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民教師當起來
那維萊特潛入水底,順著洋流一路前行。
現(xiàn)在楓丹正好是初夏的季節(jié),海水溫暖而輕柔。
這條因盛行風而天然形成的海底高速,是他最近經(jīng)常光顧的通道,每天上班前,他都要先通過這里,到達一個神秘村落,之后再從那個村落轉(zhuǎn)站到沫芒宮。
往日枯燥的生活在最近出現(xiàn)了些微的改變,給他原本死水般冗長的生命,忽然注入了一汪清泉。
他不討厭這個,反而內(nèi)心少見的覺得欣喜。
因為這讓他開始學著欣賞周圍的美景,比如早就看慣的海藻和珊瑚,仔細注視下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它們每天都在細小的改變著自己的形態(tài)。
另外就是重新品鑒楓丹的水。
過去的他,總是對這些自小陪伴自己長大的東西,視而不見,但其實細細品味之下就會發(fā)現(xiàn),這海水也和那些海藻,珊瑚一樣,每天都會有不同的口感。
就比如今天,原本像是加了過量椒鹽的底層味道被更濃烈的東西所掩蓋了。
似乎有什么奇妙的存在改變了它們。
在游過一簇粉藍色的湖光鈴蘭時,那維萊特停了下來。
這味道……
他轉(zhuǎn)動頭部,面向那強烈味道來源的方向。
嘴唇張開一條小縫,吮入一小口海水。
有點銹,像是血一樣。
但又和他所熟知的鮮血不太一樣……這種味道……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來自和他同屬一脈的元素龍。
那維萊特穿過湖光鈴蘭的花叢,剝開一大團糾纏在一起的海草,隨著和對方距離的逐漸接近,那點銹味竟開始轉(zhuǎn)淡,取而代之的是某種他從未品鑒過的美味口感。
清爽,微甜。
在稍稍怔愣后,他加快了腳步。
可能會和對方錯過的預感促使他更快的找尋過去。
在穿過最后的那條斷崖前,他還以為自己會見到一頭受傷的龍。
然而真正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人,卻比那個猜測更令他震撼。
深邃的海底,色彩斑駁,他的身影在波光粼粼中若隱若現(xiàn),宛如一簾幽夢,輕柔地搖曳著。
時間宛若在這一刻凝固了。
那維萊特被眼前這超乎想象的美麗所震撼,眼中充滿了驚嘆與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確認對方確實擁有雙腿,那維萊特幾乎以為那是一只只存在于傳說中,早就滅絕了的海妖。
過分美麗的面龐,海藻一般烏黑的秀發(fā),以及透著淡淡熒光如珍珠般細膩的肌膚,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奇跡,單單一個側(cè)臉就精致的仿佛大自然最瑰麗的一道風景。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對方同樣看了過來,翠綠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絲好奇與友善。
然而,少年大概不知道,他正面給人的沖擊力更加巨大。
那霸道的美帶著某種近乎魔性的力量,能讓任何人在第一眼看到他時,就迅速淪陷了下去。
“你是誰?”
那維萊特控制住澎湃的情緒,穩(wěn)住心神問道。
他分辨不出眼前這個少年人的本來面貌。
但基于他過往的經(jīng)驗。
這少年不是楓丹人,更可能不是人。不是美露辛,也不是任何他知道的生物。
“你可以叫我卜蘿。”對方目光在他身上游弋了片刻后,定在了某處,并游了過來。“你叫什么?”
“那維萊特……”他下意識的回答。
叫做卜蘿的少年,一雙瑩白的手在水下幾乎快要白到反光,不知怎的,盡管他根據(jù)對方行動的軌跡,已經(jīng)預判到了他是想要觸摸他頭上的龍角。
但他卻沒有躲避。
這不太尋常。
元素龍們的角都不是輕易能摸到的。
除非是某些已經(jīng)和他們確定了某種關系的存在。
不過這次,他放任了。
小小的手指先是輕輕點點,在接觸到異樣的觸感后,又用指腹摸了摸。
“不是頭發(fā)?”少年問。
卜蘿手掌下熒光的兩條長須須害羞似的,從尾端卷曲。
“不是,這是我的龍角。”那維萊特答。
這個答案讓卜蘿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他雀躍的問:“龍角?你也是龍?”
不過他的喜悅持續(xù)的時間非常短暫,幾乎在說完的下一秒就轉(zhuǎn)變成了其他情緒,“龍……也沒什么。”
“你不喜歡龍?”
少年轉(zhuǎn)過身去,沒回答,隨手攏過來一簇海草,擋在自己身前。
那維萊特游到了他的正面,忽然對這個答案很執(zhí)著。
“為什么討厭龍?”
卜蘿低頭還是沒回答,他轉(zhuǎn)而說起了別的,“你那個角不算什么。”說著伸手把在他頭頂睡著了的須須搖醒,介紹道:“這是我的須須,還會說話呢,比你的那兩根厲害多了!”
須須迷迷糊糊的擺動了兩下,口齒不清地說:“不是說好的先修整一下嗎?”
竟然真的會說話。
那維萊特盯著那根半睡不醒的呆毛看了片刻。
“你應該只是無意中路過這里吧?原來你準備去哪兒?”
在卜蘿的提醒下,那維萊特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指了指不遠處洋流盡頭的礁石說:“我最近認識了一群可愛的生靈,叫美露莘,正協(xié)助她們?nèi)谌肴祟惿鐣!?br />
“美露莘?”
“她們種族剛誕生不久,居住在前面的海沫村。”
卜蘿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想出來了一個好主意,“你平常應該很忙吧?”
光看那維萊特的穿著就知道了。
他的外衣是一件深藍色的天鵝絨長袍,邊緣繡著金線,領口和袖口裝飾著精致的蕾絲,
長袍之下,是一件雪白的亞麻襯衫,領口高聳,下身穿著一條黑色的緊身馬褲,褲腿塞進一雙高至膝蓋的長筒靴中。
簡單總結(jié)起來就是華麗,但是嚴肅刻板。
一看就是個位高權重的工作狂。
這種人不太像是能經(jīng)常有時間來做善事的類型。
抓到了突破點的卜蘿語氣都更加自信了幾份,他坐直身體,好讓自己顯得專業(yè)一點。
“你沒有想過找個老師來幫你引導這些美露莘嗎?”
那維萊特愣住,這確實是他沒有思考過的方向。
“我也不是人類,但是你看我……”卜蘿大大方方的轉(zhuǎn)了個圈,讓目標客戶能夠看到更完整的他,“是不是已經(jīng)和人類沒什么差別了?”
“你愿意做她們的老師?”見卜蘿點頭,那維萊特又問:“那你有什么條件?”
卜蘿想了想,回答道:“很簡單啊,支付給我相應的報酬,另外包食宿就可以。”
不算過分的要求,那維萊特沒有多做猶豫,同意了他的提議。
“今天你們可以先認識一下。”
談成了這單生意的卜蘿,跟在那維萊特身后,一起前往美露莘的村莊。
“她們欠缺很多常識,需要你更耐心的教導才行。”
兩人一前一后的穿過狹窄的洞口,朝著頭頂?shù)牧凉庥稳ァ?br />
須須有點看不懂卜蘿的操作了,但礙于有別人在,只能在心頻里打字問卜蘿。
【你沒事當什么老師啊?】
“攢功德啊,還能是啥。”
卜蘿回完,察覺出哪里不對,趕緊又發(fā)了幾條。
“你不會是那種狹隘的,認為教書育人不重要的仙家邊角料吧?”
【……】它還真是這么認為的。
教書育人和功德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不會吧?不會吧?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還有人認為教育不是一件值得記功德的偉大事業(yè)?”
“你說世間為什么會存在惡?”
“刨除那些天生的壞種,很多人都是模糊的灰,只有經(jīng)過良好的教育,才能懂得什么是善,進而擁有一顆向善之心。”
“而只有當大部分人類都向善了,才能讓他們減少對動植物的迫害,才能讓他們收斂對自然的污染!”
卜蘿長段長段的句子,轟炸了個滿屏。
就在須須確實開始糾結(jié)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關聯(lián)的時候,卜蘿又給了他致命性的一擊。
“再加上我也沒打算只當老師啊,課余時間,還是會開展別的業(yè)務的。”
“一個蘿卜的力量太小了,想要光靠我自己一個一個植物的救,八百輩子也填不上之前的窟窿。”
“不過好在攢功德其實也還有別的辦法不是嗎?咱們可以多賺錢,然后用錢去幫助更多值得幫助的對象啊!”
“我算是想明白了,卜生苦短啊,咱們還是要早點攢完功德早點回去的好。”
他這一番言辭懇切的言論,看的須須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你能想明白真的太好了!】
須須很欣慰,原本被它卡住的新項目結(jié)算流程,它大手一回秒批通過了。
不為別的,就為了卜蘿這顆積極進取的心啊!
【等回去之后一定會多在人參仙人面前幫你美言幾句的!】
做著還能回到他們原本世界春秋大夢的須須,后來相當長一段時間,都變得極其配合卜蘿的工作,真是幫這顆蘿卜精省了不少浪費口舌的時間。
卜蘿滿意的點點頭,臉上還帶著幾絲入戲的誠摯。
然而他自己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捅了這個世界最牛逼的男人之后,但凡有點智慧的生靈大概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跑路。
能跑多遠是多遠。
最好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見。
第62章 利潤全都入口袋
“哇哦,好漂亮。”
美露莘村莊的可愛程度,遠遠超過了卜蘿的預期。
全村以粉藍色為主色調(diào),就仿佛是從童話書中走出來似的,村莊中的房屋錯落有致,每個都小巧精致很的,房頂呈橢圓形,像一個個倒扣的碗。
而這些房屋的主人,早已在外等候的美露莘們,也同樣可愛。
她們大概只有半人高,手腳都是短短的。
“那維萊特!”
一見到男人的身影,小可愛們就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圍了上來。
卜蘿清楚的看見自己邊上這位看上去不茍言笑的加班狂,嘴角彎了上去。
所以他大概是個毛絨控?
真實喜好和外表的反差還真是大呢。
如此吐槽著的卜蘿,很乖巧的等在一邊。
等那維萊特耐心的和每位小可愛打過招呼后,便主動把卜蘿引薦給了她們。
“這位是卜蘿,是來教導大家如何融入人類社會的老師。”
面對一雙雙望過來的好奇目光。
卜蘿友好的問候道:“大家好呀!”
他被熱情的接待了,單純的美露莘們簇擁著他逛完了整個村子,這里不算大,而那些看似可愛的房子,實際內(nèi)部居住的體驗并不算好。
這個新生的種族似乎還沒有發(fā)展出自己的手工業(yè),房子里除了石桌石床,再無其他。
初步解過大家的情況后,卜蘿決定還是按照傳統(tǒng)的步驟來。
“首先是要知道幾個概念,衣食住行。”
卜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維萊特。
“看!我們都穿著衣服。”他讓美露莘們依次摸過自己的衣服,“所有人類外出的時候都是需要穿衣服的。”
“那你們的衣服是從哪里來的呢?”卡羅蕾問。
“可以自己制作,但更多時候是交易得來的……”
那維萊特見卜蘿和美露莘們相處的不錯,打過招呼后先行離開了,他剛剛當上審判長,每天要處理的公務非常多。
大致講解完衣服,并承諾日后會把衣服當做禮物送給大家后,卜蘿和美露莘之間的心靈距離,頓時又拉近了不少。
“然后就是食了。”
說來可笑,卜蘿現(xiàn)在提起食物,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璃月的那場海上戰(zhàn)爭。
“……那就講燒烤章魚吧!”
“燒烤章魚?”
“對啊,都見過章魚吧?那你們知道怎么料理章魚才最好吃嗎?”
“直接吃!”
“我們平常都是生吃。”
卜蘿敲敲須須,又讓這個小金庫拿出來點辣椒骨灰,“今天我來讓你們見識一下什么叫燒烤。”
等基礎名詞講解完畢,每個美露莘也已經(jīng)吃的滿嘴流油。
“融入人類社會……不光是需要知道這些名詞概念。”
卜蘿手撐在自己的下巴上,被美露莘們圍坐在村子中間的粉色草地上,“實際操作的時候還需要分步驟進行,而第一步就是要向人類展現(xiàn)自己的價值,然后讓對方求著你融入。”
“啊?”美露莘們集體發(fā)出了一聲大大的疑問。
“千萬不要做拿自己的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事情,而是應該讓別人拿熱臉來貼咱們的屁股!”
“可是……”有小可愛面露困擾。
“要怎么做到呢?”有小可愛舉手提問。
“那就要看你們有什么特長了!”卜蘿往后一靠,翹起了二郎腿,“來來來!大家都挨個說一下自己的長處!”
美露莘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希格雯率先走了上來,“我擅長觀察,能夠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大家有沒有生病。”
其他美露莘見有同伴帶頭,也各自把特長說了出來。
卜蘿聽的很認真,還做了筆記,“綜合來看大家都很有實力嘛!”
迎著一群小可愛期待的目光,卜蘿開始了他專屬的蘿卜分析。
“希格雯非常適合從事醫(yī)療行業(yè),卡羅蕾這么心細適合文書工作……”
挨個點評后,卜蘿總結(jié)道:“大家的優(yōu)勢多集中在敏銳的觀察能力上,只要把這個優(yōu)勢發(fā)揚光大,完全不用擔心如何融入人類社會啊。”
【你這是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須須在一旁圍觀了許久,到這里終于還是忍不住發(fā)問了。
“誰說是壞主意,明明是雙贏好吧,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教學間隙還要做別的工作嗎?這下正好能雙管齊下了。”
須須不相信,并發(fā)了個懷疑的表情。
卜蘿也不藏著,他的英明才智應該得到見證才對。
“我準備開個店,先從醫(yī)療行業(yè)入手,你懂的,咱們的蘿卜水簡直是一本萬利,等我打聽一下物價,翻五倍賣出去!”
“店員就用這些美露莘當免費勞動力,房子我看看能不能從那維萊特那邊誆出來,他本來就是楓丹高層,扶持美露莘的產(chǎn)業(yè)合情合理吧?這樣房租也省了,利潤全都被咱們收入囊中!”
須須:【……】
不愧是你,夠無恥……
只是想到之前卜蘿所說的多賺錢好來做慈善,攢功德,須須快要溢出的打擊語錄,就又咽了下去。
畢竟它也是受益方呢……
【加油!我看好你!】
須須違心的打下了這幾個字。
得到小伙伴認可的卜蘿更開心了,仿佛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再看見人參仙人那張老臉時的場景。
他‘啪’的一聲合上本子,斗志昂揚的宣布:“我已經(jīng)想好策略了,晚點會跟那維萊特商量一下,爭取盡快讓大家開始工作!”
“哇!”
“好耶!”
單純可愛的美露莘們高興的歡呼著。
……
“大人,這邊請!”
幾十個衣著華貴的商界大佬,小心翼翼的簇擁著一位青年,正往拍賣行走。
平日里趾高氣揚的貴胄,此刻不但低下了他們高貴的頭,還彎下了他們筆直的腰,更加奇妙的是,他們面上非但沒有絲毫的不情愿,表情還相當?shù)臉s幸。
那位被眾星捧月的青年大概是來自至冬國,一身厚重的冬服還沒有換下。
只是光看他的臉的話,穿的這么嚴實的走在楓丹大街上倒也不算突兀。
那是一張雖然笑著,卻沒什么溫度的臉。
“離拍賣開啟還有幾分鐘?”
他的聲線也和他的長相類似,乍一聽來好像溫柔如水,然而實際上底下湍急的暗流滿是危險。
此人正是愚人眾第九席執(zhí)行官,代號‘富人’,亦是掌握著整個提瓦特前三現(xiàn)金流的北國銀行創(chuàng)始人,潘塔羅涅。
而他此行的目的,一部分是為了視察楓丹支行的營業(yè)情況,更大一部分卻是為了馬上就要開始的拍賣會。
傳聞有位璃月的梁上君子成功摸到了巖王帝君的物件,對方幾經(jīng)輾轉(zhuǎn),于一周前逃亡到了楓丹,而那東西在經(jīng)過了多輪洗白后,將會在本次拍賣會上匿名競拍。
這則消息目前只在小范圍內(nèi)傳播,且聽上去有點不辨真假。
但據(jù)潘塔羅涅目前掌握到的情報來看,那個人,可能確實偷到了巖神的物件。
雖然對于那具體是個什么東西,潘塔羅涅并不知曉,但不管是什么,他都勢在必得。
“就等您了,只要您一落座,拍賣就會開始。”簇擁者中有個戴著高頂帽的中年人快走了幾步說道。
潘塔羅涅點點頭。
整場拍賣會下來,潘塔羅涅一共舉牌10次,并成功夠得了其中的8件商品。
這主要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實目標,從而引來惡意競拍。
當然,其實他本人的名望已經(jīng)足夠嚇退那些人,但能更穩(wěn)妥些總是好的。
和拍賣會的負責人,也就是之前回答過他問題的禮帽男告別后,潘塔羅涅登上馬車,前往自己位于楓丹的豪宅。
車廂內(nèi)已經(jīng)裝好了本次拍得的物品。
他掃開那些煙霧彈,把那件裝在紫檀盒子里的拍品放在了膝頭。
里面是個看上去頗有年頭的璃月風格荷包。
潘塔羅涅戴上手套后,才小心的打開了它。
它內(nèi)里的第一眼就很驚人。
各種意義上的驚人。
只見不大的荷包內(nèi)壁,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小字,而且還都是用的紅色顏料。
層層疊疊到看上去像是某種血肉的程度。
潘塔羅涅的動作略頓了頓。
所以……這就是摩拉克斯的字跡嗎?看上去竟然如此的憤怒……
他定了定神,從那些鋒利到能割傷人的運筆技巧中轉(zhuǎn)到了那些字的字面意思上。
但是這……寫的都是什么啊?
蘿卜?
是他想的那種蘿卜嗎……
這……有什么特殊含義嗎?
潘塔羅涅暫時把這個謎團擱置,繼續(xù)觀察內(nèi)部的其他物品。
除了那些字之外,里面還裝著一節(jié)大概是什么植物的干枯莖稈,以及一張袖珍畫像。
雖說是荷包,可里面竟然沒有一分錢。
想必偷出這東西的小賊在打開它時,一定悔得腸子都青了。
而相比于錢,潘塔羅涅倒是更喜歡這些神秘的小物件。
他捏起那張已經(jīng)封好保護套的畫像,細細端看。
這是一副手繪人像,作者沒有署名,但是聯(lián)想到荷包主人是誰的話,想必不是他本人畫的,也是和他關系很親密的人畫的。
至于畫中的人物,則是一位少年人,他面容精致,皮膚如雪,雙眼靈動栩栩如生。
不過……這真的是真人嗎?
美的都有點不切實際了。
“調(diào)查一下這個人。”潘塔羅涅把這幅畫作展示給助理,確認對方已經(jīng)記下人物的全部特征后,又補充道:“調(diào)差范圍可以暫時鎖定在神話傳說上,或者歷史史料。”
這幅畫像的完成時間相當早,初步判斷的話,大概可以追溯到幾千年前。
更加準確的時間還需要找專業(yè)人士來進行鑒定。
他想要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能讓摩拉克斯牽腸掛肚這么久。
第63章 云間墜落頸間藏
那維萊特處理好所有公務的時候,時鐘指針已經(jīng)指向了晚上8點。
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筆,起身整理儀容,臨出辦公室前,又返回,從辦工作抽屜里拿出了兩張歌劇票。
這是前幾天審判庭給員工們統(tǒng)一發(fā)放的福利票,他本不打算去看,只是在臨出門的那個瞬間,他忽然覺得邀請卜蘿和自己一起同去是個不錯的主意。
雖然他們剛剛認識,接觸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到2小時。
但不知怎的,他就是有種非常強烈的,想要接近卜蘿的沖動。
難道,這就是人類社會里所謂的友誼嗎?
平常工作時間,他就經(jīng)常能看見沫芒宮里的其他同事或手拉著手一起去衛(wèi)生間,或晚上一起去吃飯……
人類似乎是個相當害怕獨處的種族,總是成群結(jié)隊的出現(xiàn),恐懼形單影只。
他們是標準的社會性動物,據(jù)最新的須彌研究表明,長期離群索居的人類,甚至會出現(xiàn)一定程度的語言功能退化。
所以,他很可能就是受到了人類的影響,才有了想要和某個人接觸的念頭。
這大概也能算是他對人類社會有了進一步了解的表現(xiàn)。
那維萊特在路過德波大飯店時,再次停下。
全楓丹人都有這么一個共識,馬卡龍是最能代表楓丹的特產(chǎn)之一。
這種五顏六色的小圓餅,甚至有自己的諺語:甜點里若是少了馬卡龍,就如同眾水少了源泉。
卜蘿應該會喜歡這種小巧精致的禮物。
而他之所以想要買些這個,主要是考慮到了對方似乎是剛剛抵達楓丹國,對這里還不是很了解。
初見時,那鮮血味道不是假的。
卜蘿很可能是為了躲避某只元素龍才逃到的這里。
原因……大概是因為他的美貌。
龍都是貪婪的,世間所有閃亮亮的財寶他們都想收集。
而他們大多也都有這個能力去掠奪。
只要一想到卜蘿有被某只同類叼走,然后牢牢藏于巢穴的可能,那維萊特就忍不住的皺眉。
這是他們這個種族可悲的劣根性,本應好好克制才對。
但是很顯然,有一些敗類放縱自己的谷欠望。
對方是誰?
無數(shù)個身影在那維萊特腦海里閃過。
應該不是璃月的那位……
摩拉克斯已經(jīng)活了六千多年,早就被漫長的時光磨損掉了戾氣。
而剩下的龍大多居住在納塔。
那維萊特默默在心中記下了這點,然后讓店員把今天所有的馬卡龍都打包。
美露莘們也在,他如果只送卜蘿的話,很可能會讓對方感到不自在。
等那維萊特真正抵達海沫村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快走到了9點。
馬卡龍大受歡迎,脆的外殼包裹著綿密又柔軟的夾心,一下子就擊穿了包括卜蘿在內(nèi)的所有小可愛們。
“哇,真好吃!”卜蘿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在閃,第一次吃到這么頂級的甜品,簡直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美露莘每人分到了兩枚,而他作為老師,分到了五枚。
第一口下去,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它那薄如蟬翼的外殼,帶著輕微的脆響,仿佛是春天里的一聲輕響,喚醒沉睡的味蕾。
緊接著,外殼下隱藏著的綿密內(nèi)餡在舌尖上緩緩展開,它的口感細膩而柔和,就像是云端的輕撫,甜度恰到好處,不會過于膩人。
卜蘿一口氣吃掉了兩個,在準備伸向第三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維萊特竟然沒給自己留一份。
他狠狠糾結(jié)了幾秒,咬咬牙,把第三枚塞進了那維萊特的嘴里。
“你也嘗嘗!”
那維萊特有片刻的驚訝,嘴里化開的甜蜜是虹彩薔薇味道的。
這枚粉紅色的馬卡龍,甜點師在制作的時候,想要著重突出的就是它的香氣,初聞很淡,但隨著深入會變得濃郁……
就像……卜蘿身上的那種清香……
“……你覺得這個主意怎么樣?”
那維萊特從愣神中脫離出來,坐在他邊上的卜蘿正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抱歉,剛才我……有些走神了,可以請你再說一遍嗎?”他難得的感到了窘迫,臉頰幾乎快要燒起來。
“就是想問問你有什么針對少數(shù)群體的扶持項目嗎?能不能批個房子下來?我想之后帶著美露莘們開家店,這樣可以更好的幫助她們?nèi)谌肷鐣!?br />
說來也巧,那維萊特剛好最近在楓丹廷買了一棟房子。
他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房子貢獻出來。
為了方便他還在地上畫了個簡易地圖。
“我正好有一棟房子在楓丹廷內(nèi),還是最熱門的商業(yè)街,位置在這里。”他在地圖中央偏上方的一處點了點,“一樓完全可以改造成商鋪。”
卜蘿卻意外的拒絕了他的提議。
“不不不,藥店的位置不用選那么好。”
“神秘感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和別的商店一樣都開在大街上,雖說會方便客人,但也難免會被大家拿來和同行對比。”
“這倒不是說我們會比輸,只是就算贏了也沒什么好處。”
“但店鋪如果開在人流量少,相對偏僻的地方的話,雖然變相增加了客人的花銷成本,但只要咱們的商品確實質(zhì)量過硬,這就等于給客人增加了沉默成本,反而會提高客戶的忠誠度。”
那維萊特在商業(yè)上建樹不多,他選擇尊重卜蘿的意見,又指向了另一處。
“我還有一處老宅,在白淞鎮(zhèn)后方的秋分山上。”
那是他短暫童年居住過的地方,不過說是短暫,其實也有十幾年。
卜蘿詳細詢問了一下哪里周邊的情況,最終決定就把那里選做店鋪。
“藥當然是要賣給經(jīng)常生病的人,和住在楓丹庭里的富人相比,肯定是貧民更容易生病,綜合考慮之下,這處最棒了。”
而且這里離海沫村也很近,很方便美露莘們上下班。
那處建筑也是個二層小樓。
卜蘿充分發(fā)揮能動性,在選定地址后,就馬不停蹄的讓那維萊特帶他去實地查看。
第一眼,卜蘿就滿意的不行。
前院有一小片花園,在月光的照耀下美極了。
還記得植物喜歡的東西嗎?
陽光,空氣和水。
“真不錯!”
哪怕不看室內(nèi)的裝修,卜蘿也會選擇這里的。
當然,如果有個不錯的裝修那就更好了,誰不喜歡錦上添花呢?
“這是鑰匙。”那維萊特打開門后,反手就把鑰匙遞給了卜蘿。
小樓內(nèi)部裝飾的很簡潔,一樓是客廳,餐廳和廚房,二樓則是臥室和浴室。
“你可以住在這里。”那維萊特引著卜蘿來到二樓臥室后,打開衣柜,“這里面的被褥都是洗過的,浴室也還在通水。”
卜蘿自然是滿意的不行。
這可比他設想的最棒的情況還要棒兩倍不止!
他簡直開心到無以復加!
此時天色已晚,卜蘿拉住了準備返回楓丹廷的那維萊特,“要不就現(xiàn)在這里湊合一晚上吧,我看你像是好幾天沒睡覺似的。”
那維萊特想了想,答應了。
明天起床從這里出發(fā),正好可以坐船到楓丹廷,中間還不用再繞道去海沫村,估計要比平時花費的時間至少少一半。
不過他拒絕了卜蘿讓他睡臥室的選項,堅持睡客廳的沙發(fā)。
卜蘿沒辦法,只能把一樓的沙發(fā)給那維萊特收拾了出來,又從二樓拿下來條毯子。
審判長躺在沙發(fā)上時,還以為自己會需要花點時間才能入睡,然而,未曾想到他竟是一秒入睡的。
可能是這里過于熟悉的氣息,也可能是確實疲憊。
他夢到了自己在層層云團中翱翔,以龍的形態(tài)。
云朵在他身邊翻滾,隨著他的飛行軌跡變幻出各種形態(tài),有時像是波濤洶涌的大海,有時又像是輕柔飄逸的輕紗。
他猛地想要拔高身體,卻意外受到了阻撓。
“唔……”
一個溫柔過頭的阻撓……
某種比云朵還要柔軟的存在握住了他的……下面……
突然而至的巨大沖擊讓他差點從空中跌落。
驚慌失措之下,他團了起來,把那個存在緊緊困在了最中間。
那是……什么……
他小心的控制著力道,以防弄傷對方,因為他帶給他的不是傷害,而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美好。
龍形勉強維持住了下降的趨勢。
但又在下一秒被對方加大的套/弄力道激的渾身一震。
他差點叫出聲來,張開的口腔里喘息聲比心跳聲還大。
身體,靈魂再也可克制不住的開始追尋著對方的觸碰。
重力和別的什么戰(zhàn)勝了他……
在這場幾乎永無止境的墜落中……
天亮了。
……
“潘塔羅涅先生,這是您要的早茶。”
“謝謝。”青年戴上眼鏡,手指敲擊幾下桌面以示感謝。
助理把餐盤放在了執(zhí)行官大人方便取用,但又不會影響辦公的位置后,站在一側(cè),開始匯報。
“經(jīng)過昨晚的初步調(diào)查,有幾個民間故事中似乎出現(xiàn)過那種面貌特征,我已經(jīng)命人收集編纂,最快能在明天成冊。”
“另外找到了一本古籍……”
潘塔羅涅放下手中的報告,接過助理遞來的長盒。
里面是卷看上去相當腐朽的古籍,翻開每一頁都要加倍小心。
“賣家夸口說這是仙人的著作,雖然未經(jīng)證實……”
他耳朵聽著手下的匯報,眼睛一目十行的掃過古籍里的內(nèi)容。
前面都是些生活瑣事,只在最后兩頁出現(xiàn)了他想要尋找的內(nèi)容。
【雪膚碧眼少年人】
寥寥幾筆。
但是緊跟著后面的幾頁卻被人粗暴的撕去了。
殘存下來的一小塊紙張上只能看到這幾個字。
【傷后,怒火崩裂百里……。】
難道,這個人已經(jīng)死了嗎?
潘塔羅涅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墜,這是他昨天花了大價錢新買的。
他把那張小像放在了里面。
“繼續(xù)查。”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64章 毀濕滅跡不簡單
“那維萊特,早餐快做好了,起來吃飯吧!”
少年的聲音如花朵綻放,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一起,喚醒了沉睡的審判長。
不過他暫時沒敢動。
只因他明顯感覺到了大腿間的異樣。
昨晚和衣而睡本來是為了方便第二天的出發(fā),結(jié)果原本柔軟舒適的褲子,如今卻變成了濕噠噠的一片,還緊緊和皮膚黏在了一起。
他每動一下,都能感覺到液體在不斷往下流動。
那維萊特羞愧難當,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代表著什么。
在經(jīng)過好幾次的心理建設和深呼吸后,楓丹廷的最高審判長終于鼓足勇氣,雙手撐起身體悄悄往聲音的來源處,也就是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視線順利穿過客廳,抵達了目的地。
卜蘿正背對著他,站在廚房區(qū)域,翻攪著鍋子,看樣子應該還沒發(fā)現(xiàn)他這邊尷尬的情況。
那維萊特收回視線,輕輕掀開毯子,撲面而來的腥氣,和難以挽回的慘狀,讓他瞬間兩眼一黑。
這已經(jīng)不是能輕易混過去的程度了。
無數(shù)腦細胞在此刻被運用到了極致。
目前擺在他面前的難點有兩點。
第一是如何毀滅證據(jù),毯子,衣服以及這個沙發(fā)。
第二是如何在不讓卜蘿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毀滅它們。
如果只是毯子的話還好說,找機會扔掉就好。
衣服和沙發(fā)就有點困難了。
因為需要換洗的衣服,和把卜蘿完全引開一段時間才能處理更換的沙發(fā)。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計劃逐漸形成。
沒記錯的話,這處幼年居所里還留有他的幾件衣服,位置大概在主臥衣柜的最底層,需要想個辦法拿到……
至于需要隱藏的現(xiàn)場,則可以先用毯子把沙發(fā)上的痕跡遮住,剛剛他仔細觀察過了,毯子只有中間濕了一小塊,只要折疊一下,做出自然的褶皺效果,暫時遮掩一下不成問題。
至于如何引開卜蘿,給他留足時間處理這些東西……
正思索著的那維萊特,精神過于專注,以至于沒能察覺到卜蘿的靠近。
“那維萊特?”
蘿卜精因為昨天得了那么大的一個便宜,所以今天特意起得很早,準備好好感謝審判長一回。
他不但連夜做了禮物打算找機會回贈,還下了次廚。
鍋內(nèi)翻騰的熱氣和香味把廚師自己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眼看著熬煮的時間差不多了,飯菜馬上出鍋,他連著喊了那維萊特好幾聲,沙發(fā)那邊都沒什么動靜。
這反常的舉動,逐漸讓他起疑。
不應該啊,審判長明明長著一張非常守時的臉,怎么會有叫不醒的時候?
難道是生病了?
卜蘿蓋上鍋蓋,從廚房轉(zhuǎn)出來,往沙發(fā)那邊走去。
離得老遠就能看見審判長那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
客廳里最長的沙發(fā)是張雙人沙發(fā),長度最多也就是一米五左右,而那維萊特目測身高接近一米九,比卜蘿高兩個頭還不止,這就導致他的小腿垂在了外面,踩在地上。
光看這個姿勢就知道他昨晚大概沒有睡好。
而等到他看清對方臉色的時候,原本的猜測就更落實了兩分。
那維萊特呆呆的仰頭看著他,目光毫無焦距,像是完沒還全清醒過來。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紅?難道是晚上著涼發(fā)燒了?”
審判長昨天的膚色還是冷白皮,今天卻和煮熟的蝦米成了一個色號。
卜蘿趕緊坐到了沙發(fā)側(cè)面的空隙處,往前探伸手想要摸摸對方的腦門,好來測量溫度。
這是他在長生大夫那里學到的方法。
但這一在璃月無比尋常的舉動,卻嚇了那維萊特一大跳。
“我沒事!”
審判官動作夸張的往后縮了兩下,差點讓身上的毯子滑下去。
他眼疾手快的抓住后,腦門上竟在瞬間出不少冷汗。
卜蘿的手在距離對方還有半米的地方停住了,沒再向前。
對方臉上閃過類似恐懼和心虛的神情,被卜蘿捕捉到了。
所以也許在楓丹,不能隨便摸別人的腦門?
他這么推側(cè)著。
好像確實聽說過有的地方會有奇奇怪怪的習俗,比如不能摸別人的頭發(fā)什么的。
卜蘿沒有多想,看他除了臉色不對外,身體似乎沒什么異樣的樣子,也就不再擔心。
“那你再躺一會就趕緊起來吧,飯馬上就好。”
卜蘿起身離開了。
那維萊特緊盯著少年的褲子,確認那上面沒有沾到任何不該沾的東西,才松了口氣。
有那么幾秒,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抓著毯子的手緊張到都曝出了青筋。
怪不得都說越是緊張越容易出錯。
他極力想要掩飾的東西和卜蘿僅隔著一條透水的毯子。
在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之下,他真的很怕對方察覺到什么。
不管是看見,還是聞到……
那種東西……都會被人立馬猜到的。
而隨之而來的糟糕聯(lián)想,真的會讓那維萊特再也無臉見人。
他迅速控制好情緒,重新鎮(zhèn)定了下來。
現(xiàn)在還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事情還有機會翻盤。
只是再拖下去難免出現(xiàn)什么變數(shù)。
初步成型的計劃被他快速地反復推演后決定立馬實施。
那維萊特快速起身,用毯子偽裝好現(xiàn)場后,悄無聲息的上到了二樓,先去主臥翻出舊衣,然后進到浴室快速洗了個戰(zhàn)斗澡。
擦干凈身上的水漬,確定沒有異味后,在穿衣服的環(huán)節(jié)卻出現(xiàn)了意外。
舊衣的尺寸稍微有點短了,且外衣和他昨天穿的那件顏色差別太大。
權衡之下,那維萊特穿了舊的褲子,外套還是選擇穿回剛剛脫下去的那件。
這樣的話,應該很容易讓人忽視他褲子短了一截的問題,尤其他還穿著長筒靴,就更容易隱藏這一點了。
外套稍微沾到的那點痕跡被他全都清理干凈,看上去很像是洗手時不小心撒到的水。
全程用時3分鐘,那維萊特完美的完成了計劃的第一步。
樓下。
卜蘿做的早飯出鍋了,他做的非常簡單,全是之前在巖槍營地學到的食譜。
海鮮粥,煮雞蛋和肉包子。
刨除包子外形不是很好看外,味道還是可以的。
起碼他自己掰了半塊品嘗過后還是很滿意的。
卜蘿忙著給早餐們裝盤,沒工夫回頭,于是在心頻里問須須。
“你看那維萊特起來了沒?”
【好像沒有……誒,不對,沙發(fā)上沒人了,他去哪兒了?】
卜蘿放下手中的勺子,回頭,正巧看見審判長從二樓下來。
誒?他什么時候上去的?
那維萊特也愣住了,他本來是想趁卜蘿不注意,假裝剛?cè)缓筮^來幫忙的。
卜蘿歪歪頭,表情漸漸凝結(jié)出疑惑。
審判長趕緊上前幾步,打斷了卜蘿可能的腦補,“我剛?cè)ド厦嫦词艘幌拢瑤湍愣瞬耍俊?br />
恰當?shù)拇驍嗍┓ㄗ屇蔷S萊特逃過了一劫。
兩人分工合作,一起轉(zhuǎn)移到了餐桌吃飯。
那維萊特龍生第一次嘗試璃月風格的早餐,只是因為心里時時牽掛著另一件事,這頓早飯他基本沒嘗出什么味道來。
“這個送給你,是我自己親手做的。”
趁著兩人都坐下,卜蘿拿出了那件昨晚連夜趕制的禮物。
一個精致的吊墜,瑩白色,水滴形,仔細看的話似乎還在發(fā)光。
“怎么樣?好看吧?它還有特殊功效哦!”卜蘿把禮物放到那維萊特面前,向他解說這份小禮物的不同之處,“它能讓佩戴者擁有一整晚的美夢!”
這其實是卜蘿腦組織的一部分,嗯,也不能完全算是腦組織,畢竟認真來說他沒有腦子,只能說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當初被美夢的魔神殘渣控制后,在清醒的第一時間,他就趕緊跟須須在心頻里取得了聯(lián)系。
一心二用。
外在持續(xù)表演的同時,讓須須幫忙掃描他腦子里是否有區(qū)域不正常。
學過醫(yī)的人都知道,大腦里掌管做夢的區(qū)域是位于位于腦后部的后皮質(zhì)熱區(qū)。
在鎖定好那個殘片侵占的位置后,卜蘿一邊捅了摩拉克斯,一邊趁著美夢因心愿達成,戒心降到最低的時刻,也捅了自己的腦子,把那塊區(qū)域給挖了出來。
以達到物理封印的目的。
雖然后面他因為那個小殘渣的反撲,掉到了海里,還被沖到了這,但是美夢也算是徹底的涼了。
而這塊小渣渣,也被他遺忘在了兜里,凝結(jié)成了堅硬的仿若石塊的質(zhì)感,然后又發(fā)現(xiàn)了其附帶的小功能,可以給佩戴者助眠和賦予好夢的能力。
算是個相當不錯的禮物了。
顏值性和功能性都極佳!
只是左上角有一處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裂縫。
那是他昨天打磨的時候,不小心弄裂的地方,有一道黑氣從那個小角里逃了出去,他順著對方的氣息一路追到了客廳,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黑影的氣息完全消失,就好像終于耗干了能量,重新回到了大自然的循環(huán)中。
那維萊特當時睡得很香,卜蘿沒有吵醒他。
以上全是卜蘿省去的部分,他只解釋了吊墜能夠制造美夢的功能,至于這個功能是如何實現(xiàn)的,那都不重要。
但光是這一句,也足夠?qū)徟虚L聽懂了。
他明白了一切。
所以……這個……就是讓他丟人丟大發(fā)了的東西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65章 巧遇扭曲帝君廚
那維萊特內(nèi)心對這個禮物是抗拒的,然而他卻還是收下了。
“謝謝。”
戴著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枚水滴形的熒石,他甚至不但收下了,甚至還違心的補充了一句,“我很喜歡。”
審判長大人是個不知道如何拒絕別人好意的水龍龍,盡管面容看上去很嚴肅,但其實相當好說話。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的行動計劃目前只完成了前半部分,更重要的后半部分還需要卜蘿的配合。
在這種情況下,他有必要盡量多的爭取對方的好感,這樣他的計劃才能更順利的實施。
“今天有時間嗎?我可以帶你熟悉一下楓丹。”
那維萊特狀似無意的提出了邀請。
這是個無可挑剔的借口,且合情合理。
他作為東道主,帶著朋友熟悉自己的國家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啊。
只是介于他外在的工作狂印象,卜蘿稍感意外,“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偶爾請假也是可以的,正好我這里有兩張歌劇票,上午逛完下午可以一起去看。”
他把那兩張票中的一張推到卜蘿面前。
票面設計的很簡潔,用色很克制,只使用了黑白兩色,上面的印刷字體倒是很鋒利,收尾處用力的向上挑去,像是某種噴薄而出的情感。
“歌劇魅影?”
卜蘿念出了劇目的名字。
“這是楓丹演出最為成功的一部音樂劇,飽受觀眾好評,而今天的這場演出,正好是為了慶祝該劇成功上演25周年的特別演出,非常值得一看,演出地點在歐庇克萊歌劇院。”
“……對于初次接觸這種藝術形式的人來說,相對適合,劇內(nèi)的音樂,舞蹈,燈光和劇情的完整度都是頂尖水平的……”
那維萊特的詳細介紹引人入勝,尤其是最后一句,徹底吊起了卜蘿的胃口。
“……這是一部有關于愛情的演出,愛情是人類社會必不可少的元素之一。”
此時的蘿卜精已經(jīng)不是彼時的蘿卜精了,他知道了愛情的含義,這句話在他腦袋里轉(zhuǎn)了一圈,經(jīng)過簡單翻譯后,可以概括為觀摩一次成功的愛情案例。
那還有什么猶豫的?!
成功學萬歲!
不過卜蘿在璃月呆久了,多少也染上一點地區(qū)特色,他抬抬眼,注視著對面的男人,禮貌性的拉扯了一下。
“真的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嗎?”
“不會。”
在得到那維萊特的滿分回答后,卜蘿整個蘿卜高興的不行。
他快速吃完了早餐,詢問過屋子原主人后,沖到樓上翻出來了紙筆,準備看歌劇的時候把關鍵步驟記下來。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老婆成群的未來指日可待!
兩人是乘坐巡軌船前往的楓丹廷。
從船上下來后,還需要乘坐電梯前往不同的樓層。
“一樓是總站大廳,直通外面的廣場和商業(yè)街,二樓三樓都是換乘站,晚上去大劇院的時候才需要去,而最頂層是沫芒宮。”
“沫芒宮?那不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嗎?”
“對。”
卜蘿基于心底的好奇,詢問能否參觀一下沫芒宮,那維萊特當下就同意了。
這不是什么無理的要求,而且正好方便他請假。
在電梯上行的途中,卜蘿驚訝壞了,他是第一次搭乘非人力驅(qū)動的裝置,某種看不見的能量推動著這個鐵疙瘩穩(wěn)步上升,速度剛剛好,既不會把人甩飛,也能迅速抵達樓層。
在聽說同一部電梯也能下降后,他就更驚訝了,甚至想要用手摸一摸。
“不能摸這里。”那維萊特拉住他蠢蠢欲動的雙手,它們前進的方向正是電梯沒有防護欄的那一側(cè),那里和建筑外壁之間沒有阻隔,又挨得極近,一不小心就會受傷,“也不要靠近那邊,電梯上升途中最好站在中間。”
他微微用力把人拉到身前,卜蘿剛站穩(wěn),電梯就抵達了最頂層。
瞬間涌入的明亮光線,把兩人手拉手的曖昧姿勢暴露無遺。
讓電梯外的幾個苦逼公務員驚掉了下巴。
“那……那維萊特大人……”
“早安。”那維萊特自然的松開了卜蘿的手,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卜蘿先行。
這種體貼到無以復加的姿態(tài),把本打算乘電梯下去的公務員們釘在了原地。
他們像是被巫女施加了靜音咒,哪怕面容已經(jīng)扭曲成了麻花也愣是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目光如追隨著陽光的向日葵般,一路護送最高審判官和他的……友人(吧?)進到了沫芒宮。
“您……您是說……您要請您身邊的這位……朋友……逛街?”
負責統(tǒng)計考勤的政務官表情僵硬,語氣也同樣僵硬的說完了這句話。
每個詞語都像是硬擠出來的,好似這里面的某些詞語根本就不應該手拉手出現(xiàn)在一起一樣。
“對。”
那維萊特回頭看了一眼外面等候的卜蘿,再回頭時語氣似乎變得有點不耐煩,“就這樣,我先走了。”
政務官目瞪口呆,手里端著的滾燙咖啡灑到了身上都沒有注意到。
外間的辦公大廳里,所有人都像是表演人格上身一樣,夸張的工作著。
他們大聲的相互匯報,動作大開大合的傳遞著文件,看上去比舞臺演員還有有戲劇效果。
卜蘿總感覺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但是等他想要看回去的時候,卻只能找到一個個后腦勺。
“等了很久嗎?”那維萊特從里間的辦公室出來了。
卜蘿搖搖頭。
“那走吧。”
兩人相攜著離去,背影看上去意外的很搭。
等門一關上。
沫芒宮內(nèi)的官員們才算是徹底炸了。
“那是誰?是誰?!3分鐘內(nèi)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那維萊特近一百年來的首次請假,媽媽我終于等到了!”
某只遲鈍的水龍對此一無所知,并自我感覺相當良好,因為他的計劃馬上就要成功了。
他們重新回到電梯口等待,審判長準備帶著卜蘿從下往上逛,第一站就是楓丹最大的廣場,那里有著地標性建筑,噴泉。
楓丹是水的國度,最具特色的就是與水共存的設計理念。
卜蘿對此嘆為觀止,他就仿佛是個原始人,一夜之間走上了電氣化的道路。
而且楓丹的商業(yè)還非常發(fā)達,一條街上你能買到從出生到死亡,這一輩子所有需要的東西。
包括但不限于做工精致的禮服,提升思想境界的書籍,以及狗糧。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卜蘿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的東西,他們結(jié)結(jié)實實的逛了兩小時,為了補充體力,那維萊特帶著卜蘿來到了露澤咖啡廳。
“這里的浮露白霜和晶螺糕都很不錯,還可以要杯咖啡。”審判長非常紳士的幫卜蘿拉開了椅子,等人坐好后叫來了服務員。
他們選的是臨街的座位,好方便卜蘿欣賞街道風景。
這里的建筑在造型上更注重線性韻味,且非常富有情調(diào),幾乎家家戶戶都在陽臺上種滿了植物。
“浮露白霜和晶螺糕各兩份。”那維萊特說完,側(cè)身詢問卜蘿對咖啡的喜好,“你喜歡甜一點的還是苦一點的?”
“甜的吧。”
考慮到這可能是卜蘿第一次接觸咖啡,為了給對方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那維萊特給自己點了杯濃縮,給卜蘿點了杯拿鐵。
濃郁豐富的咖啡在融合過牛奶后,口味會更加柔和。
點完餐的等待時間里,那維萊特恰到好處的表示自己需要去一下洗手間,讓卜蘿坐在原地稍等。
卜蘿自然不疑有他。
審判長按照計劃的那樣穩(wěn)住了這邊,在轉(zhuǎn)過拐角,脫離對方視線的下一秒,迅速閃身進了隔壁的家具店,買下最為相似的新款沙發(fā)后,扛著沙發(fā)從后窗騰空而起,向著二層小樓的方向飛去。
在把飛行速度拉到極限的狀態(tài)下,他沒花多少時間就抵達了目的地。
沙發(fā)和毯子還保持著他故意遮蓋的形狀,那維萊特用龍尾卷起沙發(fā),用力一甩,把這個需要盡快銷毀的東西扔進了海里,新沙發(fā)同步頂替回原位。
“呼——”
到現(xiàn)在,那維萊特終于能夠松一口氣了。
所有證據(jù)已經(jīng)盡數(shù)銷毀,他的名聲保住了。
然而,就在他擦干額頭的冷汗,準備返回咖啡廳的時候,從他剛剛拋尸過沙發(fā)的海面上,忽然冒出來幾個美露莘。
“那維萊特!”
“看看我們幫你找到了什么?”
“你的沙發(fā)被誰偷到海里去了!”
“還有毯子!”
好幾個小可愛團結(jié)在一起,把那個剛被他扔出去的東西又抬了回來。
審判長的身形巨幅搖晃了一下。
啊,忘呢……
忘了跟美露莘們說今天不用上課……
另一邊的卜蘿。
楓丹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如此的新奇,不管是人們的穿著也好,還是這里的建筑也好,全都如此精美。
這就襯托的他有點像是個來自鄉(xiāng)下的土包子。
沒看見連楓丹的狗都會戴個禮帽嗎?
卜蘿單手撐著下巴,欣賞著街面來來往往的人群。
殊不知,其實他自己也成了別人欣賞的風景。
斜對面天臺上。
潘塔羅涅猛地站起,突然的動作撞翻了他面前的咖啡杯,但他卻根本顧不得。
原本正在和他商談的富商被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是自己的上一句話說的有什么不對。
富商臉色煞白的問:“您要是覺得這個比例有問題,那我這邊還能再讓點……”
潘塔羅涅沒搭理他。
他下意識伸手握住了胸口的相框吊墜,而那個繪在小像上的人,正坐在離他不遠的露天咖啡廳里。
“看過來……”他呢喃著。
看過來的話,就說明你就是我正在尋找的那個人。
看過來的話,就說明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看過來……
一片花瓣從咖啡廳的二樓落下。
卜蘿被那瓣花吸引了注意力,目光隨著它墜落的軌跡由上而下。
中途,一陣忽然而至的風把花瓣突地吹走了,錯失了目標的視線猝不及防之下,和另一個等待已久的目光……
對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66章 身份全靠自己定
是他!
潘塔羅涅立馬就想沖過去。
但卻被沒什么眼力見的富商給拌住了。
富商之所以是富商,十有八九都是祖上富過,現(xiàn)在擋在潘塔羅涅身前的這位就是如此。
沒有真正見識過社會險惡的他還在大談特談著自己的商業(yè)計劃,沒曾想,卻意外觸發(fā)了潘塔羅涅的第二張臉。
那張不笑的臉。
“……請閉嘴。”
常年刻意保持微笑的人,之所以如此,往往是因為不這樣的話,很容易暴露他們的本性。
純?nèi)坏睦淠纨嬙诤鋈欢恋暮谠埔r托下,簡直有了滅世大魔王的意思。
沒有一聲雷,但雨落了下來。
楓丹廷下雨了。
潘塔羅涅繞過這個人,跨入樓梯間,三步并作兩步,用比平時快了三倍的速度穿過大廳,沖過街道,來到了咖啡廳前。
雨水更密集一些,咖啡廳的老板正要把最后一把戶外遮陽傘打開。
而那個他找尋到的人,卻已經(jīng)不在剛才的座位上了。
圓形餐桌上連他的咖啡杯都被店員收走了。
他摸了摸那張椅子,上面還殘留著一絲余溫。
應該還沒走遠!
潘塔羅涅重新沖進雨里,這時他的那些隨從和手下才晚一步趕到。
他們慌忙的撐開雨傘,擋在男人頭頂,但早已淋濕的執(zhí)行官此刻最在乎的卻不是這個。
“一定還沒走遠。”他小聲的對自己說,又大聲的對手下吩咐道:“分散,我看見那個人了,趕緊去找!”
脫下愚人眾皮膚套裝,穿上了高領西服的至冬戰(zhàn)士們立即以咖啡廳為中心,向四周展開地毯式搜集。
潘塔羅涅靜立了幾秒,轉(zhuǎn)身又返回了咖啡廳,拉住在傘下發(fā)呆的店員,二話不說往對方懷里塞了一大把摩拉,問:“剛才坐在這里的那位綠眼睛的客人,有說過自己之后會去哪兒嗎?”
原本店員剛被拉住的瞬間,表情還很不悅,然而在金錢的炮彈下,他迅速諂媚了起來,連腦細胞都比平常更為活躍,一下子就調(diào)出了相關記憶,回答道:“啊,他們好像說要去看今晚的歌劇。”
“他們?”潘塔羅涅得到了一個期待的答案,但又產(chǎn)生了一個反感的疑問,“另一個是誰?”
“是那維萊特大人。”店員肯定的答。
在楓丹,最高審判官的音容無人不知。
店員雖然有點奇怪這位大人為什么會在工作日和人悠閑的逛街,但聯(lián)想到對方幾乎上百年全年無休的傳言,沒準這是對方本來就應該享有的假期也說不定。
就在他們說話間,突然而至的暴雨又突然離去了。
店員張開手掌,伸出遮陽傘感受了一下雨點的密度。
“晴天呢。”他搖搖頭,臉上有因無常天氣而產(chǎn)生的無奈,對著相貌明顯不是本國人的潘塔羅涅解釋道:“唉,楓丹就是這樣的,誰也不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下雨。”
“不過我們這里倒是有個有趣的說法,說當晴天下雨的時候,只要大聲喊水龍水龍別哭啦,很大概率雨就會停。”
搜尋的手下們一無所獲的回來了,潘塔羅涅只抬了抬眼鏡,沒再多說。
他已經(jīng)得到了那個人下一步的行蹤,只需要在合適的地點,以合適的方式出場即可。
強大的情報網(wǎng)讓他早就知道今晚大劇院演出的劇目只有一個,歌劇魅影。
而下一步,他要坐到對方身邊。
早幾分鐘前。
老板口中的水龍,也就是那維萊特,心情忽然變得很糟。
美露莘們血統(tǒng)里自帶的超強觀察力,讓她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那兩件東西上的異常。
“誒?這是什么?”
其中的一個伸手想要觸摸,被那維萊特閃現(xiàn)后阻止了。
“……這個沙發(fā)是我扔掉的……”
極度混亂中,他都有點記不清自己胡亂說了什么,只是看結(jié)果,他大概確實糊弄住那些美露莘們。
返程的路上,這種沮喪的情緒還是在幾經(jīng)積累下爆發(fā)了。
云層追隨著他飛翔的身影,很快籠罩在了楓丹廷的上空。
他明白,因為自己的情緒變化,楓丹廷要下雨了。
對此,他第一個想到的問題就是卜蘿會不會淋到……
那維萊特加快了速度,和第一滴落雨一起降落在了咖啡廳后的拐角。
“你回來啦?”卜蘿并不知道那維萊特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經(jīng)歷了什么,只是看他臉色不對,疑惑的問:“怎么看你不太開心的樣子?”
“沒什么……”
街道上的人群都在驚慌的躲雨,那維萊特下意識的就想帶著卜蘿也找一處屋檐,但卜蘿卻出乎意料的把他拉到了相反的方向。
審判長的那雙大手,毫無抵抗的順著卜羅的力道,一起來到了大街上。
“我最喜歡下雨天了。”少年張開手臂,抬頭望天,臉上的表情很是享受。
不知怎么的,那維萊特的心情忽然變好了一點。
他們一起漫步雨中,在路過一朵虹彩薔薇時,審判長問:“或許你愿意探索一下楓丹的水下世界?”
“好啊。”卜蘿秒答。
蔚藍的海洋深處,兩個人影緩緩下沉。
身形更健壯的那個牽著另一人的手,穿過了一片由上萬條魚組成的魚群。這感覺,就像是穿過了一個夢幻的時空通道。
隨著他們繼續(xù)下潛,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色彩斑斕的珊瑚礁。這些珊瑚形態(tài)各異,有的像盛開的花朵,有的像繁復的迷宮,還有的像古老的城堡。珊瑚之間,各種海洋生物穿梭其間,有的在覓食,有的在嬉戲,構成了一幅生機勃勃的海底畫卷。
那維萊特帶著卜蘿,穿梭在各種稀奇古怪的洞穴間,帶他看最大的寄居蟹,長滿海藻的沉船,和被淹沒的圖書館……
他們翻開一個個海蚌尋找最圓的珍珠,解開纏繞成網(wǎng)的海草,救出里面被困的小海鮮。
在路過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時,那維萊特毫無征兆的敲碎了石塊,取出了里面隱藏的寶藏。
“送給你。”
然后一個轉(zhuǎn)手,這些金燦燦的寶石就到了另一個人手里。
“哇!”卜蘿抱著滿滿一懷抱的禮物,雙手都要環(huán)不過來了,“別拿了別拿了,我要抱不下了!”
等時間差不多了,他們才從海底浮了上來。
依然是總站大廳,只不過這次他們是在二樓,開往茉潔站的巡軌船上,除了他們倆,就只有一位船務人員。
一路上的風光美的令人窒息。
那維萊特還在船上示范一下了如何用薯條喂海鷗。
“注意角度,手指盡量捏在末端,這樣拿不會被鳥喙啄到。”
大概是因為楓丹人經(jīng)常這么干,海鷗一個個都胖成了球。
“也有不少海鷗會偷東西,所以在海邊的時候,盡量不要讓吃的離開自己的視線。”
這段水路在體感上走的非常快。
一邊逗逗海鳥,一邊欣賞欣賞風景,時間就像一陣風一樣嗖的一下過去了。
抵達終點站的時間卡的剛剛好,還有半個小時的才到入場時間。
完全夠他們好好瀏覽一遍歐庇克萊歌劇院的。
大劇院本身也是楓丹的一處地標性建筑,整個建筑群除了劇場主體外,還包括花園,露景泉和一處露天演出場。
無處不在的松木和花朵,全被花匠們精心修剪過,呈現(xiàn)出一種規(guī)整的美。
可惜卜蘿沒能欣賞到。
“太反植物了!明明大家都在那么努力的生長了,為什么要剪斷它們的枝丫!”
面對少年憤怒的瞪視,那維萊特罕見的感覺到了心虛。
如此能共情植物,所以卜蘿大概也是某種植物系的精靈吧……
審判長低頭認錯,“對不起。”
卜蘿:“……”
就這么毫無抵抗的道歉了嗎……
突然有點內(nèi)疚是怎么回事……
理智思考的話,這件事好像并不關那維萊特的事……
卜蘿也有點心虛了,后面不再挑刺。
尤其是參觀完外面,進入到劇院內(nèi)部的時候,他就更是除了哇說不出任何別的詞匯了。
歐庇克萊歌劇院內(nèi)部裝修精美到了震撼的程度,狠狠地撞進了卜蘿的心里。
就連須須都忍不住對劇院天花板的浮雕大夸特夸起來。
他們的位置又是第一排,正常演出下來,卜蘿完全被這種第一次見到的藝術形式所折服了。
尤其是在那盞華麗的水晶燈墜落的時候。
舞臺效果之逼真,讓卜蘿都嚇得緊緊握住了座位的扶手。
等他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他因緊張過度,竟是跨界握住了鄰居的手……
“不好意思……”卜蘿尷尬的收回手臂。
對方微笑著搖搖頭,體貼的遞過來一張紙,“擦擦汗?”
“謝謝……”
墜燈之后是慣例的中場休息。
鄰座的男人非常熱情的詢問卜蘿對上半場演出的觀感。
“非常棒!這還是我第一次看這種劇!”卜蘿恰好此時也充滿了抑制不住的分享欲,被對方一問,話就像洪水一樣噴涌而出。
“開場的音樂好震撼,還有那些演員的衣服,閃亮亮的好漂亮!”
“你想近距離看看那些衣服嗎?”男人提議道:“我正好認識這里的經(jīng)理,可以帶你去后臺看看,你想去嗎?”
“當然!”卜蘿興奮的幾乎快要跳起來。
但另一邊的鄰座按住了他。
那維萊特的目光越過卜蘿,沉沉壓了過去。
“愚人眾執(zhí)行官?”他冷冷的說。
“叫我潘塔羅涅。”對方卻順著他的話,把自己的名字介紹給了卜蘿,他彎彎的眉眼看上去溫柔的好似春水,“是個商人,當然,現(xiàn)在的身份只是和小先生同樣喜歡這部劇的劇友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第67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卜蘿根本無法拒絕這樣的誘惑,尤其是在他情緒正上頭的時候。
現(xiàn)場表演所能帶來的視聽震撼,任憑語言再華麗,都不能轉(zhuǎn)述其千分之一。
他只感覺那維萊特之前的夸贊還是保守了,歌劇魅影完全值得更好的贊譽。
卜蘿完全垂直入坑,對人家拋出來的魚餌直接咬了上去。
“對對,大家都是劇友!”
他拉拉右邊的水龍王手手,又回頭沖左邊的潘塔羅涅笑笑,只端了一秒的水,下一秒就滿含期待的問潘塔羅涅:“現(xiàn)在就能去嗎?”
“當然。”
給自己暫時貼上了劇友標簽的潘塔羅涅,絲滑的插入了本來只有兩人的游覽計劃里。
他優(yōu)雅的起身比了個請的手勢,而在他所示意方向的盡頭,劇場經(jīng)理早已等在了哪里,正揣著手殷勤的望著他們,他身后那扇標注著員工通道的大門大開,像是一個完全按照卜蘿XP定制的誘餌。
“走!”
卜蘿一馬當先,潘塔羅涅緊隨其后。
他刻意保持著稍微落后卜蘿半步的距離,以便能把對方完全的納入眼底,又能適當?shù)难诓刈约旱那榫w。
因為實際上他遠沒有表面上那么的平靜,掩藏在寬大衣袖下的左手,自打坐到卜蘿身邊開始,就一直因激動而顫抖個不停。
他在暗處握了握拳,狀似無意的開口問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對,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卜蘿!”
少年回答著,輕松又愉快,然而沒有回頭的他,終究是錯過了身后之人眼底的波濤。
潘塔羅涅瞪大了眼睛,瞳孔驟縮。
卜蘿……
卜蘿……
原來如此……
原來那個荷包里的字要反著讀。
深藍到黝黑的海平面下,波激流無聲無息的翻滾著。
他因能更進一步的解摩拉克斯的弱點而興奮著,但與此同時,他又似乎只是單純的因為更接近卜蘿而興奮著。
兩種即和諧又沖突的想法像是一場忽然而至的風暴,驟然降落在這片海域上,就連最熟悉這片大海的老船長,也無法預測它究竟能掀起多高的巨浪。
它可能還沒抵達岸邊就消失了,也可能攜帶著滔天之勢,摧毀整片海岸。
那維萊特抿了抿唇,皺著眉也跟了上去。
劇場經(jīng)理點頭哈腰的在前面幫他們引路,其間嘴就一直沒停過,不斷吹噓著劇院在裝修上的巨額投入。
“……我們剛剛翻新了天花板,如果您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fā)現(xiàn)那上面的彩繪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所有椅面都是選用的頂尖天鵝絨布料,每周都會替換拆洗,每半年就會報廢新做……”
潘塔羅涅抬了抬眼鏡,只一眼,就止住了經(jīng)理還想要繼續(xù)的話語。
這個有著啤酒肚的胖中年猛地住了嘴,像是被誰貼上了封條。
他注意到潘塔羅涅下一個眼神是看向卜蘿的,北國銀行的實際掌權者似乎在用隱晦的方式提醒著他什么,而作為經(jīng)常接待名流高層的他,很快就明白了今天需要重點討好的對象是誰。
圓溜溜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他想出了個更適合和年輕人聊的話題。
“您想看看女主角嗎?”
一墻之隔的后臺亂糟糟的,道具,服裝,演員全都擠在一個不大的準備廳里。
因為還有下半場的演出,幾乎所有演員都在擠著時間排練,搶裝,其中最惹眼的,竟然是一位穿著變裝的中年。
他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一會兒糾正一下這個人的動作,一會兒又批評一下那個人的表情。
經(jīng)過經(jīng)理解說,卜蘿這才知道,那是這部劇的編導。
當然,也有一些沒問題的,在抓緊時間休息,他們或席地而坐,或把自己像是咸魚一樣掛在了墻邊的桿子上。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其實是不太適合來后臺參觀的。
所以眾人對卜蘿一行的到來非常驚訝,不過在看見經(jīng)理的態(tài)度后,她們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沒準是經(jīng)理拉來的新金主呢。
看他那副辣眼睛的諂媚樣子,搞不好還是那種權錢一體的大金主。
雖說劇場目前財務狀況良好,各種設備也都是頂尖的。
但員工的工資和日常的損耗也不低,能多來點資金肯定是舉雙手歡迎。
看在金錢的面子上,他們的目光頓時友善不少,尤其是當其中那個被眾星捧月的漂亮少年,只是選擇遠遠的看看他們,并沒有上前來打擾之后,這份善意就更真實了幾分。
誰不喜歡好看又懂事的金主爸爸呢?
經(jīng)理同樣也很驚訝。
這位叫做卜蘿的少年,和他之前見多了的那種囂張富二代不同,好相處很的,還很會體諒他人。
“先不要打擾他們了吧,本來中場休息時間就不多。”
經(jīng)理很欣慰,他想了想提議道:“那帶您去看看衣帽間吧,劇院所有的演出服都是經(jīng)由著名設計師設計制作的,每一件幾乎都是孤品。”
衣帽間和準備廳隔了一條通道,直線距離兩米。
推開刷成灰色的鐵門,后面是個縱深很深的空間,成排掛著的衣服按照劇目劃分了區(qū)域放置,這里不但有歌劇魅影的一部分戲服,還有其他諸如茶花女,奧賽羅的戲服。
不過卜蘿目前只對歌劇魅影抱有興趣,他直接奔著對應的區(qū)域過去了。
上半場用完的戲服已經(jīng)都規(guī)整了過來,下半場的暫時不在。
卜蘿好奇的翻看著那些造型華麗的衣服,看的目不轉(zhuǎn)睛。當遇到一些特殊的刺繡手法,或者戳中審美點的衣服時,他還會主動讓經(jīng)理多講兩句。
“你最喜歡哪位角色?”潘塔羅涅一直跟在他左手邊,時不時的和他聊兩句。
“到現(xiàn)在為止的話……好像沒有特別喜歡某個角色,魅影是個罪犯,女主也不無辜,唯一正常的,大概就是男二了……”
卜蘿回答的有點漫不經(jīng)心,顯然已經(jīng)被眼前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見他實在是感興趣,潘塔羅涅提議道:“你想試試嗎?”
“可以嗎?”卜蘿驚喜回頭。
“當然,在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但隊伍里卻有一個人不太同意,那維萊特攔住了卜蘿快要飛上天的喜悅,嚴肅地說:“別穿,這是女裝。”
原來此時卜蘿手里拽著的那件衣服,正是第一幕結(jié)尾處芭蕾舞演員們的芭蕾裙。
那是一件淡綠色的裙子,輕盈的面料在舞者舞動的時候會輕輕搖曳,如同湖面上泛起的漣漪,也像是春天里初綻的嫩葉,充滿了生機。
是非常討植物歡心的一件衣服。
“女裝又如何?想穿當然能穿。”潘塔羅涅微笑著反駁審判長。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仿佛利劍對上了利劍。
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微笑不改。
先一步開口的,是本應圓滑世故的商人先生。
“不過……這些戲服剛剛被人穿過,舞蹈演員們的動作不止美麗,還非常辛苦,想必那上面已經(jīng)浸滿了汗水……”
他抬抬手,經(jīng)理立馬狗腿的湊過來,等候命令。
“幫我的朋友取一件備用的戲服來,要同款的。”
經(jīng)理二話不說轉(zhuǎn)頭就去庫房找了。
一時之間,衣帽間里就只剩下了他們?nèi)恕?br />
如果再刨除某個還在翻看服裝,并時不時發(fā)出驚嘆聲的蘿卜精的話,那就只剩下了兩人。
“剛才沒來得及問,愚人眾忽然到訪,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呢?”
那維萊特少見的率先挑起了話頭,還是帶點進攻性的那種。
對此,潘塔羅涅先是回以一個燦爛的笑臉,然后用極其無辜的語氣辯解道:“我可是個連神之眼都沒有的普通人,就算是愚人眾的執(zhí)行官,也只是負責后勤工作的,審判長可不要誤會。”
“誤會一個愚人眾?你不覺得這兩個詞根本不搭嗎?”
“與其審判我,我想審判長大人更應該審判一下你自己吧?今天明明是工作日,為什么您會陪著一個剛剛認識一天的人來逛街呢?”
潘塔羅涅微微掀起眼皮,毫不在意話語中暴露出了他在暗中調(diào)查過對方的事實,接著意有所指的問:“你們是什么關系呢?”
“他現(xiàn)在住在我家,你說我們是什么關系?”那維萊特用巧妙的語言搭建了個空城,下一句就直接活學活用對方的攻擊方式,反擊了回去,“與其好奇我們的關系,還不如認清你們的關系,我沒記錯的話,到目前為止,你們剛認識不到15分鐘。”
打斷他們針鋒相對到都能聞出火藥味對話的,是去而復返的胖經(jīng)理,以及他懷里的芭蕾舞裙。
“找到了!”他抖開裙擺,自豪的展示著手中的杰作,“全新的一件!”
話音剛落,卜蘿沖了過去。
從換衣間出來后,他還學著之前看到的那些芭蕾舞者的動作,一連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停穩(wěn)的時候更是特意擺了個pose,問對面看呆的眾人。
“好看嗎?”
……
劇場外,露天廣場上。
一身璃月裝扮的少年人拉住了工作人員,問道:“您好,請問楓丹廷是這個方向嗎?”
他有著一雙銳利的眼睛,只要對上就知道他肯定不止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年輕。
劇院員工確認了一下方向,點點頭,“沒錯,您如果要過去的話,選擇乘坐巡軌船會比較方便。”他扭頭指了指站臺,“看見那邊的塔了嗎?就在那里……”
然而說到一半再回頭時,那少年卻已經(jīng)不見了。
“誒?”
怎么這么快?
第68章 靈活卜蘿抓不住
璃月港這幾天繁華依舊,唯一一個日常生活出現(xiàn)了變化的,是說書先生趙老頭。
趙老頭說了一輩子的書,但要說他事業(yè)真正開始走上正軌,還得從五年前的某一天開始算起。
彼時他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吃的卻還都是祖師爺留下來的老本,為了藝術追求,也為了混口飯吃,他著手編寫自己的本子。
命運的齒輪就此開始轉(zhuǎn)動。
他還記得那天是他第一次講《地縛靈》。
這本由他自編的本子,劇情主打一個出其不意,當時市面上關于帝君的故事,要么是突出其武神一面的戰(zhàn)爭本,要么是突出其財神一面的慈善本,而他選擇了另辟蹊徑,把故事主題定位在了愛情。
主角是帝君和另一位虛構的精靈,他們一起戰(zhàn)斗,相知相守,中間因為誤會而分離,但在千年后又再度相遇,解開了心結(jié)的故事。
趙老頭剛開口的時候,茶棚里還坐著半數(shù)人。
但等第一折講到末尾的時候,他已經(jīng)流了一腦門的汗了。
因為原本還興致勃勃的客人都走光了,不但走光了,不少人離開前還會高聲痛罵他胡扯。
“巖王爺?談戀愛?太扯了!”
“你這老登,完全是在瞎編!帝君此等人物怎會沉湎女色!”
有的激動點的,還會沖他扔雞蛋。
趙老頭那年已經(jīng)能稱得上是個老頭了,反應能力和年輕人根本無法同日而語,他眼睛看見了雞蛋,腦子也預測到了雞蛋可能的落點,但是他的手腳,卻不能及時的反應過來。
完了,他想。
他完了。
他的本子也完了。
這本看似荒謬,實則經(jīng)過他多年構思的劇本……竟然沒能獲得一個客人的喜愛。
某種自我懷疑的情緒,盈滿了他的胸腔。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被打中的下一秒,一柄斜伸過來的扇子,幫他擋住了襲擊。
“各位何必為難這位先生。”
站出來為他辯護的,是位青年。
“就算是巖王帝君,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魔神啊。”
他一身深棕色的西裝長袍假兩件,單邊耳墜,左手大拇指上還有枚成色相當好的玉扳指。
扳指這東西,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見了,能戴它的人,要么有錢,要么會武,要么兩者皆備。
單從青年的衣著就能看出,這是位有品味,會享受的人。
他把扇面上的污跡甩掉,要了杯茶,坐在了趙老頭左側(cè)離他最近的位子上。
“先生,后面的故事可以繼續(xù)講下去嗎?”
趙老頭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講!講的!”
他興奮的忘乎所以,終于被人認可的喜悅讓他一口氣把本子的上半冊全講了。
等停下來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攤位上只剩他,茶攤老板,和這位青年。
趙老頭窘迫的看著唯一的客人,對方卻好像真的進入了個故事里一樣,眼神出神的望著明月。
“……誤會。”
他嘴里咀嚼著一個詞,很緩慢,像是把自己心口的刀拔出來,又重新再捅進去了一樣。
趙老頭撓撓頭,細看之下,茶鋪的老板竟站著睡著了。
店鋪肯定是已經(jīng)過了打樣時間了,想來是老板不想得罪這位衣著不凡的貴客,才一直沒明說。
可趙老頭總不可能真講個通宵,他就算是想,身體條件也不允許啊。
“額……這位客人,下半冊故事得明天講了,您要是還愿意聽,可以再來啊……”
青年遠望的目光被拉了回來,他笑了笑,帶點自嘲的意思,右手從兜里摸出幾枚摩拉,遞給了說書先生。
“先生講的真好。”
看他要走,趙老頭又叫住了。
“客人,還不知道您的名字。”
“叫我鐘離便好。”
自那之后,鐘離每天都來捧場,而這一捧場,就捧了五年。
風雨無阻,毫無間斷。
他幾乎成了趙老頭的說書標配,每天不看見他,他就覺得哪里不對。
“這都5天沒來了……”
躺到炕上的趙老頭又泛起了嘀咕,讓剛洗漱完也準備上炕的老伴翻了個白眼。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惦記著個姑娘呢。”她癟癟嘴,滿是嫌棄的目光在觸及趙老頭滿臉的褶子后,像彈簧球一樣迅速彈開了,
“不對……肯定是哪里不對,我最近正好又開始重講《地縛靈》,鐘離最喜歡這個本子了,他沒道理不來聽啊!”
趙老頭在炕上翻過來,翻過去的,好像怎么躺著都不舒服似的。
“人家是年輕人,怎么可能跟你這個老頭子一樣,年年都愛聽那幾個老故事?翻來覆去的說個沒完,就算是再好吃的菜,連吃了5年了,也該膩了。”老婦說。
李老頭滿臉不服氣。
他那個故事,講的多好啊!后來都成了招牌了!
劇情跌宕起伏不說,更秒的是最后的結(jié)尾還被他給圓回來了,整了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大團圓結(jié)局。
完全夠流芳千世了好吧!
“婦人之見!”他背過身子,面沖墻壁,心里暗自決定明天去找人打聽打聽。
小伙子別是生病了吧?
平常看他都是自己一個人來,莫不是在璃月港并無親朋?
第二天,趙老頭先跟茶攤老板說了一聲,把說書時間臨時改成了下午,就著手去打聽消息了。
首先就是那幾個也經(jīng)常來聽書的茶友。
“鐘離?還真是有幾天沒見了,不過沒聽他說過住哪里……”
“他家應該挺有錢的吧,懂得多,吃穿用度也非常講究,您還是別擔心了……”
“之前在海港那邊也碰見過他,沒準是哪家船行的少爺吧……”
問了一上午,趙老頭一無所獲。
之前從沒細想過,但經(jīng)過這次,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鐘離之間的交往,竟然全是一些浮于表面的風花,更私人的話題從來沒有聊過。
他不知道對方的住址,也不知道對方的親朋,甚至連喜好,也只是知道他喜歡聽他講帝君和精靈重逢的那一段。
趙老頭沮喪極了,回家的路上在路過酒肆的時候,轉(zhuǎn)了進去。
結(jié)果就這么意外的遇到了他想要尋找的人。
“鐘離!”趙老頭激動的喊道。
那個背對著他的挺拔身影,轉(zhuǎn)了過來。
“啊,原來是趙先生。”鐘離微微點頭致意,手里拎著個精致的一斤裝土陶酒壇,已經(jīng)封好口,用藍色扎染布包著另綁了一圈。
“這幾天怎么都沒來聽戲啊?馬上就要講到你喜歡的重逢段落了。”趙老頭連自己來酒鋪的初衷都忘了,趕緊走到對方面前,詢問這個困擾了他好幾日的問題。
鐘離怔住,下意識的摸向腰側(cè),然而手指卻抓了個空。
和他當年沒抓住另一個人一樣。
“近日家中……有物品被盜,所以……”
“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趙老頭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不過他馬上意識到這樣不太禮貌,又趕緊收住了表情,“我還以為你生病了,正要去尋你!沒想到竟是出了這等變故,啊,對了,失竊的事可有上報千巖?”
鐘離笑的很淡,“不用擔心,已經(jīng)派人去尋了,想必再過幾日就會有結(jié)果。”
……
卜蘿沒等到他想要的夸獎,尷尬的放下手臂,摸了摸鼻子。
“好吧……確實不如專業(yè)演員……”
然而對面半天還是沒反應。
他這才把躲閃的目光投了過去。
只見那維萊特蹲在地上捂著鼻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剛剛認識的好人,潘塔羅涅倒是還站著,但卻像是個被什么東西勾走了魂魄似的,余下的只是個空殼。
“不要!穿女裝!”
就在卜蘿還沒搞清楚他倆都怎么了的時候,那維萊特猛的站起,把手絹惡狠狠地塞進兜里,沖過來就開始教育卜蘿。
“還有不要穿著女裝的時候把腿抬的那么高!”
他說的很大聲,竟產(chǎn)生了余音繞梁的效果。
連潘塔羅涅都被這聲音震醒了。
但這次醒來的他,卻完全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前幾分鐘還支持卜蘿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的人,此時竟然和審判長站到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
“確實不穿的好……”
卜蘿憤怒的瞪向笑瞇瞇的執(zhí)行官,又憤怒的瞪向?qū)徟虚L,語氣堅定的捍衛(wèi)著自己的穿衣自由。
“憑什么啊!為什么那些演員就能想穿裙子穿裙子,想抬腿就抬腿!你們是不是物種歧視!”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那維萊特罕見的態(tài)度強硬,不等卜蘿再說就一把打橫抱起了他,把人重新塞回了更衣室,“趕緊換回來!不換不許出來!”
后面的潘塔羅涅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
然而他嘴角的弧度卻隨著圍簾合攏而落下來。
在冷靜過來后,潘塔羅涅摸向了自己胸口,那里衣服下緊貼著皮膚的地方,掛著個吊墜盒。
金屬的輪廓,在指尖的摩挲下,隱隱在襯衫上顯現(xiàn)出了出來。
他閉上眼睛,剛剛驚鴻一瞥的人,清晰的復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深處。
一比一還原的卜蘿,在執(zhí)行官的心尖上又舞動了起來。
他那雌雄莫辨的美,簡直撼天動地。
輕易的就能讓任何原則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這一刻,潘塔羅涅想了很多。
卜蘿是人類嗎?
大概不是……
是精靈嗎?
也許……
光憑那個小像的年代鑒定來推測,卜蘿的年齡都不會少于一千歲……
然而……
潘塔羅涅又實在無法把他和上千年的歲月聯(lián)系起來。
因為完全不像。
卜蘿完全不像一個被時光磋磨過的人。
他臉上單純的快樂,絕對不是能光靠裝就能裝出來的。
擺在眼前的事實證據(jù),和他的感性判斷相互拉扯。
勝利的一方,讓某些意外迷失了方向的旅人,更加深入了錯誤的領域。
潘塔羅涅還以為接近卜蘿,就能幫他解開一個謎團,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快要觸摸到他的時候。
謎團卻又多了起來。
就好像他不斷嘗試接近,卻反而離他更遠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第69章 殺雞焉用砍牛刀
戴著儺面的夜叉在大庭廣眾下單手發(fā)動了攻擊。
人體和地面猛然接觸的巨響,讓街上人流停滯了兩秒。
楓丹廷的人民哪兒見過這個,茫然的目光在觸及到事件主體后,紛紛尖叫著化作鳥獸散。
有的還有點安全意識的,直接跑到了逐影庭上報情況。
“東西在哪兒?”
魈的體型明明只有被控制之人的一半,但是他不但非常輕松的按住了對方,還讓那個穿著一身楓丹衣服,卻有著明顯璃月相貌的男人抖成了篩子。
偷竊者滿頭大汗,在看見那仿若惡鬼面具的第一秒,就腳軟的走不動路了,他強自鎮(zhèn)定,幾次嘗試后才能順利張口,聲音顫抖的說:“您……您在……在說什么啊?”
徒然升騰的黑氣,加劇了某種恐怖的威壓。
那是千百年積壓下來的業(yè)障,濃郁到了連常人都能看見的程度。
“咚——!”
魈拽住他的頭發(fā)狠狠撞向地面。
地磚被這一擊砸得裂開道縫,蛛網(wǎng)一般迅速蔓延。
大記憶恢復術成效顯著,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糊弄過去的小偷終于慫了。
“我說!我說!……已經(jīng)被我轉(zhuǎn)手賣出去了嗚嗚嗚嗚……”
“賣哪兒了?”儺面吐出言簡意賅的問句。
“拍賣行……”
得到答案的夜叉按著這人的腦袋,把他懟進了上一擊砸出的坑里。
對方的整張臉埋進去了大半,只剩半張嘴在外面,還能勉強呼吸。
魈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久違的暴虐讓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而那張自從他接下這個任務后,就幾乎焊在了臉上的面具,更是讓他整個人的氣勢,像一柄出鞘的利劍一樣,稍微離近點,就會被劍氣劃傷。
他停在原地思考了幾秒后,攥住了男人的右手手腕。
“啊——”
等逐影庭的人趕到的時候,只看見一個大半個腦袋被按進地面,右手斷掉的男人。
而那個報警人所描述的少年嫌犯,已不見蹤影。
他們在確認那人還活著后,迅速展開了救援。
只是能留下這種程度攻擊痕跡的人,顯然已經(jīng)不是他們能應付的了。
臨時小隊長沒怎么猶豫,吩咐道:“得上報那維萊特大人……”
……
卜蘿最終還是沒能戰(zhàn)勝那維萊特的堅持。
換回自己的衣服,才被允許從更衣室里出來。
他面上很冷,那維萊特更冷。
為此,蘿卜精在心頻里和須須罵罵咧咧的發(fā)泄著自己的情緒。
“這是強權!是歧視!是暴政!”
“他竟然想要剝奪我的穿衣自由!甚至連舞蹈動作都要被他監(jiān)管!完全無視個體自由意志!是名副其實的當代法O斯!”
對此,須須一秒制敵。
【在人家免費給你提供住房的情況下,談反抗?】
卜蘿:“……”
【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而且我沒記錯的話,咱們的核心目標應該是攢功德才對,和你現(xiàn)在想要爭取的什么自由完全不沾邊。】
【道路不能走偏,我的朋友。】
卜蘿:“……”
沒能得到想要的情緒服務的蘿卜精,牙根都要咬碎了。
他暗自發(fā)誓,總有一天,他要把人參老登的政治書都給撕了,看看他都教出了個什么玩意兒!
只是這么一耽誤,中場休息時間就所剩無幾了。
劇院經(jīng)理在衣帽間外面敲門敲的很是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打擾到了什么。
“額……客人,下半場就要開始了,您看……”
經(jīng)理不愧是經(jīng)理,早在卜蘿去換衣服的時候就非常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還貼心的幫他們把門關上了。
雖說他即使退出去了,也有在把耳朵貼到門上聽墻角吧。
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作為劇院經(jīng)理,同時也是一位服務行業(yè)的從業(yè)者,搞懂顧客的核心需求,才是他們首先要考慮的事。
他一開始就知道那少年才是本次討好的重點人物。
全程他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只是做只是個動作,他還想探究這背后隱藏的深意。
那個少年,是另外兩位……的什么人?
追求中的對象?情人?還是以后會結(jié)婚的存在?
就在他以為可以從這次聽墻角中發(fā)掘出他們真正的關系內(nèi)核時……
他竟然聽見了醋缸的針鋒相對,和著裝規(guī)則的探討。
前者是兩位大人之間的,后者則是兩位大人一致對外的。
這關系就有點超前了,讓他感覺自己很可能把握不住。
一個北國銀行家,一個楓丹審判長,隨便一個他都得罪不起,更別說這次一下是倆了。
經(jīng)理趕緊躲得遠遠,也就在他剛躲開的下一秒,門開了。
在兩個男人打頭陣出來后,經(jīng)理隱晦的欽佩目光就投向了雖然落后一步,但明顯能牽動前兩者的卜蘿的身上。
他趕緊殷切的湊了過去。
“啊呀,先生這是累了吧,用我的手絹擦擦汗?不用?啊,沒事沒事,這是全新的,對,那裙子您喜歡嗎?送給您啦!以后您再來直接找我就行,我給您留最好的包廂!”
潘塔羅涅用余光觀察了一下,想知道另一個人對經(jīng)理送衣服的反應。
結(jié)果剛才還很強硬的男人,竟然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卻什么都沒說。
真是虛偽啊,和他一樣。
對某些人的穿衣管理只局限在外面,然而私底下,根本就是百無禁忌。
他趁著卜蘿重新落坐的時候,沖經(jīng)理招了招手,跟對方耳語了幾句。
隨著幕布的重新開啟,下半場演出開始了。
頭幾分鐘卜蘿還有點生氣,不過隨著情節(jié)的推進,逐漸沉浸到劇情里后,卜蘿也就很快的把那點不愉快忘記了。
這其中也有不少潘塔羅涅的功勞。
他似乎對這部劇非常熟悉,總是能在轉(zhuǎn)場的時候,恰到好處的為卜蘿解說兩句,還會附上符合時機的小禮物。
什么魅影的面具啦,玫瑰花道具啦,八音盒啦……
整個下半場下來,卜蘿懷里的各種禮物已經(jīng)多到有點抱不下了。
而且這些禮物還都是價格適中,完美貼合劇情的周邊,讓收禮的人愛不釋手的同時,也不會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潘塔羅涅從商多年,對人情世故的拿捏程度,完爆100個那維萊特。
卜蘿也有點察覺到了這一點,因為和潘塔羅涅相處的太舒服了,自己說什么對方都能接茬,而對方說的也全是他感興趣的話題。
他悄悄觀察了一下左手邊的男人,只是礙于自己沒什么閱歷,無法從表面上判斷出他到底有沒有錢。
好在他還能場外求助。
須須出馬的時間到了!
【金絲眼鏡,定制西裝,上等的羊毛面料,小牛皮皮鞋……】
【有錢人,絕對的有錢人!】
【誒?不過你問這個干嘛?】
卜蘿發(fā)了個請看我表演的表情包。
他扯扯潘塔羅涅的袖口,示意他湊過來點好方便說話。
執(zhí)行官明顯感覺到有另一道目光投注在了自己身上,他笑笑,沒管。
但是緊接著,卜蘿的話卻讓他的笑容僵住了。
“想要告別稀疏,迎接濃密嗎?”
潘塔羅涅表情垮了下來,像是難以置信自己聽見的內(nèi)容似的,疑惑道:“什么?”
卜蘿卻沒看出來,繼續(xù)推銷著,“就是生發(fā)啊!我這里有款超級好用的藥劑,不但防脫還能生發(fā),不要一年,也不要半年,最多一個月,就能還你一頭濃密秀發(fā)!”
潘塔羅涅:“……”
須須也無語了2秒。
【就這?】
卜蘿在心頻里反駁的飛快。
“你懂什么,你不會以為我今天真的就是來玩的吧?我可是順道也把調(diào)研給做的!”
“沒發(fā)現(xiàn)大街上的人都有一個普遍性的問題嗎?”
“脫發(fā)!”
卜蘿補充了一個發(fā)現(xiàn)真相的表情包。
“男男女女,老老少……啊,沒有少,總之!在楓丹廷!脫發(fā)已經(jīng)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大眾疾病了!沒有什么比擴大目標人群更重要的商業(yè)邏輯了!”
須須聽著聽著,竟然覺得還真有幾分道理。
它悄悄探頭,先觀察了一下左邊的潘塔羅涅,又觀察了一下右邊的那維萊特。
你還真別說……還真是有點稀疏啊……
卜蘿見自己都把須須給說服了,頓時更來勁了,拉著潘塔羅涅繼續(xù)著自己的推銷。
“我其實是藥劑師來著,獨家秘方就是治療脫發(fā),不信的話你明天去我店里,先給你免費試用1個月!”
潘塔羅涅微笑的弧度肉眼不可見的垮下了兩毫米,但他知道對人對事,最先要考慮的還是自己的訴求。
先排除他是否脫發(fā)的這個問題不談,卜蘿店鋪地址本來就是他今天的目標之一。
想要和對方產(chǎn)生羈絆,想要和對方有更多時間相處,本來就是他此行的起因。
潘塔羅涅點點頭,表示很感興趣。
于是,兩人順利的得到了各自想要的東西。
那維萊特全程沒有側(cè)頭,像是完全不在乎身邊的人和誰聊了什么似的。
然而等劇目一結(jié)束,帷幕拉上,燈光暗下來的瞬間。
那維萊特卷起卜蘿,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飛了出去。
卜蘿吃了一嘴的風,落地后不等他從暈眩中恢復。
審判長就冷著一張臉說:“今晚我睡沙發(fā)。”
作者有話要說:
第70章 孽緣重逢倒計時
總感覺哪里不太對。
違和感好強……
卜蘿洗澡的時候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奇怪……”
但他絞盡了腦汁也沒有挖掘出那個讓他在意的點。
“到底是哪里不對?”
卜蘿仰頭望著頭頂?shù)幕ⅲ鞘撬钕矚g的東西,此刻正在殷勤的向下播撒著清水。
而這個最喜歡的稱謂是他在昨天剛剛授予的。
須須也很喜歡花灑,更喜歡清水第一個接觸到的是它,還喜歡檢查一篇文章里有多少語法錯誤,標點錯誤等問題。
溫和點來說,它是個心細的須須,對寫作頗有心得,暴躁點來說,它是個事比,雞蛋里挑骨頭都能挑個沒完。
所以在那維萊特說出那個要求的瞬間,它就知道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了。
“你啊,真是,學點語文吧,不然以后咱倆分開了,可千萬別說我曾經(jīng)在你腦門上扦插過,我丟不起那個須!”
須須以吐槽開頭,揭露事實結(jié)尾。
“那維萊特我感覺也得進修一下,他的用語及其混亂,這明明是他家,但他卻說得好像自己是來借住的一樣,嘖嘖嘖……”
道破天機的須須搖晃著身子,鄙夷被它身體力行的具現(xiàn)化了。
“啊對對對!我就說有古怪!”
卜蘿高興的蹦了蹦,腳下的東西被他踩的噗嘰響。
“啊!衣服!”
原來是他脫掉的換洗衣物,因為過于專注的思考,放的時候沒放穩(wěn),讓它們?nèi)珡募茏由匣讼聛怼?br />
這下全濕了。
沒辦法,只能先找找還有沒有別的能穿的。
卜蘿光著屁股在浴室里翻箱倒柜。
那維萊特的這個房子裝修的非常講究,浴室做了干濕分離。
他從外間柜子里還真翻出了一件襯衫,看這襯衫上的華麗荷葉邊,一看就是那維萊特的風格。
“好大哦!”
卜蘿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這襯衫寬的能裝下兩個他,下擺更是快長到膝蓋了,完全能當裙子穿。
對!當裙子!
他想起對方在劇院里對裙子的抨擊,頓時感覺這是個反抗暴權的好主意!
行動派卜蘿迅速擦干身體,套上襯衫,穿上拖鞋,推開門往樓下走。
客廳里的那維萊特正在冷臉做飯。
在提出自己還要借住一個晚上的要求后,為了表示感謝,他又承諾了自己會準備晚餐。
考慮到卜蘿之前從沒接觸過楓丹料理,他準備做幾道既能凸顯當?shù)靥厣植粫亓ⅹ毿械阶屚鈬藷o法接受的美食。
注意,這里沒有鄙視魚魚詠唱派的意思。
最終入選本次菜單的分別是:香烤肋排,肉醬千層面和炸魚薯條。
都是很簡單的料理,最重要的步驟反而是烹飪前的選材環(huán)節(jié)。
那維萊特脫了外衣,挽起袖子,把肋排表面煎香,刷醬后放入烤箱低溫慢烤。
在等待烤制的時間里又取一深槽烤盤,底部涂上一層黃油,依序放上面皮,牛肉醬,面醬,如此重復數(shù)次后,也放入烤箱。
炸物就更簡單了,只要將魚排裹好面糊油炸到金黃酥脆即刻,薯條同理。
隨著烤箱‘叮’的一聲,所有菜品宣布出爐。
那維萊特墊著隔熱手套把餐盤依次端到餐廳,耳朵聽見從上而下的咚咚腳步聲。
應該是卜蘿下來了。
審判長從做飯時就開始醞釀的說教,已經(jīng)被他修改多次,可以放到明面上講了。
他希望蘿卜能夠知道,楓丹是一個對著裝很講究的國家,上至水神芙寧娜,下到販夫走卒,大家都在遵守著裝禮儀,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而胡亂穿戴,這樣對自己,對他人都是不禮貌的。
餐盤放好,他又調(diào)整了一下菜品之間的距離,以確保卜蘿能在自己的座位上夠到想要的一切。
“那維萊特!我借你一件衣服穿穿!”
清脆跳脫的聲音像只小鳥,蹭著他的耳垂,又啄了啄他的嘴角。
那維萊特盡力壓下克制不住的上揚,想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點,然而一回頭。
“你……”
“怎么樣!這件衣服不錯吧!穿起來跟裙子一樣!”
卜蘿蹦蹦跳跳來到的審判長身邊,牽起衣服下擺轉(zhuǎn)了一圈。
“穿衣自由萬歲!”
然而他的貼臉開大并沒有迎來任何一個他預想的效果。
站在他對面的男人像是被誰施加了石化咒。
那維萊特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連連后退的動作讓卜蘿本能的關心著,“你怎么了?沒事吧?”
“沒事……”
那維萊特的說教崩塌在了他自己的肚子里。
后續(xù)的整個用餐過程,他就像是忽然對每盤菜都特別感興趣一樣,差點沒把整張臉都扎進碗里。
卜蘿對此表示理解,因為它們真的很好吃。
晚上睡覺的時候,躺在昨晚相同位置的那維萊特把卜蘿送給他的神奇吊墜摸了出來。
這個據(jù)說能給佩戴者帶來美夢的水滴形石頭,在黑夜里瑩瑩散發(fā)著光輝。
“美夢……嗎……”
他呢喃著,脫下手套,毫無阻隔的觸摸著它,握成拳的手,最終放在了心口處。
……
戴因斯雷布很久沒做夢了,上一次,,,還是在他途徑璃月的時候。
為了阻止深淵魔物進一步侵擾提瓦特,他獨自一人孤獨的徘徊在世界上。
沒有誰在等他,他也沒有在等誰。
他沒有死,只是因為他活著。
消滅那些誘發(fā)了坎瑞亞毀滅的物質(zhì),成了他唯一的人生目標。
在尋找它們蹤跡的時候,戴因順便也聽到不少當?shù)氐膫髡f。
“當年帝君就是在這里擊敗的旋渦魔神奧賽爾……”
“……此地還留有不少魔神們的余念。”
“……千萬不要夜宿在這里,晚上會做噩夢的!”
戴因斯雷布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過他知道了,并不等于他會照做。
為了探尋這份可能,也為了確認這些所謂的殘念和深淵有無聯(lián)系。
戴因斯雷布在入夜的時候返回了這片海灘,拖著一艘從漁民處租借的單人小船。
船內(nèi)被他填充了不少稻草,躺上去會比直接睡在地上舒適很多。
也正是那一次,讓他再見到了那個人。
在他剛剛閉眼,還沒準備好面對那些的時候,久違的夢境就包圍了他。
孤獨的旅者自空中墜落。
正下方荊棘叢的中央,他思念著的那個人,猝不及防的以一種他從未奢求過的面貌……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沒有一秒猶豫,他陷入了瘋狂。
可惜在最后掰開他腿的瞬間,他被海浪掀翻了。
冰冷的海水澆滅了他身體的谷欠望,但心里從沒熄滅的那團火,卻又被添了幾根柴。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自那之后卜蘿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那唯一的一次夢境,因為過于甜蜜,被他像甘蔗一樣反復咀嚼。
哪怕劃傷了口腔也不愿吐出來。
對方每一次的喘息,每一次的輕顫,都是那么的真實。
很多時候,戴因都會自欺欺人的想,也許那就是真實的,只是因為是發(fā)生在另一個維度,所以醒來后一切才會消失。
而今天,他又再次造訪了璃月的山河。
躺在了過去自己躺過的地方,仰頭數(shù)著天上的星星。
依然是艘單人小船,依然填滿了稻草……
所以,今晚,還可以再見到你嗎?
戴因斯雷布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如他所想的,夢境降臨了。
昏暗的臥室內(nèi),紗幔低垂的大床上,有個熟悉的人影躺在上面。
他穿著一件寬大的襯衫,光潔如玉的四肢毫無危險意識的伸展著,蓬松的發(fā)絲下,是間或輕顫的睫毛,和形狀姣好的嘴唇,那艷紅的兩片微微張開,誘惑著早就墮落到地獄的旅人趕緊前去品嘗。
扭曲的陰暗面在此刻瘋狂滋長,戴因斯雷布石更了。
月長到疼。
他粗暴的扯開簾子,指腹用力壓在了那瓣唇上。
也許是用力過了頭,又也許是他本就有意如此。
一不小心闖入的指節(jié),被掩藏在內(nèi)的小舌若有似無的舔了一下。
戴因斯雷布因這一下激云力到渾身顫抖,連帶著那節(jié)手指剮蹭到了上顎。
“嗯……”
完美的反饋就像某種助燃劑,讓男人胸腔內(nèi)本就從未熄滅的火苗竄了上來,臉頰也因此染上了紅。
他覆了上去,一個接著一個的吻落在了少年的臉上,脖子上,像渴了半生般用力榨取著。
夢境里本不應該存在的味道,縈滿了他的鼻腔。
戴因喉結(jié)滾動,呼吸越發(fā)沉重,毛茸茸的腦袋逐漸轉(zhuǎn)移到了胸口,隔著那層薄薄的料子,開始用牙齒摩挲下面的粉。
又吮又舔的,很快讓布料變得透明。
“真漂亮……”
他抬頭,看著自己創(chuàng)造出的杰作,由衷的感慨著。
余光中,卜蘿的衣擺被夢境里的黑霧撩開了。
就像上次一樣。
這些沒有實體的存在像是為了協(xié)助他更好的品嘗美味那般,總是恰到好處的提供著幫助。
戴因看了一眼被撩開處的風景,然而那一眼卻像是被膠水黏住了,死死定在了原地。
卜蘿下面竟然……什么都沒穿……
比他的那個秀氣不少的小家伙,被黑影纏住了,輕緩的揉捏著。
這就導致小家伙下面那個更加迷人的部位暴露了出來。
戴因喉結(jié)重重的吞咽。
常年握劍的粗糙手指向著那處伸了過去,目標明確的擠進了一處幽谷。
少年在睡夢中發(fā)出一聲悶哼。
“不嗚……”
差點讓聽到的人激動的宣泄出來。
然而騎士終究是有底線的,在帶給心愛的人歡愉的同時,哪怕是在夢境里,他也不愿意過于輕薄。
他含著卜蘿的耳垂,牽著對方的手,覆上自己的。
兩相接觸之下,是舒服到忍不住喟嘆出聲的程度。
“卜蘿……”
你能感受到我,對嗎?
戴因斯雷布無聲的問。
思念像是根跨越時空的紅線,以他的心臟作為起點,連接上了另一端另一個人的手指。
它們猛的動了一下。
輕柔的握緊又松開。
戴因斯雷布舔著卜蘿的臉,氣喘如牛。
像只渴望主人饋贈的野狗,祈求著。
“再……動一動……”
第二天,他起的比平時晚。
剛睜開眼時,他還以為自己側(cè)頭就能看見一張可愛的睡顏。
然而那里什么也沒有。
從海平面上吹來的風,穿過船身上部的裂縫,帶來咸腥的味道。
美夢結(jié)束了。
至冬國,愚人眾大本營。
“滾!”
皮耶羅臉色鐵青的轟走了侍女,更是在對方邁出房門的第一時間,把臥室門摔得震天響。
“今天老爺起床氣很重啊……”
“可能是又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吧。”
手下人們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屋內(nèi)的至冬執(zhí)行官卻在煩躁的原地繞圈。
“為什么……”
然而他只說了三個字就住了嘴。
只因他心里清楚,哪有什么為什么,夢就只是夢而已。
在沒有邏輯的事物上追尋原由根本毫無意義。
洗漱時,望著鏡中那張蒼老的臉,皮耶羅不覺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時間已經(jīng)在他身上刻下了如此多的痕跡,然而在他內(nèi)心深處投影出來的那個人,卻還是那么的年輕。
想著這些久違的舊事,皮耶羅恍惚了一上午,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中的公文被他批改成了一團麻花。
他嘆了口氣,索性放下筆,走到中庭小憩。
對面連廊處急匆匆的走過來幾個人,皮耶羅看了兩眼,確認他們都是富人的手下,領隊的那個人手上還捧著個精致的盒子。
“丑角大人。”
同為愚人眾他們的恭敬的向上位執(zhí)行官行禮。
皮耶羅點點頭,在對方離開前又叫住了他們。
“這就是他拍下的東西?”
如果沒記錯的話,富人的本次出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楓丹的拍賣會。
為了摩拉克斯。
皮耶羅忽地也升起了好奇,伸手想要打開這個盒子看看。
潘塔羅涅的手下們有點遲疑,后退了半步,但在皮耶羅眼神掃過去的時候,又都不敢動了。
盒子里裝著一個頗具璃月風情的荷包。
“為什么東西送回來了,他沒回來?”皮耶羅把那荷包拿了出來。
“因為我們接到消息,璃月那邊派人來追了。”
“原來如此……所以提前轉(zhuǎn)移嗎……”未盡的話語卡在了皮耶羅的喉嚨里,而他的視線也卡在了被打開的荷包上。
用紅色筆寫滿的,是卜蘿的名字。
更重要的是,它還裝著一根枝條,一副畫像。
為什么……
皮耶羅猛地攥緊了它們。
為什么卜蘿的畫像……會在摩拉克斯的荷包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