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之后,中原中也就把夏花送回了家。
按道理,他如今也可以迎來出差之后難得的短暫假期,但本該被清剿干凈的反叛余孽讓他無法安然度過今天剩下的日子,加上——
“鈴木集團明晚七點將在橫濱灣舉行游艇宴會,屆時將展出五十年前從丹麥海域打撈出的,價值十億日元的絕代珍藏品——‘人魚匕-首’,匕首末端鑲嵌的巨大藍寶石價值連城,怪盜基德已在昨日發出預告函,橫濱警方據說已做好萬全準備,不知這次,怪盜基德是否能維持他的不敗傳——”
森鷗外伸手摁下了手上的遙控器,面前的電視驟然黑屏。
“雖然麻煩剛趕回來的中也桑很不好意思,但是,這件事情目前看來只能交給你了……”
穿著黑色風衣的港口mafia首領十指交叉撐住下巴,赤色的眼睛里含著虛假的,浮于表面的笑意,語氣輕緩:
“港口mafia之前欠了鈴木家一個小人情,想來也應該還了,另一方面,也許我們也該會一會這位赫赫有名的寶石大盜了!
站在他面前的,港口mafia最得力的戰將點了點頭,他湛藍色的眼睛里沒什么情緒,無論是怪盜基德,還是什么角色,于他而言,實在是沒有什么區別。
他頷了頷首,抬手摘下禮帽放至身前,低身朝他的首領鞠了鞠躬,沉聲道:“必不辱命!
正當他要轉身離去的前一刻,森鷗外卻突然出聲叫住了他:“中也!
被喚住的港口mafia干部停下了腳步,盡管心中有疑惑,但出于絕對的尊敬與忠誠,他還是立刻回身,應了一聲:“在!
一派謙恭的模樣。
“這幾天辛苦了,明天之后,我會給你放一個小長假的……”終于察覺到自己有多么壓榨手下的森鷗外嗓音低沉,眉眼微垂,若有所思。
早已習慣這樣日常的中原中也搖了搖頭,他本身沒覺得有多累,因而下意識地說:“沒關系,我——”
“這個假期要記得多陪陪你的未婚妻哦。”
剛剛還一臉正經的首領打斷了面前干部的推辭,露出了一個八卦而慈愛的笑。
中原中也不禁抽了抽眼角,他下意識地想要點頭,但最終,心中的想法蓋過了他一直以來的習慣,他嘆了口氣,坦白說:“我并不覺得她是我的未婚妻。”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以往他面對紅葉姐和森先生的打趣也都否定過,但這次顯然不同,他明顯是鐵了心的認真。
說來也奇怪,明明和花鳥院夏花才呆了幾天,中原中也卻覺得和她已經很親近了,在這種古怪的親近下,騙她,卻成了一件很難的事情。
他想,如果他不再是她的‘未婚夫’,和她口中的‘山口煞神’出現了不同之處,那他也就能心安理得地把他和‘山口煞神’當作兩個人了。
話說回來,到底是誰說他叫‘山口煞神’的。
“噢?可是中也對夏花醬分明很好啊!
森鷗外挑了挑眉,明顯在不懂裝懂。
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氣,多日來的糾結,加上他對首領絕對的信任,讓他不自覺地袒露他的心聲:
“我并不認為她適合當我的妻子,哪怕只是名義上的。我認為,也許這只是緩兵之計,或者別的什么……目前來看,我照顧她,只是因為港口mafia的需要,也因為我覺得她很——”
“可憐?”
森鷗外提前一步道出了中原中也想說的詞。
中原中也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上位者笑了笑:“她的確很可憐!
于是室內迎來了短暫的沉默。
“嘛,既然中也不喜歡,那么,就不必把她當未婚妻了。”
森鷗外嘆了口氣,佯裝出失望的表情來,但這失望的表情,也只維持了短短一瞬間,眨眼之間,他又帶上了那種虛假的笑:“不過徹底弄清楚她的能力還需要一點時間,還得繼續麻煩中也了!
解除逼婚危機的港口mafia干部在心中松了一口氣,此時,他想起小姑娘的笑容,不禁覺得,這大概也是她所希望的吧?
雖然目前不能告訴她這個事實,但將來,當她得知自己能夠擺脫與‘山口煞神’的婚約之后,會不會高興地跳起來呢?
他不知道,但是,他已經在期待這一幕了。
他朝首領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房間。
然而——
*
五分鐘前,中也宅。
“鈴木集團明晚七點將在橫濱灣舉行游艇宴會,屆時將展出五十年前從丹麥海域打撈出的,價值十億日元的絕代珍藏品——‘人魚匕-首’,匕首末端鑲嵌的巨大藍寶石價值連城,怪盜基德已在昨日發出預告函,橫濱警方據說已做好萬全準備,不知這次,怪盜基德是否能維持他的不敗傳說呢?據悉,本次宴會邀請了多位名門,財閥,世家,受約來到橫濱的有赤司財團的赤司征臣與其子赤司征十郎,須王家的……”
面對電視的小姑娘在聽到熟悉的,思念已久的好友的名字之后,猛然瞪大了眼睛,與此同時,她的手機——那日太宰治塞給她的手機響起,來電對象赫然就是【太宰治】。
小姑娘為這不識時務的電話皺了皺眉,她看了一眼手機,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電視上一閃而過的紅發少年的照片。
她和好友已經多年未見,情感上讓她想要多看他幾眼,理智上又告訴她太宰治的電話不能不接。
所幸夏花雖然有時會有小性子,但在這方面并不會掉鏈子,在短暫的遲疑后,她立刻接通了電話:“喂——”
“來了哦。”
在電話里傳出少年輕笑著的,又帶著點冷漠的聲音,像是局外人期待將要開場的好戲,然而這局外人卻又提前知悉了劇情的走向。
在他聲音響起的下一刻,大門被猛地轟開,碎屑和火花四濺。
還坐在沙發上,握著手機的少女躲閃不及,被從背后沖來的爆炸的余波轟向前方,過短的距離讓她來不及保護自己,迎面砸翻了玻璃茶幾,撞向電視機與木質柜臺,最終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好幾圈,血從她被玻璃劃破的手臂上落下,一滴兩滴,再沒了影蹤。
滿身狼狽的小姑娘沒顧得上看自己眨眼間光潔的,沒有一點傷疤的手臂,而是抬頭警惕地望向煙塵之中,步步走進的一群人。
“中原中也身邊的女人……終于讓我找到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