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們離婚吧◎
直接走進雜物間后, 商令玨反鎖了門,顧不上灰塵,就坐在了裝雜物的柜子上。
她拿出手機到瀏覽器里輸入了“司珥、桑靈”這兩個名字, 跳出來的詞條并不多。
大多都在細數這兩人的生平成就, 也有寥寥幾張兩人一同出席活動的舊圖。
圖片上的司珥和現在沒有太大的區別, 無可挑剔的容顏下是絕對自信的神態, 恣意美麗, 就像飛蛾明知會死也要追尋的火焰。
旁邊的桑靈微微笑著, 溫婉大方,手里拿著剛剛獲得的最佳設計獎的水晶獎杯。
這條新聞里筆者以十足惋惜的語氣, 說明了桑靈即將遠渡重洋、退出設計界的打算。
另外, 在搜索詞條很后面還有一條毫不起眼的娛樂新聞說司珥和桑靈曾有過訂婚的意向, 只是陰差陽錯地錯過了。
若是以前看見這些消息,商令玨可能看過就一笑了之, 畢竟想和司珥沾上關系的人太多, 百分之九十都是他人杜撰的。
但這次是那百分之十, 而且現在她幾乎能推測出事情的輪廓。
多么偶像劇的橋段啊, 年紀輕輕富有才華的設計師和美得傾國傾城的女演員,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地長大,因不可抗力而分開, 幾年后破鏡重圓,重歸于好。
多么感人的劇情, 設計師為了司珥不遠萬里放棄所有, 沖破一切艱難阻礙也要回國,這是何等的恒心毅力啊!
兩人歷經風雨破鏡重圓, 換成主角是自己, 也會感動到不顧一切地答應吧?
所以她商令玨怎么能怨司珥動搖呢?
她能怨嗎?
她該怨嗎?
不對, 應該是她再怨又有用嗎?商令玨嘴角挽起一個古怪的笑容,突然站起走到墻上掛著的鏡子前。
她看著鏡中那雙很乖的眼睛,想到司珥說喜歡自己戴冰藍色的美瞳,就忍不住想笑。
笑得滿嘴血沫,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眶紅透。
她覺得自己甚至還不如商店櫥窗里的玩偶娃娃,娃娃們還知道自己是玩偶,明碼標價。
可她是有多天真爛漫,還以為自己是人家的真命天女呢,多么愚蠢,多么可笑。
嘗著血沫的味道,商令玨沾濕紙巾草草卸掉眼妝。
一雙狹長上翹的陰郁鳳眼出現在眼前,商令玨盯著自己幽幽的黑色瞳孔,對鏡子里的自己說:“六耳獼猴還想取經?”
除了刻意裝出的乖巧和溫和,她和桑靈哪哪都不像啊,性格更是南轅北轍,天差地別。
呵呵,她算是替身里的低配了,真是委屈司珥跟自己逢場作戲。金主給自己花了那么多錢,結果配出個低配,還是個偽裝的,真是鬧心。
商令玨擦干唇間的血跡,濃黑纖長的眼睫緩緩向上抬起,鏡中的她眸色漆黑,陰冷憂郁又帶著野性十足的美麗。
自己哪里是布偶呢,就算是貓,也是豹貓吧。她撫上鏡中人桀驁的眼,古怪地笑了。
是她自己傻逼啊,那么好騙,以為大雨里有好看優秀的人類,把她這只流浪貓撿回了家,是真的喜歡自己。
人類說她彈琴很好聽,在下雨的時候總陪著她。
然后流浪貓就傻傻地以為自己了解這個人類了。
原來真實情況是,每個下雨的夜,人類陪在她身邊,心卻早就漂洋過海到了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用來當作消遣替身的流浪貓,怎么比得上正版的白月光呢,盜版山寨終要被淘汰。
可笑。
商令玨將受傷的手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傷口被沖洗得發白。
司珥是命運贈她的玫瑰花,可是她忘了,玫瑰有刺。
一切都如琉璃泡影一樣,散去了。
再次拿著掃帚出去,商令玨額前的發散落下來,遮住眼睛,看起來就像是剛剛放學回家的高中生,青春年少又帶有獨特的叛逆氣息。
陽臺的綠植已經打了花苞,冬日的暖陽下,司珥抱著雙臂和桑靈站在陽臺上,兩人間的距離不遠不近。
“我父母留給你的美術館,你真的有照顧好嗎?”
“小珥,我當然有!”
“行了,我會多派些人過去,你不能再鬧出任何負面新聞。”
見商令玨出現,司珥于光影中回頭看來,英倫風格的大衣讓她看上去颯爽冷艷,飛揚的發絲都美得不可思議。
“商令玨,我有事麻煩你的司珥姐姐,借用她一會兒,你不介意吧?”桑靈撇下司珥,落落大方地朝她走來,嘴角仿佛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就想看到她頹敗的模樣。
把地上的玻璃渣掃進垃圾桶,商令玨慢條斯理地拿出酒精倒在傷口上,面不改色地帶著笑容說道:
“你想要什么,難道要求得我的允許嗎?盡管去放心、大膽地去取。”
“你——”驚訝商令玨眼尾上揚的凌厲,桑靈當場呆住。
就在這時,司珥關了窗戶,從陽臺款款而來,漂亮的眼里有一絲疲憊,聲音依舊清冽磁性,“怎么了?”
桑靈剛想回答,卻被商令玨搶先。
“我說,來的都是客,如果想要什么,”商令玨第一次平靜地看著司珥,黑亮的眼里無悲無喜,“桑靈你,自取就好。”
司珥有些沒明白商令玨的話,想要摸摸商令玨的頭發,卻被避開了。
“剛才楊姐讓我回去練舞,我快來不及了。”
看著落空的手心,司珥眼里的愕然揮之不去,皺著眉想要開口,又被商令玨的話堵得不知該說什么。
說完話,商令玨就回房拿出自己的黑色背包,想要收拾一下行李,環顧四周卻發現這里的一切都屬于司珥。
就連自己都是屬于司珥的物件,身上還刻著屬于司珥的烙印。
事到如今,除了完整的自己,她沒有什么能帶走的,也沒有什么想帶走的。
把證件都揣好,商令玨最后回到客廳,和司珥說了一句姐姐,再見。
在司珥還來不及說話時,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所謂自己的家。
關門時,她還聽見桑靈問司珥怎么不回她的短信。
至于司珥說了什么,她已經決定不再感興趣了。
想到這里,商令玨突然覺得桑靈還挺浪漫的。
那天請客的吃飯時候,故意坐得離司珥遠遠的,卻在桌子底下給司珥發短信,還送上載著情書的小船,順水漂流。
真是浪漫到家了,知道事實真相的她這雙狗眼都快被閃瞎了。
這才是真正的情侶,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干柴烈火情比金堅!
燭光搖曳,美酒佳肴,兩人坐在桌子的兩端,不說話,反而發起短信來,再加上紙質的情書,老掉牙的通信方式最浪漫了。
什么是時間都抹不掉的鐫刻永恒,這就是了!
至于,她商令玨算什么東西?哦,對了,她是替身,是被情侶閃瞎眼的狗。
司珥那樣的人中龍鳳、天之驕女,怎么可能看上自己這種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而且自己還是不太有尊嚴的替身,正主白月光回來了,她的金主也不知會她一聲,好歹也告訴她一句嗨你過期了我要丟掉,讓人有個準備吧。
自己可真是傻逼,傻逼透頂。商令玨看著路邊的行道樹,低聲笑罵自己,罵著罵著,眼眶毫無預兆地流下淚來。
她走著走著突然奔跑起來,如果有人的話,就會看見一個長相漂亮的女孩子,哭紅了眼眶,死咬著下唇,眼神兇狠桀驁地奔跑著。
在她身后的遠處,遙遙地出現一個女人窈窕的身影,女人抱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四下張望,又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奔跑中,商令玨看見司珥打來的電話,她沒有停住而是按下靜音,把手機放回口袋里。
沒過一會兒,司珥又發來了企鵝。
【小朋友,你沒穿羽絨服,不冷嗎?】
站在紅綠燈前,商令玨看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死死咬住了唇。
剛才唇上的傷口又開裂了,讓她再次嘗到腥咸的味道。
她點了一下屏幕,看見紅色字體的刪除好友,點了下去,在彈出的窗口里選擇了確定。
其實,她早就在腦海里演練過沒有司珥的千百種情形,早就已經習慣了和司珥分別。
“沒那么難過的,不就是一次分離,”商令玨用手背把眼淚擦干,悄聲告訴自己,“不過一瞬間而已。”
……
等她來到掠影娛樂的宿舍時,剛剛午睡起來的林棠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因為是步行過來的,她整整在寒風中跑跑停停四個小時,汗濕的發尾還結上了細小的冰晶,蒼白的臉上浮著紅暈,脆弱幽憐又隱含銳利。
“商商,你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休息日嗎?怎么搞得這么狼狽的樣子。”
“我鍛煉身體,就跑過來了,以后都住宿舍。”
“鍛煉身體?”夏之蕭從縫紉機上抬起頭來,狐疑地看著商令玨身上薄薄的風衣,“穿這么點衣服?”
見商令玨不愿說話,兩人也不想逼她。林棠碰了碰她的手,發現這人渾身抖得厲害,“宿舍里有熱水,你趕快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好,”商令玨這會兒停下來也感覺頭有點暈,她接過林棠遞來的干凈毛巾,半垂著眼往浴室走出。
夏之蕭和林棠交換了好幾次眼神,硬是沒想出商令玨這是怎么了。
“之蕭,你說商商這是怎么了?”等商令玨進了浴室,林棠小聲地問。
“不知道啊,家里出事了?但她家里不是沒什么人了嗎?”
“難道是,失戀了?”林棠覺得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但好像只有這個理由合適點。
“誰這么不長眼,敢瞧不上商商啊?”夏之蕭說出了林棠的心聲,“算了,我們這幾天多看著點她,陪她多說話別讓她做傻事。”
林棠忙不迭地點頭,表示不能更贊同了。
一個小時后,商令玨才慢吞吞地從浴室出來,林棠立馬給她端上熱牛奶和小面包,拉她在沙發上坐下。
“爆米花、牛奶、可樂、薯片,我們一起看電影吧,”林棠笑容甜美迷人,臉上洋溢著十足的熱情。
“好,”商令玨并不想讓自己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彎彎唇角,笑了出來,“看什么?”
“當然是看大美人,”林棠得意洋洋地點下了播放鍵,55寸的電視屏幕高清無損,“我們沒時間去電影院,好不容易能在電視上欣賞絕世美人。”
高清的屏幕上,司珥一襲紅衣散發,肌膚賽雪,紅唇細細含著毛筆,純黑的墨汁流連唇上,女人略一抬眼,眼波流轉風情無限勾人心魄,美艷不可方物。
“這部新電影叫《奈何》,說的是司珥演的公主因為戰爭失去駙馬,把一個跟駙馬長得很像的敵國皇女,當作替身慰藉自己,結果產生了愛情,兩個人虐戀情深,愛得死去活來肝腸寸斷。”
商令玨:“”
察覺到商令玨的臉色比剛才又慘白了幾分,林棠不解地問道:“不喜歡這種劇情嗎?要不換個喜劇看看,或者一起看個貓和老鼠之類的。”
“不用,就看這個吧,”商令玨將牛奶喝完,忽略掉頭部的眩暈,看向了屏幕。
司珥和她在一個圈子里,雖然她們一個是演員,一個是愛豆。但畢竟是一個公司的,抬頭不見低頭見。
她已經是一個悲催的替身了,絕不當一個悲催的逃兵。
越是逃避,越會讓自己走不出來。她攥緊了雙手,不愛的近義詞是不在意。
她會從今天起不斷努力。
不斷地努力,她還年輕對不對,還有美好的人生
商令玨看見電視屏幕里,晶瑩的淚珠滑過司珥絕色的容顏,女人楚楚可憐地說著挽回替身的情話,心想這人可真能演,演得跟真的一樣,讓她一信就是那么多年。
“商商,楊姐剛才發消息說下張專輯我們的造型要換換,說不定要染頭發,”夏之蕭遲疑地看向商令玨,“可能會比較夸張那種。”
其實,之前楊姐就想讓她們染染別的顏色,換個造型,但是商令玨都拒絕了,說自己年紀小不適合搞喝酒抽煙燙頭那一套。
“染啊,我沒意見,”商令玨嚼著爆米花,上勾的眼尾一片緋紅,漂亮又野性。
“那染個,栗色吧,你比較能接受,”夏之蕭發了幾個不那么夸張的顏色給商令玨,“你以前沒染過,也不用跨度那么大。”
“這個悶青色和黑茶色在陽光下看不出來,”商令玨十分熟練地品評著各個發色,“銀紫色也不錯,不過我想先染這個冰藍色。”
“冰藍色?”夏之蕭驚訝地發現商令玨淺淺一笑,看上去乖張漂亮,像極了那種白天學霸晚上校霸的角色。
“商商,你要染冰藍色頭發?”林棠驚訝地差點兒把可樂噴出來,“沒搞錯吧,你不是一直走乖乖女路線嗎?就算要染也是褐色之類的那種。”
“乖乖女也可以染發,”商令玨淡定地喝著牛奶,眸色微沉,“我以前還會逃課打游戲,但還是很乖的。”
林棠:“”
她染發,她逃課,但她是個乖孩子。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都染藍綠灰色系的,看上去搭配些,”夏之蕭一面回復楊嘉,一面隨口問道,“商商,天都快黑了,你還不回家嗎?”
“不了,以后我都住宿舍。”
“住宿舍?”夏之蕭雖然感到意外,倒也沒有再多問,“那你還住之前那間房吧,里面還有你之前的衣服和寢具。”
“好,謝謝你們了,”因為眩暈,商令玨扶著沙發才站起來,然后搖搖晃晃地往房間走,“我去收拾收拾。”
她眉眼間一片緋紅,左耳的紅痣因為膚色蒼白而更加顯眼,像是玫瑰落在雪上。
林棠在背后對夏之蕭做著口型問“她這是怎么了”,夏之蕭聳聳肩,表示自己猜不出來。
房間里泛著洗衣液的干凈味道,防塵罩上幾乎沒有任何灰塵,應該經常有阿姨來打掃。
商令玨收拾了一番后,打開臺燈坐在床沿,忽地心里一陣空落。
從那個家里逃出來,然后呢?過兩天回去和司珥大吵一架,還是等司珥自己發現。
“等司珥發現,大概要等個一年半載吧,”商令玨眸色深深,想到了司珥和陳言在花園里有談到離婚這件事。
雖然那天司珥沒有表明要和自己離婚,但估計也要提上日程了。
先提出離婚,大概是這段感情里,自己唯一能主動做出的選擇。商令玨想了想,打開瀏覽器輸入了怎么快速離婚這幾個字。
映入眼簾的第一個詞條就是“快速離婚咨詢處,三十年專注離婚,財產孩子一條龍爭取服務”。
瀏覽了半天,她看到最多的詞條就是離婚冷靜期和財產爭奪,此外幾乎沒有太多實質性的東西。
她只想直接和司珥離婚,她們之間沒有孩子,至于財產,她一分也不會要。
算算這些年司珥給她花過的錢,她都要一一還回去,一分一厘都不會少,還要加上利息。
至于最大的問題在于保密,商令玨猶豫了半天,還是翻出了洛伊雨的微信,主動打了個招呼。
來回幾句閑聊后,她反復刪減,還是問了出來。
【學姐,我有一個朋友準備離婚,你有認識的律師嗎?】
【有,等會兒我把他的微信推給你吧。不過,你找我就為了這件事啊,讓我好傷心哦。[嘆氣][嘆氣][嘆氣]】
洛伊雨突如其來的撒嬌讓商令玨屬實懵了,細想一下自己的確有點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感覺。
【對不起,是我太過分了,別傷心。】
【那你說好請我吃飯的,定個時間嘛。下周大部分時間我都有空。】
見學姐給自己臺階下,商令玨松了口氣,忙查起了自己的行程表。
下周從周一開始她們就又要飛去各地表演,還有新專輯制作,小型的粉絲見面會,之后甚至還要上一個綜藝。
將情況向洛伊雨說明后,商令玨以為她們只能再約時間了,沒想到洛伊雨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學妹,快告訴我你下周一的航班時間,”與司珥低沉清冷的聲音不同,洛伊雨的聲音永遠上揚著尾音,像是夏日陽光。
“下午三點二十,學姐你問這個做什么?”
“那我們十二點在機場見,我剛好六點半的飛機。”
“可是對你來說,時間也太早了吧,”商令玨皺著漂亮的眉,有些不解,“這樣很浪費時間的。”
電話里洛伊雨的語氣忽然有些惆悵,“不早,我還嫌太晚,所以根本不是浪費。”
“那好吧,”雖然沒有太懂洛伊雨的意思,但商令玨已經思考起機場里有什么好吃又不那么貴的店了,“我查查看有什么吃的。”
“好,都聽你的,”洛伊雨有些無奈又好笑地掛了電話。
天已經黑了,電閃雷鳴地下起了大雨。商令玨想了想,又把司珥的微信刪除,再把電話也拉黑。
“等離婚的時候,再打電話給她。”
商令玨指尖劃過屏幕上“姐姐”這兩個字,深深地嘆氣,心里像是夏天的池塘,有幾百只青蛙跳來跳去,亂糟糟的。
她打開背包準備收好,意外發現里面放著一件米色毛衣。
毛衣上沾著暗紅色的痕跡,那是酒店那天
記憶不可控地被拉回,即便過去那么久,那夜的回憶依舊能讓她體會到所謂甜蜜,只不過那是帶苦的甜。
藏在棉里的針,總會刺得人鮮血淋漓。
聽見雨聲越發大了,司珥才起身關上了書房的窗戶,推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坐回桌前想要繼續看劇本的時候,她卻怎么也看不進去了。
有些煩躁地把束發的銀簪子取下來,她披散著長發卻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以往她在家,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見商令玨乖乖的身影。就算有時候小朋友在琴房里練習,她也能聽見音樂聲。
但是今天她已經無意識到琴房好幾次了,一個人都沒有。司珥咬著紅唇,第一次覺得房子買得有點大了。
猶豫半天,司珥才發了條微信,讓陳言問問楊嘉Meet的情況。
結果過了很久,陳言才回復說Meet狀態良好,全員ace,干勁十足,肯定能沖擊年底的最佳新人組合獎。
司珥蹙眉,不知道陳言是故意的還是怎樣,她緊緊捏著手機,還是忍下了給商令玨打電話的心思。
小孩子偶爾鬧脾氣夜不歸宿,也是可以理解的。過幾天就好了,沒必要大半夜還打電話去哄。
“應該沒有必要吧,”司珥坐回書桌前,金絲眼鏡的細鏈碰撞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托著腮發呆,清冷禁欲的神情中含著一絲淡淡的迷惑。
突然傳來消息提示音,司珥剛才還昏昏欲睡的眸子立刻有了一絲光亮,解鎖屏幕才發現是陳言發來提醒她下周一要飛去S市的微信。
掩下心里一絲莫名的失落,司珥回復了陳言,草草泡完澡后,就抱著一只毛茸茸的小貓玩偶躺進了被子里。
周一,B市的濱海機場里,商令玨推著黑色的行李箱和隊友低調地走進了vip候機室。
她低頭看看時間,11:52。
學姐剛好給她打來電話說自己在c區的金拱門前。
一邊給助理和工作人員打了招呼,商令玨一邊打著電話往金拱門的方向走。
果不其然不遠處,一個穿著卡其色大衣的溫柔女人正朝自己招手。
這里離機場入口不遠,一陣冷風吹來,商令玨看見好幾輛奔馳停下,出來好幾個保鏢護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下車。
女人戴著金色細框的墨鏡,身上是純色的西裝,內搭同色系的襯衫,領口扎著一條圍巾。
圍巾下女人的鎖骨若隱若現,精致誘人。
僅僅一個照面,商令玨就認出了司珥,她腦中突然回蕩著一句話。
純色得是絕色穿。
發覺司珥正向著自己走來,商令玨又在心里補充了一句:她的絕色與自己無關。
于是,商令玨強行鎮定下來,并加快了腳步,與司珥擦肩而過,第一次沒有任何停留。
兩人就像是空間里垂直的兩條線,曾經靠緊到九十度,就再也不會相遇。
司珥站在原地,注視著商令玨口罩上唯一露出的眼睛。
那雙眼睛過分漂亮,明亮清澈,如點漆的瞳孔里沒有任何情緒,似乎根本不認識自己一般。
“司珥,我不是讓你走vip通道,你怎么一下車就忘了?”
機場入口處,陳言剛從另一輛車下來,看見司珥跟中邪似地往里走,頓時急得不行,招呼著幾個保鏢就要把司珥拉回來。
“陳言,你看看,那個人是商令玨嗎?”司珥顧不得被發現的風險,直接取下了墨鏡,細長美麗的眼眸滿映著商令玨離去的背影。
商令玨頭戴棒球帽,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身是一件卡通印花毛衣,青春美好。
陳言投去一瞥,說:“好像是她,你快把墨鏡戴上,有人往我們這邊看了。”
“那她怎么”眼睜睜看著商令玨走向另一個女人,司珥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能是沒注意到你。”
“沒注意到我?”司珥的語氣隱隱有些異樣,輕輕自言自語道:“還是小孩子又開始鬧脾氣了。”
陳言回頭,剛好看見洛伊雨毫不避諱地給了商令玨一個擁抱,果然司珥的臉色沉了下去。
“你別生氣,人家可能只是好朋友,”陳言拽住了司珥,生怕她一個不理智就沖上去了,“千萬別多想,女生之間偶爾摟抱很正常。上次我們不就查到人家的關系純潔的很,學姐學妹。”
司珥重新戴上墨鏡,露出的半張臉毫無表情,“讓楊嘉回去好好教育她的藝人,機場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還毫無顧忌,到時候被拍就麻煩了。”
“我知道,不過今天我們提前清過場,不打緊,”陳言松了口氣,她還以為司珥是吃醋生氣了,沒想到人家想的還是藝人形象,“再說Meet才出道”
“才出道更要愛惜羽毛。”
看著司珥抿唇高冷的樣子,陳言感嘆這種又是明星又是老板的人,果然格局打開,就是不同于常人。
就算,親眼目睹自家小朋友和別人摟摟抱抱,心里想的都是藝人修養方面的事情,沒有一絲一毫情緒波動。
不愧是老板。
“還有,仔細查一查這個洛伊雨到底什么來頭。”
就在陳言以為沒事了之后,又聽見司珥用快要凍死人的聲音吐出這么一段話來,還在仔細這兩個字上,用了重音。
“還要查她?之前我們查過洛伊雨的父母都是作曲人”vip通道里,陳言小跑著跟上了司珥。
“是嗎?”司珥突然停下腳步,眼眸沉靜如雪山冰湖,“再查,洛伊雨的學校、公司,還有戀愛經歷。”
末了,女人紅唇微動,補充道:“萬一鬧出什么緋聞,楊嘉他們也能有個準備。”
直到坐上私人飛機,司珥的神情還是冷冰冰的。
雖然說她大部分時候都是禁欲冷漠的一張臉,但今天除了冷冰冰外,似乎還多了一絲被忽視后的不快。
陳言遞了瓶礦泉水給司珥,見這人蹙眉深思的樣子,隨口問道:“你該不會吃醋了吧?”
恍惚了一會,司珥才反應過來,她嘴角微勾,笑容猶帶幾分涼意,“亂說什么,這次商令玨鬧脾氣鬧得還算新穎,我純粹是好奇小朋友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縱的小游戲。”
“也對,”陳言點點頭,一臉贊同之色,“除了你和Meet之外,我倒從來沒見過商令玨還和誰親近了。你僅僅只有好奇心,很正常。”
柔軟的真皮座位上,司珥漫不經心地翻閱著劇本,高貴優雅,神色淡然。
機場的金拱門里,商令玨心不在焉地吃著一只黑旋風冰淇淋,洛伊雨眉眼彎彎地看著她,說:
“剛才好像看見司珥了,你有看到嗎?”
“有嗎?”商令玨垂眼,纖長的睫毛掩住了眸中的情緒,“我沒太注意,而且周圍好像也沒有她的粉絲什么的。”
“怎么感覺你不太喜歡司珥似的?”洛伊雨吸了一口可樂,狀似無意地問道。
商令玨終于把目光從冰淇淋上移開,看出了洛伊雨臉上的疑惑。
的確司珥美得鋒芒畢露,行事張揚恣意地像是艷陽,還很仗義地救過自己
但喜歡司珥是一個極大的錯誤,她已經為此付出了代價。
“沒有,我和她,只是不熟,不太認識,所以我沒注意到。”
“別緊張,我是覺得我們之間的氣氛有點尷尬,所以隨便找個話題和你聊聊。”
商令玨有些遲鈍地抬頭,她倒是沒有察覺到尷尬的地方。
反倒洛伊雨見她注意到了自己,嘴角上揚,“謝謝你請我吃冰淇淋,為了表示感謝,你回來的時候我帶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餃子。”
“餃子?”商令玨有些驚訝,餃子是她最喜歡的食物之一,洛伊雨應該是誤打誤撞吧。
“嗯,那就說定了哦。”
在飛機上,楊嘉就反反復復地跟她們強調,說Meet現在已經算是小有名氣的女團了,粉絲的力量不可小覷云云。
因為下飛機的時間偏晚,所以來接機的粉絲不算特別多。饒是如此,還是有十幾個保安在維持秩序。
商令玨也感受到了粉絲的熱情,好幾個穿著粉絲應援服的粉絲,舉著做成盾牌形狀的粉絲徽章,朝商令玨大喊崽崽要保護好臉,就算下次再摔跤也不要頭著地。
林棠被圍在正中間,憋笑憋得臉都紅了,“商商,聽見了沒有,她們怕你摔破相了。”
商令玨看著她們衣服上映著“米特護衛隊“這幾個字,心里倒覺得十分溫暖,于是便很乖地朝她們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一下,和她對上視線的粉絲尖叫了一聲:“崽崽注意到我了,注意到我了,她好高好美好漂亮,啊啊啊。”
讓人沒想到的是,這么快就有人磕起了隊內的cp。機場外還舉著一個很大的燈牌,上面寫著:夏之蕭X林棠,你是我的棠而皇之。
第二天的演出活動上,臺下的粉絲從她們出現就跟瘋了一樣,不得不好幾次停下來維護秩序。
特別是在幾個女孩穿著隱隱露腰的純色襯衫,做著高難度的力量動作時,整個場內尖叫聲久久停不下來。
本來兩個小時的演出,硬生生被拖到了兩個半小時,Meet所有人回到后臺的時候,個個筋疲力盡嗓子干得冒煙。
商令玨撐著身體在化妝臺前喝水,她撩開自己半濕的額發,看見鏡中人的眼睛。
那是雙不馴、陰郁、不乖巧的眼睛,墨黑的瞳色,也應該是司珥不會喜歡的眼睛。
她朝鏡中人盈盈一笑,這是今天第十五次想起司珥,昨天是二十五次,希望每天次數都能減少。
這樣,很快就會歸零。
“很快很快,”商令玨在心里對自己保證道。
#Meet女團舞超A#
幾天后,這條熱搜高掛第一,Meet這一周三場演出中,最精彩的部分都被剪輯成視頻發在網上。
不到一個小時,轉贊評論就超過了十幾萬……
外面的天氣陰陰的,司珥推著行李箱回到空無一人的家,餐桌上放著保姆阿姨剛剛做好的飯菜,還冒著熱氣。
她洗漱一番換好了衣服,坐在餐桌前打開手機就看見了熱搜。
熱搜的視頻里,她的小布偶化著濃艷的舞臺妝,內勾外翹的眼睛魅惑十足,隨意的動作都能引來無數人尖叫。
司珥反復看了幾遍視頻,剛推出來往下刷就發現了第十七位的熱搜。
#Meet-商令玨密會溫柔美人#
點進去是一個粉絲數幾萬的博主,發的一條還算清晰的動圖。
動圖只拍到了商令玨精致如玉的側臉,而坐在商令玨對面的女人,拿著紙巾想要幫她擦掉臉上的湯汁,正好與商令玨的手指撞上。
幾分曖昧,幾分養眼。
司珥輕輕捻著睡袍上的紐扣,眸色微沉地掃過與商令玨同坐的女人。
又是洛伊雨,商令玨的學姐。
兩人不過是一起參加過比賽,之后便再無交集。誰能想到短短的兩個月,兩人還發展到一起去吃餃子。
這條熱搜多半是對家買的黑熱搜,出乎意料的是,大部分人竟然磕起了商令玨和洛伊雨的cp。
在評論里高喊著好配好配,已經腦補出了溫柔年上美人X直球漂亮年下等等。
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房間里的沉默。司珥深呼吸后,看見來電顯示是紀又青,才接通了電話。
“司珥,你看熱搜了沒?”
“看了,”司珥的聲音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我不是說熱一,是說你家小布偶和別人的緋聞那條。”
“緋聞?”司珥遲疑了半晌,心里有些不舒服,莫名其妙地撒了謊,“沒有。”
“就是小布偶和別的女人一起吃飯,舉止親密,但絕對能看出那女人對她圖謀不軌、蠢蠢欲動,”紀又青絮絮叨叨地說,“我跟你說,現在的小孩子最喜歡那種溫柔一掛的,你趕快去看看,防患于未然,別一天天過分自信。”
“是嗎?不用大驚小怪,”司珥面上依舊是平靜清冷的樣子,“她有自己的社交圈,我不會多加干預。”
“行吧行吧,反正小布偶天天和你黏在一起,論容貌家世才華,能比過你的人屈指可數。”除了,性格差點兒,紀又青咽下了這句話沒說,轉而和司珥聊了一會娛樂圈里的八卦家常。
掛了電話,司珥心中突然一片空蕩,耳邊回響著紀又青說“小布偶天天和你黏在一起”的聲音。
她好像和商令玨很久沒見面了,有多久呢?
兩個星期,還是三個星期。記不清了,明明以前幾個月不見也是有的,怎么這次她忽然覺得不習慣起來,空落落的,不過三層的公寓卻讓她覺得有點太大了。
大概是最近工作太累,連拍了三部戲沒有停下。司珥披散頭發,草草吃了兩口飯,便準備去休息一會。
剛好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司珥有些煩躁地拿起手機,卻看見“小朋友”三個字在屏幕閃爍。
沒來由地,女人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按下了接聽。
一片靜默中,只有手機的電流聲。
“小朋友?”
過了一會,司珥終于聽見商令玨軟糯卻疲憊的聲音,“姐姐,你在家嗎?我馬上到了。”
“嗯,我在家。”
“好。”
司珥還想說些什么,手機卻已經掛斷了。
她來不及思考商令玨的不同尋常是為什么,而是莫名覺得自己穿得睡袍不太妥當。
女人小跑著到臥室,打開衣柜,手指快速撫過一件件剪裁得體的衣服,最終停在了一件較為居家的衣服上。
商令玨來得很快,司珥剛剛到書房戴上掛鏈的金絲眼鏡時,玄關處就已經響起了門鈴聲。
回到玄關打開門,司珥幾乎快要認不出面前的美麗少女。
往日里,全黑的頭發染成了冰藍色,白嫩的耳垂上戴著頗有質感的銀色耳釘。
冰藍色的頭發讓商令玨看上去更白,也更陰郁,卻有一種極致美麗的厭世感。
乖巧甜美被野性誘惑在一夜之間取代,司珥心里說不上是驚訝,還是驚艷。
在沙發上坐下,兩人之間仍然縈繞著奇怪的沉默。
司珥看著坐在沙發另一邊的商令玨,忽然發覺原來她們兩人間也會有這么安靜,這么沉默的一天。
仿佛只要商令玨不說話,這種寂靜可以一輩子持續下去。
所以,小朋友還在生氣嗎?雖然想不通商令玨為什么生氣,但司珥記得剛才紀又青說現在溫柔一掛的比較吃香。
偶爾,自己也應該勉為其難地哄哄不乖的小布偶。
于是,司珥斜倚在軟枕上,睨著商令玨,語氣還算輕柔地說:“你回來了,我很高興。”
“還有,藍色頭發很漂亮,很配你。”
拿著背包的手緊了一瞬,商令玨側頭看著司珥,戴著金絲眼鏡的女人清冷優雅,即便穿著細細的黑色吊帶,也散發著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和美麗。
即便已經知道了真相,再見到司珥,商令玨發現自己的心還是會不爭氣地跳動。
她明白那天的大雨中,刻在自己心上的不僅是司珥的美麗,更多是女人不可抵擋的銳氣。
曾經深深保護著自己,滿足過一切幻想,讓自己只要回憶起那一天就會生出無限勇氣和安心。
曾經她把這一切珍藏在記憶中,如天光般不可湮滅,歷經歲月也不會褪色。
現在她決定將這束光剝離,是痛苦的。
可是她不能沉浸在恨里,所以決定將這束光遺忘。
商令玨修長的手指慢慢拉開身后背包的拉鏈,拿出一疊文件,慢條斯理地擺在司珥的面前。
她的聲音平靜又溫柔。
“是的,冰藍色很漂亮。”
“姐姐,謝謝你。”
“我們離婚吧。”
作者有話說:
火葬場開始了,不給蝶蝶夸夸、點個作收、wb關注,一條龍服務嘛!(星星眼)
第27章
◎要和我破鏡重圓了?◎
世界仿佛鏡頭慢放一樣, 司珥眼中的商令玨扯了扯身上的黑色外套,冰藍色的頭發如水霧飄動,夢幻泡影般地冰冷美妙。
“你說什么?”
司珥隱約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朦朦朧朧好像隔著藍色的深海。
商令玨神情自如, 墨黑的眼眸緩緩轉向司珥, “這是離婚協議書, 我已經簽字, 該你了。”
足足有半分鐘, 司珥皺著眉沒有說話,薄薄的燈光下, 女人肌膚白得透明, 嘴唇卻紅得似血, 仿若烈火燃過冰霜。
“離婚?”司珥不以為意地笑了,“謝謝我就要和我離婚?你是在和我斗什么莫名其妙的氣?”
“你不用擔心, 我什么都不要, 只想離婚, ”商令玨攤開手心, 一枚華美精致的翡翠靜靜躺在那,與司珥指間的一模一樣,“結婚戒指, 也還給你。”
“說說原因,為什么?”司珥重新靠在沙發上, 手指輕敲, 上揚的眼尾一片緋紅,卻仍然氣勢逼人。
“原因嗎?”商令玨將戒指放進司珥的手心, 翡綠色閃著迷幻的色彩, “你應該很清楚, 何必要再,再讓我難堪?”
“難堪?”司珥冷笑著交疊雙腿,絲綢裙面滑落,露出一雙素白的小腿,女人紅唇烈焰帶著薄戾之氣,逼得人透不過氣來,“我讓你難堪?”
“是的。”
看著面前藍發黑衣的少女,司珥不經意地玩弄著衣服上的黑絲帶,清麗脫俗的臉上依舊不染塵埃。
她回想了這一兩個月來所發生的事,自認為沒有什么對不起商令玨的。
“別再無理取鬧,你有什么不滿意的,可以提出來,理智一點,不要像個孩子一樣胡鬧。”
“不,我只是決定要離婚。”
“離婚會對你我的事業產生多大的影響,你不會不清楚吧?”
“就跟秘密結婚一樣,秘密離婚好了,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同意離婚,我們連官司也不用打。”
司珥緩緩起身,冷冷地顧盼,目光凌厲似刀,居高臨下看著商令玨,眼前閃過洛伊雨給商令玨擦嘴的親密行為,心里說不上是難受還是氣憤。
司珥想要問問商令玨,自己到底哪里讓商令玨難堪,又想要質問女孩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又或者為什么非要這樣
可司珥發現自己面容冷漠,涼薄無情地說道:
“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
“是的。”
司珥輕輕嗤笑一聲,“隨你。”
商令玨努力保持著鎮定,朝司珥微微一笑,“謝謝,希望你能盡快提交離婚申請,畢竟還有三十天的離婚冷靜期。”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乍起幾個悶雷,屋里突然漆黑一片,停電了。
只有幾盞小夜燈孤伶伶地亮起,在司珥的眼里匯成暖色的星海。
“應該要下雨了,拿把傘,”司珥光鑒可人的長發在夜風中起伏,美麗動人的臉孔那么生動那么完美。
最后看了眼司珥,商令玨知道這個人卻永遠不會屬于自己,人生的出場順序決定了她只是個山寨品牌。
接過司珥遞來的雨傘,看見兩人的指尖最后一次相觸,然后她輕輕欠身,拿起背包就往門口走去。
“等等!”
商令玨回頭,發現司珥穿著黑色吊帶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還有話要對自己說。
隔著雕花的陳列柜,司珥沉默地抿唇,她纖長濃密的睫毛輕顫,宛如欲飛的蝶。
“你過來,把戒指拿走,”司珥抬頭,細長美麗的眼里含著如冰的光,一如既往的冷,冷得仿佛能把冰凝結到人的肺腑里。
任何人想要靠近司珥,都必須撐過女人天生而來、難以抗拒的美麗與危險。
那是,十分悲傷才能換回一分的極致快樂。
“戒指,你應該給別人,”商令玨側身淡淡地笑,笑容是司珥從未見過的清淡。
是那種不再有期待,不再有希冀,也不會再愛戀的云淡風輕。
本就是她商令玨自己的天空在下雪,偏偏她非要以自己的隱晦去碰司珥的皎潔。
碰得遍體鱗傷頭破血流,最后只剩下一個主動技能叫做放手。
“我給出的東西,從來沒有拿回來的理由,”司珥冷眼看著商令玨,輕巧地走過去,把戒指又放回了商令玨的手心,“是丟是留,隨你處置,只要你不后悔。”
“也行,”商令玨再次欠身微笑,走到了門口,“我不后悔。”
關門前,司珥最后聽見她淡淡的聲音,
“那么,再見。”
回到宿舍的時候,夏之蕭和林棠都還在補覺,祁檬還在家里養傷,所以此時的宿舍非常安靜。
想到之前楊嘉叫她趕快澄清那條熱搜的緋聞,商令玨想了想登上大號發了條微博。
【Meet-商令玨:謝謝學姐@洛洛伊雨的餃子。】
于是,第二天果不其然地又上了熱搜。
#學校欠我的學姐什么時候發#
這次熱搜的原因是洛伊雨來商令玨的微博下回復說:不用謝,都是因為學妹的冰淇淋太好吃了。[打call][打call]
然后,之前磕cp的粉絲順藤摸瓜逛完了洛伊雨的微博,個個哭著說她們好配好配,一面說自己怎么就沒有這樣的學姐。
后來在公司上課的時候,楊嘉很是欣慰地拍拍商令玨的肩,說她又為公司省了一筆錢,又讓Meet多了好幾個綜藝和演出邀約。
幾天過去后,等司珥看到這條熱搜的時候,紀又青剛好來她家吃飯。
紀又青邊切著牛排,邊笑說你家小布偶現在可是火得不行,就那顏值不知道多少人覬覦,還叫司珥注意點別不留神被人拐跑了。
餐桌另一邊的司珥隨意披散著長發,她半托著腮用叉子卷著意大利肉醬面,微微蹙眉,姿態慵懶隨意又優雅矜貴。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紀又青拍拍桌子,終于吸引到了司珥的注意,“我跟你說,要注意你家小布偶,什么學姐學妹的最容易擦出火花了。”
司珥沒有顯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低下頭繼續卷著面條,烏黑的發遮住了半張臉,“沒什么好注意的。”
“你說說你和小布偶多久沒見面了。”
“也沒幾天,過不了多久,她自己就會回家的。”
“你別那么自信,我跟你說現在夫妻之間的離婚率很高的,性格不合、出軌、家長里短,久而久之會出現很多問題的。”
聽見“離婚“二字,司珥一刀切開了牛排,瑰麗的燈光下,女人瞳光流轉,明艷照人,“合適的人總會在一起的。”
“行了,別秀恩愛,知道你和你家小布偶天造地設般配得很,”紀又青嫌棄地白了一眼司珥,喝了口橙汁問道,“你和顧霜的那部電影,聽說已經送去國際上評獎了?”
“嗯,導演也是前幾天才告訴我的,”司珥語氣淡淡的,對這種事早已習以為常了。
“家國大義又扯上替身這種刺激的劇情,叫好又叫座,再加上你和顧霜,你們兩個演技又好又都是絕世大美人。不過,你也太辛苦了點,一年三百六五天,你有三百天在劇組,背臺詞你背不瘋的嗎?”
“很有趣的事,怎么會瘋呢,”司珥輕輕嘆氣,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不過可能之后我會更慎重地挑選劇本,還有集團最近想要融資開發大項目,我也要分神兼顧才行。”
“你就是個操心的命,累不死你,讓你堂哥堂弟去做不行嗎?”
“堂哥忙歐美地區就已經焦頭爛額了,”司珥笑著搖頭,“所以你啊,少八卦點吧。”
“什么八卦啊,我這不是關心你的感情生活,一看你就是不會戀愛的樣子,婚姻是需要維持的。結果,你和小布偶一年還見不上幾面。”
“她有她的事業,我也有我的,天天黏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要是和你戀愛,我能嘔出幾升血,三十七度的體溫怎么天天說出負一百零五度的話”
門鈴聲打斷了紀又青要說的話,司珥心底輕輕悸動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微小的希冀。
這幾天,她時不時就會有些恍惚,總以為商令玨毅然離開的場景是一個夢,夢醒了看見桌上的離婚協議書,才知道是真的。
于是,每次門鈴聲響起,她都會恍惚以為是商令玨回來。
但商令玨,應該只是在和自己鬧脾氣,到時候氣消了,自然就會主動回來,自己何必那么煩惱呢。
就像紀又青說的一樣,小布偶的脾氣都很好的,又黏人又乖巧。
想到這里,司珥直接打開了大門,門外人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正盛著滿滿笑意看著自己。
眼看著司珥的神情從平靜淡然變成失望沉默,桑靈有些不滿地問道:
“司珥,你看到我就這么不開心嗎?”
“什么事?”司珥眸色深深,纖長濃密的睫毛垂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讓她看上去精致誘人又脆弱易碎。
“喏,你寄給我你的結婚戒指是要做什么?下定決心要和我破鏡重圓了?”桑靈的聲音隱隱藏著甜蜜,又有著一絲忐忑不安。
“戒指?”司珥這才正眼看向桑靈,發現那枚應該戴在商令玨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正被桑靈拿在手上。
這一刻,司珥才明白商令玨說的“戒指應該給別人”是什么意思。
她們兩人的結婚戒指,商令玨就這么“拱手送人”?司珥心底隱隱升騰起帶著怒氣的小火苗,鏡片下的雙眼隱隱反射著冷光。
“咦,這不是你和商令玨的結婚戒指嗎?怎么在桑靈這?”紀又青見她們一直站在門外不進來,好奇地過來,結果也看見了這枚華美精致的戒指。
“戒指,你怎么拿到的?”司珥眉目如畫,眼含薄怒。
“司珥,不是你寄給我的嗎?”
“我寄給你?”
司珥紅唇彎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商令玨真的是長大了,還把戒指寄給桑靈。
為了一些陳年舊事就任性地要和自己離婚,司珥心底微慍,眸色沉了下去。
“對啊,還寄的到付,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惡作劇呢。”
“不小心弄錯了而已,”司珥伸手把戒指拿了回來,咖啡色眼瞳里掠過復雜的色彩,“我很累,你先回去吧。”
“司珥你——”第一次見到司珥這么冷漠,桑靈氣得扭頭就走。
大門嘭地一聲關上,紀又青滿臉驚訝瞧著司珥,“我記得你以前對桑靈沒這么冷淡啊?”
將戒指攥緊,司珥眸中的冷意更甚,淡淡說:“只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為了誰啊,”紀又青來回打量著司珥,想到那枚戒指,立刻露出了然的微笑,“和小布偶吵架了?”
司珥靜靜立在原地,淡漠的聲線冷而銳利,“和她沒有關系,我只是太累了。”
“別嘴硬了,你肯定還是在意小布偶的,就是總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冷臉,拒人于千里之外。”
司珥輕輕撩開額前的碎發,臉上是一副“你說是就是”的表情。
紀又青拉著司珥到沙發上坐下,順便打開了電視,剛換了兩個臺就發現了驚喜。
“喲,這不是你家小布偶嗎?Meet現在真是火了啊,都已經被邀請到這種級別的綜藝上了,我記得你年初不是和顧霜才上過一次嗎?”紀又青露出了八卦的嘴臉,“說不定主持人還能挖出你們戀愛的細節,讓我磕一磕。”
聞言,司珥疑惑地抬起頭,剛好看見商令玨穿著隱隱露出鎖骨的黑色外套,和Meet的其他成員一起坐在沙發上,回答主持人有關戀愛對象的問題。
作者有話說:
求帶走新預收QAQ:
《穿成渣A被5個人格的O纏上》
隨時想逃的黑蓮花冤種A X人間尤物小妖精多重人格O
秦時煙穿成了一篇渣A文里的渣A,原身強娶了女主,娛樂圈的寶藏級女神柳梵。
強制發熱,強行標記,甚至還孕期play弄掉了柳梵的孩子,致使柳梵終身不育。
秦時煙穿來的時候,正好是結婚當天,原身第一次強行標記柳梵的前一刻。
熟悉套路的秦時煙,以為只需要以真情換真心,將一切遏止在發生之前,再遠離女主,就能避免原書中失去家產、橫尸街頭的悲慘結局。
當秦時煙就快要成功的時候,她發現事情不太對勁了
某一天,她收到柳梵的生日邀請,如約而至來到劇組片場。
明明柳梵總是一副雙眼含霧紅唇輕咬,美麗嬌怯如菟絲花的樣子,對自己也有了一絲信任。
然而,面前的柳梵冷若冰霜,拿著教鞭,站在黑板前,儼然一副禁欲老師的模樣。
身上散發著S級的冰酒信息素,壓得秦時煙全身虛軟。
omega欺身上前,冷笑著說:“聽說你想強行標記老師?”
秦時煙:???
從這以后,秦時煙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柳梵一共有了五個人格,醋精影后(主),瘋批總裁,禁欲老師,病嬌醫生,溫柔鄰家姐姐,每個人格都只記得秦時煙做過的壞事。
昏暗的病房里,柳梵的人格A穿著白大褂,冰涼的手指劃過秦時煙的腺體,“不如割掉吧,和我們死去的孩子葬在一起?”
辦公室里,人格B陰郁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信息素的味道濃郁到無可復加,“發熱卻得不到疏解的感覺,今天,我會讓你好好體會。
秦時煙:謝謝,腰已經不行了。
好在,秦時煙在網上交了一個知心好友,能暫時疏解她生活中的苦悶。
直到兩人面基的那天,在別墅明亮溫馨的廚房里,人格C將秦時煙壓在料理臺上,嫵媚一笑,“飯在鍋里,人在懷里,無論網上還是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后來,秦時煙好不容易刷滿了所有人格的好感度,登上飛機準備遠走高飛,卻在頭等艙看見柳梵的主人格冷眼看著自己,勾唇一笑說:
“我的時煙,原來我只是替身,對嗎?”
“她們的信息素,比我香嗎?”
修羅場雖遲但到。
#這種事情適量就好,但有的omega偏偏就是不懂什么叫適量#
排雷:
1.雙潔,無掛件
2.每個人格的信息素不一樣。
3.人格會統一,也是jj醫學奇跡。
第28章
◎離婚的事還想和你談談(二合一)◎
正好是曾經商令玨為司珥鋼琴伴奏過的那個直播綜藝, 《吹吧,晚風》。
還是當時的那個主持人,依舊是一臉犀利地提出各種問題。
“令玨才二十歲對吧, 有過戀愛經歷嗎?”
電視上的商令玨一頭藍發, 襯得她皮膚更白, 散發著精致厭世的極致美麗。
“算有過一次吧。”
“什么叫做算有過?”
“因為, 談的時間很短, 稱不上是戀愛, ””商令玨在心里笑笑,她和司珥基本上算是直接結婚, 就算戀愛, 也只是自己單戀加暗戀司珥。
主持人來了興趣, 繼續問道:“那說說看你的理想型唄,滿足一下粉絲的好奇心。”
“這個嘛, 長發, 穿著襯衫, 很溫柔吧。”
很簡單的回答卻招來現場觀眾的大聲尖叫, 商令玨隨意地靠在沙發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虛虛地懸在扶手上,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誒, 你家小布偶這是在對你表白啊,”紀又青拍拍司珥, 一臉興奮的樣子, “長發,穿襯衫, 說的不就是你嘛, 雖然不太溫柔, 不過小布偶肯定覺得你溫柔又體貼。”
“對我表白?”司珥無所謂地笑笑,笑容涼薄又風情萬種,“誰知道是真是假。”
她靜靜看著電視里的商令玨,想起她們的第一次相遇。
大雨里,商令玨像只被淋得可憐兮兮的小貓,可那雙眼睛又黑又亮,專注地看著自己,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一晃三四年過去了,少女成長得如此迅速,如此耀眼,也會擁有更廣闊的世界。
“更廣闊的世界,”司珥修長細白的手指輕輕點在沙發上,女人的神色越發復雜沉郁。
“那算你同意了哦,我們去接小布偶回家,然后你們倆和好。”
“什么?”司珥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剛才無意識答應了紀又青去綜藝現場找商令玨。
“我給你說,小布偶喜歡溫柔的姐姐,你現在去接她,肯定能融化她的心。”
“怎么感覺你比我更懂她?”司珥的聲音里帶著點點冷意。
“誰叫你是公主、是大小姐呢,從小到大都是別人為你瘋狂,你無情到一個眼神都不會施舍給別人。”
紀又青替司珥拿了一件搭配白襯衫的長款西裝外套,一刻不停地又把司珥帶出了門。
車庫里,司珥下意識選了那輛黑色的Divo跑車。
“這車的確拉風,去接小布偶很有排面,”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紀又青表示很滿意。
一路上的車不是很多,她們很快就開到了綜藝的錄制地點。
Divo跑車順暢地倒車停好,兩人剛要熄火下車的時候,紀又青驚訝地“啊”了一聲,然后語帶尷尬說:
“也許我預判錯誤了,但可能小布偶口中的長發、襯衫、溫柔,指的可能不是你。”
“你看,那才叫溫柔,”紀又青嘆了口氣。
跑車前的空地上,一個同樣穿著白襯衫長發飄飄的女人,提著一大包零食,眸光如水地和商令玨說著什么,兩人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十分開心的模樣。
“溫柔?”司珥紅唇微勾,冷冷地掃過兩人相談甚歡的身影,眼鏡的細鏈落在鎖骨間,精致優雅。
“怎么辦?”紀又青解開安全帶,仔細地觀察起來,“學姐好像和小布偶有很多話題可聊,要不我們等她們聊完,免得被人瞧出你和小布偶的關系。”
“我知道,讓她們聊吧。”
車窗降下,司珥眉心緊蹙,單手搭在方向盤上,透進窗來的天光在女人白嫩的肌膚上游戈,散漫妖嬈。
不遠不近的距離,商令玨早已注意到了那輛線條優美的豪車,她輕輕皺眉,臉上的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洛伊雨把零食遞給商令玨,笑容燦爛。
“不用了學姐,我還有點私事,”商令玨不想被別人知道她和司珥的關系,只好撒了個謊,“但是學姐以后都不要這么破費了,來找我不需要這些東西的。”
“唉,學妹,你果然遲鈍,”洛伊雨無奈地搖頭,“那下次聊音樂的時候,你請我喝奶茶吧。”
商令玨點點頭,“正好我那三個隊友也喜歡喝奶茶。”
洛伊雨再一次被噎住了,她有些郁悶地說了聲再見,便先開著車走了。
目送學姐離開,商令玨目光冷冽,環顧四周發現工作人員都沒有注意到自己,便拉高棒球服拉鏈,戴上口罩,想要趕快離開和隊友匯合。
就在這時,Divo跑車響了兩聲喇叭,雖然并不吵鬧,但絕對讓人無法忽視。
商令玨知道司珥發現自己已經看到了黑色的跑車,她低著頭想要再次加快腳步離開,卻聽見女人清冽的聲音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商令玨。”
商令玨沒忍住回了頭,看見司珥站在跑車旁,天光下女人戴著無框的金絲眼鏡,眉眼深邃,細腰婀娜,優雅孤獨,帶著濃濃的禁欲感,仿佛高貴冷艷的女王召喚她的家臣。
可惜,女王的家臣依舊停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頭頂上的樹葉飄落,也沒有動作。
“先上車,”司珥只能主動走到商令玨身后,輕輕替她拿下落在肩上的樹葉,“穿這么點衣服,不冷嗎?”
幽幽的冷香拂過肩頭,商令玨握緊拳頭雙手插兜,藍發招搖回身一笑,又冷又純。
“有事嗎?”
商令玨發現司珥連墨鏡都不戴,就這么“毫無防備”地和自己站一起。
往常是司珥不想曝光她們的關系,現在卻是商令玨更不希望被別人發現,風水輪流轉,真是好笑。
“叔叔嬸嬸叫我們回老宅吃飯,畢竟我們還沒離婚,該回去一趟。”
商令玨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何況離婚的事,我還想和你談談,”司珥輕輕說。
本來商令玨想直接回答說沒什么好談的,但一想起司珥的嬸嬸,還是嘆了口氣。
雖然,司珥家里的人大多都不看好自己,但嬸嬸也算真心對自己好。剛被司珥帶回來的那幾年,幾乎都是嬸嬸照顧的自己。
“好,就這一次。”
上車的時候,商令玨才意外發現紀又青也在,她笑著打過招呼后,就聽見紀又青說:
“我不在這做電燈泡了,你們小別勝新婚,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先溜了。”
末了,她還加了一句,“小布偶,冰藍色頭發很適合你哦。”
冰藍色,商令玨跟著輕笑一聲,說了句謝謝,引來了司珥的注目。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冰藍色的確很美,不是嗎?”商令玨系好安全帶,便偏頭看向車窗外。
“是很適合你,非常漂亮,”司珥輕輕嘆息。
深冬時節的黃昏已經暗了下去,這個城市車水馬龍,霓虹燈紛紛亮起,將天空中的雨絲照得五光十色,美麗異常。
跑車音響里放著抒情優美的旋律,整個空間靜謐美妙如流水。
“記得那天你也一直看著窗外。”
聽見司珥淡淡的聲音,商令玨坐直身體,余光瞟了眼司珥的側臉,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對她來說,那本來是甜美好的回憶,只因為發現了自己是替身,是影子的事實,就被毀了。
很奇妙不是嗎?
世間的一切美好都是那么容易被摧毀,潔白的綢布因一點墨滴而有了瑕疵,美味的食物因一粒灰塵而只能倒掉,信任因一絲裂痕而再也不會無暇。
“你前面的儲物箱里有低溫奶,你這幾天好像瘦了很多。”
商令玨微微一怔,那天上車后司珥也給了自己一袋低溫奶。她伸手打開儲物箱,牛奶旁還躺著一個精致的絲絨小盒子。
“把戒指乖乖戴上,我們不離婚,好不好?”停在紅燈的路口,司珥語氣輕柔地看著商令玨,發現少女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紅燈還有五十五秒。
見商令玨沒有任何動作,司珥輕輕側頭,“我和桑靈,現在只是朋友而已,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你用不著吃醋,也完全不需要在意她。”
紅燈還有四十五秒,細雨如絲,街道兩旁行人如織,商令玨無聲地笑。
“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訴我,”司珥微抬著下巴。
“可我什么都不想要,”商令玨歪著頭,朝司珥微笑,像是個頑皮的孩子,“你和桑靈,是久別重逢破鏡重圓也好,是近水樓臺日久生情也罷,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你這是什么意思?”司珥蹙眉,眼角一片緋紅,說不上是失望還是生氣。
“我是說,我退出了。替身演員,小丑配角,我都不干了,”商令玨直視著司珥。
她第一次見到司珥的時候,司珥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公主驕傲美麗又孤高禁欲,即便注視著你,和你在一起,公主的眼里和心里也是沒有你的。
當然,商令玨覺得或許司珥并非散漫無情,只是她的癡纏、沉溺、矯情、失態、柔軟、不理智,都不因自己而起。
她面對司珥時,渾身都是弱點,而女人談笑之間運籌帷幄,竟無任何軟肋。
其實自己早該看清的,是自己那么愚蠢地不愿看清。
只要想通了這一點,就覺得放下司珥也沒有多難。
“替身,小丑?”司珥定定地回望著商令玨,微微蹙眉,“你在胡亂猜測什么,可不可以相信我?”
“猜測么?“商令玨垂眸,白凈的側臉漂亮又冷漠,“隨你說了,放我下車吧。”
商令玨冷冰冰的話音落下,紅燈還剩僅僅十秒。
紅燈變綠的十秒里,跑車的空間里安靜到了極點。司珥面容如玉,整個人冷淡優雅仿佛攏上陽光的冰川。
跑車靠邊停下,司珥皺著眉,毫不猶豫地將車門鎖上,拉下手剎,扭頭看向商令玨。
“商令玨,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還要回去訓練,新專輯的籌備時間很緊。”
商令玨竭力隱忍著心口翻涌的情緒,委屈、酸澀、嫉妒、悲傷、煩躁,最終融成熾熱的恨意。
五內俱焚仿若萬箭穿心。
看了眼手里白色的低溫奶,商令玨撥弄著耳邊的藍發,“你不愿意離婚是你的事,我們可以打官司。”
“你是真的決心要和我離婚?”司珥面帶不解,心底隱隱生出一絲怒意,卻發現自己好像失了辦法。
“是的,所以你根本不必耐著性子想要解釋什么,”商令玨將低溫奶放回儲物箱,緩緩看向司珥,冰藍色的發輕輕飄動,襯得她五官精致而夢幻。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都在敷衍你嗎?”
“沒錯,你一直連敷衍都懶得,所以現在我連聽都不想聽了。”
黑色的跑車再次駛入車流中,朦朧夜色中藍發少女站在人行道上,戴上連帽衫的帽子,迎著絲絲小雨往回走去。
第二天從宿舍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上午十點。夏之蕭的聲音隱隱從門縫里透進來。
“商商,該起床了,今天要和那些老師商量新專輯的事。我給你熱了一袋低溫奶,快出來喝。”
“低溫奶,”眼前閃過昨夜與司珥爭吵的畫面,商令玨艱難地睜開眼,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我馬上就來。”
其實那根本稱不上是爭吵,是自己單方面跟火山快要爆發似地激動,而司珥依然高貴淡漠如公主,最多只是不解于“乖巧”的自己到底在鬧什么。
換上比較寬松的訓練服,商令玨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這頭耀眼的藍發,冷冷一笑。
“眼光不錯,冰藍色是很好看。”
等她打開房門出去,就差點兒撞上一頭銀發的林棠——為了讓整個團看上去和諧,她們都選了比較淺的發色。
林棠是銀色,夏之蕭是粉色。
“商商,你好慢,據說這次給我們選的伴舞都是頂級的那批人,我好有壓力啊。”
其實,商令玨對于Meet火了的這件事,還算有個概念,光是這兩個月,她的銀行存款蹭蹭往上漲,就能看出她們有多火爆。
相信不出幾年,只要省吃儉用,她應該就能還清司珥為她付的錢了。
“這么夸張嗎?那我們更要努力了。”
“對了,商商,你要不還是買輛車吧,”夏之蕭替大家把護膝放進包里,然后鄭重地看向商令玨,“昨天晚上,楊姐看見你騎著共享自行車回來,說這樣不行的。被拍還是小事,萬一被私生遇到了,后果不堪設想。”
“嗯,我知道了,”商令玨點點頭,“我會注意不被發現的。”
夏之蕭:“你節儉也要有個限度,算了,一般活動都是公司接送,我們快走吧。”
這次給她們打造新專輯的大佬們都是雷厲風行的性格,見面后話還沒說兩句,就放出了編舞視頻。
三人剛學了兩個小時,就被大佬抓著和伴舞一起跳給他看,這一跳又是四個小時沒有停過。
到了五六點的時候,大佬終于大發慈悲說可以休息半個小時,她們三個和八個伴舞小姐姐累得大汗淋漓,小腿抽筋,坐在練習室的地板上站不起來。
汗濕的發掃在后頸太難受,商令玨隨手拿了背包里的一根小皮筋,將頭發挽成團,嘴里咬著梳子把頭發束在頭頂。
造型隨意得不行,好在她皮膚白五官精致又深邃,如此簡陋的發型也襯得她十分好看,尤其露出的后頸肌膚更是白得耀眼。
“好餓啊,可是我還是練不好甩手舞那一部分,”林棠假模假樣地用手背擦著眼睛,裝哭起來。
“要不我們訂個外賣吧,直接訂個團餐,反正也是楊姐報銷,”夏之蕭拿出手機準備訂餐。
“之蕭,我感覺應該不用了吧,”林棠有些呆滯地拉拉夏之蕭的衣服,指了指站在門口的人。
穿著白色燕尾服的侍應生,個個衣著筆挺不染纖塵,托著精致的銀制器皿魚貫而入,食物的香氣一下充斥在小小的空間中。
陳言和楊嘉也提著好幾袋精致的打包餐盒,笑意盈盈地說道:“你們發什么呆,過來幫忙啊。”
還是沒有人動,幾乎所有人都呆呆望著門口,即便走廊的光線昏暗,女人不施脂粉的臉蛋仍然漂亮得不似真人,妖冶得讓人無法抗拒,卻又如神明一般有著令人不敢褻瀆的美麗。
司珥輕輕整理了一下銀白色絲綢襯衫的領口,裊裊婷婷地走進來,白皙纖細的腳踝處翡翠墜子輕晃,小腿素白骨肉勻亭。
“見你們這么晚了還沒吃飯,就讓酒店做了點東西送來,趁熱吃,”司珥長發高盤,偶有幾縷發絲落于腮邊,添了幾分柔和,讓她看上去沒有那么不近人情地難以接近。
還是給她們排舞的大佬率先反應過來,豪爽地說句謝謝,便招呼著大家用餐吃飯。
在大佬中氣十足的喊聲下,大部分人都清醒過來,紛紛起身接過銀制餐具,端到隔壁休息室去了。
只有商令玨半垂著眸,盤腿坐著沒動,一旁林棠則是因為腳抽筋了,半天爬不起來。
“商商,快快,扶我一把,女神朝我們走過來了,”林棠咬著牙低聲叫道,“不能在女神面前示弱,我可是很厲害的。”
聞言,商令玨無奈地笑笑,取下手上的白色護腕,扶著林棠一起站了起來。
“這是專門給Meet的飯,”司珥紅唇輕啟,笑容完美無可挑剔,從陳言手上接過粉色的餐盒遞給她們,“吃了我的飯,要給我簽名才行。”
此時,林棠恨不得生出八只手來接住飯盒,“當,當然,女神,我們馬上就簽,你等等我們。”
“不急,你們先吃飯。”
“好的,我們都聽女神的,”林棠拽拽夏之蕭和商令玨,笑著說,“女神,那我們可以拍照發微博艾特你嗎?”
“可以的,而且我會很開心。”司珥溫和地笑著瞟過站在一邊的商令玨,見她藍發半濕臉色蒼白,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從懷里拿出一方絲帕,“過來,擦擦汗別感冒了。”
一聲“過來”讓在場的林棠和夏之蕭都愣住了,司珥的語氣是那么自然,又帶著親昵的責怪味道。
不知道別人聽上去是什么感覺,反正林棠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酥住了。
見商令玨不動,司珥就要上前替商令玨擦汗,誰知道商令玨退后一步,用衣袖草草擦過額頭,連看也沒看司珥就說:“擦干了,謝謝。”
商令玨還以為司珥會公主脾氣發作,轉身就走,哪知道女人輕輕嘆氣,低眉垂眸一臉無奈之色,看上去又幽怨又美艷,讓人無法不生出愛憐之心。
“那把牛奶喝了吧,好不好?”司珥又拿出一罐純牛奶來遞給商令玨,“你都沒戴助聽器,耳朵已經好了嗎?”
本想說自己已經喝過牛奶了,但眼看越來越多人的往她們這邊觀望,商令玨不想鬧僵,于是接過牛奶,低低說了聲謝謝,就拉著兩個隊友到隔壁休息室去。
面對桌上的粉色小豬飯盒,林棠兩眼冒光愛不釋手,不斷地和夏之蕭一起找光線和角度拍照。
一旁的商令玨反倒把玩著牛奶罐,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她以為經過昨天晚上,以司珥那種高傲的大小姐性格,應該不會再來找自己了。
而現在卻這么大張旗鼓地送飯送菜,還當著大家的面故意和自己親昵,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突然想到一個貓捉老鼠的說法,有的貓就喜歡將獵物玩弄于股掌之間。
對司珥來說,自己這個囊中之物大概太不乖,在金主還沒玩夠玩膩的時候,自己就跑了。
付了錢和心血的金主,怎么會不采取行動呢。想到這里,商令玨無聲冷笑,眸色深沉。
如果司珥以為幾句好話,就能讓自己再次當一只乖順的綿羊,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發完了微博,林棠的八卦之心又出動了,“商商,女神該不會,該不會看上你了,在追求你,然后想那個什么你吧?”
“什么?”商令玨皺眉。
“就是想要包。養你,”林棠刻意壓低了聲線。
商令玨淺淺一笑,墨黑眼眸里的光叛逆又冰冷,“怎么可能,她吃飽撐的嗎?”
“不是,你不覺得女神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嗎?”林棠揭開飯盒蓋子,處理好的蟹肉和蟹黃香氣撲鼻,她吃了一大口后繼續說,“之蕭,你說是不是?”
“嗯,有那么點意思,司珥看你的時候很專注很溫柔,”夏之蕭順著林棠說道,“而且這種事也很常見不是。”
“對啊,而且我女神絕對不會主動追人的,”得到夏之蕭的肯定,林棠腰挺得更直了。
“那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是的,”夏之蕭環顧四周,小聲說,“商商,棠棠的意思是,司珥那樣的人看上了誰,就會直接把那人綁上。床,才不會商量。”
林棠拼命地點頭,一副“知我者,之蕭也”的神情,“公主看上了你,就是你的榮幸,由不得你不愿意。”
三人都沉默了許久,商令玨站起身幽幽地說:“我看你們也是吃飽了撐的。”
“你要去哪里,不吃飯了嗎?”
“學姐說要把新改的曲譜給我看看,我現在去找她,”商令玨看了看自己的那份飯說,“你們吃了吧,我不餓。”
看著商令玨高挑修長的背影,夏之蕭咬下一口羊排,“你覺不覺得商商最近桃花運很旺。”
“可惜本人毫無所覺,”林棠聳聳肩,繼續說道,“而且商商比之前拽了好多,更有魅力了,怪不得招一堆小姑娘喜歡,還能把司珥女神都吸引住了,嘖嘖。”
二十七樓的辦公室里,紀又青坐在老板椅上,看著滿臉平靜的司珥,問道:“怎么樣,愛心晚餐和牛奶,有沒有起效?”
“應該還好吧,”司珥有些不太確定地說,她取下發簪披散長發,“商令玨不讓我給她擦汗,但是接了牛奶。”
“嗯,你不擺出那副冷冰冰的臉就是有進步了,”紀又青得意地刷著微博,“早叫你都聽我的,溫柔體貼一點,小布偶就能被你勾得眼里看不見別人。”
“是嗎,我有那么冷?”
“你何止是冷,簡直是高高在上,”紀又青突然雙眼一亮,“人家都發微博感謝你的愛心晚餐了,我看看林棠發了,夏之蕭也發了。啊,你家小布偶”
“怎么了?”司珥正用手指隨意地梳理頭發,聽見紀又青的驚呼,好奇地走過去一看。
【Meet-商令玨:晚上討論編曲,還有湯喝,謝謝學姐@洛洛伊雨的愛心排骨湯,很好喝。】
配圖是兩人坐在車里的照片,旁邊放著一碗排骨湯和幾頁曲譜。
作者有話說:
周日上夾子,當天會晚點更新,所以今天多更點
ps:有個小可愛說這本書應該叫《釣系作者和她的火藥桶讀者們》(笑哭)想把筆給你!感謝在2022-03-18 00:00:03~2022-03-19 00:00: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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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9章
◎你為什么不肯放過我(二合一)◎
總裁辦公室一片寂靜, 只有落地窗外夜色繁華,城市燈紅酒綠,有人縱情聲色, 有人落寞孤寂。
“這個, 我覺得應該是湊巧了, ”紀又青撓撓頭, 強行說道, “你們過會一起回家再好好談談?”
“她現在住在宿舍。”
司珥白到幾乎透明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滑動, 屏幕中央始終停在商令玨那頭顯眼的藍發上。
“你們這次架吵得非比尋常啊,都嚴重到分居了, 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司珥怔了怔, 漂亮深邃的眼里劃過一絲迷惑和擔憂,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嚴重。”
“公主殿下,你果然是公主, 你再想想到底哪里讓小布偶生這么大的氣?”
司珥垂下眼睫, 清冷高貴的面容是一副認真思考的神情。
“得嘞, ”紀又青捂臉, “等你想出來緣由,天都亮了,你直接打電話給小布偶, 就說你想她了,自己知道錯了。”
然后, 她又繼續叮囑道:“語氣一定要酥軟, 最好嬌媚一點,把人骨頭都能酥掉的那種, 你在劇組演起禍國殃民的妖女不是很拿手嗎?就照那個味來。”
靠坐在沙發上, 司珥撐著頭, 長發滑落,單手拿出手機,有些猶豫地看著屏幕。
“公主大人,你還在猶豫什么?”紀又青打了個哈欠,看見司珥又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女人腰細腿長渾身精致,就是不說話。
“別擺pose了,快點打完,收工回家親親抱抱舉高高。”
眺望了一會夜空,司珥在通訊錄里找到商令玨的電話,女人掃過“小朋友”這三個字,輕輕觸碰,進入了撥號界面。
三秒后。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聽筒里傳來冰冷機械的女聲。
司珥挑眉,微微咬著唇又打開了企鵝,商令玨的頭像從一只很乖的長毛布偶變成了一個粉色的卡通毛絨小鳥。
小鳥圓滾滾的很是可愛,大大的黑色瞳孔卻莫名帶著一種高傲的神情,好像在說“我有翅膀要飛走了,你追不上的”。
【小朋友,你的電話打不通,我很擔心你,能給我回個電話嗎?】
躊躇半天,司珥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還是沒好意思把“我想你”打出來就按下了發送鍵。
【發送失敗,請先添加對方為好友。】
一行小字出現在屏幕下方,司珥一下怔住了,回到沙發上坐下,臉色沉沉地看著這一行字。
“用你的手機打給商令玨。”
“為什么要用我的?”紀又青還想再問問,就看見司珥臉色白得嚇人,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冷。
“號碼是18”
有些疑惑地撥打了這一串數字,紀又青把手機遞給司珥,然后就看見女人垂眸,長發遮住半張蒼白的臉,再緊緊捏住了手機邊緣,用力到指尖發白。
正在和洛伊雨道別的商令玨,剛要把曲譜收好,就聽見了自己的手機鈴聲。
從手機包里拿出來,看見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她想了想,懷疑是自己忘記保存的一些老師的電話,便接了起來。
“您好,請問您是哪位?”
當然,商令玨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自報家門。
然而,對方還是沒有出聲,她剛要再次說話,卻聽見了對方淺淺的,卻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輕淺美麗得像是鮮紅玫瑰落在蔚藍海面,一個海浪后就消失無蹤。
商令玨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是誰打來的電話,于是她的聲音從客氣變作冰冷,“有事嗎?”
“學妹,怎么了?”
洛伊雨好奇地下車,走到商令玨身邊來,輕柔又關切地問道。
“學姐,沒什么,”商令玨剛想說沒事我就掛了,卻發現對面的人已經掛斷了。
她心里頓感有些不真實,司珥先是來送飯,為自己弄那么大的排場,還只得了自己的冷臉。
結果這人一點也不氣餒,還用別人的號碼打電話給自己。
這種小學生的游戲,司珥竟然會愿意和自己玩,真是破天荒了。
“看你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是遇到什么事了嗎?”洛伊雨皺著眉看向商令玨,少女眉眼嫵媚深邃,帶著點點不羈的味道。
看了眼時間,商令玨這才覺得有點冷,于是把盤起來的頭發放下來擋風,“沒有,只是騷擾電話而已。”
“那就好,今天也有點晚,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學姐再見。”
目送洛伊雨離開后,商令玨雙手插在棒球服的兜里,緩緩地往回走去。
夜風吹拂,耳邊的長發微微飄起,露出小巧的耳尖和銀色耳釘。
快走到練習室那棟樓的時候,剛好遇見了出來散步的林棠和夏之蕭。
“商商,你終于回來了,全都怪你,害我把你那份晚餐吃完了,現在撐死了,”林棠大聲假哭著沖向商令玨,“我要是胖了,你就是罪魁禍首。”
商令玨一個閃身,沒被林棠撞到,兩人追逐了兩步,剛抬頭就看見司珥和紀又青站在五米前的路燈下。
司珥換了一套衣服,白色紗裙外罩了一件長款的毛絨大衣,白色的裙擺下一雙玉腿,在朦朧的燈光下隱隱約約分外妖嬈,頗有弱不勝衣的媚態。
然而,女人面如寒霜,目光冷冽似刀,溫柔又冷酷。
林棠一整個人尬住了,她剛才說了什么?說自己吃掉了司珥給商令玨準備的飯?
完蛋了,她會不會被女神暗鯊啊?
看見司珥陰晴不定的神情,商令玨勾勾唇,語氣輕松地說:“我背包有健胃消食片,帶你去拿。”
就這樣,商令玨拖著兩個隊友大剌剌地從司珥眼前毫無留戀地轉身離開。
在轉身的那一刻,林棠余光瞥見司珥輕輕蹙眉,再對上商令玨這毫不在意的模樣,林棠只能吐出兩個字:豪橫。
從沒見過有人能無視司珥,而且還無視得這么徹底。
等走進了一樓練習室的走廊里,林棠才松了口氣,說:
“你們說司珥女神,她應該不知道我吃了她給商商準備的那份愛心晚餐吧?”
夏之蕭朝她投來同情的眼神,并且無情地說出了事實。
“棠棠,你那時候聲音大得能把電線桿子上的烏鴉震下來。”
林棠:“不過司珥女神人美心善,應該不會找我麻煩的。”
商令玨毫不在意地回到練習室拿了一板消食片給林棠,“微信里楊姐說兩周后我們要參加一個運動比賽的綜藝,要我們提前去練練。”
夏之蕭問:“就是那個叫《運動吧,肉肉》的綜藝?”
“對,”商令玨點點頭,率先走到鏡子前開始練習今天學的動作。
經過一周的苦練后,她們三人的團舞終于得到了老師的認可,于是楊嘉一大早就包好了大巴車,把她們往郊區帶去。
“《運動吧,肉肉》這次的綜藝內容難度比較高,所以導演才會找到我們Meet這種全能優質女團。”
夏之蕭心里隱隱有不詳的預感,“楊姐,我們也就只會唱歌跳舞,你還是直說吧,是什么運動?”
“馬術,”楊嘉笑瞇了眼,“這種優雅的高端運動,非常適合你們對不對。”
“天吶,我不想騎馬,顛得疼死了,”林棠一想起小時候練習騎馬的經歷,就感覺哪哪都疼。
可惜,無論她們怎么哀求,楊嘉還是不為所動,只說都簽了合同了,你們又不是不會騎馬。
一聽到馬術這兩個字,商令玨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B市最大的馬場是司珥家的,而且司珥有空就會去跑上兩圈。
前幾年,司珥還專門給她挑了匹金色皮毛的小馬駒,就養在那個馬場里。
小馬駒毛絨絨的,還很暖和,她之前一周都會去跑個好幾次,直到進公司當練習生才減少了次數。
心不在焉地坐在車上,商令玨越發煩躁起來,在她渴望著與司珥相見,哪怕只有一個瞬間的時候,她永遠都只能守在空蕩的原地,等待公主的駕臨。
現在,她決定放下,決定抽離,她的世界又充滿了司珥的身影。
多么可笑,多么可笑。
難道自己連丟掉過期秋刀魚罐頭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大巴車停在風景優美的草地外,放眼望去,一片綠茵的草地被保養極好,初春的天空已經藍了起來,白云綿綿,美好得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從休息室換上騎士服出來,商令玨看見司珥戴著頭盔,穿著輕薄的襯衫下搭白色馬褲,沐浴在薄薄的陽光中。
陽光為司珥披上優雅的薄紗,她牽著神駿的金色馬兒,微微一笑,說:
“今天,我是你的馬術教練。”
“我會騎馬,”商令玨勉強壓抑著心底的怒氣,她大步走出去沖旁邊的工作人員說道,“我要換一個教練。”
此時,不遠處的草坪上,夏之蕭和林棠已經在教練的指導下,騎著馬跑起來了。
“今天只有兩個教練,”司珥牽著馬跟在商令玨身后,柔柔地說,“小朋友,我們好好談一談,可以嗎?”
停在柔軟的草地上,商令玨皺著眉轉過身來,眼角上揚緋紅一片,眼神又陰又野,“我可以不用教練,你走吧。”
“既然,你不想要我教你,”陽光下,司珥的眼睛時而嫵媚時而溫柔,“那你教我?”
聞言,商令玨冷冷一笑,冰藍色的長發襯得她肌膚宛如白玉,眼眶泛著潤潤的紅色,精致桀驁。
“你教我?”她冷笑著靠近司珥,聲音低沉到有些嘶啞,“教我怎么玩弄一個乖巧聽話的替身嗎?”
她繼續說道:
“那我可要好好跟你討教討教了。”
不出意外地,司珥緊緊蹙眉,紅唇輕抿,“你到現在還是這樣認為?”
薄薄的陽光下,商令玨定定地看著司珥,看著這個讓她魂牽夢繞又讓她遍體鱗傷的美麗女人。
烈焰般的恨意如火山噴發,商令玨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她本不愿再回想那些傷害,那些在她心里可以稱之為背叛的種種。
她想放過自己,為什么司珥不能放過她?她已經決定退出不打擾,司珥也就可以和白月光雙宿雙飛,為什么還不肯放過自己呢?
她最多是個不自知的替身,但絕不是被操縱的傀儡。
“為什么,你為什么不肯放過我?”商令玨垂眸輕顫,再次抬頭時,雙眼通紅,仿佛有大火在黑色瞳孔里燃燒。
“我放過你?商令玨,你說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司珥取下頭盔,黑發披散如瀑,她努力克制著內心的顫抖,盡量平靜地發問。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
見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往這邊看來,商令玨深吸一口氣,示意司珥跟她進休息室來。
把那匹馬交給工作人員看顧,兩人走進了寬敞明亮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壁爐生著火,燃燒的雪松木發出悅耳的噼啪聲,淡淡的清香漂浮著。
“說吧,想知道什么?”商令玨走向自動販售機買了一罐可樂。
謝絕了侍者送來的紅茶,司珥關上休息室的實木門后,朝商令玨款款走來,看見女孩白皙肌膚下通紅的眼眶,司珥聲音輕柔,“到底哪里值得你這么生氣,還非要離婚?”
“我不是生氣,”商令玨緩緩抬眼,纖長卷翹的睫毛如濃墨揮灑,“是演累了。你想啊,一個自以為是主角的替身,兢兢業業地陪真正的主角演那么久的戲,得到一句‘謝謝演出’,就該正式謝幕。”
“謝謝演出?”
“對啊,難道不是你和桑靈兩人同時向我鞠躬,說了一句謝謝演出嗎?”商令玨唇色淡淡,彎出一個譏諷的弧度,“我也要多謝邀請,才能見證你們的愛情。”
“商令玨,”司珥的臉色蒼白,她滿是無奈地嘆氣,“你為什么會胡亂揣測成這樣?”
“胡亂揣測?”商令玨忽然平靜了許多,她在墨黑色的沙發上坐下,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刺金的扶手上,“你記得我的生日嗎?”
聽見少女忽然平和下來的聲音,司珥微微一怔,咬著唇說:“記得。”
“結婚紀念日呢?”
“記得。”
“記得你答應過陪我嗎?”
“我都記得,”司珥心口微微有些刺痛。
“不,你不記得,”商令玨猛地起身,藍發飛揚如冰霧,她走到司珥身邊,眼眶濕熱輕輕地說,“記得不是在嘴上,是在心里。”
司珥紅唇微張,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心里明白,你不記得。”
“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會那么在意,”司珥的話里含著淡淡的驚慌。
商令玨哀哀地笑了,“我的生日你卻對別人說生日快樂,結婚紀念日說好一起過我卻等了一場空,你卻連桌上的飯菜都看不見。”
“這些也就算了,我知道你是公主,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就是自由自在的高貴公主,公主怎么會在意寵物的感受呢?”
司珥皺著眉,有些焦急地說:“小朋友,我從沒把你當做過寵物。”
“噓,”商令玨隨意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內勾外翹的狹長眼眸帶著叛逆桀驁的美感,“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只漂亮乖巧的寵物,用來玩樂逗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開心時逗兩下,煩躁時拍一拍。”
司珥剛要反駁卻被商令玨制止了,少女回身再次坐下,看著地板繼續說:
“難道我說錯了嗎?當著我的面,你拆開桑靈在小木船上準備的小紙條,桑靈還能旁若無人地給你發短信。這么肆無忌憚,難道不是把我當作傻子嗎?”
少女的眼睛更紅了,宛若玫瑰被揉碎落進了眼眸,“我可不就是傻子嗎?傻乎乎坐在一旁,見證你們精心安排的破鏡重圓。我不是一只又傻又笨的寵物,是什么?”
“阿令,我不知道你會這樣想,當時我也沒想到桑靈會安排那些——”
司珥被商令玨竭力隱忍的歇斯底里弄得心慌意亂,女人想要輕輕撫摸商令玨的頭發,伸出的手卻顫抖不已,“如果我知道的話,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的。”
商令玨疲憊地閉上眼,“不在我眼前發生?也沒多大區別,一個寵物不應該知道那么多,只要會沖主人喵喵叫就可以了。”
“阿令——”司珥緊咬著下唇,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也有笨嘴拙舌的一天,她剛觸上商令玨軟如云朵的頭發,就被躲了過去。
“別叫我阿令,我聽著惡心。”
“阿令——”司珥的聲音抖得厲害。
商令玨抬頭看了眼司珥,發現女人的眼眶也隱隱有些發紅,明明穿著筆挺的騎士服,但女人只是微微垂著眼,便生出了楚楚動人、清冷幽怨的味道。
這也不奇怪,自家寵物要跑掉了,誰會不心急到要掉幾滴淚。
“你如果在乎我,難道還會任由桑靈做那么多事嗎?”
陽光照在司珥如瀑的長發上,女人怔了怔,這才斂眸低聲說:“我以為你根本沒當回事,所以才沒在意。”
商令玨冷笑兩聲,是啊,司珥這樣高高在上的自以為是公主,怎么會跟她們這樣的平凡人一樣感受到來自情敵的威脅呢。
司珥自己不在意、不屑于別人的小把戲,就以為天底下的人都不在意。
“對不起阿令,我”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我的自尊我自己會撿回來,不需要你的施舍。”
“不不,不是施舍,也不是憐憫,”司珥想要拉拉商令玨的衣服,卻猶豫著沒有上前。
“不是施舍,也不是憐憫,難道是愛嗎?”商令玨挑眉看著司珥,臉上盡是嘲諷之色。
司珥認真地回望著商令玨。
“金主愛上寵物,你覺得可能嗎?”商令玨輕笑,“這么禁斷的故事,多差勁的作者才會寫啊。”
“你已經到了完全不信任我的地步了嗎?”被商令玨臉上的譏諷刺痛,司珥緩緩退開兩步,長發垂下遮住半張臉。
商令玨冷笑一聲,隨手打開了那罐可樂,把玩著易拉罐拉環,如同欣賞著美麗的鉆石。
“姐姐。”
司珥聽見她叫自己姐姐,于是女人充滿希冀地抬起頭來。
“我喝不來幾大萬的葡萄酒,也不喜歡高雅的總統套房,更別說什么黑魚子醬。我就是喜歡在臟兮兮的路邊攤吃著烤面筋追著公交車。你所喜歡和熟悉的東西,我通通不喜歡,”商令玨走到司珥一步開外,“我喜歡音樂,喜歡貝多芬喜歡肖邦,也喜歡搖滾,喜歡民謠。它們在我的世界里不分高雅或低俗。”
“我知道”
商令玨打斷了司珥的話,“我的意思是,你所在的地方,恰恰是我永遠不會去的世界。”
“你是公主,我是叛賊,一個叛賊天天裝出乖巧聽話是很累的,我們一點也不般配,你懂嗎?
商令玨以為說了這么多,司珥應該會退縮了,因為司珥是那么高傲的一個人。
孤高矜貴的公主,理當因為寵物的淘氣而生氣。寵物惹公主不快了,換一個就好了。
寵物的離開不可避免,但公主的尊嚴不可侵犯。
想來,司珥這種大小姐真的斷舍離起來,應該毫無難度。
“那又怎樣?”司珥堅定地看著商令玨,“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我不愿被踐踏自尊,叛賊也有叛賊的尊嚴。”
商令玨第一次這么漠無表情地看著司珥,漆黑的眼,讓人覺得她仿佛到死都決定和司珥當陌生人。
“阿令,對不起,”司珥似乎看出了商令玨要和自己當陌路人的決心,女人聲音沙啞,并露出一個帶著愧疚的淡笑。
壁爐的火焰映在她白得幾乎透明的肌膚上,像是繁花在雪地盛開,發絲被冷風吹拂,像是鳳蝶展翼,美得不可思議。
一笑傾城,商令玨控制不住地落下淚來,事到如今,司珥對她仍有無限的吸引力,光是笑一笑,就能點亮自己的世界。
唯一不同的是,她早就決定就算摸黑也會走出去。
她的世界曾經無聲地黑暗過,再次黑燈瞎火,也并不可怕。
商令玨明白司珥不是那種會示弱的人,女人此刻的對不起,或許是真心的歉意。
但也只到歉意為止了。
所以,到此為止吧。
木柴仍然噼里啪啦地燃燒,她們兩人的眼睛都紅得像是兔子。
分別已經不可逆轉。
商令玨輕輕嘆氣,有些疲憊地往門口走去。她發現不但愛一個人要耗盡全身力氣,恨一個人也是。
背對著商令玨,司珥腦中幾乎一片空白,紅唇啟啟合合,已經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有人推開大門,刺眼的陽光灑了進來。
“原來你們在這啊,還以為出了什么事。”
“嗯,剛才衣服有點問題,我們回來換了一套,”商令玨側著身體,側臉精致冷淡。
回到草坪上,發現林棠和夏之蕭都累得癱在了遠處的草地上,好些人都把注意力轉向了她和司珥。
司珥從休息室出來時,神情有些恍惚,等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被商令玨抱在懷里,兩人正騎著那匹她送給商令玨的馬,飛馳在馬場里。
只要微微扭頭,她就能看見商令玨曲線優美的下頷,精致如上好的白玉。
冰藍色的頭發讓商令玨看上去更白,司珥意識到她撿回來的小布偶,已經出落成了姿容絕世的少女,一舉一動都散發著青春蓬勃的美好。
“阿令,”司珥低低地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圍著馬場跑一圈的時間不長,兩人之間緊靠的溫度還不到溫熱,商令玨就利索地下了馬,對她說:“謝謝指導。”
然后又淡淡地加了一句,“我已經找好了離婚律師,他會和你直接聯系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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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司珥老師久仰◎
商令玨轉身離開, 留下了一個高挑決絕的背影。
司珥騎在馬上,眼眶的紅不但沒有消退,反而在深冬熹微的晨光里, 更像是緋紅的桃花瓣, 小小地盛開在女人瑩潤透白的眼角。
女人握緊又放松手心的圓環, 翡綠色偶爾在陽光里透出明媚燦爛的光彩。
她好像真的要失去商令玨了
“商商, 那個人是司珥嗎?”商令玨剛回到隊友中間, 林棠就開口問道。
“嗯, 是她。”
“怪事,怎么感覺最近遇到女神的頻率越來越高了?”林棠不顧形象地斜躺在長椅上, “該不會你們之間有什么貓膩, 女神莫不是想潛。規則你?”
林棠繼續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啊, 以女神的魅力,她都不需要眼神暗示, 就有一堆人前仆后繼地想要被潛。”
聞言, 商令玨斂眸笑笑, 沒有說話。要是她和司珥是那么“簡單”的金錢關系倒好了, 明碼標價各取所得,剛好兩不相欠。
“我也覺得司珥上次莫名其妙送飯給我們很奇怪,”夏之蕭也加入了八卦大軍, 她望著不遠處司珥美麗動人的身影,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該回去了, 過幾天就要開始錄新專輯, ”商令玨心底一陣疲累,與司珥的談話太過消耗情緒,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個被掏光棉花的公仔, 空蕩蕩的一片。
也好, 這意味著將跟司珥有關的一切都丟掉,從今以后兩人再無瓜葛。
離開馬場的時候,商令玨的臉色隱隱有些陰沉,而林棠和夏之蕭因為疲憊而并沒有多問。
往后,諸事順利,新專輯的錄制,上綜藝節目,還有直播和粉絲互動
這是一個細雨濛濛的早晨,司珥從鋪著長絨棉的床上醒來,夢里依舊是商令玨離開的背影,讓她不得不接受商令玨再也不會回來的事實。
昨天她才接到過商令玨打來的電話,嚴謹地說,那通電話只有號碼是商令玨的而已。
和自己通話的人是商令玨的律師,律師說如果她再不同意離婚,商令玨這邊就會起訴離婚。
司珥剛要把自己埋進淺藍色的被子里,就聽見了一個帶著點戲謔的聲音說:
“所以,你們倆不是吵架,是真的離婚了?”
是紀又青,司珥想起來了,昨天接電話的時候她這個好朋友正好在她家。
不知該怎么回答,司珥只能發出了一句短促的“嗯”。
“小布偶非要和你離婚的原因是什么?”紀又青端來牛奶吐司和楓糖,慢慢把楓糖抹在面包上,邊吃邊問。
原因嗎?
司珥想到最后和商令玨相見的那天,是她第一次見到那般的商令玨,少女漂亮的瞳仁里滿是冷漠,神情叛逆桀驁,卻又帶著野性十足的美麗,鮮活生動。
用粉絲的話來說就是放蕩不羈,又酷又A。
少女句句戳心,司珥從一開始的疑惑不解,到后來自己都覺得無從辯駁。
或許,商令玨說的很對,她們兩人一點都不般配,分開才是最好的結局。
“她說,公主和叛賊是不適合在一起的,”司珥神色淡漠地坐起身來,睡衣下的鎖骨隱隱顯出如玉的顏色。
“叛賊?說你是公主這點我同意,但我沒聽過有稱呼自己叛賊的人,小布偶真是幽默死了,”紀又青瞟了眼司珥雙手抱膝的樣子,剛想跟著難過,眼睛卻突然一亮,“其實你們離婚也不全是壞事——”
“反正你也沒多喜歡小布偶,離了就離了,大不了回頭找桑靈,再不濟,社會各界精英人士都任你挑選。”
看著紀又青興奮的樣子,司珥咽下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歡她?”這句話,轉而沉思不語。
“你們離了好啊,這樣我豈不是有機會接近小布偶了,哈哈。”
司珥:“”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別用這種要殺人的眼神看我,”紀又青看見司珥眼眸里冷光如刀,立刻舉手投降,“要不,你再回去找找桑靈”
司珥漂亮的眼睛里仿佛結了一層冰,她再次冷冷地瞥了眼紀又青,摩挲著指間的翡翠戒指,又看向了枕頭邊的那一枚。
“既然你忘不了小布偶,需要我幫你支個招,教你怎么用溫柔陷阱把人家追回來不?”紀又青笑得越來越放肆,“以你的姿色,色。誘應該是最快的了。”
“無聊,”司珥朝紀又青投去冷冷的一瞥,然后打開手機,看見鋪天蓋地推送Meet新專輯的消息,便插上耳機靜靜聽了起來。
看著司珥明顯失意卻又故作無事的女王模樣,紀又青小聲哼哼道:“你就嘴硬吧,等一下人跑得你找都找不到。”
Meet因為新專輯的發布在綜藝上的良好表現,而火成了現象級的女團。
唱跳俱佳,還能單獨編曲編舞,直接被定義成了全能女團。
幾人的微博一夜之間漲粉百萬,就連專輯線下的銷量都破了記錄。
因此,團里所有人的行程都排得很滿,而且在之后八九個月的時間里,大部分都在S市活動。
直到下一年的冬天她們才得空,飛回了B市,剛好有新的練習生住進以前的宿舍,公司就給她們四人人分了一套公寓樓,每人選一層住了進去。
Meet回來的那天剛好是一個大雪紛飛的下午。因為接近年終,又有一堆年終盛會需要參加。
幾人匆匆回公司,換上禮服,趕往了紅毯現場。她們幾人來得不算太早,紅毯入口車流不息,圈里有頭有臉的重量級人物紛紛到場。
從加長林肯上下來的時候,Meet的四人穿著同色系的短款西裝,內搭灰色露腹背心,剛露面就引來了陣陣尖叫和攝像機的注意。
商令玨一頭極其顯白的霧紫色長發,發梢末端打著小小卷兒,肌膚襯得猶如凝脂一般,仙氣飄飄又酷颯精致。
四人才剛走到紅毯中段時,人群里又是一陣騷動,無數聚光燈照到了入口處。
大雪墜下如褪色的櫻花飛舞,司珥正從一輛勞斯萊斯上下來。
女人高盤的長發亮如生漆,絕美的臉上噙著恰到好處的疏離微笑,抹胸復古黑裙下長腿瓷白如玉,整個人美艷不可方物。
商令玨只是草草一瞥就看見了她,女人姿容絕世一如往昔。
幾乎一年過去,司珥依舊是那個俯瞰眾生的高貴公主,散漫無情偏又燦若玫瑰,舉手投足之間慵懶矜貴,美得驚心動魄,顛倒眾生。
剛好顧霜也跟著從另一輛車下來,跟在了司珥身邊。商令玨想起來之前這兩人的電影就得到了國際金獎,怪不得今天會走在一起。
“走我們的路,別看了,”商令玨低低地提醒隊里的其他三人,聲音清冷動聽。
“等一等走慢點,我們就能和女神一起走紅毯了,”林棠故意拉著大家跟媒體打起了招呼。
“怎么,我們Meet是司珥的粉絲嗎?”好事的媒體記者打趣著問道。
“那可不,我們是妥妥的鐵粉啊,司珥女神的電影,就算我們在外地都有去包場支持,”林棠笑瞇了眼,用手肘撞了撞商令玨,“對不對,商商?”
一下子在場媒體的鏡頭都對準了商令玨,司珥和顧霜也剛好停在了三步之外,所有人都看向了商令玨。
“是的,棠棠說的沒錯,我們Meet全體都是司珥老師的鐵粉。”
聽見“司珥老師”這四個字,司珥狹長的眼睛里掠過一抹深黯之色。
“哦,剛好你們的司珥女神也在這,”這個記者是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格,立刻接著問,“商令玨,你干脆說一下你最喜歡司珥的哪部電影,說不定還能得到女神垂憐,送你帶簽名的絕版海報。”
此言一出,林棠她們心底一緊,暗叫糟糕,商令玨可是從來不看司珥的電影的,那幾次她們電影院包場,商令玨寧愿在練習室編曲都不來。
這一下,被這么多攝像頭對著她們也不好作弊提醒,要是答不出來指不定明天又會出什么熱搜來。
想到這里,林棠欲哭無淚,后悔死自己管不住嘴了,已經可以想象到楊嘉之后會怎么罵她了。
司珥靜靜瞧著商令玨,一年未見,少女繁花似的容貌又長開了些,眉眼深邃,不笑的時候看上去的確又野又A。
就在媒體們暗暗竊喜、隊友憂心不已的時候,商令玨輕輕抬眼,上揚的睫毛如濃墨暈開,神情從容又自然,“最喜歡那部《奈何》,替身的劇情非常精彩。”
司珥戴著黑紗手套的手握緊了。
“哇,看來商令玨是真的很喜歡司珥了,好不容易碰見,要不要一起合一個影。”
“好,畢竟機會難得,”商令玨狹長的鳳眼里盛著淺淡的笑意,得體大方。
“司珥老師,久仰,”商令玨很是配合地主動走到司珥身邊,神色自若地仿佛和司珥一直就是陌生人。
司珥忍不住地微微仰頭看向商令玨,卻發現少女眸色微冷,聲音卻那么好聽那么溫柔地小聲提醒她說:
“司珥老師,你該看鏡頭,而不是看我。”
閃光燈下,商令玨笑意自然,臉龐白凈甚至透明,與司珥站在一起如同一對壁人,出奇地般配。
合影完,司珥嘴角的笑意隱去,紅唇輕抿,冷艷極了。
紅毯盡頭是簽名墻,司珥輕輕下筆寫好了自己的名字,而商令玨的名字高高寫在另一邊。
兩人的名字間隔著無數人的簽名,黑色的筆跡就像暗淡無光的銀河,一如她們現在的距離。
到半夜大家離開時,雪下得越發大,宛如柳絮輕舞,將一切染白。商令玨一個人率先回到了公司為她們準備的公寓里。
整個一樓都屬于她,商令玨進入帶著暖氣的屋子,打開水晶吊燈,陽臺落地窗外的薄雪仿佛白云一般落了下來。
因為今天一整天都沒怎么吃飯,隊友說下雪天要吃火鍋,就叫商令玨先回來準備鍋碗瓢盆,她們去逛超市買食材,回來就在商令玨這涮火鍋。
剛把鴛鴦鍋擺到客廳,門鈴就響了,商令玨只穿著一件卡通的絨帽衫就跑去開門。
“你們不是有鑰匙的”
門外,司珥披著一件長款大衣,里面是薄薄的抹胸黑裙,女人黑色的發間與眉間都落了雪,就連睫毛上都有細碎的雪粒。
見門開了,女人素白的手指輕輕扣在門沿,眸光瀲滟地微微仰頭看向商令玨。
妖冶萬分,楚楚動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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