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五條悟只覺得不可理喻。
太不可理喻了。
他直接捏癟了手中喝空的易拉罐。
神渡見流, 好手段。
先是卸下杰的防備心,再趁杰不備對他做些什么,畢竟特級咒術師之間不好輕易動手, 他這算盤打的實在是太響亮了。
五條悟磨著后槽牙,用力將手中報廢的破罐子扔進了一旁的分類垃圾桶里。
他決定了!
接下來的這幾天, 自己要嚴守高專, 尤其是待在夏油杰的身邊!
還有大福和甜點……
就吃!!
他五條悟現在就要打給家里的傭人, 讓那幫家伙趕緊去給自己訂購法國Dominic大師1個月親手制作1次的高級甜點。
由于做工繁瑣精致、工期長達兩周以至于千金難買, 五條悟饞了好久都沒搶上排隊的名額。
然而,最近任務減少空閑時間多了,他勢在必得!
到時候甜品空運送過來了, 他要拿到杰的屋里去吃, 饞死那個見茶忘友(?)忘恩負義的家伙——
這樣想著的五條悟, 在高專嚴防死守了好幾天。
閑得快要發霉。
沒有任務, 沒有大事件。
相較于上個月他前腳不沾后地的忙碌, 今年的8月份咒靈大幅度減少, 閑得他甚至懷疑最近是不是生出了什么和自己一樣強大的咒靈。
因為這兩天一直盯著杰,他沒有回家打探其他人的消息和咒術界整體的現狀。
當然……
說是盯著, 五條悟和夏油杰的相處只是回到了高三以前而已。
兩人偶爾拌一下嘴,平時有很多時間去逛街、唱K、晚上一起打游戲。
白天正常待在教室里上課。
自從那天解決了深淵巨坑里的咒靈, 五條悟再也沒接到新的任務。
明明之前絕大多數一級以上的任務都扔給自己,他剛忙完這個就要去處理另一個, 連學校的基礎課都停了。
但現在,生活突然變得正常起來。
8月份之前幾乎沒有好好上過課, 五條悟竟然覺得有些不適應。
好像他們真的只是普通學校的正常高中生一樣。
家入硝子也很少被高層叫走去處理傷患了, 三年級的學生們久違地齊聚一堂。
除了那個不合群的神渡見流。
……
說實話,五條悟真的有點搞不懂那個家伙。
他這幾天基本沒見過對方。
神渡見流偶爾會在后半夜鬼鬼祟祟地回來, 把門一關,第二天再早早出門,連課都不知道去上。
五條悟聽力不錯,雖然六眼感知不到0咒力,走廊里的聲音用心去留意還是能聽見的。
尤其是知道神渡見流就住在自己和杰對面之后,他刻意關注過209。
門口基本沒什么活動的痕跡。
對方似乎也沒再背著自己“偷偷”去接觸杰。
……難道是知道他盯上了對方,悄悄收斂了動作?
五條悟對此多留個了心眼,特意在晚上12點多時候跑到了宿舍一樓的大廳。
看似去自動販賣機買水,實則是在蹲經常半夜回來的神渡見流,看看對方這幾天到底在做什么。
他買完飲料便躲到了樓梯的拐角后面,探出頭偷偷摸摸盯著大廳。
真別說。
五條悟不僅蹲到了那家伙,還撞見對方和家入硝子在大門口聊天。
由于距離太遠,他聽不清那兩人在說什么。
從視覺上來看,身高足有1米8的白發少年容貌俊美秀氣,十分耐心地俯下身傾聽著身旁美少女的談話聲。
而站在他身邊的棕發少女小巧玲瓏,眼睛亮晶晶的,根本不見平時對什么都不感興趣、懶懶散散且時常嚷著吸根煙子的咸魚模樣。
完全是俊男靚女的組合。
兩個人同時背對著這邊,一邊打情罵俏,一邊往她的實驗室走過去了。
“……”
五條悟:啊?
等等,這是什么情況?
他的第一反應是神渡見流想對硝子下手,但是又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硝子擁有咒術界極少能治愈他人的反轉術式。
她是高層重點保護的對象,那群爛橘子不可能指使神渡見流殺了對方。
于是乎,第二天早晨,五條悟在上課之前詢問了家入硝子這件事。
“我說啊……”
眼睛瞥了一下加在三人旁邊、行同虛設且至今根本沒人坐過的第四套桌椅,他單只胳膊支撐在桌面上,冷不丁叫住了身旁的棕發少女。
“硝子,問你個事。”
“什么?”
家入硝子不以為意地打了個哈欠,看上去昨天似乎沒睡好。
她從口袋里翻出煙盒,打算在班主任來之前抽上一根,給自己提一提神。
“你是不是和禪院家的那個家伙處對象了?”
“噗——!!”
這是坐在一旁的夏油杰把口中牛奶噴出來的聲音。
“噫……杰你好臟。”
五條悟趕緊放下支撐在桌子上的胳膊直起身,挪了挪桌子露出嫌棄的表情。
“抱歉……”
夏油杰下意識道了聲歉,隨即再次反應過來某人剛才問了什么,溫和的嘴角差點忍不住抽搐:“悟,你在問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見流都沒見過硝子幾次。
對方前幾天說過幫自己詢問高層,最近一直在和上面溝通。
神渡見流是這么告訴自己的。
兩人之前互換了聯系方式,他每天早晨都會和自己說早安,互通一下消息。
“啊啊。”
家入硝子的反應倒是沒那么大,她吸了一口煙,靠在墻壁上有點無語地說道:“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由于答應了神渡見流不外說,她隨便打了個哈哈應付過去了。
“你想多了,我們沒有交往。”
“那個家伙某種意義上挺瘋狂的,估計對戀愛沒興趣。”
棕發少女興致不高地反駁了五條悟。
“瘋狂??他不會有奇怪的癖好吧?”
畢竟手上殺了挺多人,因為接多了暗殺的活從而導致心理變態的人五條悟不是沒見過。
他從小就見識過各種各樣想要暗殺自己的雜碎。
“悟。”
夏油杰蹙了蹙眉,他扶住額頭深嘆了口氣:“我不明白,你到底為什么對見流偏見那么大?”
“他人真的很好。”
“我以為那天晚上過后你不會再提這種事了。”
“雖然但是,我也贊成——”
家入硝子燒滅煙頭,默默舉起了手。
她很少摻合到這兩個問題同級生的吵架里,每次都是見勢不妙就溜走,但這一次,即便是她也不得不贊同夏油杰的話。
“那家伙確實是個無可救藥的濫好人。”
多虧了對方,家入硝子的實驗記錄本已經寫滿了一半。
她的反轉術式也在反復探索和大量的練習中進步了許多。
“……”
空氣中不再有人說話,直到他們的班主任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
“咳!好了,今天禪院同學也請假了,我們來上課吧。”
***
五條悟終于明白,神渡見流最近為什么不再接近杰伺機下手,反而去接觸硝子了。
明明對方人不在那里,這個教室卻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位置。
孤立!
他想要調動整個班級純純的孤立自己!
沒有了自己的保護,讓三年級互相離心,那個家伙還不是想殺就誰就殺誰?
禪院家的果然心都臟,和伏黑甚爾那個家伙一樣喜歡玩手段——但是不可能,他五條悟絕對不可能認輸!!
憋屈和憤怒的情緒交織在腦海里,在徹底冷靜下來后,五條悟逐漸陷入了沉默。
他再次開始思考。
其實,五條悟有時候也能感覺到奇怪的地方。
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可能是一種微妙的直覺。
神渡見流身上的違和感太重了。
舉個先前的例子吧,對方用橘子陰陽過自己之后,馬上又拉住他的胳膊低頭道歉。
……為什么?
覺得陰陽怪氣對著干的路子走不通,突然改為表面親近背后捅刀子的路線?
是演技?
那他的演技也太真了,完全可以去演好萊塢大片的水準,至少在那一瞬間五條悟感受到了發自內心的真誠。
他不是沒和夏油杰商討過神渡見流的事,兩人每次提起這個都不歡而散。
杰總是三句不離對方,好像被那個家伙洗腦了一樣,導致五條悟自己也涌上了個人情緒,聊著聊著容易打起來。
五條悟非常了解摯友的為人。
杰不至于盲目相信一個人,而且,連從來不幫腔的硝子現在也突然這樣說……
難道,真的是自己誤會了對方?
可是說那個家伙“濫好人”的依據又是什么?
對方做的壞事五條悟倒是能說上來一大堆——
每天耍大牌不來上課、從不合群、給那幫爛橘子當“走狗”天天殺人、繼承了禪院家的各種陋習還愛玩弄女人。
橘子的事情,以及突然撇下游戲機離開他的房間就當是誤會。
嗯,對方之前挑撥自己和杰關系的事也算做誤會……
但是他和上面的人索要自己和杰每次的任務信息,偷偷聊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是真的吧?
“記得告訴我們更多的情報。”
“把五條悟和夏油杰今后的任務告訴我。”
“誒?你是想互通情報嗎?”
“你上報就可以了,他們會給的。”
以上,是神渡見流那天背著他們偷偷說的對話。
五條悟記得非常清楚,神渡見流來高專的目的之一絕對有監視他們。
他實在不明白這樣的家伙哪里好,自己沒有針對神渡見流反而是大發慈悲吧。
到底能有什么誤會?
五條悟左思右想了很久,干脆一掌拍開了神渡見流的房間,坐在對方的床上等著他回來。
到底是特意博取他們信任的演技還是真心……試探一下就知道了。
五條悟已經想好了對策,神渡見流總會回自己的房間,他等得起。
有一說一,這家伙的房間到是挺簡潔的。
根本看不見裝飾物。
而且這床鋪上的被褥和床單……怎么越看越像他高二在杰的房間里見過的圖案??
他記得自己還嘲笑過這個花紋像斑馬。
五條悟正在震驚的時候,不遠處的房門被打開了。
進來的人不是神渡見流,而是自己的好摯友。
“見流,你在房間啊。”
夏油杰微笑著舉起手中的新買的櫻桃,以及剛在大廳發現的禪院家寄過來的包袱。
“正好我……悟?”
他看清坐在床鋪上的白發少年,實在沒忍住,同樣露出了荒謬的神色。
“你怎么坐在見流的床上?”
第72章
五條悟:“……”
“這句話要我問你吧, 杰!你怎么突然來這個家伙的房間啊!!?”
某個白發少年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
他想過自己會在神渡見流的房間等半天,也想過蹲人失敗,唯獨沒想過——
杰這個家伙竟然會背著自己來串門。
那他前幾天不會盯了個寂寞吧?!
“……我下課問你要不要一起去街上新開的水果店買水果, 你不是說自己有大事要做,拒絕了嗎。”
夏油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十分無語地看著站在那里跳腳的白發少年。
“而且, 悟。”
“我來找見流和你有關系嗎。”
他買完水果回來剛好撞見來送東西的禪院家仆, 據說是見流的兄長給他新寄的東西。
所以夏油杰順道一起拿了上來。
“哈!?”
五條悟額頭暴起了青筋, 他拔高了聲音用手指著對面反駁道:“那我來這個家伙的床上和你有關系嗎?!”
……
“你們在說什么。”
神渡見流用手抵著唇,輕輕咳嗽了幾聲,非常不解地看向站在自己房間的兩個人。
他翻出手機, 垂眸看了一下現在的時間。
16:13, 是回來的太早了嗎。
***
自那天告別夏油杰和五條悟之后, 神渡見流一直在袚除咒靈。
高層還算信守承諾, 把那兩人本該做的任務發給了自己。
神渡見流這兩天全國各地的跑, 不眠不休了5天, 基本只挑半夜的時間點回高專或者禪院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警告有了用處,蛹類的咒胎已經不再出現了。
每當身體撐不住的時候, 他都會去找家入硝子進行治療。
“我說你……真的有把我之前說的話放在心上吧?”
家入硝子實在想不明白神渡見流到底是怎么把身體搞成這副模樣的。
她現在的治療已經不是單純修復對方的身體,而是在透支這個家伙靈魂上的壽命了。
家入硝子從來不摻和進亂七八糟的政局里, 無論是五條悟和夏油杰平時的小爭吵,還是高層那些老頭的決策……
但是神渡見流這個現象太恐怖了。
到底是經歷了什么才會每天內臟破裂、身體破破爛爛大出血?
“用幫你報警嗎?”
少女抬起手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神渡見流:“……”
他疑惑地看向家入硝子, 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突然一本正經地提出這句話。
總歸是沒什么意義的事。
不用在意。
白發少年想了想,轉而問了自己比較關心的問題:“家入同學, 你知道高層有擅長研究咒力或者提供實驗數據的人嗎。”
他已經在心里問過了系統。
因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理論上來講,只要把他身體的一部分融入到非咒術師……甚至是咒術師的身體里, 那么對方很有可能被這個世界的法則所排斥。
被排斥的人有80%的可能性變成神渡見流這樣的“外來人”。
這意味著他們可以無視這個世界的設定,從而失去所謂的咒力。
只要神渡見流不動這個世界的主角虎杖悠仁,不影響故事發展的基本框架,保證對方未來會順利進入高專入學,那么世界就不會崩塌。
這和只要太宰治叛逃PortMafia,未來會引薦中島敦加入武裝偵探社的性質差不多。
因為是主世界,不可以隨意更改。
“實驗人員?我倒是認識幾個……”
家入硝子經常被叫去給高層治療,自然認識一些上面的人脈,尤其是醫療這方面的研究人員。
“我可以給你他們的聯系方式,不過具體要你自己去溝通。”
“嗯,謝謝。”
神渡見流對家入硝子認真道了謝。
他照常在醫療室治愈完今天的內傷,給夏油杰報了一下自己有進展的信,便繼續去袚除咒靈了。
至于幾分鐘前,在他和家入硝子去醫療室之前偷偷躲在樓梯后面觀察的五條悟……
神渡見流自然發現了對方。
他特意離大廳遠了一些,不打算讓對方知道些什么。
家入硝子在離開宿舍大門的前夕也注意到了五條悟……
總感覺會發展成很麻煩的局面。
算了。
她只想趕快替神渡見流治療完,研究一下對方的身體數據,通過小白鼠復盤試驗幾次然后好好睡個大覺。
剩下的事明天再說吧。
***
因為掌握了五條悟和夏油杰的任務,外加上平時會通過短信問一下杰兩人的情況,所以神渡見流不是很擔心五條悟的安危。
咒靈雖然經常能在大街上感知到,但是一級以上危害人類的不算特別常見。
集中處理幾天可以得到短暫的空窗期。
他今天回來的比較早,沒想到會在自己的房間里看見重點關注的兩個人。
“你們在說什么。”
“見流?”
夏油杰注意到站在身后的白發少年,率先轉回了頭。
他放下抵住太陽穴的拇指,先把懷里的包袱拿給對方:“你的家里人送了東西過來,因為你不在我就幫你拿上來了。”
“家里人?”
“嗯,說是你哥哥采購的。”
神渡見流:“……”
又是禪院直哉嗎。
對方前兩天還給自己送了許多治咳嗽的藥和潤喉糖。
因為從來不拒絕其他人的善意,神渡見流到底還是收下了。
“呿。”
重新坐到床上的五條悟嗤笑了一聲,抬起手摸了摸下巴:“那個禪院家的嫡子啊——”
“你們真是兄友弟恭。”
【絕了,怎么感覺五條貓貓天天陰陽怪氣的】
【直哉:確實,你說的太對了】
【只有我好奇這倆DK為啥擠在見流的房間里嗎】
【啊啊啊見流既然回來了就多休息一下吧,看到他吐好幾次血了】
【阿流的身體不會越來越差吧,每次進直播間他血色都會差一個度】
【+1,這幾天直播間開啟的時間不像之前那么頻繁,雖然看阿流直播的時間變少了,但他能多休息一會兒也挺好的】
夏油杰沒有搭理某個說風涼話的人。
他舉起另一只拎著櫻桃的手,繼續嗓音溫和地說道:“我今天出門買了些櫻桃。”
“櫻桃是補血的水果,見流,你經常貧血吧?所以我想著分給你點。”
“都是同學,我們應該互相幫助。”
“謝謝你,杰。”
神渡見流伸手接過對方手中的塑料袋。
絕望之輩的禮物,他不可能不收。
“嘖嘖……杰,我怎么沒看見‘幫助’呢。”
五條悟再次拉長了聲音:“真好啊,有新鮮的櫻桃吃。”
“……悟。”
“你是不是想打架。”
夏油杰的額頭終于忍不住冒出了青筋。
他抬起拇指重新按平,皮笑肉不笑地轉頭說道:“你的那份在我房間里,你想吃自己去拿。”
“沒事別賴在見流的房間里……”
“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當然是有事找這個新人——”
五條悟沒有忘記自己想做的正事,他收斂了剛才的表情,站起身用修長的手指扒了扒墨鏡,露出一雙蒼藍色的眸子看向神渡見流。
“喂,新人。”
“我要去琦玉縣辦點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琦玉?”
夏油杰略微蹙起了眉:“悟,你又有新任務了嗎。”
“嘛……算是吧。”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框,揚起嘴角煞有其事地說道:“說起來和你們禪院家也有挺大關系呢。”
“所以只能我們兩個人去。”
“……”
神渡見流沒有拒絕對方的道理。
五條悟是他的重點保護對象,在自己已經接手對方任務的前提下,目前最需要關注的是一些人為因素和獨特的意外事件。
對方要外出辦事情,神渡見流很樂意跟上去。
“我明白了。”
他點了點頭。
夏油杰總覺得哪里不對,英俊的臉龐露出了擔憂以及有些頭疼的神色:“悟,你就不能自己完成嗎。”
五條悟已經成為實際意義上的最強,完全有獨自外出處理任務的能力。
不然他們升到高三以后也不會經常分開。
“放心好了。”
五條悟雙手插著口袋,表情平靜地低哼一聲,故意撞開好摯友的肩膀吹著口哨離開了走廊。
“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杰,你不要管的太多了。”
他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宿舍。
夏油杰:“……”
神渡見流向黑發少年安撫性地點了一下頭。
他加快腳步跟上對方,兩人很快便邁出學校的大門口,來到了附近的山底。
五條悟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實則悄悄打量著身后的瘦弱少年。
那個家伙時常在路上左顧右盼,一副尋找著什么東西的架勢。
……他在找啥?
五條悟內心正有些疑惑,對方突然沖上前,接住了一只從樹上不小心掉下來的小貉子。
他非常溫柔地蹲下身,把那只貍貓放到了地上。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把特質的全黑墨鏡往下扒了一點。
嗯……還真的是外形介于浣熊和狐貍之間的貉子,也就是他們通常說的會騙人的貍貓。
高專的山林里還有這種動物?
那只小家伙沒有受傷,但受了點驚,被放到地面上后立即“xiu”得一聲鉆進了樹叢里。
神渡見流十分平靜地回到原位,再次環顧著四周,仿佛剛才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并不是他想找的東西。
或者說,是他想找的東西之一。
兩人路過山腳下的公交站臺的時候,神渡見流竟然從口袋里翻出一張干凈的手帕,用一看就面料華貴、價值不菲的布塊去擦拭站牌上的涂鴉。
“你這是要干什么?”
五條悟下意識抓住了那個白發少年纖瘦的手腕,ps:隔著無下限。
“擦掉上面的廣告。”
神渡見流歪了一下頭,耐心地回答道:“它們遮擋住了各個站臺的名字,是不好的現象。”
“……那你就用自己的高檔手帕去擦??”
“這條手帕得好幾萬日元吧,大牌子專門定制的。”
“你們禪院家都這么揮霍的嗎?”
“手帕就是拿來用的。”
神渡見流略微蹙起秀氣的眉,用了點力氣輕松把手臂抽了回來:“能幫得上忙,減少社會上的負面影響。”
“這是它被制造出來的意義。”
自禪院直哉打包送給他以來,神渡見流根本沒用過。
現在正是使用它的時候。
五條悟:“……”
沉默。
空氣莫名進入了非常安靜的沉默當中。
五條悟突然想起了杰和硝子對神渡見流的某些評價。
不是吧。
難道真是“濫好人”的設定???
還是說做樣子裝給自己看的?
五條悟原本沒有坐公交車的想法,見一輛大車在對方擦拭之前剛好趕到,他不信邪地拉著對方上了車。
建立在高專附近的站臺屬于郊區范圍,根本沒什么人,車廂里的空座非常多,但過了3站就不是了。
尤其是途徑商業街的時候,上車的人會越來越多,到最后很可能站滿了人。
果不其然……
十幾分鐘過去,車廂里的乘客不斷增加,一個多余的座位都沒有了。
下車的人遠沒有新上來的乘客多。
在抵達下一站之前,神渡見流竟然突然站起身,給一個身形不穩的老太太讓了座。
不僅如此,他還幫對方拿著沉重的行李,免得老人家壓在腿上不舒服。
“喂。”
本打算雷打不動坐在那里的五條悟收起二郎腿,實在按耐不住地開口說道:“咱們在下一站下車。”
“這車太擠了,人多得要死,一堆亂七八糟的咒力混在一起看得我眼睛疼。”
“你有沒有輔助監督的電話,叫人來接一下我們?”
“稍等。”
神渡見流當然不可能無視五條悟的不適,他跟著對方下車,從口袋里翻出了手機。
思索片刻,少年打給了最開始接手自己的加茂譽太郎。
對方幾乎秒接電話。
聽到神渡見流的訴求,加茂譽太郎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去接送他們。
10分鐘后。
一輛熟悉的黑色小轎車停在了兩人面前。
坐在駕駛座里的人是禪院宗人。
“五條同學……二少爺。”
“你們要去哪?”
對方將車窗慢慢搖了下來,語氣挑不出毛病地打招呼道:“加茂先生有點事情,由我來代勞。”
五條悟挑了一下眉。
他單手插著兜,側眸看了眼神色正常的神渡見流,邁著修長筆直的腿大咧咧地走了過去:“誒誒,這不是禪院輔助監督么。”
“好久不見了嘛。”
“已經快一周了吧,自6天前的任務以來都沒見過。”
“呵呵……”
禪院宗人干巴巴笑了幾聲:“因為這6天五條同學都沒有任務,咱們自然也見不到面了。”
“您最近在高專休息的怎么樣?”
“還行吧。”
五條悟對輔助監督的寒暄話沒什么興致,他再次觀察了一下神渡見流的神色。
對方那張清秀的面癱臉什么都看不出來,好像根本不知道也無所謂來接他們的人是誰。
嘖。
還挺能裝的。
他倒要看看對方什么時候坐得住。
“目的地是琦玉。”
神渡見流和禪院宗人說了五條悟想去的地方,跟著對方一起坐上了車。
然而,在開了10多分鐘后——
五條悟突然開口道:“停一下車。”
“誒?”
禪院宗人急忙點了幾下剎車,手忙腳亂地開始靠邊減速:“怎么了?”
“是發現附近有什么咒靈嗎?”
“沒有啊,就是我想起了一點事。”
五條悟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白發少年:“喂。”
【首先,我不叫喂!其次,我叫楚雨蕁】
【五條貓貓這一路好像多動癥兒童×事好多】
【嗚嗚嗚神渡每次出門都會順手幫助好多人啊,又要咒靈又要幫助人,我們崽真的好辛苦】
【說起琦玉,我想起惠惠了】
【悟能不能好好稱呼我家見流!】
“……”
神渡見流疑惑地回望對方。
他其實不在意五條悟叫自己什么,自己只需要關注五條悟的安危就行了。
不過,良好的關系應該從改善稱呼開始。
神渡見流面色不變地看著直播間不斷劃過去的彈幕,遵循他們的意見,語氣誠懇地開口說道:“五條同學,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雖然你不喜歡我叫你的名字,但是我不介意你直接叫我的名字。”
“……”
五條悟無語得扯了一下嘴角,表情差點沒繃住。
他張了張嘴,思考了幾秒倒是沒再反駁沒什么,而是難得老老實實叫了一聲神渡見流目前的姓氏。
“禪院。”
“咳!我現在不想去琦玉縣了。”
神渡見流:“為什么?”
“所以說,我突然沒想起來自己有件十萬火急的事情沒做,但是琦玉那邊也很重要。”
“這樣吧,你去幫我取點錢轉到另一張卡里。”
五條悟隨便從口袋里翻出來兩張銀行卡,像彈硬幣一樣輕松拋給了對面的白發少年。
“你把黑色卡里的錢轉到綠色的卡上就行,轉10個億,密碼寫在卡上面了。”
“我要去銀座的商店地下層排隊買最新出的甜品去。”
“就在這分開吧,可別追上來啊,錢我也急著用呢。”
他勾起嘴角,用手指關節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墨鏡:“你之前不是說要當我的朋友嗎?”
“這點小事能做好吧?”
“說起來,我確實好幾天沒單獨出來了。”
他抬眸瞄了一眼坐在駕駛座默默無言的黑發男人,若無其事地說道:“從上次和你分開到現在算是第一次。”
“今天辦完事我大概也有一段時間不會出去,宅在學校可真爽啊。”
“嗯。”
神渡見流收起銀行卡,若有所思地看著五條悟的表情。
對方這個樣子應該不是去單獨做任務。
彈幕也沒有出現劇透方面的劇烈反應,證明他不會這個時候死亡。
卡上的密碼是用鉛筆寫的,從痕跡來判斷寫上去的痕跡不會超過3個小時。
神渡見流不介意滿足對方所有想做的事,既然不影響安危,又能增加彼此的關系,對方想做什么都可以。
沒什么表情地目送五條悟下車飛走,神渡見流收回視線看向低頭正在擺弄手機的輔助監督。
“你不用送我了。”
“好、好的。”
禪院宗人似乎有點無語地離開了。
***
五條悟隨便在街邊的店鋪買了個冰激凌。
他一直邊吃一邊關注著四周,雖然說了要去銀座地鐵口的商業街買甜品,但是他特意挑了人少的路去走。
五條悟設想的試探很簡單。
神渡見流那個家伙不是想伺機暗殺自己嗎?
他這幾天都沒怎么出門,就算出去也是和杰一起去高專附近的小街上,肯定沒有下手的時機。
現在五條悟打算主動給對方提供條件。
既然杰之前說那個家伙陪了他一天,那自己也要和對方單獨出去。
說實話,看著神渡見流一路的表現,五條悟心中的天秤差點真的朝著對方那邊偏斜了……
直到神渡見流叫了那個曾經背地里偷偷商量過的輔助監督來接他們。
是巧合還是……?
再觀望觀望。
為了激對方出手,五條悟故意提出半道下車的離譜要求,目的就是惹他不高興。
當然,10個億他是真想取的。
只是沒必要這么麻煩而已,自己這么差遣對方,按理來說是個人都得產生不滿吧。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他現在特意挑人少的地方一個人獨處,連目的地都說出來了,如果神渡見流沒有對自己出手——
那么五條悟就勉強相信杰和硝子的話。
他愿意給對方一個信任的機會,剩下的事再慢慢取證。
第73章
五條悟發現了一件嚴肅且深刻的事情。
……
神渡見流, 好像真沒跟上來啊。
因為那個家伙體質特殊,和伏黑甚爾一樣是六眼檢測不到的0咒力0術式,如果他躲在建筑物后面并且收斂了殺氣, 五條悟其實不太容易發現對方。
當然,他根本不怕那家伙突襲就是了。
五條悟現在不僅能全天被動開著無下限, 天逆鉾這種可以消除術式的咒具也早就拿到海外封印起來了。
在自己看似掉以輕心實則高度戒備的狀態下……
對方很難, 或者說不可能突然破掉自己的屏障。
五條悟警惕了一路, 冰淇淋吃掉了兩個, 甚至排隊買完了銀座商場地下層的大福新品。
一個熟人都沒看著。
“……”
真的假的?
難不成真像杰說的那樣……
還是說神渡見流預判了自己的預判,為了博取高專所有人的信任不打算在第一次外出獨處的時候出手?
明明他都那樣刺激對方了??
這樣想著的五條悟,在回去的路上撞見了特級咒靈。
一灘腐臭油腥的膿紫色酸液毫無征兆地向他吐過來, 五條悟原本沒打算躲開, 然而——
那灘酸液竟然腐蝕掉了他的無下限屏障。
又是可以消除術式的能力。
五條悟忍不住笑了。
他輕松躲開咒靈吐過來的第二次攻擊, 飛上前以極快的速度直接隔著無下限將那只“大蠶蛹”從空中拽了下來。
這片地區人流量不多, 位于車站和商業街的外界, 附近根本看不見人。
五條悟的六眼告訴自己, 那只咒靈還是咒胎。
剛升為特級不久,蛹類, 術式具有腐蝕性的能力。
最近怎么就這么巧合?
五條悟已經好幾天沒接到新任務了,結果一離開高專附近的地界就能遇到一級或者特級的咒胎。
仔細數來, 從8月初到現在,他袯除的咒靈都很有針對性。
一腳把咒胎踹到無人的巷子里, 某個恣睢無忌的白發少年伸出大長腿踩在他的肚子上,略微仰起頭, 語氣悠哉地說道:
“你是怎么誕生的?”
明明是特級, 這只咒胎卻沒有智慧。
它只會發出加了重金屬音效般的聲音,不停嚎叫著:“吃……吃……”
“……吃……”
五條悟扒了扒鼻梁上的墨鏡, 用那雙蠱人心魄的藍色眸子盯了它2秒。
確認看不出更有用的信息,少年毫不猶豫地干爆了對方。
這點程度,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五條悟沒有任何留戀地離開這片無人的巷子,一邊走一邊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算聯系窗之類的工作人員來解決后續。
嘖嘖,看來最近的咒靈根本沒減少嘛。
平時走路偶爾還是會遇見。
……才怪。
這個世界哪來的那么多巧合,五條悟才不信。
他內心的疑惑加重,反而增添了更多的疑心。
手機里的聯系人目錄恰好翻到【禪院監督】,五條悟的動作頓了一下,果斷給對方打了過去。
***
神渡見流下車后沒有走遠,直接找了一家附近的銀行。
10億不是個小數目,ATM機肯定行不通。
他前往人工窗口拿出兩張卡并說明目的,立即引來了工作人員的高度重視。
還好,看到神渡見流提供的個人證件和咒術師證明,被吸引過來的經理變回了正常的態度。
辦理完倒錢的事情,神渡見流正想離開這家銀行,他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
是剛才那個輔助監督打來的。
原來五條悟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咒靈。
禪院宗人打算去處理一下后續問題,比如咒靈的尸體、房屋和街道有沒有毀壞、是否有看到的普通人等等。
如果神渡見流沒走遠的話,他表示可以來接對方,正好送他們一起回高專。
神渡見流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接下來本來就要去找五條悟。
畢竟事情已經幫他辦完了,對方又仍在外面,沒道理不去找他。
回到剛才分開的路邊,神渡見流握著刀坐上禪院宗人的車,遠遠就看到了等在案發現場的高個子少年。
對方沒受傷,姿態懶散地單手插著兜,正在拆卸大福的包裝袋。
“五條同學,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神渡見流開門下車,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腰部。
沒有彈幕之前偶然透露過的2.5和腰斬的現象。
看來確實不用擔心。
“昂?”
五條悟倒是露出了一副意外又不太意外的樣子,他嘴角半扯不扯地用手指推了推墨鏡。
“你怎么也來了?”
多虧自己打了禪院監督的電話,不然沒準看不見這家伙呢。
目的也太明顯了吧?
五條悟從解決完那只咒胎之后就開始思考。
神渡見流到底想不想動手,咒胎和他有沒有關系?
謎團和令人搞不懂的點越來越多,這只咒胎的出現實在過于巧合了。
由于之前吃過伏黑甚爾的虧,五條悟長了不少心眼。
他利用那個家伙當初的套路推算了一下,立即分析出了幾分名堂。
假設,神渡見流真的聽從那群爛橘子的命令想要暗殺自己——
對方可以先用懷柔之策消磨自己的警戒心,裝作不想動手的樣子,然后趁他獨處的時候安排特級咒靈削弱他……
最后等自己疲憊再突然蹦出來,或者后續找些理由重新趕到他這邊伺機而動。
看似裝好人陪在自己身邊,實則是打算趁亂給他致命一擊!
該說不說,真是一個模板里套出來的好手段。
五條悟越想越有幾分道理,當然,也不排除自己其實想多了。
想要證實這個猜測很簡單,看對方后面會不會出現就行了。
如果他真的出現,那么自己的猜測就能蓋章40%。
接下來就需要保持高度警惕了。
五條悟瞇了瞇墨鏡后面蔚藍色的雙眸,單手插著兜看向真的趕過來的神渡見流,裂開嘴笑了一下。
“你沒跟輔助監督分開啊?”
“別跟我說,你這家伙是因為擔心我才過來的。”
“嗯。”
神渡見流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我很擔心你,五條同學。”
“看到你沒事,我松了一口氣。”
少年的語氣真誠,他纖白的睫毛微眨,給那雙認真到過分的紫色雙眸增添了幾分無辜。
“之前分開了,但是聽到輔助監督說了你的事,我立即跟著他趕過來了。”
神渡見流抵住唇咳嗽了幾聲,蒼白的臉頰幾乎看不到血色。
五條悟:“……”
【23333貓貓被感動卡殼了】
【直球賽高!】
【嗚嗚見流看著好瘦,面色越來越差了】
【我總感覺5t5對阿流有點敵意,不知道為什么】
【何止有點,誰家“朋友”這么使喚人吶,還折騰人家去銀行換錢,悟子這是要干什么?】
【10億……是要領養惠吧】
【悟是不是誤會我家流崽啥了?以為他是爛橘子派之類的】
【我服了,但凡去查查就能知道神渡天天在袯除咒靈吧,這有什么好誤會的】
“五條同學?”
神渡見流面色不變地叫了他一聲。
“……別五條同學五條同學的,你能有什么好擔心的啊?”
“我可是最強。”
站在對面的高個子少年別開視線,語氣故意增添了幾分不滿。
他像是認定了某種事實但又被矛盾的現狀沖擊,以至于陷入了一種十分微妙的狀態。
盡管臉上的表情有些冷漠,細節上的態度卻比之前奇怪。
還行。
看著和絕望的情緒無關。
神渡見流一眨不眨地仰頭盯著他,眸色依舊十分認真地反駁了對方剛才的話:“請不要這么說。”
“最強不是我不擔心你的理由。”
少年清冷的聲音猶如悅耳的清泉,無疑是發自內心的真話,任何人都不可能從這些話中聽出虛偽和掩飾在表面的客套。
“因為我們至少還是同學。”
“無關實力,我時刻都想保護你。”
“對了。”
神渡見流垂下眸用左手扶正自己懷中的釋魂刀,順勢把揣在和服袖子里的卡拿了出來,他抬起胳膊想把東西拿給對方。
然而,少年還不等繼續說些什么——
“啪。”
五條悟有些應激地下意識側身躲開了。
他十分警惕地拍開了神渡見流伸過來的手。
身材單薄的少年動作停下,手中的銀行卡頓時被拍掉,兩張卡片毫無征兆地飛了出去。
“……”
神渡見流面無表情地及時挪步,以0.1秒的速度在空中接住了銀行卡。
他絲毫不受影響地把兩張卡重新遞了過去。
“你之前拜托我取出10億轉到另一張卡里,我已經倒完了。”
“現在還給你。”
由于對方拒絕被叫名字,剛才又不想自己叫他“五條同學”。
神渡見流思索幾秒,更換了稱呼,垂下眸十分小心地說道:“五條。”
少年皮膚白到病態,那副樣子看著非常可憐。
五條悟:“……”
“抱……”
他不自覺地張了張嘴,很想為剛才的行為解釋一下,奈何,不遠處突然發生了騷亂。
“不好了!”
禪院宗人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大聲喊住站在這里的兩個少年:“五條同學……二少主!”
“南邊又有咒靈出現了,我們初步判斷是特級。”
“你們趕快過去看看吧。”
……
五條悟又把張開的嘴閉上了。
他把滑下來一點的墨鏡推回去,側眸看了眼神渡見流波瀾不驚的表情,伸手把銀行卡接了過來。
“謝了。”
少年頭也不回地拎著塑料袋離開了原地。
第74章
新發現的咒靈不是咒胎也不是蛹類。
那家伙是純正的特級完整體。
因為輔助監督提前設立了「帳」, 五條悟沒有等神渡見流跟上自己。
他飛上前直接丟了個術式反轉「赫」過去。
咒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開了。
五條悟挑了一下眉。
第一次攻擊不成,他果斷瞄準對方的位置又丟了個術式順轉「蒼」。
霎時間,咒靈身下的水泥地面被砸出兩個大坑, 電線桿和附近停靠的車輛伴隨著激烈的火花摩擦和巨大的轟鳴聲,幾乎被轟炸了大半。
“請等一下。”
“不要毀壞街道和普通人的財產。”
神渡見流沖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起周圍的私家車, 以一己之見把它們挪到了安全的位置。
公共街道還好說, 車子們的主人遇到這種事會很絕望的。
這是不利于傳播希望的行為。
“啊?”
五條悟的嘴角略微抽搐了幾下。
注意到神渡見流單手就能把一輛1噸多重的私家車舉起來, 他忍不住把墨鏡扒了下來:“喂喂, 先關注的是那邊?”
真是1秒鐘也不忘記“濫好人”的設定啊。
連這種時候都要樂于助人嗎。
“放心好了,我還沒用虛式茈呢。”
五條悟不想和神渡見流這個有待考量的奸細家伙多聊些什么,他打算先把那只咒靈打死再說。
畢竟神渡見流已經跟過來了。
按照自己之前的預估和猜測, 如果對方真想殺了他的話, 現在可是難得動手的好時機。
夾在兩個“特級”之間, 前有狼后有虎, 五條悟吊兒郎當的姿態下是時刻保持警惕的內心。
雖然……這只咒靈弱爆了。
上面那群爛橘子也真是的, 找咒靈也不知道找個強點的, 起碼能拖延一點時間控制住自己吧?
還是說,又是巧合?
完全沒有可信度。
先不提今天的巧合是不是太多了, 在同一片地段滋生出兩個特級——
不太可能。
他剛才轉回頭和神渡見流說話的間隙,身后的咒靈突然張開薄如蟬翼的翅膀一邊震動一邊沖了過來。
五條悟仿佛背后長了眼睛一樣, 連頭都沒回,直接抬起手重新使出了無下限。
他的雙眸甚至還在打量著已經挪完全部車輛的神渡見流。
身后的咒靈卻在同一時刻被術式擊飛出去, 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仰天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咆哮聲。
弱的要死。
打到現在只會用體術, 也就殼厚了一點, 稍微比想象中抗揍。
五條悟正要收回視線乘勝追擊,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對方……
然而, 始料未及的意外發生了。
它竟然展開了領域。
壞了。
眼睜睜看著黑色的圓以咒靈為中心逐漸撐開,在看清領域的那一瞬間,五條悟的六眼第一時間告訴了自己這個領域的相關信息。
1.在領域范圍內,非領域施術者的術式全部無效化。
2.領域施術者可以吸收之前被擊中的術式,在領域內無限制copy使用,直到咒力耗盡。
非常Bug的能力,天生克制五條悟的術式。
領域主人以外的咒術師術式無效化,意味著他不能使用更強大的領域反抗對方,因為領域是生得領域+術式施展的結合才能形成的東西。
二者缺一不可,沒了術式根本不可能施展領域。
又是無效化。
五條悟已經快要氣笑了。
這下完全可以實錘了,一天之內怎么可能遇到這么多恰恰好好擁有“消除”類技能的咒靈,還是特級。
他扯了一下嘴角,好整以暇地看著提起刀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的神渡見流。
“喂,禪院。”
“真行啊。”
領域是無效化相關的能力,太有針對性了,這得是多難找的咒靈。
50年都可能出現不了一只,估計要跑遍全各國地才能找的到。
“我承認,自己倒是小看你了。”
神渡見流:“?”
【啊?為什么五條貓貓突然對見流說這種話】
【他是在夸見流不受領域的影響?還是在說什么……】
【有一說一,悟子怎么不用領域啊】
【我都有點懵了,他們倆人現在是被關到領域里了嗎】
【我真心覺得5t5對見流有點偏見,他不會誤以為這只咒靈和見流有關系吧?】
【這怎么聯系到一起的】
【沒有人懷疑那個輔助監督嗎……我總感覺高層那群爛橘子在搞事】
直播間里的彈幕大片大片刷過去好幾條,討論愈演愈烈,到后面幾乎全在罵咒術師的高層。
神渡見流保持著平靜的神色,從口袋里翻出了隨身攜帶的繃帶。
咒術界的高層。
看來他們真的非常不受待見。
彈幕對那群人的罵聲從來沒間斷過,讓神渡見流思考5t5的死是不是一種人為的因素,其實和高層有關。
他記得自己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咒術界的高層唯一委托自己的內容就是【暗殺五條悟和夏油杰】。
雖然后續不了了之,甚至通過交易化解了。
神渡見流以“自己替咒術界袯除所有咒靈”為前提,讓高層們不能動那兩人——
但現在,他現在需要重新思量一下了。
神渡見流已經不用像初來乍到時的那樣,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需要觀測一下陌生世界的情況。
他給自己的眼睛蒙上繃帶條,緩緩拔開手中的刀鞘,將刀尖對準了咒靈的位置。
同時……也是五條悟的位置。
站在對面的高個子少年眉毛略挑,正要開口說話,那只特級咒靈開始行動了。
它發動了五條悟之前的術式——赫。
領域有一個非常可怕的點就是術式必中效果,被拖進領域的人根本不可能躲開。
轉瞬之間,兩個能量巨大的斥力球同時向術式的原主人和神渡見流飛了過來。
五條悟有點忍不住想笑。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還能受到自己術式的威脅……
而且這咒靈原來無差別攻擊的么,連對方的“自己人”都想攻擊。
“秘傳,落花之情。”
五條悟目前還不會瞬移,他直接抬起雙手,使出了流傳于御三家的秘術。
這招是專門用來防御領域必中效果的,在必中術式接觸到自己的瞬間,可以釋放大量咒力形成保護屏障。
這只咒靈的領域只限制了非施展者不能用術式。
可沒說不能使用咒力。
如果領域內只有這一只咒靈,五條悟完全可以做到用單純附加了咒力的拳頭打死它。
但身后還有個最強的「天與咒縛」虎視眈眈,這個領域里的規則對他幾乎無效。
那就有點不太妙了。
前有自己的術式,后有想要暗殺自己的人,五條悟稍微留下一點冷汗之際,發現那只咒靈竟然無差別攻擊起了領域內的所有人。
有些過于搞笑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倒是有應對的主意了。
自己想辦法待在旁邊看戲就行了。
那只咒靈一旦能量耗空就沒辦法施展術式,他可以把主戰場交給另一邊,先讓那兩人打起來再說。
不就是比咒力誰更多嗎,五條悟等得起。
他用御三家的秘術破開「赫」,心中的想法落下的同時——
神渡見流走到他的身前,開口非常平靜地提起刀劍。
“我會保護你的。”
……
“哈?”
五條悟忍不住發出了一個很簡短的音節。
更離譜的是,說著這樣的話,剛才那個攻向對方、還未消除的「赫」卻因為對方位置的變更,轉而朝著他的位置沖了過來。
某位六眼同學真的要氣笑了。
咒靈完全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新的「蒼」已經攻向了兩人的位置。
感受到能量波動如此強悍的東西一邊席卷著破爛不堪的水泥地,一邊以無法躲避的速度朝著他和五條悟襲來。
神渡見流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需要開限制。
他走到個子高挑的白發少年身前,抬起蒼白細長的手指,摘掉了戴在耳朵上的銀色十字架耳釘。
周身的氣質在一瞬間產生變化,神渡見流略微俯下身沖過去,速度幾乎達到了超越人類極限的光速。
他以每秒299792458米的標量劈開所有斥力球,用釋魂刀將領域屏障切成無數個小碎塊的同時——
撿起地上的刀鞘一棍子捅穿了咒靈的腹部。
做完這一切,少年及時戴上耳釘,拎著咒靈的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這里。
將昏死過去的咒靈扔到輔助監督的轎車車頂,神渡見流拆下繃帶,打開車門坐進了后座。
……
【嗯嗯?發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直播間的鏡頭剛給到五條貓貓眨眼睛,他睫毛往下落到的一半的時候阿流突然就坐到車里了?】
【?????】
【咒靈呢?領域呢,剛才那三個特效炫酷的大球呢,現在是什么情況】
【我不小心按了快進?不對啊,現在不是直播嗎】
神渡見流沒關直播間。
他捂著唇,面無表情地看向姿態懶散、正坐在駕駛座悠哉悠哉打著電話的輔助監督。
“你、你……”
禪院宗人完全沒想到后座會“憑空”出現一個人。
感受到整輛車子非常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重物壓在下面,他后知后覺地舉起食指指著身后,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然而,回應他的是白發少年大口大口吐出來的鮮血。
鼻血順著鼻尖打在腿部兜起的和服上,眼球幾欲爆裂,耳朵也在流血,比之更滲人的是他口中出來的血跡。
濃重的血腥味在車廂里蔓延,神渡見流的面色如紙,消瘦單薄的身軀呼吸微弱,眼底滿是青灰之色。
七竅流血的樣子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白發少年纖弱病態的臉頰仿佛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嚇得輔助監督手中的電話都掉在了車座上。
“你,沒事吧?”
這種出血量,真的是活人嗎?
他懷疑對方是特級咒靈都不奇怪。
“開車。”
神渡見流閉上毛細血管爆裂的眼睛,豎起懷中的刀鞘指向對面的脖子,清冷的嗓音略微有些發啞:“回高專。”
“快點。”
這幅樣子不能被五條悟看到。
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繼續拯救對方。
禪院宗人只覺得頭皮發麻。
脖子被指著,呼吸被整個車廂濃烈的血腥氣掩蓋,他雙臂微抖,不敢有任何怨言地發動了車子。
“我……我知道了,二少爺。”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案發現場邊界的「帳」。
前往高專的路上沒有人說話。
彈幕已經炸開了鍋,但是因為神渡見流之前循序漸進的鋪墊,目前的場面還能控制得住。
“那個,你真的沒事吧?用送你去醫院嗎。”
禪院宗人不安地用手指瘋狂翹著方向盤,稍微打開了一點車窗讓濃郁到無法呼吸的血腥氣散出去了一些。
“是你們做的嗎。”
“呃……!?”
神渡見流沙啞的嗓子稍微恢復了幾分。
少年的語氣平靜,明明沒有任何威脅性,卻讓禪院宗人的額頭冷汗直冒。
“剛才的咒靈,不對勁。”
“你們也想順勢殺了我。”
神渡見流睜開紅得模糊了視線的雙眸,病態的手捂住了染上血色的唇瓣。
他沒有懷疑自己的話,語氣十分漠然地盯著后視鏡倒映出來的男人。
“我之前已經警告過你們了。”
坐在那里的白發少年看著身形消瘦、面色憔悴,一副下一秒就會咽氣的樣子。
然而,空氣里伴隨著濺滿車座的紅色液體竟透出了幾分讓人心臟快要嘔吐出來的壓迫感。
“絕對沒有的事!”
“何等傲慢!”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道是禪院宗人發出的,另一道則源自剛才掉落在車座椅上的手機。
神渡見流的聽力極佳,盡管耳朵正在流血,大腦被尖銳轟鳴的耳鳴聲占據,他依舊能聽清楚電話里的聲音。
在自己上車之前,對方恐怕就在和上面的高層通話。
這道電話并沒有掛斷。
“等等。”
手機另一頭又傳來了相互激烈的討論聲:“禪院——”
禪院宗人聽到他們在叫自己,戰戰兢兢地騰出一只手拿起電話。
“如、如您所見。”他透過后視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渾身是血的白發少年:“整件事我只是一個中間人。”
“我先聽一下上面的大人要說什么。”
一分鐘后,對方合上了手機。
“那個,見流大人。”
禪院宗人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坐在后面閉目養息的染血少年,由于對方模樣過于凄慘,他差點以為對方已經在車上沒了氣息。
“我聽見了,你們的對話。”
神渡見流懷里抱著沉重的刀鞘,表情波瀾不驚地打斷了對方的思緒。
“誒?”
“那個,就……就是說……”
禪院宗人不確定地轉述道:“上面那群大人聽聞,你最近聯系了咒術界專屬的研究人員。”
“還提出了讓所有普通人變成0咒力的理論,希望以你自己的身體為媒介進行相關的研究。”
“事情是這樣的……”
“上面那幾位大人經過討論,他們愿意幫助你開展研究。”
“你每天可以定期去咒術總監部的本部抽血實驗。”
“與此相對應的,今天的事一筆勾銷。”
“高層目前還需要您的實力,近幾日社會太平了許多,上面還受到了首相的認可,我們可以繼續合作。”
“……”
神渡見流沒說話。
他在衡量。
為了幫助夏油杰徹底消除眼中的絕望,實現他的心愿,研究如何將自己身體里的一部分融合到普通人身體中、并且不會產生排斥性是必然的。
他已經習慣人體實驗了,所以無所謂付出。
有了這個世界官方的協助和更專業、更具學術性的研究設施提供,利似乎比弊大一些。
當然,禪院宗人還有句話沒復述。
但神渡見流聽到了。
他們指責對方手腳不利索,既然要除竟然不一起除掉,沒有把握的針對不要瞎做。
“我知道了。”
白發少年重新靠到椅背上,忍著內臟翻攪的劇痛,他放下幾乎抬不起來的手臂,徹底收起了釋魂刀:“合作可以繼續。”
“你們有事可以針對我,我不介意你們如何差遣我。”
“但別打夏油杰和五條悟的主意。”
滿目紅色的車廂隨著對方清冷的話,陷入了短暫的安靜當中。
“這、這我們怎么可能做呢……”
禪院宗人臉上堆滿假笑,實則冷汗忍不住再次流了滿腦袋。
因為在告訴五條悟和神渡見流南邊出現咒靈的時候,他已經提前聯系完了另一邊。
五條悟如果在剛才的事件中活了下來……
等下回高專的路上恐怕還會遇到咒靈。
他們已經讓咒靈鎖定了對方。
禪院宗人當時聯系完就回到車上十分悠閑地等待消息了,誰能想到,神渡見流會滿身是血的“憑空”出現在車里。
是術式?
但這家伙不是最沒用的0咒力0術式嗎……?
現在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咒靈已經被袚除了嗎,領域有沒有成功展開,五條家的小子又在哪里?
剛才車頂好像砸了個什么東西,不會是那只特級咒靈吧?
禪院宗人內心的疑問幾乎亂作一團。
很早之前,高層們本來想故意安排等級勘察錯誤的咒靈,借任務之手殺掉五條悟和夏油杰。
沒想到神渡見流會察覺,還要來了那兩人接下來的所有任務。
如今他們不再給五條悟和夏油杰安排任務,僅僅挑準那兩人外出高專的時候動手都不得行了。
禪院宗人覺得自己壓力山大。
他只在會議上聽說了直播間這個名詞,其實并不是特別清楚神渡見流具體的身世,也不明白高層為什么看中對方,竟然愿意滿足這個沒用的0咒力0術式。
禪院宗人聽從的是高層會議中的長老,為了提升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他攀附了很多關系。
那名長老讓他想辦法從神渡見流的嘴里多撬些東西出來,順帶著完成一些輔助性的任務。
然而,迫于白發少年身上的殺氣和恐怖的血腥氣,禪院宗人現在連一點反抗對方的心思都不敢升起。
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一點點握緊,他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真是……該死的養子。
明明沒有血緣關系,卻能堂堂正正賴在他們禪院家,成為家主大人的子嗣。
自己作為妾室所生的純正子嗣,都沒有得到家里人的另眼相看。
偏偏禪院直哉像著了魔似的溺愛對方,大肆宣揚自己對神渡見流的看重,甚至拒絕挑選新的侍從侍奉自己。
他妹妹本來可以去服侍對方的……
如果被看上,他們一家在家族中的地位會提升許多。
現在全泡湯了。
自己現在受制于對方,因為神渡見流的存在根本無法向長老賣好,體現自己的用處。
禪院宗人暗恨之前的咒靈太弱。
不過沒關系。
他在來的路上故意給神渡見流打電話讓對方一起來,目的就是引起五條悟的懷疑。
用不著自己再繼續做些什么,這兩人遲早生出間隙。
而且,另一只咒靈也是之前精心挑選過的。
高層說了今天的事一筆勾銷,那只還沒出現的咒靈也算作“今天的事”,如果五條悟真被殺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呵呵……
他替神渡見流保佑五條悟自求多福。
第75章
神渡見流在快到高專的時候給夏油杰發了消息。
[杰, 我給你帶了咒靈。]
[放在門口了。]
他先前故意沒有殺死那只特級咒靈,目的就是帶給夏油杰做禮物。
銀座位于東京中央區,不像外地那么遠, 帶回去相對方便一些。
因為車廂里塞不下,他把昏死過去的咒靈扔在了車頂上。
神渡見流不打算讓夏油杰看到自己的樣子, 所以放到高專的門口他便決定趕緊離開, 避免兩個人碰面。
坐在前面的輔助監督不敢有任何反駁。
開門下車, 神渡見流用釋魂刀支撐著地面, 渾身是血地走了下來。
他的身體狀況沒有在車內好轉,鼻子里反而流出了更多的血滴在地面上。
因為自我修復的速度趕不上身體破損的速度。
他扶著刀柄,側眸看了眼身后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禪院監督。
“收收你的殺氣。”
“!”禪院宗人像被嚇到一樣立即轉過頭, 冷汗不減地打哈哈道:“您說笑了。”
神渡見流沒再搭理無關緊要的人。
他拎著那只特級咒靈的翅膀把它從車頂拽下來, 忍住胸腔再次翻滾的鮮血, 步伐緩慢平穩地走到了高專大門口。
夏油杰自然不在門口。
他剛把消息發給對方, 就算是神速也沒辦法立刻趕到這里來。
不過, 令人意外的是高專的大門附近站著其他兩人。
【硝子!!啊啊啊啊, 硝子,快來救救我崽——】
【太好了, 硝子在高專!】
【等等,硝子身邊還有個人】
【這誰, 長相好普通啊,穿著高專的校服但歲數好像有點大?】
【家人們……這不會是伊地知吧, 你們看他的眼鏡,我記得伊地知潔高是小5t5兩屆的學弟】
【伊地知怎么年紀輕輕就少年老成了×】
【雷歐力是你嗎雷歐力!】
【先別管是誰了啊啊, 硝子快救救見流】
“嗚哇……”
隔著大老遠就聞到了一股極為濃重的血腥氣, 家入硝子語氣感慨地看著平靜朝著這邊走過來的“血人”。
“見流君,今天也這么慘淡嗎?”
因為經常在醫療室互相碰面, 兩人的關系越來越熟悉。
家入硝子已經開始叫神渡見流的名字了。
“誒?誒……?是誰?”
伊地知潔高十分驚悚地看著那名全身掛彩的白發少年,鏡片后的眼珠子差點蹦出來:“話說他還活著嗎!!”
“那個,你沒事吧!!?”
“沒事。”
神渡見流不斷咳嗽著,嗓音沙啞地抬起灌了鉛的沉重胳膊,把手中拎著的咒靈騰空扔到了門檻后面。
少年身形單薄,看著隨時都會暈倒的樣子,伊地知潔高下意識上前想要扶住對方。
然而,看清楚對方扔過來的咒靈,他被那濃厚到令人發顫的詛咒氣息死死定在了原地。
身體仿佛被壓了一塊巨石,動彈不得。
這絕對不是那種路邊隨處可見的普通咒靈。
“嗯?之前沒和你說過嗎。”
家入硝子上前攙住神渡見流的肩膀,翻出一根煙叼在了嘴里:“他和我是同期。”
“見流君,這是一年級的學弟,最近幾天剛來報道。”
伊地知潔高:!
原來三年級還有一位學長嗎?
看著身體不怎么好的樣子……不,是太不好了吧?
是、是做任務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嗎,果然他還是以做輔助監督為目標吧!?
伊地知潔高正在腦內風暴的時候,神渡見流已經態度平常地與對方點了一下頭。
他想了想,抵住唇囑咐了一句:“等下杰會過來。”
“麻煩你不要說我的情況。”
“誒?”
“啊——那正好,這只咒靈你也幫忙看一會兒吧?”家入硝子指了指躺在門口的特級,她倒不是想多管閑事,而是特級咒靈躺在門口太顯眼了。
容易引起高專的警戒,到時候會發展成很麻煩的事情。
“我先帶這家伙去治療一下。”
“好、好的。”
伊地知潔高不知所措地捻了捻手指頭。
作為剛入學的新人,一年級又只有自己一個,他自然無條件地聽從學姐和學長的安排。
不過,原來這就是任務中可能遇到的咒靈……
他抬起頭悄咪咪地打量著躺在旁邊的龐然大物。
從入學到現在根本沒接到過任務,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學長們也天天無所事事,伊地知潔高還以為高專很閑。
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只半死不過的咒靈的腦袋,他突然覺得這種東西好像也不過如此。
等級應該不算太高吧?雖然氣息嚇人的要死。
“那個,可以問問這只咒力的等級嗎?”
收回視線望著那兩人離開的背影,伊地知潔高拔高聲音順勢喊了一嘴。
“是特級。”
神渡見流的眼球重新開始滲血,他閉上雙眸轉回頭,耐心地叮囑道:“記得不要離太近。”
不過按著他的推算,這只咒靈在6分57秒之前是不會醒過來的。
這些時間足夠杰趕到門口了。
伊地知潔高:“……”
他想砍了自己剛才戳咒靈的左手。
***
接受家入硝子的治療,神渡見流終于不再咳血了。
血管破裂的眼珠恢復正常,鼻血止住,內臟的裂口愈合,只是身上幾乎被血液染成深紅色的和服比較嚇人而已。
才怪。
“這些只是表象。”
“你的身體現在很虛吧,是不是連說話都沒有力氣?”
家入硝子癱坐在椅子上,咒力全部耗空的她難得有些懷疑人生。
過渡消耗術式以至于她的頭都稍微疼起來,實驗記錄本已經快要寫不下了。
神渡見流沒有回答,他觀察著彈幕的情況,讓系統關掉了直播間。
“我說,你是不是動用了什么秘術,或者以生命為代價換取能力的「束縛」之類的?”
家入硝子還在語氣平靜地吐槽,她拿起快要記滿的筆記本翻了翻,由于看到字導致眼睛疼,干脆扔到了小白鼠活動倉的旁邊。
“這次的傷勢太過了。”
以前絕對沒有這么嚴重。
“……嗯。”
神渡見流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
以生命為代價換取能力的「束縛」,雖然和他的抑制器不太一樣,但勉強算是類似的東西。
“還真的有?”
家入硝子有些意外地坐直了一點身體。
她累得連煙都不想抽,只能放空了思緒盯著頭頂的白色天花板:“再這樣下去,我是真的救不了你了。”
“還有3次。”
“再來三次,你的身體會徹底垮掉,就是一千年前最厲害的反轉術師都無法救你。”
“謝謝你,我記住了。”
神渡見流語氣誠懇地低聲道了謝。
他的確非常感謝對方,因為家入硝子的治療,自己可以繼續履行傳播希望的責任了。
這是至今為止接受到的善意中,唯一有意義的行為。
“對了,我之前給你的聯系方式,你已經聯系過了嗎?”
家入硝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收回盯著天花板的視線嘆了一口氣:“你是想利用自己的身體做些研究嗎。”
“勸你不要。”
“雖然我對那些大理論不感興趣,但是出于不想同級生死那么快的理由,還是姑且阻止你一下。”
“想要支撐一個實驗需要大量的實操依據,你現在的身體絕對受不住的。”
“沒關系。”
神渡見流輕輕咳嗽著,毫無血色的秀美臉頰猶如易碎的白瓷,半點不見健康的鮮活氣。
因為,這是存在意義的事。
“是嗎……那祝你加油吧。”
家入硝子用胳膊擋住天花板刺眼的白色燈光,重重嘆了一聲氣。
***
五條悟回過神的時候,攻至眼前的「蒼」、「赫」、咒靈、包圍住他們的領域以及站在身前的神渡見流都消失了。
仿佛中了一場大型幻覺。
然而,破敗不堪的街道和水泥地里殘留的咒力殘骸告訴自己,剛才絕對不是幻覺。
這就是現實。
“……”
什么情況?????
他甚至連眼睛都沒眨完,一切都結束了??
五條悟從來沒見過這么離譜的事,哪有一個眨眼的功夫“同伴”和咒靈同時憑空消失的,別告訴他那兩家伙已經同歸于盡了。
“喂,禪院?”
無人回答。
五條悟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轉了一陣,很快等來了窗的人員,他們告知他神渡見流已經和輔助監督走了。
……
啊?
五條悟這輩子的疑問都沒有今天多。
從地上的痕跡判斷,「蒼」和「赫」應該是被神渡見流手中的那把刀劈成兩半了,領域也是從內部破壞的。
但是速度未免太快了點。
他的六眼竟然都沒捕捉到,這是得多快的速度,趕上真火箭了吧?
難不成那個家伙有瞬移的術式?
不可能,對方是純粹的0咒力。
這是五條悟唯一能確定的事。
就算他的六眼看走了眼,那家伙有精度高超到六眼無法一眼看穿的術式,0咒力也不可能把術式發揮出來。
而且,既然有這個能力,神渡見流為什么不趁機殺了自己?
那個家伙一直受爛橘子的命令想暗殺他吧,剛才可是最好的時機了。
我會保護你的。
不知道為什么,五條悟的腦子里突然蹦出了這句話。
他白色的眉毛蹙在了一起,內心仿佛有道聲音在告訴自己,對方沒撒謊。
可是今天的巧合實在太多了。
五條悟不相信自己遇到的兩只特級咒靈沒問題,別忘記他今天為什么出門——
因為想要試探神渡見流才和他單獨出來的。
對方的一切行動軌跡都和自己預測的一樣,除了最后的時刻。
五條悟有些沉默地坐上新來的輔助監督的車,藍色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車窗外的飛速掠過的景色。
氣質難得變得沉穩且安靜下來。
直到開車的輔助監督有些受不住,主動找話題打哈哈道:“五條同學,你的同級生真厲害吶——”
“聽說他和你們一樣,是日本第四位特級咒術師,還是禪院家的人。”
“怪不得對方能那么快解決特級咒靈,聽說他離開的時候直接把咒靈扔到車頂拉走了,你們這屆學生太優秀了。”
“你說什么?”
五條悟把攝人心魄的蒼藍色眸子望向了對方。
“誒?你們這屆學生太優秀了……?”
“上一句。”
“呃,聽說他離開的時候把咒靈拉走了。”
輔助監督有點莫名其妙地重復了一遍:“說來也怪,那位同學把咒靈帶走干什么呢。”
他小心翼翼地通過后視鏡偷瞄了一眼五條悟,按照提前準備好的說辭說道:“兩者又沒有什么關系。”
“那位同學應該沒有研究咒靈的愛好吧?啊,他也是咒靈操使嗎?”
五條悟:“……”
輔助監督還想再接再厲說點什么,然而,一道陰影猛地朝著車子砸了過來。
對方及時踩住剎車,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輪胎摩擦著地面滑出去好幾米遠,轎車所在的原位被猝不及防地砸出了一個大坑。
他們遇到了咒靈。
第76章
因為伊地知潔高的出現, 彈幕討論起了現在的時間線。
【伊地知這么早就入學高專了啊】
【記得公式書說過夏油杰認識伊地知,但那個時候他挺萎靡了所以沒啥交集】
【現在的杰完全不萎靡!嗚嗚,多虧了見流】
【話說8月份已經進入尾聲, 快9月了吧?伊地知都出現了,杰還會經歷那個舊■■村子的任務, 救下菜菜子和美美子嘛】
【直播間剛才又關了, 阿流是治療完休息去了嗎?】
……
菜菜子和美美子。
神渡見流面色不變地掃過重新開啟的直播間。
記得彈幕之前也提過這兩個人, 他可以主動和輔助監督提一下彈幕所說的村子。
離開家入硝子的醫療室, 神渡見流避著人來到澡堂,簡單沖洗過后前往房間換了一套干凈的和服。
他久違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現在的主要目標:
①關注夏油杰的情緒,感化他眼中的絕望。
②保護五條悟的人身安全。
③前往咒術總監部參與實驗。
現在還要加一條, 打探所謂的舊■■村救出兩個女孩。
神渡見流已經承擔了夏油杰和五條悟的所有任務, 在后續的任務中應該會接到相關的任務。
但是救人永遠是第一位。
他擔心很有可能已經陷入絕望的人的安危, 所以自己必須先去打探消息。
等解決完那兩個小女孩的問題, 他再前往高層真正的本部參與實驗, 幫助夏油杰完成心愿。
當然, 五條悟的安危他也會時刻關注。
神渡見流沒有得到思維和智慧上的“全知”,但不代表他是傻子。
經歷今天的事情, 他不可能再信任高層的承諾,認為他們沒有異心。
按照至今以來接觸到的信息, 自己與那些人或許可以試著定下束縛來約束彼此。
當初剛來到這個世界,神渡見流并不清楚這里的能力體系, 高層也沒提過「束縛」這種東西,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
不。
神渡見流只是實驗需要用到他們而已, 沒有實驗這個目標或者研究失敗, 自己隨時可以殺了那些沒什么意義的存在。
定下束縛反而是在約束他的行為。
介于實驗還沒開始,咒術總監部的存在利大于弊, 神渡見流沒必要現在就消除這個潛在的隱患。
看來維持現狀是最好的。
他最近會時刻關注他們私底下的小動作。
不正常的咒靈已經被自己發現了,雖然不知道他們從哪里搞來的咒靈,但神渡見流不可能放任這種事繼續。
那群高層是因此徹底收斂動作,還是不死心尋找其他的辦法增添一些另類的人為因素……
神渡見流決定再觀察一陣。
***
換好新的衣服離開高專,神渡見流讓輔助監督去打聽了一下最近有沒有什么偏僻的村子出事。
有一說一,他們還真打聽到了相關的消息。
窗的人員前幾日接到了一個小村子的報案。
據說村落里時不時會發生非自然死亡事件,村民們開始興起“神隱”的傳說,十有八九是咒靈引起的。(注1)
因為目前還在調查中,咒靈等級尚未勘測出來,所以沒給神渡見流發布任務。
根據彈幕們的反應判斷,就是這個了。
他沒有浪費時間。
雖然距離治好全身的傷只過去了不到1個小時,神渡見流卻沒有過多在意。
因為自己還能繼續行動,處理2只以內的特級應該沒問題。
拿起釋魂刀坐上開往機場的轎車,少年拖著沉重疲憊的身體徑直飛去了那個村子。
與此同時,五條悟解決掉今天遇到的第3只特級咒靈,臭著臉回到了高專。
“五、五條前輩!”
伊地知潔高遠遠看到對方,十分尊敬地打了一聲招呼。
他剛和夏油杰在高專的大門口分開,現如今正要下山采購些東西,沒想到一天之內會把三年級的所有學長都見齊了。
“昂?”
五條悟順勢將漂亮的藍色眼睛望向對方,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了神:“你是伊……伊……”
“……我是伊地知潔高。”
明明之前在宿舍里見過面的!
伊地知潔高對自己的尊敬產生了懷疑。
“哦,對。”
正常情況下,五條悟肯定會對這位前兩天新迎來的一年級學弟投以極大的熱情,嘻嘻哈哈不說再攛掇大家搞個歡迎會什么的。
但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情。
甚至有些心煩意亂。
“下次聊。”五條悟朝他擺了擺手,抱著漏掉的塑料袋邁進了高專的門檻。
邁入高專沒多久,他遇到了夏油杰。
對方與伊地知潔高會合后沒有立即返回宿舍,似乎在原地待了一會兒。
理所當然的,夏油杰也察覺到了氣息有點不對勁的某位好摯友。
“悟?”
他不自覺地看向五條悟的身旁或者身后。
沒在對方身邊看見自己想見的人,夏油杰的眉毛忍不住皺了起來:“見流沒和你在一起嗎?”
他之前正在洗澡,沒有及時看到神渡見流的消息。
好在自己洗的夠快,收到消息的第6分鐘便及時趕到了高專的大門口。
可惜,神渡見流不在那里。
前幾天剛轉入的那個學弟倒是老老實實地抱膝坐在地上,一邊用手指在地上無聊地畫著圈圈,一邊看守著身旁的龐然大物。
那是特級咒靈的氣息。
而且沒有死透,有睜開眼睛蘇醒過來的跡象。
夏油杰先打消了疑問,等收服咒靈并消化后才詢問新學弟為什么在這里,是不是神渡見流讓他待在這里的。
“不是,是家入前……啊呸。”
伊地知潔高想到神渡見流的囑咐,立即止住了嘴。
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什么不想讓夏油前輩知道對方的情況,但如果自己表示是家入前輩發的話,意味著家入前輩之前也在這里。
要是夏油前輩細問一下,話題很有可能發展成→家入前輩為什么在這里→她和另一位學長是一起離開的嗎→為什么一起離開→因為那位學長渾身是血。
“家入?”
夏油杰敏銳地捕捉到了伊地知潔高說到一半的話。
“沒……沒什么,我是說是的!”
“那位禪院學長叮囑我把這只特級咒靈交給您,然后他就離開了。”
……
時間回到現在。
夏油杰本以為神渡見流離開是回去找悟之類的,但是悟的身邊似乎也不見對方。
他的目光不由向下,順勢望向白發少年抱著的東西。
“悟,你懷里的袋子怎么漏了?”
“……你還跟我提這個!”
五條悟額頭青筋暴起,已經快要爆發了。
夏油杰的問題無疑是一個導火線。
他在回高專的路上又遇見了咒靈,令人發笑的是,那只咒靈同樣擁有消除類的技能。
搞得這年頭的“特殊類”特級像批發一樣多。
雖然術式被克制了,五條悟還是能應付過來的,但他在銀座買的甜品不小心中了招。
袋子竟然被打漏了,大福報廢了好幾個!
“杰。”
五條悟深吸了幾口氣,剛才看起來還有些炸毛的神態突然收斂起來。
他扒下一點純黑的墨鏡,露出震懾力極強的藍色雙眸。
容貌絕佳的白發少年難得恢復了正經的神色,身上不由自主地透出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漠和壓迫感濃重的嚴肅。
令空氣倏地染上了一股凝滯感。
“你知道我這次出門遇見了幾只咒靈嗎?”
“3只特級。”
“什么……?”
夏油杰略微愣了一下。
“你沒聽錯,3只特級哦,而且全部擁有難得克制我的術式。”
五條悟扯了一下嘴角:“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他原本對神渡見流的動機產生了動搖。
因為對方并沒有在領域里殺了自己。
但是那個輔助監督竟然說神渡見流把咒靈拉走了……
結合一下領域解除時的迷惑情況,對方說不準真的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成功把那只特級咒靈原封不動地拉走了。
比如立下「束縛」,說出某個詞匯、擺出某些姿勢之類的就能突然收服對方……前提是他們早已是主仆關系,為了避免出意外或者咒靈不聽話才提前設立了保障。
很明顯,那只咒靈在領域里是無差別攻擊的。
搞不好還真像那個輔助監督說的一樣,神渡見流把它帶走去研究什么東西了,因為那只咒靈不聽話。
對方當然不用在那個領域殺了自己、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增添風險。
因為后面還有咒靈等著他。
這樣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
我會保護你的。
五條悟的腦海里又蹦出了這句話。
——最強不是我不擔心你的理由。
狗屁。
他在腦子里一點點把這些話用力擦除。
說實話,五條悟已經不想去猜也不想懷疑自己的想法了。
猜來猜去,糾結來糾結去,這不是自己的性格。
很煩。
他用拇指按了按自己的額角,把懷中漏掉的塑料袋扔給了自己的好摯友。
“杰,離那個家伙遠點。”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他是上面那群人派下來的奸細。”
“悟,收回這句話。”
夏油杰微笑著的表情也收斂了起來。
“見流是很好的人,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了。”
“你有什么依據懷疑他。”
“就因為這次單獨跟他出去,遭遇了三只特級嗎。”
“這還不算理由??”
五條悟有點想笑:“我倒是想知道,他給你們下了什么迷魂湯?”
“最近生活這么平靜,明明一個任務都接不到,怎么只有我和他出去就能連續碰到三只克制我的特級?”
“而且那家伙在袯除第2只的時候逃走了。”
“我自己處理的第3只。”
“你怕不是不知道吧,那個家伙在背地里可說過要監視我們。”
“不可能。”夏油杰想都沒想就否認了五條悟。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也許見流根本不知情。”
他抬起手直接把塑料袋扔回了白發少年的身上:“我最后說一遍,見流人很好。”
“悟,你有空在這里懷疑對方,不如直接去問問他的想法。”
“我看你最近閑的連腦子都不靈光了。”
“你說什么!?”
五條悟額頭重新爆起了青筋。
眼見兩人有打起來的趨勢,一道略微有些嫌麻煩的聲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啊啊……”
家入硝子后悔自己在這個時候出來了。
難得見這兩個家伙都有動真格的架勢,她忍不住指了指高專的門外:“要不你們出去打?”
“我可不想看到這里被毀了。”
“抱歉。”
夏油杰率先冷靜下來,他收起異空間里冒出眼睛的咒靈,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已經做出結印手勢的白毛少年,臉上露出虛假的微笑:“一不小心就和幼稚鬼較真了。”
“你是要出門嗎,硝子?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
“你說誰是幼稚鬼啊!??”
“喂!杰,你給老子站住——!!”
五條悟看著轉身離開的黑發少年,差點當場氣暈過去:“杰,你給我記住今天的話!”
……
家入硝子:我還是先溜好了。
她正要順勢離開,某個白發少年突然把目光轉向了意外混進戰局里的棕發少女。
“喂,硝子。”
五條悟怒氣未消地咬緊牙,他抱著懷里破破爛爛的甜品袋:“你的小白鼠借我用用!”
他要去研究自己一直沒攻破的最后一個難題,瞬移。
五條悟就不信了,怎么可能只有神渡見流會那種東西,而他不會。
自己要狠狠打所有人的臉,無論是實力還是其他什么,全都打一遍!
“小白鼠?可以哦。”
家入硝子想了想,直接把醫療室的鑰匙扔給了對方:“新進的小白鼠放在實驗室的桌子上了。”
“房間里噴了消毒液,味道可能有些大,目前正在通風散味。”
“我明后兩天可能都不會回來,你可以明天再去。”
棕發少女說完這句話便趕緊溜了。
只留下某個抬手接住鑰匙的白發少年待在原地,仿佛一夜之間所有人都與他離了心。
五條悟越想越氣。
杰剛才說什么?他竟然說神渡見流不知情……
他怎么可能不知情?!
那家伙不知情能返回來?能和那個輔助監督隨時隨刻混在一起!??
索要自己和杰的任務情報可是神渡見流自己親口說的。
杰竟然還讓他直接問問對方的想法。
問就問!五條悟現在完全不怕撕破臉了。
等神渡見流那個奸細家伙回到高專,他立刻就去堵住對方把所有話都說清楚。
杰有句話說的沒錯,自己確實是猜多了。
他內心深處一直擔心真誤會了對方,所以才耽誤了這么多事!
有這時間他早找那個家伙警告完了。
五條悟垂下眸看向懷中被扔回來的破袋子,干脆揉成一團,把它用力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這破東西,他不吃了。
反正Dominic大師的甜點快要送過來了,自己到時候要吃那個,跑到杰的房間里饞死杰那個混蛋。
他冷著一張逐漸平靜下來的俊臉離開了原地。
想到硝子說醫療室里都是味,五條悟沒有立即跑去那邊,而是先回自己的房間,換掉衣服去公共澡堂洗了個澡。
說起來……
硝子為什么在實驗室里噴消毒水?
五條悟的腳步略微停滯了一下。
最近不是沒有傷患送進高專嗎,只有她偶爾被高層叫去的份,那些受了傷的普通咒術師已經完全沒有影子了。
外貌英俊的高挑少年若有所思地向上拋著手中的鑰匙,懷疑硝子又在搞什么莫名其妙的奇怪實驗。
果然還是聽她的,明天再去好了。
把鑰匙收起來,五條悟一邊哼著自己瞎編的甜品之歌,一邊邁向了澡堂。
也許是想什么來什么,他洗完澡便接到了電話。
有位富豪兩周前取消了預約,所以他在Dominic大師那里訂購的甜品按照排單順序提前并且已經制作完畢了。
按照運輸流程,最快今天晚上、最遲明天中午就能空運到高專。
……
五條悟積累到現在的壞心情瞬間一掃而空。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趕緊跑到樓下,坐在大廳的椅子上耐心等待著甜品隨時到來。
“悟。”
夜蛾正道的聲音突然從宿舍的門外響了起來。
他似乎有事才來宿舍,邁進屋后瞇著眼睛環顧四周:“你看到你那個新入學的學弟了嗎?”
“新來的學弟?”
“啊……是說伊地知嗎。”
五條悟靠在墻壁上,百無聊賴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墨鏡:“他好像剛采購完東西回來吧,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向上面要來了一個任務,咳,只有三級,等級不是很高。”
“正好適合新人去練練手,他來到高專還沒出過任務吧。”
“要來的任務?”
五條悟下意識覺得離譜。
這是什么說法,現在袚除咒靈竟然還要主動去爭了?
放到以前不間斷被下發任務、忙的前腳不沾后地的時候恐怕要笑掉大牙。
說起來,他最近光忙著和那個“小橘子”斗智斗勇,嚴防死守在杰身邊,都忘記回家關注和調查一下咒術界目前的現況了。
“對,你也知道最近咒靈越來越少……正好,你要是很閑的話帶一下新學弟吧。”
夜蛾正道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指示。
最近任務減少甚至是消失,他忙著回家解決離婚危機,順便陪陪孩子(Panda),要不是升為校長他恐怕都不會給新的學生攬任務。
“誒——才不要。”
五條悟不滿地拉長了聲音,他還要等自己的高級甜品呢!
“任務只有三級,雖然任務地點在札幌市,距離有些遠了,但你們明天就能回來。”
“悟,你已經很久沒處理咒靈了吧?”
五條悟:“……”
不,剛剛打了3只特級來著。
想起這個,他的心情瞬間變得有些不好。
神渡見流那個爛橘子也是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怕了自己,現在竟然還沒回高專。
五條悟想了想,到底還是沒和夜蛾老師告狀,反而單手插著口袋站起了身子。
算了,就當是散心了。
他甚至蠻期待去札幌的路上,自己能遇到什么前來暗殺他的新鮮咒靈。
畢竟最近實在太閑了,全當給自己解悶,還能讓新學弟長長見識——
等回來的時候,心心念念的甜點估計已經送到了高專。
正好。
等待的時間越長越辛苦,最后吃到的時候才越美味。
第77章
神渡見流成功救下了彈幕所說的兩個小女孩。
他趕到那個村子的時候, 眼底青黑嚴重,鼻子里又開始毫無征兆地流出鼻血。
但砍死咒靈還是綽綽有余的。
帶他去那個村子的輔助監督是三島秀太,并不是禪院宗人。
因為剛好在村落附近的城市工作, 他順勢去機場接了對方。
許久沒見神渡見流,三島秀太第一眼看清楚白發少年的臉色, 差點以為對方重度貧血+下一秒就會倒地不起。
不等自己先去關心, 機場的工作人員搶先一步攔住了神渡見流, 詢問那孩子是否要去醫院。
兩人最后還是用咒術師的證件才離開的。
……
神渡見流身體的情況暫且不提。
十分擔憂地把對方送到任務地點, 三島秀太萬萬沒想到,神渡見流不僅在5分鐘之內解決完了村落的事件。
還領了兩個小姑娘出來。
“這、這是?”
三島秀太雙手微顫地指著那兩名容貌十分相似的4、5歲小鬼。
他看看那兩人的長相,又看了看白發少年清秀病態的慘白臉頰。
還好。
長得不像。
……但是他的臉色好像比剛才還要白了。
“神渡同學, 你真的沒事吧。”
“幾天沒見, 你怎么看起來越來越憔悴了, 我建議你好好休息一陣子吧。”
“別全國各地跑來跑去了, 日本的咒術師沒有那么脆弱。”
他經常負責接送神渡見流, 是難得知道對方幾乎接手了全日本工作量的人之一。
“我沒事。”
神渡見流咽下嗓子里的血腥氣, 他抵著唇讓開身體,露出小心翼翼躲在自己身后的兩個小女孩。
“回去的時候請帶上她們, 麻煩了。”
“我明白……不過你要帶她們回禪院家嗎?”
三島秀太有點猶豫地啟動車子,不太確定地悄悄打量著白發少年平靜的神色。
介于神渡見流性格隨和, 從來沒有什么大少爺脾氣,并且和御三家那些人的脾性不同, 聽說是后來被接回去的養子。
三島秀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神渡同學。”
“恕我直言,她們是外姓的孩子……還是女性。”
“這種事雖然輪不到我說, 但你出自禪院家的話, 應該明白她們進入禪院家后的處境不會好。”
“?”
神渡見流不解地側眸望向對方。
因為把后座讓給了兩個女孩,他坐到了副駕駛座的位置。
“為什么送她們去禪院家?”
這兩個女孩子的父母已經去世了, 應該把她們送去孤兒院才對。
“誒?您要自己養嗎!?”
“我會為她們相看條件中上、品行沒問題的福利院。”
神渡見流收起徹底拆下來的繃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回頭望向坐在后面的雙胞胎。
“你們愿意去福利院嗎?”
不愿意的話,他可以再想其他的辦法。
“都……都行。”
頭發偏栗色的那個女孩抱著自己的姐妹,小心翼翼地開口。
“只要別讓我們回到那個地方……我們什么都能做。”
“不會的。”
白發少年清冷的嗓音雖然有些沙啞,但認真地給予了她們肯定。
“……”
三島秀太腦子滯空了幾秒才短暫地發出了一個音節:“啊。”
常年進行輔助監督的工作,他差點忘了普通人的正常選擇。
“那樣的話……”
“說起來,你還記得那位富豪的妻子嗎?”
“就是失去了女兒,家里生出咒靈,丈夫曾經是盤星教股東的那位。”
“我記得。”
神渡見流的記憶力不會忘記任何事。
“聽說那家的太太認清楚了現實,但還是十分想念孩子,想收養一個女兒填補遺憾。”
“用我幫你問問他們嗎?雖然他們只想收一個,但雙胞胎應該沒問題。”
“那好歹是住在富人區的有錢人家呢,他們家的家風還不錯,現在也撇了盤星教的股份,徹底遠離咒術界了。”
“……”
聽起來還可以。
神渡見流閉上酸痛犯花的眼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位夫人被自己種下了心理暗示,會逐漸忘記失去女兒的傷痛。
不會把收養的孩子當替代品,而且有自己和咒術界的一層關系在,他們不會對孩子不好。
讓那對雙胞胎眼中的絕望消失,日后被幸福的人家收養,這是有利于傳播希望的行為。
非常存在意義。
于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事情先這樣拍板了。
***
神渡見流在回去的路上又處理了2只咒靈。
安置好雙胞胎,他沒有回高專,而是去了咒術總監部。
換句話說,這里也是咒術界的最高權力機關,高層的大本營。
出示身份證件后,他被帶到了一處地理位置偏僻的病棟實驗室。
“您就是神渡大人吧。”
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清了清嗓子,不偏不倚地帶著白發少年邁進外壁透明的電梯廂,按亮了最高層的按鈕:“請跟我來。”
“……”
電梯開始上升,神渡見流看著飛速閃過的層層內景,秀氣的眉毛略微蹙了起來。
這座病棟的樓層達到20多,轎廂上行的速度非常快。
但是以自己的眼力,哪怕只閃過去1秒都能看清楚。
第5層正對著電梯的病房里躺著一對姐妹。
她們一個在輕輕呢喃著姐姐,一個沒有說話,看樣子正是對方呼喚的人。
兩人都佩戴著呼吸機,前者只戴著氧氣罩,無法說話的那位則比較嚴重,呼吸機直接切開氣管插到了咽喉里。
第16層的病床上是個正在吃東西的男人,初步判斷有肥胖癥,身上插著許多管子。
第17層坐著一個失去雙腿的老年人,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窗外的藍天,好似下一秒就會飛向天空。
他的身上有種不妙的氣息。
【這是什么地方……感覺怪怪的】
【何止怪,我都有點害怕了】
【好像那種專門進行人體試驗的秘密基地啊,或者表面是精神病院,背地里偷偷拿病人做實驗,電視劇都是這么演的】
【啊啊啊啊見流怎來這種地方了,好擔心他】
【這里屬于咒術界總部吧,阿流是來搞那個什么實驗嗎?】
“到了。”
電梯的門緩緩打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將神渡見流領到了嶄新的樓層。
“請躺到臺子上吧,見流大人。”
“我們今天先為您抽取400ml的血液,其他項目一點點循序漸進。”
“您可以隨時查看后續的實驗結果。”
“實現全人類0咒力,很棒的理論不是嗎?”
“嗯。”
神渡見流無所謂地坐到臺子上,卷起衣袖露出自己的手臂。
按照正常的步驟,他們需要先研究神渡見流的血液,分析其具體的情況,根據結果再繼續進行下一步。
這里的器材齊全,驗血結果出的非常快。
神渡見流是O型血。
“見流大人,理論上O型血可以給ABO所有類型的人輸血,是所謂的‘萬能輸血者’。”
“但這只是理論上,實際存在很多差別。”
“下面我會給你注射一種毒株,它能分解你的紅細胞,讓你的血液重組并更好地與其他血型相融。”
“注射完可能會感到難以忍受的劇痛,您實在受不了的話我們可以給你注射緩解的血清。”
“接下來的24小時里還請您時刻關注自己的身體狀況。”
……
按照系統的說法,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融入到普通人的身體里,血液的確是最好最便捷的方法。
神渡見流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接種了毒株,并且不打算待在這里浪費24個小時的時間用來觀察。
皮膚下流動的血管開始根根凸起、躥動,在蒼白異常的皮膚下看上去幾乎要爆裂。
細胞分解再重組的感受好似要把一個人的所有骨骼打裂敲碎、血肉攪成肉泥再一點點拼接到一起。
火焰在皮膚下灼燒,碾壓所有神經的痛感。
神渡見流的表情平靜。
他無時無刻都在感受痛苦,所以閾值非常高,沒有管額頭生理性流出的冷汗和黏在額前的零碎劉海。
少年閉上眼睛抱著釋魂刀,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咒術界的本部。
“誒!?您不留在這里觀察嗎?!”
“萬一出現問題怎么辦?”
研究人員用看怪物的表情看著他絲毫不受影響的行動。
正常人注射這種毒株,不疼到滿地打滾就算不錯了。
“聽我一句勸,你到后面會越來越疼……”
“24h后我會回來的。”
神渡見流擦掉鼻尖流出來的血液,他沒什么表情地邁進電梯,想了想,按亮了17層。
電梯的大門在17樓緩緩打開,少年剛要走出電梯轎廂,卻被守在門口的工作人員攔了下來。
“抱歉,前方非工作人員不能進。”
“……”
神渡見流沒說話。
他瞥了眼那位已經被推進屋中的老年人,雖然對方身上的氣息奇怪,似乎在滋生著什么熟悉的東西。
但眼中沒有出現絕望的情緒。
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并不適合繼續調查,還是回高專利用不能行動的時間盯著五條悟和夏油杰,確保他們沒問題比較好。
神渡見流收回邁出電梯轎廂腳步,轉而按下1樓的按鍵,徹底離開了咒術總監部。
捂住唇抑制著咳嗽,少年坐上專門送自己回去的車子抵達高專,在途徑宿舍大廳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夏油杰。
“見流?”
夏油杰停下了買水的動作。
注意到白發少年的唇色煞白、青紫色的毛細血管在白到透明的皮膚上清晰可見,披散著黑色頭發的英俊少年皺緊了眉。
“你之前去哪兒了?”
“身體怎么樣,悟沒找你麻煩吧。”
神渡見流和五條悟是下午16點離開高專的,悟在那2個小時后自己回來,神渡見流并不在身邊。
對方除了給自己發過短信,一直沒現過身,現在都快晚上11點了。
夏油杰難免有些擔心。
“去了……咒術界的本部。”
神渡見流垂下眸,盡量讓劉海遮擋住青黑的眼底,用力抑制著咳嗽的嗓音,讓他不能流暢地一口氣說出整句話。
“我想回去休息了。”
“好,我送你上去吧。”
夏油杰暫時止住了詢問本部相關內容的想法。
他其實很想問一問悟說的那些話,什么“背地里說過監視”“遇到3只特級”“袯除第2只就逃走了”之類的……
五條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說的那些依據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他們路上真的遇到了三只特級,那的確有些問題。
當然,夏油杰相信見流不可能想害他和悟。
對方恐怕和悟一樣,并不知道路上會遇到3只針對性的特級,這中間肯定有什么誤會。
只要他們三個坐下來耐心談一談,那些疑問絕對能解開。
不過……
看著神渡見流頗為憔悴的神色和蔓上臉頰的血管,夏油杰哪里還有詢問對方的心思。
他抬起手想扶住神渡見流的手臂,然而,對方卻側過身躲開了。
“見流?”
“我自己可以。”
神渡見流扶住唇瞥過頭,露出脆弱到煞白的脖頸。
“嗯……”
兩人默默來到宿舍的二樓。
“硝子好像被高層叫走了,用我幫你把她叫回來嗎?”
夏油杰語氣擔憂地看著神渡見流打開房門,但是手沒再伸過去。
“不用。”
如果放棄的話,研究就白做了。
神渡見流能感覺到自己的血管正在不斷外凸,疼痛讓他的手腳有些不聽使喚,再繼續相處下去會露餡,不能讓夏油杰看到這幅樣子。
不等黑發少年回應,他直接邁進房間并掩上了門。
“杰。”
打開一條小小的門縫,神渡見流只露出了一雙干凈疲憊的紫色雙眸看著他。
“我去總部……是去調查你說的0咒力理論。”
“誒?”
“你和五條同學晚上可以不走嗎。”
“我拿到消息想告訴你們。”
“悟他好像帶學弟去做任務了,明天早上才能回來。”夏油杰下意識伸手出拉209的房門:“你是不是太累了,又有貧血的癥狀了?我還是叫硝子回來吧。”
“你放心,我晚上不會走的。”
“不用。”
神渡見流抬起使不上力氣的手臂用力關上房門:“你不走就好。”
畢竟他回來本就是為了關心這兩人的安危。
五條悟那邊,自己今天剛做出警告,高層與他達成協議,應該不會再用咒靈去伏擊對方。
況且,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追出去。
先兼顧1個總比沒有好。
夏油杰:“……”
眼睜睜看著神渡見流的房門徹底關嚴,他略為頭疼地扶住額頭,猶豫要不要把對方叫出來,至少送他去醫院看看。
想到今天遇到的一堆事情,夏油杰還是打消了繼續打擾對方的想法。
算了,今天先這樣。
也許見流不僅身體難受,剛才外出的時候還遇到了什么事情,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
神渡見流和五條悟都是各種意義上的最強,他們兩個應該不會有什么事,剛才也沒在對方身上看見致命傷。
正好悟還沒去找見流麻煩,先讓見流一個人好好休息吧。
以后有的是機會。
等他休息好了,自己再把悟那個家伙拉過來……讓他們好好聊一聊。
反正見流人一直在高專,總不能突然丟了。
***
神渡見流一整晚都沒有入睡。
他頭一次遇見痛到睡不著的情況,沒什么表情地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了整整一宿,等天亮時睜開眼睛,床單已經被少年流出來的冷汗打濕了。
需要洗一下。
他垂眸看著濕透的被褥,這畢竟是夏油杰的床單。
奈何,坐直身體彎下腰穿好鞋子,神渡見流剛邁出去一步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
“……”
鼻子里開始流出黑色的血,口腔里滿是血腥的味道。
他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兒。
等可以行動了才示意系統打開直播間,神渡見流走出房間,打算去一樓的自動販賣機買些水沖掉喉嚨里的味道。
“禪院前輩!”
一樓的大廳里剛好站著兩個眼熟的二年級學生。
他們沒穿高專的黑色校服,而是一身便捷的運動服,似乎打算去學校的地界外圍進行晨跑。
神渡見流表情平淡地朝著與自己打招呼的兩人點了點頭。
“嗚哇……你的臉色看著好差!沒有問題吧?”
待神渡見流走近,灰原雄看清楚白發少年臉上的具體血色,差點被嚇了一跳。
好濃重的黑眼圈。
眼底一片青灰不說,對方的容貌雖然依舊秀美英俊,但膚色煞白到如同死人一般,臉頰略微消瘦,銀色的頭發隨意垂在額前,比上次看到對方時的狀態還要差。
“要喝水嗎。”
七海建人從自動販賣機里買了一瓶礦泉水,體貼地擰開蓋遞給了神渡見流。
“……謝謝。”
因為確實需要水,神渡見流沒有拒絕對方的善意。
“前輩,你是不是低血糖了啊!或者貧血?”
灰原雄蹲下身,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幾塊糖,因為動作幅度比較大,胳膊差點碰掉擺在不遠處的一個布包袱。
“啊!!”
在蘑菇頭少年發出驚叫之前,神渡見流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個包袱。
他低頭看向手里的東西,眉毛略微蹙起。
“嚇、嚇死我了……那好像是五條前輩花大價錢訂購的甜品,他之前念叨了好幾天呢”。
“不知道前輩花了多少錢,幸好沒碰掉。”
灰原雄并沒有察覺到某位前輩的異常,他擦掉額頭虛假的冷汗狠狠松了口氣。
“是把你賣了也賠不起的程度吧。”
七海建人無語地站在旁邊予以痛擊。
……
不對勁。
這個包袱氣味不對。
神渡見流突然站起身子,他沒再管對面的兩人,拿起懷中的包袱直接轉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我先回去了。”
“誒!?”
“等等,前輩,你先吃點糖……啊不對!您怎么把五條前輩的甜品拿走了!”
灰原雄驚詫地看著白發少年的背影,伸出挽留的爾康手,與七海建人面面相覷。
“……是要幫那個人拿上去吧。”
七海建人也不太懂幾位學長的相處模式,他不確定地說道:“我記得他們三年級的房間都在二層。”
“有道理!”
“不過七海,我還是有點擔心禪院前輩的身體,他的狀態看著不怎么好。”
灰原雄回憶了一下神渡見流的臉色,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機建議道:“我們給家入前輩發個消息,問問她什么時候回來吧!”
“嗯。”
兩人沒把剛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宿舍。
***
五條悟拎著伊地知潔高的后脖頸,直接帶他飛回了高專。
有一說一,這次的任務超級無聊。
他本來以為路上能遇到伏擊自己的一級或者特級咒靈,結果毛都沒有。
當然,伊地知嚇破膽子的表情還是挺有意思的。
他沒有參與到對方的任務當中,只是在調查附近地形和村落情況的時候單純跟著對方而已。
按照五條悟的性格,遇到這種任務揪出咒靈直接轟就完事了。
但伊地知不是,他會提前了解當地的詳情和村民的民風,整個事件調查的非常仔細。
“我說,你畢業之后直接當輔助監督吧?”
“你這家伙太弱了,三級咒靈都要打半天。”
“我……我會考慮的。”
經歷了這次的任務,伊地知潔高對五條悟大前輩的尊敬已經徹底消失了。
誰家好人會在任務期間到處亂竄,主動在半道上抓咒靈往他面前丟美名其曰考驗他啊!!
而且下了飛機竟然說自己等不及了,無聊的要死,然后抓著他的衣領就開始往高專飛!!!
五條悟當然不知道親親學弟是怎么想自己的,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之前訂購的高級甜品。
距離昨天已經過去了一個晚上,現在應該送到高專了吧?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7點59。
差不多了!
然而,迫不及待地邁進宿舍大廳,五條悟嘴角的笑容非常失望地耷了下去。
竟然還沒送到。
……嗯?
等等,凳子上好像有一點咒力殘骸。
五條悟的六眼告訴自己,有人碰了凳子上的東西,以至于那個東西沾染上了輕微的咒力,并且留下了些許痕跡。
那么,那個東西是什么樣的形狀呢?
是甜品的形狀。
……
該死,是誰動了自己的甜品!!?
五條悟氣得抓狂,好巧不巧的,某位熟悉的金發學弟剛好從外面邁進屋。
因為在學校的外面遇到了三級咒靈,看樣子應該快升到二級了,所以七海建人打算回來取一下自己的刀具。
“五條前輩……”
“你回來了啊。”
“七海!!”五條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沖了上去:“你看到我的甜品了嗎!”
“誒?甜品?”
“啊,禪院家的那位學長剛才拿走了,他應該放到你房間里了。”
五條悟:“……”
哈?
怎么又是那個無處不在的家伙!?
自己想找他的時候他不在,不想找的時候倒是總跳出來。
“怎么了?”
七海建人不明白五條悟為什么一臉憤怒的樣子。
按照他對神渡見流的印象,那個少年不像是會做出偷吃同級甜品的人,甚至人品非常不錯。
不然當初也不會救下自己和灰原。
然而,五條悟并沒有繼續和七海建人搭話。
他直接留下沉默且帶著些許疑惑的某人,以及累死累活后趕過來十分懵逼的伊地知,毫不猶豫地轉身上了2樓。
很明顯,自己的房間里并沒有甜品。
神渡見流根本沒把甜品放到他的房間。
五條悟咬了咬牙,他氣勢洶洶地離開臥室,干脆來到走廊用力拍開了209的房間。
“喂!你在不在!?”
神渡見流的房間沒鎖,個子高挑的白發少年竟然像上次那樣輕松進入了對方的臥室。
然而——
五條悟剛進屋,360°無死角的六眼就精準捕捉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高定蛋糕。
已經被踩爛毀壞了。
躺在垃圾桶里。
“……”
空氣突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悟?”
因為他剛才的聲音太大,房間對面的夏油杰難免被吵醒,無語地揉著太陽穴打開了門。
“你在吵什么?”
奈何,看清楚好摯友現在的表情,他難得止住了吐槽。
白發少年的神色冰冷,蠱人心魄的蒼藍色眼眸冷靜到詭異,仿佛有藍色的火焰在灼灼燃燒。
他面無表情地轉回眸,冰涼的眼神好似能把目光觸及到的所有東西凍穿。
“悟?”
這家伙生氣了。
非常生氣的那種。
夏油杰與五條悟相處了這么多年,只一眼就意識到了他現在的心情狀態。
“躲開,杰。”
五條悟直接用胳膊揮開了自己的好朋友,他大步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我要去殺了那個家伙。”
“哈?你說什么?”
結合對方剛才站的位置,不難猜到五條悟說的是誰。
夏油杰立即想要攔住對方:“你給我等等,你要干什么去?”
“悟,別太沖動了!”
五條悟已經聽不進去摯友的話了,昨日轉身離去的杰就是現在的自己。
他加快速度,直接踹開走廊的窗戶飛出了宿舍。
神渡見流沒有咒力,很難通過咒力殘骸追蹤到對方。
但他可以飛到高專的最高處,用全方位無死角的眼睛去搜尋。
……
找到了。
高高飛在建筑物的頂端,空中的冷風吹拂著五條悟的頭發,他流光溢彩的藍色雙眸輕松鎖定了某個無咒力的存在。
神渡見流身處高專的大門口,已經邁過了門檻,看樣子正要離開學校。
想走?
異想天開。
五條悟緩緩下落到附近,剛打算開口叫住神渡見流,突然發現對方正在打電話——
“把電話給你的長老。”
“我有話要和他們說。”
“……”
個子高挑的白發少年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嗯?
在商討機密?
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怒意暫時遏制住,他想了想,干脆停下了繼續追過去的腳步。
偷偷躲到大門口旁邊的墻壁后面,五條悟豎起耳朵,只為偷聽那個混蛋“小橘子”與爛橘子又有什么新的私密計劃——
“是你們在甜品里下的毒嗎。”
少年清冷的聲音緊跟著在空中響了起來。
他的語氣平靜,嗓子里好像混雜著什么東西,以至于聽起來非常沙啞,令人下意識替他感到擔心。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凡事只針對我。”
“別再想辦法暗殺我的朋友了。”
第78章
神渡見流把五條悟的甜點包裝拿回房間, 仔細檢查了里面的東西。
有毒。
二甲氧□□的味道。
這是一種可以制成老鼠藥的物質,除了“老鼠藥”之外應該還混合了其他東西。
他的嗅覺擁有超高校級的才能,無論味道多小都能聞出來。
不能讓對方拿到吃了。
得想辦法處理掉。
神渡見流合上鑲嵌著純金花紋的禮盒, 他其實沒想過踩扁蛋糕,但腳腕使不上力, 以至于起身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上面。
鼻子里流出的黑血也滴在了盒子上。
他只好把這份蛋糕連帶著精美貴重的包裝盒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記得彈幕說過五條悟喜歡吃甜品, 拿走他的東西肯定會引來對方的負面情緒。
神渡見流無意這么做, 他想了想, 干脆離開了房間。
高專外應該有人知道那個包裝盒上的Logo標志,他想出門訂購相同的或者買一份同等性質的甜品送給五條悟。
自己袚除咒靈至今,拿到的報酬足夠買一份很好的禮物補償對方。
……
至于毒是誰下的。
神渡見流給禪院宗人打了電話過去。
讓對方把電話轉接給高層們, 那些人自然否認了他們下毒的事。
“我……我們怎么可能做這種事呢!”
電話重新回到禪院宗人的手上, 對方似乎得到了高層的命令, 開始想辦法套話:“說到底, 您為什么那么執著那兩人?”
“關于那兩人以及咒術界, 你還知道什么?”
“我執著他們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
神渡見流面無表情地低咳了幾聲, 抵住唇平靜地咽下了喉嚨里的血塊。
“因為五條悟和夏油杰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兩個人。”
“他們是我的朋友,僅此而已。”
***
五條悟站在高專的木門后面, 直至神渡見流走遠,個子高挑的英俊少年都沒有跟上去。
他思考了很久自己剛才聽到的內容。
下毒?
在甜品里?什么甜品……他花好幾十萬訂購的那個?
還有那家伙后半段話是在講什么莫名其妙的肉麻宣言?
說到底, 朋友……
是什么意思來著?
“悟!”
夏油杰的聲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
為了追上五條悟,他特意召喚出了飛行類的咒靈, 從對方打開的那扇窗戶里匆匆跳了出去。
“你到底又在抽什么瘋?”
披散著發尾的黑發少年身上還穿著寬松的白色休閑衫,連半長的頭發都沒來得及扎起來。
他從咒靈的背部跳下去, 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額角。
“哈!?”
五條悟的思緒被打斷, 他下意識拔高了聲音:“你想打架嗎,杰!?”
“正合我意。”
夏油杰閉上一只眼睛, 他用大拇指點了點自己的眼角,語氣并沒有往日的溫柔:“去操場上談談吧。”
他們本來就欠一場架要打。
只不過昨天被硝子偶然阻止了而已。
兩個年輕氣盛的叛逆少年徑直來到了空曠無人的操場上。
“先說好——”
“我可不會放水,杰。”
“用得著你說嗎,悟?”夏油杰嘴角只有笑意不達眼底的虛假冷笑:“我最近聽從見流的意見,研發出了新招式。”
“不要以為只有你會必殺技。”
“嘖。”
又是見流,見流。
五條悟秀氣的眉毛緊緊團起,握起雙拳,舉在胸前擺出發動術式的手勢。
然而,他的腦海里卻因此猛地浮現出了神渡見流剛才的話。
別再想辦法暗殺我的朋友了。
五條悟和夏油杰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兩個人。
……
什么鬼!
那小子不會是知道他在后面,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吧!?
呸呸……!
“悟,你在想什么?”
夏油杰明顯察覺到了好摯友的分心,果斷放出一只咒靈進行偷襲,趁機近身給對方來了一個重重的腿擊。
見五條悟側身躲開,夏油杰也不失望,而是繼續利用話語分他的心,順便打探自己想知道的事:“今天早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為什么會站在見流的房間門口,我剛才匆匆看了一眼,他應該不在房間里。”
“他去哪兒了?你之前為什么說那種話?”
“你問我,我問誰啊!”
五條悟直接解開無下限,一掌接住夏油杰的拳擊,他借著這個姿勢遏制住對方的身體,抬起大長腿同樣來了個掃擊。
黑發少年顯然早有準備,他彎下腰躲開,與此同時——
一只帶翅膀的特級咒靈突然憑空出現,在夏油杰俯下身的時候從他上方跳過去,迎面沖向對面的白發少年。
五條悟:“!!?”
他下意識收縮了幾分瞳孔。
重新開啟無下限,奈何,那只咒靈竟然翅膀一扇,使出了“消除”類術式。
無下限的屏障頓時破了一個口子。
五條悟連忙后退了好幾步,他瞪大眼睛,豎起修長的食指扒掉了鼻梁上的墨鏡,露出一雙明亮又攝人的澄藍雙眸。
“喂……這個咒靈是……”
他毫不猶豫地往腳踝附上咒力,一腳踹飛了那只特級。
咒靈嚎叫著飛出去好幾十米,直至砸在操場邊緣的墻壁上。
它的身體竟然完好無損。
這似曾相識的招式……堅硬抗揍的丑外殼,連身體里的咒力都一模一樣。
絕對不會有錯。
“喂!杰。”
五條悟忍不住停止了攻擊,他做出休戰的手勢,轉回頭看向自己身后的摯友:“這個家伙怎么在你手里?”
那只特級無疑是昨天把他和神渡見流關在領域里的家伙。
同時……
也是領域莫名其妙終止,神渡見流突然帶其“憑空消失”,連個消息都沒有就直接拉走的咒靈。
“什么這個家伙?”
夏油杰放下擺好的攻擊姿勢,十分無語地看著想一出是一出的五條悟。
“我擁有它很奇怪嗎?”
“這是見流昨天特意帶給我的‘禮物’,在你回來的前幾分鐘。”
“說起來,這家伙不會就是你昨天說的三只特級之一吧?”
“你不是說見流袯除到第2只的時候逃走了嗎。”
五條悟:“……”
操場突然陷入了偌大的安靜之中。
正如杰所說,這是他們昨天遇到的第2只特級咒靈沒錯。
神渡見流當時也的確跟著這只咒靈一起消失了。
但是五條悟沒想到,被拉走的咒靈竟然在杰這里。
還成了杰可用的咒靈之一。
所以,神渡見流昨天帶走咒靈并不是輔助監督在那里瞎扯的什么研究,而是想要帶回高專送給杰。
……可就算結果是這個,又能怎么樣?
還是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如果神渡見流只是想把咒靈帶給杰,對方為什么不跟自己打招呼,他當時又是怎么離開的,怎么就那么著急遠離案發現場?
和自己說一聲又不會讓他少塊肉。
而且在那之后的第3只特級又該怎么解釋,那只咒靈絕對是有人惡意為之,擺明了想要殺他。
難道不是神渡見流泄露了自己的位置和消息,而是其他人干的……?
除了那家伙就只剩下輔助監督了,但對方和輔助監督明明是一伙的。
越想矛盾越多。
簡直與昨天一樣,完全是徒增煩惱。
五條悟剛才追蹤神渡見流的時候,本來還想著攔住他好好教訓一番,像杰昨天說的那樣趁機與對方當面對峙,把所有話都說清楚。
……但他一不小心把那個家伙放跑了。
“算了。”
五條悟心情煩躁地收起胳膊,雙手插著兜果斷往宿舍的方向走。
“我不打了。”
“悟,你能不能別這么隨心所欲?”
夏油杰已經有些心累了,他看著白發少年毫不猶豫轉身離去的背影,加快速度大步跟上對方,用力攔住了五條悟的肩膀。
“你現在又要去干什么?”
“驗貨。”
五條悟扯著嘴揮開摯友的手掌,頭也不回地邁向神渡見流的房間。
他沒忘記那個家伙之前對手機另一頭說的話。
自己那份蛋糕應該還在神渡見流床鋪旁的垃圾桶里。
到底有沒有毒,拿去檢測一下就知道了。
***
神渡見流率先回了一趟禪院家。
說到高檔的東西,同為御三家的禪院家應該更了解一些。
他在離開高專之前,其實注意到了躲在大門口后的五條悟。
把對方當做自己第3個朋友這件事,神渡見流之前早就與對方當面講過。
所以他不介意五條悟聽見。
這和保護對方的安危無關,也不會讓五條悟產生絕望相關的情緒。
不僅如此,朋友的身份可以讓他們的相處更加便利,有助于自己接近絕望之輩。
他只是思索了一秒,內心便無所謂地收回了思緒。
放著不用管。
【我就說你們誤會見流了……!他怎么可能無緣無故扔掉悟的甜品】
【所以爛橘子往里面投毒了?】
【這幫可惡的爛橘子,明明談好了條件,還是不遵守約定偷偷投毒!】
【呃呃呃每日一問,高層什么時候死】
【阿流接種那個什么毒株之后一直流鼻血,嗚嗚,他身體真的沒事吧】
【+1,不要啊,流寶不要再獨自一人承擔了】
【蛋糕毀了該怎么辦啊,5t5那個笨蛋不會找見流麻煩吧】
“……”
所以,神渡見流才會找到禪院家的管家,仔細詢問那個手刻logo的具體信息。
他打算重新訂購一份,到時候把“歉禮”送給五條悟,與對方解釋清楚。
雖然毒是其他人下的。
但自己的確破壞了對方的蛋糕,不利于正面情緒的傳播。
回到復古華麗的禪院家,他們的態度相比最初已經恭敬重視了許多。
“……二少爺。”
“這個標志是法國巴黎多家米其林餐廳擔任甜品前任主廚、榮登過Vogue雜志的Dominc大師獨創的手作標。”
“他親手制作的甜品千金難求,訂購名額極少,不過以禪院家的身份自然可以約到對方。”
“只是……”
“最快也要一個月后才能拿到。”
管家看著神渡見流用手機拍下來的Logo照片,語氣有些難辦。
“嗯。”
面頰不見一絲血色的白發少年沒什么表情地點了點頭。
只要能買到就好。
他這幾天可以先去有名的甜品店提前訂購一些普通的甜品,每周送五條悟一次。
處理完甜品的事情,神渡見流咽下口中的血,拖著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的身體,按照先前的記憶回到了咒術部總監。
昨天的實驗只檢測了血型、血沉、出血時間和凝血時間。
今天是出全部結果的時候。
實驗還要繼續。
第79章
五條悟回到神渡見流房間的時候, 那份踩爛的高級甜品還完完整整地躺在垃圾桶里。
他走過去撿起來,拍掉包裝盒上的灰。
……
上面怎么有血?
注意到壓在蛋糕下面的包裝盒里層暈開了血點,五條悟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扒下一點鼻梁上的墨鏡, 露出璀璨奪目的六眼。
血液里沒有咒力。
“這是……”
夏油杰自然跟上了五條悟。
他剛才只是匆匆掃了一眼神渡見流的房間就追上了某人,并沒有進屋看到床鋪后面的垃圾桶。
“你不是問我早上發生了什么嗎, 杰?”
五條悟扯了一下嘴角, 他站起身回望后跟進來的黑發少年, 把爛掉的高定蛋糕和純金質的Logo拿給對方看:“這就是原因啊——”
“我倒也挺想知道的, 老子的蛋糕怎么在他這里。”
“而且他人還不見蹤影。”
“你先等等,悟。”
夏油杰從寬松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機,垂下眸翻找聯系人里的列表:“我幫你問一下他。”
“見流不是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的人。”
“……哈?你還有他的聯系方式?!”
五條悟把特制的墨鏡推回去, 拔高了聲音指著好摯友手里的手機。
話雖如此, 他倒也沒再繼續說什么, 吐槽完就把抬起來的手指伸了回去。
表情看起來有些煩躁。
這引得夏油杰抬眸掃了他一眼。
如果換做前兩天的悟, 這個時候恐怕還會多鬧兩句。
有點奇怪, 悟的態度。
暫時收回視線, 夏油杰把詢問的話給神渡見流發了過去。
消息沒有得到回應。
“……”
可能在忙?
夏油杰思考了片刻,并沒有給對方打電話, 而是收起手機,向好摯友問起剛才在操場上的問題:“悟, 你說的驗貨是什么意思?”
“當然是字面意思。”
五條悟沒再解釋什么,見杰那邊沒有消息, 他直接拎著手里已經不能吃的破爛離開了神渡見流的房間。
“我要出去一趟,杰。”
“那家伙有信兒了記得告訴我。”
“……嗯。”
發現五條悟并沒有像他追出去之前那樣暴怒, 夏油杰姑且還是松了口氣。
看起來不像是因為打架緩和的, 那家伙在高專的門口遇到了什么嗎……
夏油杰回想了一下自己追上去時,五條悟靠在門框上的呆滯神色。
算了。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先等見流給自己回消息吧。
對方昨天晚上的狀態不太好,蒼白病態的皮膚毫無血色,沒道理早上走的這么急。
夏油杰不由想起了神渡見流昨晚和自己說的話——
我去總部調查了你說的0咒力的理論。
拿到消息我想第一時間告訴你。
……
難道是去咒術界的總部了?
他最近也經常通過手機跟自己聊一些這方面的情況。
能看的出來,神渡見流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因為對方的支持,夏油杰這段時間失眠的癥狀已經愈發減少。
有人和自己分擔內心的想法,令他幾乎被壓垮的肩膀已經卸去了沉重的疲憊感。
夏油杰嘆了口氣。
他有點后悔自己昨晚沒有留下來陪見流,而是任由他關上房門一個人去靜一靜。
或許人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時候,需要的不是一個人獨處。
不過,對方大早晨走的這么早,也可能是去了醫院之類的。
畢竟他當時的臉色非常差,皮膚透明到血管清晰可見,白的不正常。
或許是早上回了家族或者前往醫院治療,沒有看到消息。
……
不用太過擔心。
神渡見流很強。
以對方的實力,應該不會出什么大事。
***
此時此刻,空曠的冰冷實驗室內。
陽光無法從高窗的縫隙灑進來,潔白的墻壁反射著幾乎要融為一體的微弱燈光。
“咳……咳……!”
神渡見流捂住嘴,難得沒有克制住胸腔里劇烈的咳嗽,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顏色發深的猩紅液體瞬間濺了一地。
之前的毒株成功改善了他一部分血液,工作人員已經拿去分析了。
今天需要植入新的病毒原生體,繼續破壞他的細胞。
如果適應性良好,后天就可以嘗試給普通人做實驗。
“見流大人,注入這顆毒株,您就沒辦法回頭了。”
“確定要繼續實驗?”
披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臨走之前是這樣說的。
“確定。”
神渡見流沒有任何猶豫地同意了。
今天的狀態比昨天要糟糕,尤其是在注射新的東西后,少年愈發凸起的血管幾乎快要在皮膚下爆裂。
他單手支撐在臺子上,臉色白得仿佛一張被揉皺的宣紙。
鮮血從嘴角溢出,喉嚨深處無法抑制地咳嗽出聲,每一次呼吸都裹挾著劇烈的疼痛,像是破敗的風箱在艱難地運作。
大片血液濺在地上,空白的實驗室里回蕩著他的咳嗽聲。
盡管如此,白發少年的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這些行為是存在意義的。
無所謂破壞自己的身體,哪怕就此死亡,也沒有任何問題。
他扶住沾滿汗水的額頭,染血的指尖穿過零碎的銀色劉海,在白皙的額前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陰影。
今天還有許多預定的計劃沒做。
他本來打算做完實驗就去處理咒靈,余下的時間回高專關心夏油杰的情緒、五條悟的安危。
處理咒靈的路上還能買些普通的甜品帶給五條悟,認真解釋早晨上的事情,先道一下歉。
可惜……
心有余力不足。
神渡見流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皮膚下的血液還在暴動,比昨天要嚴重許多。
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傳播希望。
時刻懂得及時止損的道理,神渡見流不會勉強自己。
強迫自己去做目前達不到的事,反而可能引起掉鏈子的情況。
五臟六腑都在絞痛的身體和無法終止咳嗽的胸腔,讓靠在墻壁上的少年無暇顧及口袋里不斷震動的手機。
理所當然的,那條混在咒靈播報里的訊息也被忽視了。
***
由于硝子不在,五條悟把垃圾桶里翻到的那份高級甜點送去了五條家檢測。
不僅如此,他還讓家里調查了一下咒術界的現況,畢竟自己前幾天沒時間回去。
五條悟懷疑這個世界上的咒靈壓根沒有減少。
而是有人在壓派給高專的任務。
如果高等級咒靈真的減少了,那么這兩天“追殺”他的特級和準一級是怎么回事?
還有……夜蛾老師說的向上面索要才能拿到任務。
是只有高專這樣,還是五條家也這樣、所有御三家、咒術界的咒術師都這樣。
如果是后者,那問題就很大了,這說明有什么極其強大的咒靈真的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暗處滋生。
強度至少和現在的他水平相當,因為咒術界的咒力講究平衡。
但如果是前者……
五條悟的腦海里突然蹦出了一段話。
他們是我的朋友。
我執著他們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
因為五條悟和夏油杰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兩個人。
“……”
五條悟輕嘖了一聲,內心頗為煩躁地加快腳步回到了高專。
一回到學校,他就看到了兩個說說笑笑邁進門檻的二年級學弟。
“啊!五條前輩!”
灰原雄余光注意到某人,大老遠就踮起腳向他招了招手。
“您都不知道,我們之前在外面遇到了一只快升到二級的咒靈。”
“好久沒袯除手都有點生了,不過一下子就給消滅了!!”
“七海回去取咒具的時候,我一個人拖了它好久呢!”
“是嗎是嗎——很強嘛。”
五條悟朝著他們招了一下手,想了想,又咧著嘴指向自己說道:“不過沒我強就是了。”
七海建人:“……”
灰原雄:“沒錯!五條前輩是最強的!”
“不過你們是在哪里遇到的咒靈?”
“就在高專山下附近的商業街,我還以為最近的咒靈減少了呢,其實偶爾還是能遇到!”
“除了偶爾解決一下遇到咒靈,這段時間真的好清閑。”
“是嗎。”
五條悟嘴角的弧度拉平。
“……話說,您那個甜品的事怎么樣了。”
七海建人沒忘記五條悟大早晨怒氣沖沖的表情,現在已經快中午了,他只在學校里看到了夏油前輩,其他兩人連個影子都沒有。
“在房間里找到了嗎?”
“這個先不著急說。”
提起神渡見流,五條悟的嘴角徹底耷下來一點,他的心情顯然重新回到了煩躁的狀態。
想起杰和硝子兩人都對那個家伙贊不絕口,五條悟不由把目光放到二年級的兩個學弟上。
“我說——”
“你們見過禪院見流那個家伙了吧?”
雖然對方從來不上課,待在宿舍里的時間也少,身上連件像樣的校服都不穿。
但是七海早上能提醒他甜品被對方拿走,說明他們已經見過了。
“見過是見過……怎么了?”
“你們覺得那家伙的人品怎么樣?”
“大好人!”
在七海建人回答之前,灰原雄搶先一步給出了答案:“五條前輩你還不知道吧?”
“前段時間我們不是出了一個一級任務差點死掉嘛,當時拉到家入前輩那里的時候只剩一口氣了。”
“啊……我知道那個。”
五條悟用手摸了摸下巴,他當時不在高專,正在其他地方做任務,結果突然來消息說這兩個笨蛋要死了。
“輔助監督給我打電話要我去接應,但是又臨時取消了,我聽說后面有人解決了?”
“對!”
灰原雄煞有其事地重重點了點頭:“救了我們的人就是禪院前輩。”
“他超級厲害的,削準一級咒靈就像削菜呢!”
“哈?”
“你們那個時候我記得是8月初……他還沒入學高專吧?”
“好像是的?我們也不是特別清楚。”
灰原雄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他朝著五條悟豎起一根大拇指:“雖然禪院前輩話不多,我們與他的交流其實很少。”
“但感覺他是那種默默付出的類型!”
“……而且身體看起來不是很好。”
七海建人語氣平靜地補充了一句。
“總而言之,禪院前輩人真的特別好!
灰原雄舉起手臂,和七海建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他是個好人。”
五條悟:“……”
空氣莫名沉默了片刻。
“五條前輩?”灰原雄疑惑地叫了他一聲。
“啊,沒什么,我先上去了,你們隨意——”
五條悟揮了一下自己修長的胳膊,單手插著兜大步邁向了學校里的宿舍區域。
但凡與神渡見流接觸過的人,都說他是好人。
杰這樣說,硝子這樣說。
現在就連兩個后輩也這么說。
當然……
五條悟回想起自己昨天和神渡見流剛離開高專時的經歷,那家伙的行為的確稱得上濫好人。
超大的濫好人。
告別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某個身材高挑的白發少年徑直回到了宿舍。
東西已經送去家里了,接下來只要等待結果就好。
至于其它的……
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不想讓自己的腦袋思考那么多。
否則又和昨天一樣,越想越矛盾,搞不懂的地方太多。
只是在干擾自己的情緒。
幸好,蛋糕的檢測結果出的很快。
五條悟和夏油杰在學校的食堂里隨便吃了點泡面對付,當天晚上就接到了家里的電話。
那些甜品殘骸的實驗結果是——
有毒。
而且是劇毒。
第80章
“悟?”
注意到坐在對面的五條悟表情十分奇怪, 夏油杰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他們如今正待在空曠的食堂里,剛倒掉泡面盒,某個白發少年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夜色降臨, 食堂內部一片寧靜,簡潔的窗戶上只倒映著兩個學生的身影, 襯得那道手機鈴聲格外醒目。
“……”
被自己的好摯友叫住, 五條悟總算回過了神。
抬手示意夏油杰先等等, 他把關注點重新放到貼在耳邊的手機上, 語氣低沉了許多。
“甜品的事我知道了。”
“……你繼續說。”
除了甜品有沒有毒,五條悟還讓家里的人調查了咒術界的任務分配現狀,是不是真有人在壓派給高專的任務。
關于這一點, 五條家的人不用調查就能給出答案。
因為家族最近接到的任務量完全不能和以前相比。
咒靈的確在減少。
當然, 他們姑且還是探查了一下所有咒術師家族、獨立咒術師的任務現狀。
調查結果和五條悟之前的猜測大差不離, 是他設想的第二種——
不僅僅是高專, 整個咒術界的任務量都在減少。
……
什么情況?
所以真的有非常強大的新生咒靈正在或者即將誕生于這個世界?
如果咒靈開始減少, 以至于任務量減少了, 那么他這幾天接連遇到的特級咒靈是怎么回事。
想要殺自己的人特意收集了很久、忍到現在才放出來……還是說通過什么方式自己制造的?
五條悟俊秀的白色眉毛重新團了起來。
搞不懂的謎團又增加了。
但是,現在唯一能確認的事情出現了——
那份高級甜品有毒。
神渡見流并不想害自己和杰, 反而在幫他。
……對方在高專門口與電話那頭說的話是真心的。
從交談的語氣來判斷,神渡見流似乎不是逆來順受、上面說什么就去做什么的小“爛橘子”。
五條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當中。
等一下啊。
那么, 自己那天在大坑附近偷聽到的對話又是怎么回事?
五條悟記得非常清楚——
神渡見流在向他們家族的輔助監督索要自己和杰的任務信息。
“我執著他們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
“他們是我的朋友。”
……
因為執著他和杰、關心他們兩個人,所以才索要他們的任務信息, 時刻掌握兩人的情報。
和為了暗殺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腦子中混亂的迷霧突然被撥開了一點,露出部分清晰的思路。
五條悟脖頸間的喉結滾動, 忍不住咽了幾下口水。
可是。
他到底為什么要掌控自己和杰的任務信息?
再怎么關心, 對方也做不了什么實質性的東西啊。
總、總不能是因為那個家伙幫他和杰承擔了這段時間的任務吧。
“悟?”
看著難得沉默這么久的白發少年,夏油杰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細長的眼眸瞥了一眼對方緊握的翻蓋手機。
“電話已經掛了。”
“誰給你來消息了嗎?你已經愣神兩次了。”
五條悟:“……”
他張了一下嘴,默默收起手機重新放回口袋里。
“杰……我剛才拿到了‘驗貨’的結果,那份甜品有毒。”
“什么?”
夏油杰愣了一下。
“就是我早上在禪院房間里發現的蛋糕……”
五條悟語氣十分奇怪地說道:“被人投了毒。”
“是嗎?怪不得。”
夏油杰緩緩松了一口氣,慣常以微笑示人的嘴角也松懈了幾分。
他的表情并不像好摯友那樣奇怪。
因為夏油杰本來就相信神渡見流的為人,他一直覺得五條悟和對方之前有些誤會。
只是沒有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罷了。
“悟,我就說見流不可能無緣無故扔掉你的蛋糕。”
“他人很好。”
夏油杰從座位上站起身,接著好摯友剛才的話順勢問道:“所以,給你蛋糕投毒的人是誰,查出來了嗎?”
“……不知道。”
五條悟沒和黑發少年爭辯前面那句已經討論過好幾次的問題。
他表情不明地站起身,和同樣站起身的夏油杰一起離開了高專的食堂。
抬眸望向頭頂掛在夜幕中的月亮,五條悟沒有在意沾染在白色睫毛上的朦朧月光,只是異常沉默地盯著潔白無暇的皓月。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誰做的。
但這件事最終指向哪邊已經很明顯了。
絕對和上面那群爛橘子脫不了干系。
“喂,杰。”
“……你之前不是聯系禪院那個家伙了嗎。”
“他回復你了嗎?”
五條悟抬手把墨鏡推回原位,他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和神渡見流那個家伙聊一聊了。
即使對方是“好人”。
他還是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那個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心里在想什么。
自己昨天遭遇的那3只特殊的特級咒靈有問題,對方到底知不知道實情,和他有沒有關系。
神渡見流和高層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他是怎么想高層那群老家伙的。
以及,自己和杰減少的任務量……
和神渡見流有沒有關系。
想問的問題太多了。
搞清楚那份高級甜點有毒并沒有讓五條悟放松,反而陷入了更混亂的焦躁當中。
“……沒有。”
聽到五條悟的詢問,夏油杰有些猶豫地翻出自己的手機。
提起這個,他自己也產生了幾分疑惑和擔心。
中午給對方發的消息,神渡見流現在還沒回復他。
以往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見流貌似是經常看手機的類型,雖然夏油杰線下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怎么見對方玩過手機。
但神渡見流無時無刻都能第一時間回復自己的訊息,還會準時發送早安和晚安的問候。
“我給他打一下電話吧……”
夏油杰調出神渡見流的電話,示意走在身旁的五條悟先別吱聲,抬手按動了撥通鍵。
“嘟——嘟——”
手機響了10多秒都無人接起。
在電話還差一秒就會自動掛斷的時候,神渡見流那一邊總算接通了。
空氣中無人說話。
夏油杰只聽到了一絲十分輕微的喘息聲。
“……喂?見流?”
“你在嗎。”
差不多3、4秒鐘后,電話那邊某道熟悉的清冷聲音才響了起來。
“我在。”
過于平靜和簡短的嗓音,完全聽不出喜怒。
“抱歉……突然給你打電話,打擾到你了嗎?因為看你沒有回消息所以有點擔心你。”
夏油杰和神渡見流道了一聲歉,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看來對方沒事。
也是。
神渡見流的實力非常強,就和現在的悟一樣。
擔憂對方在任務途中遇到危險什么的,根本是多余的。
“你是在做任務嗎?”
“……嗯。”
“我沒什么事,只是想問一下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和悟都有事情想和你談一談。”
電話再次陷入了沉默。
“見流?”
“好……咳咳。”
白發少年清淡的嗓音這次似乎帶上了一點隱忍:“放心。”
“我一定……”
“明天就回去,杰。”
“這樣嗎?你不用勉強自己,如果明天回不來的話,不用著急。”
“你先忙任務吧,見流,我不打擾你了。”
做任務的時候最忌諱打擾,尤其是袯除咒靈的關鍵時刻。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任務是不是和咒靈有關。
聽對方的聲音有些輕微的咳嗽,不知道身體怎么樣了,應該問題不大。
不然也不會去出任務。
夏油杰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繼續說些什么。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五條悟,向對方揚了一下手機。
“悟,你聽見了吧。”
“見流明天就會回來了。”
***
神渡見流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劇烈的咳嗽聲通過手機傳出去。
他動作非常艱難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連握住的力氣都沒有。
所以只能把它放到旁邊。
血色已經徹底看不見的白發少年一只手捂住唇,一只手緊握著實驗臺上凸起的金屬板,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差點將整張床捏成扭曲的形狀。
深紅色的血液從捂住唇的指縫間不斷溢出,幾乎染紅了他的掌心。
盡管如此,神渡見流的聲線卻極其平穩,基本聽不出異常。
他隱忍著咳嗽,視線被眼球中的血絲模糊,連意識也重新變得朦朧起來。
也許是身體自行修復的速度實在跟不上毀壞的速度,神渡見流一下午都在半昏半醒的狀態。
“放心。”
“杰……我一定明天就回去。”
電話那頭又似乎說了什么,耳朵也在流血的少年聽覺已經被耳鳴聲覆蓋,很難聽清楚。
他伸出手想去觸碰,讓自己離得更近些。
然而,安靜躺在旁邊的手機卻被不小心碰掉,從臺子上筆直地掉了下去。
“啪嗒。”
手機摔在了地面上的血灘中央。
電話理所當然的掛斷了。
神渡見流蹙了一下眉,他重新捂住想要咳嗽的唇瓣,干脆閉上眼睛平躺在臺子上,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按照他的計算,還有17個小時35分51秒就能結束病毒的顯著反應。
……也就是明天下午3點。
那個時候他的身體應該會緩解并適應現在的癥狀,可以預留出剩余的時間彌補今天沒達到的計劃。
所以明天,一定得回高專。
神渡見流沒什么表情地睜開眼睛,淡淡地盯著頭頂晃著白光的天花板。
等回去確認完那兩人的狀態和安全問題,清理一下最近新生的咒靈,他還要再回到這里繼續實驗才行。
***
既然神渡見流那個家伙今晚不回來,五條悟自然沒了等待對方的心思。
反正明天談開也是一樣的。
他回到房間,無所事事地靠到床背上,側頭看著窗外的夜色。
不行……
好煩。
沒心情寫這兩天留的作業,也沒心情去找杰打游戲,想要出去做點什么但又沒有任務支撐。
以至于五條悟現在特別閑。
所以說……為什么神渡見流那個家伙有任務?剛才他和杰的對話是那樣說的吧?
是在幫爛橘子處理暗殺類的臟事,還是袯除咒靈?
五條悟的腦海里第n次回想起了今天早晨在高專門口聽到的內容。
他很關心自己和杰。
也許,那個家伙掌握他和杰的任務信息真的是為了……
仔細想想,自從那天聽到神渡見流和輔助監督偷偷商量掌控自己和杰的任務情報之后,五條悟的確沒再接到新的任務。
直到現在。
“……”
嘖。
果然,一旦靜下來就會思考這些東西。
五條悟掀開薄薄的被子,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從床鋪上跳了下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研究研究自己一直沒攻破的“瞬移”難題。
要知道神渡見流那個家伙也疑似會瞬移呢,自己沒道理攻破不了……!
今天被甜品的事耽擱,都忘記去硝子的實驗室了。
五條悟從書桌的抽屜里找到家入硝子昨天扔給自己的鑰匙,毫不猶豫地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推開宿舍的大門,外面漸涼的冷空氣立即灌入了肺里。
這令白發少年充滿燥意的心緒稍微平復了一些。
高專的夜晚靜謐安逸,月光鋪灑在平坦的道路上,耳邊只能聽見清脆的蟬鳴聲。
大門緊閉的醫療室里漆黑一片,窗戶只簡單開著一扇,氣氛安靜到有些詭異。
五條悟單手插著兜,趴到窗戶前往里面望了望。
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硝子竟然還沒回來……
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用鑰匙打開門,站在門口的個子高挑少年下意識抬起手捏住鼻子,用力扇了扇空氣中殘留的消毒水氣味。
“嗚哇。”
這都一天了,味道竟然還沒散干凈。
硝子到底噴了多少消毒水……
說起這個,她給醫療室消毒也很奇怪啊,最近又沒有病人抬進來。
五條悟一邊想著等硝子回來一定要和她吐槽,一邊抬起修長筆直的大長腿邁入了實驗室。
用六眼隨意掃了一遍,只一眼他就發現了擱置在不遠處的小白鼠。
還好,那些小耗子沒有受到消毒水的影響。
一個個活蹦亂跳的。
五條悟彎下腰徹底湊近小白鼠的活動倉,正要拎起來一只打量打量,360°無死角的藍色雙眸突然注意到了擱置在旁邊的一本書。
……嗯?
這是啥。
順手把它拿起來,五條悟扒開架在高挺鼻梁上的墨鏡,毫不避諱地看向這本厚厚的《實驗記錄》。
看起來是硝子之前搞過的實驗記錄。
既然隨便扔在這里,看一下應該沒問題吧?
五條悟摸了摸線條完美的下巴,完全沒有任何道德心地翻開了筆記本。
「8月10日,禪院見流治療情況。
脾臟破裂,腹盆腔積血,外膽管見明顯擴張,膽囊穿孔,肺出血,急性溶血性貧血。內臟破裂高達9處,3處修復后仍出現問題。」
「8月11日,禪院見流治療情況。
多臟器功能衰竭,疲勞過渡,角膜潰爛,胃出血,賁門黏膜撕裂,消化道穿孔,口腔黏膜潰爛,昨日問題再次出現。」
「8月12日,禪院見流治療情況。
盆腔積血,疲勞過渡,顱腦損傷,肺出血,硬膜下血腫,內臟破裂11處。今天用第12頁新研究的方法嘗試著增強了反轉術式,治療速度加快,但仍有2處破裂難以徹底修復。」
……
……
這些筆記幾乎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一整本。
越到后面字數越多,讓人懷疑被治療的那個人是否還活著。
五條悟眼中單純因為好奇產生的興味已經消失了。
他快速地翻著這個厚厚的實驗記錄本。
8月10日,是自己與杰邀請神渡見流打游戲,而他突然甩臉子離開的那天。
治療的時間剛好是對方離開房間后的5分鐘。
8月20日,是自己偷偷躲在走廊里,誤以為硝子和神渡見流在一起的那天晚上。
最新的記錄是昨天傍晚18:23。
恰恰好好,是神渡見流在他們兩人遭遇領域之后,莫名其妙“憑空”消失,帶著特級咒靈離開的時間點附近。
“……”
五條悟垂眸看著筆記本的最后一頁,筆直地站在小白鼠的活動倉旁邊。
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