡,毫無情緒。
江欽偷偷聽著,無意識地小幅度點頭,對梁遲的回答并不覺得意外。
空氣大概沉默了幾秒鐘,江欽疑惑地抬頭,正巧闖進男人深邃的漆眸。
只聽梁遲緩緩出聲,像是在補充剛才的話:
他說:“喜歡弟弟。”
江欽登時一驚,眼睫快速地顫動一下,心跳的節奏不甚正常,漏了好幾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