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溟痕迅速爬上了她的腳踝,但很快它們就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迅速的收回藍色的尖刺,如柔軟的繩一般慢慢退去。
“這是……哪兒?”
卡婭茫然的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這個地方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她去問納斯托婭,但卻發(fā)現(xiàn)納斯托婭又陷入了枯竭沉睡的狀態(tài)。
可上次明明不是這樣的,而且也沒有這么劇烈的虛弱感,還有……
身上的風衣被撕扯的像破布一樣,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細小傷痕沒辦法愈合,體內儲存的養(yǎng)分和能量都被消耗一空,那些已經刻印修補好的部位也陷入了停滯。
她現(xiàn)在的情況就像沒有能源可以驅動的機器,大多數(shù)的程序都已經陷入停擺的狀態(tài)。
“咳咳咳……”
顫抖著雙腿慢慢跪坐在地面調整呼吸,懷里的紅網外殼上到處都是被撕扯的痕跡,潛武慢慢展現(xiàn)出身形,藍色的血自它身上流個不停,挎著的刀具也斷成碎片鑲嵌進它的身體里。
盲藍縮水了一大圈,外殼上的刀刃也都四分五裂,被某種粘液強硬拉住不掉下去。
“這到底…”
卡婭放開紅網,它便顫巍巍的漂浮到她的身后,卡婭突然摸向自己的腰間,小幫手和她貼身在一起,情況算她們之中情況最好的。
“燈…東西,東西……”
卡婭摸向腰間,沒有摸到那個熟悉的物件立刻惶恐起來,小提燈呢?它不會被弄丟了吧?不對…不對,她記得明明是帶上的……
潛武打開胸膛,用那三只僅剩的手臂將那盞被保存的完好無損的小提燈遞給卡婭。
她這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接過,除了那不翼而飛的幾個風鈴外,其他都沒有損傷。
手臂上慢慢傳來鈍痛,卡婭這才后知后覺的看向自己的小臂,肩頭的源石結晶不知什么時候被打碎了幾塊,幾塊尖銳的老黑色結晶陷進了她的小臂中。
這算不算一種另類的擴散?它們之前一直老老實實的待在肩頭,除了向后背擴散一些外也沒占據(jù)重要的地方。
潛武喘息著打開面罩,同樣坐在地上沉默的從自己身上拔出那些鋒銳的金屬殘片。
盲藍和紅網抵在一起,就像在抱團取暖一樣,好似也在檢查對方身上的傷勢。
那些溟痕慢慢爬到她們身上,身上一閃一閃的散發(fā)著微弱的幽光,有幾根慢慢爬到卡婭的手臂上,伸出尖端輕輕點點那幾塊陷進手臂中的尖銳結晶。
“唉…”
卡婭覺得有些頭疼,不是說沒事兒么?不是說深呼吸就行了么?現(xiàn)在呼吸都是疼的,要是再有下次咱慢慢走行不行…這個招她實在不再愿意用了。
再咳出一點紅色后,她才覺得呼吸順暢一些,如釋重負的軟下身子閉上眼睛,但這一舉動直接讓那些纏在她身上的溟痕胡亂揮舞起來。
那幾縷紅色的血接觸到溟痕后,一道道藍色的光迅速的擴散向遠處,嘩啦嘩啦如海藻一般舞動起來,卡婭聽到這些雜音后慢慢睜開眼睛,抬頭看向被烏云遮得嚴嚴實實的天空。
這天空倒是很像…
一滴雨水滴落到她的鼻尖,隨后而來的淅淅瀝瀝的小雨讓她更確信了這一點,沒走錯,城市是一直在下雨的。
但是她不想動,渾身上下都如虛脫了一樣,抱著自己任由溟痕爬到自己身上,將頭抵在膝蓋上小息。
她不知道的地方,因為那滴她不慎咳出來的血絲,首先導致周遭的巢穴劇烈的回應,而居于巢穴中沉寂的恐魚們幾乎同時做出了回應。
它們脫離了休眠狀態(tài),齊齊朝著那里沖了過去。
而正在觀測巢穴的深海教徒還在茫然,巢穴內部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么大的動靜,而后,一名經驗豐富的教徒率先做出反應,抱起地上的裝置拔腿就跑,那漆黑的袍子絲毫影響不了他的動作。
那些反應慢的還沒來得及思考,便被那些沖出來的恐魚卷起沖向遠處,那名跑得快的教徒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立刻拿出通訊匯報這里的情況。
這樣的暴動并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當族群中上傳過信息的重要個體遭受到自己不可解決的問題時,它們就會向巢穴求援,或通過溟痕,或者釋放信息素。
但是規(guī)模這么大的,動作這么快的…滅亡者遭受到致命危機都不可能這么多齊齊趕過去吧?
而還在休息的卡婭疑惑的豎起耳朵抬起頭,怎么有轟隆隆的聲音傳過來?
而后,她看到了遠處蕩在雨中的飛灰,還有那些熟悉的氣味…它們在迅速的靠近。
卡婭的眼睛慢慢睜大,紅網迅速的用殘破的身體攔在她面前,數(shù)不清的恐魚從街道的另一側沖開,甚至有會飛的個體從空中落下,一個眨眼,便將她包圍的嚴嚴實實。
密密麻麻的信息鉆進她的腦袋,各種各樣的氣味進入她的鼻腔,她沒辦法一下子處理這么多信息,所以她的身體在高壓下自主做出了決定。
抱住自己埋頭不說話。
恐魚群一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雨落下的噼啪聲,它們藍色的感知器官齊齊看著抱住自己不說話,滿身傷痕的卡婭,詭異的寂靜慢慢蔓延起來。
喉嚨開始發(fā)癢,卡婭又咳嗽幾聲,幾縷紅色的血又落在溟痕上,那些接觸到血液的溟痕迅速的生長起來,如血色的干枯的手一般慢悠悠的揮舞著。
卡婭小心的抬起眼睛,那些恐魚依舊在“看”她,也沒人給她出主意該怎么做,在思索片刻后,她才盡量提起精神小聲說:
“你們……要干嘛…”
恐魚群開始悉悉索索的騷動起來,同一種信息傳進卡婭的腦海里。
擔心。
“我沒事的……”
卡婭將手放下,放平腿坐著,看著面前各種各樣的恐魚輕輕搖搖頭,她是把自己弄傷了,但很快就會好的,只是看起來凄慘一些。
“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她抬起手摸了摸靠她最近的那只恐魚,它的觸須興奮的舉起揮舞著,沒有被摸到的立刻往前擠,直到湊到卡婭面前,后者茫然的看著這些眼巴巴求摸摸的恐魚們,也只是無奈的笑笑。
恐魚的數(shù)量多的數(shù)不清,要是一個一個摸非把她手給磨破不行,更別說個別的皮膚粗糙的不像話,卡婭也就摸了幾只,恢復了點力氣后站了起來捋了捋眼前的長發(fā),看了看周圍被圍堵的水泄不通的街道。
她要怎么找到羅德島…她不認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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