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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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有限,尤禾沒有做太復雜的菜。
但畢竟十幾個人吃飯，她還是在廚房折騰了好幾個小時才搞定，比打個訓練賽的時間還久。
也就只有能有這樣的待遇。
晚飯過后,他們也沒有久留，的隊員跟他們打完訓練賽以后，回去路上就發了個微博——
也沒泄露太多信息。
就說了幾句話。
-【驗證過了，很厲害,我們反正沒打過。】
-【期待一下正式比賽的對決！】
-【打野姐姐做飯很好吃,多謝款待】
plg跟ed打完全是夸尤禾的，d打完也全是夸尤禾的，剩下的其他隊伍更著急了,又接連著給陳然打了好幾個電話。
“什么時候才能約到你們的訓練賽啊,真的很急啊哥們兒。”
“能不能先安排我們？”
“陳然哥！！然哥！看在我們關系這么好的份兒上！”
畢竟先排到訓練賽，先打，就可以回去多研究一下錄像。
甚至5重溫一下春季賽季后賽的比賽嗎？”
他們這次就是輸給了才倒下的。
陳然對這些人全都嗤之以鼻,一個沒管,就跟教練商量著怎么安排了,他們ed現在可是大家眼中的香餑餑,誰都想來試試水。
一個全新的選手要上場。
如果她不厲害也好說,到時候直接斬落于馬下就完事了,但現在d這位新來的打野很強,大家就不敢掉以輕心了。
常規賽就是每個隊伍循環一輪。
也就是整個常規賽只有一次交手的機會,那他們肯定是必須抓緊在正式比賽之前跟ed交手的機會的，不能在正式比賽里來試錯和嘗試。
隊伍期待著跟尤禾交手。
觀眾也在期待著尤禾的上場，這邊發完微博以后，事情就愈演愈烈。
-【lpl官方賽事,能不能早點開賽啊啊啊啊啊很急啊啊啊啊，能不能把ed的比賽安排在前面啊？？】
-【真的很想看！！】
-【許嘉年都承認她厲害了？這女人有兩把刷子的。】
-【喲，看來的確是個不錯的新選手，有點期待，我也想看了！】
觀眾這邊也是天天在官方的微博下面吵。
倒是ed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每天只在意自己的訓練賽打得怎么樣，因為尤禾跟賀洲上次的配合不錯，教練也同意讓他們之后再打幾場這樣的野輔配合來適應慢慢版本。
教練沒有拒絕他們的理由。
尤禾的實力擺在這里是一方面，更重要的當然也是下個賽季本來就得是這個打法。
大勢所趨。
能打好野輔核心的隊伍，才能拿下更多比賽的勝利。
不知不覺，距離春季賽正式開始也只有十天了，官方已經開始發一些倒數日的微博，順便給大家回憶上個賽季的數據。
ed還在緊鑼密鼓地安排著訓練賽。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面的每個隊伍跟ed打完訓練賽，都要回去發個微博。
現在跟ed打完訓練賽回去發微博已經成了大家的一個傳統項目。
有點跑得快的孩子先吃到糖，后面的孩子望眼欲穿的感覺——
-【名不虛傳啊yh選手。】
-【跟賀洲的配合有點厲害，你們是不是以前偷偷練過？早就認識的吧？】
-【完全看不出來是新人選手。】
-【巾幗不讓須眉呀yh！】
最后還剩下幾個隊伍沒有打，那幾個隊伍都急得直接在微博上跟他們隔空喊話了：ed電子競技俱樂部！！！到底什么時候能輪到我們！！！
ed電子競技俱樂部：【等等，別急，在排了在排了。】
這算得上是lpl正式開賽之前，最熱鬧的一個時期。
ed自然也不是每個隊伍都能贏，他們后面打的bo1里，也輸過一些本身不是特別厲害的隊伍，教練每次都要把尤禾和賀洲單獨拎出來教育一頓。
ed還是老樣子，其他三個人保守，成敗好像都壓在了尤禾和賀洲身上。
但不管是輸贏，回去以后對尤禾都是贊不絕口的。
倒數第幾個隊伍打完的時候，對方又飛快地發了微博，依舊是把話語的重點放在了尤禾身上，尤禾看到那些信息已經覺得見怪不怪了。
陳然過來告訴她的時候。
尤禾無奈地扯了一下嘴角：“你們lpl真的都這么喜歡商業互吹的嗎？”
她有幾次真的打得不是很好。
打職業的游戲強度真的太高了，每天都在不停地進行排位賽訓練和比賽訓練，玩游戲場次實在是太多了，難免出現狀態不好會失誤的時候。
但就算失誤，回去還是收到夸獎，尤禾是實實在在地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閉眼吹”。
她這話說完，余光掃到賀洲搖了搖頭，他看著她認真說：“是我們lpl。”
人已經在lpl了，怎么能說你們？
“噢。”尤禾應了一聲，沒想到賀洲還這么在意這些細節，“我合理懷疑這是捧殺，現在比賽還沒正式開始就這樣吹我，要是我上場打出一些笨比操作，不得把我噴爛？”
沒幾個人扛得住這樣的攻勢，尤禾覺得這都算得上是心理層面上的博弈了。
要是換成心神不是很成熟的年輕小孩兒，估計這時候真的已經被吹得覺得“老子天下第一”，到時候上賽場飄飄然，覺得自己隨便打打殺殺就是個人秀。
還好尤禾不會上這種當。
很難不去認為這些吹噓行為里有些故意。
高強度的關注，當然也代表著高強度的危險，站得越高越被人看見，當然也就越是那個顯眼的靶子。
尤禾剛有這個意識的某天。
她一起床就聽到大家在議論某件事，瞌睡還沒睡醒就看到有人義憤填膺，這生氣的人中就數賀洲的臉色最陰沉。
“怎么了？”尤禾開門出來，“今天又是什么事？”
每天都在接受新的信息，來點什么都不奇怪了。
“禾姐，有人造黃.謠啊…！！！”周偉依舊是那個聲音最大的，“什么賤男人能說出這樣話，我要把他開除我們男人籍！”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是怎么說出這樣的話的啊？”
“所以說造謠真是零成本…”
賀洲看起來很不開心，但跟她說話的語氣盡量平靜溫和著：“我幫你聯系律師了。”
他的辦事方式倒是挺專業的。
基地一大早就陷入憤怒的氛圍之中，只有尤禾本身，非常淡定地去拿了個早餐，隨后說：“其實倒也不奇怪。”
大家回過頭來看她。
“你們從小接觸的世界里，都是以男生的視角為中心的。”尤禾又準備去熱牛奶，結果看到賀洲對她勾了勾手。
他面前擺了一杯已經熱好的。
近來這小孩兒倒是貼心，每天都會幫她先把牛奶熱好，她還沒習慣這種待遇，每天都要自己再去廚房溜達一圈。
然后每天被他提醒一次。
尤禾再次把手中牛奶放回冰箱，去坐在賀洲旁邊，繼續開口細說。
“男生通常不會接觸到這種冒犯的信息，你們初次接觸，肯定會覺得格外氣憤和驚訝。”
“但毫不夸張地說，我們女孩子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
“稍微長得漂亮點，穿得再嚴實，走在路上都有人問你多少錢一晚。”
“所以現在我站在這樣的位置上，更成了一些人攻擊和污言穢語的目標。”
“我年紀稍微小一些的時候也聲嘶力竭，后來也就覺得——”
“臟的是他們的思想，不是我這個人。”
眼睛渾濁之人，見一潭清水也覺得它是污穢骯臟的。
尤禾依舊是平靜的語氣，但他們幾個卻愣在原地好一會兒，她其實并沒有說太多的話，卻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為這段時間的接觸，尤禾成為他們團隊里不可缺失的一份子。
是很照顧大家的姐姐。
所以在看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才會格外生氣，他們現在覺得有點無法想象，女孩子從小到底是怎么長大的？
以前覺得女孩子柔柔弱弱。
直到現在，才開始漸漸意識到，她們比想象中經歷得多，也堅強得多。
尤禾當然也沒有那么無所謂和不關注，她也點開微博看了一眼，因為工作需要，前面陳然幫她申請好了選手賬號，她看了看，注意到某一條風向。
-【尤禾到底是怎么上位的啊？】
-【整個過程也很奇怪啊，雖說ed是要換打野，但是她是不是來得太順利太戲劇化了一點？】
-【ed丶yh，這位姐，你不會是睡了原打野，讓他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你的吧！】
尤禾本來不想理，但這個人一直在評論區瘋狂艾特她。
她玩微博的時間不多，一時半會兒也沒找到設置在哪里，又想著這人一直再糾纏不休，那她不如把這條給回復了？
…
今天的訓練開始之前。
尤禾在餐廳那邊還沒過來，其他人在訓練室小聲說著話。
“我說然哥，我們要不跟老板說一下，搞個法務部？現在都這情況了，我覺得以后尤禾姐的處境會更難。”周偉第一個提議道。
“周偉說得對，我們的確是要重視這件事的。”盧子明也應了聲。
鐘一：“哎！真的氣人！咱們得管管啊！”
以后的風言風語可能會更多。
陳然點了點頭，但有些無奈嘆氣：“專門搞個法務部的資金，可能有點緊張，但這事的確很重要，我等下跟老板商量商量。”
“我安排吧。”賀洲剛才一直沒說話，現在終于出聲，“我讓家里安排個人過來。”
賀洲家里的產業，都可以投資一個豪華戰隊了，這點小事在他那里本來是不足掛齒的。
只是這些年賀洲打職業以來，似乎也沒怎么提起過家里。
之前周偉問過他，既然這么想留在ed，這么不想讓ed解散，怎么不直接讓家里投資一筆，就什么都有了。
賀洲沒詳細說理由，就只是說搞不了。
前面好幾次周偉都以為賀洲為了打職業跟家里決裂了呢。
“找信得過的律師也是個麻煩事，水很深，有些人我是不太信任的。”賀洲又補充說，“所以我直接讓家里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來處理我們之后的事宜。”
陳然應著：“嗯…這樣也行，不過也不麻煩你別的，資金我和老板那邊再想想辦法。”
“不用了，這一筆直接從我的賬戶上算。”賀洲說，“我找來的選手，我負全責。”
他們正在這邊說著，手機忽然震動。
大家的微博都收到了一條提示——
來自最近關注的【ed丶yh】
她剛剛轉發了一條微博，那條微博的內容里，有人追問她是不是靠睡了原打野來頂替的位置。
尤禾倒沒有陷入什么自證邏輯。
而是回了那人一句。
——【都造謠了，總得吃點好的吧。】
造謠還選最垃圾的那個，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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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禾發完微博，準備瀟灑離開。
在關掉這個軟件之前，她看到了一些信息——
一個很多年沒有發過微博的賬號突然推流到了她的首頁，比起那些謠言，這更讓尤禾覺得刺眼。
女子戰隊ioi：讓我們一起期待yh選手的表現吧！
ioi。
她曾經效力過的隊伍。
這戰隊早就不復存在，微博也是早就停止運營，再往前翻，都還是在吃free這個id的紅利。
后來沒有比賽打了，free慢慢消失在大家的視線范圍內了，在這更新迭代很快的時代里，她這個名字被浪潮席卷淹沒，也沒有幾個人還記得，后來戰隊老板吃夠了紅利，榨干了尤禾的最后一點價值。
這個微博賬號也隨之棄用了。
她早該猜到，自己如此高調地“復出”，一定會引來這些東西的，她只要站得高，就是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的流量。
尤禾點開看了一眼評論區。
有好有壞。
-【嗚嗚嗚，好想我們free選手！】
-【我草，今夕是何年？ioi活了？】
-【free現在怎么樣？有消息嗎，free你快看，這位新選手也是打野玩家！！】
那時候，free就是一手招牌惡魔小丑殺出重圍。
本來那女子賽事沒幾個人看，沒幾個人關注，全靠尤禾一手操作打出圈吸引來的觀眾。
-【free？你們也好意思提啊…】
-【笑死這女人不知道現在在哪里站街呢，別搞了。】
-【算了樓上的兄弟，我猜這free也就是女肥宅，沒人要的。】
她看了一眼就關掉了。
算了，評論怎么樣，她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只是…
有些陰險的資本方，可能不會就這么算了。
尤禾稍微覺得有些頭疼，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當下最為關注的事情，還是怎么打好接下來的比賽，要在夏季賽跟ed的隊友一起突破重圍。
這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跟各個隊伍的訓練賽打得差不多了，尤禾對他們的實力也略微有所了解，稍微一算，ed今年要奪冠的概率——
也就那么百分之二十。
前期積分很重要，而且就算殺出一條血路打到最后，大概率到決賽又得對上plg這樣的隊伍。
見她一直沒有回到訓練室，出來了個人尋她。
毫不意外，是賀洲。
尤禾剛剛起身，就碰到賀洲出來找她。
抬眸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尤禾忽然想起他當時看向自己，問她關于free的事情的時候，如果沒有看錯也沒有記錯，她記得賀洲的眼神是明亮的。
線上的事情她看不見背后的人。
不知道別人是用什么樣的神情，什么樣的表情來看她的。
但她可以看見賀洲的表情。
尤禾在這些年的成長里，自詡已經獨立成熟又堅強，可在某些瞬間某些時刻，她也需要別人的力量，在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賀洲也是自己的某種力量。
能抓得住的，看得見的，也就只有他了。
于是在賀洲開口之前，尤禾搶先了一步叫他：“賀洲。”
“嗯。”他應著，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尤禾不會無緣無故地叫他，肯定是有事的，那他只要聽著就好了。
“你會永遠相信free選手嗎？”
不是相信尤禾，不是相信yh，而是相信free。
賀洲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稍愣，但很快回神，毫不猶豫：“當然。”
“不管別人說什么，都會相信她嗎？”
“會的。”
她問的問題有些幼稚，但這就是她現在所需要的，最簡單的那份認同，能感覺到自己并不是孤單一個人就好了。
人是會在獨自戰斗的時候覺得孤單的。
尤禾松了一口氣，肩膀忽地往下一沉：“你會永遠，喜歡free選手的對不對？”
賀洲依舊回答：“我會永遠喜歡free選手。”
會永遠喜歡你的。
“那就夠了。”尤禾往前走了一步，快與他擦肩的時候又停住腳步，第一次跟人說，“free這個名字是一個很辛苦的存在，所以我想…有人陪著它，會稍微輕松一些吧。”
她也不要很多，只要一點就夠。
尤禾繼續往前走，她的能量回復總是很快，這個時候已經又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有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呢？
反正什么事情也都經歷過了。
賀洲卻沒有馬上轉身。
尤禾這個問題問得太突然，明明她之前是在回避這個id的，明明不會提起有關的事情的，她今天突然提起——
那就一定有什么事情。
具體是因為什么他無從知曉。
但是賀洲能感覺到的是，她需要他，需要他作為一個“粉絲”的時候的某種支持。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的回答夠不夠。
因為回答得都很簡單。
都是尤禾來問，他來回答的。
現在感覺到她需要一些力量，所以他必須再多給一些，就隨便說點什么也好。
于是賀洲忽然轉身，小跑過去，匆匆忙忙，一把抓住了前面人的手腕。
溫熱的手指覆蓋上去。
圈著她的手腕，竟然這么細…
不知道尤禾怎么想，他自己有些因為這樣的微小接觸而發燙，但是賀洲依舊沒有松手，他斂眸，語氣認真。
“姐姐。”
“不要忘了，我的游戲id叫，想自由。”
尤禾從未往這方面想過，曾經也只覺得是一個簡單普通的名字，現在被他提起，才意識到…
free是自由的意思。
她當時取這個名字，是因為向往自由，也只把賀洲的名字當成了這個意思。
她所說的自由是名詞。
可他所說的自由，是她這個人。
“這個名字，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變過。”
“以后，我也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