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安靜一瞬。
“十三天?”許鹿希先反應過來,明顯不信,“姐,你不會隨便說了個數字糊弄我們吧。”
聶文哲附和:“對啊,十三天,這是掰著指頭過得嗎?不然怎么記這么清楚。”
“嗯。”江羽輕笑,“畢竟是初戀。”
“......”
聶文哲無從反駁,畢竟初戀對于他個人來說還是挺有殺傷力的存在。
許鹿希同情道:“你比硯心還慘。”
突然被點名,蘇硯心下意識朝江羽那瞟了眼,正想阻止許鹿希和聶文哲這倆大喇叭再對自己初戀做文章。
江羽抬眼看過來,饒有興味地問:“怎么這么說?”
許鹿希嘆了口氣,解釋:“硯心談過最長的一段戀愛也是初戀,半個多月,比你多幾天哦。”
江羽輕扯了下嘴角,告知:“沒有半個月。”
短短幾個字像在專門說給她一個人聽的,蘇硯心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低下頭,愣愣地想。
只有十三天嗎?
她好像從來沒在意過這些細節,只記得,那段時間江羽是真寵她,讓她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開口要天上的星星,對方也會給她弄來。
而她對江羽......
“硯心,到你了。”唐頌提醒。
蘇硯心回過神,“什么?”
聶文哲用手敲敲轉盤:“到你抽牌了。”
“剛不是最后一局嗎?”
“咳咳!”聶文哲邊咳邊瘋狂給她遞眼色,你傻不傻,剛說最后一局是為了炸江羽姐的。
蘇硯心明白過來,連忙抽了張,“哦。”
游戲繼續,玩法沒變卻有些索然無味,蘇硯心頻頻走神,因為剛才的真心話。
好在也沒玩幾把,方晴說:“時間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還要上班。”
幾人開始商議等會兒怎么走,聶文哲好意思地賴上唐頌,“咱倆順路,你捎我一段。”
唐頌嫌棄地瞥了眼,沒說什么。
“我叫了代駕。”許鹿希跟孟凡一同往門口走,“這個時候地鐵都停了吧,你怎么走?要不我送你吧。”
孟凡靦腆一笑:“不用了,我們不順路,我打個車回去就行。”
許鹿希有些猶豫,“這么晚,你一個人行嗎?”
孟凡低了低頭,似也有這個顧慮。
“走吧,送你,反正我回去也睡不著。”許鹿希攬住孟凡肩膀,往外走。
孟凡縮縮脖子,不好意思地說:“麻煩你了。”
一行人打完招呼,陸續離開。
蘇硯心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一動不動,方晴背上包,見她還沒走,問:“硯心,你晚上喝酒了?”
“沒喝。”
方晴問:“那怎么還不走?”
蘇硯心看了眼同樣還沒離開的江羽,借口說:“我等個朋友。”
“這樣啊,那我先走了,你路上開慢點,注意安全。”
蘇硯心揮手:“拜拜,晴姐。”
包廂門被帶上,發出輕微響動。
蘇硯心收回視線。
沒坐一會兒突然站起來,她走到江羽身旁,拉開椅子坐下,裝模作樣倒水:“你還不走?”
江羽在看手機:“我等代駕。”
蘇硯心哦了聲,捧著杯子,扭頭看墻上的掛畫,“我送你回家吧。”
“......”江羽手頓住,扭過頭,懷疑的眼神,“你說什么?”
蘇硯心喝了口水,目光移向掛畫旁邊的壁燈:“我送你。”
江羽笑了,“你不是在等朋友嗎?”
“朋友放我鴿子。”蘇硯心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今天不來了。”
江羽嗯了聲,隨口問:“你有駕照嗎?”
蘇硯心瞠目,震驚江羽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當然有,不然我今天怎么開車來——”
話說一半,她突然想起件往事。
當年高考完,江羽提議讓她考個駕照,可她嫌外面熱,不肯去,還說自己就算考過了,以后也是馬路殺手,還是不要禍害別人為好。
其實不考也沒多大影響,她不愿意,江羽就沒再提這事,直至分手。
所以在江羽心里,自己估計還是那個騎自行車都不敢上路的笨蛋。
蘇硯心趕緊為自己挽尊:“我前年冬天就拿到駕照了,你放心坐。”
江羽點點頭,沒了下文。
蘇硯心余光朝她瞟去,“那,走吧?”
“不用。”江羽拒絕了。
蘇硯心皺眉,看她。
江羽收起手機,不緊不慢地說:“我住在三環外,你現在送我回去,我明天再打車來取車,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蘇硯心被堵得啞口無言。
沉默了會兒,江羽突然扭頭問:“為什么要送我回家?”
“......”
蘇硯心抿抿唇,沒想好怎么開口,然后就聽見對方語出驚人。
“不會是想吃回頭草吧?”
蘇硯心呆住,遲鈍地把頭轉過去,面對江羽。
“啊?”
江羽扯了下嘴角,臉上無比坦蕩:“沒有就好,已經分手這么多年,你如果有這種想法,我會很難辦。”
“......”
蘇硯心持續震驚,腦子一下子有點轉不過來,不得不一點一點的捋。
江羽這意思是。
當年的事她早就不當回事了。
還提醒自己。
別再對她有那種想法!
其實早就該想到的,一段不足月的感情,誰會好多年不見面還始終如一的喜歡你,現實又不是拍電視劇,她當年也瘋狂迷戀過柯青云,現在也不就那樣。
蘇硯心些微感慨的同時,也松了口氣,小聲嘟囔:“你什么時候這么自戀了。”
江羽沒吭聲,一臉恬然。
“別誤會,我現在對你沒有非分之想。”蘇硯心偷偷瞥江羽一眼,試探性地問:“這樣解釋,我們以后能做好朋友了嗎?”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是江羽的。
她接完,站起來看了蘇硯心一眼。
“好。”
然后拎起掛在椅背上的包,“代駕來了,再見。”
蘇硯心目光緊緊追著她,在江羽快走到門口時,突然站了起來,“江羽!”
江羽停住腳步,但沒有回頭。
蘇硯心勾下唇,艱難開口:“當初分手太突然,對你挺不公平的,對不起。”
江羽可以釋懷,不代表她能問心無愧,這聲對不起早就該說了。
話音落下,屋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后。
“原諒你了,以后好好工作。”
江羽說完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到家已經凌晨。
江羽換上拖鞋,進廚房里倒水,剛喝完一口,次臥門被打開。
江羽家離機場近,葉蓁蓁下午落地后困極了,就直接在江羽家睡了。
睡醒起來,她臉上貼著面膜從臥室出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用了你一張面膜。”
“用吧。”
葉蓁蓁摸到遙控器把電視打開,心不在焉地調著臺,“見到了?”
江羽多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嗯。”
葉蓁蓁扭頭瞥她,一臉不耐:“看看你的黑眼圈,你說你圖什么。”
江羽眼睛盯著跳動的電視屏幕,喝了口水:“什么也不圖。”
葉蓁蓁鼻腔發出輕哼聲,“連軸工作二十多個小時,回來不趕緊休息反而跑去參加可去可不去的聚會,你說什么都不圖,誰信。”
江羽握著水杯:“她已經簽了星帆,今天不見,以后也會見。”
葉蓁蓁:“她能進星帆還不是多虧你。”
“她是方晴的藝人。”江羽伸手奪走葉蓁蓁手里的遙控器,“好了,別調了,晃得眼疼。”
“你眼睛疼哪里是電視晃的,是你太久沒睡覺了。”葉蓁蓁催她,“別喝了,趕緊去休息。”
“行。”江羽站起來,走到臥室門口忽然想起什么,回頭交代:“明晚跟劉制片約了吃飯,你一起去吧。”
葉蓁蓁抬頭:“知道了,你先睡會兒,起來再說。”
“嗯。”
江羽關上門,沒換衣服就直接躺床上,用被子裹住身體。
她能清楚感知到疲倦,可合上眼睛,腦子卻無比清醒,其實什么也沒想,里面是空白的,就是清醒。
沒多久,手機震了聲。
江羽伸手夠過來,按亮。
蘇硯心:【我到家了,你到了嗎?】
江羽手速極慢,打字:“到了。”
【那晚安咯,早點休息。】
江羽讀了兩遍,把手機扣在心口,閉上了眼睛。
想起很久之前看到的一個街頭采訪視頻。
——白月光的殺傷力有多大?
有位路人的回答讓她記憶猶新:
“就是,a永遠是a,但b可以是任何人。”
在蘇硯心心里,她就是那個可以是任何人的b,所以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