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雷陣雨
金玟奎站在門外，手緩緩地從門板上移開，垂落在身側。
他敏銳地從李洙荷的語氣中嗅出一絲敵意，一時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他的存在有那么一點威脅到了李洙荷。
然而事實是，所有的一切，都只取決于河沄浠一個人。
金玟奎苦笑了下，她自始至終，都只把他當成朋友呢，最多再加一個前綴。
親近的朋友。
可他卻越來越不滿足起來，想要越界，想要犯規。
煩惱又氣悶地抓抓頭發，金玟奎在原地踱了幾步，最終垂頭喪氣地往電梯走。
感冒了會沒有胃口，燉個排骨湯吧，加多多的西紅柿和蘑菇，一定很爽口。
而李洙荷的心情完全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平靜。
他站在玄關，手還放在門把上，低著頭，自嘲似的笑了下。
嫉妒，這種乍一聽就覺得幼稚的情緒，如帶刺的藤蔓一般絲絲縷縷地纏繞在心臟上，隨著心臟的跳動而帶來細微又清晰的疼，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你完蛋了。
怎么辦，我好像變得越來越貪心了，竟希望你節目下的時間里也全都是我。
握著門把的手背因用力而鼓起青筋，他閉了下眼，輕輕呼出一口氣，才勉強整理好情緒往回走。
河沄浠吃過藥，將杯子里微燙的水都喝了個干凈，趴在桌子上戳著杯柄，眼鏡也摘下來放到了一邊，見李洙荷進來抬了下眼，道：“你們在聊天嘛？這么久。”
李洙荷看著她毫無所覺的樣子，冷著臉開口：“不，吵架了。”
“嘁，不好笑。”河沄浠才不信他的說辭，撇了撇嘴。
“水還要嗎？”李洙荷拿起空杯子，問道。
河沄浠舔了下嘴唇，乖巧地點點頭，可能是因為喉嚨腫痛的原因，溫水流過的瞬間格外舒服。
李洙荷又倒了大半杯水，放到她手邊，見她伸手要拿，輕拍了下她的手背：“等一會，還燙。”
河沄浠收回手，透過杯子看到李洙荷的身影，咕噥道：“這樣看你好好笑喔。”
李洙荷見她臉頰都燒得起了紅暈，貼在桌子上降溫，長發胡亂散著，又可憐又可愛。
他嘴角稍勾，一下又想到這幅樣子可不只是他看到了，嘴角的弧度又壓平，大步走到客廳，拿了茶幾上的體溫計過來，又給她量了一次體溫。
39.5℃，比剛才更高了。
“呀，又不是什么仙丹，怎么可能這么快見效！”河沄浠不滿地敲敲桌子，鼻梁邊還有淺淺的眼鏡壓痕。
李洙荷不理會她，皺著眉放下體溫計，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很燙。
“唔，你手好涼。”河沄浠下意識地攥住他的手腕，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心，稀里胡涂得像一只懵懂的小貓咪，是她清醒狀態下絕不會做出來的親昵動作。
李洙荷的身子朝她歪過去，心軟得一塌糊涂。
倒是河沄浠毫不客氣地用完就丟，等他手心的溫度被她的體溫同化后，就放開了他的手。
李洙荷撥弄了一下她散落下來的頭發，順勢摸了一下杯子，道：“水涼一些了，喝吧，喝完去睡覺。”
再燒下去，還不知道得迷糊成什么樣。
河沄浠將杯子拖過來，小口小口喝著，完全忽視了站在身邊的男人，等喝完，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
“喔，我好像看到閃電了。”河沄浠指著窗，含糊道。
“嗯，一會可能會下雨，別怕，我會陪著你的。”李洙荷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道。
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聲雷，河沄浠眨了眨眼，抬眸看向李洙荷。
“我不害怕，只是難過而已。”
落在她頭頂的手頓了一瞬，河沄浠看不太清李洙荷的表情，不知道是高燒燒壞了她的腦子，還是雷聲影響了她的理智。
也許兩者皆有吧。
“下雷雨的時候，出了一場很嚴重的事故，我看到了。”她聲音沙啞又顫抖，喉嚨的痛似乎蔓延到了心臟，從上到下變成一根尖銳無比的針，貫穿她的身體。
她眼睛睜得很大，卻還是阻止不了淚水從眼眶滾落下來，明明是無聲的，卻在李洙荷的心上濺起漣漪。
李洙荷半蹲著抬手擦去她的淚水，沒有說話。
“所以……打雷的時候總是，難過，心臟……很痛，我真的，很想……很想他們。”河沄浠不知所措地，抓住了李洙荷的衣擺，眼神很空，只有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窗外的陰云被一道很粗的閃電劈開，李洙荷狠狠皺眉，一下捂住了河沄浠的耳朵。
“看我。”他溫柔地看著眼前的人，大拇指輕輕擦過她哭紅的眼角，輕柔又珍重。
河沄浠淚眼朦朧，聽不到也看不清，那些藏在她心底深處的悲傷和痛苦像是開了一個小口，一點一點地流露出來。
她猶疑著伸手，抱住了李洙荷的腰，然后立刻被更用力地回抱住。
背上傳來溫柔的輕拍，大雨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傾瀉而下，整個世界都變得嘈雜起來。
而河沄浠在他的懷抱中莫名地感覺到安心，淚水像失控的水閥不停地涌出來，到最后不知是藥效上來還是哭累了，小聲嗚咽著睡了過去。
而李洙荷這才將她抱起來，走進了臥室。
將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李洙荷又走過去仔細地拉好了窗簾，然后才在床邊坐下來。
床頭的小夜燈發出暖黃的光，李洙荷看著她面上的淚痕，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找了濕巾回來，然后小心又溫柔地幫她擦了下臉。
她臉頰通紅，眼尾也帶著眼紅，長睫潤濕，額發被淚水打濕，胡亂地沾著皮膚，李洙荷輕柔地擦了擦她的眼尾，撥弄好她散亂的長發。
河沄浠皺著眉頭翻了個身，剛好對著小夜燈的那一面，似乎是因為亮度，又轉到了另一邊。
李洙荷忙關掉了小夜燈，確認了空調的溫度，又將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窗外的雷聲毫不停歇，但好在河沄浠睡得很熟，李洙荷在臥室呆了小半個鐘頭，確認她沒有因為雷聲驚醒，才又去拿了體溫計量了一下體溫。
39.1℃。
他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看來剛才情緒的發泄也有好處。
將體溫計放在床頭柜，李洙荷在廚房翻了一個保溫杯出來，倒了些溫開水進去，一并放到床頭柜上，才悄悄離開了臥室。
他沒有將門關死，而是留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縫，然后將外頭的燈也關了，拉上窗簾，靠在沙發上合上了眼。
早上五點多就出發去仁川，拍攝完也沒休息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回來，神經一直繃著，現在也有幾分疲倦。
室內昏暗，李洙荷摸到被河沄浠的眼淚浸濕的那一小片衣料，心又揪了起來。
他抬手擋住眼睛，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想要的，他都想用盡一切辦法給她，可唯獨這個，是他無能為力的。
1701，全原佑從臥室里出來，便聞到廚房里散出來的香味，走過去看了眼，又看到枕著胳膊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的金玟奎，隨口問道：“晚上喝排骨湯嗎？今天怎么這么勤快？”
“哥。”金玟奎坐起來，認真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全原佑喝水的動作僵住，垂了眼，就聽到他又補充了一句。
“我好像很喜歡那個人，我該怎么辦？”
全原佑冷靜地將杯子放到洗碗池里，轉身道：“不要和我說，我不想聽。”
“啊哥，拜托你就聽一下嘛，哥~”金玟奎看著全原佑毫不留情地走進臥室關上了門，悻悻地又躺到沙發上，腹誹著全原佑的冷漠。
而全原佑一進門，看到音箱上立著的那只小怪獸，是那天河沄浠給他的，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捏捏它。
全原佑抿唇，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地，將那只小怪獸放進了最底層的抽屜里。
小怪獸不應該不合時宜地站在音箱上，就像他的感情，也不應該不合時宜地出現。
河沄浠是熱醒的。
她只覺得睡了一個很長很累的覺，掙扎著掀開被子爬起來，口干舌燥的，看到床頭柜上的杯子就打開來，喝了幾口水才覺得舒服一些。
將杯子放回去，又想不起來是什么時候放到這的。
在床上翻了一遍沒找到自己的手機，河沄浠懵懵地坐在床邊想了會，才想起來自己發燒了，李洙荷過來了，然后……
記憶停留在金玟奎走了之后，似乎趴在桌子上和李洙荷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但具體是什么，卻有些模糊了。
拖鞋也不在……這下是怎么躺到床上的也很明了了。
河沄浠懊惱地拍了下額頭，難道是吃了藥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嗎？
那么……李洙荷呢？走了嗎？
她找了個抓夾將頭發夾起來，然后赤著腳往外走，才到門邊，就看到了別扭地躺在沙發上的李洙荷。
沙發不夠長，他一條腿耷拉在地毯上，另一條腿屈著，胳膊蓋著眼睛，似乎是睡熟了。
河沄浠在餐桌上找到了自己的眼鏡和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五點了，她居然睡了那么久。
金玟奎發了不少消息過來。
【怎么又打雷了，希望雷雨快快過去。】
【你睡了嗎？】
【退燒了嗎？我燉了排骨湯，你要喝嗎？】
她和金玟奎說了已經退燒了，然后才放下手機，小心翼翼地走到沙發邊，在地毯上坐下。
雷雨過去，外邊的天又亮起來，李洙荷方才沒拉上最靠里的遮光窗簾，現在便有些光隱隱綽綽地照進來。
她覺得該叫醒他，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索性趁著他看不見，肆無忌憚地打量起來。
頭發比上一次見的時候又長了些，劉海散落著，手腕沒完全遮住的地方能看到他修剪得齊整的眉毛。
喔，之前都沒發現，他有耳洞呢。
視線掠過他的鼻梁，又落在他的薄唇上，河沄浠歪頭看著他形狀姣好的唇，不著邊際地想到不久前拍畫報的時候他的唇色，好像和現在的不太一樣。
所以還是抹了唇膏吧？
“你再這樣看下去的話，我就要忍不住吻你了。”
河沄浠被他突然的出聲驚得一跳，毛躁地后退，后背卻“砰”地撞上了茶幾。
“沒事吧？”李洙荷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擔心地抓住了河沄浠的手腕將她拉過來。
“嘶，沒事，誰叫你突然嚇我。”河沄浠揉了揉撞到的地方，小聲抱怨道。
她的聲音啞得厲害，精神卻不錯，李洙荷見她只揉了兩下背才放下心，道：“那么你剛剛為什么一直看我？”
河沄浠低頭摳了摳手，說：“唔，想叫醒你，你香水換了嗎？”
他身上帶著一種陌生的清爽香味，和此前聞到的都不同。
李洙荷看著她亂飄的眼神，心稍稍動了下。
“嗯，拍gg的時候用的，眼睛不難受嗎？”李洙荷抬手托起她的臉，湊近看了看她的眼睛，倒是沒有腫。
“眼睛，怎么了？”河沄浠眨著眼睛，有些在意他落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磕巴地問。
李洙荷往茶幾上看了眼，沒看到體溫計，回道：“你睡之前哭得太厲害，我怕你起來眼睛會不舒服，還好沒有。”
“我哭了嗎？”河沄浠疑惑地問。
李洙荷有些驚訝，想了想又明白過來，她那會大概是有些燒迷糊了，現在才記不起來。
“嗯。”
“為什么？哭得很厲害嗎？”
李洙荷看出她有些不自在，摸了下她的頭發，道：“在我面前，哭得很厲害也沒關系。”
體溫計大概還是在臥室，這個下午他差不多隔半小時就給河沄浠量一次體溫，中間明明降溫了又燒起來一次，把他嚇得夠嗆，好在最終還是完全退了燒，他才稍稍放了心睡了會，迷迷糊糊就聽到河沄浠起來的動靜，在準備起身之前，就聽到她在近處停下，才打算等等看她想做什么。
目光似乎是有溫度的，他感受到河沄浠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還有突然湊近在耳邊的呼吸，心跳越來越亂了頻率，只好在徹底失控之前打斷她放肆的眼神，本來還因為她睡過去之前的那場哭泣擔心她的情緒，現在看來，不記得也好。
他順勢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感受了一下溫度，完全沒有之前燙手的感覺了。
“喉嚨痛嗎？頭還暈嗎？”李洙荷將她的一縷頭發撥到耳后，溫聲問道。
河沄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咬了下唇。
“這幾天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了，不然喉嚨會更痛，幸好退燒了，不然我都想帶你去醫院了。”李洙荷心有余悸地說道。
河沄浠抬眸，正好看到他的眼睛。
他眼睛的形狀很好看，河沄浠一直都知道。
此刻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是滿得要溢出來的溫柔，像一張細密柔軟的網，一點一點包裹住了她的心臟。
她像被燙了一下似的收回視線，悶聲道：“別這樣看我。”
李洙赫的手指停留在她耳后的皮膚上，問：“為什么？”
“我現在……不是正常狀態，你那樣看我的話，我好像會動搖。”河沄浠撓了撓脖子，喃喃道。
李洙荷看著她翕動的睫毛，手指下落，抬起她的下巴。
“是嗎？那么，拜托你再多動搖一點吧。”
河沄浠愣愣地看著他的眼睛，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不知該挪開他的手，還是該握住。
指尖用力了些，似乎能感受到他脈搏跳動的頻率，急促的，熱烈的。
“看看我吧，沄浠。”李洙荷盯著她的眼睛，用似祈求一般的語氣說著。
而沒有說出口的另外半句，是——
只看我吧，沄浠。
第44章
混淆
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打破了變得越來越曖昧的氣氛，河沄浠倉皇地避開了李洙荷的視線，摸了摸脖子，說：“喔，我有電話。”
然后，就匆匆站起來往餐廳走，連拖鞋都忘了穿。
李洙荷的手一下落了空，他看著河沄浠透露出慌亂的背影，低低地笑開來。
也算是一種進步，不是嗎？
他拎起地毯邊上的拖鞋，走到餐廳，然后將拖鞋放到河沄浠腳邊，河沄浠耳尖紅紅地穿好鞋，根本不敢看李洙荷的眼睛，連李索說的話都沒聽清。
“嗯？再說一遍。”
“你聲音怎么了？感冒了？藥呢？所以我早就說了你這樣日夜顛倒三餐不定肯定……”李索不改老父親本質，絮絮叨叨地念起來，河沄浠揉了揉耳朵，看到安靜地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卻依舊散發出強大存在感的李洙荷，又輕又快地道：“停！所以到底什么事！”
“喔，今天樸社長說，網飛第四季度籌劃的一部電視劇，題材應該是恐怖懸疑，負責的音樂導演有意向邀你創作OST，不過這個競爭挺激烈的，你又是新人，估計希望不大，但是這個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不是喜歡做音樂嘛，我……”
“知道了，數據發我。”河沄浠飛快地打斷他又要變長的話，利落地掛了電話，然后站在原地，手指捏著手機，摸摸衣角，又摸摸頭發。
“怎么，現在看到我覺得不方便了嗎？”李洙荷含笑的聲音響起，河沄浠毫不猶豫地搖頭否認。
“是嗎，我倒希望你覺得不方便呢，畢竟對朋友是不會有這種情緒的，對吧？”
河沄浠咬了下唇，莫名有些氣惱，瞪了李洙荷一眼。
“我也想讓你覺得更加不方便一點，又怕你反而嚇得逃跑，所以也不敢再做什么了。”李洙荷拿著手機起身，朝河沄浠走過來，靠得很近，伸出了手。
河沄浠下意識后仰，扶住了一旁的椅子，李洙荷勾唇笑著，輕點了下她的鼻尖。
“一直等下去的話好像會更糟，我也會害怕，所以朝前走了一步，你可不要后退喔，后退的話，我會有點傷心呢。”
河沄浠眨眨眼睛，抿唇不語。
“我今天說的話都是真心的，你慢慢地、好好地想想吧。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今天的事可不許當做沒發生過。”李洙荷又揉了揉她的頭，親昵道。
河沄浠僵住，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做什么來響應。
“晚飯呢？”
“啊，剛剛玟奎說……”河沄浠干巴巴地張口，才說出金玟奎的名字，莫名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瞥了眼李洙荷似有深意的表情，敏銳地閉上了嘴。
“你們經常一起吃飯？”李洙荷想到冰箱門上的便利貼，眸色轉深。
河沄浠回想了下，道：“沒有經常，偶爾。”
“嗯，這樣。”李洙荷點點頭。
“你，你要走了嗎？”
李洙荷輕聲道：“希望我快點走？”
河沄浠出聲辯駁：“沒有！”
她抿了抿唇，手指幾乎要將手機殼的邊緣摳破。
“知道了，我走了，冰箱里的水果記得吃，補充維生素。”
李洙荷不再逗她，轉身往外走，河沄浠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嗯嗯”地應著。
“這兩天吃得清淡一點，如果明天喉嚨還是很痛的話，可以吃消炎藥。”
“嗯嗯。”
“萬一咳嗽了就吃止咳藥，茶幾上都有的。”
“嗯嗯。”
“作息沒辦法保證的話，開始運動怎么樣？免疫力也會提高的。”
“嗯嗯。”
“今天晚上還是要注意一點，感覺不舒服就量一下體溫，如果又燒起來，馬上吃退燒藥。”
“嗯嗯。”
“有點不放心啊，要不我晚上還是留下來？”
“嗯嗯——欸？！”河沄浠靠著墻聽著他的叮囑，點頭到一半才突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他。
李洙荷輕敲她的頭，道：“我開玩笑的。”
河沄浠撇撇嘴，踟躕了一下，還是略帶扭捏地開口：“今天謝謝。”
“我可不是為了要聽這聲謝謝來的。”李洙荷戴好帽子和口罩，又指了下門說道：“密碼我知道了，記得換一個。”
河沄浠點頭，然后看他擰開門走了出去，跟在后面說：“哥，路上……”
李洙荷邁出去一步就不動了，河沄浠沒留神，撞到他的背。
“嘖，礙眼。”李洙荷低語了一句，聲音很清，河沄浠沒聽到，揉著鼻子從他身后探出頭，就看到從對門走出來拎著保溫壺的金玟奎。
“喔，玟奎！”
金玟奎只是想把燉好的湯拿給河沄浠，因為剛剛接到經紀人的電話，晚上的拍攝提前了，沒想到出門就看到這一幕。
“嗯，我拿排骨湯過來，你身體好點了嗎？”金玟奎和李洙荷點頭打了招呼，然后走近，關切地問道。
“沒事了。”河沄浠看了眼時間，轉頭看向李洙荷，道：“哥你先走吧，再晚要堵車了。”
李洙荷看著安靜地站在一旁的金玟奎，咬了下牙，雖然心里介意得不行，面上還是半點不顯：“知道了，照顧好自己，哥走了。”
河沄浠乖乖點頭，金玟奎眼神在她和李洙荷身上打了個轉，總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好像又和他中午過去時不太一樣了。
“沄浠，排骨湯，我一會有拍攝要先走了，所以給你拿過來。”金玟奎出聲拉回了河沄浠的注意力，她接過保溫壺，感激道：“謝謝！如果不是你說做多了，我晚上估計還是叫外賣吃。”
“我和原佑哥已經吃過了，味道還不錯。”
河沄浠認真地道謝：“你做飯就很好吃呀，真的謝謝。”
李洙荷是走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忘了拿車鑰匙，便又折返回去，正好聽到兩個人的對話，看著那個保溫壺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他在金玟奎說話之前開口，拍了下河沄浠的肩，溫聲道：“沄浠呀，我車鑰匙還在玄關，幫我拿一下。”
“喔，好。”河沄浠一聽，立刻扭頭進了門。
兩個男人站在門口，誰都沒有說話，空氣沉寂又緊張，李洙荷漫不經心地轉動手上的戒指，金玟奎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握緊，彰顯出主人并不平靜的心情。
“在這！哥，路上小心。”河沄浠將車鑰匙交到他手上，道。
“嗯，走了。”李洙荷不帶什么感情地看了金玟奎一眼，然后溫聲跟河沄浠道別，轉身離開。
“這個時間去拍攝嗎？團綜？”河沄浠沒發現金玟奎的緊繃，隨口問道。
金玟奎看著李洙荷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前才放松下來，道：“嗯，這次是這段時間最后一次團綜拍攝了，拍完之后應該能休息幾天。”
“挺好的，喔，你哥出來了，你下去吧。”河沄浠點點頭，然后看到對門又出來一個人，忙道。
“好，我明天下午就回來了。”金玟奎專注地看著她，本欲落在她頭發上的手最終還是落在了她的肩上，輕拍了兩下：“注意身體。”
“嗯，謝謝，拜拜。”河沄浠朝他擺擺手，又對著不遠處的全原佑點了下頭，然后才進了門。
全原佑看著站在原地悵然若失的金玟奎，扶了下眼鏡，等他走過來，才裝作不經意地問：“排骨湯是給她的？”
“嗯，沄浠感冒了，怕她沒胃口。”金玟奎按下電梯下行鍵，說道。
全原佑想起方才看到的她的臉色，是不太好。
從鏡面里看到金玟奎眉頭緊鎖的樣子，一些浮動的心思又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你的選擇是對的。
他在心里對自己說。
河沄浠回到家，將保溫壺放到了餐廳。
李洙荷離開后，整個屋子一下安靜了下來，可空氣中似乎還飄著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帶來無比強烈的存在感。
河沄浠打開冰箱，看到里頭整齊放著的水果盒，抿唇，將那盒小西紅柿拿了出來，洗了一半裝到碗里，然后抱著碗坐到了沙發上。
天色漸暗，遠處的樓間起了輕紗似的橙紅晚霞，完全看不出午后下過雷陣雨的樣子。
河沄浠捏起一個小西紅柿丟進嘴里，慢吞吞地咬開，看著茶幾上的藥發怔。
她機械地一個接一個地吃著小西紅柿，全部的思緒都用來復盤今天下午的事情。
從李洙荷進門起的一幕幕像電影畫面一般在腦海中展開，連帶著當時的情緒也再次重現。
他到底，是想讓我想什么？
河沄浠憤憤地咬著口中的小西紅柿，酸甜的汁水迸開，滋潤著腫痛的喉嚨，她伸手往碗里一摸，摸了個空，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個鐘頭。
將碗放到茶幾上，河沄浠躺倒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發呆，手指一下一下繞著頭發，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了一下，她才側過去伸手拿了手機，一看，是李洙荷的消息。
【我到家了。】
河沄浠點開對話框，打了個“嗯”，手指猶豫不決地點在發送鍵上。
太簡單了嗎？可是她也沒有別的話要說啊？
想了會，她還是就將那個“嗯”發了過去，然后將手機一丟。
半分鐘后，她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
不是，我怎么回個消息都要想這么多？
她用力揉了揉臉，覺得自己被李洙荷影響得不輕，越來越沒有以前風輕云淡的River.S的樣子了。
想到這里，她又慢慢躺下去。
其實不止是李洙荷，來到這里后遇到的人，都給她帶來了一定的影響，這樣想來，當初決定參加我結的錄制，也算是一個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后悔的決定。
手機又震了下，是遠在日本看秀的韓素汐發了日料的照片過來，河沄浠回了幾句，點開SNS又看到李星發的在釜山海邊的照片。
釜山？
她心念一動，猛戳001，問到了自己在釜山別墅的位置，想著過幾天有機會的話，去那邊住一段時間。
當然，她是絕不會承認自己有想要逃離這些越理越亂的情緒的想法的。
暫時算是想出了解決辦法，河沄浠這才走到餐廳，保溫壺里的排骨湯還是微微燙口的，湯底帶著西紅柿的酸甜味，很是清爽，河沄浠慢吞吞地喝完，然后將東西收拾好，走進了工作室。
利索已經將數據發了過來，她大致掃了眼，是一部叫做《逃離恐怖游戲》的電視劇，目前還在準備階段，估計下個月開拍，是完全事前制作的類型，分為上下兩部，預計第一部會在12月播出，第二部則在明年3月。
題材很有趣呢……
河沄浠滾動著鼠標看完了劇情梗概，然后給李索發了條消息，決定接受音樂導演的邀歌。
《Meteor Storm》發行已經過了大半個月，在音源榜上的排名依舊居高不下，后勁十足，River.S的名字也更多地進入到各大音樂人的視線，但目前能了解到的信息除了她的所屬社外就沒有其他，而和其他公司的溝通也是由李索同期的一個經紀人進行的，完全沒有人會聯系到河沄浠身上。
樸社長替她擋掉了不少外界的窺探，在這方面給了河沄浠極大的自由，河沄浠感謝之余也有些疑惑，這位原來就是這么親和的人嗎？
拋開這些，之前寫好的兩首歌河沄浠還沒想好請誰來唱，因為有了《Meteor Storm》的前車之鑒，她在寫完《Rainy Sea》之后回過頭來再聽那兩首歌，也覺得缺了些更自然的悸動，便一直壓在了手里。
移動鼠標，河沄浠點開音樂軟件，指尖猶豫了一瞬，最終點開了《喜歡喜歡》。
原唱版本更加充滿活力，像是在冬日暖陽里站在街頭肆意歌唱，而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郁陵島的海浪和海風。
河沄浠靠在椅子上，手指輕敲桌面打著節拍，閉著眼睛欣賞音樂。
一曲結束，她睜開眼睛，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歌詞。
他……喜歡我？
這個念頭一上來，就像水上的浮漂，怎么都按不下去，在安靜的房間里，她幾乎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放在手邊的手機震了下，她拿起來，看到是李洙荷發過來的。
【身體呢？沒有不舒服吧？生病的時候早點睡，不要再熬夜了。】
河沄浠發了個點頭的表情包過去，看了眼時間，走出了工作室，洗漱完躺到床上，看到五分鐘前李洙荷給她發的“晚安”。
她抿唇，也發了個“晚安”，然后就將手機放到床頭柜上。
看到床頭柜上放著的體溫計，河沄浠擰了下眉，拉開抽屜將體溫計丟了進去。
——明明李洙荷不過是來了一個下午，怎么好像家里到處都是他的痕跡？
河沄浠氣悶地鉆進被子里，因為自己被輕易左右的情緒而感到些許煩躁。
二十分鐘后，河沄浠踢了踢被子側過身，想，這程度的關心、擔心，已經超出職場同事的范疇了吧？難道，他真的喜歡她？
又二十分鐘后，河沄浠掀開被子一角，想，不是的，不象話，他本來就是這樣周到、善良的性格，以前看過的新聞、訪談里，跟他合作過的人都對他贊不絕口啊！而且他們滿打滿算才認識不到兩個月！
再二十分鐘后，河沄浠將胳膊枕到腦后，眼神虛無地看著空氣，再怎么想也不像是錯覺，他明明就把節目里的親昵、曖昧都帶到現實中來了……
戀愛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煩的東西，怎么一開始就讓她這么混淆？！
半夜十二點，河沄浠擁著被子坐起來。
可是，他分明沒有對她說過喜歡！
第45章
釜山
被李洙荷的話攪得七上八下的心臟最終沒敵過睡意，河沄浠做了一夜模糊不清的夢，醒來在床上懵了許久，然后記憶才慢慢回籠。
她想起來了，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和李洙荷說過的話，還有那個不論在郁陵島還是在家都格外令人安心的擁抱。
她好像很容易就在李洙荷面前卸下了心防，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坦言原本說不出口的話。
河沄浠揪著被角，心虛地想起自己似乎將眼淚全蹭在了李洙荷的襯衫上，還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盡情哭泣。
好丟臉啊。
河沄浠嘆了口氣，拉開窗簾，陽光溫柔地灑進來，照亮地板和床單，她踩著拖鞋打開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然后聞到了樓下不知道哪一家的煎蛋香氣。
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她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往外走，然后第一個就看到了李洙荷的消息。
【醒了嗎？沒有再發燒吧？】
腦子里原本淡忘掉的事情像林子里被驚起的鳥群一樣撲扇著翅膀呼啦啦飛起，河沄浠皺著臉，敲出一個“嗯”來，點下發送。
【喉嚨呢？還痛嗎？】
看著對方秒回的消息，河沄浠托著下巴在餐廳坐下來，回了一句“沒有”，然后屈指敲著桌子，果然沒幾秒就等到了他的回復。
【那就好。】
沒再等到別的話，河沄浠歪頭，努了下嘴，最后煩躁地將手機反扣在了桌子上走開了。
她可不是會在意別人信息的人！
這場來勢洶洶的感冒還算識趣，威力全在發揮在昨天下午的高燒上，沒造成后續的鼻塞、咳嗽等反應，喉嚨的腫痛也在吃過午飯之后就了無痕跡了，算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而和李洙荷之間的交流似乎和從前沒什么不同，katalk上有來有往的對話好像也和之前的每一天都一樣。
但河沄浠清晰地知道，還是有些東西，是不一樣的。
比如她的心情。
下午正好是我結第七期播出的日子，內容是不久前的情侶畫報拍攝。
河沄浠都忍不住驚訝節目組的效率，按照她以前看過的綜藝來說……時效性似乎沒有這么強啊？這節目錄制和播出之間的時間間隔，實在是令人驚嘆。
她照舊沒有看這次的放送，只在吃晚飯的時候刷進論壇看了一下網友們的討論。
The qoo 首頁上有好幾條關于今晚《我結》的討論，其中關于以下夫婦的帖子更是高居榜首。
《李洙荷X河沄浠是情侶畫報天才吧》
其下附上了Maria Claire在今天中午公開的幾張預告照，還有一些節目里的動圖，每一張都令人驚嘆。
“真的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拍出來的感覺，氛圍太絕了”
“守著生放的我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尖叫，兩位真的太般配了！！！”
“Maria Claire這一期的銷量肯定不一般”
“兩個人的臉都精致到什么程度了”
“我能不能加入這個家，嗚嗚嗚，我好想看他們在我面前談戀愛！”
“李洙荷瘦了好多，個人拍攝的時候氣質顯得更凌厲了，可是和河沄浠站在一起就立馬變得柔和下來”
“我瘋了，瘋得很安詳”
“每一套衣服都消化得很好……明明只是拍畫報卻像演了一部電視劇一樣”
“我對兩位都很心動怎么辦kkk”
“我像個陰暗的瘋子瘋狂想看到他們二十四小時互動”
“真的沒有在談嗎……我不信！”
“李洙荷，你很喜歡她吧？”
“像是Maria Claire的加長版花絮，但我愛看”
“畫面比電視劇還要好看，大發”
“隨便截圖都好看啊”
“李洙荷的眼神我真的看一次驚嘆一次”
“不管從哪個角度拍攝都不會顯得屈辱的美貌”
“沄浠啊，你很心動吧？”
“Maria Claire太會選人了！”
“拜托，能不能假戲真做？”
“拍得太好看了，這一期雜志我一定買！”
“來個人告訴我他們是不是真的在談！”
“‘相愛’主題怎么沒人把他們的被子掀掉！”
“這是這一對前所未有的skinship吧？感謝Maria Claire！”
“連著兩期我太滿意了……李洙荷彈唱和這一期的情侶畫報拍攝真的太好看了”
“這氛圍我真的沒辦法說服自己是演的”
“這一對，沒有訂婚也沒有婚禮，直接就跳到新婚旅行，現在這個畫報拍完，婚紗照是不是也不拍了？”
“不是，這個距離，這個動作，怎么可能不心動啊！”
“屏幕外的我都心動了，屏幕內的他們怎么可能不心動！”
“希望D社爆出的下一對就是這一對……”
“下一周要停播啊好可惜”
“我結能不能改成直播？時代在進步，節目也要跟上啊！”
河沄浠大致看了帖子才知道我結下一周要停播的消息，給李索發了個消息詢問。
【對，下一周要轉播棒球比賽，所以本來這兩天就要拍攝的，也延后了。】
【正好不影響你休息嘛，也好。】
【你注意身體，散步的運動量還是抵不過你日夜顛倒的殺傷力啊，去健身怎么樣？你們小區里不是有健身房嘛，公司也有。】
河沄浠撇撇嘴，放下手機，倒是認真思考了一下健身的可行性。
沒多久又拋開，這次感冒明明就是偶然！
打開SNS，突然看到李洙荷又更新了幾張圖片，似乎是最近工作的花絮照，有自拍也有他拍，估計是作為粉絲福利放出來的，其中有兩張是在Maria Claire拍攝時的照片，一張是“相愛”主題時的造型，坐在椅子上看手機的側臉，應該是經紀人拍的。
河沄浠看到他發間的彩色小夾子，原來那天看似柔順的造型也是需要定型的呀，她將照片放大看了看，抿了下唇。
還有一張是“分離”主題的造型，漫不經心地靠著墻，鼻梁上的黑色細框眼鏡，眼睛直視著鏡頭，散發出一種與拍攝時截然不同的渣蘇感。
這種樣子有點陌生呢。
河沄浠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才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將這兩張照片保存了下來。
看著相冊里的兩張照片，河沄浠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選擇刪除。
李洙荷明明沒有表現出任何急迫的態度，河沄浠還是覺得自己的情緒被攪得亂七八糟，于是在轉發了Maria Claire的雜志宣傳后，她就向韓素汐發出了去釜山散心的邀請。
從日本回來暫時沒有新安排的韓素汐和她一拍即合，第二天一大早就開車到了河沄浠家樓下，兩個人帶上簡單的行李，驅車朝著釜山出發。
河沄浠一路上強忍著打瞌睡，和韓素汐認認真真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闡述了一遍，末了虛心求教：“我該怎么辦？”
韓素汐倒不知道這幾天暗地里發生了這么多事，她早覺得李洙荷的眼光不單純，頗有假戲真做的意思，但也沒想到他會這么快挑明。
“沒挑明！他分明沒說喜歡、不喜歡。”河沄浠鼓著臉反駁。
韓素汐笑著拍了下方向盤，道：“傻孩子，他都那樣說了，還不明顯嗎？”
“那我要是會錯意了怎么辦？多尷尬啊！”河沄浠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嘀咕道。
韓素汐：“所以說，你現在是逃跑了嗎？”
河沄浠：“不是逃跑！只是暫時，給我一些思考的時間而已！”
韓素汐莞爾：“這是一樣的呀，最重要的是你，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歡他嗎？”
河沄浠：“……準確地來說，我不知道怎么樣才算喜歡，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韓素汐：“他說什么，叫你想嗎？”
河沄浠：“喔，那天是這么說的，不過這兩天倒是沒有說起來……”
韓素汐：“他既然沒有馬上就要答案的意思，那你就慢慢想嘛，等著吧，如果他充分喜歡你的話，那么他肯定是先等不住的那個人。”
河沄浠：“……那然后呢？”
韓素汐緩緩地將車開進小路，道：“如果他明確地說了喜歡，而你也有這個心思的話，那就戀愛吧！”
河沄浠踟躕：“戀愛？”
韓素汐：“嗯，你年輕，漂亮，時間很多，那就多多地戀愛吧！當然，前提是你真的有這個心思，而且對方確實是個不錯的人。”
河沄浠若有所思地點頭，待韓素汐詢問是不是這里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終于到了目的地。
五個小時的車程，到釜山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河沄浠的小別墅坐落在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是一棟三層樓的小房子，一樓是餐客廳，二樓是臥室，三樓是需要拉梯子下來才能爬上去的小閣樓，外面還帶了一個很大的花園，往前不遠就是海灘。
“哇，這邊很安靜啊。”韓素汐打開后備箱，感慨道。
“喔，這邊的房子好像大部分是自住的，但不是長期，度假休息的時候才會過來，小部分有做民宿，總體入住率并不高，而且位置太偏了，姐，早知道剛剛應該隨便找家店吃了午飯再回來的，你很累了吧？”河沄浠歉疚地看著開了五個小時車的韓素汐，一起將行李拿下來。
兩個人拖著行李箱往里走，院子里鋪的石磚不太好走，行李箱拖著走老是磕到，好在兩個人帶的都是小行李箱，索性直接拎起來。
“你不是叫阿姨來打掃整理過了嗎？看看廚房有什么吃的。”韓素汐將行李箱先放在了客廳，走進廚房。
河沄浠決定來之前，拜托李星找了人做個大掃除，又置辦了一些生活用品，但跟阿姨說的是讓她看著辦。
“哇，很多啊！”韓素汐打開冰箱驚嘆道，河沄浠湊過去看，就看到冰箱里擺的滿滿當當的食材，從韓牛到蔬果一應俱全，一旁的展示柜里也放好了各種牌子的拉面還有零食，酒水飲料也應有盡有。
“……阿姨該不會是按照派對水平來準備的吧？”河沄浠心虛地翻開她和阿姨的聊天記錄，看到阿姨有問過她是不是和朋友們一起。
河沄浠：……
阿姨發過來的賬單也是清清楚楚的，奈何河沄浠根本沒仔細看。
“行了，簡單地吃個拉面，然后就去睡覺吧。”韓素汐隨手拿了兩袋拉面，然后河沄浠又從冰箱里拿了一盒牛里脊和一包豆芽，放在韓素汐手邊。
“撒嬌給我看，那么姐就給你做好吃的。”韓素汐撩了下頭發，撐著料理臺彎唇笑道。
河沄浠木著臉，無法理解這姐的趣味，但美食當前，還是扯著韓素汐的衣角：“素汐姐姐~想吃好吃的拉面~”
韓素汐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道：“哎一古，不要和李洙荷交往了，和姐姐戀愛吧！”
河沄浠見她對著自己俏皮眨眼，無語地“刺啦”一聲撕開了拉面袋子。
“啊，對了，vlog！幫我拍幫我拍！”韓素汐也跟著撕開袋子，才突然一拍腦袋想起來她還是帶著任務來的，經紀人讓她度假期間拍個vlog，到時候可以作為粉絲福利發出來。
“那么，姐姐也撒嬌給我看吧！”河沄浠走過去翻到自己的相機包，拿著相機走回來，說道。
韓素汐一把抱住她的胳膊，頭還在她肩上蹭了蹭：“我們乖巧又漂亮的沄浠，拜托你啦~”
河沄浠也摸摸她的頭發，然后站在不遠處拿好了相機：“開始拍了喔！”
韓素汐有條不紊地煎肉、燒水、加面，又問：“有雞蛋嗎？”
“有，我剛剛看到了，我去拿。”河沄浠拿了兩個雞蛋過來，遞給韓素汐，看著相機“啊”了一聲，問道：“姐，我的聲音錄進去了，要不要重拍？”
“沒關系，你的臉進來都沒關系。”韓素汐笑著搖頭。
“那就好。”河沄浠認真地移動鏡頭，將扎著丸子頭的韓素汐和窗外遠處的海一同框進鏡頭。
熱氣騰騰的拉面很快完成，河沄浠拍了一點韓素汐吃面的鏡頭，然后就放下了相機。
“餓了，謝謝素汐姐姐~我會好好吃的。”
韓素汐將一小碟泡菜放在中間，道：“所以早上不是讓你買點東西帶著吃了嘛。”
“太早了沒有胃口，正好現在多吃點。”河沄浠“呼呼”地吹著拉面，嘗了一口后就對韓素汐豎起了大拇指。
韓素汐失笑：“吃吧！”
河沄浠一邊吃著，看了眼手機，見有李洙荷的消息，隨手拍了拉面的照片發給他。
韓素汐喝了口水，問：“誰？”
“洙荷哥。”
韓素汐看著咬著筷子時不時看一眼手機的人，暗笑，她分明也是有點喜歡的呀，只是自己還不確定罷了。
算了，韓素汐搖搖頭，她才不要做那個點醒別人的人，讓他們自己玩去吧！
那邊的李洙荷正在和權致龍一塊吃飯，看到河沄浠發過來的圖片，本來是隨意看了眼，又定睛仔細看了看。
照片的邊緣露出另一個盛了泡面的碗的邊沿。
他擰眉，到底還是忍不住試探了一下。
【和星星一起吃嗎？】
——兩個人吃，還明顯是自己做的拉面。
權致龍夾了一塊壽司，看了眼李洙荷有些焦躁的面容，隨口問：“怎么了？”
“好奇她在和誰一起吃飯。”李洙荷屈指輕敲桌面，等待著河沄浠的回復。
權致龍無語地搖了搖頭，說：“你最近真的變了很多啊，說實話，哪一天你拎著酒過來跟我哭失戀了我也不會奇怪的。”
李洙荷瞪了他一眼，道：“不要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權致龍嗤笑一聲，繼續向他在starship的熟人打聽River.S的消息。
【和素汐姐姐。】
李洙荷看到這一條，才松了口氣。
簡單的午飯結束，兩個人也實在疲憊得沒有出去走走的力氣，直接就上了二樓。
“冬天在閣樓睡覺一定很棒！”韓素汐看了眼閣樓，道。
河沄浠認真道：“那么我們冬天再來吧！”
“好啊！”
兩個人隨意挑了兩間靠海的臥室，洗漱完之后就各自進入了夢鄉。
補覺補到四點多，河沄浠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她坐在床上看著陌生的環境愣了會神，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在釜山。
摸到手機，看到李洙荷一個多小時前發給她的消息。
【買了最近SNS上很火的奶油奶酪包，剛好會順路經過你那里，可以見一面嗎？】
河沄浠咬著手指，突然心虛起來。
第46章
想見你
“這個怎么樣？合適嗎？”清潭洞一家買手店里，權致龍對著鏡子比了一下帽子，出聲問不遠處坐在沙發上的李洙荷。
“買吧。”李洙荷眼皮都不帶掀一下，隨口說道。
“呀你小子，哪怕你看一眼我都不會罵你敷衍。”
李洙荷輕嘖一聲，劃拉著手機：“她怎么還不讀消息呢？”
權致龍看著他搖搖頭：“沒救了，走了，下一家。”
李洙荷應了，剛站起來，就看到消息變成了已讀。
“等等。”
權致龍好脾氣地停下來等他，然后便等到李洙荷擰著眉不敢置信的一聲。
“釜山？！”
權致龍好笑地看著他，道：“怎么，那位被你嚇跑了？”
李洙荷瞪他一眼，心里也有些猶疑這個可能性。
可他明明很注意了啊，怕給她壓力，這幾天什么都沒有問，連電話都沒打一個。
仔細琢磨了一會，李洙荷克制地回了消息，然后拍了下權致龍的肩：“別逛了，喝酒去。”
“你剛剛還說不去！”
河沄浠認真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說辭，然后放心地按下了發送鍵。
【我陪素汐姐姐在釜山散心，要過幾天才回首爾。】
掀開被子下床，拉開窗簾，一下就看到前海，河沄浠心情很好地伸了個懶腰，然后又拿起手機，看到李洙荷回過來的消息。
【知道了，好好玩。】
【早點回來。】
河沄浠看著最后一句，心情變得有些微妙。
她敲了下屏幕，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回。
打開房門，看了眼隔壁韓素汐的房間是開著的，河沄浠便直接下了樓，然后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韓素汐。
“姐，你起來怎么不叫我？”
韓素汐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才起來沒多久，睡得好嗎？”
河沄浠點點頭，從冰箱里拿了水喝。
“那么走吧，看落日、吃烤肉、喝燒酒！”韓素汐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利落地扎起長發。
河沄浠被她拿走了水瓶，道：“欸？立刻嗎？！”
“快點快點，換衣服！走啦！”
黑色跑車穿過崎嶇小路，哧溜一下停在路邊，兩個人在無人的海灘肩并肩看著太陽慢悠悠地墜入海面，三腳架上的相機忠誠地記錄下落日的最后一個瞬間，然后“啪”地被河沄浠蓋上了鏡頭蓋。
“姐，你有喜歡過別人嗎？”
韓素汐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笑道：“當然，這個年齡。”
“是什么感覺呢？”
韓素汐看著河沄浠認真地在苦惱的樣子，攬住她的肩，輕聲道：“好的感覺呢，很多。”
“比如說你們約了四點見面，你從三點就開始期待。”
“比如說他對你說了關心的話，你就覺得，啊，原來我是這樣被喜歡著啊。”
“比如說他送了你一件禮物，你每次看到這個禮物的時候，就回想起那瞬間的感情。”
河沄浠看著遠處的浪潮緩慢地褪去，被湮濕的沙子變成深色，開口：“那么，不好的感覺呢？”
“當然也很多啊，比如說他只是說了一句無心的話，你就開始揣測他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意思。”
“比如說他看你的眼神好像和從前有點不一樣了，你的心就會像被揉皺、揉破了一樣。”
“比如說他給你買了你不喜歡的東西，你會用一下午的時間去想，要說實話還是說謊話。”
“沄浠呀，喜歡一個人就是一件會讓你的世界變得七上八下，一會晴空萬里，一會電閃雷鳴的事情，所以說，一定要記住一件事。”
河沄浠愣愣地看著突然掰過她身子的韓素汐：“是什么？”
韓素汐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將自己頭上的發夾取下來一個，別住她頰邊的碎發，溫柔地開口：“無條件以你自己為先，你的感覺、你的感情永遠是第一位的，跟著我說一遍。”
“……無條件以我為先，我的感覺、我的感情永遠是第一位的？”河沄浠在她的注視下努力重復了一遍，然后獲得了韓素汐贊賞的拍拍。
“對！一定要記住這個！那么，我們去吃烤肉吧！”韓素汐利落地站起來，朝著河沄浠伸出手。
河沄浠一邊借她的力站起來，一邊道：“啊，話題需要這么跳躍嗎？”
“我剛剛教你的那句最重要啦，剩下的，就享受吧！笑也是，哭也是。”韓素汐眉眼彎彎，笑得溫暖又明亮。
“姐，這個瞬間，你好像成為了我人生的女主角。”河沄浠看著她的笑臉，喃喃道。
韓素汐捏了下她的臉，笑著說：“什么呀，你也會說這么漂亮的話嗎？”
河沄浠拉著她的手笑開來，一同上車，朝著事先看好的烤肉店出發。
好幸運啊，能認識韓素汐這樣一個自由又充滿力量的人。
滿足地吃完烤肉，在路邊的小店閑逛了會，準備在燒酒攤坐下的瞬間，想起沒人幫他們開車，兩個人最終還是在家續了攤，在能看到星星和大海的陽臺上聽著音樂小酌、說話。
而同一時間，首爾。
安靜的包廂里，只有酒杯相碰的聲音。
“你說，她是怎么想的呢？”李洙荷郁悶地又看了看河沄浠發過來的消息，問道。
“你問我？”權致龍指了指自己，玩味笑道：“呀，她是怎么想的我怎么會知道，我也不好奇，你好奇的話就自己去問啊。”
李洙荷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這要怎么問，問了不就太像在逼迫她了嗎？”
“拜托，你長嘴干嘛用的，不就是用來問的嗎？再說了，你以為你現在的態度不算逼迫嗎？不然那位怎么會一聲不吭就跑到釜山去了？”
李洙荷大喊冤枉：“我分明什么話都沒有說啊？”
“那是怎么回事？你沒有詳細地說，那我也不清楚啊。”
李洙荷皺眉，斟酌了一下，說道：“只是……那天她生病了，我過去照顧了她一下。”
“你沒有告白嗎？”
“……沒。”
“……那你在等她想什么？”
李洙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已經將我的心意充分地表達出來了啊，她也感受得到。”
“她跟你說的？”
“那倒沒有。”
“我說，你是人類啊，是可以說話的，那孩子犯了什么罪要因為你的言語和態度猜來猜去的？很多事情不一字一句地講出來，你要怎么確保對方能正確理解你的意思呢？連語言都有出錯的時候呢，不是嗎？”
李洙荷若有所思地靠著沙發，偏頭看著放在桌上特意買的奶油奶酪包。
“拿來下酒吧，反正你也送不出去了。”權致龍將袋子扒拉過來，試圖掏出里面的面包。
李洙荷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別做夢了！排了這么久的隊買的，不是分你一個了嘛！”
“呀！分我半個！”
“我帶回去自己吃！”
接下來的兩天，河沄浠和韓素汐要么開著車大街小巷地逛，要么就在小別墅里宅一下午，吃著零食看著電影，家政阿姨過來打掃過一次，又幫他們補充了食材，出門看海，進門賞花的日子肆意得讓人希望時間能夠一直就這樣下去。
8日傍晚，兩個人徒步出了門，決定在海灘上散會步，然后再回來一起烤肉吃。
李星因為河沄浠的空閑而延長了和朋友在釜山的假期，中午還用快遞給他們送了一箱新捕撈上來的海鮮，正好留著晚上吃。
河沄浠舉著相機，原本是對準了韓素汐的，然后不知不覺被小路邊穩重地踱步走來的一只黑白色邊牧吸引，將鏡頭移了過去，還不忘喊一聲：“姐！有漂亮的小狗！”
韓素汐回頭就看到那只吐著舌頭的邊牧，牽繩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爺爺，兩個人走過去詢問了一下，得到了可以跟它玩的回答。
“不是小狗啦，它已經快三歲了。”爺爺樂呵呵地笑道。
韓素汐蹲下來摸了摸邊牧的頭，那只邊牧就活潑地趴在地上，任她上下其手。
河沄浠也跟著伸出手，擼了擼它的下巴，爺爺將繩子纏在手上背著手，有些笨拙地在臺階上坐下來。
“它叫什么名字啊？”河沄浠輕聲詢問道。
爺爺拍拍邊牧的屁股，笑道：“它？萬福，名字是我老伴兒取的，怕她走了以后我一個人孤單，讓它來陪我的。”
河沄浠自覺觸到了什么不該問的問題：“啊，好。”
“這個年紀還說要跟朋友們去環球旅行，我坐不了飛機，就只能每天看她發過來的照片了，好在去年總算回來了，喔，她來了，我得走了，你們年輕人好好玩啊！”
爺爺慢悠悠地道，隨后在看到遠處出現的一抹人影后拍拍塵土站起來，拉了下萬福的繩子。
“萬福，走了。”
河沄浠和韓素汐禮貌地道別，看著爺爺牽著萬福，一同走向遠處穿著花裙子的奶奶。
“唔，真好啊。”韓素汐看著他們并肩離開的身影，感慨道。
河沄浠心里有所觸動，腦子里飛快地閃過一點念頭，又沒抓住。
她將這個場景認真地記在腦子里，然后才和韓素汐一塊往海灘走。
河沄浠好奇地問：“每天好像都是差不多的重復，沒關系嗎？”
韓素汐解開頭發披散下來，對著鏡頭自信地撩了一下，道：“可是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是不一樣的漂亮呀？”
河沄浠被她逗得笑出來，又故作嚴肅地點頭：“嗯，有道理。”
“哎呀，這一段還是刪掉好了，怪害羞的，刪掉刪掉。”
“不要，多可愛呀！”河沄浠拿著相機躲，韓素汐也是只裝了一下。
哼，反正最終還是要交給她的團隊剪輯的，刪什么留什么還不是她說了算？
“唔，誰的帽子。”河沄浠一直看著鏡頭，就看到韓素汐身后有個白色的漁夫帽忽上忽下地被風吹過來了，然后最終落在了他們不遠處。
“也沒有人啊？”韓素汐左右看了看，然后才看到遠處的小路上跑過來一個人。
“在堤上散步的時候被吹掉的吧。”河沄浠撿起帽子撣了下沙子，往前走了一段。
戴著口罩的年輕男人莫名看著有幾分眼熟，從他們手中千恩萬謝地接過帽子，然后才飛快地跑遠了。
“嘶，好像是在哪里看到過很多次的臉？”韓素汐看著那人跑開的背影，摘掉自己的帽子，沉思道。
河沄浠跟著點頭，推了下臉上的粗框眼鏡：“我也覺得，很熟悉啊？好漂亮的一雙眼睛，分明在哪里看到過的樣子啊？”
“藝人吧？算了，想不起來。”韓素汐聳了下肩，將撿到的貝殼放到隨身的小袋子里。
而此時，因著生日向公司征求了假期的崔盛澈心疼地拍拍自己失而復得的帽子，嘀咕道：“很貴的啊，才戴了一次，還好沒吹到海里去。”
他將帽子抓在手里，然后才回想起來，方才看到的兩個人似乎有幾分眼熟。
藝人嗎？還是油管博主？
想到其中一個人手里拿著的相機，崔盛澈抓抓頭發，很快就將這個念頭拋開了。
晚上，河沄浠和韓素汐在院子里享受了一頓豐盛的燒烤，而租了他們隔壁別墅的崔盛澈正在進行生日直播，嗅著空氣中飄過來的香味，對著粉絲們說道：“啊，附近好像有誰在吃燒烤啊，好香，什么，讓我拿著蛋糕去跟他們換燒烤？不行，會被當成奇怪的人的。”
“嗯，休假中，沒有，沒有生病，只是最近剛好不太忙，就出來玩一會，孩子們大部分都在首爾呢，我一個人來的，很有趣。”
河沄浠和韓素汐自然不知道有人被他們的燒烤香味勾起了饞蟲，將用過的工具、食物都收拾好之后，才進門洗去一身的炭火味，然后在陽臺坐下來。
“唔，今天是紅酒嗎？”河沄浠擦著頭發走出來，看到擺在小桌上的紅酒和高腳杯。
韓素汐點點頭，將杯子遞給她，道：“你手機上有消息進來了，剛剛震了一下。”
“好，等一會看。”河沄浠拉開凳子坐下來，將毛巾隨手搭在一邊，然后將長發簡單地扎了起來。
“你手機好像都不開聲音喔？”
“嗯，睡覺的時候是靜音，平常是震動。”
“為什么？”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很討厭，而且我不喜歡接電話，有什么事是發信息不能說清楚的嘛？”河沄浠認真地解釋道。
“唔，也有道理。”韓素汐才點頭，就看到河沄浠的手機亮起來，屏幕上顯示著“李洙荷”三個字。
河沄浠才端起杯子，立刻放下來，瞥了韓素汐一眼，抓起手機，低聲道：“姐，我去接個電話。”
韓素汐好笑地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搖了搖頭。
河沄浠回到臥室，才接通了電話。
李洙荷的聲音傳過來，隔了幾日聽到他的聲音，那些刻意被壓下去的情感一下子又吞沒了她的冷靜。
“可以通話嗎？不能的話我一會再打過來。”
河沄浠摳著被子訥訥道：“……可以，可是為什么現在打電話過來？”
李洙荷：“我剛剛給你發了消息，你都沒有讀，我等了很久了。”
河沄浠：“對不起，我才看到手機。”
李洙荷：“釜山好玩嗎？什么時候回來？”
河沄浠：“……或許等到下一次拍攝的時候吧，我和素汐姐姐最近都沒有工作，想多玩一段時間。”
她似乎聽到李洙荷輕輕地嘆了口氣，在她心上靜靜地卷起漣漪。
李洙荷：“這樣嗎？那么，我明天工作結束后，會經過釜山，可以短暫地見一面嗎？方便嗎？”
河沄浠眨眨眼睛，咬了下唇。
他的聲音里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透過聽筒傳進河沄浠的耳朵里。
“想見你，還有。”
河沄浠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有話想對你說。”
第47章
玫瑰和吻（二合一）
河沄浠“蹭”地站起來，在房間里走了兩步，咬了下唇，道：“我要先問一下素汐姐姐。”
“嗯，我等你。”李洙荷聽到這個回答，心弦稍松。
這就表示，她不反對不是嗎？
河沄浠磨磨蹭蹭走到陽臺，韓素汐挑眉看她，見她還在通話的樣子，用口型問道：“怎么了？”
“……姐，洙荷哥說他明天想過來一趟。”
韓素汐有些驚訝又有些了然，對著她比了個“ok”的手勢，然后河沄浠清了清嗓子，對著電話那頭道：“素汐姐姐說可以。”
“嗯，知道了，替我謝謝她，那么，一會把地址發給我，明天我到了聯系你。”李洙荷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河沄浠揉揉耳朵，換了只手聽電話。
“晚安，明天見。”
河沄浠對上韓素汐揶揄的笑，努力沉穩道：“嗯。”
然后就飛快地掛了電話。
“不是說不喜歡接電話嘛？”韓素汐托著下巴，笑著看著她。
“姐！”
“知道了，我安靜，喝酒吧。”韓素汐看到她通紅的耳垂，借著抿酒的動作掩蓋了笑意。
河沄浠喝了一大口紅酒，看著遠處夜色籠罩下的海，對于明天，期待一半，忐忑一半。
翌日。
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昨晚和韓素汐紅酒喝到半夜才歇，又因為李洙荷一句“想見你”而七上八下了好久，河沄浠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手機，看了眼時間，接近十點，然后才點開了katalk。
李洙荷：睡得好嗎？我現在還不確定拍攝幾點能結束，具體時間再和你說。
李洙荷：但我今天一定會過來，等我。
河沄浠敲了個“嗯”回過去，然后點開金玟奎發給她的消息。
金玟奎：休假怎么樣？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呀？
河沄浠跟他說“還不確定”，又翻了下李索的消息，沒什么重要的事情，胡亂地將頭發扎起來，換好衣服洗漱完下了樓。
韓素汐比她起得遲一些，下樓的時候看到桌上烤好的面包片和裝滿了冰塊的咖啡，湊上來抱住她，道：“我們沄浠怎么這么貼心？早餐都準備好了呀？”
“面包是阿姨買的，咖啡是速溶的。”河沄浠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將這些歸功于自己。
韓素汐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道：“知道了，吃吧。”
這幾天莫名的不算太熱，對他們的假期來說再好不過了，韓素汐喝了口冰美式，好奇問道：“所以那前輩什么時候來？”
“嗯？”
“昨天不是說要來嘛，什么時候，我得識趣地避開給你們留空間啊！”韓素汐意有所指地笑。
河沄浠略有些羞赧，佯怒道：“姐！”
韓素汐抬手做了個給自己的嘴拉上拉鏈的動作。
河沄浠用力轉著吸管，將杯子里的咖啡液和牛奶還有冰塊攪和到一起，輕聲道：“洙荷哥說等拍攝結束過來。”
“這樣，那就是叫你等咯？”
“……那好像也不是這樣。”
韓素汐看著河沄浠猶疑的樣子，搖了搖頭。
吃過遲來的早飯，兩個人才決定出門，去看一場電影，然后再找個地方吃飯。
河沄浠身上穿的是韓素汐幫她挑的衣服，黑色吊帶的白色壓褶上衣，長度到大腿的位置，可以直接當連衣裙穿也可以當作上衣再搭配其他的下裝，韓素汐知道她不喜歡穿露腿的衣服，就又挑了一件及踝的黑色半裙做搭配，整體看起來舒適又別具一格。
韓素汐挑了白色的吊帶和牛仔短褲，再套上之前河沄浠從郁陵島帶給她的襯衫，兩個人照例戴上了棒球帽，然后出門準備開車。
河沄浠正要拉開車門坐進去，就感覺到韓素汐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痛！”河沄浠摸著胳膊轉過臉，然后就看到韓素汐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看著從隔壁大門后走出來的人。
“我想起來了！那不是崔盛澈嘛！SEVENTEEN里面年紀最大的那個，好像還是隊長來著！”韓素汐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河沄浠看著那邊的身影，模糊地和演唱會時的記憶對上了號。
“好像是的，姐你怎么突然想起來了？”
“他今天穿的那件T恤，韓雨很喜歡所以買了同款在穿，我見她穿過好幾次，還跟我說過是她喜歡的愛豆同款，就有點印象了，而且他今天不是沒戴口罩嘛，韓雨的手機背景還有車里都掛著他的照片，我看太多遍了。”韓素汐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河沄浠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后對上了不遠處的人看過來的視線，陡然升起一種講小話被抓包的感覺，尷尬地扯了下韓素汐的袖子，道：“姐，那個人朝我們這邊看過來了。”
韓素汐清了清嗓子，道：“沒關系，我們又沒說他壞話。”
那邊，崔盛澈在關門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背后兩道灼熱的視線，略帶局促地轉身，很容易就從那兩人的身高和帽子上認出來是昨天幫他撿帽子的人。
喔，也是昨晚在院子里烤肉的人。
但是，這樣看他做什么？粉絲嗎？
河沄浠頂著崔盛澈的眼神，胡亂地就問了一句：“你好，請問是SEVENTEEN的……崔盛澈嗎？”
崔盛澈禮貌地開口：“是，你好，昨天的事謝謝你們。”
“不打擾的話想請問一下，可以拍照嗎？”韓素汐在一邊跟著開口，搖了搖手機。
“啊，可以的！”崔盛澈爽快道，然后左右看看，站到不會拍到太明顯背景的樹下，讓出了一點位置，問：“這里可以嗎？”
河沄浠舉著相機認真點頭：“嗯，謝謝！”
韓素汐跟著點頭，低聲說：“一會發給小雨她肯定很激動！”
“是啊，我們運氣真好！”河沄浠深以為然地點頭。
反倒是站在那邊的崔盛澈非常地不知所措，怎么回事，所謂的拍照不是合照，而是拍……他嗎？
幸好他技術發揮了身為愛豆的優秀能力，對著河沄浠的鏡頭露出一個干凈清爽的笑來。
“謝謝！打擾了！”河沄浠放下相機和他道謝，這時候，韓素汐摘下帽子調整了一下頭發的位置，崔盛澈正一邊說著“沒關系”一邊準備轉身，一下就認了出來。
“或許……是韓素汐前輩嗎？”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腦海中飛快地組合著各種信息，然后又補充道：“這位是……河沄浠？”
“是，不過我不是前輩啦，在首爾在沒有遇到過，沒想到在這里非常偶然地遇見呢！”韓素汐他們本也沒有刻意要遮掩的意思，笑著回道。
河沄浠也禮貌地跟他打了招呼，道：“不久前拜托玟奎請你簽了名，非常感謝。”
崔盛澈恍然：“啊，原來金玟奎那個簽名是要給你的，沒有沒有，是我的榮幸。”
韓素汐重新戴好帽子，道：“今天的照片也謝謝啦！我的助理是你的忠實粉絲，看到照片一定會很高興的。”
“沒有沒有，是我的榮幸。”
河沄浠感受著這充滿了和諧、謙遜的氛圍，扯了下韓素汐的衣角，道：“那么我們就不打擾了，再見。”
崔盛澈比方才拘謹了許多，也跟著道了別，然后待他們的車走了，才放松下來上了自己的車。
河沄浠檢查了一下相機里的照片，光線很好，拍得也很好。
“剛剛都怪我們沒有說清楚，我看那位發現我們只是拍他的時候都有點堂皇了。”河沄浠抿唇道。
韓素汐回想了下，說：“是嗎？不過能在這里遇到也蠻神奇的，現在想起來，崔盛澈和舞臺上比起來要文靜許多啊，還有點害羞的樣子。”
河沄浠跟著點頭，將相機收好，等回去之后再將照片導出來。
工作日中午的電影院顧客寥寥，這場電影除了他們兩個人竟沒有別的觀影者。
河沄浠倒是很喜歡這種環境，雖然電影的內容不怎么樣，但還是勉強能看進去，還算愉快地看完電影，然后去吃了一頓豐盛的海鮮鍋。
滿滿的扇貝、螃蟹和章魚在石鍋里翻滾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韓素汐喝了一口水，嘆道：“應該喝酒的。”
河沄浠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姐，少喝點酒吧！”
“呀，我工作的時候已經沒有喝了，休假的時候怎么能不喝呢？”
河沄浠無視了她的歪理，將軟彈的章魚腿夾到她碗里，道：“多吃點。”
見她時不時看一眼手機是不是來了消息，韓素汐揶揄道：“你在等誰的消息嗎？讓我猜猜，李洙荷？”
河沄浠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道：“他也算客人嘛，萬一他來了我們卻不在就不好了。”
韓素汐笑：“是嗎？只是客人嘛？”
河沄浠略惱，又把魚籽拌飯往她手邊推了推。
“知道了，讓我吃飯然后閉嘴是吧，嗯。”韓素汐舀了一大勺拌飯塞進嘴里，對河沄浠眨了眨眼。
河沄浠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這個姐姐怎么認識得越久就越覺得她幼稚呀。
吃過飯，又在咖啡廳打包了甜品和咖啡，然后就驅車返回，河沄浠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屋子的車不在，看來是還沒有回來。
進門將買回來的甜品和咖啡擺到茶幾上，河沄浠打開電視，然后便看到接完電話的韓素汐皺著眉頭走回來。
“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韓素汐坐下來猛喝了一大口咖啡，道：“休假結束，之前拍攝的gg有個鏡頭有點問題要重拍一下，因為這樣那樣的情況，重拍的時間安排在了明天晚上。”
“啊，那么我們現在回去吧，今天得到首爾你晚上才能好好休息啊。”河沄浠一聽，立刻站了起來。
“不著急，再說了，李洙荷不是還要過來嗎？明天早上出發也不打緊，你還不相信姐的狀態嗎？”韓素汐拉著她手讓她坐下，安撫道，又說了好幾句，河沄浠才打消了立刻就走的念頭。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了下，河沄浠點開來，發現是李洙荷發過來的。
【十分鐘后到，有什么想吃的嗎，我帶過來。】
“姐，洙荷哥說他十分鐘后能到，那今天回去還是來得及的。”河沄浠看完消息，對韓素汐說道。
“十分鐘？知道了，我回房間了，不打擾你們。”韓素汐卻是抓了另一個重點，拿著咖啡起身，對上河沄浠的眼神又道：“不對，是你們不要打擾我，我要好好地睡一覺。”
河沄浠看著她歡快離去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
電視上的節目還在播放著，河沄浠慢慢地舀了一口奶油放到嘴里，甜得人心里發慌。
七八分鐘后。
院外有了動靜，但被電視聲音掩蓋了大半，聽不分明，河沄浠側耳辨別了一下，正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電視上的時候，手機震了下。
【我到了，在門口。】
心一跳，河沄浠放下手里的咖啡，匆匆走向門外。
大門邊的陰影里，戴著帽子的男人一身淺色的衣服，襯衫衣擺隨著海風輕輕飄搖，似是聽到河沄浠出門的聲音，抬手摘下了帽子，抖了抖頭發。
河沄浠走近了，才看到他鼻梁上架著的細框眼鏡，鏡片背后的眼睛溫柔地注視著她，然后從身后拿出一小束花來。
白色系帶的碎冰藍玫瑰和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一同而至，河沄浠怔了下，接過花束，指尖和他的指尖相碰，帶來顫栗的感覺。
“禮物，還有，我想你了。”
“……謝謝，先進來吧。”河沄浠咬了下唇，轉身往屋里走，李洙荷輕笑一聲，抬腳跟上，不著痕跡地在褲子上蹭了下手心的汗。
電視上的節目又換了一個，變成顯得有些吵嚷的綜藝，河沄浠嘀咕了一句，拿起遙控換臺。
李洙荷輕輕從她手里抽走了搖控，道：“可以關掉嗎？我有話想說。”
河沄浠胡亂點頭，局促地站在茶幾前愣了幾秒，然后在沙發上坐下來。
身旁的位子陷下，李洙荷在離她沒多遠的地方坐下來，狀似隨意地開口：“玩得開心嗎？怎么租了這么偏遠的民宿？”
河沄浠咬著吸管，認真道：“……不是租的，這房子是我的。”
李洙荷：……
他一時語塞，在心里狠狠地暗罵自己怎么挑了個這么糟糕的開頭，掩唇輕咳一聲，道：“這樣啊，這里景色挺好的，也安靜。喔，對了，韓素汐呢？”
“素汐姐姐在樓上的臥室里，說要睡覺。”河沄浠簡單地回答道，眼睛盯著放在茶幾上的碎冰藍。
好神奇，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送給他的玫瑰花，他在今天又送到了她手上。
李洙荷斟酌了一下，又說：“Marie Clarie的銷量很不錯，預計會是今年目前為止最高的，你看到消息了嗎？”
河沄浠：“嗯？沒有，不過挺好的。”
李洙荷：“什么挺好的？”
河沄浠：“銷量好呀，我們那天很用心地拍攝了，工作人員也很負責。”
李洙荷：“那么你呢？”
河沄浠疑惑地扭頭看他。
李洙荷循循道：“那天，你的心情是怎么樣的呢？”
他的眼神里帶了一些陌生的情緒，河沄浠眨眨眼移開目光，道：“我？你是說……什么心情？”
李洙荷不動聲色地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但又留給她足夠的余地，語調自然地開口：“我那天非常非常心動，但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河沄浠瞪大眼睛，慌亂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兩只手捧著咖啡，潤濕手心的不知道是因冰塊而滲出的水，還是她手心里滲出的汗。
“說實話，我也有點搞不清楚，是不是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開始的，但是，沄浠啊，你不回消息的時候我總是很忐忑，苦惱著該說什么話才不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在郁陵島的那兩天我有時候會忘記是在拍攝中，那天晚上唱的歌也是深思熟慮之后挑選的。”
河沄浠緊緊咬著嘴唇內側的軟肉，心跳如擂鼓一般劇烈，明明沒有看著他，卻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雜志拍攝的那天我其實很緊張，你看不出來吧？我藏得很好。和你太靠近的話心臟就像故障了一樣亂跳，但是又忍不住會想，再近一點就好了，分明是借著節目拍攝來和你親近，我有點自私吧？”
“那天取消了晚餐約定，回去的時候一直很擔心你，怕你被這件事影響了，所以害怕。”
“你說可以通話以后我很高興，覺得我們又親近了一點，后來發現你感冒了，還不會照顧自己的樣子，很著急也很擔心，所以很莽撞地就來找你了，現在想來，做得對，不后悔。”
“沄浠啊，看看我。”
他放低了聲音，叫著她的名字。
河沄浠心尖一顫，扭過頭，看到他眼睛里盛滿的直白又熱烈的情意。
“我喜歡你，那天是我想得不夠周到，沒有和你說明白，所以我今天來，就是要認真地和你說，我喜歡你。”
河沄浠眼睫輕顫，無措地舔了下唇。
“你沒有避開我的眼睛的話，那么，我貪心地再多問一句，你有喜歡的人嗎？如果沒有的話，那等有一天你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可不可以是第一順位？雖然這好像是我的錯覺，但你好像稍微有一點喜歡我了，所以，萬一，你想要喜歡誰、想和誰交往的話……那個人可不可以是我？”
李洙荷抬手輕撫她的頭發，看著她的眼睛，不知是關心則亂還是別的什么原因，讀不懂她面上的表情。
良久，他才聽到河沄浠說了一句話。
“不是錯覺。”
輕而短的一句話像在他滾燙的心臟上落下一顆充滿喜悅的種子，飛快地發芽生長。
李洙荷聲音有些發啞，尾音繾綣：“嗯？”
“我……有一點喜歡你，這是事實。”河沄浠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沒有回避地開口：“但是，只是一點，沒有很多。”
李洙荷輕笑開來，道：“嗯，知道了。”
“而且，我也不是要跟你交往的意思，我只是把我的感覺告訴你，我是有一點喜歡你。”河沄浠又謹慎地補充道，她深思熟慮之后覺得，她遠還沒有做好要和誰交往的準備。
“知道了，這個不急。”
“素汐姐姐說這種行為叫做曖昧，是嗎？”
“你覺得是的話，就是，如果不是的話，就當作我單戀你。”
“呀！”
李洙荷失笑：“‘呀’都會說了，看來我們卻是是親近了很多，對吧？”
河沄浠有些招架不住他的視線，忙錯開了目光，低下了頭，看著杯子里漂浮著的融化了大半的冰塊，像她的心臟一樣。
“再確認一遍，我是第一順位對吧？你是有一點喜歡我的。”李洙荷生怕她方才說的話是自己的幻覺，小心翼翼地想要再確認一遍。
“……嗯，但是我經紀人說過，在這個節目上傳出交往消息的話是不好的，所以說，在節目結束之前，還是不要有什么新聞出現了。”
“知道了，我會等。”
咖啡杯上的水慢慢匯聚在底部，滑落下來，滴在她白色的裙擺上，河沄浠抬手擦了擦，努力地想著還有什么話要說，李洙荷方才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將她的理智都沖擊得所剩無幾了。
但是，那些坦率又赤忱的話，她很喜歡。
空氣一下變得安靜下來，河沄浠無措地抹了一把杯子，然后看著手上的水發愣，心臟還是像有一只倉鼠在跑輪，一點也不平靜。
“你……”她有心打破沉寂，轉過頭，就落進李洙荷的眼里。
他眸色轉深，又靠近了一些。
河沄浠的視線從他的眼睛下滑，落在他的鼻尖上，落在他的唇峰上，然后像被燙到了似的逃開，忍不住舔了下唇，想起都沒有給他拿水，倉皇地想要起身，卻被李洙荷攬了一下腰，沒能站起來。
“你……”河沄浠飛快地眨著眼睛，說不出話。
李洙荷低低地嘆了口氣，眉眼溫柔：“我想吻你，可以嗎？”
河沄浠手里的咖啡杯被她捏得發出“咯吱”一聲，杯壁上的水滑落，洇濕薄薄的布料。
“你不避開的話……我就當你同意了？”李洙荷又往前湊了一些，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河沄浠的眼睛。
然后河沄浠鬼使神差地，閉上了眼睛。
呼吸拉近，溫熱的觸感落在唇上，觸感被無限放大的瞬間，河沄浠感覺到他輕輕抽走了自己手里被捏扁的咖啡杯，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李洙荷克制地輕吻了一下河沄浠唇側的小痣，感覺到自己手上被回握的力道，怕嚇到她，沒敢多停留。
腦海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靈感，河沄浠睜開眼睛，看著李洙荷被細框眼鏡修飾得更加精致的眉眼，抓住心底的悸動，輕輕抬手，揪住了他的衣領。
然后無比大膽地，吻了上去。
李洙荷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察覺到唇上生澀又笨拙的觸碰后，抬手托住了河沄浠的后頸，溫柔又有力地回吻了過去。
兩秒后，河沄浠突然被放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著眼前的手利落地將眼鏡摘下來往茶幾上一丟，然后——
河沄浠將手里的布料攥成了一團，暈暈乎乎地跟隨著李洙荷的動作，落在后頸上的手惹得那塊皮膚都發燙，心跳快得不行，幾乎忘了呼吸。
茶幾上失去外力作用慢慢復原的咖啡杯突然發出“嘎吱”一聲，河沄浠眉頭一跳，理智瞬間回籠。
她大力地推開幾乎要將自己揉進懷里的人，猛地站起來，下意識地抬手擦了一下唇沿的水漬，瞪圓了眼睛，耳垂紅得滴血。
“……取消！剛剛那個，取消！”河沄浠咬了下發麻的舌尖，慌張地開口。
李洙荷：……
她剛剛說什么，取消？！
對方撤回了一個吻.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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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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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洙荷扶額笑了下，抬眸，語調變得有些危險：“取消什么？”
河沄浠眼神飄忽，手足無措地開口：“我不是有意的，所以，所以，剛剛那個吻，可不可以取消？”
“這個要怎么取消？”李洙荷低嘆，勾住了她的手指，搖了搖。
河沄浠掙了下，沒掙開，道：“……那么，第二個吻，拜托你從記憶里刪除吧，當作沒有發生過。”
李洙荷手上用力，將人一下拉了回來，河沄浠跌坐在沙發上，瞪圓了眼睛看向李洙荷。
“這個有點困難呢，畢竟對我來說，是非常珍貴的記憶，我可舍不得刪除。”李洙荷摩挲著她的手指，繾綣地低語，讓河沄浠一下就想到方才是多么沉醉在那個吻里，更加面紅耳赤起來。
“你可以單方面地當作沒發生過，但我不行，我喜歡你，非常。”李洙荷看著她無措的樣子，很多時候實在不理解她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驚喜地給他一個吻，又翻臉不認人地要取消，真是……讓他無可奈何又心甘情愿。
河沄浠懵懵地看著他的眼神，在那個瞬間，她對李洙荷的情感似乎超出了理智的掌控，心潮澎湃又被美色所蠱，才做出了這樣讓她后悔……
嗯？
河沄浠眨眨眼，舔了下唇，好像也不是那么后悔？
李洙荷看她已經走神的樣子，抬手撫在她的臉上，右手拇指輕壓在她唇側的小痣上，曖昧地撫了下，道：“你這樣的話，我又想吻你了。”
河沄浠一驚，一把拍開他的手，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洙荷笑開來，在她的注視下漸漸靠近，然后——
一個溫柔而珍重的吻落在她的額頭，然后是李洙荷低沉的聲音。
“慢慢來，我會等你的。”
河沄浠看了他幾秒，然后心慌意亂地站起來要往樓上走，剛轉了身就被李洙荷拉住了手腕，她努力鎮定道：“你自便，我去一下樓上。”
“那么，什么時候下來？”
“……十分鐘、不，三十分鐘。”
“等你下來的時候，剛剛說的話不會不算數吧？”
河沄浠肯定道：“不會！”
“知道了，我會更加努力，讓你更喜歡我一點的。”李洙荷捏了捏她的指尖，笑道。
河沄浠“嗖”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虛張聲勢道：“你！不要總是這么說話！”
“我是怎么說話的？”
“……就是喜歡、喜歡的。”
“可是，我就是想讓你知道啊，畢竟你總是有點，遲鈍。”
河沄浠羞惱地瞪他，到底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落荒而逃了。
李洙荷看著她的背影，眉眼舒展，他抬手拉了下被河沄浠拽歪了的衣領，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唇邊，驚喜又滿足地笑開來。
幸好，她說有一點喜歡他。
幸好，她沒避開他的吻。
而河沄浠匆匆忙忙地走近臥室，關上門，就整個人撲到了床上，埋在被子里蹭了幾下之后，頭發亂糟糟地坐起來。
不是，她剛剛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要一閉上眼，就會回到那個唇齒交纏的瞬間，連空氣都變得纏綿起來。
啊，她完蛋了。
所有的思緒都被攪成了一團漿糊，怎么也想不清楚，那稍縱即逝的靈感就在那一團漿糊里面，若隱若現，卻怎么也抓不住。
河沄浠蹬了下腿，自暴自棄地用被子裹住自己，看著天花板上的燈。
算了，她只是一時不慎被沖動控制了，以后注意點就好了。
被美色蠱惑什么的，絕不是什么丟臉的事！
河沄浠理直氣壯地想著，揉了揉自己的臉，暗暗握拳。
她一定不會再這么輕易被李洙荷帶著走了！
勉強算是整理完，河沄浠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不到四點，現在出發的話，時間還算寬裕。
她給韓素汐發了條消息，看她是不是睡著了，然后便看到韓素汐秒回了她，便起來去敲了韓素汐房間的門。
“嗯，進來吧～”
河沄浠推門進去，看到韓素汐正靠在床上玩手機。
“怎么上來了，李洙荷走了？你們聊完了？”韓素汐頭也不抬地問。
“聊完了，他沒走，還在樓下。”河沄浠老老實實地說道。
韓素汐這才放下手機，扭頭問：“他說什么……呀，你！怎么回事！”
看著她明顯不同尋常的的唇色，韓素汐一下子抬高了音量，朝河沄浠招手讓她靠近點。
河沄浠眼疾手快地關上了門，道：“小聲點！他還在樓下！”
韓素汐連連點頭，然后拉住她的手，湊近她仔細看了看，在河沄浠惱得要瞪人之前收回了目光。
“他親你的？你同意了嗎？”韓素汐嚴肅地問。
河沄浠撓了撓脖子，點頭道：“第一次是他先……我沒避開。”
“第一次？”韓素汐挑眉，問道。
“第二次是我主動……”河沄浠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
韓素汐這才放下心，看著她發間隱約現出的通紅耳垂，揉了揉她的頭發，道：“知道了，做得好。”
河沄浠見韓素汐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才松了口氣，道：“姐，我們現在出發吧，到首爾也不會太晚。”
“現在？”韓素汐看了看時間，覺得也行，于是兩個人就飛快地開始收拾行李。
“沒關系，如果有東西拉下了，就拜托阿姨寄回來就好。”河沄浠將東西都收好，看著韓素汐有些不放心的樣子，說道。
“也是，下去吧。”韓素汐點點頭，頗有些不舍地看著窗外的海，道：“冬天的時候一定要再來啊。”
“嗯，會的。”河沄浠肯定道。
李洙荷坐在沙發上等著河沄浠，一開始還沒有什么動靜，過了二十分鐘后，樓上才有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然后便是說話聲還有別的一些嘈雜的聲響，惹得李洙荷都好奇他們在樓上做什么。
又過了二十分鐘，已經超過河沄浠說的三十分鐘的時限，李洙荷忍不住要去樓上看看的時候，就看到河沄浠和韓素汐一前一后地拎著行李箱下樓了。
他忙大跨步上前，接過了河沄浠手里的行李箱拿下樓，又回頭也拿下了韓素汐的行李箱。
“謝謝前輩。”韓素汐探尋地看了他幾眼，禮貌道謝。
李洙荷點點頭，無視了她的目光，問道：“你們這是……”
韓素汐開口：“啊，我突然有很急的工作，所以我們準備回首爾了。”
“是嗎，那正好，我們可以一起走。”李洙荷眼中有驚喜閃過，還以為他們還得呆在釜山玩一段時間，他特意推后了這幾天的工作，都準備在釜山呆幾天了，免得河沄浠幾日不見又將他拋在腦后。
“樓下還有什么東西嗎？姐，你的發繩。”河沄浠撓撓臉，轉開了話題。
韓素汐接過來隨手套在手腕上，將兩個人的互動看在眼里，滿意地發現河沄浠依舊占據上風。
兩個人收得差不多，便準備離開，河沄浠拒絕了李洙荷幫他提行李箱的建議，于是李洙荷便只幫拿了他們這幾天購物的戰利品。
李洙荷的車停得稍遠些，要先去開出來，幫他們將行李放進后備箱就先走了。
韓素汐拍了拍手上的灰，道：“在門口拍個ending吧，拜拜釜山，拜拜我的假期。”
河沄浠拿出相機，如她意地拍了幾個門口的鏡頭，韓素汐抱住她的胳膊，道：“啊，不想走，好可惜。”
河沄浠安慰地摸摸她的頭發，然后便看到住在隔壁的崔盛澈走了出來。
“……嗯，可能是發動機的問題，我給保險公司打了電話了……KTX？不用，再過來接也太麻煩了，我再想想，嗯。”
他似是沒看見他們，皺著眉頭站在自己的車前打電話，掛斷了才看到河沄浠和韓素汐，禮貌地打了招呼。
韓素汐好奇地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啊，公司有點事情要我回去一趟，結果車壞了，我在想要么坐KTX回去。”
“KTX？你會不會不太方便啊？”河沄浠看出他眉間的疑慮，想到他的身份，問道。
崔盛澈苦惱地抓抓頭發，眉頭緊鎖：“我一下也想不到別的方法……”
河沄浠見狀，拉著韓素汐和她嘀咕了幾句，然后便開口：“要不你和我們一塊走吧，我們也要回首爾。”
“不行，這樣太麻煩了。”崔盛澈毫不猶豫地拒絕。
“這個新車，不用太過擔心，如果你和我們一塊走的話，還能和素汐姐交換著開車，因為我不會開車。”
崔盛澈看看他們的車又看看自己的車，平衡了一下之后，說：“那么就拜托兩位了，真的非常感謝。”
河沄浠打開后備箱，等崔盛澈將行李放進去，道：“沒有啦，我們也很謝謝你。”
他們兩個人對崔盛澈的了解都不多，但從韓雨還有金玟奎的只言詞組中，以及這兩天短暫的相處中，都覺得他實在是一個溫和又禮貌的人，搭把手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那么我來開車吧，我開車很穩，你們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崔盛澈認真地開口，河沄浠便直接將車鑰匙交到了他手上。
崔盛澈點頭道謝，然后拉開駕駛座的門，正準備坐進去，突然，車門被人穩穩地拉住了。
李洙荷開了車出來就看到河沄浠將車鑰匙交給一個陌生男人，他停下車，快步走來，按住了車門，疑惑地問：“說明一下，這是什么情況？”
崔盛澈也很驚訝會在這里看到李洙荷，他忙認真打了招呼，然后解釋了一番。
李洙荷擰眉，看著河沄浠茫然的眼神，還有韓素汐似笑非笑的目光，咬了下牙。
SEVENTEEN的這些人怎么都這么閑？
“這樣，你坐我的車走吧。”李洙荷揉了揉額頭，對著崔盛澈說道。
“啊，那素汐姐又要開五個小時的車了。”
河沄浠只想到這個，本來來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想得不周到，害韓素汐獨自開車，累得不行。
崔盛澈頂著三個人的目光，捏著車鑰匙的手都出了汗。
“要不你坐我的車回去？”李洙荷看向河沄浠。
河沄浠/韓素汐/崔盛澈：“不行！”
李洙荷：……
三秒后，他將自己的車鑰匙拋給崔盛澈，然后拿走了他手里的車鑰匙。
“你開我的車走，那里，地址導航上有。”李洙荷說完，轉向河沄浠和韓素汐，道：“我來當司機，可以吧？”
河沄浠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發展到了這一步，被韓素汐拉著坐進了后座。
而崔盛澈捧著車鑰匙，一臉呆滯：“我？！”
第49章
爬山（1）
“姐，我們坐后座不太好吧？”河沄浠有些無措地對韓素汐耳語道。
“他自己都說了要當司機了，再說了，你是想讓我一個人坐后面？”韓素汐捏了下她的臉，直接幫她系好了安全帶。
河沄浠一想，也有道理，不論是她還是韓素汐坐在副駕駛，都不太妥，還不如兩個人一塊坐在后座算了。
“洙荷哥，辛苦你了。”河沄浠看著前面調整座椅和后視鏡的李洙荷，說道。
“沒有，出發吧。”李洙荷回頭對著她笑了下，道。
黑色跑車緩緩駛離，而不知怎的就上了李洙荷車的崔盛澈嘆了口氣，在導航上查看了下，除了YG的地址外還有幾個明顯是私宅的地址，他也不敢多看，直接選擇了YG，然后視死如歸地發動了車子，跟在了他們后面。
前頭車里，韓素汐戴著耳機在聽音樂，河沄浠拿著手機胡亂翻看著，眼神卻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往李洙荷身上瞟。
“你有話要對我說嗎？”幾次三番之后，李洙荷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
河沄浠忙搖頭否認，偷偷覷了一眼韓素汐，對上她帶著笑意的眼神后，輕拍了下她的腿，然后才低頭看手機。
李洙荷挑了下眉，等紅燈的功夫扭頭，看到她放在膝蓋上的碎冰藍花束，還有手指纏繞著系帶的小動作，時間仿佛一下子倒回到了初見的那一天。
他輕笑著，心臟上滿是鮮花盛開的酥癢，想和河沄浠說話，卻又冷不丁從后視鏡里對上韓素汐審視的目光。
李洙荷這才斂了唇邊的笑，專注地開著車。
河沄浠在備忘錄上敲敲打打，將平靜下來之后從腦海中一句一句飄起的短句記錄下來，又回了李索的消息，看著他提到的名字，沉思了一下，打開了音樂播放器。
Punch？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后座的兩個人都戴上了耳機，李洙荷悶頭開車，等到了休息站的時候，才回頭問：“有想吃的東西嗎？我去買回來。”
韓素汐打了個哈欠，說：“我想吃冰淇淋，沄浠，我們下去走走吧，順便去一下洗手間。”
“好，那洙荷哥你有想吃的東西嗎？”河沄浠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問道。
“沒有，你們下去吧，小心。”李洙荷搖了搖頭，說道。
河沄浠便將那束花留在了座位上，然后和韓素汐一道下了車，去了洗手間之后，在商店里買了幾根冰淇淋。
崔盛澈剛剛才問了李洙荷將他的車開到YG行不行，李洙荷給了他助理的聯系方式，說快到的時候和他助理說一聲就行，于是他現在正和李洙荷的助理溝通，手指飛快地敲打著鍵盤，聽到車窗被敲響的聲音才按下車窗。
河沄浠朝他揚了揚手里的袋子，問：“冰淇淋，有巧克力味的和草莓味的，你要哪種？”
“草莓味的，謝謝。”崔盛澈倒沒推拒，爽快地開口。
“那邊打開有紙巾。”河沄浠將冰淇淋遞給他，又指了指副駕前的儲物盒，然后便轉過了身。
崔盛澈應了，關上車窗，俯身過去找到了紙巾放在一旁備用，然后才小心地撕開了冰淇淋。
撕到一半，他突然回過神來。
等等，河沄浠怎么會對李洙荷的車這么熟悉？
所以，李洙荷是因為河沄浠才到釜山來的嗎？
兩位難道不是單純拍節目的關系……
他傻傻地咬了一大口冰淇淋，被凍了個齜牙咧嘴。
河沄浠同樣敲了李洙荷的車窗，問他要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李洙荷隨手拿了一個，然后韓素汐探身過來說：“前輩辛苦了，剩下的路我來開吧。”
李洙荷的手指被冰淇淋沁得涼，禮貌拒絕道：“沒關系，還是我來開吧。”
開玩笑，照韓素汐的性子一會肯定拉著河沄浠坐副駕駛，那他一個人呆在后座干什么，還不如開車呢。
韓素汐聳了聳肩，道：“那好吧，辛苦了。”
吃完冰淇淋，車子才重新出發，李洙荷他們倒是偶爾簡單地說幾句話，有時候是說工作的事情，有時候便只是無意義的閑話，氣氛倒也不算太凝滯。
而另一邊，崔盛澈一路都在頭腦風暴，總覺得自己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韓素汐和河沄浠應該就是單純地過來度假，那么李洙荷又是為什么過來呢？剛剛阻止自己幫他們開車的樣子好像也另有他意，可是上次，團綜錄制結束他率先拿到手機，和金玟奎說了緋聞的事情之后，金玟奎的反應也很奇怪，他完全不知道金玟奎竟然就住在河沄浠家對門，金玟奎該不會……
崔盛澈一秒一個念頭，卻又只能通通悶在肚子里，畢竟涉及他人的隱私，他也不好找誰討論討論。
哎呀，不管了，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吧！
到達首爾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崔盛澈的車沒多久就和他們分開，獨自前往YG，而李洙荷將車停在河沄浠家樓下，便準備下車好讓韓素汐開車回家。
“洙荷哥，這車你開回去吧，素汐姐姐今晚住我這。”河沄浠解開安全帶，隨口道。
“……這不是韓素汐的車？”
“我的車在地下停車場，明天再開回去。”韓素汐也跟著解開安全帶，說道。
河沄浠對上李洙荷的眼神，解釋道：“沒關系，你開回去吧，這是新車，我明天讓星星過去開回來就行。”
李洙荷見他們要下車，幫著將東西拎到了電梯口，猶豫了一下，說：“我送你們到門口吧。”
“不用了，謝謝，拜拜。”韓素汐利落地對他擺了擺手，河沄浠也跟著跟他道別，李洙荷無法，只好郁悶地一個人開車回了家。
而崔盛澈將車停在YG附近，等著李洙荷的助理過來拿車鑰匙，過了兩分鐘便見到有個人邊打電話邊朝著這邊小跑過來，對他打了招呼。
“……是，早上明洞的拍攝結束后哥就離開了，嗯？他沒說，明天？嗯嗯，知道了。”助理匆匆說了幾句之后掛了電話，對崔盛澈道謝之后，接過鑰匙便離開了。
崔盛澈琢磨了一下他剛才的話，所以，李洙荷是早上從首爾開車到釜山的？然后又從釜山開車回來？
嘶，真奇怪。
經紀人的車適時到來，崔盛澈才收了腦中的念頭，集中到工作上。
韓素汐還是第一次留在河沄浠這里過夜，她將東西放到客房，洗漱完出來，就見河沄浠抱著手機躺在沙發上和誰通話，聲音很小，但表情很明顯。
“李洙荷？”待河沄浠看過來的時候，她用口型問了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韓素汐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好時候啊。
她從冰箱里拿了瓶水，關上門的時候，便看到了冰箱門上貼著的便利貼。
河沄浠掛了電話走過來，韓素汐敲了敲冰箱門，問：“這個是誰寫的呀？”
“喔，玟奎，金玟奎。”
韓素汐挑眉，冷不丁開口：“他喜歡你吧？”
河沄浠被水嗆到，咳嗽了幾聲才不可置信地問：“誰？金玟奎？不是啦，只是朋友，親近的朋友。”
韓素汐看著她的樣子，搖了搖頭，輕聲道：“沄浠呀，你對這種感情，好像總是有點遲鈍啊。”
她說的輕，河沄浠聽得不分明，疑惑地“嗯？”了一聲，韓素汐也沒再重復，心里閃過一個念頭。
要不是因為我結，兩個人時不時要見面，節目的氛圍又格外曖昧，李洙荷也步步為營，怕是河沄浠也沒法那么快領悟到李洙荷的感情吧？
對上河沄浠的眼神，韓素汐笑道：“我要睡了，晚安，明天早上不用起來送我，我知道你也起不來。”
河沄浠點點頭，待她回了房間，將從釜山買回來的一些東西簡單地分了一下，洗漱完之后，在臥室和工作室之間猶豫了一下，走進了工作室。
早上七點，韓素汐從客房走出來，輕手輕腳地拿好自己的行李箱，想了想，在茶幾找到了便利貼和筆，寫了幾句，然后滿意地將自己大寫加粗字跡的便利貼貼在了冰箱門上，才離開。
等河沄浠起來后，一走進廚房就看到了韓素汐的留言。
“我走了，睡得很好，明天晚上沒事的話，一起吃晚飯吧！”
河沄浠笑了笑，拍下這張便利貼發給韓素汐，然后回了個“好”的表情。
接下來的幾天，河沄浠都呆在家里沒有出門，李星晚她一天從釜山回來，被李索念叨了半天，正好河沄浠這邊沒什么事，她就被李索帶在了身邊，學習一些事務。
《逃離恐怖游戲》的選角大部分已經確定，河沄浠也拿到了前兩集的劇本，這幾天都在專心為這部劇制作OST，而李洙荷也忙于挑選新的劇本，兩個人便沒有再見面，只保持著通話聯系。
“姐，我覺得好像和以前沒什么太大的不一樣，我們現在是在曖昧沒錯嗎？”和韓素汐喝酒的時候，河沄浠有些苦惱地問道。
韓素汐一陣見血地指出：“或許你們在這之前，就已經是在曖昧階段了啊。”
河沄浠：“欸？！”
“沒關系，這個階段最有意思了，好好享受吧。”
河沄浠歪頭，并不理解韓素汐要她享受什么。
12日，這一周的我結因為轉播棒球比賽停播，河沄浠在李索的建議下久違地更新了SNS，而韓素汐的休假vlog也終于發了出來。
這日下午，河沄浠午睡起來，收到了李索的消息，說我結下一次的拍攝將在下周一，也就是14日。
拍攝內容，是爬山約會。
看到這個主題的時候，河沄浠覺得有些離譜。
為什么是爬山？？
第50章
爬山（2）
和李洙荷通話的時候，說到這個選題，她就不免將心里的話帶了出來。
“每一次都在外面錄制的話，那當初為什么要準備新房？”
除了第一、第二次的錄制是在新房，接下來郁陵島、情侶畫報再加上這次的爬山，都是在外面拍的。
李洙荷的輕笑聲通過聽筒傳過來，河沄浠照舊將手機放在一邊，然后趴在床上和他通話。
“也許觀眾們更喜歡這樣？外面需要應對的情況更加復雜，更好觀察我們的情緒變化。”
“這樣嗎？好吧，你的新劇決定了嗎？”
“嗯，選了一部史劇，角色我很喜歡。”
“什么時候開拍？”
“時間還在協調，目前還不確定。你一會要做什么？”
“我？星星過來陪我吃飯……然后散步，就沒有別的事情了。”
“我想你了。”
“……嗯。”
“明天晚上有時間嗎？和哥一起吃晚飯吧。”
河沄浠繞著頭發，低聲道：“我和素汐姐姐說好了去喝酒。”
李洙荷似是嘆息了一聲，道：“知道了，那么錄制的時候見。”
“好。”
掛斷電話，河沄浠咬著手指，有些糾結。
李洙荷約了她兩三次，大多好巧不巧和她別的約定撞了時間，有空的一次也因為實在不想出門而推拒了。
她現在對李洙荷，似乎還沒有那么高的情感需求。
想到這里，她搖了搖頭，走出了臥室，看到茶幾上花瓶里插著的碎冰藍，心輕輕一跳。
而此刻，001頗怨念地，想著前幾日夜里，河沄浠是如何靈光乍現，筆下生花的，現在躺在活頁夾里的《那天落日時我牽著心愛的小狗》和《B.L.U.E.》兩首歌就是最好的證明。
和李洙荷接吻那天，河沄浠對他的心動值最高達到了83%之多，此后也一直穩定在78%上下，結果這兩首歌出來后，便又徘徊在70%邊緣了。
不過，相比之前，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不是嗎？
001熟練地給自己順氣，抱著面板珍視地蹭了蹭。
加油，繼續漲！
臨晚飯的時候，李星帶了河沄浠喜歡的刀削面過來，兩個人坐在餐廳慢悠悠地吃起來，李星和河沄浠吃多了飯，吃飯的速度也跟著慢下來不少。
河沄浠專注地吃著面條，然后便聽到一邊刷手機的李星驚訝地“嗯？”了一聲，然后問道：“姐，你們在釜山的時候碰到SEVENTEEN的崔盛澈了嗎？”
“嗯，你怎么知道的？小雨和你說的？”河沄浠稍稍想了想，自己似乎沒和李星提起過這個事兒啊？
“神通廣大的網友們發現的。”李星說著，將手機遞給了她。
河沄浠接過來看了幾眼，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韓素汐發布的vlog里意外出現了崔盛澈的“身影”，被火眼金睛的網友摳了出來，河沄浠看了看，截圖是她和韓素汐在海灘上玩的時候，遠處被無限放大的半個身影，明明已經模糊得不行，卻還是經過顏色和形狀的反復比對被確認為崔盛澈。
是他們撿到崔盛澈帽子的那天，原來那時候崔盛澈就從遠處的海堤上走過，并且意外入鏡了。
除此之外，崔盛澈發布的照片里也有那只叫萬福的黑白邊牧，和韓素汐vlog里的一樣。
好在韓素汐的vlog里明確有河沄浠的聲音出鏡，內容也明顯是兩個女孩子的吃喝玩樂，崔盛澈模糊身影的意外出現倒只是引起了一些帶著笑意的談論。
“kkkwuli澈哩，隔著馬賽克也能感受到的驚恐”
“截圖就看崔盛澈帽子飛飛的全過程”
“韓素汐的vlog真美好啊，羨慕了”
“我也想休假，這萬惡的社畜人生”
“韓素汐和河沄浠關系真好啊”
“好好奇他們在釜山遇到了嗎”
“他們應該彼此不認識吧”
“別忘了韓素汐和河沄浠不久前還去看了SEVENTEEN的演唱會”
“意外啦，崔盛澈早就說了要去釜山休假”
“羨慕那只邊牧，看到了帥哥美女”
“風景好好，有人知道這是哪兒嘛”
“那一塊位置很偏，民宿還死貴”
“韓素汐一分三十秒穿的那件衣服好好看”
“河沄浠也發了很多照片，她穿得也很好看，可惜只有聲音和手出鏡了”
“感謝美女出去玩還記得發照片，河沄浠的SNS都多久沒更新了”
“估計是因為這周我結不更新才發的吧kkk”
“河沄浠已經不是以前的照片狂魔了，現在實在太吝嗇了”
“韓素汐SNS上河沄浠的照片都比河沄浠自己SNS上的照片多”
“沒有我結的一天，想念以下夫婦了”
河沄浠將手機還給李星，簡單說了幾句遇到崔盛澈的事情。
“好神奇，這么巧住在同一片地方。”李星劃拉著網友們的評論，見沒出現什么不好的聲音，便放下了手機。
而同一時間，金玟奎敲響了尹靜寒的房門。
“哥，我有話想說。”
“嗯，有什么苦惱要和哥說嗎？隨便坐，明天有拍攝我們就喝水吧。”尹靜寒拿了瓶水走過來，準備遞給金玟奎的時候，就看到這個坐下來也很大一只的弟弟皺著眉頭開了口。
“哥，我有喜歡的人了。”
尹靜寒手里的水瓶“啪”地掉到了地上，好在只一秒，他就收拾好了情緒，將水瓶撿起來放到金玟奎面前，然后在他對面拉開凳子坐下來。
尹靜寒盡力自然地開了口：“啊，戀愛商談~”
他輕咳一聲，腦海中轉過一個念頭，試探地問道：“該不會是……河沄浠？”
金玟奎頗有些驚異地看他：“哥你怎么知道的？”
尹靜寒淡淡地笑了下，說：“哥一直都很細心嘛，知道了，你說吧，哥聽著。”
他面上不顯，心情卻有些復雜，金玟奎這段時間偶爾的異樣一下變得有跡可循起來，他本來就想著有空要和他談談，沒想到還是金玟奎先開了口。
金玟奎靠著椅子，擰眉，帶著苦惱，認真地說了起來，他說得并不詳細，可尹靜寒卻敏銳地從只言詞組中窺得了他的喜歡。
“玟奎呀，你，很喜歡那個人嗎？”
金玟奎喝了口水，道：“嗯，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喜歡。”
尹靜寒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語氣：“那么，為什么現在突然說了？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金玟奎抓了抓頭發，道：“我漸漸…從另一個人身上感受到了危機感，哥，那個人，好像也很喜歡她。”
金玟奎沒有明說，尹靜寒便也沒細問，他喝了口水，手指摩挲著褲縫，道：“拋開另一個人不談，那么，那個人，我是說河沄浠呢，她是怎么想的？”
“……只是朋友，親近的朋友。”
尹靜寒心里有了底，開口：“那么，你今天來，是在苦惱什么呢？”
“哥，我應該……告白嗎？讓她知道，我很喜歡她。”金玟奎揉了下臉，認真地看向尹靜寒。
尹靜寒淡然地反問：“告白了，然后呢？”
“嗯？”
“兩種可能，一種，她對你沒有那個意思，你挑破了說不定反而會讓你們的關系變得尷尬，她還能輕松地把你當成‘親近的朋友’嗎？”
“另一種，她可能也喜歡你，那么，你要怎么做？你要和她，交往嗎？你可以嗎？”
尹靜寒輕嘆了口氣，繼續道：“玟奎呀，我覺得，告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金玟奎握緊了拳頭，眼眶微紅：“……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真的很喜歡她，這程度的自由都沒有嗎？”
“你有，可能會導致的結果哥剛剛都和你說了，你自己選擇就行。”
金玟奎倔強地不吭聲。
尹靜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喜歡一個人一點錯都沒有，你什么都沒有做錯，只是……時機不對。”
“謝謝你愿意和哥說這些，其實在進門之前，你心里就已經有了答案了，不是嗎？只是需要另一個人再幫你確認一下罷了，很不幸，哥就是被你選中的那個惡人。”尹靜寒聳了聳肩，說道。
金玟奎板著臉揮開他的手，道：“才不是。”
“其實我覺得，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只把你當朋友啊！”
金玟奎瞪了他一眼，揉了下眼睛，道：“我決定要討厭哥一天。”
“隨你的意，只要你明天多愛我一點就行，那我走了，你好好想想，然后專心地討厭我吧。”尹靜寒輕笑了下，往門邊走去，將要擰開門把手的時候才想起來，又回頭：“忘了，這是我的房間，你，出去討厭我。”
金玟奎“哼”了一聲站起來，“砰”地關上門走了。
尹靜寒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金玟奎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和崔盛澈有關的消息。
盛澈哥在釜山遇到了河沄浠嗎？
紅燈的間隙，他給崔盛澈打了個電話。
“短暫地說了幾句話，哥那時候車不是故障了嗎，多虧他們搭了把手。”
“所以那天哥你是和他們一起回首爾的嗎？”
“算也不算吧，我開的是李……”電話那頭的崔盛澈似乎自知失言，打住了話頭，說自己還有事就匆匆掛了電話。
金玟奎擰眉，李什么？
如果是李星或是李索的話，沒什么不能說的，那么，該不會是……
金玟奎在地下停車場想了許久，才拖著步子上樓。
如果，他是在三年，或是五年后遇到河沄浠，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站在走廊，等到頭頂的聲控燈暗下，月光溫柔地落在腳邊，金玟奎低著頭，沉沉地嘆了一聲。
14日，周一，早上四點。
河沄浠萬萬沒想到所謂的爬山居然還加上了一項看日出的安排，不知道鄭書到底對拍日出有什么執念，在郁陵島沒能拍到的日出，到了首爾也一定要拍。
雖然昨晚特意早睡了，但作息一時半會調不過來，還是折騰到很晚次啊睡著，被李星從床上挖起來的時候連眼睛都睜不開，直接塞進車里又補了會覺，下車的時候才不至于睡眼朦朧。
峨嵯山，凌晨的風還有點偏涼，河沄浠被風一吹，打了個哆嗦，李星忙拿了薄外套給她。
“來了？睡得好嗎？”李洙荷到得比她早一步，走過來看著幾日未見的人，昏黃的燈光下，眼底也是說不清的柔。
工作人員幫河沄浠戴好了麥克后走開，河沄浠裹了下身上的外套，道：“沒睡好，困。”
離得不遠的李星驚恐地看了他們一眼，沄浠姐的語氣是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李洙荷輕笑了下，幫她拉上外套的拉鏈，低聲道：“穿好，山上有風，別又感冒了。”
河沄浠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后接過李星給她準備的背包。
拍攝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