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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商商,我很喜歡你,你呢?◎

    關上了大門, 商令玨臉上漠然無情的神情,像是冰川融化般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淡淡的迷茫之色。

    對于自己來說, 好像愛著司珥是件很很容易的事, 或許因為對方足夠漂亮美麗, 她心里就有一千萬個理由愛著司珥, 一見傾心誤終生。

    可是其他人也很漂亮, 甚至更加善解人意, 商令玨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能把司珥當作生命里的過客來對待。

    月光下, 這座花園里盛放著薔薇和四季海棠, 重瓣花色, 極美極妍。

    商令玨無奈地自嘲,明明自己和司珥沒有什么共患難的經歷, 自己對她卻偏偏有患難才見的真情。

    這時候, 電話里才傳出林棠氣急敗壞的吼聲, “商商, 你這個喪良心的,大半夜跟我演什么虐狗苦情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司珥女神的勾當, 虐我這個單身狗的時候,你有心嗎?”

    “那我現在給你買炸雞, 怎么樣?”商令玨戴好口罩, 從花園徑直離開,慢悠悠地朝一家炸雞店走去。

    “蜂蜜芥末醬, 再來一個菠蘿包, 大杯可樂, 加冰,謝謝,”林棠頓住了,然后清清嗓子,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發(fā)個地址,我來接你。老規(guī)矩,咱們在外面吃,楊姐不會知道。”

    “我知道,”商令玨繞過兩條街,走到了那家以前和林棠常去的炸雞店。

    那時候,她還只是練習生,總是在半夜和林棠逃出來吃炸雞,自己還會悄悄潛回家,看看司珥有沒有回去。

    她記得,有好幾次還剛好遇上深夜回來的司珥,然后自己就義無反顧地拋棄了林棠,顧不上可能會被老師抓包的可能,也要在家里睡一晚上。

    想起自己那時心里那種想和司珥待在一起,誰阻攔都不管的心情,還真有點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味道。

    可能,司珥也是縱容著她的,自家娛樂公司手底下的練習生半夜跑回家,本就不合規(guī)矩。

    更何況還是跑到大老板面前。

    直到走進炸雞店,商令玨看見鏡子里的自己露出了懷念的笑容,她才后知后覺地收斂了情緒。

    趕快發(fā)了個定位給林棠,按照林棠的要求點了一份炸雞,菠蘿包,還有一份炸魷魚和兩杯加冰可樂。

    沒過一會,林棠就急匆匆地驅車趕到,熟練地走進來,看到桌上平時她們不能吃的高熱量食物,快樂得像只小老鼠。

    林棠沒有廢話,直接坐下來戴好塑料手套,蘸著蜂蜜芥末醬吃得不亦樂乎。

    直到她捂著肚子靠在椅子上,悠閑滴喝起可樂時,才瞇起眼盯著商令玨問道:

    “為什么要在司珥女神的面前,假裝打電話給蕭韞姐,為了讓女神吃醋嗎?商商,你現在越變越壞哦,還故意叫人家司老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師生關系,亂啊。”

    “不是,也請你清醒一點,司老師是很客氣的稱呼,”商令玨咬著吸管,盡量立起衣領擋住臉,清清淡淡地說,“而且,我是希望她知難而退,早點幡然悔悟我和她是不合適的。”

    “不合適,你們還半夜待在一起?”林棠狐疑地看了眼商令玨。

    “……”商令玨無法反駁,她總不能詳細地說司珥是怎么把她從舞廳那,用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龍“劫持”走的。

    十幾個保鏢,她倒是想跑,只不過不知道剛才司珥為什么沒有繼續(xù)叫保鏢攔住自己。

    “這不是重點,”商令玨下定決心般地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丹鳳眼里閃著碎冰似冰冷的光,“不合適的人就連相遇都是不應該的,撥亂反正總比吃回頭草好。”

    正是因為她和司珥有過最美的開始,卻沒有最美的結局,這讓她怎么能不怨恨?

    “嘖,你還挺鐵石心腸,”林棠把梅粉撒在炸紅薯干上,一針見血地說,“說不定司珥女神知道你們不合適,但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呢?”

    商令玨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狹長的眼睛里神色幽幽,“不合適還要勉強在一起,她果然腦子燒壞掉了。”

    “可能未必是腦子壞了,只是孤獨而已,”林棠放下手里的可樂,突然拋出了這么一個略微有些深沉的話題,“司珥女神以前不知道自己很孤獨,是因為沒有孤獨過。”

    突然想起剛才司珥桃花眸里濃墨一片,微光破碎的模樣,商令玨心底一下像被抽空了一樣,茫然無措。

    “誒,商商,那么優(yōu)秀那么漂亮的女神在你面前,乞求你,任你需索,任你為所欲為,你不動心嗎?要是我,我可能早就自己套上鈴鐺,喵喵喵地跟女神跑了。”

    “動啊,轟隆隆地動過,然后心沒了,”商令玨面無表情地說著這種話,逗得林棠哈哈大笑起來,她擲地有聲地下了結論,像是說給林棠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所以,傻子才會重蹈覆轍。”

    “那你就沒心沒肺一點,多做點沒皮沒臉的事情,泡了她再甩掉,是個人都會退縮的,司珥女神那種養(yǎng)尊處優(yōu),受萬人追捧偏愛的人,撐不了多久就會放棄,畢竟人的緣分都是有額度的,透支完了就沒了。”

    “沒心沒肺,沒皮沒臉,”商令玨若有所思,濃密的睫毛低垂,看上去思考得非常認真。

    再次想起從前的所有事,她發(fā)現自己竟然依舊心疼得厲害,可其中一半竟然是因為剛才自己對司珥的所作所為。

    女人心碎悲傷的樣子在腦中揮之不去,商令玨發(fā)現自己竟然還是那么地心疼她,甚至有一瞬間想過,要不就此算了,再次去擁抱司珥,對她說不要哭,說自己是那么心疼她。

    商令玨你可真是個傻逼,傻逼透頂。

    “沒錯,你自己不也覺得你們之間沒有任何適合的地方,一直糾纏都累,”林棠慢悠悠地吃完最后一根魷魚,輕輕嘆氣,“所以,斬斷后路就好了。”

    商令玨無意識地點點頭,嘴里的吸管被咬得扁扁的。

    “誒,我們團最近的代言和廣告被其他女團搶走了好多,楊姐說我們還是得在時尚資源這一塊多努努力,不然也別想安心做音樂。”

    “嗯這一點我很明白,”商令玨臉色沉了下來,她也清楚這段時間來,其他人玩的那些手段。

    同時她也知道,從小到大想要成為小提琴演奏家的夢想,很有可能實現不了了。

    不過,也沒什么,拉小提琴本身就是一件開心美好的事,拉給千萬個人聽,和拉給一個人或者拉給自己聽,對她來說,沒有那么大的差別。

    “還有,最近黑我們的人越來越多,我過來之前還在網上看到說我們根本不會作詞作曲,都是請別人寫然后掛自己的名字。”

    “對家故意請的營銷號?”

    “差不多,天天內涵我們,瘋狂想挖我們的料,好在我們的資料一直都保密得很好,公司也肯下力氣,”說到這里,林棠不得不看了眼商令玨,欲言又止。

    炸雞店的店員最后提醒她們要打烊了,兩人才付了錢,林棠開車一起回了公司宿舍。

    第二天天一早,商令玨和林棠還沒起床,就被楊嘉緊急叫起來到會議室開會。

    祁檬攙著睡眼朦朧的林棠,勉強走進會議室,坐在商令玨和夏之蕭旁邊。Meet的四個人大眼瞪小眼,完全搞不清楚楊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直到楊嘉滿臉喜氣地走進來,笑意盈盈地說給她們接到了好幾個大品牌的廣告代言,商業(yè)價值瞬間趕超LSKK,一躍成為了第一名。

    “楊姐,這么湊巧,品牌爸爸們都看上我們了?”夏之蕭還是很冷靜地提問,“別是什么烏龍吧。”

    楊嘉看了眼商令玨,鄭重地說:“不會的,都是頂尖品牌,這幾天微博就會陸陸續(xù)續(xù)官宣了,過幾天你們就要忙起來,拍幾個廣告提升一下曝光,才好籌備發(fā)專輯的事。”

    楊嘉的確沒有說錯,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好幾家國際大牌都官宣Meet為代言人,她們來回穿梭在幾個品牌要求的廣告拍攝地點,并且按照品牌方的要求佩戴必要的產品。

    甚至還應邀來看棒球比賽。

    她們四個人對棒球的興趣不算太大,入場之后就抱著鮮榨果汁喝——楊嘉已經嚴禁她們再喝可樂了,因為林棠這個月上秤的時候,重了兩斤。

    “商商,你也吃了炸雞,你怎么沒重呢?”林棠噘著小嘴,滿腹委屈看著吃糖的商令玨,“而且,你現在還敢吃西瓜味的棒棒糖。”

    “商商有馬甲線,你有嗎?”夏之蕭毫不留情地打擊道,“何況商商還瘦了三斤。”

    林棠看了看自己白白軟軟的肉肉,選擇了閉嘴。

    直到中場休息時,啦啦隊在下面表演,攝像師跟大家玩起了攝像頭指到誰,誰就得和身邊人接吻的游戲。

    “之蕭,好害怕啊,萬一攝像頭拍到我們,我們倆的緋聞是不是要曝光了,”林棠慌慌張張地轉頭看著夏之蕭,兩人剛好腿挨著腿坐,又都穿的白色外套,看起來像極了出來看球的小情侶。

    “不會,你想得美,”夏之蕭一臉冷淡,十分嫌棄地移動起來,“我們隔一個座位就好了。”

    Meet的其余三人很有默契地撤離了林棠身邊。

    就在這時,她們的廣告商們陪著兩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坐在了她們的上面一排。

    清淺的幽香彌漫在整個空間里,馥郁芬芳。

    “司總,您對這次我們的安排還滿意嗎?”

    紀又青知道這些廣告商專門請司珥過來看比賽,就是為了再多要點投資。

    司珥神色淡淡,偶爾看到某個人的背影時,瞳光流轉,明艷照人,她的語調不疾不徐,“一般。”

    “司總,是還有什么不滿意嗎?您千萬不要客氣,我們旗下的幾家子公司代言人都給了Me……”

    “要全球代言人,”司珥眉眼懶怠地往后靠了靠,嗓音清冽但篤定,好似并沒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廣告商擦了把汗:“……”

    您可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啊。

    他們現在更加確定司珥有多看重Meet了。

    等幾個廣告商走后,商令玨發(fā)現司珥坐到了自己身邊,還取下棒球帽遞給了紀又青,那一頭如瀑的烏發(fā)垂落,幽香陣陣。

    女人微微抬眸看著自己,深邃空幻的眼眸里含著淡淡的幽怨。

    商令玨一下渾身不自在,司珥這般明媚驕矜的女人用這種脆弱幽憐的眼神望著自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

    “你以前不是說音樂路上,你會讓我自己闖嗎?”商令玨正襟危坐,盡量不分任何眼神給司珥。

    “嗯,但拍廣告和做音樂沒有關系,”司珥抬了抬漂亮的下頷,用略帶旖旎的鼻音輕聲說,“而且也不只是給你的。”

    “為了給我,所以你每個人都給?”

    商令玨止住了差點兒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司珥。

    “不是你說的,我給你資源,你過來陪我,”司珥如墨的細長眼睛里漾著幾分慵懶的薄霧,纖長的睫毛恍如欲飛的蝶翼,“我給了,你來陪我。”

    “你……你不怕我半路走掉,又去陪別人?”商令玨精致的眉眼上流淌著桀驁不馴的神色,她故意冷著聲音,又A又酷。

    “不怕,”司珥清冷妖冶的小臉,神情認真,紅唇輕啟,“你要遵守規(guī)則。”

    “你真的瘋了。”

    知道司珥在說自己不遵守情人守則,商令玨側眸抱臂,卻不小心撞到了司珥稍顯擁擠的脆弱半弧,惹來女人輕嗯出聲,媚色撩人。

    “抱歉,這是個意外,”看見司珥下意識捂著胸口,商令玨連連道歉,但還是重復了一遍,“但你真的瘋了。”

    金絲鏡片后,司珥美麗細長的眼睛含著瀲滟水光,女人唇色櫻紅,高貴絕美如暮色晚櫻。

    她輕輕說:“嗯,我真的瘋了。”

    “司老師,”商令玨眼睫低垂,注意著收回自己的手臂,“你喜歡一只蝴蝶,是希望她繼續(xù)自由自在,還是乖巧地待在你的花園,不離開?”

    “希望她離開了,還能再回來,”司珥靜靜地看著商令玨,腳踝的翡翠墜子幽幽搖曳,“或者我會一直去找她。”

    看著司珥精致面容上又歡喜又悲傷的神色,商令玨本能地想要逃避,卻突然回憶起了林棠昨天和自己說過的話。

    “那你就沒心沒肺,沒皮沒臉一點,泡了她再甩掉,是個人都會退縮的”

    于是,商令玨咬著牙,強行壓下眼底的不忍和心里的歉疚,淡色的唇瓣輕勾,“司老師,情人守則你會保證遵守嗎?”

    “遵守?”金絲眼鏡的掛鏈垂落在司珥雪白的肩上,女人嬌潤的紅唇彎著遲疑的弧度,“商令玨,你答應了?”

    “我答應了,不過你必須要嚴格遵守,不可以越界,”商令玨加快語速,精致桀驁的眉眼滿是細心引誘的溫和之色。

    司珥雙腿交疊,刻意朝商令玨的方向靠了靠,頓時旖旎風光盡顯,女人桃花眸揚起優(yōu)美的弧度,聲音拉長像是棉花糖,帶著絲絲的甜味,“那你每天陪我吃飯。”

    “陪我睡覺。”

    “彈琴給我聽。”

    女人穿著黑色抹胸小禮裙,外搭純色披肩,抹胸上繡著細細密密的曼陀羅,美艷盛開似毒藥。

    她的美麗凜然不可侵犯,那雙桃花眸里澄澈清亮,寒涼的冷意因為商令玨態(tài)度的轉變而消退,只余下無比浪漫的渴望。

    商令玨在這一刻恍然發(fā)現,似乎司珥是真的想把“生殺予奪”的權力,交到自己手上。

    似乎女人一點也不顧忌交付真心會是什么結局,只要這一刻是美的,就好。

    “最后一個要求,不準反悔,好不好?”

    在商令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鏡頭剛好掃了過來。

    大屏幕上,兩個遮著半張臉的年輕女子,正定定地看著對方,黑瞳黑帽,這一刻全場寂靜,就連太陽也被云層遮住,為兩人的出逃做好了一切準備。

    “好,我答應了,”商令玨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錯覺,可她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再次咬著牙狠下了心,“走吧,我對球賽沒興趣。”

    “嗯,都聽你的,”司珥柔若無骨的手悄悄牽上商令玨,女人烏黑的瞳仁隱隱意動,雪白的肌膚甜若奶油蛋糕。

    商令玨單手脫下外套罩在兩人頭頂,當著全場觀眾的面在看臺上一起小跑起來。

    外套下,兩人長發(fā)交纏,司珥臉頰緋紅,眼波流轉,眼尾也洇著瀲滟的水光,勾人心弦。

    兩人往出口跑的模樣,像極了從搶親現場落荒而逃的狗女女,留下熟人和朋友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之蕭,快,趕快給我一耳光,把我打醒,”林棠一臉呆滯地看著那兩人的背影,“我的司珥女神怎么會是這樣一個,這樣一個,會撒嬌的小嗲精,我不能相信。”

    “請給我來一耳光,我也不能相信,”祁檬露出了林棠的同款表情,不說她和司珥有多熟吧,但好歹都是一個圈里的,從小到大她就沒聽過司珥這么嬌這么媚地說話,跟小妖精似的。

    夏之蕭一臉無語,“沒見過這么離譜的要求。”

    “小可愛們,別管她們了,來來來我們專心看比賽,”紀又青喜笑顏開地坐到三人中間,她在心里不斷感嘆道司珥終于開竅了,懂得不應該擺冷臉,反而要學著關心別人的需求,不過司珥要學的還有很多。

    走出體育場,一輛白色加長賓利,正好停在路邊。

    兩人依舊遮著臉,直到兩個黑衣保鏢上前給她們打傘,商令玨才徹底放松下來,她止不住四下張望起來,生怕有媒體狗仔拍到了自己和司珥。

    “想去哪里?”賓利后座上,司珥曼妙玲瓏的身體離商令玨越來越近,昏暗的光線下,女人骨相優(yōu)美的眉眼清冷又美艷。

    “去你那”商令玨悄悄移開自己的視線,本來想說去司珥家,但轉念一想那個地方太過特別,不去為妙,“還是回我宿舍吧。”

    “好,去掠影娛樂的宿舍區(qū),”司珥淡淡地朝金司機開口,想了想又說道,“再讓他們準備畫板和顏料來。”

    “好的,大小姐。”

    金司機雖然表面上立馬發(fā)動了汽車,但心里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大小姐竟然愿意屈尊去住公司宿舍,就為了已經離婚的前妻?

    “商令玨,你剛才說的話作數嗎?”司珥吐氣如蘭,濃黑的睫毛輕眨,像是小鉤子般魅惑人心,“不要又騙我。”

    “作數”反正也沒規(guī)定作數時間,商令玨心虛地眨眨眼。

    “那一言為定。”

    司珥伸出嫩白如玉的小指,輕輕勾住商令玨的手,呼出的熱氣讓商令玨耳畔酥了一陣,烏黑的瞳仁里滿是迷朦,好一會才恢復正常。

    “好吧,一言為定,不過你能不能坐好,搞不懂你想做什么”跟個柔若無骨的妖精一樣。

    商令玨清清咳嗽了一聲,將臉上的緋紅壓下,沒想到司珥的聲音比她還暗啞低沉。

    “商令玨,你不懂我在做什么?”

    “我反正看你不太正常。”

    商令玨想要轉臉看向窗外,可干凈透明的車窗角度正好映上了司珥玲瓏有致的曲線,抹胸上盛開的花瓣肆意張揚,隨著女人的動作上下起伏,雪白迷人。

    “原來,你覺得我,”司珥眼眸深處翻轉涌動著暗色,她伸出手來與商令玨十指相扣,玉色的指間仿佛有蝶翼翻飛,“是在求歡。”

    女人呼吸之間的熱氣,再次讓商令玨身體半邊酥麻,她強行鎮(zhèn)定下來,拂去額角的汗,“這個結論有失偏頗,我可沒那么想過。”

    “嗯,你沒這么想,”司珥膚色雪白眼瞳深邃,嘴唇越發(fā)嬌艷,她微微笑著撩開商令玨額角汗?jié)竦乃榘l(fā),“是我在這么做。”

    額頭被司珥溫涼的手指觸上,商令玨像觸電似地彈開,差點兒撞上車頂,她怎么覺得自己中計了,中了美人計。

    清冷禁欲的人徹底放棄抵抗,被人窺見一絲唾手可得的脆弱,最為勾人。

    不能淪陷啊商令玨,一定要挺住,不能被美色迷惑雙眼。

    再次堅定了決心之后,商令玨稍微冷靜了下來,她只是為了讓司珥徹底死心,才出此下策的,絕對不可以前功盡棄。

    “好了,我不逗你了,跟以前一樣害羞,”司珥垂眸輕輕一笑,只是勾住商令玨的小指不曾放開。

    商令玨靜靜低頭看著兩人交纏的小指,默然不語。

    此刻車廂里一片令人心安的靜謐,透過車窗的陽光薄而淡,照在不大不小的空間里,幽香陣陣。

    回到宿舍時,碰上抬著畫板和水彩的保鏢,就剛好和她們一起進到了房間里。

    見到司珥讓人送來畫畫的東西,商令玨并不意外,司珥這種名門出身的大家小姐,琴棋書畫雖然不能說樣樣精通,但樣樣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以前司珥閑下來的時候,就挺喜歡畫畫,加上她受父母的影響,當初要是沒當演員,可能就做畫家了。

    等他們安裝好了畫板,商令玨這才發(fā)現整個客廳變得高雅又靡艷,幾束玫瑰花放在琉璃瓶里,花瓣還帶著晶瑩的露水。

    高級的油畫顏料色彩鮮明,再加上一旁的黑色鋼琴,房間儼然充滿了藝術和浪漫的氣息。

    艷麗的色彩碰撞在一起,光影交錯變幻,再加上姿容絕色的女人,巧笑倩兮地看著自己。商令玨腦海中慢慢有靈感如泉水般噴發(fā),她直接走向鋼琴那坐下。

    很快,流暢優(yōu)美的旋律在她瑩白的指間跳躍,司珥淺淺一笑,調整好了畫板的位置,拿著畫筆靜靜畫了起來。

    以前商令玨在琴房拉小提琴的時候,她有空就會聽著琴聲畫畫,有時畫商令玨,有時畫別的靜物或者抽象畫。

    或許藝術都是相通的,商令玨的琴聲也會讓她生出無限靈感。

    商令玨一旦認真起來,沉浸在音樂里的時間很久,司珥就這么看著這人,慢慢勾勒著畫面。

    少女容顏如玉,氣質高雅,細白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翻飛,音符仿若有生命般在她身邊圍繞。

    明明并不是正式的場合,偏偏司珥筆下的商令玨有著在金色。大廳演奏的光芒耀眼,璀璨如天邊最瑰麗的星辰。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琴聲也跟著停止,司珥揉了揉酸澀的手,果然很久沒靈感不作畫了,現在連四個小時都扛不住。

    “編出新曲了?”見商令玨烏黑的眼睛里染著一絲笑意,司珥柔聲問道。

    “嗯,剛才來了靈感。”

    就在這時,大門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隨后一個妖媚的女聲說道:

    “商商,我是蕭韞,你在里面嗎?我打你手機都沒人接聽。”

    蕭韞怎么會過來?商令玨想了想,應該是因為那次面具舞會上,蕭韞邀請自己去看電影的事情,都是司珥這個女人造的孽,害自己又把那事給忘了。

    “司老師,趕快藏到房間里去,我們的關系不可以被別人發(fā)現。”

    見商令玨緊張不已的樣子,司珥眸色微暗,想起上次商令玨半夜撇下自己,去找蕭韞的事,一時間心緒萬千,稱為嫉妒和委屈的小火苗又猛地竄了上來。

    可是按照情人守則,她不可以管商令玨……

    女人微微撅著粉唇,慢悠悠地往房間那走,一不小心滑倒在商令玨懷里,眼含水霧,“扭到腳了,疼。”

    一時之間,溫香軟玉滿懷,商令玨與司珥四目相對,呼吸錯亂,一旁的玫瑰剛好散落了一地的花瓣。

    “商商,你在嗎?”蕭韞再次輕輕敲門,聲音略微有些焦急,同時商令玨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還能走嗎?我扶你去房間,再去開門。”

    “不了,你去開門,我自己能走,”司珥抓著商令玨慢慢站起來,略帶鼻音地說道,“你著急的話,你就去給人家開門吧。”

    “也行,那你先回房間休息會,”商令玨沒有察覺到司珥異常的情緒,也沒多想,便慢慢往玄關走去,準備給蕭韞開門。

    “蕭韞姐,”打開門后,商令玨滿臉歉意地說道,“我在練琴,所以沒聽見手機。”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蕭韞唇角彎彎,媚聲道。

    把人請進門后,商令玨往客廳一看,果然沒了司珥的身影,她稍稍松了口氣,把蕭韞往客廳引。

    給蕭韞端上茶水后,商令玨剛想去把鋼琴那的曲譜收好,結果一低頭,就看見司珥半跪在鋼琴下,幾瓣玫瑰落在女人纖細雪白的脖頸上。

    目光逐漸往下,能看見女人黑色抹胸里的弧度美得嬌艷欲滴,如瀑的發(fā)絲劃過白嫩的肌膚,仿若夜空的雪色里,被風吹動的枝頭薄雪,欲落不落,撩人心魄。

    尤其女人臉色緋紅,被鎖骨處沁出的斑斑點點的玫瑰花汁襯得冰肌玉骨,就連睫毛都是濕漉漉的。

    商令玨當場呆住,狹長的鳳眼再也無法保持那種桀驁不馴的冷淡。

    “商商,你這是怎么了,發(fā)什么呆呢?”蕭韞從沙發(fā)上起身,看樣子想要走過來看看情況。

    “沒,沒事,我就是還想彈彈琴,”商令玨坐在琴凳上,剛好被司珥扯住褲腳,“你要不要聽聽看?”

    “好啊,我特別喜歡你彈琴,你彈給我聽的話,我很開心,”蕭韞笑得花枝招展,立刻乖乖坐好,像個小粉絲一樣撐著頭。

    而商令玨的褲子都差點被司珥扯下來,女人戴著金色邊眼鏡,淡金色的掛鏈微晃,看上去高冷禁欲,但眼眸里卻燃著瑰色的小火苗,雪白的牙齒立刻咬在商令玨手指上。

    商令玨和蕭韞的關系已經這么好了嗎?司珥滿心酸澀,以前商令玨都只給自己彈琴,現在竟然主動提出要給蕭韞彈。

    手指被某個人強硬地征用了,商令玨勉強單手按了幾個琴鍵,就抬頭看向蕭韞,“蕭韞姐你吃飯了嗎,要不我們先一起出去吃飯,你想吃什么?”

    這話一出口,商令玨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按住司珥,以免這女人又搞出更大的動靜來。

    “商商,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吃飯的。”

    “那要不去看電影,我現在就打電話叫祁檬和夏之蕭她們一起來,”商令玨低頭瞪了一眼司珥。

    “唉,商商,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和那些樂器一樣耶,”蕭韞輕輕起身,唇上帶著隱隱的笑容,“都是塊木頭做的。”

    “什么意思啊?”

    “其實,商商,我很喜歡你,你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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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學妹,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聽見蕭韞類似表白的話語, 司珥明凈瑰麗的眼里小火苗燒得更烈,嘴上也跟著用了點力,但一想到這是要用來彈琴的手, 她又松了力道, 只是舍不得立刻離開。

    商令玨穩(wěn)住自己的呼吸, 輕輕垂眸, 眉頭緊蹙警告司珥放開自己。

    “放手!”商令玨烏黑的瞳仁里閃著警告的光。

    “就不, ”司珥皺著精致小巧的鼻子, 平日清冷禁欲的神色轉為倔強,甚至有那么一絲小女孩在耍賴的味道, 張牙舞爪地像是護食又搗蛋的壞心眼小貓。

    見司珥仍舊一副不依不饒、執(zhí)迷不悟的倔強模樣, 商令玨頗有些慌張又無奈地快速抽回了食指。

    這猝不及防的動作, 剛好引得司珥不小心咬在自己的唇上,發(fā)出一聲小小的痛呼聲, 像是在哭叫似的。

    那玫瑰花汁般的血也烙印在唇上, 越發(fā)襯得女人烏發(fā)雪膚, 猶如被奶油封印的寒冰, 危險中散發(fā)著濃郁的甜香,勾得人奮不顧身,也想嘗上一口。

    “商商, 這是怎么了?”蕭韞重新坐回沙發(fā)上,眼里就滿是震驚之色。

    “那個, 我, 我不小心咬到潰瘍,實在是疼, ”商令玨額角再次沁出細密的汗, 順手拿上白色的防塵罩塞在下面, 企圖擋住司珥。

    “那要多補充維生素c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吃水果沙拉,我知道有一家新開的輕食店還不錯,”蕭韞好像坐不住一樣,輕巧地起身,面帶笑容地四處轉悠起來。

    “我得問問楊姐,最近我們Meet的行程,看能不能抽出時間來,”商令玨整理著棒球服的衣領,順便把拉鏈拉到最高,精致如玉的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恰到好處的禮貌。

    “你怎么偏偏和我這么見外,”蕭韞的語氣越發(fā)輕柔,笑聲也輕輕的,勾得人心顫,她踱步走到了畫板前,驚訝道,“這畫真好看,上色細膩,冷暖對比分明,尤其把人物神韻抓得很好,看來畫畫的人,對你很了解哦,畫得很用心。”

    作為名媛,藝術繪畫也是蕭韞的必修課之一,對油畫的鑒賞她還是略懂一點皮毛的。

    “不過顏料還沒干,是最近才畫的嗎?”蕭韞反復觀賞著畫作,贊嘆不已,“這畫,可以送給我嗎,把你畫得這么好看,我好想珍藏起來。”

    因為空間太小,半跪久了之后,司珥只能扶著商令玨勉強借力,一張明艷肆意的素白臉蛋也順勢擱在商令玨的牛仔褲上。

    在聽見蕭韞要把畫拿走的時候,女人陡然瞇起雙眼,掐了商令玨一把。

    捉住司珥的手,商令玨散下馬尾,銀白色長發(fā)落在肩上遮住瑩白的側臉,“是用來做宣傳的畫,Meet的每個人都有。”

    這一下,商令玨算是徹底搞清楚了蕭韞的性格,披著害羞小羊皮的自來熟嘛,怪不得之前林棠評價蕭韞“害羞但露肩”,真是有點一針見血的味道。

    “這樣啊,好可惜哦,”蕭韞看著油畫上商令玨神采飛揚,氣質高雅的樣子,念念不舍地說,“別緊張了,和你開玩笑的,所以,商商要不要現在和我出去約會?”

    話題又轉回來了,商令玨單手按住司珥的長發(fā),避免這女人再做任何出格的事,“蕭韞姐,這個話題太遠了吧,我還是想專注在音樂上,談戀愛還是等老了再說。”

    蕭韞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你們Meet能唱能跳,還能自己創(chuàng)作,有那么多作品,又不是純靠流量的女團。”

    “但談戀愛會分心,”商令玨斂眉淡淡地看了一眼司珥,女人靠在她腿上,長發(fā)光澤順滑,不禁讓人想摸上一把。

    “但感情也會帶來靈感吧?”蕭韞終于看夠了那幅畫,回到沙發(fā)上喝起了茶,“你們做藝術的,不是最怕靈感枯竭的嗎?”

    聞言,商令玨雙眼含霧般地瞄了眼司珥,然后輕輕一笑,“繆斯女神,也是會收取代價的,收取的還不只一星半點。”

    “你拒絕我拒絕得好生硬啊,”蕭韞完全不了解商令玨的意思,只是明白了商令玨的拒絕,她刻意低著頭聲音沉沉地說,“我好傷心啊,連個機會都不給我嗎?”

    “也不是,我比較喜歡同齡人,共同語言多一些,”商令玨急中生智,用上了司珥以前的借口,發(fā)覺還挺好用。

    “原來,商商是嫌棄我年齡大啊,”蕭韞勾唇一笑,朝商令玨走來,手指點在鋼琴蓋上,大大的眼睛里魅意十足,“也許和大姐姐在一起試試后,你就會改變主意了。”

    商令玨笑笑,姐姐的好處,她早就領略過了,并不是很想再領教一次,何況,她看得出來蕭韞不過是一種臨時起意的行為,雖然隨意但還算真誠。

    也挺奇怪的,她能看出別人在想什么,偏偏看不懂司珥。

    “好吧,那我要去喝酒了,過幾天你們新專輯排舞的時候,我再來。不過,商商,你什么時候改變主意了,隨時找我,我等你。”

    蕭韞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商令玨無奈一笑,倒覺得這人直接又坦誠,還挺好玩的。

    “怎么,拒絕人家蕭韞,你又后悔了?”司珥看出商令玨并不反感蕭韞,少女干凈得不染塵埃的眸子里,甚至還有點點笑意。

    商令玨輕輕挪動被司珥壓麻的左腿,發(fā)現女人眼尾洇著紅痕,漂亮濕潤的紅唇抿得緊緊的。

    “不后悔。”

    聽到這句話,司珥心里一直沸騰著,咕嘟咕嘟冒泡的酸澀感終于平息了幾分,她垂眸剛想要呢喃著說你不是答應和我談戀愛的嗎,就聽見商令玨懶洋洋地笑著說:

    “反正蕭韞說她等著我,我可以隨時反悔,根本不用害怕后悔。”

    “商令玨,”司珥半跪在地上,雙手按著商令玨,睫毛輕顫,又氣又急,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你不可以……”

    “情。人守則,司老師還沒忘記吧?”

    “沒有,”司珥像是濕水之后無法威風起來的貓咪,只能抱著手生悶氣,幽怨又無奈。

    放在以前,商令玨絕對不會這樣說話,只是物是人非,她和司珥貼近,就像兩只刺猬擁抱,早晚都會被對方的刺刺傷,不如早做預防。

    “商令玨,你是更喜歡這樣直接的人嗎?”

    “司老師起來吧,一直跪著,你不累嗎?”商令玨斂眸,藏下心中的全部情緒,淡色的唇揚著淺淺的弧度。

    看見商令玨朝自己伸手,司珥迷蒙著一雙細長含情的淚眼,嬌著聲音輕輕說腿好疼。

    看了看女人的膝蓋,白皙嬌嫩的肌膚被磨得通紅,隱隱還摻著細細的血絲,偶爾還有破碎的玫瑰花瓣沾在嫩白的大腿上。

    細碎的淡紅色痕跡,靡艷不已。

    甚至就連商令玨捏過的手腕處,也起了淡粉色的一圈。

    商令玨摸了摸左耳的紅痣,覺得司珥的變化不小,以前只是個清心寡欲的高傲公主,也不知道跟誰學來的這種蠱惑人心的東西。

    視線跟隨著商令玨的手指,司珥也看到了商令玨瑩白耳尖上的紅痣,嫣紅與雪白交織,昳麗旖旎,女人的桃花眸也添上一抹瑰麗暗色。

    扶著司珥慢慢站起,商令玨耳旁又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響,她輕輕側臉過去望向門廊,卻感受到左耳耳尖一陣溫潤的熱意,似有紅唇輕覆。

    “司老師,你正常點,”商令玨轉過身來,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四目相對間低聲提醒司珥。

    因為站立不穩(wěn),女人微微靠著商令玨,兩人十指相扣,指間溢出玫瑰花汁。

    大門打開,林棠她們三個帶著紀又青拎著一大袋子零食走進來,四個人有說有笑的聲音在她們看見客廳里這兩人和玫瑰花后,戛然而止。

    這一幕落在那三人眼里,妥妥就是司珥媚著一雙又純又欲的眸子,眼尾緋紅帶著事后的朦朧和愉色,柔若無骨地依附著商令玨,抹胸黑裙下的肌膚白皙如雪,細腰玉骨,不堪一握。

    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玫瑰花香,濃郁的花香中還含著淡淡的冷香,純真又充滿了艷欲。

    要說不是司珥主動的,打死她們,她們也不信。四人中除了紀又青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其余人全是一臉曖昧和見怪不怪的吃瓜神色。

    原來,有的人表面上是高冷寡欲的娛樂圈女神,私底下卻是勾人心魄的純欲小妖精,而且還是小嗲精。

    今天,她們算是第二次開了眼界了。

    “商商,司珥女神,你們的生活,果然放蕩不羈。”

    雖然,林棠沒有說是什么生活,但在座的幾人又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咳咳,司珥啊,你還是要注意身體,”紀又青憋著笑,看著好友身上的痕跡,感嘆道,“就像我教給你的那些,懂得來日方長,要明白一頓飽和頓頓飽的區(qū)別。”

    這是什么妙不可言的形容,司珥臉色通紅,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這種虎狼之詞。

    “那個,不用顧忌我們,”林棠掏出奶酪味薯片撕開包裝,吃得嘎嘣脆,“你們回房間繼續(xù),我們不在意的。”

    商令玨瞟了眼林棠,讓她及時閉上了嘴,饒是司珥再怎么不在意別人的目光,這次也讓她覺得沒臉見人。

    恰巧這時,蕭韞又去而復返,站在門口也跟著驚呼一聲,“這不是司珥,司總嗎?記得一年前在發(fā)布會上,我們見過一面,當時都沒能和司總說上話。”

    蕭韞微微瞇著眼,完全是一副欣賞絕色美人的神色,實在是由于司珥這位娛樂圈都少見的天生尤物,除了演戲,幾乎不怎么出鏡,也很少參加綜藝。

    一個是司珥完全不給任何人接近自己的機會,另一個是司珥無情無欲,高貴冷雅的氣質和形象太深入人心,也無人敢輕易接近她。

    聽到蕭韞的話,司珥完全沒有任何她們兩個見過的印象,一年前她和商令玨離婚,她正處在難以言明的狀態(tài),只想著趕快拍完戲,就可以多一些時間找回商令玨。

    她輕輕一點頭,笑容貴氣又好看,“可能是太忙了,那時我無縫進組拍戲,人都有些恍惚。”

    “我和Meet上次還一起去看了你的《凜冽X》,應該是你出道以來,第一次拍這樣的魔幻作品,其實,我很好奇你怎么會愿意去拍這種純商業(yè)大片的?”蕭韞滿臉小粉絲的模樣,似乎看到自己的偶像和有好感的人站在一起,很是開心。

    “《凜冽X》啊,”司珥唇角彎彎,看了眼身旁的商令玨,桃花眸里盛著溫暖的笑意,“純粹是我的個人原因。”

    “這樣,謝謝司總解答了我這個影迷的疑問,”蕭韞像是得到了多年夢寐以求的答案一樣,去沙發(fā)那拿上自己落下的小梳子,“不過司總對員工好好哦,還親自來探望Meet她們。”

    “那就希望司總以后多多關照我們商商,Meet這樣優(yōu)質的女團需要你們領導的大力支持,”蕭韞朝商令玨拋了個媚眼,這才笑著離開。

    “原來蕭韞姐是司珥女神的影迷,”林棠看著商令玨扶著司珥往房間里走去的背影,恍然大悟,怪不得蕭韞完全看不出這里的氣氛,粉絲濾鏡果然很強大。

    臥室里,司珥剛坐到床上,就委委屈屈地抱著膝,不時看上商令玨兩眼,又故意裝作不在乎的聲音隨意問道:

    “蕭韞好像很關心你,還要我多關照你們。”

    一想到蕭韞說的話,司珥就感覺心口堵著一口悶氣,倒來不去的。蕭韞那么自然地希望自己關照商令玨,就好像商令玨已經是她什么人了一樣。

    這明明是獨屬于自己的特權,自己怎么就弄丟了呢?

    “蕭韞姐人好唄,是你管太多了,”商令玨低頭找藥箱,眉眼間一片散漫隨意的笑。

    客廳里,電視上正放著動畫片,林棠悄悄挪動到從房間里出來找藥的商令玨身邊,笑嘻嘻地問道:

    “誒,商商,你這是分手前的最后一炮嗎?我們都支持你,打完最后的幾炮,再擁抱新生活。”

    商令玨手里拿著跌打藥水,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林棠,咳了好幾下才說出話來,“你年紀輕輕,腦子里都裝的什么廢料?”

    “黃色廢料,”林棠理所當然毫無羞恥地點頭,又往房間里瞄了一眼,“你就該好好享受生活,享受頂級的女人,別那么多負擔,怎么開心怎么來。”

    商令玨蔥白如玉的指尖輕輕敲在黑藍色的衣袖上,白得耀眼,她輕輕朝房間里瞟了一眼,“還是享受音樂吧,別的東西,無福消受的。”

    見狀,林棠拍拍商令玨的肩,卻看見了微博里突然升到第一的熱搜。

    #Meet背后的金主#

    點進去后,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營銷號說Meet最近多了這么多廣告和代言,是因為背后的金主大發(fā)慈悲,隨便找了幾個大牌給她們捧場。

    還特意點出背后的那位金主和商令玨關系匪淺,話里話外都是商令玨被包。養(yǎng)了意思。

    “不是,這個人怎么亂說話呢,我怎么會是背后的金主?”紀又青滿臉震驚地看著手機屏幕。

    上面的爆料人信誓旦旦說紀又青是廣告公司的總裁,為了小情人專門搭橋牽線,弄來各種國際大公司的廣告代言。

    還特地配上了兩人在祁檬生日會上說話聊天的照片,表示她們的情緣從此開始,愛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兩人還一起去過甜品店,一起去私人醫(yī)院看病,還吃了燭光晚餐。

    要不是紀又青知道那都是司珥給Meet的廣告代言,她都快要相信自己和商令玨真有那么纏綿悱惻的感情了。

    她一往評論區(qū)拉,就看見了更離譜的評論:

    【橘子好吃:雖然但是,我們商商年輕漂亮又才華橫溢,年輕總裁被吸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不可以瑟瑟:商商一定是攻!我站商商是1。】

    【上去丟人:咱們商寶現在可是視頻混剪的萬能搭配,妹妹青春靚麗,又A又欲,你們不來看我會很傷心的,ok?】

    那個營銷號對此始料未及,現在微博下的評論一色磕起了,落難金絲雀和年輕總裁的cp,還說什么兩個人好配好配,建議商令玨趕快上戀綜。

    甚至還有人腦補出隊友和紀又青同時單箭頭商令玨的大戲,總而言之,本來想黑Meet的風向竟然意料之外地大變。

    “楊姐她們會出來澄清的,”商令玨準備回房間給司珥擦藥,免得青青紫紫的痕跡幾天都不消。

    誰知道,她剛走進自己的臥室關上門,司珥就半跪著起身,緊緊貼在商令玨曲線挺直的后背。

    “做什么,不擦藥嗎?”商令玨側身能看見司珥換上了淡金色的睡袍,雪白曼妙的半弧緊貼著自己。

    “商令玨,”司珥低低地喊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躺好,我給你擦藥。”

    確定商令玨不會再離開,司珥倒是乖乖地坐好,一雙纖白的長腿烙著跪地后留下的痕跡,在昏暗的房間里,呈現出軟玉般的質感,香。艷惑人。

    指腹沾上冰涼的藥液,商令玨的手法十分熟練,膝蓋那處感冰涼,隨著藥液發(fā)揮作用,又慢慢溫熱起來,像是無數火苗拂過,引得司珥輕呼出聲,妖冶軟糯。

    “別亂出聲,擦個藥而已,”商令玨額角隱隱出汗,到最后不得不把被子蓋在司珥臉上。

    直到后來,司珥悄悄從被子下伸出一只幼白細嫩的手,拂在商令玨冷白色的腕骨上,“疼,不要擦藥了。”

    女人的聲音穿過薄被,帶著溫軟旖旎的鼻音,靡艷悱惻。

    不過藥也擦得差不多了,商令玨沒有堅持,蓋好跌打藥水的蓋子,就準備到外面去。

    聽見商令玨要離開的腳步聲,司珥一下掀開被子,小臉泛著薄薄的紅,“說好陪我睡覺的,又騙人。”

    商令玨漫不經心地笑著說:“司老師,你急什么,我只是把藥放回原位。”

    司珥咬著唇,臉紅了個通透,等商令玨再回到房間的時候,她已經乖乖地蓋好被子,閉著眼睛快要入睡的樣子。

    “你不和我一起睡嗎?”等了許久,也沒感覺到商令玨有下一步動作,司珥悄悄睜眼說道。

    “我不困,”商令玨抱著金綠色的抱枕,靠在床邊的沙發(fā)椅上看著手機,“為什么要和你一起睡?”

    “那你陪我睡,好不好?”

    司珥卷翹濃密的睫毛輕眨,側著身拍了拍身邊的床,這個姿勢剛好襯得女人細腰不盈一握,起伏有致的曲線像是搖曳生姿的玫瑰。

    商令玨輕瞄了一眼司珥那的景色,就很快收回視線,清清嗓子說:“還是手機游戲更好玩一點。”

    聽見商令玨那傳來“提米”的音效,司珥抱著被子,委委屈屈地望著商令玨,過了好久才睡著。

    玩了幾把游戲后,商令玨收到洛伊雨發(fā)來一起聊音樂的微信,于是她決定拿上自己之前寫的曲譜,穿上外套就出去。

    窗外云層厚重,墨黑色的光線里,司珥領口下的鎖骨精致纖白,脆弱幽憐。

    商令玨把手機放在床邊,想了想還是重新找了件比較厚牛仔衣換上,就準備出去。

    然而,床上本該睡著的女人迷蒙著雙眼醒來,看見枕邊亮起的手機界面上,商令玨和洛伊雨的聊天記錄。

    “你要出去?”

    因為剛剛睡醒的緣故,女人暗啞的嗓音中帶著勾人的癢意。

    “嗯,過一會兒就回來,”商令玨拿起手機,烏黑的瞳仁里毫無波瀾,漂亮的臉上神色淡淡。

    “可你,”司珥剛想跪坐著拉住商令玨的衣擺,但膝蓋那的肌膚過分嬌嫩,現在一碰就疼,她掙扎著下床,紅唇輕咬,“可你不是說好的,還要陪我吃飯嗎?”

    “我可以回來陪你吃夜宵,”商令玨慢條斯理地看了看時間,深邃的眉眼漾著漫不經心。

    “但我從不吃夜宵,”司珥蹙眉,滿腹委屈,“你知道的。”

    “那就是你的錯了,”商令玨虛掩著門走出去,最后清淡地加了句,“改天再一起吃。”

    聽著商令玨冷漠的話語,司珥勉強扶著床沿追了出去,冷白色的手腕上還殘著被捏出來的淡粉,腳踝處的翡翠玉墜搖得厲害,雪白的肌膚上一點翠綠,十分晃眼。

    “商令玨,那你能不能把這個帶上?”司珥斂眸,濃黑的眼睫緩緩上揚,眼波流轉著絲絲期待。

    回頭看見女人素白的小腿上,還暈著斑斑點點的紅痕,商令玨有一瞬的恍神,就被司珥瘸著腿追上了。

    “像以前那樣放在口袋里?”司珥攤開嫩白的手心,那一枚翡翠戒指保存完好,依舊如第一次那樣熠熠生輝。

    不算結婚儀式那次,這是司珥第二次讓商令玨收下這枚婚戒。

    說起來,要是婚戒能思考,它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有這么跌宕起伏的命運,被兩個主人送來送去,戴上了最終又取下。

    “儀式感太重了,”恍惚過后,商令玨立馬恢復了似笑非笑的神情,觸上司珥同樣冰涼的手,慢慢將女人蔥白如玉的手指蜷起,“只是情人炮。友的關系而已,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

    下一刻,商令玨拿上裝著曲譜的單肩包,把頭發(fā)都卷進棒球帽里,頭也不回地關門離開。

    手心的戒指被捂得溫熱,司珥的視線里只余下商令玨精致不馴的漂亮側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聽見關門聲,客廳里還吵吵鬧鬧的那幫人立刻不作聲了,夏之蕭看了眼孤伶伶站在原地的司珥,心里生出莫名奇怪的感覺。

    明明司珥還是那個高貴疏離,顛倒眾生的人間仙女。

    可她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孤獨落寞,就像是角落里高檔昂貴玩具,落滿了灰塵。本來璀璨閃耀的光芒也好似接觸不良的老式線路,一閃一閃的,只能倔強地不肯熄滅。

    Meet的三人以及紀又青,陸陸續(xù)續(xù)地也往門口走去,她們紛紛笑著和司珥打過招呼,再依次離開。

    “那個緋聞的事情?”紀又青一臉無奈地看著司珥。

    “我已經叫人去處理了,”司珥眉眼懶怠地勉強站著。

    “司珥,記得把鞋穿上,別又發(fā)燒了,”紀又青出門時,又特意探頭回來,不放心地囑咐道。

    “好,”司珥再次疲憊地回答道,這才發(fā)現自己光著腳站在大理石地板上,腳踝處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現在是下午六點整,所有人都離開后,這里的寂靜很可怕。

    司珥想過讓司機開車跟上商令玨,可最后她還是猶豫了,那是商令玨的自由,如果商令玨很快樂的話,她有什么資格,又為什么要去剝奪。

    大概是渾身發(fā)冷的緣故,女人失了魂似地走到浴室,睡袍緩緩滑落,蓬松光澤的發(fā),圓潤細膩的肩,烏黑與雪白在花灑下交織出絕美的風景畫。

    熱水流過女人的黑發(fā),霧氣氤氳,濕發(fā)散在細膩光滑的后背,像是妖冶美麗的女妖。

    熱水驅散了身體上的冷,水流過司珥修長白嫩的指間,她怔怔地看著洗手臺前自己的那枚戒指,思緒越發(fā)紛亂起來。

    原來被丟下是這樣的感受,像是被沉進了悄無聲息的黑色深海,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司珥感覺自己好像行走在虛無縹緲的記憶深處,一直追著前方年輕高挑的身影,可再怎么努力,也接近不了對方一絲一毫。

    仿佛兩人間的距離天生注定,于無垠的人海中擦肩而過一次,就是最近的時候。

    她突然害怕起來,她不確定她是不是和商令玨已經擦肩而過了,而她沒有在那一刻抓住商令玨,反而成了商令玨的過客。

    會不會有那么一天,即使她和她面面相對,也無法再認出對方的樣子。

    “原來你也是會害怕的,司珥。”

    女人關了花灑,在霧氣朦朧中站到了鏡子前,對著沾滿水汽的鏡面,有些譏諷地說道。

    模糊的鏡面上,司珥細長多情的桃花眸里微光明明滅滅,她想到自己以前那么多次丟下商令玨直接離開,商令玨那時又該有多難受。

    所以,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活該。

    “你活該。”

    鏡子里,傾國傾城的女人紅唇微動,美麗精致的臉上神情既悲傷又憤怒,像是一支沾滿奶油的箭,甜美優(yōu)雅妙不可言,實際已經做好心口破碎鮮血淋漓的準備。

    換了件商令玨的水藍色連帽衫穿在身上,司珥擦著濕發(fā),回到客廳將那幅畫收好后,就坐在沙發(fā)上單手支頤發(fā)著呆。

    連帽衫上散發(fā)著洗衣液的干凈味道,和專屬于商令玨身上淡淡的清爽氣息。

    這讓司珥覺得壓抑難忍的情緒,好像稍稍好上了那么一點。

    但偌大的房間還是安靜得可怕,直到陳言送劇本過來,這份死寂才活泛起來。

    “你穿的這是什么……”陳言瞇著眼上下打量司珥,寬大的水藍色連帽衫罩在女人瘦弱白皙的身體上,頗有點脆弱易碎的禁。臠感,“是商令玨的衣服,你們真的和好了?”

    自己和商令玨和好如初了嗎?司珥苦笑著搖搖頭,或許是直覺的緣故,她能感覺到現在不過是一個飛在空中的肥皂泡泡,五彩斑斕看上去夢幻又美好,可一陣風就能戳破這個泡泡。

    “那你們一天在搞什么偶像劇的橋段,”陳言從文件袋里拿出兩疊紙來,“這兩個都是你喜歡的刑偵題材,明年才開拍,你再要騰時間追妻,也必須看看劇本。”

    “嗯,我知道的,”司珥接過劇本看了起來,偶爾伸手撩起耳邊的發(fā)絲,衣袖垂落露出手腕上的紅印。

    陳言再次瞟過司珥的膝蓋,臉上流露出了然的神色,“誒,我知道商令玨年輕,但你能不能節(jié)制一點,別玩這種費膝蓋的姿勢行不行,你還是個女演員,要出鏡的。”

    聞言,司珥素白的臉蛋上浮現出既尷尬又無奈的神色,“我們沒有算了,我會注意的。”

    陳言翻了個白眼,“說了這么多,商令玨人哪里去了?Meet最近好像沒有飛外地的活動。”

    “她和朋友出去吃飯了,”司珥努力掩飾著落寞的情緒,眼眸里仍然漾著柔光,在夜色下美得不可方物。

    “你們剛和好她都不黏著你,不太像她啊,果然她長大了,我反倒覺得你挺黏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想到自己以前還會覺得商令玨太黏,司珥心口傳來一陣刀割般的窒息感,她勉強笑著說:

    “其實她的性格,本來就不是很乖很乖的那種類型,她當練習生的時候,就經常領著林棠半夜出去吃炸雞,只是以前都是我在為難她。”

    “你該不會是又發(fā)燒了吧?”陳言夸張地皺眉看著司珥,“認識到自己以前的冷漠無情了?真不像你,不過你現在這么黏,小心被人家商令玨嫌棄。”

    “陳言,我沒發(fā)燒,”司珥輕輕地嘆氣,濃黑睫毛下的眼神空洞了許多。

    “看上去,你好像很滿意商令玨現在這么野的狀態(tài)。行了,我懶得管你這么多,反正一年你至少拍一部戲。”

    “好。”

    “對了,《凜冽X》還有續(xù)集,他們還想繼續(xù)找你,你確定要拍嗎?”

    “嗯,繼續(xù)拍。”

    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十點了,陳言沒有再耽擱就要起身離開,打開大門才發(fā)現外面已經下雨了。

    “司珥,拿把傘給我,我車停得有點遠。”

    “下雨了嗎?”司珥蹙眉,到陽臺去拿了兩把傘過來。

    接過司珥手上的傘,陳言發(fā)現女人好像要換上高跟鞋,和自己一起出門,“司珥,你不用這么熱情,不需要送我的,而且你還受著傷,快回去休息吧。”

    “我沒有要送你,”司珥愣了一瞬,漂亮濕潤的紅唇輕抿,“商令玨她沒帶傘,雨太大,我怕她淋雨”

    陳言:“”

    這十年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

    “司珥,你不先打電話問問商令玨在哪里,你就往外面跑?”

    司珥一下愣住了,她微微低著頭,紅唇囁嚅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因為,電話,我暫時沒有她的。”

    “好好說話,你沒商令玨電話,什么情況?”陳言一臉懵,她來回打量著司珥,“你們不是和好了嗎?”

    “商令玨還沒把我從黑名單里拉回來,我聯系不到她。”

    “追商令玨這件事,屬實是你人生中最失敗的一件事了,”陳言幽幽地吐出這么一句話,嘆著氣看向司珥,“還以為你這個人間仙女,這輩子都會順風順水,沒想到有些事情上,你真是讓人慘不忍睹。”

    “行了,你說完風涼話,就不要擋著門,”司珥輕輕推開陳言,臉色擔憂焦急的神色一覽無余,“我現在要出去接商令玨,你記得要把傘還回來。”

    陳言再次無語,一把傘她還能貪了嗎,這人還沒復婚就先護起東西來了。

    看著司珥跌跌撞撞穿著高跟鞋走在雨幕里的背影,陳言再次感到一陣無語,司珥也不怕自己遇不到商令玨就跑出去。

    舉著黑傘走在路上,司珥壓低傘檐,戴好口罩一邊打電話叫保鏢開著車去找人,一邊自己也越走越快。

    初夏的B市經常下雨,人行道兩邊翠綠的梧桐被水洗得發(fā)亮,連成一片像是走入了樹海。

    昏黃的路燈下,晚櫻的花瓣緩緩飄落,濃云似地遮蓋著夜空。

    洛伊雨的車里放著舒緩的藍調,看著車窗外飄飛的花瓣,商令玨抱著曲譜有點昏昏欲睡。

    “聽說,紀曉好像最近幾個月有回國的打算,”洛伊雨開著車,語氣很輕。

    “以我的女團愛豆身份,應該是見不到她的,”商令玨淡然一笑,繼續(xù)望著窗外的細雨,“不過她要是有什么演奏會的話,倒是可以去聽一聽。”

    “紀曉難得回國一次,雖然我這么說不太好,但是,司珥和紀曉的關系不錯,你或許可以去問問司珥,”洛伊雨的語氣很飄,白皙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想到司珥,商令玨的心情再次復雜起來,反正和司珥所謂的情人關系也持續(xù)不了幾天,還是不要節(jié)外生枝,多弄出些你幫我我?guī)湍愕年P系。

    “不了,會很麻煩的,自己在家聽聽紀曉的音樂就夠了,而且學姐你每次也會給我很大啟發(fā),再加上那么多老師,一起聊音樂就夠了,我很滿足的。”

    “別給我戴高帽了,你今天給我聽的旋律凄美婉轉,感覺你融入了很多感情,怎么突然之間靈感爆棚一樣?”

    商令玨怔住了,她明白只是因為自己對司珥那般濃烈的感情,能夠讓她一直有這樣的輸出。

    果然,繆斯女神在收取了代價之后,還是給予了她無限的靈感。

    “因為以前的情感經歷,偶爾會激起創(chuàng)作的靈感,倒還挺好玩的,”商令玨沒有遮掩,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見已經到了掠影娛樂大門這,她急忙開口道,“學姐你就停在這吧,時間也不早了,再開進去太麻煩。”

    明白商令玨在說她和司珥的那段感情,洛伊雨心底糾結不已,她緩緩將車停了下來,“可是外面正在下雨,你又沒帶傘。”

    “沒關系,一點點路而已,學姐再見,”商令玨打開車門,邁進雨里,壓著帽子就要往回跑。

    “學妹,等一下,”洛伊雨下車來,大聲喊住了商令玨。

    “怎么了?”商令玨疑惑地轉身回頭。

    洛伊雨與舉著傘站在不遠處的美麗女人對視了一眼,她才慢慢地走到商令玨身邊,神情鄭重而嚴肅。

    無邊雨幕中,洛伊雨站定在商令玨兩步之外開口說道:

    “學妹,其實我很早就想說了,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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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商令玨戀情曝光◎

    洛伊雨很確定司珥聽見了自己對商令玨表白的話。

    此刻, 她們三人的站位剛好形成了鈍角三角形,昏黃的路燈下,雨水匯成的小溪, 晶瑩透亮, 卷襲著落花一路往前流去。

    商令玨沒有想到洛伊雨會在這個時候表白, 其實學姐對自己的情感, 她或多或少也能察覺到。

    在她將近二十二年的人生中, 很少遇見過別人這樣一見鐘情, 或是日久生情的情愫。

    從小到大,她幾乎可以一眼看出朝自己靠來的人, 心里懷著的到底是什么情緒。

    很多人所謂的喜歡, 說出口就像一陣風, 吹過就算。

    所以,對商令玨來說那些清淺的喜歡, 就跟日出日落一樣, 每天都有, 每天都會翻新, 一笑而過就是不讓雙方尷尬的最好方法。

    她本以為和學姐保持不遠不近的工作關系,偶爾一起討論音樂,慢慢學姐就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現在看來, 商令玨覺得是自己太過自大了,感情這種東西實在很難自控吧。

    心中涌上濃濃的愧疚感, 商令玨皺著眉, 暗暗責怪自己應該和學姐保持更遠的距離。

    然而,余光卻發(fā)現一雙筆直纖細的腿正慢慢朝自己走來。

    那人撐著傘接了一樹的落花, 膝蓋上還殘著青紫的痕跡, 在昏暗的燈光下, 猙獰的傷處又帶著靡艷的暗欲。

    能遮住兩個人的黑傘,剛好打在三個人的頭頂。

    在冷風中走了很久,司珥的聲音已經啞了,她舉著傘的手因為體力不支而搖晃不已。

    “商令玨,別淋雨。”

    看著司珥蒼白著臉,長發(fā)半濕,還固執(zhí)地舉起傘打在自己頭上,商令玨心念微動,發(fā)現自己能看透許多人,卻怎么也讀不懂司珥。

    這個女人的心思,就像層層疊疊的千層蛋糕,你一口咬下去,不知道先吃到的是蜜糖,還是碎冰。

    雨沙沙地落下,商令玨在心底輕輕嘆息,隨即對司珥說道:“司老師,我和學姐還有話說,不如你先回公司?”

    透明的雨滴,落在司珥冷白色的腕骨上,沿著女人手臂瑩潤纖細的線條,慢慢洇濕半挽的衣袖。

    水藍色連帽衫上茸茸的毛,因為濕水不再柔軟干燥,糾結成了深色的一團。

    銀白色的發(fā)垂下來遮住了商令玨的眼,讓司珥怎么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或許商令玨會接受洛伊雨的表白,想到這一點,司珥就覺得難以呼吸,她緊緊攥著黑色的傘骨,強忍著眼底的酸澀感,輕聲說:

    “那你打著傘,雨很大。”

    把傘交到商令玨手上,司珥立刻被雨淋濕了睫毛。

    女人慢慢地轉身往回走,拿出手機打給保鏢,語氣疲憊地說:“不用找了,雨這么大,都回去休息。”

    商令玨看見司珥被淋得濕透,額發(fā)濕漉漉的遮住了眼睛。

    女人素白著小腿,像是逃避什么似地走得越來越快,仿佛一只被淋透了的貓,連尾巴都濕濕地耷拉著。

    “其實她不用把傘給你,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的。”

    洛伊雨忽然開口說道,她漂亮的臉上還殘著幾分訝異之色,似乎沒有想到司珥會直接離開。

    “她一個掠影娛樂的總裁,淋不到她的,”商令玨握著傘的手用了用力,還能體味到司珥手上的余溫,“再說就這么短短的路,不會有事。”

    與商令玨共同站在傘下,洛伊雨眼波流轉,柔光似水。

    她靜靜看著商令玨眼神閃爍,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她心里卻更加苦澀起來。

    商令玨把傘打在她們兩人之間,心卻跟著那個女人一起淋雨。

    “我們在一起,司珥應該也會對你死心,你們這么多年的糾纏,能劃上句號,你愿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學姐,你好像一直很了解我?”商令玨終于收回了看著司珥背影的目光,她垂著眼,把傘傾向洛伊雨那一邊,“尤其是我和司珥的事?”

    “自從你進學校,我我一直都很關注你,”洛伊雨莫名有些緊張,掩去了眼中一抹過分執(zhí)著的暗色,“有心的話,還是能知道一點點的。”

    傘上的落花紛紛被風吹落,雨幕、櫻花、夜色,仿佛一切浪漫的元素都匯合在這個初夏的雨夜。

    商令玨注視著洛伊雨認真的眸子,如玉的容顏染上點點溫和的笑意,“學姐,其實,我們可以做朋友,如果太困擾的話,我可以退出Meet,這樣我們的工作上也不會再有交集。”

    “為什么,因為我出現得太遲嗎?”洛伊雨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商令玨,眉眼間滿是失落,“你為了躲避我,連退團都可以接受嗎?”

    “不是的學姐,不是躲避你,學姐是我很佩服和尊重的人,雖然退團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但如果我的出現會困擾你的話……”

    “令玨,可是為什么呢?”

    過了許久,商令玨搖搖頭,鄭重地想了想才回答說:“我也不知道,很難說清楚。”

    只是,她唯一能想明白的是,大雨里櫻花盛開,霧氣彌漫,她怎么也無法下定決心選擇洛伊雨。

    那是對洛伊雨的不負責,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如果我愿意一直一直等你呢,會有機會嗎?”

    “學姐為什么要等我?沒有結果的事,等下去太痛苦了,”商令玨擰著眉心,發(fā)現洛伊雨的身體正在輕輕顫抖。

    “因為我等了很長時間,習慣了,不介意再等等,”洛伊雨歪著頭,朝商令玨笑了笑,“你還在學校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可能你會覺得有些荒謬,但的確是一見鐘情。”

    大雨嘩嘩落在傘面上,商令玨的眸子澄澈透明如琉璃。

    其實她知道自己和洛伊雨在一起的話,或許會很幸福,有著共同語言,默契十足。

    可是,不知為什么,一切都很般配,可她心里就是少了點,所謂不會后悔的決意。

    愛情是什么,

    “其實,令玨,你有沒有想過你忘不掉司珥是因為你見過的人太少了,你那么抗拒和別人接觸……”

    風雨中,遠處的車呼嘯而過,霓虹閃爍,光影折射,眼花繚亂。

    洛伊雨的臉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光,那么專注。

    “學姐,你怎么知道我忘不掉司珥呢?”商令玨舉著傘的指尖發(fā)白,低垂著眼,讓人看不清表情。

    她知道自己很難忘記司珥。

    雖然,和司珥的結局是那么地痛苦,可曾經有過那么多回憶,那么多很棒的回憶,苦的甜的都有。

    但那是她藏在心里的事,不需要弄清楚自己還記不記得司珥,只要時刻記得不重蹈覆轍就好。

    “因為很難吧,內心絕望又脆弱的時候,有人像神明一樣出現,怎么忘得了,”洛伊雨的聲音越來越低,“于別人那只是一席話,于你卻是難以忘懷的回憶。”

    她記得商令玨被退學那天的眼神,大雨里少女仿佛被沉入海底深處,是司珥打撈了商令玨。

    “學姐,喜歡我絕對不會有任何結果,你對自己好一點,”商令玨誠懇地看向洛伊雨,曲線優(yōu)美的下頜骨滑過晶瑩的雨滴。

    洛伊雨微微笑了,“喜歡你,對我來說就是在對自己好。”

    “其實,學姐你不知道,我不是很乖很聽話的人,三歲攆狗追鵝,打遍天下,一開始學音樂,就是因為家里人覺得我太頑劣,要琢磨琢磨我的性子。”

    “不然,我可能會成為一個里里外外都叛逆不堪的賽車手,還是不務正業(yè),流里流氣的那種。”

    末了,商令玨又淡淡笑著補充道。

    看著雨滴落下,洛伊雨用力地搖搖頭,“令玨,你就是很好的人。那天的大雨里,你被司珥接走,我輾轉找了你很久,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自己沒有早一點站出來。”

    商令玨沒有想到洛伊雨會說到那么久遠的事上去,她隱隱感覺到洛伊雨的情緒有些激動。

    “可你為什么只愛司珥呢?”洛伊雨目光迷離,喃喃自語。

    想到以前商令玨在比賽時,說起作曲的靈感,就是來源于看見陽光氤氳的美景。

    洛伊雨又輕輕問:“因為她是你的光嗎?”

    商令玨側身看著地上飛濺成一瓣瓣白花的雨水,低聲卻篤定地說:“學姐,那些都過去了,放下會比較快樂,也許那個很好的我,只是你想象出來的。”

    至于,為什么會只愛司珥呢,是因為沒有什么其他人好愛了嗎?

    丁達爾效應讓光有了形狀,她以前認為,司珥就是她的丁達爾效應。

    “令玨,你都是用這樣的話拒絕追求者的嗎?”洛伊雨幽幽地問道,“對司珥也是這樣?”

    “怎么可能,對待執(zhí)迷不悟的仙女大人不能那么溫和,”商令玨笑得有些陰郁,隱隱染著幾分邪氣的味道。

    突然看見商令玨有點黑暗的一面,洛伊雨眼眸里劃過一絲愕然,但她還是不愿意放棄,“學妹,我也同樣固執(zhí),不想連試都不試一次,就這么放棄了。”

    “學姐——”商令玨還想叫住洛伊雨,卻發(fā)現洛伊雨沉著臉,慢慢后退。

    說完這么一番話,洛伊雨頗有些失態(tài)地匆匆回到車上,緩緩啟動汽車離開。

    路上的積水越來越深,商令玨撐著傘,雙腳都泡在了水里。

    在洛伊雨離開后,她還是維持著撐傘的動作,看了很久晚櫻墜落,才慢慢轉身準備回宿舍。

    這一夜的雨特別地大,仿佛下不完似的。商令玨蹚著水回到公寓門前,就看見了一個躲在門檐下的瘦弱人影。

    終于看見商令玨回來,司珥微微哆嗦,她的衣服濕透了,環(huán)抱著自己躲在門檐下,頭發(fā)濕潤,臉色蒼白,神色略微有些焦慮不安。

    “司老師,你怎么不進去,站在外面淋雨很好玩?”商令玨站在臺階下,十分迷惑地看向司珥瑟瑟發(fā)抖的模樣。

    “沒鑰匙,”司珥的睫毛濕噠噠的,襯得雙眼分外明亮,“也不知道門鎖密碼。”

    “你不會叫其他人來?”商令玨的聲音隱隱有一絲嚴厲的意味。

    “你不是不想被別人知道我們的事,所以就不想叫別人再過來了,”司珥的唇色變得淡了許多,素顏也同樣精致的五官,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仍舊美艷無瑕。

    “那你不會給我打電話嗎?”商令玨說完這話立馬恨不得錘死自己,她拿出手機,咬咬牙暫時把司珥從黑名單里拉了回來,“我把你電話拉回來了,有事記得打電話。”

    “好,我知道了,”司珥唇角彎彎,素白著小小的臉蛋卻笑出了千嬌百媚的味道,“以后不會了。”

    “但是,也不可以隨便打電話給我,”商令玨狐疑地偷瞄了幾眼司珥,感嘆這人似乎比以前乖了很多。

    不再那么強硬,有了那么點人味,也沒得寸進尺要自己把其他聯系方式也拉回來。

    看著自己以前給司珥備注的頗為曖昧的稱呼“姐姐”,商令玨瞇著眼想了一會,改成了一個任何人看見,都不會覺得她和司珥會有,老板員工外其他關系的備注。

    迅速開門進去之后,商令玨毫不猶豫地催司珥去洗澡,“洗熱水澡去,一會自己煮姜湯喝,要買藥的話,你勉強可以用我的醫(yī)保卡。”

    但是買藥的錢,商令玨決定要計入給司珥的還款賬目里,用的水電費也要加進去。

    “那你不洗嗎?”因為渾身濕透,司珥身體輕顫,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怯生生地看著商令玨,“你的衣服也濕了。”

    “這里只有一間浴室,”商令玨小臉嚴肅地看著司珥,生怕這個女人又使出點勾魂的招數,“一個花灑站不下兩個人,你明白?”

    “一個浴缸也是。”

    商令玨又不放心地補充。

    “嗯,知道了,那你要不要喝姜湯?”

    司珥欲言又止,只是脫下濕透的外套,未施粉黛的臉上神色溫和。

    只穿著一件純白的吊帶,莫名地像一個普通的漂亮女生,而不是什么娛樂圈公認的神顏明星。

    “我不喝,會上火,”商令玨別扭地往客廳那的鋼琴走去。

    從房間里抱著新的小熊睡衣出來,司珥特意尋找著商令玨的身影。

    在看見少女沉默地看著陽臺外時,她壓下心中的焦慮,忍住想要詢問商令玨有關洛伊雨表白的事。

    “商令玨,你一會準備做什么?”

    察覺到司珥眼里言不由衷的閃爍,商令玨完全能猜到司珥想問什么。

    不過,為什么要讓司珥如愿呢?

    “準備和學姐聊語音。”

    “聊音樂嗎?”司珥抱著小熊睡衣,睫毛卷翹,盯著自己的腳下,幽幽地又問了一句。

    “什么都會聊。”

    司珥咬著下唇,捏著睡衣上的小熊耳朵尖,昏昏沉沉地往浴室走,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失了詢問商令玨答案的勇氣。

    可能,她本能地害怕商令玨會說出一些自己不想聽到的話,所以寧愿選擇逃避,逃避得都不那么像自己了。

    這個時候,她忽然能夠理解,商令玨當初為什么會不斷地偽裝乖巧。越在意什么,可能就越想把那份在意藏起來。

    只是,無條件愛過你的人,你終會以償還這份愛的方式來愛她。

    山重水復,因果循環(huán),這很公平。

    看著司珥離開,商令玨松了口氣,看見微信里洛伊雨說自己到家的消息,便回復了晚安早點睡,就關掉微信,躺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看起了西游記。

    第二天,商令玨是被外面的鳥叫聲吵醒的。

    發(fā)現自己身上蓋著被子,司珥竟然趴在她旁邊睡著,眼下微微有些青黑,頭發(fā)蓬松柔軟,散發(fā)著陣陣冷香,臉蛋粉粉的。

    大概是因為早晨天冷的關系,女人還戴著小熊睡衣的帽子,熊耳朵尖尖剛好耷拉下來,蓋在女人的睫毛上,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商令玨小心翼翼地起身,但還是驚動了司珥。

    她迷蒙著雙眼,嗓音偏軟,“你醒了,餓不餓,煮了牛奶麥片粥。”

    “不是豬肝湯?”商令玨反應了一會,下意識問了一句。

    “耳朵恢復了,就不用經常喝,又不是很好喝,”司珥嗔怪地瞄了商令玨一眼,隨后起身往廚房走去。

    坐在餐桌上,吃著司珥煎的溏心蛋,商令玨總感覺渾身不太自在,好像自從那次和司珥亂講了個“床上的好朋友”之后,司珥就開始弄起這種莫名溫馨的事情。

    果然是詭計多端的大小姐。

    “你都不用工作嗎,你不是片約不斷,怎么最近很閑?”

    把抹好黃油的吐司遞給商令玨,司珥將發(fā)絲撩至耳后,瞇著眼想了一會。

    “昨天,陳言給我看了新劇本,但應該要到明年才會開機,但是,下周三有個訪談要飛到G市待一天,下周日要拍一個公益短片,之后——”

    “停,不用說這么詳細,我又不是備忘錄,”商令玨漫不經心地打開手機,看見洛伊雨一早就給自己打來了語音電話。

    “學姐,早上好,”商令玨拿著吐司,沒有馬上咬下去。

    司珥一聽到學姐這兩個字,抹黃油的手一抖,掉了一塊在桌上。

    “學妹,我這幾天要出差,可能這周日才會回來,就想先和你說一聲。”

    “好,你注意安全,把詳細的航班信息發(fā)給我,你回來的時候,我來接你去吃飯,就還是昨天那家,我請客,”商令玨攪動著牛奶麥片粥,麥香和奶香彌漫開來。

    昨天洛伊雨走得太急,商令玨認為有必要兩個人一起好好說清楚。

    司珥眸色深深,擦著桌上那塊掉了黃油的地方,即便那已經被她擦得光潔如新。

    掛了電話,商令玨快速吃完剩下的早飯,順便把碗洗了,就回房間里背上一把吉他和小提琴出來。

    “我要去山上寫歌,先走了。”

    司珥看著面前已經變冷的麥片粥,幽幽地說:“我想和你一起去,可以嗎?”

    “去爬山,你確定?”商令玨訝異不已,以前司珥就不怎么愿意去爬山,因為每次都會被蚊子叮得受不了。

    所以,每次天氣不好的時候,司珥反而會很開心地待在家里。

    “嗯,想一起去,”司珥抓著小熊睡衣的衣角,鼻音有些重。

    “那你幫我把二胡也拿上。”

    她們出門的時候,天朗氣清,誰知道剛到郊區(qū),爬到半山腰,天就陰了下來,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即便帶了傘也遮不住雨。

    兩人只能躲在一個小山洞里,一直到天黑,才下山回來。

    到了周日,商令玨提前去機場接機,在等洛伊雨的時候,順便登上自己的微博小號,逛起了幾個音樂博主的帖子。

    結果,還沒等她逛上幾圈,就發(fā)現一條熱搜突然沖上了第一,后面還跟著個“爆”字。

    #Meet全團虛假人設#

    點進去一看,好幾個營銷號長篇大論細數了Meet出道以來,發(fā)的專輯和開過的演唱會,說她們的MV里跳舞多用替身。

    以及很多單曲,標著她們自己作詞作曲,其實都是別人寫好了給她們冠個名字而已。

    更離譜的是,有人爆出商令玨之前雙耳失聰,影射商令玨不但作假,還假唱,還說商令玨根本沒怎么學過音樂,都是被學校退學了的。

    一時之間引起軒然大波,各方人馬爭吵不休。

    很快,又有一條熱搜沖上了第二名。

    #Meet-商令玨戀情曝光#

    這一下,爆料人直接放出了一段視頻。

    視頻里能看見商令玨抱著吉他坐在山洞里,自彈自唱,一旁還有一個看上去膚白貌美的美麗女人,側身抱著二胡,只能看見一小半張臉。

    兩人都淋了雨,看上去有些狼狽。

    爆料人繼續(xù)有理有據地分析說這個女人和商令玨關系匪淺,還能一起玩音樂,基本確定這人就是商令玨以前同校的學姐,洛伊雨。

    于是,#商令玨洛伊雨校園戀情終成真#,這條熱搜又沖上了第一。

    剛好,楊嘉立刻給商令玨打來電話,說讓她趕快叫司珥出面澄清一下那個戀情的熱搜,其他的公司會處理。

    “商商啊,這次看來是有心人故意在搞我們Meet,你先不要上微博發(fā)表任何言論,林棠她們也不可以不經過我的允許亂說話。”

    “好的,我知道了。”

    商令玨瀏覽著微博上那個人力證自己雙耳失聰,能進入掠影娛樂當練習生,都是因為家里背景深不可測。

    打開第一條熱搜的評論區(qū),說的話果然如她所料——

    “有鈔能力就是好啊,聾子也能唱歌跳舞。”

    “長得這么漂亮,還耳聾,肯定逃脫不了被包的命運,現在的人喲,才華都是被包裝出來的。”

    “我說前面兩樓怎么一副破防了的樣子,講話這么酸。一點進去發(fā)現都是噴子,酸雞,酸死你們吧。”

    “呸,去過Meet的演唱會,商令玨連唱帶跳三個小時,大氣都不喘的好嗎?人家再沒才華,至少體力也比你們這群七秒普信怪好太多。”

    “是嗎?她沒作假的話,怎么現在還不出來澄清,擱這玩什么隱形人呢,有本事律師函警告啊。”

    “是不是等人家出來澄清,你又要說人家買水軍出來狡辯?”

    看著熱搜下面Meet的粉絲和這群黑子大戰(zhàn),商令玨倒是邊看邊笑,唯一擔心的就是洛伊雨那邊。

    學姐雖然在這個圈里工作,但還算是素人,何況兩人又是表白與被表白的關系,不管怎么樣,商令玨都覺得很對不起洛伊雨。

    剛好,沒過多久楊嘉又打了電話過來。

    “我跟團隊的人商量了一下,因為有視頻在,撒謊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而且你和司珥一起爬山寫歌,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你打電話問問,司珥愿不愿意出面澄清一下,這樣你和洛伊雨的戀情自然就澄清了。”

    “楊姐,你是說讓司珥承認視頻里的人是自己嗎?”商令玨稍稍有些緊張,不過轉念一想,總比把洛伊雨牽扯進來好。

    “是這樣沒錯,司總對你……所以她應該是愿意的,而且你有一點正面的緋聞,也不算那啥。”

    “楊姐,你這是希望我和司珥傳緋聞嗎?”商令玨看見洛伊雨從出口推著行李走來,邊打電話邊迎上去,“我和司珥算是什么正面緋聞,努力工作搞事業(yè)的人設嗎?”

    “自家老板和員工,別人不一定會想那么多,”楊嘉在電話那頭,苦笑了一聲,“你放心吧,和司總這樣的性。冷淡出緋聞好過和洛伊雨的緋聞,指不定他們還想污蔑你和洛伊雨早。戀。”

    “其實,戀情這邊還好說,主要麻煩的是造謠我們Meet假唱假跳,我已經讓之蕭去穩(wěn)住林棠了,她那個小炮仗都快上大號跟網友對線了。”

    商令玨聽楊嘉又絮叨了一會才掛電話,她和助理帶著洛伊雨一直坐到車上,才放松下來。

    然后,立刻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司珥。

    電話很快被接通,司珥第一時間喊了一聲“商令玨”,偏軟的音質聽起來像是清冽綿軟的白森林蛋糕,空氣中仿佛也散發(fā)出淡淡的甜香。

    “司老師,你看熱搜了嗎?”

    “嗯,還沒有,我和陳言她們正在開會討論劇本,”司珥直接打開手機,登上微博,“你等我現在看一下。”

    #Meet-商令玨戀情曝光#

    #商令玨洛伊雨校園戀情終成真#

    兩條熱搜直直撞入司珥眼簾,讓她瞬間臉色白了許多。

    電話里又傳來商令玨冷冽的聲音:

    “司老師,你可以幫忙澄清一下,那天是你和我一起爬山的嗎?我不想學姐的正常生活,因為我受到太大的影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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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司珥和商令玨毫無cp感◎

    接到商令玨電話的時候, 司珥剛好和陳言在辦公室討論劇本合同的問題。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看到來電顯示時,司珥一下就接起了電話。

    此時此刻, 她聽到電話那邊, 商令玨正柔聲細語地問洛伊雨這樣做, 是不是可以把傷害降到最低。

    “不會, 我很樂意和你傳緋聞, ”安靜的保姆車里, 洛伊雨眸色深深地看著商令玨,“何況, 那些網上說的也不全錯, 我的確喜歡你。”

    商令玨在心底輕嘆一聲, 還是搖搖頭說:“學姐,你不是藝人, 我還是要保護你的隱私, 何況網上有的人, 一旦極端起來, 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我還是要保護你的隱私。

    不管這句話的語境如何,電話那邊的司珥臉色越來越白,她下意識攥緊手機, 她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公關手段而已,但心底卻冒出另一個聲音:

    商令玨已經有了想要保護的人。

    再聯想到, 前幾天洛伊雨對商令玨的表白, 司珥不由得絕望地猜測到,商令玨或許已經同意了洛伊雨的追求。

    同校溫柔可靠的學姐, 有著相同的音樂默契, 旁人無法復制的校園經歷。

    就算讓司珥細細想來, 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兩人非常般配。

    學姐和學妹,假設在一起很多年后,還能一起談論,當年學校里的軼聞趣事,然后相視一笑,溫暖又溫馨地回憶從前。

    而自己……與其說是有一席之地的情人,不如說是個自作多情,瘋狂掙扎企圖再得到一絲希望的前任。

    雖然,和商令玨的回憶有著五年那么長,可司珥已經不能確定,商令玨還愿不愿意記得那些回憶。

    那些回憶,有好有壞,可若是那人都不愿再記起,又該有多絕望。

    “司珥,你這是怎么了?”

    看見司珥瞬間紅了眼眶,還死死咬著嘴唇不出聲的隱忍模樣。

    陳言嚇了一大跳,連忙說散會,招呼著其他工作人員先離開會議室。

    司珥回過神般地立刻收斂情緒,朝陳言搖頭,耳尖上的銀色耳墜,反射著冷冷的光。

    “司老師,希望你能幫忙澄清一下,拖得越久對學姐越不利,”說完話,商令玨直接先掛了電話,滿眼歉疚地對洛伊雨說,“學姐,真是太抱歉。”

    “沒關系的,我很開心,”洛伊雨打開微博,發(fā)現自己的微博私信已經爆滿,其中不乏祝福或者辱罵的,“你不是要請我吃飯嗎?我們去吃金拱門的冰淇淋?”

    “好,也可以,先吃甜品吧,”商令玨本來想給司珥發(fā)條短信,可想了半天,怎么不知道說什么好,反反復復開關手機,最后還是按滅了屏幕。

    會議室里,司珥聽著電話里傳來掛斷的嘟嘟聲,疲倦地打開微博。

    看到了熱搜詞條下的各種評論,除了點贊最高的那幾條是罵商令玨假唱的,余下的竟然磕起了cp。

    【滾出娛樂圈:假唱狗,滾!Meet都是垃圾人,“借”來的歌不僅難聽,舞也跳得難看,惡心死了。】

    【呵呵:我就感覺Meet的歌出得又快又好,果然有貓膩,呵。】

    【晴空:雖然商商是愛豆,但為什么我很想看她談戀愛呢,如果是和學姐這樣優(yōu)秀的人在一起,應該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吧。】

    【kswl:音樂天才在一起的日常,就是彈琴,拉二胡,唱情歌給對方聽嗎,為什么這么浪漫。】

    除此之外,也有零星的評論在攻擊洛伊雨,說她接近商令玨只是為了給自己抬咖,想出名而已。

    還有人長篇小論文,細數洛伊雨在學校里的人緣很好,各自“蹭”別人,現在看到商令玨火了,就想搞各種動靜上位。

    看著滿屏磕cp的言論,司珥登上自己只宣傳過劇的微博賬號,發(fā)了一條微博。

    【@司珥42:和商令玨一起爬山的是我,她唱的歌一直非常好聽,如果你們有用心聽,就會發(fā)現她的才華。@Meet-商令玨】

    微博剛剛發(fā)出一分鐘,下面的評論就過千了。

    許多人這才反應過來,那條視頻里錄下了商令玨自彈自唱的音樂,人家只是隨意的哼唱,旋律就好聽得不得了。

    于是,那條說商令玨假唱的謠言不攻自破,反倒粉絲和路人,一邊倒地憐愛起了商令玨耳聾的事,輿論頓時從黑變白。

    到了下午四點,最新的一條熱搜:#商令玨和大老板出去團建是爬山唱歌#

    點進去就是司珥的最新微博,下面一水的評論在夸,司珥這個大老板關愛藝人身心健康,還有人問司珥是不是有學二胡的興趣。

    唯一的一條評論,弱弱地問大家覺不覺司珥和商令玨也很配,結果遭到了幾千條反對。

    其中點贊比較高的評論都在說:

    【噠咩噠咩!cp可以冷門,但不能邪門,司珥和商令玨一看就沒cp感,司珥這種下凡的人間仙女,是不可能喜歡商商這樣桀驁不羈的靈魂歌手的。】

    【商商這樣才華橫溢敏感孤獨的人,就應該配小太陽好嗎?司珥姐姐太高冷了。】

    下面一堆人給這兩條評論點贊,說還是洛伊雨和商令玨更配,希望戀綜的導演可以注意一下這么有cp感的一對。

    更好玩的是,由于大家都說司珥和商令玨沒有cp感,討論兩人為什么沒有cp感的熱搜,又緊跟著沖上了前排。

    #cp可以冷門但不能邪門#

    微博越來越熱鬧,商令玨也出來澄清說洛伊雨只是自己的學姐,和大老板司珥一直是良師益友。

    夕陽流霞如火,坐在高層巨大的落地窗前,司珥環(huán)抱著自己,一條一條評論看下去,發(fā)現好像全世界都覺得她和商令玨是不可能產生火花的。

    就仿佛好好地走在自己的路上,不知怎么地全世界就與你為敵了。

    司珥自己可以不在意全世界,因為她一直就是這樣做的。

    一直以來,她很少在意過別人的看法,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行我素,如箭如火,劈開陰影和塵埃,張揚恣意,燦若玫瑰。

    可她不能不在意商令玨。

    她明白,自己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銳氣,在無視別人時,還傷害到了商令玨。

    緣分果然很奇妙,無論她們兩人之間是何種關系,合法伴侶還是情人炮。友,她們的關系都沒能見到陽光。

    夜幕降臨,陳言回到會議室拿電腦,才發(fā)現司珥還沒離開。

    女人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霓虹斑斕,仿若星光璀璨。

    陳言輕聲嘆氣,把司珥面前的劇本收好,“網上的言論,你用不著當真,就跟一陣風似的。”

    司珥從黑暗中抬起頭,睫毛上殘著點點水跡,但她還是莞爾一笑,“我知道的,只是覺得累了。”

    “那就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回市中心還是老宅?”

    司珥剛要回答好,她的手機再次響起,見到是商令玨的來電。

    女人幾乎沒有猶豫地接通,纖細修長的手指再次攥緊了。

    “司老師,學姐說為了感謝你澄清緋聞,想請你晚上一起吃飯,可以嗎?”商令玨手里拿著一根山葵冰淇淋,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有問司珥要不要吃。

    透過電話,司珥幾乎可以想象到商令玨漂亮冷漠的臉孔,一旁還有洛伊雨的說話聲,證明她們一下午都待在一起。

    “好。”

    “那我短信你餐廳位置,七點左右,”通過電流傳導,商令玨的聲音很寡淡。

    這大概就是對待情人的態(tài)度吧,不必噓寒問暖,不必溫言細語,不必關心對方的情緒。

    司珥知道以自己的驕傲和自尊來說,是不會接受所謂的情人條約的。

    可這份感情就像火焰包裹著的甘泉,縱使粉身碎骨烈火灼身,她也不想放棄那僅有的一絲念想。

    因為氣色不算很好,司珥特意讓陳言給她找了件紅色的連帽衫來,再加上黑色緊身褲,讓司珥看上去更像個還沒畢業(yè)的大學生,而不是光芒萬丈的大明星。

    “你確定要穿得這么幼齒嗎?”陳言有點不太能理解司珥最近的穿著打扮了,怎么越來越趨于學生氣了,“雖然這樣走出去,不太容易被認出來,但你也用不著著裝風格變換這么多吧。”

    “這樣會顯得年輕一點,”司珥指尖沾著一抹口紅,對著鏡子在唇上暈開,淡似山茶怒放,純白美麗,“你看我現在是不是有皺紋了?”

    陳言頓時感到一陣無語,這年頭連司仙女都擔心自己長皺紋,讓他們這些凡人可怎么活。

    “你還要顯年輕啊?給別人條活路好不好,你少在這凡爾賽。”

    司珥歉意地朝陳言一笑,如玉的臉上神色幽幽,“總是希望差距能小一點。”

    看見司珥眼里一閃而過的不安,陳言忽然明白了什么,司珥這是覺得自己大商令玨太多,不自信了嗎?

    也就六歲而已,以前都不在意,怎么現在這么奇怪地在意起來?

    雖然說,愛情不是游戲,可如果有輸贏的話,現在的司珥一定會滿盤皆輸。

    看著司珥匆匆離開的背影,陳言心里莫名冒出這樣的想法。

    這世上,還真有風水輪流轉這么一說。

    因為洛伊雨把吃飯的地點,選在她們學校幾百米外的小吃街里,四處都是學生。

    還有17路公交車剛好從馬路上開過。

    為了避免引得路人關注,司珥就只讓保鏢在小吃街外等。

    自己一個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露出一雙水光瀲滟的桃花眼,十分低調地上完樓梯,往巷子里面走去。

    小吃街煙火氣息十分重,來來往往的學生追逐打鬧,熱鬧處更熱鬧,黑暗處更黑暗。

    這里離和商令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很近,司珥天生冷淡的眼睛里,也染上了淡淡的暖意。

    透明玻璃的小店里,商令玨和洛伊雨,都穿著白色的T恤,對坐在圓桌的兩端。

    中間麻辣火鍋的熱氣,將二人的剪影,氤氳成精致美妙的水彩畫,和諧異常。

    司珥怔怔地站在門外,人來人往經過這里,她卻突然沒了勇氣邁進去。

    此刻,商令玨看上去好像非常開心,發(fā)自內心的輕松,年輕漂亮的臉上是毫無顧忌的笑容,那么自在,那么愉悅。

    而不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那么疲憊那么小心翼翼,快樂里還夾雜痛苦的樣子。

    自己是那么地讓商令玨感到痛苦,司珥回憶起商令玨,和自己一起回老宅時的樣子。

    那時,她也知道商令玨不喜歡面對自己的家人,可她只是覺得,以后商令玨會遇到更多不喜歡的人和事,無視這些無聊的人就好了。

    自己實在是自大又自以為是,司珥攥著指尖,掌心微微生出幾分真實的刺痛感。

    從這家小店出來的人,醉眼朦朧地看見一個即便遮住全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絕美女人,雙眼通紅,卻倔強不肯落下淚來。

    恍然發(fā)覺自己快被一群人圍觀了,司珥強行收斂了情緒,帶著一抹雍容淡雅的笑容,走進了小店里。

    時間恰好是晚上七點。

    見司珥走進來,洛伊雨笑意更甚,忙招呼著司珥坐下來,又叫老板上了兩瓶啤酒來。

    “司珥,這間小店雖然很簡陋,但是味道一直很好,火鍋也是鴛鴦鍋,你不能吃辣的話,也嘗嘗看。”

    “好,”司珥接過洛伊雨遞來的筷子,夾了一塊玉筍慢慢咀嚼。

    商令玨喝著可樂,特意地看了眼司珥,低聲叮囑道:

    “等東西燙久一點再吃,這種小店不是特別衛(wèi)生。”

    “不衛(wèi)生的話,當年我們比賽獲了獎,學妹你還請我來這家店吃飯?”洛伊雨喝了酒后,微微有些撒嬌的神態(tài)。

    “學姐,是學生的話,當然要來衛(wèi)生堪憂的小店吃飯才有意思,”商令玨輕輕笑了,笑容干凈得不染塵埃,她又叫來服務生,讓他拿一罐純牛奶給司珥。

    “也對,”洛伊雨有點半醉了,她單手托腮,溫柔笑著,“你還記不記得剛入學的時候,你經常不去上課,自己跑去拉小提琴,被全院通報的事?”

    “我的確不能稱得上是個好學生,老師們對我還挺頭疼的。”

    商令玨難得露出回憶的神色,偶爾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里快速交織著開心與難過兩種神色。

    沒過一會兒,商令玨點的外賣送到,她立刻起身去外面,接過外送員手里精致的紙袋。

    然后,再慢慢走回小店里,把外賣袋拆開,里面是一份豚骨拉面和味增湯,還有一個用網兜裝好的溫泉蛋。

    是司珥偶爾會去吃的拉面店里的招牌豚骨拉面。

    把面放在司珥面前,商令玨輕輕說:

    “吃不下火鍋就別吃了,吃面對你的胃比較好。”

    “好,”司珥接過商令玨遞來的筷子,兩人指尖短暫地相觸,又很快分開。

    一旁的洛伊雨看了看這碗面,然后又一口把剩下的啤酒喝完,又開了另一瓶酒,倒在自己面前的玻璃杯里。

    “學姐,你怎么突然喝這么多酒?”商令玨看著洛伊雨半醉不醉的樣子,一時摸不準這人是不是喝嗨了,止不住還想喝。

    “令玨,你不知道而已,其實我酒量很好的,”洛伊雨停下倒酒的動作,兩頰微紅,杏眼里漾著淺淺的微光,“只是今天回到學校這邊來,心里覺得怪怪的。”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商令玨撩開額角的發(fā),單手支著頭,看向學校的方向,表情似笑非笑,“也不知道非要我退學的主任,現在怎么樣了。”

    “聽說好像被開除了,”洛伊雨想了想,突然說道,“應該是幾年前的事,有人舉報他利用職務之便給自己女兒走后門,學校就很快處理,把他開除了。”

    “開除了?我記得他家不是勢力很大嗎,就連咱們校長都是他的親戚,”商令玨滿臉驚訝。

    “嗯,當時這事情鬧得很大,教導主任背地里針對學生做的那些事情,全都被爆了出來,校長他們就算再有權勢也保不住他。”

    聞言,商令玨烏黑的眼瞳里露出愕然之色,她立刻低下頭,藏住一臉復雜的神色。

    那個時候,又有誰會去舉報,并且有能力舉報那個在學校一手遮天的教導主任呢。

    答案多么顯而易見,不言而喻。

    商令玨悄悄瞄了一眼,正在小口喝湯的司珥。

    女人單手撩著耳邊漫卷的長發(fā),紅唇濕潤,低頭露出的一截后頸肌膚幼白細膩。

    強制讓自己回神,商令玨繼續(xù)和洛伊雨,你一言我一語,回憶著當年在學校的生活。

    聽見這兩人又開始聊天了,司珥放下筷子,坐姿端方清雅,霧氣朦朧間,近乎素顏的眉目如畫,玉骨細腰,天生尤物。

    她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企圖從細枝末節(jié)中,捕捉更多有關商令玨的點點滴滴。

    其實,商令玨一直不知道,她當初會下車帶走商令玨,并不只有臨時起意這一條。

    那個十六歲少女的眼神太過桀驁不屈,仿佛在以一己之力燃起火焰在對抗整個世界,那只小火苗也點燃了她的心。

    點燃了她一直以來如一潭死水的心。

    商令玨一直是她的解藥,而她卻是商令玨的劇毒。

    火鍋的霧氣很大,司珥的桃花眼偶爾迷蒙地看著窗外,偶爾趁商令玨不注意的時候,細細看過女生漂亮桀驁的眉眼。

    三個人間的氣氛不能說是很熱鬧,卻意外地非常和諧。

    洛伊雨和商令玨一聊就是三個小時。

    等她們結完賬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十點了。站在巷子口的樓梯前,洛伊雨突然發(fā)現自己忘記把包帶走了。

    “我去拿吧,學姐你喝太多酒了,”商令玨扶著頭暈的洛伊雨走了一路,暫時把人交到司珥手上,輕輕囑咐司珥道,“我馬上就回來,注意不要讓她摔倒了。”

    因為沒有喝酒,司珥還算清醒,素白的臉蛋在昏黑的夜色下依舊明艷動人,“嗯,你快去吧,天黑注意安全。”

    商令玨深深看了一眼司珥,總感覺女人高冷矜雅的神色中帶著淡淡的喜悅與失落,“好,你沒事吧,胃會不舒服嗎?”

    “沒事的,快去吧。”

    “你也要注意安全,”商令玨下意識看了看周圍,“雖然這里離學校近,但你小心別被人認出來。”

    “我都把口罩戴好的,”司珥笑眼彎彎,又聽話地把鴨舌帽往下壓了壓。

    看著商令玨越走越快的高挑背影,司珥才慢慢收斂了全部情緒,神情淡漠地環(huán)顧四周。

    身邊的洛伊雨看見這兩人莫名的對視,心中酸澀,因為頭暈而有些站立不穩(wěn),酒氣上涌又想推開司珥,自己一個人走。

    就在這時,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人,面色不善朝她們直接走了過來。

    司珥警惕地扶著洛伊雨,往后退了兩步,她的保鏢等在車旁,離這里還有一百多米,巷子里的人已經很少了。

    “你們是明星吧?”

    “你有什么事嗎?”司珥眼神溫和而篤定,直視著來人,沒有絲毫懼怕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司珥,不過我今天的目標不是你,你走吧,”來人的個子不高,只是聲音很粗糙,“你走開,別妨礙我。”

    “我是司珥,我可以幫助你,”司珥隱隱想要把洛伊雨換到身后。

    余光里,她看見自己的保鏢已經發(fā)現了異常,正在以不驚擾這個人的方式迅速移動過來。

    “用不著你幫,我今天是來找洛伊雨的,叫大家都說她和商令玨配,她配得上嗎她!”

    那人從身后掏出一根鋼管,直接朝洛伊雨的方向,狠狠打去,用力極重。

    見狀,司珥的保鏢飛奔跑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司珥下意識推開洛伊雨,然后那根鋼管不偏不倚打在了她的右手上。

    只聽見一聲悶響,那人見保鏢來了,立刻拿著鋼管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此刻,因為喝醉酒,洛伊雨渾身無力穿著高跟鞋立足不穩(wěn),踩到樓梯邊緣摔了下去。

    即便樓梯不高,她也因為撞擊一下暈了過去。

    勉強靠著墻站好,司珥臉色慘白,因為疼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商令玨拿著洛伊雨的包跑來,就看見洛伊雨摔倒在樓梯下。

    只來得及瞟了眼司珥臉色蒼白的模樣,商令玨匆匆跑去查看洛伊雨的情況,然后立刻打了120的電話。

    “大小姐,您沒事吧?”保鏢看著司珥毫無血色和冷汗淋漓的樣子,也嚇得面無人色,“我背您去私人醫(yī)院,您的手應該斷了,您現在千萬不要動。”

    “報警,沒監(jiān)控……那個人跑,危險,”司珥將嘴唇咬得出血,才勉強斷斷續(xù)續(xù)說出了這段話。

    “好好,您別說話了,”保鏢立刻打了報警電話,看著司珥手上一滴一滴的血流下來,很快在他們腳下匯聚成了一灘黑影。

    保鏢打完報警電話后,又連忙招呼司機和其他保鏢過來。

    遠遠地,救護車呼嘯而來,商令玨匆忙跑到醫(yī)護人員身邊,大致說明現在的情況。

    醫(yī)護人員點點頭,用擔架抬著洛伊雨,要求商令玨跟著救護車,一起到醫(yī)院。

    “你是傷者的朋友嗎?趕快上車吧,不能再耽誤了”醫(yī)護人員戴著口罩不斷催促著還想往回跑的商令玨。

    商令玨站在原地,遠遠地朝司珥看去,剛才匆匆一瞥,她只瞧見司珥稍顯虛弱的樣子,卻不知道具體情況。

    “快走吧,現在不知道傷者的具體情況,你在猶豫什么?”

    “可我,我還想……”商令玨看見司珥的保鏢都聚在她身邊,終于做了決定,“好的,先去醫(yī)院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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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你是不是反悔,不想和我在一起◎

    看著閃著燈的救護車開遠, 司珥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耳邊響起清晰的水滴聲。

    她尋著水滴聲看去,暗紅色的血匯聚成一條紅線, 順著蔥白如玉的手指, 慢慢往下。

    一滴兩滴……

    直到眼前的視線慢慢模糊。

    醫(yī)院里, 商令玨坐在病房外的凳子上, 等著醫(yī)生對洛伊雨的傷勢診斷。

    沒過多久, 洛伊雨的父母也趕到了, 兩位長輩穿得素雅簡潔。

    他們在看見商令玨的第一眼時,不約而同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但是, 還來不及寒暄, 他們就向商令玨詢問起了洛伊雨的情況。

    “醫(yī)生沒有說太多, 但學姐是從樓梯上摔下來,可能傷到了頭, 但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一個正常人, 好端端走著路, 怎么會摔下樓梯, ”洛伊雨的父親神情有些嚴肅,頗有一種興師問罪的感覺。

    “都是我的責任,沒有照顧好學姐, ”商令玨低著頭,表情也十分難受, “當時的情況也比較復雜, 但主要責任在我。”

    “你能告訴我們,到底小雨怎么會出事嗎?”

    “學姐她今天本來是和我們一起外出吃飯, 她喝醉了, 然后我替她回飯店里拿包, 等我回來時,她就摔下了樓梯。”

    商令玨努力回憶著那時的情況,她記得司珥的保鏢圍在司珥身邊,證明當時的情況一定比較危急。

    “小雨和你們一起吃飯?除了你,還有另外一個人嗎?那個人怎么不在這里,”洛伊雨的父親語氣更加生硬了,“就算喝醉酒也不一定會摔下樓梯,說不定是那個人導致小雨摔下樓梯的。”

    “這不可能,”商令玨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直接否定了洛伊雨父親的猜測。

    這根本不需要猶豫,也不需要思考。

    司珥怎么可能故意推倒洛伊雨。

    “有什么不可能的,聽你的話說,你當時并不在現場。兩個人,一個人摔下樓梯,另一個人平安無事,怎么沒有這種可能?”

    “伯父,說話是要講證據的,空口無憑,還是不要妄加揣測比較好,”商令玨剛才還溫和的眼神變得嚴肅了很多,“伯父,我能理解你現在比較著急的心情,但您還是先冷靜一些。”

    這時,洛伊雨的母親也皺著眉,拉了拉自己老公的袖子,“你也別關心則亂,在這里陰謀論了,現在重要的是小雨的傷情。你要冷靜一點。”

    “唉,”洛伊雨的父親死死擰著眉,走到了另一邊去。

    “你和雨雨是同學,你是不是姓商?”看著商令玨精致桀驁的眉眼,洛伊雨的母親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是的,我叫商令玨,”商令玨不著痕跡地仔細看了看面前的這兩個人,確定自己對他們沒有什么印象,“伯母您認識我?”

    “也不算認識,只是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們商家的人,畢竟那次意外之后,你們家的東西在國外的拍賣會……”察覺到自己的失言,洛伊雨的母親立刻止住了下面的話。

    商令玨知道她大概想說什么。

    他們商家本來就人少,親戚間的感情也不深厚。

    自從父母因為車禍意外去世,商家負債累累,父母的朋友避之不及,家里的很多古董樂器,都被債主拿去拍賣,就連父親手寫的樂譜都沒能留下。

    “沒事,您能和我說說,拍賣會上我們家的東西怎么樣了嗎?”

    “聽說前幾年的拍賣會上,都被國外一個喜好收藏的年輕富家子弟買走了,看樣子應該有好好收藏。”

    “那就好,謝謝您告訴我,”商令玨眉眼舒展了幾分。

    雖然,心里難免唏噓難過,但如果那些東西能有好去處,也不錯。

    幾個小時后,洛伊雨終于被推進了普通病房里。

    醫(yī)生說她應該是輕度腦震蕩和全身軟組織挫傷,具體有沒有后遺癥還要繼續(xù)住院觀察。

    “你們都是病人的家屬嗎?趕快去繳費吧,另外你們最好整夜陪著病人,要是有什么情況,一定要立刻通知我們。”

    洛伊雨的父母終于松了口氣,剛好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直直朝商令玨走來,“你好,我們是來了解情況的。”

    “當時的情況我不是特別清楚,不過應該有清楚的人,”商令玨拿出電話打給司珥,打了很久也無人接聽,只好又打給了陳言。

    電話響了很久也無人接聽,商令玨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半個小時后,陳言才接起電話,匆匆忙忙地說了一句現在很忙,請晚點再打電話來。

    之后,再回撥給陳言就直接關機了。

    商令玨握著已經發(fā)燙的手機,定定地看著自己給司珥的備注。

    回憶起剛才在黑暗的巷口,女人半垂著眼睫,看不清神情的脆弱模樣,仿若破碎的云霧,輕輕用手一撥就會消散。

    **

    第二天一大早,剛剛九點的時候,洛伊雨才緩緩醒來。

    陪了她一夜的父母和商令玨都驚喜不已,趕快去叫了醫(yī)生來。

    然而,洛伊雨的第一句話卻讓整個房間的人都驚了。

    “令玨,我們說好的情侶旅行是不是得推遲了?”

    商令玨當場呆滯,墨黑的瞳孔里滿是震驚,“學姐,你說什么?”

    洛伊雨的唇色淡淡的,眼睛里的光卻很是篤定,“受傷了,我們計劃好一起去劃船看蓮花的,只能推遲了。”

    “學姐,你不是在說笑吧?”商令玨蹙眉慢慢走到病房的窗戶旁,透過窗簾隱隱看向外面的天空。

    “小雨,你在亂說什么啊?”洛伊雨的母親也是滿臉震驚,她一直模模糊糊知道洛伊雨好像有個喜歡了很久的人,難道就是商令玨?

    直到醫(yī)生趕來替洛伊雨,做詳細的認知檢查,擋住了洛伊雨溫柔又神情的眼神,商令玨才覺得好受了一點。

    醫(yī)生檢查完后,表情還算樂觀,他示意大家都先出去,讓病人好好休息。

    到了醫(yī)生辦公室,白發(fā)蒼蒼的主任醫(yī)師才開口說道:

    “病人的外傷不算嚴重,只是撞到腦子后影響了記憶區(qū)域,導致記憶發(fā)生了錯亂,是常有的表現,不用過分緊張,暫時不要太去刺激她,慢慢地就會恢復起來。”

    “不要刺激她的意思是指?”商令玨擰著眉心,冷白色的肌膚上眼下的青黑非常明顯。

    “先順著她的話,多陪著她,盡量不要讓她情緒激動。”

    “那請問醫(yī)生,我女兒多久能恢復正常呢?”

    “這個沒辦法說一個準確的時間來,不過她這個是外傷性質的,隨著傷勢慢慢恢復,腦子里的記憶也會逐漸正常的,可能幾個月之后就好了。”

    “過幾個月?”洛伊雨的母親像是承受不住般地扶著桌子,低聲發(fā)問。

    “是的,就算出院以后,你們也要帶著她經常來復查,現階段病人才剛剛醒來,不要說一些刺激她的話。”

    跑到醫(yī)院外的便利店里,商令玨買了兩罐旺仔牛奶和檸檬茶,就這么直接坐在店里的一角發(fā)呆。

    明明只是過了一夜,她卻感覺好像過去很久似的。

    可能一夜沒睡的緣故,商令玨感覺自己的大腦都遲鈍到泛起大霧,所有人和事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反倒是記憶深處的東西慢慢變得鮮活,她發(fā)現自己記得某個人或是某樣東西,并不是那個人有多美,又或是那樣東西有多好。

    而是一些毫無理由又莫名其妙的不靠譜瞬間。

    比如那天的大雨,一起坐過的17路公交車,和白皙腳踝處晃來晃去的那一滴翠綠。

    可是這么多彌漫大霧的記憶里,商令玨能夠肯定她對洛伊雨的記憶很淡。

    不是學姐不夠好,而是在學姐給她表白的那個晚上,她就清楚知道,她的心里沒有任何能愛上學姐的決意。

    商令玨長長地嘆氣,迅速干完旺仔牛奶和檸檬茶。

    慢慢走回到了洛伊雨的病房里,洛伊雨剛喝完粥,氣色比之前好上許多。

    “令玨,你到哪里去了,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要不要過來睡一會?”

    “沒事,學姐,我不累,只是去樓下便利店吃東西而已,”商令玨慢慢走進散發(fā)著花香的病房,站在窗邊,望著天空上飛來飛去的鴿子。

    “令玨,為什么感覺你很不開心?”洛伊雨的神態(tài)有些委屈,“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和我在一起?”

    聞言,商令玨心念一動,她轉身過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低聲問道:

    “學姐,你說,我們倆怎么會在一起的?”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啊?”洛伊雨蒼白的臉上飛起兩團紅暈,她輕輕側著臉,才柔柔地說道,“其實就是我們重逢之后,我經常約你出來吃飯,不過你之前十次有六七次都很忙,想約你真的很不容易。”

    商令玨點點頭,為了避免自己內心的尷尬,她拿起一個蘋果,慢慢地削起皮來。

    在慢慢察覺到洛伊雨對自己隱隱約約的好感后,她的確會經常以各種理由拒絕洛伊雨的見面,把見面次數控制在很低的次數上。

    “然后,就在一個星期前,那天下大雨我送你回掠影娛樂,你同意了我的表白。”

    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洛伊雨,商令玨如玉的側臉染上一層薄薄的陽光,濃黑的睫毛輕顫。

    她記得那天司珥有聽見洛伊雨的表白,被雨淋得渾身濕透,最終也沒敢問自己,有沒有答應。

    見商令玨皺著眉沒有說話,洛伊雨杏眼微睜,“令玨,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的,不要再想司珥了,可不可以?”

    “不是,”商令玨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學姐,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嗎?”

    “我們?yōu)榱烁兄x司珥澄清緋聞,請她吃飯,然后我好像喝了很多酒,暈得厲害。你有事暫時走開,我和司珥兩個人走到臺階的時候,好像有人,然后我就暈了。”

    “有人?”商令玨雙眼陡然瞇起,臉上的神情變得肅殺許多,“學姐,你還記得是什么人嗎?”

    洛伊雨露出迷茫的神色,她輕輕地搖頭說:

    “當時我很暈,司珥好像拉著我,然后穿黑衣服的人走過來,似乎在和司珥說話,之后我就全都不記得了。”

    商令玨下意識地想拿出手機來,卻發(fā)現一夜過去,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她只能借來充電器,先充上電開機。

    結果,剛開機沒幾秒,就接到楊嘉的奪命來電。

    “商令玨,你現在越來越野了啊,夜不歸宿是不是和林棠一起偷吃炸雞去了,我以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這個月林棠已經胖了五斤,我給你說,林棠不好好當愛豆,是要被抓回家繼承家業(yè)的。”

    “楊姐,我昨天沒帶林棠去吃炸雞……”商令玨被這一連串的話,吵得頭疼,連忙出聲打斷楊嘉。

    她再把這邊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楊嘉嚇得在電話里,直接說要來看看商令玨平安無事才能放心。

    好不容易穩(wěn)住楊嘉,商令玨一掛電話,就看見洛伊雨眼眶濕潤的樣子,“學姐,你怎么了?”

    “沒什么,”洛伊雨抓著被子小聲地說,“令玨,你能不能一直陪著我,頭很疼,好害怕。”

    “要不要我叫醫(yī)生來替你看看,”商令玨看了看洛伊雨的臉色,發(fā)現是比剛才還要白一些。

    “好,”洛伊雨昏昏沉沉地回答道。

    將近二十個小時過去,陳言他們終于被醫(yī)生允許進去探視司珥。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為了避免打擾病人的休息,鵝黃色的窗簾都緊緊關著。

    寬大的病床上,司珥蓋著大到夸張的被子,蓬松的烏發(fā)松松地散落,往日里美麗含情的眼眸緊緊閉著。

    淡淡的微光,澆在她毫無血色的臉龐,脆弱幽憐得仿佛沒有任何生氣的精致人偶。

    一旁的點滴順著透明的輸液管,緩緩流進女人左手青色的血管里。

    或許是寒冷的緣故,那雙手雪白無暇如玉石。

    聽到了陳言關上房門的聲音,司珥勉強睜開眼睛,眼前立刻天旋地轉起來。

    女人濃黑的睫毛輕顫,恍若枝頭薄雪,一陣風吹過,無力抵抗,欲落不落。

    “醫(yī)生說你得吃點東西,光靠葡萄糖不夠,”陳言打開保溫飯盒外的袋子,盡量輕手輕腳地動作。

    “保鏢已經把事情經過都告訴警察,這會已經抓到行兇的那個人了,”陳言知道司珥想問什么,便一刻不停地小聲說,“整件事情都封鎖了消息,不會影響你們家公司的股價。”

    “她們……都沒事嗎?”司珥只能慢慢睜眼,不然眼前就是一片天旋地轉的暈感。

    “洛伊雨沒事,今天已經醒了,”陳言看向司珥的右手,強忍住了復雜的情緒,低聲說,“你的手打了麻藥,現在不疼,但一會疼起來,你會受不了的,而且你還失血過多,先吃點東西吧。”

    幫忙把病床升高,陳言拿出準備好的紅棗粥,一勺一勺地喂給司珥,“你一會還要打破傷風的針,那個鋼管表面有鋒利的缺口。”

    “好。”

    “你當時不會跑嗎?還替別人擋著,”陳言低著頭攪動著熱粥,熱氣熏紅了她的眼睛,“你那么高尚的?”

    艱難地咽下一口粥,司珥的唇瓣終于恢復了一絲顏色,不再是那般嚇人的慘白。

    她半闔著眼睛,微微彎了彎嘴角,明艷動人如同玫瑰盛開同時凋零。

    “只是下意識而已,沒那么高尚。”

    “呵呵,保鏢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差點被嚇死,”陳言又氣又急,但不敢說話太大聲吵到司珥,只好低聲嘲諷道,“我還以為你們富家千金都自私得很,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挺身而出,舍己為人的精神。”

    “陳言,我沒事,你反應太大了,”司珥疲憊地閉上眼,又勉強揚起一抹笑容,“以前不也受過傷,一樣都會好的。”

    “是啊,會好的,”陳言的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但看著司珥虛弱無力的樣子,她又實在說不出更多埋怨的話來。

    陳言知道司珥是在說她以前拍戲受過的傷,但最嚴重的一次,也只是吊威亞的時候出了故障,小腿扭傷而已。

    跟這一次比起來,真的不算什么。

    “過幾天就送你去國外治療,”陳言替司珥弄了一個熱水袋放在輸液的手邊,“不是我要多此一舉,是你叔叔要求的,已經說定了,你這個傷患無權反駁。”

    “可我,我去國外的話,會見不到商令玨,”司珥的心莫名深深沉了下去,“要去多久?”

    剛才還毫無知覺的右手也跟著疼了起來,像是有鈍刀在慢慢鋸著骨頭,好似鉆心。

    “治好了就回來了,要不我?guī)湍銌枂枺塘瞰k要不要陪你一起去?”

    “商令玨陪我一起去?”司珥淡淡笑著搖頭,眼前又眩暈不已,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應該是麻藥失效的關系,疼痛越發(fā)劇烈,似針穿,似火燃,“我無權那么做,況且她的工作很重要,把我的行程告訴她就好。”

    “我知道的,和你開個玩笑,”陳言看著司珥疼出冷汗的樣子,心里越發(fā)不忍,“我去找找她,你當面和她說?”

    “她應該一夜沒睡吧,”司珥眼前閃回昨晚商令玨抱著洛伊雨的那一幕,她眼眶微熱,“你去給她送點吃的,讓家里的廚師做蟹釀橙給她,幫我囑咐她要好好休息。”

    “行了,上次商令玨受傷,我就知道她喜歡吃螃蟹了,”陳言不知自己應該做什么表情,她無奈地攤手說道,“沒想到,你還真能找到會做蟹釀橙的廚師,人家還愿意來給你當私人廚子。”

    “嗯,那次就想給她吃現做的,但是,最好吃的那家店不做外送。”

    “然后你就耗那么長時間,專門找個廚師來,你還不如當時就帶人家去吃呢,”陳言翻了個白眼,搞不懂司珥的腦回路。

    “嗯,那個時候是應該帶她去吃的……”司珥情緒一激動,就感覺快要無力呼吸。

    發(fā)現司珥情緒有點低落,陳言連忙笑著說:

    “你再睡一會吧,我去給商令玨送蟹釀橙。”

    司珥勉強睜開眼看著陳言的背影,無聲地笑了笑,唇色淡如曇花,“陳言,我的手是不是傷得很嚴重?”

    陳言緊緊捏著自己的手機,她在病房門口站定,語氣輕松地說:

    “還好吧,就是需要多修養(yǎng),你叔叔嬸嬸太擔心你,才非要送你出國治的,你別多想,趕快再睡一會,晚點你再起來吃點東西。”

    陳言沒有再看司珥的神情,很快地打開門,走出病房,再打電話給廚師,讓他做幾個蟹釀橙來。

    剛好司珥住的私人醫(yī)院,和洛伊雨這邊的醫(yī)院離得不算很遠。

    陳言讓人取來剛做好的食物,就匆匆打電話給商令玨,問到了她所在的病房號。

    洛伊雨的病房外,陳言提著食盒和四個黃澄澄的蟹釀橙遞給了商令玨。

    “已經抓到傷人者了,是早有前科的私生飯。”

    “我已經了聯系了律師,那個人我不會讓他好過的,”商令玨眼里翻滾著濃密的黑云,聲音也帶著一股狠戾的味道,“司珥傷得很嚴重嗎?”

    “嚴,嚴不嚴重還沒結論,司珥過一兩天可能會去國外治療,國外的治療條件不錯,也更容易保密她受傷的事,”陳言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得太多。

    畢竟醫(yī)生只是說傷到了筋骨,但還得一直觀察,并沒有下定論。

    看著黃色的橙子,商令玨心底輕輕地疼了一下,“司珥,她為什么要給我蟹釀橙?”

    “她說你一直很愛吃,怕你一夜沒休息,吃不下太油膩的東西,你不喜歡吃嗎?”

    “不,我……很喜歡吃,”商令玨覺得某個地方酸酸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只是喃喃重復著自己很喜歡吃。

    “那你要不要現在去看看她。”

    “好,”商令玨剛要跟著陳言往電梯那走,卻突然聽見了洛伊雨叫自己名字的聲音。

    “怎么不走了?”

    “晚一點吧,學姐現在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商令玨半張臉隱匿在走廊的陰影里,容顏依舊漂亮精致,卻讓陳言覺得那么陌生。

    恍然記起那次商令玨傷到頭,司珥在得知桑靈差點因為誤服藥,死在美術館的時候,也拋下了商令玨,先去處理美術館和桑靈。

    不管原因如何,司珥的確拋下了商令玨,現在一報還一報,上天真是公平。

    “你……你決定就好,”陳言苦笑著往電梯那走,又突然聽見商令玨輕若羽毛的聲音。

    “陳言姐,謝謝你照顧司珥。”

    陳言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笑著看著前方:“沒什么謝不謝,這世上真正會照顧她的人本來就沒幾個。”

    商令玨站在病房外,神情因為一瞬間的情緒而越發(fā)扭曲,甚至猙獰。

    然后再恢復成溫和平靜的模樣,重新走進了病房。

    打了針之后,因為疼痛,司珥昏睡到了第二天十點才醒,睜眼的時候,還是陳言陪著自己。

    “今天下午的私人飛機,行李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

    “我想去看看商令玨,”司珥猶豫半天,還是小聲說了出來,“而且,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我已經告訴商令玨,你要出國的事了,要不回來再見面?”

    司珥輕輕抬眼看向陳言,唇線壓低的意味再明顯不過,“幫我畫個淡妝吧,不想那么憔悴,怕嚇著她。”

    實在扭不過司珥,陳言只好替司珥涂了口紅,再叫來保鏢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輪椅,推著司珥下樓。

    保鏢開著四五輛SUV,護送她們一路到洛伊雨所在的醫(yī)院。

    她們是從醫(yī)院側門進入的,司珥被七八個高大的黑衣保鏢圍在中間,因為沒有多少人在場,倒也不算太招搖。

    一路上,鳥語花香,明媚的陽光照在司珥臉上,讓她蒼白的臉有了幾分血色,宛若櫻花凋零般輕盈柔軟,又脆弱易碎。

    由于擔心司珥的人身安全,就算進了醫(yī)院的住院大樓,還是有兩個保鏢隨行在她們身后。

    推著司珥一步步靠近洛伊雨的病房,陳言低聲說話,想要給司珥做點心理準備。

    “商令玨很愧疚,所以常來陪洛伊雨,你……”

    陳言的話沒能講完,就看見司珥臉上僅有的半分血色,一瞬間褪得一干二凈,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彌漫著花香的病房里,薄薄的陽光漫過冗長的空氣,籠罩在那兩個人的身上。

    洛伊雨在病床上睡著。

    應該是太累了的關系,商令玨拿著手機,握著洛伊雨的手也趴在床邊睡著了。

    兩人手挨著手,頭靠著頭,時光安靜,一刻仿若永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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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6章

    ◎這是我的女朋友商令玨◎

    沒想到天氣會變得這么快, 剛才還艷陽高照的天空,已經陰了下來。

    窗外細雨綿綿,雨絲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留下一道道纏綿的痕跡。

    天空被霓虹燈渲染成明亮的深藍色, 司珥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鋪滿花瓣的深水里, 載浮載沉, 混混沌沌。

    幾步以外的病房里, 彌漫著風信子、薄荷、茉莉花的混合而成的香氣。

    明明在不久之前, 她和商令玨還坐在一張桌上,可司珥卻生出一種一別經年的奇怪感覺。

    陳言不停低頭觀察著司珥, 生怕司珥因為身體虛弱, 然后情緒激動, 一不小心再出點什么事。

    “照顧病人都這樣”,“她們就是太累了”, “你別想太多”, “學妹照顧學姐很正常”。

    一秒鐘里, 陳言的腦海中, 冒出了無數種安慰司珥的說辭,但她發(fā)現每一種都蒼白無力,說了還不如不說。

    “她好像瘦了, ”司珥眸色沉沉,自帶勾魂效果的桃花眼里, 幾乎掩不住凄惶之色, 修長如玉的手指間,翡翠戒指反射著迷人的光暈。

    陳言不得不在心里吐槽, 你們也就一天兩天沒見, 怎么就看出人家瘦沒瘦, 最多只是因為睡眠不足而憔悴了點。

    “蟹釀橙,商令玨應該吃了的,你放心,”陳言覺得自己的語氣干巴巴的,像只擱淺在岸上,渴死了的魚。

    “嗯,那我們走吧,”司珥失了色的唇角隱隱綴著上揚的弧度,“幫我?guī)贤媾剂藛幔俊?br />
    “商令玨的毛絨玩偶,帶了,你要抱著睡覺嗎?”陳言發(fā)現司珥隱隱的異常,她從未見過司珥這個樣子,拼命隱忍卻仍然無法抑制情緒的波動。

    司珥十五歲時,陳言和她就認識了。

    因為過早地失去父母,和叔叔嬸嬸住在一起,司珥很早就學會了掩藏情緒,控制情緒,甚至是消滅情緒。

    那雙含情勾人的桃花眸,大多時候冷如寒冰,美則美矣,也明明白白告訴你,生人勿近。

    可是就在現在,此時此刻,陳言能看見司珥咖啡色的瞳孔里,徜徉著所謂嬌癡余恨,烈火熾艷,長戀逝水。

    宛如湖水平靜千年,因某人而燃,愈演愈烈。

    她以前認為司珥的演技好,大多數都是靠的技巧。

    但現在她終于意識到,司珥并非能夠消滅情緒,只是比一般人掩藏得更好而已。

    無數人遠遠地想要靠近司珥,無比渴望得到司珥哪怕一絲淡漠的垂憐,為此他們不惜付出代價吸引司珥的注意。

    有錢的人出錢,有貌的人出貌,什么都沒有的人,眼巴巴地獻上那顆真心。

    可是司珥從未停留,也從未注意過哪怕一次。

    原因只是司珥不在意,也不需要。

    所以,同樣地,不管你司珥再眾星捧月,再高不可攀,再絕代風華,商令玨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不想再在意就是不在意。

    司珥現在的愛或許很深很沉,但也要看商令玨還需要嗎?

    已經不需要的東西,就算天上僅有地下絕無,對不需要的人來說,也和路邊的垃圾無異。

    “要不我去叫醒商令玨,”陳言皺著眉,還是低聲安慰道,“你還能和她說說話?不然你們可能要很久不見。”

    司珥細細看著商令玨年輕漂亮的臉龐,女生前段時間,就已經染回了黑色頭發(fā)。

    柔軟的發(fā)絲,輕輕搭在她精致如玉的眉眼上,整個人復雜又純粹,左耳尖上的紅痣如繁花般搖曳美麗。

    少女比以前長大了好多,不再是那個在大雨無助但倔強的小孩。

    商令玨已經擁有了更廣闊更美好的世界。

    雖然,那個更好的世界里可能不包括自己的存在。

    但是,是司珥弄丟了商令玨。

    所以,她現在又有什么資格嫉妒,甚至去打擾呢?

    難道因為她現在追悔莫及,恍然大悟自己有多愛商令玨,有多需要商令玨,有多想念商令玨,商令玨就理所當然回頭看看自己嗎?

    這根本不是能愛上一個人的理由。

    漫長的走廊里,司珥抬起沒受傷的左手,輕輕遮在眼前。

    病房里的陽光好像有些刺眼,刺得她覺得好像周圍的空氣生成了結界,將她分離出了商令玨的世界。

    其實,她和商令玨也曾有過純粹的世界,在巨大城市里的角落,一起玩到昏天黑地。

    一起駕著車出行,路過漆黑的湖面,看見水霧彌漫包裹的美麗河燈。

    她們一起看過的景色都很美,可能那么多時刻都曾是不朽的。

    但她那時太自大,太自私,絲毫不懂得珍惜。

    也從沒想到有些東西是有限制的,超過上限,就會碎掉。

    此時此刻,司珥實在想不到,自己有任何合理的理由進去打擾她們。

    這又不是數學題,你做不出來,還能看看參考書上的解。

    何況,更多時候,參考書上的答案寫的還是略。

    “不要,她肯定累了,讓她好好休息。”

    病房外的長廊再次恢復了寂靜,陳言推著司珥進了電梯,女人的烏發(fā)松松挽起。

    此刻,她微微低頭,半閉著眼,無聲地彎了彎唇角,仿佛這一笑耗盡了她的全部力氣。

    明明是虛脫而絕望的笑,卻讓人有一種涌動到鈍痛的生機感。

    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商令玨像是突然感應到什么一樣,從沉沉的睡夢中醒來。

    空氣中好似有熟悉的身影,她控制不住地跑到病房外,卻只看見電梯緊緊地關閉,然后緩緩往下,從十到一。

    仿佛無事發(fā)生。

    **

    三個月過去,B市的街道上楓樹和銀杏大量落葉,把整個城市染成了蒼紅色。商令玨提著一大袋零食,慢慢往宿舍方向走去。

    一個半月前洛伊雨出院,雖然身體好了很多,但依舊固執(zhí)地認為那天商令玨答應了她的表白。

    學姐對自己很好,對這一點商令玨一直心里有數,只是她真的無法對洛伊雨產生朋友之外的任何情感。

    有時候,她甚至想過將錯就錯,也許未必是件壞事,就連隊友也說覺得她和洛伊雨在一起會很幸福。

    可她只是說服不了自己,去接受大家都認同的幸福。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歡上洛伊雨,也就絕對不可能接受這份感情。

    他們說這就是長大了的世界,權衡利弊之后才能選擇最合適自己的。

    可她只覺得成年人的世界好復雜,每個人都滿懷心事的樣子,合適就應該在一起嗎?

    就好像對應著不合適就應該分開一樣。

    因為已經到了秋天的緣故,天空高闊,四處都有金黃色的樹葉翻飛而落。

    這么漂亮安寧的秋天,總讓人覺得……一切都有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商令玨取下耳機,一抬頭就看見公寓前的草地上,一個穿著純白色襯衣的女人,正單手逗著一只白色的小貓,如玉長腿在樹影斑駁中分外妖嬈。

    女人腳踝處的翡翠綠得仿佛能滴下水來,襯得肌膚越發(fā)雪白。

    “不是說今天下午的飛機,怎么……”沒叫我去接你。

    商令玨止住了這句太過自然,又有些親昵的話。

    發(fā)現來人是商令玨,司珥明艷驕矜的臉上露出淺笑,眼波流轉,水光瀲滟。

    “因為那邊天氣好,所以臨時提前了一個小時回來。”

    “司珥,你的手怎么樣了?”商令玨停在女人身邊,也蹲了下來,看著司珥右手的護具,輕聲問道。

    司珥伸出左手輕輕揉著小貓的下巴,側臉漂亮妖冶,“沒什么大礙,只是還在修養(yǎng)期。”

    “要不要先進房間里?”

    商令玨聞見女人散發(fā)著的陣陣幽香,隱隱讓她有種莫名想要流淚的感覺,奇怪的是她并不覺得有多難過。

    可就是莫名地很想哭。

    “商令玨,你有買火腿腸嗎?”司珥桃花眼里跳動著淡淡的笑意,仰頭看向已經站起來的商令玨。

    女人戴著金絲邊眼鏡,肌膚雪白,禁欲疏離,眼尾緋紅。

    商令玨的角度居高臨下,不經意低頭就能瞥見,曲線曼妙優(yōu)美的脖頸和鎖骨,宛若玉石,瑩潤玲瓏。

    “我買的是玉米腸,它會吃嗎?”商令玨發(fā)現司珥并沒有化妝,素顏的臉龐有些蒼白。

    “試試呢,看它的樣子應該餓了很久。”

    司珥接過商令玨遞來的火腿腸,兩人手指相觸的那一剎,她控制不住地身體輕顫,好似指尖有玉色的蝴蝶翻飛。

    也許是玉米腸的味道很香,又或許是小貓餓了很久。

    這只稍稍有點灰撲撲的白色小貓,小口小口試探著要吃下了司珥手中的火腿腸。

    看著小貓冰藍色的眼睛,商令玨突然有些沖動地問道:

    “司珥,你喂這只貓,因為它也是冰藍色的眼睛嗎?”

    “因為別的流浪貓,都不讓我走近,剛才它們一看到我,跑得可快,”司珥輕輕撅嘴,忽地柔柔地笑了,桃花眼里漾著瀲滟的水光,“但是冰藍色真的很漂亮。”

    不等商令玨說話,司珥像是陷入某種回憶一般紅唇微張,嗓音清冽,“我以前養(yǎng)過的那只藍狐,它的眼睛也是冰藍色的。”

    “所以微信背景和頭像都是它?”

    “對,”司珥看著小貓吃完火腿腸,才慢慢地站起身來,朝商令玨莞爾一笑,眼底漾著開心的神色。

    女人穿得清淡笑得也清淡,仿佛她不是那個明艷肆意、光芒萬丈的大明星。

    只是一個像清水一樣淡的女生,卻被陽光折射出無窮的光彩。

    “你怎么不直接把它帶回家養(yǎng)?”商令玨看著小貓叼上火腿腸就跑的背影,也跟著笑了,“吃完東西就跑,好雞賊。”

    “小野貓,讓它自由自在比較好,”司珥替商令玨拿下肩上的落葉,能感受到女生溫熱的體溫,“而且公司也給它們建了窩的,就是這些小野貓不愛住。”

    “當時,你怎么想到替學姐擋鋼管的?”商令玨低垂雙眼,輕聲問道。

    司珥把火腿腸的包裝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目光柔和,聲音也懶洋洋的。

    “也沒怎么想,就是下意識。”

    “很疼,”商令玨沒有用疑問句。

    司珥怔了一瞬,撩開耳邊的發(fā)絲,定定地看向商令玨,然后用手指小小地比劃一個距離,“比以前受傷疼一點。”

    商令玨默然不語,兩人就這么站在公寓門外,靜靜地看著金黃色的銀杏葉,在空中盤旋飛舞,再沙沙落下。

    “對了,學姐聽說你回來,很想感謝你,”商令玨看著手機上洛伊雨發(fā)來的消息,繼續(xù)說,“她想邀請你參加她的生日聚會,就在下周五。”

    司珥轉過身拿起自己的行李箱,低低地問:“你們倆……我會考慮的,但要先問問陳言我的行程。”

    她實在沒有勇氣,詢問商令玨現在和洛伊雨的關系,說她逃避也好,自欺欺人也罷。

    晚一天知道,她就可以多騙自己一天。

    “好,你決定好了再回復學姐,”商令玨剛打開門,就發(fā)現司珥推著行李箱,正慢慢地往外走,“司老師,你不住在這?”

    司珥下意識看了看受傷的那只手,桃花眼里一片暗沉,“要先去看醫(yī)生,你能把那幅畫給我嗎?”

    商令玨一下就反應過來,司珥說的是之前她給自己畫的那幅畫。

    她從自己的臥室里,把畫交給司珥,隱隱想說什么,卻還是眼睜睜看著女人越走越遠。

    所謂的情人關系,好像在她們兩人間并不成立,至少她們不談情,也不上。床。

    只是一直糾纏著,商令玨能感受到自己的心依然跳得很快。

    她把手上提著的零食放進屋子里,拿上門邊的一把黑傘,匆匆追著司珥的背影出去。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司珥拉著行李箱的手微微有些吃力,下一刻卻被一雙修長纖細的手接過。

    “送送你,可能一會要下雨。”

    B市的秋天,好像并不是雨季。

    看著頭頂已經撐開的黑傘,司珥咖啡色的眼瞳里劃過一絲愕然。

    她以為商令玨還會一直若有若無地避開自己,尤其是在洛伊雨表白心跡之后。

    兩人一起走出掠影娛樂的大門,停在門口的勞斯萊斯幻影車上,立刻下來兩個眼熟的保鏢,一左一右跟著她們身后。

    “把行李放車上吧,”司珥輕輕點在商令玨的手背上,一名保鏢上前拿走行李箱塞進后備箱里。

    她們兩個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走出了幾條街,商令玨才恍然發(fā)現——

    天上沒有下雨,她卻在打傘。

    有輛代步的車跟著,她們卻一直在步行。

    “我們現在是要去哪里來著?醫(yī)院是這條路嗎?”

    望著遠方蒼紅色的高山,商令玨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是從公司到醫(yī)院的近路,”司珥輕輕抬手撫上銀色的傘骨,隱約彎著淡色的唇角,“沒下雨,撐著傘會累。”

    “好,”一同撐傘的動作也太過曖。昧,商令玨反應過來之后,立刻收了傘。

    好在這條小路上的人不多,她們兩個戴著黑色口罩,穿著款式簡單的衣服,也不算太惹眼。

    越往前走,道路兩邊白墻黑瓦,靜謐寧靜,偶爾幾株秋海棠探出院墻,平添幾分絢麗的色彩。

    “商令玨,你們最近還會開演唱會嗎?”

    兩人并排走在石子路上,司珥穿著白色運動鞋踢走一顆石子,突然開口問道,偏軟的音質像是剛剛做好的牛奶冰淇淋。

    “演唱會?”

    商令玨大概知道司珥問的是她們一個月前,開的那場海灘演唱會。

    “嗯,我看了電視轉播,你還和她們一起拉了小提琴,”司珥偶爾垂眸看向路邊的野花,偶爾扭頭看看商令玨,“那天的日落好美。”

    那天的日落的確很美,商令玨記得自己站在夕陽下,只用小提琴演奏了一首曲子,全程沒有歌詞,也沒有伴舞。

    巨大的日輪在她們四人的背后緩緩落下,海潮在天邊來來回回地蕩漾。

    金色的日光代替舞臺上的聚光燈,卻讓她感到更自由更美好。

    雖然,只是小型的演唱會,但粉絲身后成千上萬的樹海搖曳,層層疊疊的林濤,似乎能夠與琴弦共鳴。

    “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再有那種形式的,”商令玨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楊姐說那樣太像弦樂演奏,而不是女團演唱會。”

    司珥跟著點點頭,蒼白如玉的臉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到醫(yī)院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讓金司機開車送你,”司珥站在醫(yī)院樓下,眼睛亮亮的。

    本以為商令玨會點點頭,就離開。可女生把傘從左手換右手,說出了一句經典臺詞。

    “來都來了,一起進去看看。”

    跟在她們身后的保鏢也沒忍住,扭頭瞥了商令玨一眼,才又恢復成嚴肅的模樣。

    知道這里是醫(yī)院的還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什么購物中心,來都來了,不買上東西再走,身上就不得勁。

    “但是我的手要做復健,時間會很長,”司珥臉上隱約含著淡淡的欣喜之意,但還是很認真地告訴商令玨,可能會一整個下午都耗在醫(yī)院。

    “而且我們……也見不到面。”

    末了,司珥又輕輕補充了一句。

    “那是挺久的,”商令玨紅唇輕抿,余光看見司珥眼神微黯,她回頭指著貼在墻上的體檢流程說,“正好我去做個全身體檢。”

    說完話,商令玨也不管司珥什么反應,就準備去掛號體檢,“司老師,你好了之后打電話給我。”

    看著商令玨跑去體檢大樓的身影,司珥站在原地低笑,周身透著清傲柔淡的氣質。

    “叫個人跟著商令玨,注意一下周圍的安全。”

    “好的,大小姐,”保鏢立刻打電話喊了其他人跟上商令玨。

    **

    下周五的晚上,或許是為了慶祝洛伊雨出院的緣故。

    這個生日聚會布置得極其漂亮溫馨,粉白色的綢布被裝飾成花瓣的模樣,淡金色的薄紗高高掛起,低調奢華。

    整個酒店大廳里充斥著燈光,烈酒和音樂,洛伊雨的家人和朋友們,個個衣冠楚楚。

    女人們清純或是妖艷,互相之間流露著真情或者假意。

    洛伊雨的父母在一開始出現,和大家都打過招呼后,就提前退場,免得他們這兩個長輩在,年輕人都拘束,熱鬧不起來。

    商令玨和三個隊友來得不算太早,除了祁檬滿臉興奮開心又羞澀靦腆的表情,其他人的表情都是淡淡。

    尤其,商令玨一路上都是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手上拿著的禮物,好幾次都差點兒掉在地上。

    洛伊雨穿著粉色的毛絨外套,之前受的外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除了人瘦了些,精神狀態(tài)看著還好。

    她被朋友圍在中間,有人向她敬酒,她便仰頭喝下,一眾人之間的氣氛融洽。

    經過朋友提醒,洛伊雨發(fā)現Meet的四個人走進餐廳,她輕輕一笑,暫時撇下其他人,直接朝商令玨走來。

    “怎么這么晚才過來,今天很忙嗎?”洛伊雨的眼睛里充斥著關心的神色,她伸手牽住商令玨,淡淡地說,“好像又瘦了,一會帶你去休息室喝排骨湯。”

    “還好,”商令玨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僵硬,她看著洛伊雨的眼睛,終于下定了決心,“學姐,一會生日結束,我也有話想和你說,很重要的話。”

    “好啊,那你今天就別走了,我們一起看星星?”洛伊雨笑容甜美,還想再跟商令玨說些什么的時候,剛好又來了幾個朋友,她只好先去招呼他們。

    Meet的四人先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立刻有端著酒杯的侍者,給她們送上雞尾酒。

    看著放在桌上的新加波司令、長島冰茶等烈性雞尾酒,林棠連忙小小地喝了一口,滿面笑容地說:

    “商商,洛伊雨姐姐的品味很不錯啊,這酒喝著帶勁。”

    “可能吧,我不太了解,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太喜歡喝酒,”商令玨朝侍者招手,要了一杯加冰可樂。

    夏之蕭按住林棠又拿起酒杯的手,微微皺眉,“你喝慢點,這酒醉得快,一會你發(fā)起酒瘋來,我們三個都拉不住你,到時候你就等著楊姐的十級咆哮吧。”

    “好嘛,那我也跟商商一樣喝冰可樂吧。”

    “你們說,我們的禮物,應該什么時候給洛伊雨姐姐啊?”祁檬有些緊張地握著玻璃酒杯,不時看向另一邊和朋友交談的洛伊雨。

    “生日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再送吧,要不就看其他人什么時候給,”夏之蕭奇怪地打量著祁檬,不明白千金小姐在緊張什么。

    洛伊雨好不容易和朋友都打過招呼,就笑臉盈盈地走到商令玨身邊,“令玨,已經快七點了,準備正式開始?”

    “嗯好啊,學姐,這是你的生日,你決定,只要你開心就好,”商令玨咬了一口嘴里的吸管,感受著可樂的冰爽,才緩緩對洛伊雨說道。

    “好,”洛伊雨的笑容越發(fā)溫暖燦爛,她輕輕拍了拍手,聲音不高不低地說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商令玨。”

    在場的人都是洛伊雨比較親近的家人和朋友,在來參加生日宴會前,都或多或少知道,洛伊雨前不久才受傷住院的事情。

    他們對洛伊雨,說著二人很般配和各種祝福的話,洛伊雨臉色紅潤,笑得十分幸福。

    林棠接過侍者端來的冰可樂,正好站在洛伊雨和商令玨身邊三步之外。

    她百無聊賴間回頭一望。

    看見司珥穿著墨綠色的絲絨長裙,外披著一件純黑色的風衣,依舊凜然美麗不可侵犯。

    女人臉蛋素白,眼尾稍稍有些紅,烏黑的瞳仁里含著潤澤的水光,也不知道到底在那站了多久。

    作者有話說:  :這本一直按照大綱寫,從未改變過最初的思路,小可愛們大可放心,也不用怕會影響到作者什么的,你們只要開心看文,千萬不要影響自己心情。

    另外歡迎大家踴躍評論,正負零分都可以,和諧討論,開心看文。

    ps:不要激烈的人參公雞哦(以及不要在第一章 劇透,比心)

    第47章

    ◎訂婚?◎

    燈光搖曳, 音樂浪漫,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朝暗金色的大門外看去。

    一時之間所有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停住了,就連燈光下飛揚的樂符也慢了下來。

    得體優(yōu)雅的墨綠色絲絨長裙將司珥姣好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她本就高貴冷艷, 穿著光可鑒人的高跟鞋, 款款行走在燈火通明的餐廳里。

    美得驚心動魄, 同時又凜凜肅殺, 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里蠢蠢欲動, 又不敢有所動作。

    直到, 司珥輕輕朝大家笑了笑,仿佛春風化雨般生動迷人。

    場上被凝滯的氣氛慢慢解凍, 眾人才從見到大明星的激動中平靜下來。

    商令玨隱隱退到眾人身后的陰影處, 才覺得渾身舒適許多。

    有時候, 她覺得學姐對自己,更多是一種不得求的執(zhí)念。

    因為在學校那么近的距離錯過, 而產生極大的失落感。

    林棠和夏之蕭她們也問過自己, 為什么都和司珥離婚了, 不能嘗試著和學姐試試。

    她們還說其實自己和學姐相遇的時間, 要比司珥早多了。

    無論是說先來后到,還是說性格上的溫柔包容,學姐都完美得不可思議。

    所以, 到底為什么會喜歡司珥呢?

    可能也沒什么具體的原因,喜歡一個人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只是見到她, 一直飄蕩的心臟, 就像星星結束宇宙漫游,安心墜落成流星, 剎那綻放, 就算最后天各一方。

    商令玨唯一能確定的是, 她知道怎樣是喜歡一個人,所以并不會以為般配就是相愛。

    站在角落的陰影里,商令玨喝著冰可樂,看著餐廳中央,那個纖細婀娜的身影。

    那天陪司珥去醫(yī)院復健,她又一路送司珥回了市中心的獨棟公寓。

    女人沒有再提跟她一起回宿舍住的話,她也就順水推舟沒有再和司珥聯系。

    偶爾彈鋼琴時,還能看見之前靈光乍現作出來的曲。

    那種靈感如泉水流淌的感覺猶在,可她卻發(fā)覺自己怎么也寫不下任何一個音符。

    “誒,商商,司珥女神真的沒事嗎?”林棠趁著人多,也悄悄躲到角落里來,“我看女神的臉色有點蒼白。”

    “小聲點,她受傷的事要保密,”商令玨作了個噓的手勢,才慢慢說道,“你要真那么擔心,去問陳言姐好了。”

    林棠上下打量著商令玨,發(fā)現商令玨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自己的視線。

    “我和陳言姐又不熟,但我怎么感覺是你自己想知道,想攛掇著我去問。商商,口是心非和不勞而獲,都不是什么好習慣哦。”

    “棠棠,空口無憑亂講話,可能會沒糖吃,”商令玨眼眸深深,如畫的眉目隱沒在額前的碎發(fā)下,她低聲喊來夏之蕭,認真說,“之蕭,棠棠私藏了太妃糖,就在左邊口袋。”

    夏之蕭一臉不善地看向林棠,眼眸的冷光,讓林棠不情不愿地把糖交了出來。

    末了,林棠朝商令玨做了個鬼臉,“商商小氣鬼,被我說中,你急了。”

    商令玨轉過身繼續(xù)咬著吸管喝可樂。

    餐廳中央的明亮處,陳言隨后就把司珥準備好的禮物,遞給洛伊雨。

    司珥清清淡淡地笑著,精致的面容仿佛上好的白釉瓷器,“這是我之前淘到鋼琴大師菲利燁的手寫曲譜,希望你會喜歡。”

    “謝謝你司珥,禮物我很喜歡,謝謝你之前幫我擋了一下,不然我可能……”洛伊雨的神情非常真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換個人也會這樣做的,”司珥的笑容高貴溫和,漂亮的臉蛋上未施脂粉,卻透著令人難以抗拒的妖冶。

    眾人聽到菲利燁的名字,紛紛驚奇不已,這位大師的每樣東西都是天價,去年在拍賣會上一頁殘缺的曲譜就拍出了天價。

    司珥沒有在意其他人在說什么,送完禮物后,陳言十分謹慎小心地陪著她,一起坐在一邊。

    期間,偶爾洛伊雨音樂圈的一些朋友會特意上前和司珥打聲招呼。

    意外的是,司珥還記得那幾個給她的電影,或是電視劇做過配樂的人,讓他們欣喜不已。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司珥為人冷漠無情,從她出道開始,無數人就期盼著清冷禁欲的仙子,能夠有一天墮入凡間。

    只是他們等了十年,司珥十年如一日的高貴疏離,不染塵埃。

    但是,能被司珥記得做過插曲或是配樂,的確讓人十分開心。

    也讓這幾個音樂人,對司珥有了幾分改觀,好像司珥也并沒有那么不近人情。

    林棠和夏之蕭坐在一旁喝著果汁,時不時會看上司珥幾眼。

    很奇怪的是,在別人眼里,司珥此時風情萬種,高貴冷艷,美得奪目耀眼。

    但自從林棠剛才看見,司珥站在門口眼眸深暗的模樣后,她心里隱隱生出了不同的感覺。

    原來,不同時刻,對一個人看法的差別可以這么大。

    別人看司珥仍舊是女神,可她只覺得司珥像是沒了陽光的玫瑰花,就著盛大的開放而凋零。

    那一邊,洛伊雨跟所有人聊過一輪后,又特地坐到了司珥身邊。

    “司珥,你的傷還好嗎?”洛伊雨杏眼里滿是關切,知道司珥不想聲張這件事,還特地壓低了聲音。

    “還好,醫(yī)生說會沒事的,你不用因此愧疚或是擔心。”

    因為餐廳里的暖氣開得很大,司珥風衣領口敞得微微有點大,露出一截白嫩精致的鎖骨,清雅慵懶,又透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冷欲。

    “其實我應該單獨請你吃飯,感謝你的,可是這樣的事,一頓飯又哪里夠呢。”

    “那就養(yǎng)好身體,更加努力地工作吧,”司珥淡色的唇微彎,清冷寡欲的臉上即便在笑,也帶著三分疏離,“和她一起做出更好的音樂。”

    知道司珥說的是商令玨,洛伊雨漂亮的臉上滿是驚訝之色,她試探般地說道:“更好的音樂?”

    司珥點點頭,唇瓣依舊染著極淡的妖冶弧度,“你不是Meet的音樂專輯制作人之一嗎?好好加油。”

    等洛伊雨走后,坐在一邊旁聽了整個談話過程的陳言,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司總,我現在才知道你是這么大度的人,三言兩語,就讓洛伊雨繼續(xù)替掠影娛樂死心塌地地干活,不愧資本家本色。”

    司珥嗔怪地看了眼陳言,眼見著又要抿唇陷入自己的心緒里。

    陳言趕忙一刻不停地插科打諢,就是不讓司珥有空靜下來多想,生怕這女人一時想太多,在這人多的地方,放大了情緒。

    直到洛伊雨的父母,推著三層的大蛋糕走進來。

    餐廳里的人,才暫時收起他們時不時瞟向司珥的眼神,專心等著餐廳的燈光慢慢關閉。

    四周暗暗的,蛋糕上插著一根蠟燭,洛伊雨剛在蛋糕前站定,餐廳前的高臺上,突然亮起了一束光。

    Meet的四個人戴著搞怪的高筒帽,抱著吉他或者貝斯,面前擺著一個話筒。

    “送給洛伊雨姐姐的歌,由我編舞,商商和之蕭作曲,祁檬花了十天作詞,”林棠站在中間,握著話筒滿臉笑容地說,“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們的照顧和支持,生日快樂!”

    “希望洛伊雨姐姐從今往后身體健康,日進斗金,一夜暴富,越來越美,心想事成。”

    Meet四人話音一落,舞臺上的光“咔”地熄滅,再在一瞬間,燃起冷焰火般絢麗燦爛的光。

    接著樂器聲響起,商令玨抱著吉他坐在高腳凳上,邊彈邊唱。

    稍稍凌亂的發(fā),劃過桀驁不馴的精致眉眼,烏瞳閃著晶亮好看的光,樂聲如流水般充斥在整個空間。

    Meet的四個人沉浸在時而激烈,時而溫和的音樂里。

    偶爾還會兩兩互動,在歌曲的間隙中,穿插幾段即興彈唱,現場氣氛一度熱烈到差點兒掀開屋頂。

    司珥的右手藏在風衣里,坐在沙發(fā)一角靜靜地看著臺上的人,女人墨綠色的裙擺搖曳,迤邐旖旎,美不勝收。

    音樂仿佛是商令玨與生俱來就能隨意掌控的符號,只需要輕輕撥動琴弦,音符就仿佛化蝶般,從指間翩然起舞。

    此刻,司珥眼中的商令玨是那么閃耀,而且,并不僅僅因為那世人爭相追逐的才華。

    更多的是,女生專注在自己所熱愛的事上,那么熱枕又激烈地愛著音樂,享受著音樂。

    無論是在家里的練琴房里,或是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上,司珥都見證過,商令玨全情地用音樂喊出自己對世間不滿,厭惡,痛苦,恐懼以及憧憬。

    可能,商令玨說得真的很對。

    相遇的這么多年來,她并不真正了解商令玨,商令玨也并不真的了解她。

    她們兩人各有各的隱晦和皎潔,撞在一起的時候,總有人會頭破血流,甚至遍體鱗傷。

    如果明知道走下去會受傷,甚至明知道結局是悲傷,那我們到底該不該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甚至還妄圖守望對方的落魄和風光。

    但是,司珥怎么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就這么放棄商令玨,好像放棄商令玨就是放棄了自己。

    或許她們還有能在一起的機會,或許

    司珥偶爾也會絕望地想到,或許真的不可能了。

    就像商令玨說的,這不是游戲,怎么能用SL大法重來,或是再次開始呢?

    司珥知道自己只是沒辦法不想念商令玨,有時候今天想得多一點,昨天忙又想得少一點。

    隨著時間過去,可能會想得越來越少,但還是一直想念。

    一生想念的總量就是那么多,多到無論多漫長的時光,也用不完。

    從侍者那要了兩杯薄荷茶,陳言端著玻璃杯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司珥斜倚在窗前,單手舉著手機,對著舞臺上的人。

    “這你還要拍下來?”陳言有點不能理解司珥這種類似小粉絲的行為,她無奈地想要替司珥拿著手機拍,“注意你受傷的手,我來幫你拍。”

    “沒事,已經不怎么疼了,”司珥把右手又往后藏了藏,“現在記錄下來,以后我還可以看。”

    “你可以看的東西多得不得了,回來的飛機上,你就看了好幾遍商令玨她們的演唱會,”陳言吃了一口桌上的小甜點,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

    見司珥固執(zhí)地非要自己找角度,陳言欲言又止地看向司珥的手,還是沒忍心說出口,“這是她們專門給洛伊雨唱的歌,你心里一點不難受?”

    司珥只是笑著搖搖頭,繼續(xù)看著臺上商令玨的身影,桃花眼里盈滿瀲滟的水光。

    在陳言看來,司珥這樣就好像看著自己照顧過的少女,慢慢成長,在屬于她的路上越來越閃耀,綻放屬于無限的光芒。

    對此,司珥會欣慰會開心,欣慰之間還夾雜著幾分無聲無息的悲傷。

    以前陳言總覺得商令玨和司珥在一起,是商令玨更需要司珥一些。

    可她現在恍然發(fā)覺,商令玨離開司珥,一樣能夠越過越好,但司珥卻困在原地,像個笨拙的橡皮鴨,無論怎么劃水都游不動。

    玫瑰花那么燦爛,可沒了陽光,只會慢慢枯萎,那陽光卻依然可以照耀更多的花。

    是玫瑰花需要陽光。

    玫瑰花自己卻不知道。

    一曲畢,場上的人都熱烈地鼓起掌來,Meet的四個人,靦腆一笑朝大家鞠躬,然后才慢慢下臺來,再走到放著蛋糕的桌前。

    祁檬再次代表她們四個人向洛伊雨送出了第二份禮物,據說是她專門從拍賣會上淘回來的古董樂器。

    又花心思又花錢,在拍賣會上有驚無險地搶了下來,再托人十分小心地從海外運回來,一路上小心保存,生怕磕到碰到,損壞了任何一個邊角。

    洛伊雨看上去十分開心,幾乎忍不住淚眼汪汪地看著商令玨,“謝謝Meet,這個生日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學姐你開心就好,”商令玨隱隱垂著眸,沒有直視洛伊雨,只是聲音越發(fā)溫和,“先許愿,再吹蠟燭吧。”

    “好,”洛伊雨點點頭,然后雙手合十,閉上眼的樣子十分虔誠,然后吹滅了蠟燭。

    餐廳的燈光重新亮起,侍應生遞上切蛋糕的甜品刀,洛伊雨眼睛亮亮地牽著商令玨的手,一起切下了蛋糕中央的紅色愛心。

    兩人手握著手,在頭頂水晶吊燈的襯托下,的確有天造地設,佳偶天成,歲月靜好的感覺。

    商令玨細心地將第一塊蛋糕分給洛伊雨,然后就負責起了分蛋糕的工作。

    “商商,我要巧克力多一點,”趁著楊嘉不在,林棠瘋狂地想吃巧克力,“就讓我吃一口吧,我都快確診低血糖了。”

    “好的,破例給你一塊白巧克力,”商令玨專門給林棠一塊巧克力,又囑咐夏之蕭看著林棠,別讓她偷吃別的東西,“吃完之后,晚飯不準再吃了。”

    再一一給在場的人分好蛋糕,見祁檬一直在和洛伊雨說話,商令玨放下甜品刀,隱隱松了一口氣。

    端著兩盤蛋糕,商令玨慢慢朝陳言和司珥走來。

    不經意間瞄過司珥,發(fā)現女人半張臉藏在豎起的風衣領口里,細膩如春日緋紅的晚櫻,卻透著幾分隱隱的憔悴。

    “陳言姐,吃蛋糕,”商令玨把蛋糕遞給陳言,然后順勢坐在了兩人中間。

    “好的,好的,你刀功還挺好,蛋糕分得很均勻,”陳言發(fā)現自己已經開始語無倫次起來,這夸得都是什么跟什么,“那個,商商啊,剛才那首歌真是祁檬一個人作詞嗎?”

    “是啊,她現在也在學著作詞作曲,學得還很認真,”商令玨伸手向侍應生要了兩杯牛奶,“又自告奮勇地要給學姐的生日歌作詞,我們就全部放手給她了。”

    陳言看了眼一旁接過牛奶,眉眼懶怠的司珥,忙笑著說:“這里有點悶啊,我出去走走,商商你慢慢坐在這啊。”

    陳言這一走,角落里的沙發(fā)上,就只剩下了司珥和商令玨兩個人對坐無言。

    沙發(fā)外,衣香鬢影,人來人往,已經喝嗨了的男人互相拍著肩膀高談闊論,女人們也不停碰著酒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司珥雙腿交疊,長裙下一雙纖細筆直的玉腿,若隱若現,玉骨細腰,動人心魄。

    等了一會,商令玨坐直身體,指著桌上的生日蛋糕,聲音低低地說:“司老師,有巧克力,別吃,會過敏。”

    “謝謝你,我知道了。”

    說完謝謝你,司珥怔怔愣住,她和商令玨之間,已經到了這般客氣說謝謝的程度。

    商令玨也垂眼注視著司珥,濃密纖長的睫毛輕顫,宛如蝶翼翻飛。

    “不用謝,你今天也是做完復健才來的嗎?”

    “嗯,都做完了,”司珥的坐姿端方矜持,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玻璃杯,“你的體檢報告也已經出來,過幾天我過來拿給你。”

    “好,”商令玨想了想,薄唇輕抿,“還是我過去拿吧,你需要休息。”

    “我看你剛才用的吉他舊了,家里還有很多你用習慣的樂器,要不要一起帶走?”

    陳言逛了一圈回來,就聽見司珥這句笨到南極的話,她恨不得沖過去晃醒司珥,問問她怎么會笨成這個樣子。

    讓商令玨把用過的樂器都帶走,不就再沒什么借口可以回到那了嗎?

    不過……剛才洛伊雨都宣布商令玨是她的女朋友了。

    再多再好的借口也不一定有用了。

    陳言一臉默然地搖頭,覺得自己也是魔障了,不知不覺中,被司珥這個女演員真實的情緒,影響和感染了這么多。

    商令玨還沒回答,就接到楊嘉打來的電話,暫時走到外面去接電話。

    洛伊雨吃完蛋糕,和朋友們又聊了會天,也跟著走到外面去,留下祁檬一個人念念不舍地回到林棠和夏之蕭身邊。

    過了一會兒,餐廳里的人喝多了酒,已經隱隱有了群魔亂舞的趨勢,來來回回地不斷走來走去。

    見狀,陳言擔心有人碰到司珥的傷處,便一直催著司珥離開,“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約了專家醫(yī)生,我之前就跟洛伊雨打好招呼了,我們直接走就行。”

    “好,“司珥輕輕起身,四下環(huán)顧卻再沒看見商令玨,她垂下眼睫,掩飾不住地失落,“我發(fā)個消息給商令玨。”

    “這個酒店靠海風景好,我?guī)憷@著酒店回廊走走看看,”陳言帶著司珥往餐廳外面走,一邊注意保持和人距離,一邊不時瞧上一眼司珥的表情。

    可惜,一旦商令玨不在,司珥便是那副高冷寡欲的冷淡模樣,神色散漫慵懶地勸退了好幾個還想上來套近乎的人。

    海邊的夜景很美,神秘而靜謐,遠處燈影搖曳,潮聲陣陣,可以想象在陽光正好的夏天,海浪蔚藍,平靜遼遠。

    酒店外一側的陽臺上,洛伊雨單獨給商令玨準備了熔巖蛋糕和排骨湯。

    “學姐,我自己吃吧,”商令玨低著頭接過洛伊雨手中的湯碗,直接一口氣喝完了,然后面帶難色地看著熔巖蛋糕,“楊姐最近嚴禁我們吃甜品,被發(fā)現就罰款。”

    “好,那下次吃,”洛伊雨把熔巖蛋糕挪開,單手撐著頭輕輕注視著商令玨,“這幾個月感覺你很忙,自從出院后,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

    “嗯,楊姐給我們接了很多商業(yè)活動和演出,祁檬都抱怨說我們黑白顛倒,快累猝死了,”商令玨點點頭,這三個月來,她幾乎都在B市和外地兩頭跑。

    夸張一點來說,她們Meet在飛機上的時間,可能都比睡覺時間多。

    “對了,令玨,我聽說好像之前有劇組想跟你們合作?”

    “是有一個網劇劇組找過我們,不過我們四個人都強烈拒絕了,我們只想好好唱歌,并不想去演戲,而且也演不了。所以,楊姐也沒有強求,說我們還是好好唱歌,別跑出去丟人。”

    商令玨唇邊帶著淺淺的笑,她以前就經常看見司珥拿著厚厚的臺詞,一邊翻來覆去地看,一邊念念有詞地演。

    有時候揣摩臺詞入了迷,司珥還會拉著自己陪她演一演劇本上的內容……

    要換做自己來,背歌詞沒什么問題,背臺詞可能就要命了。

    商令玨起身走到圍欄旁,看著遠處漁船上的燈光,她長長地嘆氣,一旁的洛伊雨關心地開口問道:

    “令玨,不開心嗎,還是最近編舞不順利?”

    “沒有,就是深呼吸,”商令玨不斷在腦海里斟酌著言語,想著怎么能不刺激到洛伊雨,又能把一切解釋清楚,“學姐,你最近去醫(yī)院復查了嗎?”

    “都按時去了,醫(yī)生說要我好好休息,多呼吸新鮮空氣,保持心情愉悅,”洛伊雨眼里盛滿柔和的笑意。

    “嗯,那就好,”商令玨的心情再次沉重了下來,但是已經三個月了,她明白越是欺騙洛伊雨,以后對洛伊雨的傷害越大。

    所以,無論如何,趁著今天有空,她都要把話和學姐說清楚。

    “學姐,其實我今天是想告訴你……”

    轉過身來看到洛伊雨手上的東西,商令玨驚訝地頓住了要說的話。

    “令玨,我有東西給你,”洛伊雨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星空,從身后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與此同時,陳言扶著司珥剛剛下到這一層來,不遠不近地看見,洛伊雨和商令玨兩人的身影。

    洛伊雨輕輕打開了手上精致的小盒子,滿眼希冀地看著商令玨,“令玨,我們可不可以先訂婚?”

    小盒子里一枚訂婚鉆戒,在夜色下閃著銀色的光,鉆石閃閃發(fā)亮。

    商令玨感覺自己像是,被鉆石的光灼傷了一樣,不由得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說:

    蝶蝶導航溫馨提示:3章左右,戀綜要來啦感謝在2022-04-06 22:00:13~2022-04-07 22:00: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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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8章

    ◎對那個人說我愛你◎

    “學姐, 你說什么?”商令玨看著小盒子里價值不菲的鉆戒,滿臉驚愕。

    “只是訂婚戒指而已啦,”洛伊雨嗔怪地看著商令玨, “你那么受歡迎, 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默默看著盒子里的鉆戒, 商令玨像是下定決心般地抬頭, 抓住洛伊雨的手腕, “學姐, 我們到房間里談吧,你坐下聽我說。”

    大概是發(fā)現商令玨的神色異常, 洛伊雨微微有些怔愣, 但她還是輕輕地點頭, 款款跟在商令玨身后往房間走。

    海風忽然變大,浪潮一陣一陣拍打著海岸, 從風中吹來略帶腥味的氣息。司珥呼吸著這帶著雨意的空氣, 只覺得這個秋天越來越冷。

    她轉身垂眸輕輕拉著陳言要走。

    “司珥, 你這走了——”陳言看見了司珥臉上無法言說的巨大悲傷。

    女人的面容依舊美得驚艷奪目到不可思議, 可那雙細長美麗的眼眸里,徜徉著暗沉的光,空洞洞涼颼颼的, 像是黑洞般的荒漠,仿佛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照亮。

    對司珥來說, 要親耳聽見商令玨答應洛伊雨的求婚, 太過殘忍,她只能狼狽不堪地匆匆離開。

    自欺欺人罷了。

    陳言陪著司珥走出酒店大門, 黑衣保鏢早已列隊等在原地, 他們圍在司珥周圍, 每個人都高大威猛,眼神如鷹般銳利。

    保鏢利索地替司珥打開車門,等司珥和陳言坐好后,再緩緩關門。

    五六輛路虎跟著黑色的邁巴赫后,嚴密而謹慎地保護著司珥。

    “回老宅嗎?”陳言看著司珥一臉蒼白,卻還隱忍不發(fā)的模樣,實在是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不,回市中心吧,那邊……”司珥將風衣裹得緊了些,神色疲倦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像一只被搶了小魚干的貓。

    陳言知道司珥想說市中心那邊有商令玨住過的痕跡,能讓她繼續(xù)自欺,或者欺人。

    “司珥,其實你剛剛應該沖過去打斷她們,或許商令玨內心未必真的愿意和洛伊雨在一起。”

    陳言從副駕駛回頭看著蜷縮在后座的人,司珥向來無情無欲的臉上,藏匿著淡淡的悲傷。

    女人專注地望著車窗外的彎月,就仿佛能借那霜白月光,與商令玨隔空對望。

    “就算,她們真的訂婚甚至是結婚了,你不是還可以去婚禮現場,最后一搏嗎?”

    陳言覺得她自己已經語無倫次起來,可若是不說話,豪車寬闊的空間就會無限壓抑下去,讓人怎么也喘不過氣來。

    “偶像劇里不是都經常那么演,你本來就是演員,現實里演一出獨屬于自己的戲,也沒什么。”

    也不知道陳言說的哪個字,觸動司珥此刻的神經,女人用偏冷的音質低聲道:“商令玨說過這不是游戲,沒辦法重來。”

    或許是司珥的眼神太過迷茫幽深,繼續(xù)鼓勵司珥搶婚的昏話,就這么卡在陳言喉嚨里,不上不下。

    然后,就也說不出口了。

    回到市中心那棟小樓的時候,司珥發(fā)現花園里枯黃的落葉飄飄蕩蕩,以前她只覺得秋高氣爽,落英繽紛很美。

    現在,卻平白多出幾分凄清寥落的感覺來。

    秋天,落葉紛紛。

    一個月后。

    剛好是掠影娛樂成立十周年的紀念日,掠影高層這次十分別出心裁地決定搞一個大團建。

    讓手下有時間的藝人,通通都去郊外的橘子山露營,期間帶著自己的攝像師,還可以拍一些好玩的物料放出去。

    于是,公司直接租了七輛大巴車裝他們和他們的行李。

    坐在大巴車上,祁檬和林棠都興奮不已,一個是從沒有過這樣郊游的經歷,一個是太過分喜歡郊游。

    “商商,那個應該是司珥女神經常坐的布加迪,”林棠指著一輛超過大巴車的黑色豪車說道,“我還以為她應該沒時間來參加這種活動呢,以前她不是都忙著拍戲嗎?”

    “她是總裁,偶爾一次與民同樂很正常,”商令玨眉目清淡,轉過臉靠在窗戶玻璃上,定定地看著布加迪的尾氣。

    她總覺得司珥在受過傷后,有一點點微妙的變化,就好像一只一直焦慮不安的貓,突然乖順安靜下來看著你。

    她的眼神越安靜越認真,你卻能感受到,其中越洶涌越濃烈到極致的情緒。

    等她們這一批人到底露營地點時,已經接近黃昏了。

    一輪蒼紅色的落日靜靜被海面淹沒,天空把云燒成了大火。

    黃綠相間的草地上已經搭好了十幾二十個帳篷。

    司珥穿著一件簡約的純色風衣,內搭西裝襯衫,帶著金絲邊的眼鏡,優(yōu)雅禁欲。

    金色的眼鏡掛鏈隨著女人的走動輕晃,偶爾有幾個公司高層上前與司珥交談,女人一一回復,唇邊一直彎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像是籠著陽光的冰川。

    一般這種郊游都是以自助燒烤做為晚餐,商令玨和隊友,一起去領了燒烤食材,隨便找個炭火爐,就迫不及待地烤上了土豆、里脊肉、雞翅……

    “來來來,給大家分司總專門訂購的杏仁豆腐吃,”有人專門拿著精致的玻璃器皿,裝著晶瑩白嫩的豆腐分給大家,每人兩碗。

    “杏仁豆腐,好像是商商你喜歡吃的,”夏之蕭揭開裝豆腐的花瓣蓋子,看見形狀嬌小,顏色透白如布丁的豆腐。

    白嫩可愛的豆腐上散落著淡黃色的糖桂花,小小的,馥郁芬芳。

    “的確是我喜歡吃的,里面還有奶油,”商令玨眸色深深,她下意識地抬頭張望,恰好看見司珥也正往自己這邊投來目光。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又很默契地移開視線。

    夏之蕭剛好目睹,這兩人在空中的短暫對視。

    忽然之間,她感覺腦中靈光乍現,原來司珥為了讓商令玨吃杏仁豆腐,就請所有人吃嗎?

    嘗到嘴里甜滋滋的奶味,夏之蕭覺得自己吃的不是爽滑細膩的豆腐,是冷冰冰的狗糧。

    商令玨低頭翻轉著手里的雞翅,撒上幾把孜然,看著偶爾躥上來的小火苗,有些發(fā)呆。

    甜品,不但司珥愛吃,自己也很愛吃。

    有時候,細數起來,她和司珥好像還真有那么幾個相同的愛好。

    不過,也就僅僅那么幾個罷了。

    掠影娛樂旗下的藝人這次來的不算太多,而且大多數都是演員,和Meet熟悉的人不多。

    她們四個剛好樂得清閑,專門占著一個燒烤爐,吃得不亦樂乎。

    林棠像是狂風掃落葉一樣,吃了一大盤烤雞腿,等祁檬和商令玨烤出來第二盤的時候,她吃了幾口感嘆道:“怎么感覺燒烤又沒那么好吃了?”

    祁檬漫不經心地刷著手機里,洛伊雨給她們新編的歌曲,淡淡地說:“燒烤很好,但你吃的已經是第二盤了。”

    商令玨吃杏仁豆腐的手微微一頓,跟著笑了笑。

    直到夜幕降臨,那些人興致勃勃地升起幾堆篝火,雪松木的清香味彌漫,火光溫暖。

    “誒誒,那邊好像要玩游戲,我們也去我們也去,”林棠跳起來看向那幾堆篝火,發(fā)現一堆人圍著,大聲在嚷嚷什么,很是熱鬧。

    “什么游戲吶?”聽到玩游戲,祁檬從手機里抬頭,添了點精神,順便還拍了很多張風景照,發(fā)到微信里去。

    “過去看看,畢竟我們還是要合群些比較好,”夏之蕭不經意間瞟過祁檬的微信界面,露出一個了然的笑。

    商令玨跟著隊友慢慢閑逛過去,一圈人圍著篝火正要坐下來。

    見Meet的四個人過來,幾個男藝人爽朗地笑著招呼她們快來坐下。

    推推搡搡間,商令玨只好盤膝坐在草地上,一抬頭發(fā)現司珥剛好坐在自己對面。

    火光葳蕤綢密,薄薄的熱度將四周的光線變得模糊。

    對面的女人肌膚吹彈可破,火光映照下,披散的長發(fā)亮如生漆,眼波流轉間,女人高貴端方又清軟旖旎。

    眾人也依次圍成一個圈,林棠坐在商令玨左邊,坐在右邊的人剛好是顧霜。

    顧霜時不時朝司珥那看上兩眼,當她注意到商令玨時,臉上恰好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你是叫……商令玨吧,好巧,原來你也是掠影旗下的藝人,”顧霜笑得溫雅大氣,“我是最近和掠影簽的合同,專門來參加掠影十周年紀念。”

    商令玨溫和一笑,她知道顧霜是為了誰來的,心里感嘆顧霜還真是執(zhí)著。

    也不知道司珥這人到底有什么魅力,一耽誤別人就是耽誤那么多年。

    這個世界好像是個閉合不了的圓,執(zhí)迷不悟的人一個追著一個,天長地久,糾纏不清,還樂此不疲。

    草地那邊,陳言帶著人提著兩大袋奶茶過來,分給在座的人。

    然后破天荒地,陳言沒有走開,反而坐在了司珥右手邊,還拿一罐純牛奶遞給司珥,要求司珥現在就喝下去。

    旁邊立馬有人調侃道:“陳姐,對咱們大老板真是盡心盡力,連牛奶都必須看著她親自喝下去。”

    “你們這種糙漢不懂,這是仙女的保養(yǎng)功課,”陳言一邊跟著調笑,一邊小心看著司珥的右手,順便遞了個軟軟的枕頭給司珥墊著。

    “牛奶是補鈣吧,而且有時候喝太多不是長痘嗎?”林棠湊到商令玨耳邊輕輕嘀咕道。

    “嗯,補鈣,”商令玨點點頭,偶爾目光與司珥交匯,又匆匆分開。

    本來有人提議大家來挨個表演表演才藝,結果遭到了大多數人的都反對。

    說他們平日里在臺上、劇組演得夠多了,還不如來點輕松的活動。

    于是,有人簡單粗暴地拿出個玻璃酒瓶,放在草地中間,又找出專門用來玩真心話大冒險的牌,說干脆就玩刺激一點,只不過大家都必須放開了玩。

    此時,沒有攝像機,沒有聚光燈,在場的人又都多多少少小酌了幾杯,一聽玩這種游戲就立馬興奮起來。

    幾個掠影的高層一聽這種游戲,就馬上也跟著加入進來,興致勃勃的樣子。

    酒瓶在篝火旁轉動,玻璃器皿反射出迷幻的色彩。酒瓶口在旋轉好幾圈之后,緩緩指向了林棠。

    “來來來,抽一張,”自發(fā)成為主持人的是一個一米九的老派男演員,說話粗聲粗氣,長得剛猛陽光,私底下性格跳脫得很。

    林棠抽好牌之后,主持人哈哈一笑說:“是真心話,咳咳,注意我們的問題都非常聯系實際,請真誠真心地回答,不可以撒謊哦。”

    林棠替自己披上了一件絲綢披肩,頗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商令玨和夏之蕭。

    “如果你愛的人,現在不愛你怎么辦?”

    “啊這……好難啊,”林棠作為戀愛經驗為0的小白,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她呆了一會試探地說道,“要不,打她一頓,讓她清醒一點?”

    場上的人發(fā)出一陣爆笑,主持人邊笑邊抖,“林棠,是你愛人,不是仇人啊。”

    林棠灰溜溜地坐回來,滿臉委屈地看著商令玨說:“人家又沒有戀愛過。”

    還沒等商令玨拍拍林棠的頭,人群中就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這些俊男美女們像打了雞血一樣,個個坐直了身體,不顧形象地伸長脖子,眼睛亮亮地看向同一個方向。

    玻璃酒瓶的瓶口指向了司珥。

    “現在場上的人向你表白,有你會接受的人嗎?”主持人看著司珥抽的牌,笑容差點兒咧到耳根,八卦之魂燃得比一邊的篝火還要旺盛。

    司珥臉蛋素白,她慢條斯理地環(huán)顧四周,蓬松烏黑的長發(fā),垂落至不盈一握的腰際,仿若搖曳生姿的玫瑰。

    她定定看著篝火,聲音清淡優(yōu)雅,“嗯,有啊。”

    女人眼波流轉生輝,眼角微勾,偏軟的音質在眾人聽來散漫又無情。

    在場的人都嘻嘻笑笑的,紛紛喊著女神要不要看我一眼,我可以我可以。

    商令玨對此失笑不已,周圍的人都很激動,唯有她一個人靜靜坐著,像是海浪里巋然不動的貝殼。

    篝火將木柴燒得噼里啪啦響,商令玨下意識看向火焰里飛出的火星,隱隱發(fā)現對面的那個人也在看自己,她的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議。

    像是冬日里澄澈清亮的湖面,反射著如霜的月光,水面上還盛著翻飛而落的薄櫻。

    下一輪游戲很快地開始,一個又一個問題不斷拋出來。

    “顧霜,你有暗戀過別人嗎?”

    “跟別人做過最親密的事是什么?”

    “從小到大,一共談過多少次戀愛?”

    ……

    直到瓶口轉到了商令玨這,主持人笑嘻嘻地念出商令玨抽牌的內容:

    “第一。次是在多少歲?”

    這算是今天場上第一個比較有顏色的問題,他們個個臉上露出曖。昧不明的笑容,期待商令玨的反應。

    篝火那一邊,司珥隱隱咬了咬唇,美艷動人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些許不自然的神色。

    女人清冷如謫仙的容顏被火光映出霞色,刻印出兩種極端的美,宛若冰霜里圍繞著烈火,她悄悄地專注望向商令玨。

    結果女生穿著短款的機車風衣,漂亮精致的臉上,絲毫沒有異色地說將近21歲。

    就好像說自己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樣隨意。

    搞得大家想繼續(xù)追問商令玨,又被女生那張精致桀驁的臉給凍了回去。

    然而,下一輪轉動又指到了司珥那邊,這一次竟然是大冒險的內容。

    “請按下你的快速撥號1,現在給那個人打電話,然后對那個人說我愛你。”

    大家聽到這個內容,更是嗨得不行,全場寂靜就等著司珥撥號。

    因為游戲開始前,大家就把手機都放在了草地前,此時趕鴨子上架,司珥不得不硬著頭皮打開手機,長按下1號數字鍵,進入了撥號界面。

    “天才小朋友”的備注明晃晃地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因為開了免提,電話里的“嘟嘟”聲在安靜的郊外十分明顯。

    一聲一聲,仿佛敲打在每個人心上。

    陳言輕輕捏了把汗,已經在思考呆會商令玨電話響起的尷尬場面了。

    然而,等了半天電話也沒有接通,主持人失望地讓司珥重新抽牌。

    這次的牌面內容也非常勁爆,稍稍彌補了大家看不到女神當中“表白”的遺憾。

    “和你第一次做的對象,是多少歲?”

    又是一個帶著顏色的問題,司珥的臉色終于有些微紅。

    她輕輕直起身來,白嫩腳踝上的翡翠玉墜隨著動靜輕晃,一舉一動都意外地撩人心弦。

    “21歲,”司珥依舊是那副高貴冷艷的樣子,微微瞇了瞇眼瞟過某個人,桃花眸里蕩漾著細微波瀾。

    本以為,司珥會說沒有這個人,又或者比較逃避這個問題,大家就算心里再涌動著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也會順水推舟地隨著司珥的意糊弄過去。

    可誰能想到,原來司珥女神早就有心儀的對象。

    對方還是只有二十一歲的年輕人。

    一時之間,眾人安靜如雞,心里涌動著對那不知姓名的人的妒火和羨慕。

    到底是誰何德何能,三生有幸,得到女神的垂青,要是能知道那人是誰,可不得找出來暴打。

    好巧不巧,酒瓶口轉到商令玨,抽到的也是大冒險,要求商令玨回撥電話,給通話列表里最近的那個人。

    “豬肝湯締造者”出現在商令玨的手機屏幕上,被大家喊了出來,聽到的人爆笑不已,完全不能理解這是什么一個備注。

    陳言剛剛放下去的心,又因為司珥的手機鈴聲而炸了起來。

    “天才小朋友”來電,司珥一下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立刻起身從人群中走出去。

    見眾人都被商令玨那邊的動靜吸引,陳言剛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就聽見身邊有個人問道:

    “該不會司珥接的就是商令玨的電話吧,這個時間很巧哦。”

    商令玨也隱隱聽見了這句話,盯著手機屏幕上的“豬肝湯締造者”,心跳得砰砰作響。

    幸好,過了很久,也沒有人接。

    “怎么可能,大老板和商令玨可是經過廣大網友火眼金睛認證的,一點cp感都沒有,要是有瓜早就挖出來了,還輪得到你我在這里馬后炮嗎?”

    另外一個人像是聽到什么神奇的話一樣,表情怪怪地補充說道:“記住,cp可以冷門,但不能邪門。”

    玩完游戲之后,大家都三三兩兩地散去,商令玨捏著手機,晃晃蕩蕩地在周圍轉了轉。

    剛好撞上一個裊娜娉婷的身影,篝火的光線昏暗,女人紅唇烏發(fā),軟腰玉骨非常晃眼。

    商令玨目光飄忽,能看見司珥潮濕的下巴和發(fā)絲。

    頭頂的星空在不斷旋轉,金紅色的楓葉娓娓飄落,篝火和蟬鳴讓這里寧靜得不可思議。

    “電話我沒接,他們應該沒有發(fā)現,”司珥的卷發(fā)被夜風微微吹動,漫卷拂過精致的鎖骨。

    女人清冷高貴的臉上恰好噙著一抹淡笑,深邃遙遠又嫵媚如蓮花。

    偶爾一陣夜風吹過,會有小白花被風吹得四散飄落,撞在黑色的巖石上仿佛漫天落雪。

    “他們都覺得我們要是有貓膩,太陽西邊升,公豬能下崽,”商令玨墨色的雙眸在星空下熠熠生輝,“還挺有趣的,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

    女生換了件簡約的薄荷綠絨帽衫,曲線完美的臉龐精致漂亮,又純又撩。

    “是嗎?那就好,”司珥輕抿著唇,看了看商令玨白皙耳尖上的朱砂痣,自己的耳朵反倒突然紅了,“商令玨,要不要一起走走?”

    “嗯,走走吧,山區(qū)的空氣還蠻好,”商令玨從口袋里拿出個小電筒,照亮前方草甸上的路,“之前下過雨,這草里挺多積水。”

    兩人就這么一腳深一腳淺在草地里散步,直到商令玨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來電顯示是楊嘉打來的電話。

    “楊姐,這么晚了,你還沒休息嗎?”商令玨記得楊嘉因為腰痛的關系,直接請了一個星期的休假。

    “在休息,但是這事情緊急,所以我想立刻告訴你們,商商啊,現在棠棠,之蕭,祁檬她們三個在你身邊不?”

    “我們幾個暫時不在一起,你要不先和我說。”

    “咱們Meet這次要全體上戀愛綜藝了,粉絲都很支持啊,你都已經有了好幾個大熱cp配對了。”

    “我們Meet全體都上戀愛綜藝?”商令玨記得前段時間,楊嘉隱隱有跟她們幾個提過一次,不過當時她們大家都沒太當回事。

    “對,就是那個叫《心動二十一天》的戀綜,那檔節(jié)目風格特別大膽,有一季的節(jié)目形式還是拍攝戲中戲,臨時配對的情侶擁抱接。吻過夜什么的,雖然有人罵有人不爽,但這節(jié)目就是很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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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9章

    ◎我和學姐的事和你無關◎

    “大熱配對, 這么快就能有?”商令玨皺著眉,晃晃悠悠地在草地上來回走,偶爾踢起一個小石子, “都有什么配對啊, 楊姐?”

    “你和蕭韞, 你和祁檬, 還有另外一個女演員, 是妹妹款的, 她好像比你小兩歲,網友評選說你們的顏值特別配, 節(jié)目還沒開始就快磕瘋了……”

    商令玨面朝黑暗中的云海站定, 就感到背部貼上來又軟又熱的曼妙。

    女人貼上來后, 并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環(huán)抱在商令玨細細的腰上, 修長的右手隱隱有些無力的顫抖。

    然后再靜靜地聽著商令玨和楊嘉, 你來我往地討論什么樣的性格和商令玨更配, 商令玨要怎么和別人擦出火花。

    “你這樣小刺猬野玫瑰, 渾身帶刺兒的性格,就應該配一個小太陽性格的人,你在笑她在鬧, 這樣在屏幕前cp感十足,像你學姐那種溫柔的人也不錯, 除了那種特別高冷的, 都和你比較搭。”

    “楊姐,戀愛綜藝還沒開始, 你就分析出這么多了?”

    商令玨打著電話, 低頭看見女人纖長精致的手指, 細白的指尖攥著自己的袖扣,整齊的衣服袖子被拉得發(fā)皺。

    “我可不得為你們著想,組組cp提升人氣,女團更新迭代那么快,操心死我了,指不定哪天咱們Meet……唉,指不定以后還要轉型。”

    聽楊姐絮絮叨叨了很久,商令玨打電話的那只耳朵都熱得發(fā)燙,楊姐才不情不愿掛了電話。

    商令玨這才發(fā)現她和司珥就這樣在黑暗中抱了很久。

    時光仿佛化成云煙,在她們身邊默默流淌,明明這里暗到只能看見彼此,但商令玨莫名感到世界在她們身邊穿梭有如無物。

    一切好像都不存在,除了身后真實的溫度。

    “商令玨,戀愛綜藝,你真的要參加嗎?”

    司珥悶悶的軟聲從背后傳來,光是憑著聲音就能想象到,女人清絕明艷的臉上是怎樣一副黯淡的神情。

    司珥的手指格外細長,輕輕勾著薄荷綠的衣袖,白色和綠色交織出濃濃的禁欲感。

    然而,那指尖清雅慵懶的動作,愈發(fā)有幾分糾纏的意味,甚至藏著絲絲情。欲的渴望。

    月光時而皎潔,時而隱晦,商令玨察覺到了女人身體的輕顫和小小的旖旎鼻音。

    明明是明艷肆意、散漫無情的仙女,此刻卻好像軟得像抹了奶油的棉花糖,可以放進口袋里帶走。

    “嗯,公司安排的工作,”商令玨清冽的嗓音染上刻意營造的冷淡,她輕輕轉身,目光淡淡地看著司珥,“而且我覺得多多和別人接觸,對我來說會是件好事。”

    黑色的天空下,殘月旁幾顆寥落的星子微閃。

    借著點點星光,商令玨垂眸看著司珥清冷妖冶的面容,可女人的眼眸濕漉漉的,仿佛下一刻緋紅的眼角就會流下淚來。

    “那洛伊雨呢,她不會介意嗎?”

    司珥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洛伊雨求婚的那一幕,隱隱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還有這么一個借口,可以用來詢問商令玨去戀綜的原因。

    “我已經和學姐……”講清楚了。

    商令玨及時止住了下意識解釋的話語,自己和洛伊雨說清楚了一切又怎樣,這和司珥沒有任何關系。

    “我和學姐的事,和你無關,床上好朋友的原則你忘了嗎?”

    “可是,”司珥細長的桃花眸里漾著淡淡的水意,“那個戀愛綜藝之前也請了我做嘉賓。”

    “那不剛好,你可以尋覓更多小鮮肉,”商令玨輕輕后退,半闔著眼看向別處,“我困了,要睡覺,你也……早點睡。”

    等商令玨走出了幾米遠,她突然聽見女人低低地出聲,像是求抱抱的小貓一樣聲音又輕又黏。

    “情人守則,還是要做情人間的事,對不對?”

    商令玨像是被蠱惑般地站定在原地,直到被那個修長曼妙的身影輕輕牽住。

    這座山上的野花野草很多,忍冬和茜草散發(fā)著淡淡的馨香。

    或許是因為深夜無人的緣故,司珥一直沒有放開商令玨的手,就算兩人已經盤腿坐在草地上。

    “情人間的事,就是一起看星星?”商令玨滿臉的不自然,自己不應該一時沖動,被司珥蠱到,做這么浪漫的事情,半夜到山頂看星星。

    按道理來說,商令玨現在就應該像上當受騙那樣,扭頭直接走掉。

    最好還說句什么情人根本不是這樣的,好讓司珥認清楚事實,讓她知道情人之間其實是沒有情的。

    可是,星星真好看。

    身旁的女人也……漂亮得讓人過目難忘。

    她還記得十七歲成年生日那次,司珥和她半夜爬上屋頂看了一夜的星星,之后她一下寫出了三首歌,成為了掠影娛樂的練習生。

    那時,她很擔心再也沒有機會和身邊這個女人一起看星星。

    后來……

    后來她們離婚了,她再也不用擔心沒有機會,因為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

    然而,一起看星星的愿望竟然在這個時候實現了。

    好奇怪啊,為什么人生會奇怪成這樣?

    像一出光怪陸離的怪誕動畫,給你上演著一幕幕未必正確的相遇和重逢。

    商令玨抬頭望望星空,余光瞟過身邊明艷高貴的女人,夜色下,司珥鎖骨精致,皮膚白得透明。

    她剛好也在看著商令玨,專注又遙遠地注視著。

    真的很難搞懂司珥在想什么,這女人生就一副顛倒眾生的容貌,蠱惑人心易如反掌。

    人前人后,偏偏又是禁欲疏離、無情無欲的樣子。

    就好像現在,司珥明明是眉眼帶笑的模樣,可商令玨卻沒來由地感覺到,她并不是真正的開心……

    即便,望著天空的時候,司珥微彎唇角,蓮花般的笑容,空幻遙遠。

    她只覺得這個一向明媚驕矜,光彩奪目的女人,好像忽然非常孤獨,又孤獨又脆弱。

    就像那種渾身上下干凈漂亮,散發(fā)著香味的小白貓,被主人拋棄,只能躲在路邊。

    一不小心又開始關注起司珥了,商令玨后知后覺地開始排除雜念,不再思考下去。

    應該是因為司珥這種演員,共情能力太強,才引得自己不自覺注意起司珥的情緒來。

    一定是這樣,商令玨想。

    她悄悄握握拳,又繼續(xù)仰頭望天,白皙修長的脖頸恰好勾出一個妙不可言的完美曲線。

    “其實,你不想看星星的話,”司珥眼角細長上揚,桃花眸里泛著撩人的漣漪,“想做別的,也可以。”

    “做什么別的,打撲克嗎?”

    “下圍棋也可以。”

    商令玨意識到司珥說的是上次在酒店,她們……然后下了一夜的圍棋。

    “不了,沒有這種愛好。”

    商令玨下意識回避著司珥的視線,兩人之間就這么沉默下去。

    星光下,她們的側臉上仿佛流轉著淡淡的光,在四下寂靜空無一人的時候,兩人看上去相配極了。

    直到商令玨望著望著天,然后毫無防備地睡著。

    司珥伸出手指在商令玨面前來回晃了好幾次,確定人真的睡著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讓商令玨靠在自己肩上睡。

    女生的呼吸淡淡的,散發(fā)著清爽好聞的薄荷、海鹽和柑橘的氣息。

    略略有些毛躁但柔軟的發(fā)掃過司珥的耳尖,她只要輕輕側臉,就能觸上商令玨光潔飽滿的額頭。

    月光流瀉而下,司珥放輕呼吸,四周安靜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女人無聲地彎著唇角,眼眸倒映著星光,睫毛纖長好似飛起的蝶翼。

    她悄悄勾住商令玨的小指,女生手指溫熱,細白美好得像是無比珍貴的軟玉。

    因為司珥的動作,商令玨微微有些醒來的跡象,司珥卻像是飛蛾撲火般地不顧一切握住了商令玨的手,十指交纏。

    好在商令玨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就又睡了過去,最近她們新排好幾版的舞蹈,每天的消耗都很大。

    盯著這與自己十指交纏的修長手指,司珥心口涌上暖暖的欣喜,轉眼瞬間,她又幾乎要落下淚來。

    她做錯了事,因此失去最重要的人,仿佛永遠無法補救般地只能落下淚來。

    就好像流著淚,某個地方就不會那么疼那么空。

    “我的大老板,你又在這玩什么浪漫,還讓我?guī)б路^來?”陳言在三步之外,小聲地沖司珥說道。

    “小聲點,商令玨睡著了,”司珥聽出陳言的聲音,沒有任何回頭的動作,而是替商令玨拉了拉衣領,“衣服給我,我給她披上。”

    “我知道你寶貝商令玨,但你能不能看看我,”陳言滿臉無奈,發(fā)現司珥雖然在和自己講話,但完全沒有分一點眼神過來,和往常得體有禮的模樣大相徑庭,“能不能少看一秒商令玨,又不是見不到她。”

    “嗯等明天我就看你,”司珥漫不經心地回答了陳言,單手給商令玨披好了衣服,低低地柔聲說,“你先回去睡吧,麻煩你了。”

    陳言打了個哈欠,瞪大雙眼,愕然地說道:“不是,司珥你不會準備就這么讓商令玨在你懷里睡一晚上吧?”

    “她睡得挺香,”司珥語氣淡淡的,似乎不太明白陳言這么驚訝做什么,“而且……這樣我能看著她。”

    “唉,不可以,你的手傷還沒好,不能這樣,我們扶商令玨回帳篷去睡,你要看她,回家抱著人形立牌,看多久都沒人管你。”

    在陳言再三的堅持下,司珥不得不輕聲叫醒商令玨,然后主要靠陳言扶著迷迷糊糊的商令玨,往帳篷走去。

    “你這是要去和她一起睡嗎?小心別被別人發(fā)現了,”陳言看著抱著被子又睡過去的商令玨,小聲問道。

    司珥剛要拉上拉鏈的手一頓,桃花眸里流轉著瑰麗深暗的美麗色彩,她低頭看了看時間,唇間溢出的話執(zhí)著又清冽,“還有四個小時,六點我就離開。”

    看著司珥清冷禁欲的眉眼染上莫名執(zhí)拗,甚至有些偏執(zhí)的暗色。

    陳言心底難免涌上復雜的情緒。

    原來,商令玨早就把司珥高不可攀的禁欲感驅散,變作無人知曉,求而不得的渴求。

    “隨你吧,你還是個傷患,心情好最重要。”

    陳言走后,帳篷里恢復成了半明半昧的狀態(tài),只余下兩人交纏的清淺呼吸聲。

    司珥長發(fā)漫卷,眉間一片淡淡的緋紅,躺在商令玨身邊,疲憊如漲潮一般慢慢涌來,但她還是強撐著不愿閉眼,只是不斷地感受著從掌心透過來的溫暖。

    商令玨第二天醒來時,恍惚間還能聞到獨屬于司珥身上的冷香,濕潤冷冽,純凈嫵媚,而身旁的墊子上,竟然出現了一個金屬質感的東西。

    是一個鑰匙扣,上面的卡通形象還是Q版的自己。

    她記得昨天晚上和司珥一起看了很久的星星,星空旋轉得太厲害,內心又莫名感到一陣安寧,自己很快就睡著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和司珥沒有再發(fā)生那種難以啟齒的事情,商令玨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鑰匙扣,神情復雜。

    回程的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秋高氣爽的季節(jié)讓大家情緒高漲。

    坐在大巴車的座位上,商令玨沒有再看見送司珥回去的車隊,大概公司的高層都趁著早上全都回市區(qū)了。

    “商商,聽說我們要參加戀綜,就那個《心動二十一天》?”祁檬一刻不停地盯著手機上的曲譜,皺著眉頭發(fā)問。

    “嗯楊姐昨天也在群里說了,畢竟我們一直需要曝光,這種營業(yè)性的cp還是挺有用的,”商令玨將鑰匙扣套在手指上把玩,濃密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好看的扇形陰影。

    “商商,冒昧地問一下,你是和洛伊雨姐姐,是做為cp參加戀綜嗎?”祁檬輕輕捏著衣角,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沒有,”商令玨果斷地搖搖頭,“楊姐昨天說我的cp可能是蕭韞姐,你,還有另外一個年紀比較小的妹妹。”

    祁檬松了一口氣似的,馬上又一臉嚴肅地問道:

    “你參加戀綜,洛伊雨姐姐豈不是很難過?”

    “其實,我和學姐已經說清楚了,”商令玨連連嘆氣,還是把前因后果給祁檬說了一遍,“……那只是因為她受傷的原因,我前些天跟她說明白了一切。”

    “那這!”祁檬嬌貴好看的臉上滿是驚訝之色,和淡淡的欣喜和擔憂,“那洛伊雨姐姐應該很難過吧?”

    “學姐她……”想起了酒店那天洛伊雨神傷難過的模樣,商令玨滿心愧疚,她轉過臉看向窗外蒼紅色的樹海,“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更好,不再和學姐聯系可能是比較好的方式。”

    “可是洛伊雨姐姐也要參加戀綜,你們要是撞上的話,會不會……”

    “學姐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或許固執(zhí)了點,”商令玨單手支頤,半闔著眼睛,看向窗外快速掠過的樹海,“但學姐很好。”

    “很好,你為什么不接受她?”

    這是祁檬第一次發(fā)出這種疑問,她臉上的神情疑惑中,又帶著一股為誰要打抱不平的味道。

    然而,她的語氣卻是糾結的。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覺得洛伊雨很好,怎么會還是決定拒絕她呢?”

    商令玨奇怪地看了一眼祁檬,想要說些什么,又像忘了臺詞似地無奈笑笑,然后闔眼睡去。

    祁檬聳聳肩,變作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沉浸到手機屏幕那去。

    **

    戀愛綜藝《心動二十一天》,這次已經是第三季了,新的一季,新的制作。

    由于這一次請到的都是娛樂圈的大咖,節(jié)目組再次帶著一眾藝人,專門飛到了國外一個風景優(yōu)美,環(huán)境良好,歐洲貴族氣質超級濃郁的海島上。

    這片小島呈月牙形狀,因為一天十二小時的日照,以及黃昏時紅霞滿天,所以這座島被稱作火鶴花島。

    參加戀綜的一行人乘著游船上島時,還不到當地時間的早上六點。

    海天之間一片混沌,朦朦朧朧的霧氣繚繞在蔚藍的海面上,島上紅頂白墻的歐式小房子窗戶打開,素色的紗簾在風中起起落落。

    晨光熹微,灌木叢繁茂而美麗,給這片小島帶來的更多靜謐和浪漫。

    除了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導演等一眾人,作為戀愛嘉賓的人,一共有十六人。

    并不完全是娛樂圈的人,也有一些其他行業(yè)的年輕新貴,大多數都非富即貴,長相中等偏上。

    然而,每個人都帶著好幾大箱,多到夸張的行李。

    因為據前兩季的嘉賓說,節(jié)目組特別特別摳門,有時候連晚飯都不提供,甚至有一期,大家晚上吃的是礦泉水拌壓縮餅干。

    而且小氣得連花露水都沒有,害得他們錄節(jié)目錄到一半,跑出去買了十幾頂蚊帳,才避免被蚊子咬死的下場。

    海島上風大,商令玨穿著一件白色短袖,搭配緊身牛仔褲,普普通通的款式,卻因為女生出挑的容貌和隱約露出的馬甲線,吸引了在場許多人的視線。

    “商商,你學姐也來參加戀綜了,再加上蕭韞姐,好可怕啊,”林棠四下張望,露出瑟瑟發(fā)抖的小表情。

    “別亂說,學姐是溫和有禮的人,她參加戀綜是早就定下的事情,”商令玨的眼瞳烏黑清澈,垂著睫毛清清淡淡地說道。

    “已經開拍了,你們注意點,”夏之蕭適時地走到兩人身邊提醒了一句,“聽導演講規(guī)則。”

    果不其然,十幾臺攝像機環(huán)繞式拍攝起來,這些人知道已經開始計入鏡頭后,立刻擺出了自己最有魅力的模樣。

    導演戴著涂滿顏料的面具走到眾人面前,開了變聲器之后,他的聲音很尖,聽上去非常滑稽。

    “大家好,相信你們都對我們《心動二十一天》有所了解,我們就是一檔致力于挖掘你內心深處所蘊藏的戀愛能量,讓人間充滿情世界充滿愛。”

    “無論你是戀愛小白,還是撩人高手,都會在我們這得到最好的戀愛體驗,真實可靠,童叟無欺。我們的口號是建設美麗家園,智者勇返愛河。”

    這時,一輛純白色的游艇乘風破浪般疾馳而來,海浪仿佛被利刃劈開,白色的浪花飛濺,如輕云直落。

    導演朝露出迷惑表情的眾人解釋道:“這是我們的特邀嘉賓,為你們的戀愛錦上添花,雪中送炭,是你們的最佳幫手,也是戀愛導師。”

    大海和天空此時已是一片的水藍,海鷗一排排飛過,游艇終于緩緩停下,黑衣保鏢下船后一字排開,神色肅殺,仿佛等待女王出行。

    還有一群穿著水手服的樂師在游艇上彈奏著豎琴,海風微揚,陽光氤氳。

    從游艇上陸續(xù)下來的三個人,都是娛樂圈里才貌雙全的演技派,有專演戰(zhàn)爭片的硬漢大佬,也有氣質溫潤的古典美人。

    他們男的俊,女的美,頓時引發(fā)了場下這些人捧場的尖叫和口哨聲。

    直到最后,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女人,長發(fā)如瀑,款款走下游艇,墨綠色的綢緞絲裙襯得她細腰不盈一握,如玉生煙。

    女人的肌膚雪白通透,在溫暖的日光照射下,呈現出暖玉般的質感,仿佛觸手生溫。

    斯人斯景,全場寂靜,就連在場的攝像也全都忘了切鏡頭這件事情。

    唯有商令玨最快清醒過來,在心底暗罵了一聲妖精,又故意咳嗽了好幾次,算是拯救了眾人的節(jié)操。

    就算司珥很少直接露面和參加綜藝節(jié)目,這些都是圈內人了,怎么還跟一副沒見過美人似的癡呆樣子。

    “大家都很意外吧,不過,他們四個人并不參加你們的戀愛配對,只是現場戀愛觀察員而已。”

    Meet的四人在聽完導演的話后,面面相覷,之前這個綜藝可沒搞這么多幺蛾子啊,最多是戀愛約會的活動比較刺激一點。

    現在又搞出個觀察員來,事出反常必有妖。

    “觀察員是你們可以絕對信任和依賴的戀愛小助手,他們會幫助你們解決和約會對象之間,出現的小摩擦小問題,記錄和觀察你戀愛的每一個瞬間。”

    導演笑瞇瞇地解釋道。

    然后就有工作人員抱著兩個椰子殼出來,說讓大家現在就開始抽簽,決定每個人的觀察員是誰。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終于輪到商令玨抽簽,在給他們這些戀愛嘉賓的椰子殼里,只剩下最后一個淡粉色的信箋。

    打開紙條后,上面用漂亮的鋼筆書寫著小小的數字“17”。

    “好啦,都抽到自己的專屬號碼了吧,那么你們先去找到自己的觀察員吧。”

    似乎是故意的,導演就是想讓整個場面混亂起來,大家就跟相親一樣到處呼喊著對應的號碼,產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摩擦,笑料頻出。

    大家紛紛像追著魚餌的魚一樣,向四位觀察員走去。

    其他三位都被大家圍著親切地稱作老師,哥哥,姐姐之類的,唯有司珥那邊空出了一小塊地方,像是結界一樣。

    可能是司珥高冷優(yōu)雅的氣場太過強大,就算有人想上前和她搭話,都是神情拘謹的樣子,聲音小得差點聽不見。

    十六個人和四個人互相組合得很快,商令玨握著小小的“17”,遇上了站在古典美人身后的祁檬和洛伊雨。

    自從洛伊雨生日那天之后,她們兩人大概有一兩個月沒有再見面。

    商令玨沖洛伊雨淡淡一笑,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洛伊雨糾結但依舊溫柔的神色。

    “商商,我們這里的號碼是3,旁邊是1。”

    商令玨不由自主地蹙眉,她快速走過了號碼1的隊伍,對上硬漢大佬。

    “哈哈,商令玨我知道你們Meet,我妹妹可迷你們了。”

    聞言,商令玨彎著唇角,笑容燦爛,“我們有帶專輯來,一會就拿給周哥。”

    “要有親筆簽名的哦,”男人的笑容非常爽朗,但他的號碼是2。

    得到這個消息后,商令玨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司珥那邊走去。

    女人身下迤邐的墨綠色裙擺被海風吹動,搖曳蕩漾著旖旎的弧度,細長白嫩的指尖捻著,和商令玨同款的信箋,粉色與雪白交織,靡麗悱惻。

    如果把兩人的“17”合在一起,剛好是一片完整的櫻花瓣。

    導演適時地跳了出來,用略帶浮夸的語氣,笑嘻嘻說道:

    “最特殊的組合出現了,商令玨,這二十一天里,司珥就是你的專屬觀察員,你此次和別人的戀愛全程,都會與她親密分享。”

    “也就是說,司珥將會近距離觀察你和其他人的戀愛,距離非常近哦。”

    導演的聲音非常蕩漾,商令玨卻感覺自己腦子嗡嗡的,像是頭頂飛過幾百只蚊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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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0章

    ◎在海邊接吻◎

    親密分享?近距離……

    商令玨身體莫名一抖, 這節(jié)目組到底在搞什么惡趣味的東西,還陰差陽錯讓司珥來當自己的觀察員,記錄戀愛的小瞬間?

    天才, 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節(jié)目模式。

    “那么, 大家就先和自己的觀察員好好熟悉一下吧, ”導演似乎十分滿意現在的情況, 雙手一拍, 笑瞇瞇地給大家發(fā)放了觀察徽章, “每個人都要佩戴在胸口上哦。”

    接過工作人員手上的金屬徽章,商令玨看到了, 櫻粉色徽章中間用花體寫的“17”, 跟司珥手上的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qū)別是, 司珥那枚徽章的左上角,畫著一個小小的黑色望遠鏡。

    “商商, 你知不知道我們被網友票選為大熱cp哦?”蕭韞穿著十分熱辣的鏤空紅裙朝商令玨走來, 蜜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嗯, 可能是因為蕭韞姐你參演我們Meet新歌MV的關系吧, ”商令玨紅唇微彎,笑容漂亮又得體,“希望不會給蕭韞姐帶來困擾。”

    “當然不會, 我很開心,”蕭韞小小地朝商令玨拋了個媚眼, 這才轉向站在一旁高貴散漫, 引人注目的女人,“司總好像最近不怎么忙哦, 這次又和商商這么有緣分, 做她的專屬觀察員。”

    能看出蕭韞對商令玨莫名的強烈興趣, 司珥眼底隱隱漾著幽暗的光,面上仍然是清冷無欲的仙女模樣。

    女人皮膚白得耀眼,眼角一片緋紅,銀簪子束著長發(fā),紅唇烈焰。

    此時只是輕輕彎唇一笑,便有了吸血鬼般的妖冶性。感。

    “有些事,再忙也會有空,”司珥撩開被海風吹亂的發(fā)絲,眼波流轉生輝,清冷又誘惑。

    “是嗎?”蕭韞悄悄打量著司珥,企圖看透司珥的想法,卻發(fā)現女人不但容貌完美無瑕,就連情緒也保護得無懈可擊。

    不過,司珥和商令玨,這兩個人八桿子都打不著,應該不會對自己產生什么威脅。

    何況,戀愛觀察員就是個幫忙戀愛的助攻角色。

    等大家都找到自己的觀察員之后,節(jié)目組依照流程,讓大家先提著行李,找到房間安頓好,再下來吃早飯。

    其他人都很熱情地圍著觀察員,三三兩兩地聊著天往島中央的歐式風格建筑走去。

    商令玨和司珥走在最后,海風吹起兩人的長發(fā),在空中交纏漫卷,女人清幽淡雅的冷香,仿佛能帶來令人心安的寧靜。

    海浪有規(guī)律地來回,發(fā)出嘩嘩的聲響,商令玨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是一個什么樣的心情。

    她和司珥現在依舊心照不宣地掛著情。人的關系。

    但是司珥和洛伊雨因為意外受傷之后,她就感覺司珥的情緒變化越來越大。

    “希望她走了,還能再回來,或者我會一直去找她。”

    司珥之前說過的話,又一次在商令玨腦海里響起,她察覺到了自己內心隱隱的動搖,頗有些慌張地把手放進口袋里。

    卻意外地摸到了一個硬硬的金屬,是司珥的鑰匙扣。

    商令玨的記憶瞬間又被拉扯回到,那個和司珥一起露營看星星的晚上。

    那天她后來回宿舍的時候,想了想,司珥那天晚上肯定是睡在自己帳篷里的。

    這個女人真是膽大包天,半夜溜進帳篷和自己一起睡,到早上再偷偷溜走,跟采花賊有什么分別。

    商令玨輕輕笑了笑,眸色卻深深沉了下去。

    她之所以會同意上戀愛綜藝,就是希望自己能接觸接觸別人,轉移注意力,完成不再和司珥糾纏的初衷。

    由于一邊走一邊想,商令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直到站在兩間門牌號為“17”的房間前,她才后知后覺發(fā)現只剩下司珥和她兩個人站在一起。

    用徽章打開左邊房門,商令玨拖著拉桿箱率先走了進去。

    一室一廳一衛(wèi)的房間里地板是原木色,沙發(fā)那鋪著羊毛地毯,櫻桃木家具的顏色十分討喜。

    大概是為了給她們一些休整的時間,屋子里還沒裝上攝像頭。

    臥室里擺放著一張純白色的大床,飄窗正對著島外的大海,景色宜人。

    就在這個時候,祁檬拿著一瓶椰子汁走了進來,遞給商令玨,再把門死死地關上。

    “商商,你和洛伊雨姐姐真的已經什么關系都沒有了嗎?”

    “對啊,上次不是和你說過,”商令玨接過冰冰涼涼的椰子汁,陡然瞇著眼,細細打量著祁檬,“你對學姐該不會有什么?”

    “咳咳,我只是隨便和你聊聊,主要是關心你,”祁檬面色如常,十分鎮(zhèn)定地對商令玨說道,“這是身為隊友,應有的關心。”

    “行吧,學姐是個很溫柔的人,溫柔也意味著很有韌性,你不用太有壓力,”商令玨沒有說太多,只是淡淡笑著囑咐祁檬。

    “你和我說這么多做什么,我先走了,你記得下來一樓餐廳吃早餐啊,”祁檬微微有點臉紅,又蹬著小靴子風風火火地下樓去了。

    商令玨失笑不已,只覺得之前完全沒看出來祁檬的小心思,至于洛伊雨,她會好好地保持距離。

    再說了,學姐也是很有分寸的人。

    往前兩步走到鋪滿大理石的陽臺上,商令玨突然感到一道灼熱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她緩緩側眸,發(fā)現女人身姿修長,散漫慵懶地靠在陽臺的圍欄上,美得明目張膽。

    女人修長白嫩的指尖捻著一小片翠綠的薄荷葉,身上墨綠色的長裙隨風而動,肌膚雪白,搖曳生姿,令人目眩神迷。

    原來,這兩個房間的陽臺相通,現在她和司珥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兩米。

    海島上的陽光越來越熾烈,司珥覺得自己的心臟開始不聽話地亂跳,有些病弱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幾分。

    空氣仿佛都快被點燃,女人那雙烏黑水潤的桃花眸,瞬間綻放出美麗動人的光華。

    原來,商令玨沒有同意洛伊雨的求婚嗎?

    司珥那顆被沉入深海的心,此時又如同換氣的小魚一樣輕輕躍出了水面,呼吸到獨屬于商令玨的清冽氣息。

    “商令玨,喝旺仔牛奶嗎?”司珥從身后的白色小桌上,拿出了大紅色的一罐牛奶來。

    這里暫時還沒有攝像機,喝椰子汁是喝,喝旺仔牛奶也是喝。

    商令玨順手接過女人手中的牛奶,道了聲謝。

    毫不意外地發(fā)現女人更加歡喜的模樣,那本就明艷絕色的旖旎面容,仿佛攏上層薄薄的光,美艷不可方物。

    “商令玨,陽臺是通的。”

    “通就通唄,空氣還流通呢,”商令玨懶懶地抬了下眼皮。

    司珥款款朝商令玨走來,那條纖白如玉,骨肉勻亭的長腿,在墨綠色的裙擺里若隱若現,勾魂攝魄,美不勝收,“因為最近我經常失眠。”

    “所以晚上,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女人的尾音上揚,像是小鉤子一般讓人心癢。

    “失眠你就運動,和別人一起睡做什么?”

    商令玨從口袋里拿出那枚鑰匙扣,單指勾住,轉來轉去,剛要說話就被司珥嫩白的指尖堵住了唇。

    “情。人關系,不準不作數。”

    “陽臺通不通,和情不情。人沒關系,房間結構不是你不走正門的理由。”

    “那你是要我正大光明地走正門嗎?”司珥輕輕眨眼,蒼白的臉上神情清純無辜而媚。

    商令玨:“……”

    “篤篤”兩下敲門聲,打破了房間里逐漸靡麗悱惻的氣氛。

    司珥兩頰泛紅,桃花眼里一片羞意,立刻退回自己那邊的陽臺上,恢復成那副高貴疏離的病美人模樣。

    “商商,怎么還沒下來吃早餐,再晚的話,牛角包就要被那群餓貨搶完了,”蕭韞仍然穿著那身紅色的火辣鏤空紗裙,笑容滿面地推開門看向商令玨。

    “好的,蕭韞姐,我馬上就下來,”商令玨剛停止旋轉手里的鑰匙扣,就發(fā)現蕭韞雙眼一亮,笑容深深地走了過來。

    “商商,這不是你的Q版鑰匙扣嘛,我記得當時限量只出了三個銀色款,還有一個就是你手上這個金色款,有錢都搶不到,好麻煩的。”

    “啊,是嗎?”商令玨墨黑的瞳孔里劃過一絲愕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周邊會這么搶手和稀有,“我下次讓公司那邊多做一點吧。”

    “可是限量的才有意義嘛,”蕭韞目光灼灼地看著商令玨,似乎在有意試探著什么,“可不可以,把你手上的這個鑰匙扣給我呢?”

    陽臺這邊,司珥剛剛多云轉晴的心情,再次慢慢滑落谷底。

    她現在總不能立刻沖出去,把那枚屬于自己的鑰匙扣奪回來。

    “我手上的鑰匙扣?”商令玨瞟過手上反射著耀眼光芒的鑰匙扣。

    順著方向,剛好瞧見司珥幽幽怨怨靠在圍欄上,不太開心的側臉,像只賭氣不吃飯的小貓。

    商令玨在心底輕笑,剛才司珥還一副“女流氓”的樣子,想要強闖自己的房間,現在又不好意思過來認領鑰匙扣了。

    見商令玨臉上有著一抹猶豫之色,蕭韞的聲音越發(fā)嬌氣,“商商,給我嘛,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滿足哦。”

    蕭韞尾音刻意帶上纏人的上揚語調,仿佛商令玨不給,就是做了什么辜負佳人的壞事。

    司珥小小地咬牙,眼尾一下便紅了,睫毛濕潤,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灑在女人的側臉上。

    仿佛映著寒月的青潭,被一指點破,碎成無數片光暈。

    商令玨還是笑著搖頭,溫和卻篤定地說:

    “蕭韞姐,鑰匙扣屬于別人,我無權把它送給你,以后我再拿一個給你。”

    “這樣啊,那是我冒昧了,”蕭韞滿臉遺憾之色,然后又元氣滿滿地說,“商商,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會早點排隊,搶到你的周邊。”

    聽見蕭韞的話,司珥莫名有一種這人在宣誓主權的感覺,她輕輕咬著唇,趁著沒人能看見,眼底閃著猶帶小火苗的微光。

    直到一個冰涼的物件,觸上了自己的臉,司珥才如夢初醒般側過臉來。

    “鑰匙扣,你自己收好,再弄丟就真找不回來了,”商令玨把鑰匙扣放進司珥的手心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下去吃早餐了。

    火鶴花島的氣候變化莫測,早晨還艷陽高照。

    然而接近下午的時候,天空陰云密布,很快就下起暴雨來。

    最后到了傍晚,天空繼續(xù)放晴,天邊一片云彩掠過,紅得艷麗。

    此時剛好是五點鐘,《心動二十一天》第三季正式開拍的時間。

    一共二十個人,坐在長長的櫻桃木餐桌上,他們面前放著各色食材,青椒,咖喱,檸檬草,南瓜等等。

    導演依舊開著變聲器,在攝像機外向大家解釋道:

    “每次我們的節(jié)目,采取的都是直播彈幕互動模式,觀察員對實時情況進行評價或者給出建議,同時和彈幕互動。所以,請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現在我們第一輪的情侶隨機配對就要開始了,同時觀察員們也已經就位,觀眾們的實時彈幕也馬上滾動起來。”

    “三二一,開。”

    房子外的薄霧凝聚不散,仿佛白色的帳幕順著光慢慢彌漫開來。

    商令玨剛好坐在那個跟她成為了大熱cp的小妹妹身邊。

    小妹妹陽光活潑,又自來熟,年輕好看的眉眼洋溢著十足的青春活力。

    而且小妹妹已經主演了好幾部大熱的偶像劇,

    雖然不是特別大牌的制作,但由于她走的是甜美可人的嬌嬌路線,粉絲也很多,隱隱算是新生代的一線演員。

    就在導演宣布規(guī)則的時候,小妹妹還在嘰里呱啦地和她說著悄悄話。

    “我叫宋桃兮,生日是二月十六,我比你小兩年零半個多月耶,”小妹妹嘴角的笑容逐漸擴大,“我之前還買過你們演唱會的門票,結果經紀人說演唱會人太多,不準我去,我又錯過了小型的演唱會。”

    “下次我們開小型演唱會的時候,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商令玨盯著面前的食材,既不熱情,也不冷淡。

    “商商,我都沒想到你的觀察員會是司珥,她會不會很高冷,不講話很難相處啊?”

    沒想到宋桃兮會這么快問出,這種稍稍有些不太禮貌的問題,商令玨垂著眼睫,默默思考了一會才說:

    “不會,其實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啊,真的嗎?可是司珥長得太漂亮了,就算在娛樂圈里也是那種一騎絕塵的神顏,沒多少人敢接近的那種。”

    原來大家對司珥都是這樣的看法,商令玨喝著茶,下意識望向了司珥。

    女人高坐在長桌盡頭,長發(fā)光可鑒人,末端還打著精致細碎的卷兒。

    傍晚雨后的薄霧中,她輕品著翠綠色的清茶,散漫而妖嬈。

    “不過,商商,我覺得你也很高冷耶,好難接近的感覺,你以前上課是不是都不和同桌開小差的?”

    宋桃兮來回偷瞄著商令玨,總覺得女生有種拽拽的學神氣質,又A又欲。

    一看就是考一百分,是因為試卷只有一百分的那種人。

    “我沒有同桌,”商令玨如愿看見宋桃兮張著嘴,一臉驚訝。

    又補充說道:“你想得沒錯,我從小就坐在老師的講桌旁。”

    “不會吧,”宋桃兮皺著眉,想要從商令玨臉上看出點貓膩來,卻不期撞上司珥漫不經心的眼神。

    她心里頓時小鹿亂撞,沉浸在“女神看我了,我該怎么辦,主動給微信還是扭捏一下再給”的情緒中。

    下一秒,她剛想沖司珥甜甜一笑,又發(fā)現司珥的視線已經移開,不笑的側臉看上去冷艷極了。

    “大家注意聽我宣布規(guī)則,”導演察覺到很多人都在走神,故意咳嗽了好幾次,才拉回他們的注意力。

    “……所以,你們現在只需要在123之后,選擇一樣你比較鐘意的食材就好,如果你們的選擇相同或是相搭配,就會組隊成為第一輪的情侶。”

    隨著導演的一聲令下,回神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行動起來,去拿自己想要的食材。

    司珥看見商令玨在長桌前走來走去,看了半天,又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女生還是穿著普通的T恤配牛仔褲,自然的黑發(fā)讓她出挑的五官更加精致美麗。

    司珥握緊了手里的鑰匙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些什么。

    她自己是觀察員,怎么也不可能和商令玨在鏡頭前,成為什么情侶搭檔。

    “商商,真的好巧啊,你也選青椒嗎?”蕭韞剛好和商令玨差不多同一時刻拿起了放在司珥面前的青椒。

    這時,直播的彈幕跟著一水地冒了出來。

    【蕭韞絕對對商令玨有意思!】

    【我也看見了,蕭韞一直在注意商令玨的動向,就是想和她拿一樣的東西,好撩啊。】

    【等等,這么快就心動,這到底是劇本還是巧合?】

    其他三個觀察員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幾人會心一笑,紛紛問司珥對這一幕有什么想法。

    “司珥,商令玨作為你的觀察對象,這么快就收到了愛慕者發(fā)出的信號,你覺得是好是壞呢?”

    司珥漫不經心瞟了眼向自己提問的人,面對鏡頭,女人紅唇微彎,細長的眼眸里漾著美麗的漣漪。

    “這只能說明商令玨,很受歡迎,優(yōu)秀又可愛的女生,在哪里都會發(fā)光的。”

    【啊啊啊天吶,司珥女神竟然主動夸贊別人了耶,不愧是做老板的人,給予員工最大的支持。】

    【女神夸我們商商可愛,謝謝司珥女神。】

    餐廳里的電視屏幕,飄過這么幾段彈幕。

    作為觀察員的古典美人趙子嫣,也跟著掩唇輕笑,“能被司珥看進眼里的人,我都想轉作她的觀察員了,不對,是想司珥做我的觀察員。”

    同時,電視屏幕下方,還有一個實時統計cp感排名的柱狀圖,現在商令玨和蕭韞的cp高高排在第一名。

    于是,在情侶配對完成之后,第一天晚上的燭光晚餐,就獎勵給了商令玨和蕭韞。

    節(jié)目組特地把燭光晚餐安排在離海邊不遠的棧橋上,司珥和趙子嫣分別作為商令玨與蕭韞的現場觀察員,也是需要一同前去的。

    燭火燈光,紅酒玫瑰,一樣都不缺,除了牛排和魚子醬,還專門送上了一盤青椒炒肉,以此作為這兩人情侶配對成功的標志。

    被觀察者坐在海邊棧橋,觀察員坐在近處的閣樓上。

    攝像機樂此不疲地頻繁切鏡,力求把每個人的反應都記錄下來。

    夜風微涼,司珥單手支頤靠在閣樓的窗前,表面心不在焉地望向遠方的海面,實則注視著商令玨的一舉一動。

    燭光搖曳,商令玨狹長陰郁的眼里,也沾上幾分瑰麗的色彩,玫瑰紅的酒液潤澤了女生形狀完美飽滿的唇。

    司珥知道商令玨只是出于禮貌才喝了紅酒,可她就是覺得心里越來越酸,不斷冒著泡泡。

    “原來商商你喜歡賽車啊,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很文靜的性格呢,”蕭韞輕輕搖晃著杯中酒,目光迷離。

    燭光晚餐進行了一半,兩人仿佛越聊越投機。

    “嗯,很多刺激的運動,我都想去嘗試,”商令玨放下酒杯,敏銳地察覺到了來自閣樓上的視線。

    “真的嗎?其實我也很喜歡蹦極,跳傘,自駕游什么的,以后可以一起去哦。”

    “好啊,以后有空的話。”

    “那我算不算第一個申請坐你副駕駛位置的人?”

    閣樓上,趙子嫣聽著她們的對話,笑得前仰后合,“司珥,蕭韞作為大姐姐也太會撩了,我都想建議蕭韞出一本書,談談撩年輕小妹妹的經驗。”

    “嗯,是的,”司珥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感覺她很適合當觀察員。”

    女人的鏡片恰到好處地反光,趙子嫣被司珥清淡溫雅的聲音一蠱,感覺好像是那么回事。

    “雖然但是,你不覺得她和商令玨還挺般配嗎?”

    “商令玨是水瓶,蕭韞是摩羯,匹配指數,據說不是特別高。”

    看著司珥一臉疏冷禁欲的神情,卻說著與她氣質不符的話題,趙子嫣的嘴都快張成“O”型。

    “司珥,你……你也研究星座?”

    “一點點,了解得不算太多。”

    司珥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免得有夾帶私貨的嫌疑。

    結果,彈幕又嗨了起來——

    【哈哈哈,不要告訴我,司珥除了星座還會看相,能不能幫我算算什么時候交桃花運?】

    【你別說,我家司珥還可能真會,她之前有一部電影講的就是玄門八卦風水布局,我去片場探班還看見她在讀《易經》。】

    這頓飯一共吃了兩個小時,蕭韞喝酒喝到兩頰坨紅才肯罷休。

    “她們終于吃完了,我看啊,我得建議蕭韞循序漸進,”趙子嫣對著鏡頭嫣然一笑,“商令玨的性格比應該較慢熱,不過感覺她并不抗拒蕭韞的接近,司珥你認為呢?”

    聽到趙子嫣說商令玨不抗拒蕭韞的靠近,司珥輕輕玩弄著指尖的銀白色的鑰匙扣。

    她的眼窩很深,在昏暗的燈光下,整個人又純又欲,像是勾人心魄的小狐貍。

    “她的確不抗拒蕭韞的靠近,”看著樓下兩人談笑風生的融洽場景,司珥的聲音淡淡的。

    想起蕭韞曾經給商令玨表過白,司珥不得不猜想蕭韞上戀愛綜是不是別有目的。

    還有剛才蕭韞一直注意著商令玨的動作,商令玨拿青椒,她也拿青椒。

    酸澀和慍怒間,司珥發(fā)覺自己竟然對蕭韞還有著深深的羨慕,羨慕她能這么直接地,毫不避諱地表達愛意。

    而司珥自己的整個人生中,這樣的畫面好像從未這般熱烈的出現過。

    這時,一條彈幕說怎么感覺司珥女神的話里有種淡淡的醋意。

    然而,這條彈幕很快遭受了大家“cp可以冷門,但不能邪門”的炮轟和質疑,就銷聲匿跡,無人再提了。

    “……司珥司珥,”趙子嫣連續(xù)喊了司珥好幾聲才將女人從沉思中喚醒,“怎么發(fā)起呆了呢?好了,作為觀察員我們要投票給今天最配情侶,這樣她們能獲得更多的相處機會和專屬鏡頭。”

    投票屏幕被推到司珥面前,商令玨和蕭韞的大頭照緊緊靠在一起,像極了情侶們愛去拍攝的親密照片。

    司珥眸色深深,細長白嫩的指尖幾乎快要嵌入掌心,屏幕上方“選出最配的情侶為她們開心吧”的大字,幾乎快要刺傷她的眼睛。

    最配,最般配,就好像所有人都和商令玨存在著某一個微小的合適點,只等待著一個火花的出來。

    而她和商令玨就好像兩團惰性氣體,即便曾經那么親密無間地融入對方,也沒有絲毫所謂相配的溫度。

    惰性氣體的相遇是不是大錯特錯?司珥垂眸眼睫微顫,緊咬著唇,可她就是不想信邪,就算全世界都反對又怎樣。

    “司珥,該你選了,是太累了嗎,看你臉色很蒼白的樣子?”趙子嫣有些擔心地看向,實在是不能怪她過分注意司珥,主要是這個女人一舉一動都透著顛倒眾生的高貴神韻,她亦不能免俗。

    “嗯,我沒事,”司珥唇邊揚起一個禮貌但冷淡的笑容,手指輕輕觸在屏幕上商令玨的鼻尖那。

    雖然不愿意看到她們兩人在一起,但能給商令玨增加曝光……

    “恭喜商令玨和蕭韞獲得今晚最配情侶稱號,節(jié)目第二期將有專屬于她們的十分鐘鏡頭。”

    突然樓下傳來一聲驚呼,原來是蕭韞差點跌倒,商令玨剛好扶助了她,攝像師抓住時機對著這兩人一陣猛拍。

    “這下不愁話題了啊,愛豆與舞蹈演員,第一天就擦出莫名火花,”趙子嫣繼續(xù)在司珥身旁,笑著說道。

    這一下,節(jié)目第一期的標題都有了。

    另一邊,節(jié)目組抱著一個大大的深色木盒,放在蕭韞和商令玨眼前。

    “到抽卡環(huán)節(jié)了,你們兩誰來?”

    “都有什么卡?”商令玨扶著蕭韞坐回椅子上。

    “秘密哦,”工作人員笑容蕩漾,“那就讓年紀小的人來好了,來商令玨,大膽地抽一張。”

    抽出的卡片上畫著一片向日葵花田,金黃色的花在昏暗的燈光下,更像是一個個隱秘的小太陽。

    卡片背面用黑色的花體寫著一段話——

    我因你盛開,永遠朝向你,而你不必知曉。

    商令玨還沒明白這張卡到底是做什么的,正反復閱讀著卡片上的字。

    一旁的工作人員就先興奮起來,“向日葵的花語是沉默的愛。”

    “所以,這是一張接吻卡。”

    “所以,你和蕭韞今天最后的任務,就是在浪漫的海邊棧橋上接吻。”

    “來,燈光,攝像,各部門注意了,我們爭取多拍幾個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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