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辰等人進入的宮門并非皇宮之門,只是京都內(nèi)城之門,而非想象的進了宮門便是金鑾殿和皇帝的寢宮,內(nèi)城依舊占地甚廣,馬車晃晃悠悠地又行進了半晌方才緩緩停下。
車停之后,董虎告知眾人此處有下馬碑,再往前走便不可乘車而行,正常人需要步行入宮,但靖帝有旨,古小辰有傷在身,可乘轎入宮。
這樣一來,古小辰又被人抬著走了半晌,終于隨著董虎一聲令下,轎子停止前進,掀開轎簾,古小辰只見三個大字映入眼簾——尚虛殿!
靖帝年號尚虛,見面前宮殿的名號,眾人便知殿內(nèi)是何人了。
董虎對眾人說道:“我和古將軍入殿面圣,你們在此等候!闭f罷,便對殿門侍衛(wèi)說明來意,后者隨即入殿通傳。
片刻之后,侍衛(wèi)走出尚虛殿,對眾人道:“皇上有旨,眾人一同入殿面圣!”
聞言,眾人皆有些意外,但圣旨豈可違抗,只得一同入殿。
田伯有讓眾人稍等片刻,自己連忙整理儀表,但無奈,一路奔波,其官服上的幾處破損卻是無法掩蓋。
見田伯有不悅,古小辰對其笑道:“大人,渭陽之戰(zhàn)如此慘烈,你身為父母官此刻若衣冠整潔,皇上將會作何所想?”
聽古小辰所言,田伯有覺得十分在理,隨即伸手將官服上的裂口又扯得大了一些。
進入殿內(nèi),眾人上前拜見正坐于龍書案前的靖帝,后者見到面前周身鮮紅的少年面露詫異,想必也是意外古小辰竟是這般年紀!
靖帝命人為古小辰賜座,有傷在身的后者本也是無法久立,自然也就沒和靖帝客氣,坐下身來,古小辰望著面前這位君主,觀其容貌,倒不似昏庸之輩。
靖帝讓殿內(nèi)的宮女、侍衛(wèi)退去,此刻殿內(nèi)只剩下古小辰一行五人、董虎和靖帝。
只見靖帝緩緩從龍書案后站起身來,目光看向眾人,微微欠身,“朕在此替渭陽百姓謝過諸位了!”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失色,除了古小辰外,眾人連忙跪倒,只聽田伯有情緒激動道:“皇上這是為何?!真是折煞我等了……”
見眾人跪拜,靖帝連忙道:“諸位快快起身!你們?yōu)榱司竾瑸榱税傩詹活櫳,理應當(shù)闷痣薜母兄x!”
眾人起身,此刻別人還好,田伯有一張胖臉上已是涕泗橫流。
望著靖帝,古小辰倒并未那么容易感動,但心中卻是認為這個皇上是否賢明倒未可知,不過起碼睿智。
看向古小辰,靖帝問道:“你想必就是渭陽城下只身擊退金軍的少年吧?”
古小辰恭敬道:“草民古小辰!
“你怎能是草民?你捍我大靖國土,護我國內(nèi)百姓,自即日起,朕便封你為我大靖的天威將軍!”靖帝對古小辰道。
聽靖帝冊封,古小辰倒是無感,但一旁董虎卻是驚得不輕,靖國當朝一品武將共有四個封號,天威位列首位,身份甚至力壓國師一籌!而當今靖帝繼位以來從未冊封過天威將軍,按以往慣例,天威將軍將會掌靖國全部軍權,沒想到今日靖帝竟輕易冊封一個少年!
雖不知天威將軍是何種地位,但古小辰心思不在仕途,便對靖帝說道:“皇上龍恩浩蕩,草民惶恐,但草民一屆江湖武夫,無德無能豈能堪此重任?且草民無心仕途,望皇上理解,準古小辰日后返回天陽,但如若日后國家有難,草民自當以死報國!”
靖帝何等睿智,聽古小辰一番言辭便知面前的少年不僅武力傲視天下,且絕非有勇無謀之輩!這般人物大多桀驁,絕不可以名利相誘。
想到此處,靖帝連忙對古小辰說道:“此事不急,你如今傷未痊愈,此事容后再議!
靖帝又看向一旁的巧娘姐妹,微笑道:“你二人可是長風之女?”
巧娘連忙答道:“回皇上,民女正是季長風長女季巧娘,這是我的妹妹季婉茹。”
靖帝點了點頭,隨即悲切道:“長風與我而言亦臣亦友,如今他為國戰(zhàn)死沙場,日后朕便視你二人同我的親生女兒一樣!”
“謝皇上!”巧娘和宛如連忙拜謝。
“不知你二人可曾婚配?”靖帝又問。
古小辰聞言心中一喜,“皇上問人家這事,豈不是要親自當一回月老?”
“回皇上,我二人未曾婚配!鼻赡锎鸬。
“好!長風的女兒,朕定幫你們選個好夫婿,京都大臣之子任你二人挑選!”靖帝笑道。
古小辰心中暗喜:“這下好了,解決了,皇上還算辦點好事,不枉我被傷成這樣!”
正當古小辰暗自竊喜之時,卻聽巧娘對靖帝說:“謝皇上厚愛,但巧娘已有婚約在身,此事就不勞皇上費心了。”
古小辰心頭的笑意戛然而止,望向季巧娘,只見后者也面帶笑意向自己看來。
“哦?以巧娘這般容貌,想必夫君定不是凡人,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靖帝問道。
聞言,巧娘面色嬌羞,看了眼古小辰,隨即低聲回道:“與我有婚約之人,正是古小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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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虎向古小辰拋來祝賀的目光,古小辰也是尷尬的一笑,心想:“這回完了,皇上都知道了!”
聽巧娘此言,靖帝卻是面色一怔,他本意想挑選一位公主與古小辰聯(lián)姻,以獲后者的輔佐,古小辰一表人才也不至辱沒皇室。靖帝如此所為也并非其攻于心計,只是帝王之術,身為一國君主的工作罷了。
靖帝心中不悅,給古小辰封官,他無心仕途,想與其聯(lián)姻,卻又被人捷足先登,雖然如此,但身為一國之君也不可在眾人表面表露心思,只見他試探性的對眾人笑道:“朕還想著將九公主許配于小辰,沒想到你二人竟已定下婚約,看來還是長風高明,勝朕一籌啊!”
巧娘面露微笑,態(tài)度并未因靖帝所言而有所動搖。
古小辰則并未過多理會靖帝所言,只當后者是隨口一說。
見二人如此神情,靖帝只當他們彼此心中兩情相悅,便連忙道:“郎才女貌,如此甚好,待日后朕將親自為你二人主婚!”
“謝皇上!”巧娘再次拜謝。
一旁古小辰見此情形也只得一同謝過靖帝。
之后靖帝又問起了田伯有和方師爺,前者本欲將二人留在京都任職,但讓人意外的是田伯有竟然婉言相拒,他坦言自己庸碌半生,才能不足以留京任職,此次渭陽一役后本欲辭官回家,但若皇上還有意留用他,他愿去南方尋一座小城繼續(xù)當知縣,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一旁方師爺也直言自己年老眼花,余下時日愿一直追隨田伯有。
見二人態(tài)度決絕,靖帝便也不再相勸。
隨后靖帝又和眾人閑聊了起來,期間談到自己身為一國之君的無奈,心中孤獨無助,也無處傾訴,一度感慨地落下淚水,他直言好皇帝不好當,若遇賢明之人他愿隨時將皇位讓出,讓他堅持至今的原因只有一個,便是他若自私退位,下一任靖帝若品行才能還都不他,那受苦的又便又是百姓。
聽靖帝如此一說,眾人方才了解竟然一國之君也有如此之多的無奈,世人都以為九五之尊位及萬人之上,但卻不知高處不勝寒。
古小辰見靖帝真情流露,不似作偽,也是心中對其有了一定認可。
殿內(nèi)眾人繼續(xù)攀談,古小辰周身不適卻又無法離開,無可奈何之際,卻忽見殿門打開,兩道身影走進尚虛殿,古小辰定睛一看卻發(fā)現(xiàn)竟是熟人。
進殿二人一男一女,正是此前去過天陽門的九公主和范洪祥!
“父皇!”九公主嬌聲叫道,向靖帝跑去。
世人皆知,靖帝在一眾皇子和公主中對九公主最為寵愛,但此時殿內(nèi)議事,九公主二人未經(jīng)通傳便擅自入殿,靖帝依舊對九公主面色不悅,“未經(jīng)通傳擅自入殿,你身為公主如此不守規(guī)矩,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見靖帝不悅,九公主不敢再放肆,連忙小嘴一撅,“父皇息怒,九兒知錯了……”
看向范洪祥,靖帝依舊不悅,“九公主不懂規(guī)矩,你在宮中這么多年也不懂嗎?”
范洪祥面色惶恐,連忙跪地慌張道:“皇上息怒,老奴萬死……”
靖帝面色略見緩和,“行了,起來吧!”
范洪祥起身,立于一旁不再言語,但目光卻是隱蔽地向古小辰偷瞄過來。
靖帝再次看向九公主,問道:“你這么急急忙忙的有何事?”
九公主微微一笑,對靖帝嬌聲道:“也并無他事,就是心中想念父皇了,近日父皇日夜操心西北戰(zhàn)事,九兒心中掛念,便來看望父皇!本殴饕贿呎f著,一邊似有似無的向古小辰望來。
九公主的舉動靖帝自然逃不過靖帝的雙眼,對其笑道:“今日一早,你同朕剛一起用膳,這么一會兒便對朕掛念了?”
聞言,九公主俏臉一紅,“那是自然,我對父皇一刻不見便十分掛念!”
據(jù)實而言,九公主若放下那般蠻橫無理的公主架子倒還是十分可愛的,也難怪靖帝對其如此寵愛。
靖帝微微一笑,“莫要好話欺朕,朕若還看不出你的心思,還怎么當這一國之君?”看向古小辰,靖帝又道:“來吧,過來見過我們大靖的少年英雄!”
聞言,古小辰剛欲起身,卻只聽靖帝對其說道:“小辰你有傷在身,不必拘禮,快快坐下!”
古小辰又坐了回去,只聽靖帝接著道:“這少年便是古小辰,就是在渭陽一人擊退金軍千軍萬馬的少年英雄!”靖帝言語之間的贊賞之情絲毫不加掩飾。
人都是慕強的,皇室中人更是如此,或許此前在天陽門相遇,九公主只當古小辰是一普通天陽弟子,但此刻后者冠上了以一敵萬的英雄名頭之后便是不同了,如今九公主望向古小辰的雙眼之中明亮異常。
只見九公主對靖帝笑道:“不用父皇引薦,九兒此前去往天陽門時,已與古小辰相識。”
“哦?是嗎?怎么未曾聽你提起?”靖帝疑惑。
沒有正面回答,九公主微笑道:“此前在天陽門中,父皇送給九兒的夜明珠遺失,就是古小辰幫九兒尋回來的!”
靖帝哈哈一笑:“原來如此!你二人竟早有淵源!”
殿內(nèi)眾人見靖帝和九公主二人一唱一和,雖未明言,但這對父女好似已將古小辰當做了駙馬!
眾人皆偷看向‘駙馬’的反應,卻只見古小辰依舊安靜地坐于原地,疲憊的臉龐上不見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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