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周五中午, 酒店。
晏雪正彎腰整理行李箱。
學校的展出活動結束,下午三點的車回程。
室友陶奇靠在窗口看風景,有些遺憾地道:“這個小山城的景色真好, 可惜我們沒怎么逛就得回去了。”
酒店的位置在半山,望下去既有街區也有長長的臺階, 視野的盡頭是貫穿小城的一條江流,幾座吊索橋沿江依次分布。
并不十分繁華的南方山城, 卻有一種寧靜的懷舊與復古韻味。
晏雪將藝術展上的紀念品放進單獨的收納袋,“可以春天再來。”
“嗯。”陶奇眺望江上的纜車,“適合采風畫畫。”
晏雪拉上行李箱拉鏈時,擺在床邊的手機跳出電話。
接通后, 他語氣輕快:“哥哥?”
陶奇知道他有個哥哥, 感情深厚,每次他一接哥哥電話,神色就顯得十分雀躍,仿佛是總盼著哥哥在聯系他。
他對晏雪無聲的指了指大門, 表示在外面等他一起下樓。
晏雪點了下頭。
電話中,秦勖問:“活動結束了?幾點的車回?”
晏雪靠坐在床邊的沙發椅里,懶洋洋地抬起長腿,搭在對面的椅子里:“剛收拾好行李, 一會兒去和同學去吃飯, 三點回程。”
秦勖:“能跟老師說一聲,你單獨回去?”
“嗯?”晏雪疑惑,隨即想到可能哥哥有安排,笑著問, “哥哥來接小貓嗎?。”
“嗯,我來辦點事。”
晏雪忽而坐起, 驚喜地道:“真的?”
秦勖道:“兩點能到。”
晏雪喜上眉梢,“小貓跟老師說一下。先掛了。”
他去找同樣住在酒店的帶隊老師,將情況說清楚,得到了準許。
沒多久,幾個保鏢模樣的男人敲門。
“小少爺,秦先生安排我們來接您去另一家酒店。”
晏雪同步接到哥哥電話,確認過后,拿上行李隨之離開。
下午。
晏雪在房間用餐后,午睡,朦朧中感覺到有人在揉自己的頭發,寬大的手掌拂過發梢時實在是舒服極了。
他懶洋洋地瞇起眼眸,倦懶的面龐上帶著笑意,伸開雙臂摟住哥哥的脖子往他懷里靠,語調甜軟地道:“哥哥真的是來辦事情的?”
秦勖看著慵懶而精致的臉蛋,沒有回答“是或否”,拿過溫水喂懷里的小貓。“晚餐定了一家不錯的江景餐廳,去試試?”
“好啊。”晏雪躺在哥哥腿上,懶得動。
這家酒店就位于江邊,整面落地窗,將悠悠江水盡收眼底。
晏雪欣賞許久,等回過神才發現,哥哥好像一直低眸在觀察自己。
“怎么了哥哥?”
他一骨碌轉個身,跪坐在哥哥身側。
秦勖拂過他翹起來的頭發,冷灰的眼眸里透著淡淡的倦意:“好幾天沒見小貓了。”
“哥哥是不是沒睡好?”晏雪心疼地抬手,捧住哥哥的臉,湊上前輕聲問,“哥哥要不午睡會兒?到飯點我們再出去?”
秦勖深深地注視著小貓的透亮黑眸。
他很確定,那種似有若無的迷惘感與不確定感,只有當小貓在身前,甚至在他懷里時,才會徹底消失。
“小貓。”
“嗯?”晏雪眨眨眼。
“沒事。”秦勖克制住了想要攬他入懷的沖動,“你躺會兒吧,哥哥去忙點工作上的事。”
他起身,將被子拽了拽,壓住不安分的小貓。
晏雪正準備要抱住哥哥呢,誰知道手臂被哥哥用被子按住,鼓了鼓臉頰:“哥哥難道真的是順便來接小貓的嗎?”
秦勖站起身,眼底浮現笑意。
他的小貓連表達哀怨都如此可愛。
隨著哥哥走開去,晏雪氣得仰頭倒在枕頭上。
呼,他才不信!
到晚上。
秦勖帶著小貓去吃飯,剛準備打開酒店房門,握住門把手的手掌,卻被纖薄的一只手按住。
他側身看向后面靠過來的小貓,隨后,整個人被小貓壓著半邊身體靠在墻邊。
晏雪仰著頭,望著哥哥深邃凌厲的眉眼,語氣軟綿綿地輕聲道:“哥哥,這里沒有人認識我們哦。”
秦勖:“助理、保鏢,司機?”
晏雪一愣,反應過來后道:“哦,那除了他們,就沒有人認識我們了。”
秦勖卸下周身的力氣,任由他壓著:“小貓想做什么?”
晏雪慢慢地靠上前去,看到哥哥似乎眼神微變,似乎脫口而出便是一句“不許胡鬧”。
他踮腳,與哥哥平視,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哥哥扮小貓的男朋友好不好?”
秦勖眉峰蹙了蹙。
晏雪在哥哥要用老古板的話教育他之前,委屈巴巴地央求:“就今晚都不行嗎?哥哥~~~我們偷偷的,司機保鏢都不會知道。”
他有個小習慣,每次撒嬌時,總忍不住要往哥哥懷里鉆,現在也不例外,本來就是貼著哥哥站著的,現在像是要鉆進他外套里似的。
兩人的大腿都已經密密實實地貼在一起,說話的熱氣呼在秦勖的臉側。
秦勖單手按住他的腰,控制著往外推一些,眼眸游移在他臉上。
晏雪有些惴惴不安地緊張,若是換做別的事情,哥哥肯定第一時間就答應他了,但這件事的話……他也拿不準哥哥的心思。
不知過了多久。
不遠處,江橋上的路燈都一盞一盞地亮起。
在晏雪提心吊膽、呼吸都變得幾乎凝滯的等待中,看到了哥哥淡淡頷首。
“只有今晚。”
一個時間的限定,既是秦勖給小貓的,也是給自己的。
“太好了!”
晏雪的眼眸里綻放出煙花,情不自禁地抱住哥哥,仰頭便在他嘴角親了下,“哥哥今晚是小貓的男朋友了!”
秦勖抿緊薄唇,攬住小貓踏出房門,心頭像是灼燒起一簇危險的火苗。
他也說不清,是感染了小貓身上的情緒,還是他內心本身也因此而產生一種隱秘的喜悅。
江景餐廳距離酒店不遠,菜品都是江鮮美味,配了當地有名的一壺暖熱的黃酒。
秦勖鮮少飲酒,晏雪只嘗試性地喝了一小杯,從胸膛到脖頸再到臉,皮膚的紅暈深深淺淺,如同染上夏日傍晚的火燒云一般。
菜色很好吃。
可是結束晚餐,晏雪得知居然要立刻回酒店。
那他剛才干嘛要提出和哥哥扮演情侶呢?
變成了“男友”的哥哥,和往常完全沒有任何區別啊!
小貓郁悶。
回去的車里。
晏雪醉醺醺地坐在哥哥腿上,兩根泛著粉的手指沿著哥哥襯衣的領口,慢慢地揉進去,醉意朦朧的眼眸蕩漾水波一般,輕聲埋怨道:“哥哥很壞,故意答應小貓,結果都沒有好好當小貓的男友。”
秦勖仰了仰脖頸,任由他手指在領口亂揉:“怎么沒有好好當,哥哥是不是給你夾菜,買單,幫你拉座椅?”
“……”
晏雪無言以對,“可是身為哥哥的時候,哥哥也是做這些事情啊!”
秦勖知道小貓醉了,語氣卻不免帶上幾分低沉,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可能哥哥變成小貓的男朋友,也僅僅只是稱呼與身份變化,并不一定能帶給小貓別的什么。”
“不是這樣的!”晏雪急起來,雖然喝了酒,但他依舊很清醒好么?一雙含水的眼眸,定定地望著哥哥,忽而委屈得鼻酸,眼眶一瞬間積蓄透明的淚液,“都是哥哥太壞了……”
秦勖最見不得他流眼淚,拇指指腹摩挲過他的眼下,“小貓?”
晏雪難過地哭訴起來:“哥哥干嘛長得這么英俊帥氣?干嘛身材還這么好,腿又這么長,還對小貓這么好!否則,小貓就不會喜歡上哥哥!”
這是晏雪第一次,如此不加掩飾地說出“喜歡”兩個字。
說完后,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兩人都望著彼此,都有剎那的愣怔。
晏雪抿了抿柔軟的唇,眼眸里閃爍著一絲擔憂,小心翼翼地含著淚光觀察哥哥。
猝不及防的心里話,會不會嚇壞哥哥,或者讓哥哥感到困擾?
秦勖望著表情有瞬間呆愣的小貓,語氣極力保持在與往常一般的平靜:“到酒店了。”
車子果然已經停下。
晏雪懊惱不已,像是做錯事的小朋友,被大人牽著走出車。
一路,他都在反省自己
——啊,喝酒誤事。
經過酒店大堂時,晏雪真的很擔心哥哥會忽然說——再去開一間房,兩人分開休息之類的。
還好,哥哥只是跟往常無異,平靜地帶著他回房間。
踏在厚厚的走廊地毯上時,晏雪抬眸觀察高大的哥哥。
哥哥挺括的肩膀這些年一力承擔著整個家族的重擔,每天要經手多少生意,既要平衡秦家相關人員的深切利益,又要為秦家籌謀將來。
兒女私情,好像在哥哥的世界里,真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晏雪已經并不為自己感到委屈,而是為哥哥感到難過。
如果秦敬那個劊子手,沒有想要謀害哥哥,那么伯伯和姨姨就不會意外過世,哥哥有著父母的保駕護航,也就不必如此年輕就要肩負起一個大家族的興衰。
幾滴眼淚從晏雪的眼眶里掉落,進門時,他站在玄關,低著頭,輕輕地說:“對不起,哥哥,是小貓太任性了。”
也許爺爺才是對的,哥哥應該去聯姻。
就像是伯伯和姨姨的婚姻,即便是為了利益的結盟,也的確是伉儷情深。
秦勖轉身便清晰地看到珍珠般的淚點落下去,手指捏住小貓的下巴,抬起他的臉。
酒后的小貓,雪膚粉腮,眼眶紅彤彤地惹人憐。
晏雪抿著軟軟的下唇,看到哥哥垂眸凝視著自己,有些不確定地擔憂起來:“哥哥……”
忽而,秦勖按滅房間內的所有燈光。
晏雪懵了下,才要問,便感受到哥哥俯首靠近自己。
哥哥高挺的鼻梁蹭在晏雪鼻尖上的一瞬間,他胸腔里酸澀的難過切換成鼓噪的心跳聲,“哥……”
一個輕若玫瑰花瓣的吻,落在晏雪柔軟的唇上。
晏雪的耳邊是哥哥低沉的嗓音。
“是哥哥沒有扮演好男友的角色,小貓別難過。”
昏暗的視線里,只有遠處窗外的夜景與懸在天際的一輪銀色月亮。
性感的聲音與籠罩下來的身影,讓晏雪莫名地心跳加速,耳中酥酥麻麻。
第32章 第 32 章
次日清晨。
晏雪從自己的被子里的探頭探腦, 悄悄地往哥哥的被子里蹭,趁著哥哥沒醒,順利地鉆進哥哥懷里, 還幼稚地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
昨晚就親了他一下,就不作數了?
壞哥哥!
溫暖的被窩里, 晏雪悄悄抬頭。
晨光落在哥哥的臉上,高挺的鼻梁在側臉上落下陰影, 為這張臉增添了獨特的魅力。
晏雪忍不住,嘴唇慢慢地挪到哥哥臉頰上,小小地啾一下。
哥哥會不會假裝忘記昨晚的親親?或者強調只是扮演一天的情侶
晏雪開始胡思亂想和擔憂起來,在哥哥收緊胳膊的時候, 假裝睡著, 默默地窩下去一些,臉頰緊貼著哥哥的左胸位置。
沒過多久,他的心跳就開始和哥哥富有節奏感的有力心跳聲同頻。
隨后,耳朵被捏了一下。
晏雪只得乖乖地在哥哥胸口抬起臉。
發覺哥哥冷灰的眼眸靜靜地瞧著自己, 神色意味不明,他軟綿綿地道:“哥哥,讓小貓抱一下嘛。”
悶頭將手臂圈在哥哥腰上,抱緊。
——不管, 哥哥生氣就生氣好了, 反正小貓起床要抱一下哥哥,這是小貓必須要有的特權,連哥哥都不許反對。
秦勖的手指在小貓的耳朵上摩挲著,拇指與食指指腹來回地捏合再松開。“昨天……”
“哥哥!”晏雪生怕哥哥說什么他不愛聽的話, 陡然從床上直直地掀被坐起來,抬腿就跨在哥哥的腰上, 頂著一頭毛茸茸的黑發,居高臨下,趾高氣揚地道,“哥哥昨天趁小貓不注意,偷親小貓,所以——”
柔和的晨光里,他瓷白的肌膚光滑而細膩,偏偏一雙黑眸,心虛得不敢直視哥哥幽邃的眼眸,剛剛拔高的音量,露了怯,變得有些輕飄飄,“所以,哥哥要對小貓負責的……”
說完,晏雪“嗚”的一聲,如鴕鳥一般,彎腰將臉埋在哥哥胸膛上,大有一副“哥哥不負責,小貓不起來”的姿態。
晏雪等了一會兒,都沒聽到哥哥說話,正失落,后頸被寬大的手掌覆上,輕輕地揉揉。
而后,一根手指沿著后頸側的細嫩肌膚,緩緩地劃上耳廓。
晏雪感覺有點癢,輕輕地扭了下身體。
隨后兩根手指沿著光滑的下頜線條,搭在晏雪的下巴上,慢慢地托著他的臉抬高。
“嗯?”晏雪后知后覺地抬眸,水墨般的眉眼,含著淡淡的情意,望向哥哥深不見底的眼眸。
他已經察覺到,哥哥一遇到這件事,就會變得與往常不太相似,反而像是那個在外面冷酷默然的秦總。
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關系,會讓哥哥感到困擾嗎?
晏雪抿了抿唇。
隨后,秦勖的拇指拂過小貓的唇角,淡聲道:“要哥哥怎么負責?小貓說清楚?”
哥哥晨起沙啞的嗓音格外性感,晏雪都感覺聽得耳朵要融化了。
他垂下眼睫,克制住試圖嘟嘴的幼稚舉動,想要展現出成熟的模樣,手指卻無意識地在哥哥胸膛滑來滑去:“就是……就是跟小貓一直談戀愛,永遠不許分開。”
秦勖握住他作怪的手指:“就是這樣?”
“嗯?”晏雪抬眸,直視哥哥的眼睛,“哥哥答應了?”
秦勖的眼簾閉了閉。
晏雪呆呆地愣住:“真的?哥哥答應小貓了?”
秦勖揉揉他的頭發:“嗯。”
晏雪激動之余,撲上去要親親哥哥。
秦勖卻抬頭避開,正色問道:“談戀愛第一天就接吻?”
晏雪:“啊?”
怎么感覺不太對呢?
隨后,兩人前后起床。
晏雪發現,他本來可以黏在哥哥懷里的待遇都沒了,哥哥讓他自己穿衣服褲子自己去洗手間洗漱。
晏雪刷著壓,吐掉白色的泡沫,氣得跑出去:“哥哥?!談戀愛是這么談的嗎,你不要騙我!”
秦勖正背對他換上襯衣,腰背的肌肉在白色布料下格外鮮明,尤其是當寬肩撐起襯衣布料后,似乎賦予了一件襯衣以靈魂,顯得極為性感。
他沒轉過來,仰頭慢悠悠地系扣子:“哥哥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可以確定,戀愛第一天,并不會一起睡覺和接吻。”
晏雪:???
難不成和哥哥戀愛,是把原先親密的關系往后退?
秦勖扭頭:“小貓后悔了?”
“才……沒有!”晏雪輕哼著去洗臉,哥哥該不會是在對他使用什么計策吧?
是緩兵之計,還是美人計?
嗯,一定是美人計-
回家的路上。
坐在后排的晏雪見哥哥面容如常,絲毫沒有露出男朋友的親昵舉動,便憤憤道:“哥哥和男朋友到底有什么區別啊?”
秦勖偏過臉看著呆萌可愛的小貓,眼底露出揶揄的神色:“有,哥哥不會催你精進學業,男朋友會問你對于未來的規劃。”
“……?”晏雪氣得湊上前,瞪大眼睛仔細看看,“哥哥該不會是我們學院的就業指導老師扮的吧?!”
秦勖眉目愉悅地握住他的手。
被寬大的手掌貼著掌心握住的瞬間,晏雪陡然安靜下來。
等到發覺哥哥的五指慢慢地插進他的指間時,仿佛嘴里含著一顆糖般,甜得想笑。
他努力地將腦袋轉到車窗外去,試圖分散注意力,但內心卻忍不住化身激動的小貓貓,亂蹦亂跳。
——原來談戀愛是這樣美好的感覺。
他努力地將掌心貼實哥哥的手掌心,感受掌心傳來的溫度。
秦勖的視線柔和地看著小貓,昨天之前的那些浮游的不確定與來回拉鋸的糾結,好像一點點云開霧散。
“哦對了,”晏雪忽而扭頭,小小聲地道,“哥哥,先不要告訴爺爺好不好?小貓怕他生氣中風。”
他恨不得昭告天下,然而考慮到老爺子半只腳踩入棺材,萬一真的因為此事而出事,那這份感情從此往后就增添了一抹難以言說的陰影。
晏雪希望與哥哥有關的事,都只有明麗的色彩,絕對不能染上不干凈的事。
秦勖濃眉微微抬起:“小貓知道爺爺一定會反對?”
晏雪低頭,默默地趁機觀察下十指相扣的手,輕聲囁嚅般反問:“難道爺爺還會大力支持我們談戀愛嗎?給我們喊加油嗎?”
此言不虛。
秦勖眼底浮著淺淺的笑意,并沒有說什么。
他既然答應了小貓,就并不畏懼老爺子。
更何況,即便沒有小貓昨天的那一聲“喜歡”,他也并不打算要如老爺子所愿聯姻結婚。
晏雪腦補一下老爺子知道哥哥和他在一起,估計能氣得從輪椅上跳起來。
秦勖道:“小貓,給哥哥一點時間,會和爺爺交代一聲。”
晏雪點了點頭,眼神里是對哥哥的信任。
他自然是相信哥哥,但他也不希望哥哥為難。
到秦家大宅。
晏雪主動松開哥哥的手,乖巧地跟著下車,都沒有像以前那樣扮哥哥的小尾巴。
秦勖抬手要攬小貓肩膀的瞬間,見他彈開去,一副要避嫌的可愛模樣。他抬手把人攬入懷里:“笨蛋小貓,躲這么遠,才會讓人誤會。”
晏雪仿佛在青天白日下來秦家大宅偷古董一般,左顧右盼:“是這樣子的嗎?”
秦勖無奈地搖頭:“那不談了?”
晏雪立刻挺直腰桿,眼神堅定,輕聲地教訓起哥哥來:“怎么可以輕易地放棄啊哥哥!戀愛第一天不可以親親,難道就可以分手了嗎?!”
有理有據,合情合理。
秦勖揉了下他的發尾,不該帶小貓回大宅。
戀愛第一天來大宅做賊。
周管家推著老爺子的輪椅,徐徐走近時,秦勖感覺到懷里的小貓似乎要掙脫,他的手掌輕輕地按了兩下。
晏雪沉靜下來,面色如常,見來人,喚了一聲“爺爺”。
秦老爺子仿佛是長年累月地沒睡踏實,這兩年面容越發憔悴不說,眼眸也是越來越渾濁。
前幾個月,他還強撐著身體,給秦勖籌辦聯姻的事情,當時的精神還算不錯。
但是秦勖并不配合,導致老爺子夜里總翻來覆去,感覺這事兒要出岔子,精氣神也就跟著走了下坡路。
眼下,老爺子瞧見秦勖攬著晏雪的模樣,開始動起其他心思。
“回來了,多住一天吧。天冷了,公寓需要添置東西,讓老周去辦。”
“好的爺爺。”晏雪點點頭。
秦勖道:“我們剛從外地過來,先回房間休息。”
正要走,秦老爺子垂著眼簾道:“你不在家,我讓老周收拾了臥室,以后你們兄弟倆一人一間。”
晏雪:……戀愛第一天,爺爺給分房?!
第33章 第 33 章
晏雪板著臉上樓, 跟在哥哥身后側,老氣橫秋,手還背在身后。
等拐過走廊, 一下子撲在哥哥肩頭,臉埋在哥哥頸窩里, 輕輕地囁嚅:“小貓要哥哥背~”
秦勖不用低頭看,就感覺到兩條腿已經環在自己的腰上, 單手托住他的一條腿,背著進臥房。
皮膚上有著小螞蟻爬一般的輕觸,是小貓的唇,貼著在摩挲。
秦勖把人背到沙發上:“不高興了?”
晏雪抱著哥哥的脖子順勢把人帶下來。
秦勖怕壓在小貓身上弄疼了他, 手臂撐在他腦袋邊。
晏雪仰頭, 靠近哥哥的唇,委屈地蹙眉:“哥哥,爺爺是不是不希望小貓回家了?”
秦勖凝視著近在眼前的動人眉眼,不自覺地跟著小貓一起皺了下眉, 抿著得唇有些干燥,內心有一種強烈的沖突。
他突然之間想吻小貓,可是,長久以來作為“哥哥”身份的認知, 立刻像是一盆冷水般澆在他周身, 讓他血管都幾乎冷卻下來。
躺在沙發上的晏雪,幾乎都感覺到哥哥似乎要貼過來的眼神,然而,下一秒, 哥哥只是抬手揉揉他的臉蛋。
秦勖嘴唇有些發澀:“有哥哥在,小貓不用害怕。”
晏雪輕輕“嗯”了一下, 雙手抱住哥哥的腰貼了貼。
他想,哥哥居然真的是在嚴格的遵守“第一天戀愛不接吻”的準則?-
但是,等兩人吃晚飯時。
秦勖見小貓并無不妥,甚至在周管家來告知房間情況,請示需要置備什么的時候,都一一作答,神色平靜自然,仿佛已經完全接受搬出房間這件事。
等阿姨們離餐廳,秦勖道:“小貓要是不想住出去,就還是住在哥哥房間。”
晏雪幫哥哥盛湯,神態自若道:“沒關系,爺爺讓搬就搬吧。”
“真的?”秦勖不確定地問道,“哥哥晚上去陪你?”
晏雪正垂眸吃菜,聽見這話,眉眼一動,但拒絕道:“不用,不然爺爺說不定知道我們的事情呢。”
秦勖見小貓一反常態,有些意外,但是也沒有再問。
吃過飯,晏雪表示要回房間適應下,就早早地上樓。
秦勖反而是空落落地站在客廳里待了會兒,隨后聽周管家說了家里最近的日常事務,以及老爺子見過什么人之類的。
秦老爺子也是反常,最近沒有忙著張羅他的結婚對象。
周管家絮絮叨叨地一直在說。
秦勖抬手看了眼手表,八點了,小貓都沒有同他說話的意思。
等周管家匯報結束,他起身踏步回房間,再上樓去找小貓。
“篤篤篤”
“小貓?”
晏雪剛洗完澡,裹著浴袍踏步出來,聽見敲門聲,揚聲道:“進來吧哥哥。”
秦勖推門,便遠遠地看到少年通體雪白地裹在深藍色的寬大浴袍里。
他側身,將門合上。“習慣新房間嗎?”
秦老爺子即便是有心要分開兄弟倆,但也沒有半點虧待晏雪。
房間選的是和秦勖那間一樣的朝向和格局,房間內的擺設也都是周管家按照晏雪的喜好做的。
晏雪在秦家大宅這么多年,可見上下的人對他的確是當成一位小主人在對待,絲毫不會有任何的怠慢。
秦勖剛轉過身來,就看到少年仿佛是一團帶著清新薄荷香的熱氣云團裹了上來。
他本能地伸手端抱住跳上來的小貓,卻在注意到他浴袍衣襟打開,露出白膩如玉的胸膛時,立刻抬了抬視線的高度。
晏雪欺身上前,雙臂環在哥哥的頸上,故意將白皙的胸膛往哥哥面前湊時,發現他的確是刻意避嫌一般地挪開視線。
——哥哥該不會是害羞吧?
他靠在哥哥懷里,抬手指了指遠處的書桌:“周管家還給準備了筆墨紙硯哦,說是新送來的墨。”
秦勖抱著小貓走上前,鼻尖是好聞的香氣,薄荷味之余有一抹清甜。
桌邊,晏雪從哥哥懷里蹦下來,轉身去鋪開宣紙和筆墨。
這么一亂動,本就松松垮垮的腰帶已經散落,浴袍的衣襟直直地垂了下去。
秦勖提醒道:“小貓,腰帶系好。”
晏雪手里捏著還沒拆封的全新墨條,轉身面對哥哥:“哥哥幫小貓系好。”
松垮的衣襟里,薄腰細窄,肌膚柔軟,而胸前可愛粉嫩。
秦勖的眼睛盯著眼前的小貓。
晏雪則是往前又近一步,歪著頭試探:“哥哥?”
身體幾乎完全貼在哥哥的衣物上,柔白的肌膚與黑色的毛衣形成強烈且奪目的對比。
晏雪還要進一步時,卻被一雙大手按住肩,整個人被轉過去,面對著書桌,他重心不穩,手掌撐住桌沿。
隨后,他感受到哥哥的胸膛貼在自己的后背上,一雙手從肩頭落下,握住散落在兩側的腰帶。
尤其是當抽繩瞬間拉得比往常還緊時,晏雪整個人不自覺地收腰挺胸。
他聽見后上方哥哥的呼吸聲,很重;鼻息間的熱氣噴在自己的耳上,很燙。
仿佛是在極力克制什么。
手掌在晏雪的肩上按了按。
“哥哥去拿拖鞋。”
晏雪沒有轉身,只是摩挲著手里的新墨條,垂眸思忖。
等秦勖將拖鞋拿過來,問道:“真的不要哥哥陪你?”
晏雪揣摩這句話:
是以“哥哥”陪呢,還是以“男朋友”那樣陪?
他搖頭,“不要了,哥哥不是說,戀愛第一天,不能一起睡覺,也不能接吻么?”
他可憐地眨了下眼眸,像是無辜的小幼獸。
秦勖捏了下他的臉:“好。”
他快速收拾起自己心里那自食其果的無奈。
“那哥哥下樓了。小貓早點休息。”
等轉身,發現毛衣被一根手指頭勾住。
晏雪原地沒動,只道:“哥哥就這樣走了?”
秦勖從口袋里摸出一個黑色絲絨盒,遞過去:“給小貓的。”
“什么?”
晏雪意外,接過后打開。
盒子里,是一枚白鉆配藍寶石的小貓胸針,細細的鉆石散發著的光彩如毛絨般的質感,蜷縮的mini小貓,可愛又生動。
秦勖見他眉宇間露出笑意,手掌忍不住揉了下他的耳朵,“喜歡嗎?”
“嗯!”晏雪疑惑,“為什么突然送小貓禮物?”
秦勖捏了捏他的耳尖,嘴角帶著淡笑:“第一天,不應該紀念下?”
“……”晏雪抿了抿唇,原來哥哥有認真在對待這件事。“可是,這是哪里來的?以前準備的?”
秦勖解釋道:“傍晚,哥哥的助理送過來的。”
原來如此,晏雪知道哥哥處理過工作上的事情,見過助理,但沒想到同時還準備了一份禮物。
他有些為難,“哥哥……”
秦勖見他神色里隱約帶著幾分懊惱,便道:“小貓不用給哥哥準備禮物。”
“不是的。”晏雪踮腳,嘴唇靠在哥哥的耳邊道,“小貓很貪心的,還想要別的哦。”
秦勖微微側過臉,便能與他漆黑如星的眼眸對視上。
貪心的小貓將渴望都寫在了眼睛里。
秦勖怎么會不懂?
晏雪也知道哥哥清楚自己的意思,只怕他“故意裝做不懂”,只眼巴巴地等著他的反應。
隨后,晏雪的眼前一黑,被寬大的手掌蓋住。
感受到哥哥靠近時,他呼吸都不自覺凝滯,渾身燥熱起來。
唇上,是蜻蜓點水一般的輕觸。
耳邊是哥哥低沉的嗓音。
“小貪心。”
隨后哥哥的手撤掉,晏雪的眼前恢復光亮,他既滿意又得意地墊墊腳,手里捧著胸針盒子,“小貓就是很貪心的啊。”
——除非哥哥不愿意給,否則,小貓就一定要更多更多更多!
第34章 第 34 章
秦勖回到房間沖澡時, 水汽彌漫的浴室里,他抹了一把前額的黑色濕發,被水汽浸潤的深灰眼眸, 顯得過于晦澀。
神色如此嚴肅默然,腦海中偏偏全都是小貓的身影。
確切地說是衣衫半敞的模樣。
秦勖的手掌上, 似乎還殘留著小貓沐浴過后的香氣與眉眼的溫度。
小貓的臉太小,他一只手掌能將上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露出那一雙柔軟的唇,中央是一粒粉色的唇珠……
秦勖擰動熱水開關,如瀑布般密集的水簾,從頭頂傾瀉下來, 在他眼前形成一道屏障, 仿佛是在隔開他窺伺小貓的視線。
沖洗過后,秦勖回到房間里。
擦頭發的同時,打開手機查閱消息。
并沒有小貓的電話與微信。
時間也很晚了。
秦勖猜測可能已經睡著。
這種不被小貓需要的感覺,很微妙。
讓他有些不適應。
——從下午得知小貓要一個人睡新臥室就開始了。
但面對小貓的時候, 他偏偏還要擺出哥哥的姿態,故意格開兩人的距離。
秦勖倒進枕頭里,手掌習慣性地拂過小貓睡覺的位置,手臂如鐘擺一般, 來來回回地摩挲, 直到入睡。
深夜,一點。
秦勖的臥房門,被一直秀白的手掌輕輕地推開。
瑩白的月光之中,穿著睡袍的少年, 慢悠悠地穿過偌大的起居室,行至主臥的床側。
大床上, 平日里高大沉穩的男人正側著修長的身體,半張臉枕在熊貓枕上,壓住一只熊貓耳朵。
從沉而勻的呼吸判斷,睡得很安穩。
床側的少年,曲起膝蓋跪坐在床側,動作輕柔地彎腰湊近哥哥的側臉,柔嫩的唇珠在臉頰上一觸而過。
秦勖覆在眼下的睫毛顫了顫。
晏雪靠得那么近,自然是感受到如蝶翼震顫的細微變化。
他的唇角牽起,似笑非笑,濕潤的舌尖舔了下哥哥的下唇,如品嘗冰淇淋一般,一下又一下地舔抿著,仿佛有一抹很淡很淡的甜味。
只是這樣,晏雪便周身的皮膚都在發燙,大腦里似乎被塞入甜滋滋的棉花糖,暈暈乎乎地激動著。
噗通、噗通狂跳的心臟,幾乎鼓槌敲擊在晏雪的耳膜上。
他忍不住地掀開帶著熱氣的被子,慢慢地依偎進哥哥懷里,拉起哥哥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
單手捧著哥哥的臉,柔韌的舌尖如蛇信子一般,靈活地用力往哥哥雙唇間抵進去。
然而,哥哥的牙關自然地咬合,晏雪沒辦法觸及到哥哥濕軟的舌。
他像是偷吃的小貓,嘴饞地連連去碰哥哥的下唇,有些生氣似的抿吮。
幾秒種后,哥哥的牙關終于松動,晏雪得以順利地抵進去,悸動得發出一聲曖昧的悶哼,觸及哥哥的舌尖時,整個人似被抽走了支撐一般,膝蓋都軟下來,陷在了哥哥的懷里。
哥哥一定是醒了,卻在裝睡。
晏雪意識到這一點,心跳再次劇烈加速,緊張刺激得熱血沸騰,就想讓哥哥知道自己多喜歡他,多渴望觸碰他,以及得到他的親吻與擁抱。
秦勖是突然驚醒,但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以為是在做夢,所以在小貓熱吻他時,他還不由自主地回應了一下。
等他發現情況不對勁,尤其是手掌是覆在小貓腰上的感覺如此真實后,他像是上次那樣立刻睜開眼,眼神里帶著幾分本能的震驚。
夜色很暗,兩人在被子里緊緊地貼在一起。
晏雪即便感受到哥哥睜眼,更加放肆地沉浸在與哥哥的親吻之中,甚至有恃無恐地將膝蓋擠進哥哥的兩條腿之間,吻得如癡如醉,肆無忌憚地發出滿足的呢喃:“唔……”
秦勖的雙腿被兩條光滑細長的腿給推開,他本就是側身睡,只能平躺下來避開,同時腦袋在枕上偏開,擰著眉:“小貓?”
晏雪追著哥哥的唇,半個身體趴在哥哥側身,如癡如醉地道:“哥哥,已經不是第一天了,是第二天哦~第二天可以親親了~”
秦勖雖然在避開小貓,但左手臂始終都圈著他,此時此刻他自己都不能言說那種懷里抱住小貓的滿足感。
但他睜著眼望著黑魆魆的屋頂,“小貓,談戀愛要一陣子才能這樣親密。要有一個過程,否則……”
否則,萬一小貓后悔,發現他這個哥哥并不如料想中那般適合成為戀人,也好彼此再次退回到原來的身份。
晏雪在哥哥懷里扭了扭身體,表示抗議:“小貓就要親。不然小貓就不跟哥哥談戀愛,去隨便找個人談,跟對方每天親親。”
后腰的手臂猛的收緊。
秦勖語氣沉沉:“小貓,別氣哥哥。”
“可是哥哥氣小貓。”
晏雪的手指尖在哥哥的胸口劃撥來劃撥去,隔著四段面料的薄睡衣,還趁機滑入兩粒扣子之間的縫隙,戳戳哥哥結實性感的胸肌。
秦勖握住他的手掌拉到腰后,在他另一只手要動之前,也反剪過去。
小貓手腕這么細,他一只手掌都能輕易地掌控。
秦勖低頭在小貓的眉心溫柔地親吻,輕柔地安撫:“在這件事上,聽哥哥的話,好不好?”
晏雪不滿足地輕哼。
算啦,反正他自己會想方設法、見縫插針地親哥哥的。
“那下周開始,哥哥要去公寓至少三天,陪小貓睡覺。”
秦勖沒有猶豫便答應了:“嗯。”
晏雪往哥哥頸窩蹭了蹭:“談戀愛是不是可以收到鮮花?小貓要各種好看的花。”
“嗯。”
其實小貓不說,秦勖也會往公寓送。“還有呢?”
晏雪在哥哥的頸側輕輕咬一口,“小貓很喜歡胸針,可是如果有情侶戒指的話,會更開心哦。”
“好,哥哥準備。”
面對小貓,秦勖無所不能答應。
晏雪想了想,乘勝追擊:“從明天開始小貓私下里要喊哥哥老公。”
秦勖的喉結滾了滾。
晏雪便將嘴唇溫柔地吻上去,“老公?”
秦勖皺眉問:“那哥哥要怎么稱呼小貓?”
那兩個字,他實在羞于啟齒。
晏雪往性感的喉結上呼出淡淡的熱氣,“哥哥叫小貓,寶寶好不好?”
秦勖干燥的唇動了動,不知是沒適應“老公”還是沒適應“寶寶”,總之開口是生硬的語氣:“……小貓,哥哥覺得……”
晏雪舌尖舔了一下喉結:“不可以不答應,不然小貓就要親親哥哥。除非哥哥把小貓踹下去。”
秦勖感受了下身側的溫度,緊緊抿了一下唇,連帶著喉結再次滾動,隨后才開口低沉而親昵地喚道:“寶寶。”
隨后他有些情難自已地側身緊緊地抱住懷里開心輕笑的小貓,嘴唇壓在他耳朵上一疊聲地喚著,“寶寶”“寶寶”。
第35章 第 35 章
周一下午, 朱阿姨正在廚房準備晚餐。
門鈴響起時,她以為是小少爺點了外送。
雖然朱阿姨也會做西式的甜品,但晏雪怕她麻煩, 就沒讓她做,一般都是選擇點酒店餐廳的送過來。
走到廚房邊時, 朱阿姨看到全屋智能系統的屏幕上顯示了一個女人的臉。“你好,請問你找誰?”
“您好, 我是為晏雪先生送鮮花。”
朱阿姨聽見名字,便先打開入內的開關,再去敲了臥房門。“小少爺,有人送花過來。”
臥房門, 一下子被里面的人打開, 帶出一陣風。
朱阿姨驚訝,少見小少爺如此急切的模樣。
晏雪剛換上家居山的薄絨套頭衫,“在哪里?”
“應該在電梯里。”朱阿姨瞧著他的模樣神色,心里想, 難不成小少爺是……談戀愛了?
朱阿姨去開門時,瞧見一個年輕女人帶著幾個工作人員,送花進來。
白色調的各類花卉,在嫩綠的葉片襯托下, 顯得純白無瑕, 花瓣柔嫩欲滴地仿佛是剛剛采摘下來。
在晏雪看花時,負責送花的女士心中驚嘆,居然是這么年輕俊俏的一位先生。
送花的團隊很專業,配了不少精致的花瓶。
花束擺了一屋子, 從客廳到餐廳,再到臥室, 隨處見芬芳。
女士表示,那位小姐是定了長期,未來會一周來送一次。
朱阿姨在旁邊聽見這話,記在心里。
晏雪拿了鮮花小熊進房間,拍照發到朋友圈。
他一般很少往朋友圈發東西,所以一石激起千層浪,短短幾分鐘就陸續出現許多留言。
高中同學與大學同學都紛紛點贊,詢問他怎么突然破天荒發朋友圈,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高中微信群本來就在談天瞎扯,幾個出國的同學在計劃回國的事情,在外地念書的則在討論學校放寒假的具體時間。
晏雪的照片發出去沒多久,群里大家起哄開始聊他是否戀愛。
但是沒人敢@他,反而是一位同學,薛涵偷偷私聊了邵柏延,問他有沒有起床,有沒有看到晏雪的朋友圈。
倫敦此刻是八點多,邵柏延剛吃過早飯,就刷到這張照片。
感覺自己剛塞的三明治,余韻簡直是五味雜陳。
薛涵:【你送的?】
邵柏延:【不是】
薛涵:【???大哥,你不會到現在還沒告白吧?你不是出國前就想說的嗎?】
邵柏延應該怎么跟他說,當時吃散伙飯,他已經表達過,但被晏雪非常隱晦婉轉地拒絕了。
他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總不能晏雪那樣說了,他還非要再次表白。
他點開與晏雪的聊天記錄,上下拉拽幾次,才退出。
他輸入幾個字:【我們沒可能的,我配不上晏雪】
薛涵:【面對晏雪會自慚形穢,的確不奇怪】
【別太難過,回國我請你喝酒】
邵柏延這下更苦澀:看吧,同學多年的好友也對于“自己配不上晏雪”有著某種共識。
所以,那個配得上晏雪的人,到底是誰。
顯然薛涵也有同樣疑問。
【你說,晏雪是不是談戀愛了??是男的,還是女的?】
【不然他怎么會突然發這種朋友圈呢?】
邵柏延:【別亂猜】
他一路去學校,都在反反復復地查看鮮花小熊的照片。
清冷到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原來是喜歡這么可愛的東西嗎?
還是說,是他的女友喜歡?
邵柏延實在是混亂,過馬路的時候,同校以為年長的學姐同他打招呼,他都沒看到。
他完全無法將晏雪和什么樣的女友、男友聯系在一起。
走到馬路盡頭,邵柏延才站在蒙蒙小雨里,意識到一件事:他原來這么不了解晏雪。
那些曾經以為的了解和熟悉,好像也僅僅只是晏雪愿意在學校里表現出來的冰山一角罷了。
微涼的雨絲飛入他的脖頸,貼著皮膚,有點涼。
他決定還是要問一聲,但一句話刪刪改改,最后生硬無比。
【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邵柏延盯著屏幕上方,看到“正在輸入”的字樣時,內心忽的恐慌起來,恨不得將這句話撤回。
——他幾乎是不愿意面對某個答案。
然而,來不及了,晏雪回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字。
【嗯】
邵柏延的嘴角動了動,喉嚨干澀得仿佛二十四小時沒有進水,在細細的雨絲里舔了一下唇。
“是嗎?恭喜你啊?”刪掉。
“放暑假見面嗎?帶出來玩?”刪掉。
“是帥哥,還是美女?”刪掉。
他想,被晏雪喜歡的人,該多么幸福。
最后他什么都沒有發,他不想讓晏雪感到困擾,哪怕僅僅是他認為的困擾-
國內。
晏雪在家里環顧一周,拍攝一小段視頻,發給了哥哥。
【收到鮮花啦~親親老公~】
哥哥:【小貓喜歡嗎?】
晏雪先給哥哥改了昵稱。
【老公,稱呼不對哦~~】
老公:【寶寶喜歡花嗎?】
晏雪倒在長沙發里,兩只腳疊在扶手上,舉著手機敲字,【非常喜歡,親親!(微信親親可以嗎老公?)】
老公:【嗯】
【親親】
晏雪腦補哥哥一本正經的在辦公室里回復這條消息,心里既甜蜜又想笑,忍不住抱起沙發上的圓枕用力揉揉。
開放式的西式廚房里,朱阿姨遠遠地看到小少爺,自然是被他的情緒感染到,不禁想,大少爺知道小少爺在談戀愛嗎?
朱阿姨準備好晚餐,就回秦家大宅。
晏雪一個人吃過飯,就進房間準備下周的專業課考試。
哥哥提過,他今晚有個應酬,可能比較晚,結束會直接回大宅。
晏雪查看共享定位時,看到哥哥的確是在一家秦家入股的五星級酒店雅頌。
他記得,一部分生意上的重要應酬都會安排在雅頌。
兩門專業課的教授出了名的嚴格,早在課程進展到一半時,就提過,期末不劃考試范圍,需要大家自己下功夫,導致專業的十個人,都在拼命啃書。
陶奇給晏雪打了個電話,詢問他幾個課上的問題。
晏雪索性登錄在線會議,對他道:“陳教授每節課都會提書上的課后問題,尤其是他特別認為出得很有水平的那幾道,你可以重點關注下。”
陶奇一個人在寢室,大呼小叫地說:“你居然每節課真的都認真聽了?”
他們專業才十個人,逃課是不可能逃課的,但不代表不能打瞌睡和魂游天外。
一節大課上一百多分鐘,陶奇到后面昏昏欲睡,身體是在座位上,大腦早就已經飛走。
晏雪將整本專業書里,陳教授專門點到的題,給陶奇勾了一下。
陶奇感恩戴德:“晏雪,你真是我親祖宗!”
在線的嗓音聽起來過于夸張。
晏雪道:“也不一定會考到。”
“我懂我懂!”陶奇自然是明白晏雪的意思,不會只復習那幾道題的。“很晚了,你是不是困了?”
“嗯。”晏雪懶洋洋地伸開手臂,伸個懶腰。
看了眼電腦屏幕的時間,微微皺眉,這么晚了?
哥哥不知道是否回家休息。
客廳。
秦勖將西裝脫掉,拋到沙發上,擰著領帶走向臥室。
房門里,隱約是小貓與同學說話的聲音,淡淡的,透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他動作溫和地打開門,并沒有引起小貓的注意。
靠近露臺的書桌,背對著門。
秦勖側靠在門框邊,靜靜地欣賞小貓認真專注的模樣,以一種成熟的大人模樣在說話。
這樣注視著學習中的小貓,從十年前到如今,秦勖已經反反復復地做過無數遍。
他深知,即便再讓他看上十年,無數個十年,他都不會厭倦。
他的小貓,是如夜空銀鉤彎月般的存在。
晏雪簡短地結束與陶奇的對話,推開椅子起身,一轉身就看到了半靠在門框邊的人。
哥哥難得神色疏懶,領帶松散地墜在衣領下,襯衣扣子也被解開,流出微微泛紅的肌膚,被房內燈光照亮的半張臉,性感而迷人,而被高挺鼻梁擋住的另外半邊臉,平添了幾分神秘與誘惑。
晏雪驚訝過后,緊緊地望著哥哥帶著幾分揶揄輕笑的眼眸,內心莫名悸動地朝著哥哥跑過去,看到他的手掌僅僅只是抬了抬,他便已經熟練地撲著抱了個滿懷。
“哥哥?怎么過來了?”
淡淡的酒味縈繞而來。
威士忌獨有的泥煤、煙熏與苦澀氣息,染在秦勖的周身,與他的肌膚溫度相融合,演變成一種獨特的、只屬于他的醇厚余味。
晏雪本能地用力嗅了嗅,頃刻迷醉。
秦勖的手掌覆在小貓的后背,下巴靠在他的頸窩。
觸及到小貓微涼皮膚時,他才知道今晚的威士忌喝得過度,酒精未消,肌膚滾燙。
他聽見小貓的話,眼角浮現微笑,慢條斯理地指正:“寶寶,叫我什么?”
晏雪反應過來,輕聲喚道:“老公。”
他被哥哥今晚特別的模樣,沖擊的大腦昏沉,方寸大亂,緩了緩,才重新說,“老公,怎么過來了?”
一聲夾雜著淡淡酒氣的輕笑,曖昧地竄入晏雪的耳膜,仿佛有著某一種熱度,在摩挲他的耳朵。
秦勖:“想過來看一眼寶寶。不歡迎嗎?”
“當然不是。”晏雪趕忙退開些,“好像喝了很多酒?是不是要準備醒酒湯?”
他沒見過哥哥醉酒,這算是唯一一次喝的比較多?
在他的手撤走時,秦勖握住手腕往自己的脖頸上拉,另一只手在他后背也用力托了托,把人托進懷里。
維持這樣親密擁抱的姿勢,晏雪凝視著哥哥的眼眸,心跳不覺加速,被哥哥擁著倒退回房內,一不小心跌坐在沙發里。
晏雪以為哥哥深沉的眼神如此盯著自己,會要吻他。
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秦勖把小貓抱上腿,嘴角含笑:“寶寶忘了自己要求過什么?”
晏雪跨坐在哥哥腿上,鼻尖抵在哥哥的下頜線位置,搖搖頭:“忘記了。”
他的視線落在哥哥肌肉線條明顯的胸膛,隔著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灼人的熱度。
秦勖單手攬著小貓的窄腰,另只手從西褲口袋中摸出一枚鉑金戒指。
晏雪的眼眸里露出兩個驚嘆號,“老公?”
秦勖將他可愛的反應記在心里,淡聲:“手。”
晏雪抬起左手,忍不住更抱緊哥哥的脖子,額角都幾乎碰在一起,心尖兒泛著酸泡泡,語氣軟軟地問:“老公都記得哦?”
秦勖貼著他的臉,將戒圈戴進他的中指。
晏雪感受到戴上戒指的莊重,仿佛是再一次得到哥哥的承諾。
晏雪繾綣地蹭了蹭哥哥的臉,“老公的呢?”
他的手被哥哥握住,指尖去觸及襯衣領口的位置。
晏雪這才發現,襯衣下,藏著什么。
他解開的第一粒扣子,便看到細細的銀鏈,像是哥哥的皮膚般溫度灼燙。
手指慢慢地勾出項鏈,看到了墜在上面的戒指。
秦勖看到了小貓眼底的驚訝與愛意,嘴唇忍不住地在他過分柔軟的耳垂蹭過:“等寶寶愿意告訴爺爺,那時候再給老公戴上?”
晏雪用力點點頭,忍不住低頭去尋找哥哥的唇。
兩人貼得很近,耳鬢廝磨,灼熱的呼吸交織,都在無聲地訴說著某種渴望。
但是秦勖還是稍稍偏過臉,“好了,老公該回去了。明早要跟爺爺談談今晚應酬的事情。”
晏雪嘟嘴,這種時候沒有親親的話,多讓人生氣!
他坐在哥哥腿上,沒挪動。
秦勖的兩根長指掐了下他軟糯的臉頰,抱穩后抱起來送上床。
他拉過被子:“睡吧。”
晏雪仰視著哥哥的模樣,心癢癢,忍不住揪住他的手指:“寶寶想做一個雕像,需要找男模特,不知道老公愿不愿意勉為其難答應呢?”
秦勖手指撫開他的劉海,在光潔的額角親吻,“愿意為寶寶效勞。”
晏雪嗅著酒味,實在是沒忍住,仰頭在哥哥唇上用力親了一下,像是偷腥成功的小貓咪,得意地揚眉。
秦勖的眼眸艱澀,拇指壓在粉嫩的下唇上劃過,語氣低沉又曖昧:“小饞貓。”
第36章 第 36 章
相對于陶奇被期末考試的各種專業課搞得焦頭爛額, 晏雪的期末倒是波瀾不驚。
陶奇忙里偷閑,拽著晏雪去學校附近新開的網球場打球時,還在感嘆。
“你是怎么把高三的學習節奏帶進大學的?你難道沒聽過大一主要是用來放飛的嗎?”
晏雪握住球拍試了試手感, 是哥哥聽說他要打球,特意叫人準備的。
最新科技材質, 握感和揮拍都是絕佳體驗。
他彎腰去拿球:“大概是因為我還想讀研。”
“啊?”陶奇震驚,“你現在就開始打算這些了?你家里要求的?你哥哥這么說的?”
晏雪搖頭:“還沒跟哥哥提過。”
“不過你哥哥應該也會隨你選擇。”陶奇有時也覺得費解, 為什么看起來晏雪的家人絲毫不加約束,而他本人在生活上低調、在學習上刻苦、在人生規劃上清晰,更沒有墮入享樂主義的陷阱之中……
他望一眼側身站著的修長少年,一身淺金描邊的白色運動裝, 黑發黑眸, 俊秀得纖塵不染,不禁感嘆道:“我知道一些特別有錢人家的小孩,基本上從十五六歲開始就過著一種紙醉金迷的生活。晏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晏雪的左手拋起網球, 隨后穩穩地接住,嘴角勾出笑意:“我也知道一個。”
秦冕。
晏雪抬高下巴,示意他趕緊打球,輕飄飄地說:“當然是因為我有一個無與倫比的榜樣。”
小貓的哥哥。
陶奇盯了一眼他手指上的戒指, 湊上前問:“那你哥哥管你戀愛嗎?”
自從半個月前上手后, 他就沒見晏雪摘過。結合朋友圈三五不時的鮮花,禮物,那必然是熱戀中的狀態。
晏雪將球拋給他,長睫微垂, 漫不經心地語氣:“管啊,讓我不要太早接吻、上床之類的吧。”
陶奇愣了下, 啞然失笑:“不愧是哥哥。”
雖然從未謀面,但一聽就是個刻板嚴肅的兄長形象。
陶奇跑去對面,動作浮夸地熱身一番,準備就緒后,晏雪發球。
雖然從小更加喜歡沉靜的繪畫、雕刻、閱讀,但秦家也安排了運動方面的家庭教練,從馬術、網球等等,晏雪也會經常鍛煉。
上高中后,他先后選修過網球、羽毛球等,因此發球動作標準利落。
場外。
另個手拿網球拍的男人,一高一矮,正經過。
其中一人,忽而頓步,有些驚訝地說:“他也會打網球?”
他是美院油畫專業的學生,晏雪和陶奇的學長,柯斯。
“誰?”旁邊高個子的男人,更年長一些,是柯斯在校外的男友,金志文。
柯斯用球拍指了指打球的兩人:“我們學校藝術鑒賞專業的學弟。那專業十個人,全都是二代三代。”
金志文推了推眼鏡,正望過去,只見白色修長的少年偏過臉,墨黑的發梢落下來,他抬手拂過額頭。
他腳步一頓。
“嗯?”柯斯見他停下腳步,發覺他眼神好像盯著晏雪,就抱著胳膊說,“怎么了?感興趣?”
他知道金志文喜歡這類干干凈凈、不染纖塵、少年感十足的男孩子,包括他自己的外形也屬于這一類。
加上兩人的關系雖是戀愛,實際上,大家都知道彼此就是“你圖我的情緒價值,我圖你的錢”的互惠互利。
所以柯斯這話,足夠直接。
金志文攬住他的肩,繼續往前走:“吃醋了?我就是看看他的裝備,還不錯。”
柯斯聽了這話,倒是意外,也留意一眼晏雪的球拍,正看到他擊球,“什么牌子的?”
“不清楚。”金志文道,“你不是說,他們都是二代三代?可能是私人訂制。”
柯斯笑了:“等他們休息,我就去問問,我們也定兩個?”
金志文眼梢掃過身形矯健的少年,笑了笑,沒多說-
中場休息時,晏雪坐在長椅上喝水。
陶奇談涼喝的是冷飲,晏雪胃雖然近年沒有犯過病,可他不想有任何的意外,所以喝的是溫水。
兩人正在說話,柯斯便走過來打招呼,身后跟著的是金志文,手里拿著一瓶水。
晏雪對柯斯的印象還沒有他的一副油畫深刻。
那是一幅雨中的鳶尾花,給人一種艷極必傷的審美余味。
陶奇比較外向,主動和柯斯招呼了下,“學長,好巧啊。”
他還沖后面陌生的男人友好地點點頭,心里想,學長的男友看起來像是三十歲,不過氣質還挺好,一眼便知是有錢有顏的類型。
柯斯笑著說明來意。
晏雪拿起一側的球拍,準備給他找一下品牌或者標識之類的,結果沒找到。他語氣淡淡地解釋:“抱歉學長,這個牌子不是我自己購買。”
柯斯明明看到球拍手柄的位置有一行小的花體英文,心道,“那不是logo嗎?”
晏雪的手指尖搭在上面,道:“不是。”
柯斯有一點點的惱,故意發出一個大的疑惑聲,想引起旁邊陶奇的注意:“啊?”
他心里想著,這拍子是很好,一看就貴重,可是他有必要嗎?
陶奇怕引起小誤會,便對柯斯道:“學長,晏雪的球拍是他哥哥準備的。”
晏雪手指拂過英文字,看著柯斯,簡短地說:“這是我名字的拼音。”
柯斯愣了愣,肩膀被身后的金志文攬住,才反應過來,打哈哈給自己圓場:“啊?原來還能這樣啊?真不好意思,我以為是什么logo呢。”
“沒關系。”
晏雪欣然地接受他的歉意,盡管他聽出來對方并不是在道歉。
金志文道:“既然這么巧遇到,玩雙打?”
陶奇張了張嘴,有點驚訝時,一旁的晏雪已經委婉拒絕:“不了,我們還有事情,準備走了。”
大庭廣眾之下,金志文看向晏雪時,帶著幾分考究的眼神。
他察覺到晏雪骨子里的疏離冷淡,不針對某一個人,是一視同仁地針對所有人——除了陶奇口中的“他哥哥”。
這一點,他毫不意外,但他完全沒料到,晏雪不僅沒有認出自己,甚至眼神都沒給自己一個。
金志文第一回與晏雪打交道,還是去年的這個時候,在邵家的會所。
那次,他觸及到不屬于他階層的一個貴公子,一場很可笑的鬧劇過后,得罪秦家,損失一筆項目投資。
金志文并無恨意,他只覺得很荒唐。
甚至有點認同秦勖對于這位小少爺的照拂。
他想,如果晏雪是他的弟弟,他也不會允許有任何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動他一下。
那和玷污,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晏雪拒絕得非常果斷,陶奇沒聽完就跟著猛點頭,還微笑著說:“學長,不好意思啊。下次吧。”
既如此,柯斯也沒說什么,表情帶著微笑。
等人走了,他才輕斥:“甩什么冷臉給誰看?”
金志文皺眉:“他可能性格就是如此,我們打球吧。”
柯斯卻將剛才積攢下的小小不愉快,轉嫁到金志文身上,站在原地問道:“我說你看上他了,你還不信?現在我只是隨便說一句,你就知道我說的是誰?”
金志文手里拿著球拍,在掌心點了點:“既然如此,我們到此為止。”
說完,他轉身便離開。
柯斯沒想到他居然會這么說,一下子呆在原地,都不知道是追上去還是怎么辦。
雖然以他的條件,沒了有錢的男友可以再找一個,但金志文畢竟也算是對他百依百順。
他只能趕緊追上去說好話。
奈何金志文大腦里只留著晏雪的臉,只說:“我們當初在一起就約定了,不合就散,任何一方不能糾纏。”
柯斯見他態度堅決,沒有轉圜余地,甩手丟拍。
結果臨離開網球場時,還得自掏腰包,賠償球拍。
金志文回程路上,打電話給自己的好朋友,言語間有些壓不住的激動:“你知道嗎?去年我遇到的那個男孩子……”
“未成年那個?”
金志文:“我在美院旁邊遇到了,現在在上大一。”
“啊?你記吃不記打啊?不會要去找他吧?金志文你是不是忘了你挨打的事情?”
金志文道:“我沒忘,但是他真的是長得太好了,太干凈了。”
一身白色運動裝,在晏雪身上,就格外的挺拔,肩、腰、長腿,線條與比例都極其出挑。
朋友還想說什么,結果金志文光想著晏雪當時的身影,一不小心撞上了轉彎口的路障,他緊急剎車。
多名修路的工人,看到一臺灰色的特斯拉懟上來,嚇得魂飛魄散。
等車子急剎車停穩,四散開的工人沖過來:“你怎么回事?這都能撞上?”
金志文也嚇一跳。
電話里的朋友大聲問他怎么了,擔心他出車禍。
金志文恍惚地說:“我是不是真的沒有緣分跟他產生交集?”
朋友毫不猶豫地罵道:“你醒醒,不是緣分,是你癩蛤蟆別想吃天鵝肉。”
金志文掛了電話,將車子的事情處理好-
晏雪回公寓換了衣服后,看時間還早,便關掉定位,偷偷獨自前往哥哥公司。
路上,接到哥哥的消息。
【寶寶?怎么關定位了?去哪里了?】
晏雪想,哥哥搞不好會猜到。【軟件更新哦,過一會兒就好了。】
【好的,放學在公寓嗎?】
晏雪:【嗯嗯】
他從相冊里找出一張沒發過的居家照,點擊發送。
【乖】
晏雪看一眼陌生的出租車司機,要是哥哥知道他出門都不做家里的車,就不會說他乖了。
他聳肩,拉了拉漁夫帽的帽檐。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最近是不是流感多?”
他瞧著這位客人又是戴帽子又是帶口罩,還都是全黑色,他仿佛反應過來,有些驚奇地問,“還是你是明星啦?”
晏雪搖頭:“不是。”
司機點點頭,將信將疑。
他是在附近最好的公寓門口接到的人,萬一真的遇到明星也難說。
“那年輕人你這個手啊,脖子啊皮膚是真白。”
晏雪默默地拉高領子,手都不自覺地往黑色外套的袖子里縮。
司機道:“哈哈,不要怕,我就是說個實話。”
晏雪默默地點了下頭,保持安靜,坐姿規矩得仿佛是這輩子第一次坐車出門。
等車子抵達大廈樓下,晏雪下車,頭也不回地跑進去。
年輕的保安來攔人的時候,晏雪指了指另一個年長的保安。
對方走過來,一下子就從身形上認出是大宅的小少爺。
晏雪從小跟著伯伯和姨姨來過幾次公司,此外也跟著哥哥來過,所以這位工作時間較長的保安很熟悉他。
保安叔叔趕緊道:“小少爺來了,是不是沒跟秦總提?”
晏雪手拉著漁夫帽,怕風大被吹走,點點頭,跟在他身側。
年輕的保安站在原地,滿臉疑惑和震驚。
另一個巡查的保安提醒他,“這是秦總的弟弟,你新來的不認識很正常。往后記得就行。”
年輕的保安瞠目結舌:“他又是戴帽子又是戴口罩,怎么能認得出來?”
對方道:“哦,你就看這個氣質,這個大概的輪廓,你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年輕保安認真觀察下秦總弟弟的身影,的的確確是有點特殊的,好像也的確從大腦中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來。
大廈進門有好幾道門禁,包括電梯也是需要刷對應樓層的卡才能上去。
保安幫忙一路從大門外護送進電梯,再送上秦總所在的總裁辦公樓層。
晏雪客客氣氣地道謝:“謝謝您。”
保安在公司呆了十幾年,很有主人翁氣質,性格也達觀,笑著摘了摘帽子:“別客氣,小少爺常來玩就是,我這樂意著呢。”
晏雪點點頭,走出電梯,還沒想好怎么去給哥哥一個驚喜,就被從另一家電梯里出來的Amy一眼認出。
晏雪只能默默地站著:“Amy姐姐好,我來找哥哥。”
乖巧的少年喊著姐姐,Amy喜不自勝:“悄悄地是吧?走這里。秦總在開會。”
她踩著三公分的小高跟,步履輕快,帶著這位矜貴俊俏的小少爺去高層的小會客室,“還有十分鐘就結束,先進辦公室好不好?我去準備茶點。”
“好。”晏雪無意給任何人增添工作麻煩,對Amy的安排沒有異議。
這兩年,晏雪來公司次數不多,有些總裁辦公室的員工并沒有見過他。
大家見他是被Amy姐領著進來,尤其是后者臉上如沐春風般,笑容滿面,便都好奇這全副武裝的人是誰。
私下小群里有人提醒,才知道,這是秦總唯一重視的神秘弟弟。
有人甚至丟了一張前幾年兄弟倆一起出席公司某一次重要慶典的合影。【我們秦總已經顏值逆天,小少爺簡直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這么好看的小少爺,不應該每年年會、各種慶典都出席?】
【想得挺美,秦總藏著掖著呢】
辦公室。
晏雪脫掉風衣外套,遞給Amy掛好,自己摘下口罩帽子。
等Amy旋風似的出去又進來,送上各色會客的茶點,才獨留下晏雪一人。
十分鐘的時間不長,晏雪刷會兒手機,就聽見輕微的腳步聲。
他靈機一動就往門后面站去。
大門被一位助理的手推開,他站在外側。
秦勖手里拿著手機,在查看小貓的定位,凌厲的眉峰微皺,有些擔憂。
忽而一聲輕若小貓咪喵喵叫的“秦總?”,同時吸引秦勖和門外助理的注意。
助理大驚:
這是誰趁著秦總不在敢溜進辦公室?
還有是誰放進來的?不要命了?
秦勖轉身的瞬間,看到了眼眸帶笑的小貓朝著自己撲來。
身體的本能讓他在第一時間抬手端抱住小貓,語氣溫柔:“怎么來了?”
晏雪抱住哥哥后,才發現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男人。
額……他剛才只聽見一個人的腳步聲。
——果然做事情最忌諱靈機一動了!
秦勖反應迅速,手掌覆在他后腦勺,讓他埋臉在自己頸窩。
他轉身往里,沉聲對著門外的助理說:“有什么事晚點溝通,關門。”
助理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確切說,他也不敢亂看,只被這親昵的兄弟情稍稍震驚了一下心神。
原來Amy偶爾提醒他,秦總只有一個弟弟,感情非常深厚,原來是這個意思?-
晏雪坐在哥哥腿上,尷尬地扯著他鉑金袖扣玩,吧嗒一下扯掉又按回去。
秦勖見茶幾上的茶點,便知道小貓是“串通”Amy。“寶寶,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晏雪嘟嘴:“驚喜當然不能提前告訴。”
他認真看看哥哥今天的黑襯衣黑西裝,隱約看到襯衣下方的戒圈,很滿意似的勾起唇角,隔空對哥哥親親。
他想起自己在球場同陶奇說的話。
陶奇要是知道,他的戀愛對象就是哥哥,恐怕一個大起跳。
秦勖今天原本就是要去公寓,他摟著小貓,在他耳邊輕聲道:“等老公忙完,我們去外面餐廳吃了飯再回去?”
晏雪故意往后退:“老公干嘛忽然說這么小聲?”
他其實早就知道,每次在外面,哥哥自稱“老公”的時候,好像會害羞。
哥哥這樣子,真的是有點可愛。
秦勖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嚴謹的態度:“這是辦公室。”
晏雪搖頭:“那不是老公的辦公室嗎?”
秦勖趁著他腦袋亂晃,強勢地吻了一下他的耳垂:“寶寶,不要故意為難老公。”
晏雪可喜歡哥哥這樣子,像是在同他求饒一樣,還是用如此低沉性感的嗓音,語氣又如此溫柔,讓他耳朵有些發癢,心尖也軟軟的。“好吧,那這樣的話,辦公室也不能抱。”
晏雪作勢要起來,結果被哥哥抱得更緊,整個人都陷入哥哥胸膛間,溫暖炙熱又甜蜜。
他想起哥哥上一回喝了酒,輕輕問:“老公,晚上我們去喝酒好不好?喝億點點。”
秦勖“嗯”了一聲,答應下來。
晏雪心動不已,已經開始期待酒后微醺的性感哥哥!
第37章 第 37 章
晚上, 秦勖帶著晏雪抵達了華亭葡萄酒酒窖。
秦勖提前預約的品酒包廂,經理特意前來領路。
晏雪隨著哥哥穿過拱形的彩色玻璃門,進入一個半地下的酒窖世界, 涌來一陣陣淡雅的酒香伴隨著些許檀木氣息。
這家酒窖,專從世界各地競選各類優質葡萄酒與雪茄, 是韓靜川今年的新投資項目,秦勖和其他幾個好友都占了一小部分的股。
相對于韓靜川、陳琛等人的常來常往, 秦勖的露面,顯然讓經理意外。
他提前選定酒窖里最好的包廂位置,確定秦總來品酒,又提前準備好各類名酒。
晏雪也是看經理的態度, 才知道原來哥哥雖然投資, 但幾乎沒有來過。
他被哥哥攬著坐在沙發軟座里,淡淡的白檀香氣縈繞四周,古董陳列品隨處可見。
經理送來酒后,簡單介紹葡萄酒的產地與口感, 卻發現秦總只關心酒精含量。
她思忖著,難道旁邊這位少年還沒有成年?怎么叫秦總這么關心?
但秦勖在外向來是高冷且寡言的姿態,生人勿近,即便有人想討好他, 也從不得其法。
經理便按照秦總要求, 將超過11%酒精度的酒水全部挑出來,只留下低酒精度的輕盈型。
等她從包廂離開,連忙聯系韓老板,詢問情況。
“……對, 帶了一位年輕男孩子來……長相?好像是明星?”
電話中,韓靜川笑得爽朗:“應該是秦總弟弟。你這要是讓別人聽見, 還以為秦總養了個小明星呢。”
經理汗顏:“是,是我措辭不當。”
她才想,看秦總護得那么緊,的確情有可原。
韓靜川讓她不用管,反正秦勖不是那種會隨意刁難的人-
包間。
晏雪端起一杯果香氣四溢的雷司令,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就往哥哥的腳尖踢了一腳:“要不再讓經理送一份純牛奶來,兌成酒味牛奶怎么樣?”
這款法國產的葡萄酒,甚至只有9.5%的酒精度。
作為成年人,晏雪有義務維護自己的“喝酒權利”。
再說,這個度數,怎么讓哥哥喝醉啊?!
秦勖的視線落在他揉玻璃酒杯杯口的動作上,粉白的指尖,下意識地來來回回摩挲。
“是小貓說的,喝一點。”
晏雪:“……”
他甚至沒看到哥哥有飲酒的欲望。“所以哥哥一點都不喝?”語氣
甚至帶著一點詫異。
剛才在來的路上,他和哥哥約定,以后在家里才叫“老公”和“寶寶”。
秦勖眼簾微闔:“哥哥得帶喝醉的小貓回家。”
晏雪的表情垮下來,漆黑的雙目陡然無神,想了想,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秦勖沒來得及摁住他的手:“慢點。”
晏雪柔軟的粉嫩唇瓣上染著酒液,水潤潤地往哥哥唇邊湊上去,嘟唇時,唇瓣顯得特別的豐潤與誘人。
他的意圖如此明顯,當然知道哥哥已經看懂。
晏雪心里在數一二三,心道:哥哥你要是不親親小貓的話,今晚小貓就不回家啦!
秦勖眸底暗流涌動,修長的手指捏住柔白的下巴,視線交織時刻,兩人都不自覺地往彼此靠近。
酸甜可口的葡萄酒香味縈繞著,仿佛為裝飾繁復的包廂都一下子注入南法葡萄莊園那明朗悠揚的空氣,一切都變得明媚燦爛。
正當晏雪想主動貼吻上去時,敲門聲響起。
晏雪:???經理姐姐未免太煞風景。
秦勖看見了他眼底的失落,揉一了下他的臉,握住了小貓的手,藏在桌下。
“進來。”
包廂門開,卻是拿著一瓶紅葡萄酒的韓靜川,喜笑顏開地踏進來。“我們秦總和小少爺來了?稀客。”
晏雪一愣,急忙要縮回手,卻被哥哥握緊,安撫似的揉了揉手指。
他只靠著哥哥坐,仰頭道:“靜川哥好。”
秦勖握住他的手,面上波瀾不驚,與往常無異,拇指地指腹卻撫過小貓細膩的手指肌膚,仿佛是揉著頂級的薄絲絨。
晏雪感覺到了,心臟莫名地砰砰跳,眼尾余光稍稍打量一眼八風不動的哥哥,越看越是心動。
“好好好。”韓靜川笑著說,“聽經理說,你哥哥帶你來品酒?”
“嗯。”晏雪看到他手里的酒瓶。
韓靜川注意到后,沒等他開口問,便主動安排酒杯,“來吧,一起來試試這款意大利托斯卡納送產的。”
晏雪記性好,剛才就聽經理提過一句:“可是哥哥不讓我喝度數高的。”
韓靜川看向秦勖:“那就是你的不對了,阿勖,你這管弟弟管的?太嚴格了吧。再說,在自己的地方,你還忌諱這些?”
他這倒酒的架勢,一看就是要留上半小時。
秦勖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意外地感覺到一絲煩躁,不過并不針對老朋友,單純是他本人不可控的細微情緒。
晏雪感覺到哥哥握住自己的手忽然一緊,隨后才徹底松開。
他的手本被包裹在溫暖的掌心,現在仿佛一下子涼下來。
秦勖去拿酒杯,推給小貓,倒沒有說什么,只是問韓靜川:“你怎么有時間過來?”
“我本來今天就得來取酒。”韓靜川談了個小女友,進展良好,不意外可能半年內想訂婚。“過一天我女朋友生日。”
晏雪記得自己見過韓靜川的女友,對此有印象。
他想,雖然哥哥的朋友見了面都會開玩笑,其實感情生活還算穩定?
他們這個圈子里似乎也沒有出現類似于秦冕那樣不著調的公子哥兒。
韓靜川品著紅酒,打趣道:“過一陣子,我訂婚,你和哥哥得一起來參加。”
晏雪點了點頭。
就是如果萬一哥哥的朋友們發現,他和哥哥在戀愛的話,不知會有什么反應。
腳不自覺地往哥哥那邊并過去,輕輕碰一下。
手重新搭在兩人中間。
秦勖順勢握住,另只手端著酒杯:“在哪里辦訂婚宴?”
“看我女朋友想法吧,有幾個地方在選。”韓靜川想起什么似的,“對了,想請弟弟幫個忙。”
“嗯?”晏雪正在感受哥哥的手掌心,垂著眼眸走神,聽見這話,瞬間抬眸。
韓靜川指了指包間:“我前一陣就想請你來幫我看看,配點什么藝術品,油畫或者雕塑之類的。”
晏雪對此倒挺有興趣:“好啊。”
他想起陶奇,“靜川哥,我能拉一個專業的同學嗎?跟我一起學藝術鑒賞,審美水平很厲害。”
“可以啊。”韓靜川道,“那就當做一個項目,請你和你同學接手陳列,可以嗎?”
晏雪正要答應,就聽旁邊哥哥道:“合作得有個價。”
“那肯定的。”韓靜川笑著拿杯子碰了下秦勖的酒杯,對晏雪眨眨眼,“你哥哥處處把你當小孩子護著,壓力也很大吧?”
晏雪想:是啊,連親親都不可以!!!
韓靜川逗留了二十幾分鐘才離開。
晏雪看著哥哥,見他沉默不語地盯著自己,以為自己酒精上臉,抬手用手背貼了下臉頰。
熱乎乎的臉,很軟。
他剛做出這個小動作,就被哥哥一把扣住腰抱坐上腿,還沒反應過來,上半身就撲進哥哥懷里。
晏雪的手掌搭在哥哥胸膛上,抿了抿殘留酒氣的下唇,抬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哥哥。
好像喝進去的酒精瞬間從身體里升騰起來,化作一把火焰一般燃燒起來,煙熏火燎中,大腦意識也變得混沌。
在光線清晰的包廂里,秦勖的手掌蓋在小貓的眉眼上:“小貓。”
晏雪已經清晰地看到了哥哥強忍著什么的晦澀眼眸,惹得他動情不已。
他不知道哥哥想說什么,卻意外地期待起來,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么多年,他和哥哥,都有一種回應彼此呼喚的本能。
總是最殷切地給予回聲。
秦勖感受到小貓閉眼時,長長的睫毛扇過掌心,唇越發干燥。
“哥哥可以吻你嗎?”
晏雪的心臟差點蹦出來,剛發出低聲的“嗯”,便被一雙薄唇覆上。
被擋住了視線,感官卻被放大。
晏雪放空了自己,感受唇瓣之間的廝磨與柔情。
他試著拉開哥哥的手,看到了專注地盯著自己的眼睛,也在眼睛里看到自己癡迷的模樣,忍不住喉嚨間發出難耐的音節,“……額……”
這一瞬間,哥哥的溫柔消失殆盡,取而代之是讓他呼吸急促的攻掠與侵占。
后腰的寬大手掌,力度之重,幾乎要按他入胸膛一般。
晏雪懸吊在哥哥脖頸的手臂也隨著交織的喘息與攪動的水澤聲中,猛的收緊,身不由己地往哥哥肌肉繃緊的身體貼去。
十幾分鐘的吻結束后,晏雪才發現自己的膝蓋跪在哥哥長腿兩側,怎么都像是抱得不夠緊密似的。
秦勖看著懷里眼尾泛紅的小貓,俯首摩挲圓潤誘人的唇珠,沙啞嗓音幾乎是誘哄般:“想聽小貓喊哥哥老公了。”
晏雪受不了哥哥這樣一下一下地觸碰自己濕漉漉的唇,主動貼上去,氣息不穩,帶著潮氣般輕喚:“老公,還要親親~”
第38章 第 38 章
秦老爺子那雙火眼金睛, 之前就已經察覺到兩兄弟之間的端倪。
如今這段時間,越發覺得哪里不對勁。
連同晏雪的手上新戴一枚戒指,讓他不得不多想三分。
到周末, 晏雪照例回秦家大宅,得知老爺子說要帶他出去走走。
“有個老朋友, 從外地過來。家里有跟你一般大的一個孫子。”
這也沒什么特別的,晏雪點頭應了。
等秦勖回家, 得知此事,見小貓沉思,便問道:“有自己的安排?那……”
晏雪一聽哥哥就是要去拒絕爺爺,搖了搖:“不是, 就是不能睡懶覺了。”
他本來就躺在沙發上里, 現在賴在哥哥懷里轉個圈,縮起雙腳,閉緊雙眸,“所以現在就睡著了噢, 不可以回自己房間噢。”
秦勖的拇指搭在他的側臉,輕摁就是一個甜軟的小窩。
“沒讓寶寶回自己房間。”
晏雪悶頭蹭了蹭哥哥的手掌,有點幼稚地發出輕笑聲。
秦勖有意想跟老爺子提一句,但看懷里的小貓, 決定先等他順利結束期末考試。
“對了!靜川哥的酒窖!”
晏雪從哥哥懷里蹦起來, 結果被哥哥抱住,他的手臂搭在哥哥肩頭,“寶寶現在要用電腦哦!”
秦勖抱緊他站起來,“電腦在哪里?”
晏雪縮了縮脖子:“樓上房間。”
他一回來就將東西拿上去了。
秦勖問道:“本來就沒打算來這里?”
雖然哥哥沒有皺眉也沒有板著臉, 但晏雪還是犯錯似的,將額頭抵在哥哥頸窩:“唔, 怕爺爺發現嘛。”
就很糾結,一會兒大腦里是“小貓必須黏著哥哥”,一會兒理智又回歸,爺爺的臉出現。
秦勖抱著人往外走,晏雪嚇一跳:“萬一被阿姨看到?”
其實這個點阿姨們也不會上來,最有可能的是周管家。
秦勖蹭了下小貓的耳朵。“沒事。”
晏雪過分緊張,心虛不已,抱緊哥哥,豎著兩只耳朵,聽得分外仔細。
經過挑空的大客廳走廊時,樓下傳來幾道腳步聲,應該是走動的阿姨。
秦勖見懷里的小貓提心吊膽的可愛模樣,故意往走廊的陰影里站一步,“噓。”
晏雪胸口貼著哥哥的胸膛,悄悄地想往樓下看,怎么在自己家里都跟做賊似的?
等一回神發現哥哥眼底帶著笑意,才察覺哥哥是故意的。
他氣得仰頭啃了一口哥哥的嘴唇。
兩人在陰影中,吻住彼此。
過了一分鐘,秦勖再抱著小貓往樓上去。
晏雪趴在哥哥肩頭,回味甜滋滋的吻,忍不住在哥哥后頸的皮膚上也吮出一個紅印。
哥哥永遠是小貓的~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進房間。
晏雪將電腦里的文件資料,發給韓靜川。
韓靜川立刻打了個電話過來,兩人確認了一下細節,等晏雪放假再去一趟酒窖。
秦勖則下樓沖個澡,等晚上再過來哄著小貓入睡。
他下樓時,還想著小貓迷迷糊糊時都在提醒他,記得回自己臥房休息,別露餡。
秦勖想,不管老爺子對小貓如何,或者這些年這個家里發生過什么,但小貓依舊把老爺子當親人,不希望他出現什么問題。
所以,他得更加慎重對待和妥善處理-
次日。
晏雪穿上一身白色的休閑裝,和周管家一起陪著老爺子出門飲茶。
到一處山清水秀的茶莊,秦老爺子的老朋友已經和孫子都在了,客氣地起身來迎。
兩位老人家客套幾句,秦老爺子就讓晏雪幫忙招待年紀相仿的鐘鈺,去附近的茶園走走。
鐘鈺年紀比晏雪大兩歲,還有一年畢業,學的是金融投資,來年畢業就準備進家里的企業工作。
他見晏雪時,以為他還在念高中,聊了兩句才知道他已經上大學。
雖說老爺子讓晏雪招待客人,但他一貫同陌生人就話不多。
幸好這位鐘鈺比較開朗,顯然是社交達人,且熱衷于各種話題,晏雪只要稍微接話,就不會冷場。
秦老爺子站在飲茶的亭子里,遠遠地看在緩緩踱步的兩個年輕人。
兩人今天都穿了白色的服裝,在綠意中顯得格外惹眼。
鐘鈺的爺爺也看到,見孫子似乎和晏雪聊得很不錯,便道:“我這個孫子,真的是叛逆。偏偏喜歡男孩子,家里寵著他也拿他沒辦法。”
秦老爺子淡笑,意有所指地說:“隨他們去吧。”
等晏雪和鐘鈺走了回來,陪著兩個老人家吃過午餐,才各自回去。
回程前,鐘鈺主動和晏雪加了微信好友,秦老爺子是看在眼里的。
回大宅的路上,秦老爺子說道:“鐘鈺的爺爺是我的老朋友了,雖然不常來常往,但總通電話。”
晏雪剛才和鐘鈺散步的時候,才得知原來伯伯和姨姨的喪事上,他們見過。
但那時候他太痛苦絕望,完全不記得自己見過誰,說過什么話。
鐘鈺倒記得清楚,“你哭得眼睛紅了,但臉是冰雪一樣白的。”
晏雪對著爺爺點了下頭,沒提見過鐘鈺的事。
秦老爺子又說:“鐘鈺在這里沒什么朋友,可以多出去玩玩,也算是盡地主之誼。”
“嗯。”晏雪心里盤算,他怎么都算不上是“地主”吧?
他習慣性地想去揉揉手指上的戒指,這才想起來,這周故意放公寓沒戴上,昨天哥哥還問過。
秦老爺子的話點到為止,也沒有多提。
他想起剛才吃飯時候,鐘鈺還主動給晏雪夾菜,緩緩地望著車窗外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今天的此番行為。
晏雪沒把這件事往心里去,但到晚上,鐘鈺約他明天去逛畫廊,說是對藝術品投資有些興趣,還提出想去他的私人美術館看看。
晏雪對鐘鈺并不反感,便答應下來。
秦勖聽說后,以為小貓是交了新朋友,加上鐘家他也熟悉,便沒有過問。
晏雪出門時,特意同老爺子提了一句,說是陪同鐘鈺去一堂畫廊。
秦老爺子讓他請鐘鈺來家里吃飯。
晏雪沒見過老爺子幾時這么喜歡別人家的孫子,雖然心有疑惑,但見了鐘鈺后,開口發出邀請。
鐘鈺顯然也是意料之外,接受了邀請。“秦爺爺太客氣了,我還擔心叨擾你們。”
“不會,爺爺……喜歡熱鬧。”晏雪言不由衷地道。
其實很多時候,老爺子都是單獨吃飯。
晏雪與鐘鈺逛了逛畫展,鐘鈺在他的建議下購置了一幅水墨畫。
等晏雪帶著鐘鈺到秦家,才發覺原來這幅畫,是專門送給秦老爺子。
秦老爺子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連連夸贊鐘鈺有心。
鐘鈺在旁邊道:“是晏雪幫我挑的,秦爺爺喜歡就好。”
“好好,爺爺很滿意。”秦老爺子難得露個笑聲。
走到書房門外的秦勖聽得一清二楚,看向守在門外的周管家:“誰來了?”
周管家道:“是鐘家的少爺。”
秦勖聽小貓提過,說老爺子是準備邀請鐘鈺來家里吃飯,沒想到已經在書房。
他推門進去。
晏雪抬眼,看到了哥哥,眼眸一亮。
一旁站著的鐘鈺對秦勖自然有印象,即便不是以前見過幾次,也是在各路財經雜志、父母叔伯輩的嘴里,見過聽過他的名字。
論及能二十多歲就越過父輩,直接抗下一個大家族的生意,遍數這一代,都只有一個秦勖。
秦老爺子說:“阿勖,你也過來看看,是他們兩個小孩子去選的。”
聽到這話,鐘鈺對著晏雪笑了笑。
秦勖看到了這個動作。
他隱隱地轉過彎來,不禁皺了下眉。
老爺子真是越活越回去,難不成是在他身上下功夫不成,又給小貓招惹人?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秦勖在吃過飯后,單獨給陳琛打了個電話。
陳琛同鐘家的生意上接觸多,一聽到“鐘鈺”的名字,便道:“那小子……居然還能乖乖聽話上你們家吃飯?”
秦勖想著老爺子還拉著小貓做陪,與鐘鈺在書房品畫。
“怎么說?”
陳琛解釋:“你應該不知道,就他十八過生日當天出柜。鐘家的人煩著呢,他爺爺管得很緊,就怕他在外面亂來鬧出事情。”
他說著說著不對勁,“這種事,你家老爺子不可能不知道吧?”
以陳琛對老爺子的了解,肯定是不能看得上鐘鈺這種胡天胡地的小輩。
秦勖剛才接觸鐘鈺,為人處世倒沒什么問題,只是對晏雪顯得分外熟絡,不過也沒有逾矩。
“阿勖?”陳琛說了兩句,見他沒有回應,便問道,“秦總?你這跟我說電話,還帶走神的?想什么呢?”
秦勖道:“沒事。”
他又說了兩句其他事情,才掛斷電話。
他凝神看向書房,老爺子活到這個歲數,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晚點。
晏雪和哥哥一起把鐘鈺送走,“鐘鈺還挺健談,爺爺看起來很喜歡他。”
這話特別的怪異,但的確事實。
秦勖手掌搭在他肩頭,攬著人往里走,暗自思忖是否要將猜測告訴小貓。
不過見他興致不錯,便不想破壞他的情緒。
“可能太久沒見外人。”
“有可能。”
樓上書房。
秦老爺子一邊喝茶,一邊看向欲言又止的周管家。“老周,你有什么話要說?”
周管家也不是有話說,只是……
他如實問道:“老爺子,這位鐘家的小少爺是?”
如果家里有一位千金小姐,那周管家就順理成章地認為,鐘鈺是老爺子選的一位合適的對象,來見見。
正如之前他為大少爺籌謀相親一樣。
但偏偏,眼下大宅里只有一位小少爺。
周管家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秦老爺子不能戳破這層窗戶紙,只說:“他們這些小孩子,年紀相仿的做個伴兒,挺好。”
周管家心道,是這樣嗎?那也許是他想多了。
但老爺子幾時管過少爺們的玩伴?到如今二十歲,也不需要玩伴吧?-
晏雪沒把鐘鈺放心上,進入考試周,根本顧不上別人。
所以偶爾哥哥問他一句,是否還在跟鐘鈺聯系,他都說坦白說沒有。
大概是因為鐘鈺居然都能讓哥哥關注,所以晏雪心里暗自將鐘鈺放在“此人情況特殊”的位置上。
等最后一門專業課考完,晏雪才松口氣。
不過又有新的麻煩事需要他決斷——是找個借口留在公寓,等春節再回去,還是直接回家住?
回家住可以天天看到哥哥。
嗯,晏雪決定請朱阿姨幫忙,立刻收拾行李。
朱阿姨剛到,他收到鐘鈺電話,得知他意外遭遇酒店的電梯事故,現在人在醫院。
“哪個醫院?”
晏雪問清楚情況后,便和朱阿姨交代一聲,匆匆讓司機開往醫院。
鐘鈺的腿受傷,說是這里沒什么熟悉的朋友,“希望你不會覺得我麻煩。”
晏雪查看X光片,發現是腳踝骨折。
“不至于。你爺爺是不是不知道?”
鐘鈺點了下頭。
情況并沒有太嚴重,醫生也允許病人回家。
晏雪便請司機和護工幫忙,送鐘鈺去酒店。
路上,晏雪給哥哥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情況,他輕聲道:“哥哥,小貓晚點回家哦。哥哥記得準時吃飯。”
電話里,秦勖道:“哥哥去接小貓。”
“好,那一會兒聯系。”晏雪掛斷電話,拉開洗手間的門出去,才發現,護工和酒店的人都離開。
鐘鈺面露難色道:“我不太習慣讓這些陌生人圍著,晏雪,你幫我倒杯水可以嗎?”
晏雪去吧臺倒水,送到沙發邊。“你晚上怎么辦?”
鐘鈺聳肩:“死不了,沒事的。你餓嗎?我讓他們送吃的來。”
晏雪想,其實他現在就可以走,反正似乎也不需要他呆著。
不過想到這是老爺子朋友的孫子,他還是要保持住基本的禮貌。
“你想吃什么?我打電話。”
“我不吃辣,其他隨意。”
晏雪坐在單人沙發中,拿起酒店內部電話。
他是側對鐘鈺,側臉線條起伏飽滿又柔和,有一種純粹的中式古典美。
鐘鈺看得入神。
鐘鈺想起爺爺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可以搞同性戀,但對方也得門當戶對。
很快,酒店的晚餐送到。
晏雪發覺,鐘鈺似乎心不在焉,還在用手機同朋友聯絡。
出于友好,他詢問道:“出什么事了?”
“沒事。”鐘鈺笑了笑,“一會兒有個朋友過來送點東西。”
晏雪了然,沒多問。
心道既然鐘鈺有其他朋友,自己便更方便離開。
飯后,酒店的人來請,說是要去談談今天事故的相關細節,怕因為當事人鐘鈺的情緒,所以特意表示想跟他朋友晏雪聊聊。
晏雪既然人都在這里,就沒有推辭,跟著酒店的經理和從異地趕來的另一位高層在樓下的商務會客室見了一面。
對方的態度是息事寧人,自也沒有得罪客人的必要。
加上那位高層一看到晏雪,就想起來他是秦家的人,態度客氣地將解決方案擺出來。
晏雪不是鐘鈺,不能替他做主,“我回房間和我朋友商量。”
兩個中間人起身送他:“就麻煩晏先生幫忙了。希望這件事還能妥善解決。”
電梯是從一樓上來,晏雪進入時,里面有個瘦高個的年輕男人斜靠在一角。
“……對,我給鐘少送點好東西,嘿嘿。”
晏雪一挑眉,正注意到他的樓層和自己原本要去的一樣,便沒有按。
這個年輕男人雖然注意到進來了一個長得不錯的人,但也沒管他是否按電梯,只跟著朋友打趣。
“既然說是好東西,那肯定差不了。……就是鐘少真是艷福不淺,人都受傷了,還折騰。”
晏雪垂眸靜靜地看著電梯內地磚的輻射狀花紋,他就站在中間,仿佛是站在蜘蛛網內的小蟲子。
年輕男人吊兒郎當地道:“我這里的東西你還要懷疑質量?你試過就知道。”
等電梯門一打開。
晏雪讓了一步,這男人直接地越過他,差點撞上他的肩。
他想,這人口中的“鐘少”必然是鐘鈺。
鐘鈺想干什么?
或者說,是想對自己干什么?
晏雪未免撞上這人,快速按住一層。
快到樓下時,接到哥哥電話。
酒店前廳。
晏雪問道:“哥哥?現在能來接小貓嗎?”
在哥哥確定后,晏雪等著剛才那人大搖大擺地從電梯走出來,才重新回客房。
路上,他打開了和哥哥的共享定位。
等到哥哥已經到酒店五百米以內,他才開門進客房。
鐘鈺坐在沙發里,看他進來,問道:“酒店的人為難你了?”
“沒有。”晏雪將他們給的賠償方案簡單提了提,總之不可能讓這位少爺吃虧。
鐘鈺已經沒什么心思談這個,只說:“你辛苦,喝口水吧。”
他指了指茶幾上的一杯純凈水。
晏雪想,剛才那個人所謂的艷福不淺,該不會是要給自己下藥吧?
他意味深長地望著人模人樣的鐘鈺,在三次交集中,很難把這個衣冠楚楚的少爺聯系上那種下作的人。
只能說,這年頭,人不可貌相。
也是,垃圾不可能安分呆在垃圾桶,總愛到處溜達。
所以,這杯水,到底有沒有問題呢?
晏雪坐過去,作勢拿起水杯,察覺到鐘鈺不自然地抹了下鼻子,隨后又放下:“對了,剛才酒店的高層說……”
他取出手機,點開與哥哥的微信對話框,將房號輸入,讓哥哥直接上來。
鐘鈺見他放下水杯,瞇了下眼:“什么?”
晏雪看著手機,等到哥哥已經抵達門外,才有另一個主意。
他欣然拿起水杯,笑著喝了一口下去,“沒,我記錯。”
鐘鈺見他一口喝了三分之一,也不禁跟著笑了下:“晚上要不你就住在這里?就當陪陪我?”
晏雪站了起來:“不用,我哥哥來接我。”
與此同時,酒店標志性的門鈴響起。
鐘鈺一愣神,眼睛從他的臉上掃到拿杯水上。
大腦里的一根弦突然斷裂。
第39章 第 39 章
晏雪今天下午本來就要收拾行李回大宅, 因為鐘鈺的事情耽誤了。
朱阿姨收拾過一部分東西,但沒動臥房私人用品。
秦勖就打算接上小貓,先回公寓拿了行李再回大宅。
一路上, 晏雪都沒感覺哪里不對,進電梯時人只是稍微有點熱, 到家他就將外套脫掉,遞給哥哥去掛好。
站在玄關, 晏雪慢吞吞地換鞋,口干舌燥。“小貓去喝點水,哥哥要嗎?”
秦勖點觸中控開關,公寓內大部分區域的燈光、燈帶都亮起。
“你去吧, 哥哥去臥室收一下東西, 我們立刻就走。”
說著,他往臥室走去。
在燈光亮起的剎那,晏雪陡然感覺眼睛不適,抬眸去看客廳的燈時, 仿佛是一枚巨大的白色鉆石在散發出無比刺眼耀目的火彩,下意識地用力閉了閉眼,慢慢地扶著墻往廚房走去。
一開始,晏雪只是唇舌干燥地口渴, 但猛喝一大口溫水后, 發現水流火燒火燎地沿著口腔、喉嚨進入身體內。
還是很渴。
晏雪咕噥咕噥地喝了一整杯,意識到這好像只是隔靴搔癢,腦袋也昏昏沉沉。
他的手掌用力想撐住吧臺,掌心完全按住的瞬間, 冰涼的大理石帶來了某種奇特的舒爽,手指用力地抻平去感受。
兩杯水喝完, 身體的燥熱更加明顯,被衣物的面料所覆蓋的肌膚,都在逐漸升溫,有一股火苗竄動,在全身上下一發不可收拾。
晏雪的兩只手撐在島臺上,搖了搖暈暈乎乎的腦袋。
“小貓?床頭柜上的素描本——”
秦勖拿著東西走出來,想問一下是否要收拾進行李箱時,正看到小貓抬起的臉上滿面潮紅,眼睛迷離。“小貓?!”
他快步繞過大客廳、餐廳,走向開放式的廚房,幾步路走得略顯急促。
晏雪聽見熟悉而沉穩的嗓音,努力地抬起沉沉的大腦,微微閉上的眼睛用力睜開,卻是白光一片。
在巨大的白色光芒中,哥哥走了晏雪的視線,他本能地伸手撲上去。
“剛才在路上著涼了?”秦勖碰到他滾燙的皮膚,心里驚訝,趕緊打橫抱著人回房間。
晏雪被哥哥有力的臂膀抱緊時,心頭產生一種莫名的渴望。
他想要肌膚相親的那種擁抱,而不是隔著衣服。
剛被哥哥放在柔軟的床上,晏雪就奮力攀住哥哥的脖頸,“小貓沒有著涼……小貓……小貓……”他喃喃自語間,吻上哥哥的唇。
耳鬢廝磨產生了細微的電流,讓晏雪整個人震顫不已。
秦勖自然察覺他的反常,卻更擔心他的健康:“小貓?”雙手捧住滾燙的臉頰,額角也試了試溫度,緊張地問:“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哥哥送你去醫院。”
“不要去醫院。”
晏雪拽著哥哥的襯衣領口往下帶,呼吸急促間,以眼神描摹哥哥英俊的臉龐,羞澀又大膽地說:“老公親親寶寶,寶寶就好了。”
秦勖對上一雙迷離水潤的雙眸,快速地回憶小貓下午去過哪里,最后將關鍵鎖定在鐘鈺的酒店客房。
他輕輕地碰了一下小貓溫熱的唇,本想問清楚,然而小貓的吻過于熾熱。
兩人糾纏著吻了幾分鐘,房間里只剩下衣物摩挲的響動與令人面紅耳赤的水澤聲,夾雜著深沉快速的喘息。
晏雪無法忍受周身皮膚的灼熱與癢,一邊問一邊在哥哥懷里蹭動,恨不得立刻脫掉所有折磨皮膚的衣物。
若不是被哥哥寬大的手掌控著,晏雪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來。
秦勖感受了小貓頂著自己的位置,猛的抬起臉,注視著素日雪白的臉上染著紅暈,沁潤著水的眼眸漾著迷離的眸光,誘人至極。
濡濕的殷紅唇間,是一尾紅舌,軟軟地舔過下唇。
手不知何時解開哥哥的襯衣領口,修長的手沿著頸側深入后脊,感受著起伏性感的背脊線條。
晏雪雙唇間泄出曖昧甜膩的輕哼,仰起脖頸,無聲地發出邀請。
精致動人的臉龐,從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變成了一抹來人間的妖異,散發著禁欲者都難以抗拒的請欲魅力。
秦勖緊緊地皺著濃眉,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這么多年來,作為兄長的責任感讓他第一時間本能地顧忌小貓的身體。
他抓住小貓亂揉的手,壓到枕上后,一并握緊兩只手腕。
“唔?”晏雪迷蒙地發出聲音,不解地看著哥哥,委屈地抿抿唇。
秦勖抬手關掉了燈,溫柔地親了一下小貓的耳尖:“小貓乖,哥哥幫你。”
這句話像在晏雪的大腦里,點燃了一簇煙花,情不自禁地從喉嚨間泄出一聲“額……”脖頸、胸膛,乃至于后脊到腰臀全部往上弓起,竭盡全力地去貼近讓他感覺到快慰的身體。
燈光關掉后,晏雪一瞬間感受到哥哥不再是被動地吻他,而是發動了某種請欲的攻擊般,瞬間讓他無法承受,潰不成軍。
他迷迷糊糊地想,溫柔的吻固然很甜蜜。
可是這種帶著某種侵略感與掌控欲的吻,卻更能讓他舌根酥麻,從相觸的唇舌到周身都有一種極端的刺激。
晏雪無法自控,在熱烈的呼吸中,不知恥不知羞不知足地呢喃:“哥哥……哥……老公……唔……”
他的額角都熱出薄汗,身體內部的灼熱與渴望,熱吻的桎梏,加上呼吸不暢,讓他說話都變得艱難與難耐。
薄韌的窄腰明明被哥哥壓得死緊,但還是無法自控地亂動亂蹭,甚至在夜色里發出讓人羞恥地請求:“老公,碰碰小貓……碰碰寶寶……”
秦勖唇靠在小貓被吻得微腫的唇邊,緩了緩急促的呼吸聲與毫無章法的心跳。
再次吻上去后,他的手掌順著起伏的側腰線條往下滑去。
晏雪的眼眸瞬間睜大,啟開的雙唇,失水一般,干澀地喘動,在哥哥舌尖的挑動下,上下失守。
被按在枕上的修長雙手,粉紅的指尖,時而蜷縮時而試圖觸碰哥哥的手指,幾次無意識地握成了空拳,躍躍欲試地掙脫,卻又被哥哥強勢地握緊按死。
對抗的力量暫時性地緩解了身體內難以描述的渴望。
但也讓晏雪了解到哥哥身體的爆發力有多么恐怖,明明身體盡量不壓著他,卻能輕而易舉地將他控制住,讓他的呼吸都變得與哥哥的手掌動作節奏一致。
晏雪的腦海里全是白色的光芒,耳朵也只有哥哥的濃烈性感的呼吸聲。
一想到正在這么做的,是哥哥。
他就毫無招架之力,甚至激動地有一種哭泣的欲望。
晏雪的腰往上幾乎如同繃到極致的弓弦,在最后一刻,陡然崩塌地重重墜在床墊上。
……
秦勖用了兩塊毛巾擦拭過小貓柔軟的皮膚與臉頰,在昏黃的燈光里沉下眉目。
差一點,就在小貓并不清醒的時候過了度。
手指不可自抑地滑過小貓粉嫩的下唇。
來來回回。
沉睡中的小貓像是受到些許干擾,眉心蹙了蹙。
秦勖才知自己是如何中意小貓這幅嬌氣模樣,不能自控地俯首,趁著小貓無意識時,近乎于粗暴地入侵他的唇瓣,攪動他的舌尖,令他本能地發出輕微撩人的哼哼唧唧。
第40章 第 40 章
毫不夸張的說, 鐘鈺連著做了三天的噩夢。
其實那天,秦勖接晏雪從客房離開時,同他打招呼的姿態算得上是客氣, 還邀請他和爺爺去秦家大宅做客。
只是,鐘鈺太過在意那杯水的事, 為回憶添油加醋地增加上模棱兩可的一筆——他總疑心,秦勖深深地看了一眼茶幾上的水杯。
他等晏雪離開后, 第一時間將水倒進洗手池,神經質地沖洗了好幾遍,生怕有人來查似的。
隨后他聯系朋友,問清楚如果只喝一口是什么效果。
“那我怎么知道?鐘少?你怎么回事?”
鐘鈺沒答, 惴惴不安。
到晚上, 鐘鈺翻看無數遍寂靜的手機,輾轉反側,剛睡著就做了一個夢。
夢里,秦勖坐在一把椅子上, 整個人沉在黑暗中,冷冷地問他,為什么給他弟弟下藥。
終于后背濕透地驚醒,握緊拳頭想, 為什么他沒夢見晏雪?
隨后幾天, 秦家那邊毫無聲息,鐘鈺卻寢食難安,幾次噩夢纏身后,他問來客房的酒店經理。
“附近有沒有比較靈驗的寺廟?”
經理瞧著這位少爺頂著兩個淤青似的黑眼圈, 百思不得其解,他受傷后可謂是大門不出, 二門不邁,怎么就搞得如此憔悴?
此刻,聽他問及“寺廟”,經理眼神已經不對,戰戰兢兢地問:“鐘先生,您是要……”
鐘鈺也聽出他的拘謹,擺擺手:“我就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經理點了點頭,臨出門的時候,說是附近有個關帝廟,聽說是很靈驗,早起有很多人去上香祈福。
“關帝廟?”
鐘鈺將信將疑,關二爺,管這事兒么?
等次日再次驚醒,鐘鈺匆匆忙忙地約上朋友,一同前往關帝廟。
朋友不解,只覺得他精神狀態很差。
興許是鐘鈺大手一揮,在關帝廟奉上十萬,竟真的換來了安寧。
秦家無一人聯系他,整件事仿佛已經徹底掀過去,風平浪靜。
鐘鈺本來準備幾日的措辭與解釋,都沒用上。
他無比慶幸地想,晏雪那一口水,應該是沒發作起來。
事情過后,二十天左右。
鐘鈺接到朋友消息,說是在一家夜店等他去玩。
他傷勢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人也精神,便換了一身看得過眼的衣服,坐上車抵達。
一進夜店的包廂,就察覺到大事不妙。
如他夢里所見,包廂里只開著角落的一盞暗燈,光芒就從雕花復古的燈罩里照出來,在屋頂落了一片變形的花紋陰影。
黑魆魆的背景墻前,秦勖坐在一把單人沙發中,雙手交叉,見他進來,抬手指了指一側坐著的男人:“鐘少,那邊請。”
壁燈的光籠得秦勖的臉,不太分明,影影綽綽,那雙眼睛反射著冷冰冰的光。
鐘鈺感覺自己受傷的腿沒有痊愈,仿佛是泡進冷水里,突然刺疼。
他要轉身已經來不及,被后面一個人用力推著跌進沙發里。
“你你……秦總,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撲到朋友肩頭的鐘鈺,勉強站穩,舌頭打結。
朋友壓低聲音說:“我被你害慘了!”
鐘鈺慌了。
這朋友就是當天去給他送藥的人。
秦勖這一番,鐘鈺哪有不知情的道理,他也是第一次嘗到額角后背冒冷汗的滋味,舌頭干巴巴,實在是說不出一句話,半晌才說:“都……都是誤會。”
他之前設想的,就是這番說辭來圓過去,但實際遇到這場景,嘴里仿佛含了一顆大冰塊,變成大舌頭。
秦勖抬手,在暗淡的光線里,看了看手表走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鐘鈺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卻知道即將有一些不可控地事情要發生。
他不能坐以待斃,等了幾分鐘后,慌慌張張地說:“秦總,看在我爺爺的份兒上……”
秦勖起身,有一個保鏢模樣的男人端著兩個托盤走上前。
鐘鈺與朋友看著保鏢站在面前,彎腰送上水時,面面相覷,第一時間都猜測到水里可能有什么。
秦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平淡地說:“喝了。”
燈光透過燈罩的暗紋在他臉上變得更鮮明,鐘鈺忽然亂七八糟地想起爺爺也曾提過,說秦勖這孩子給誰當孫子,那人都是要笑出聲來的。
還有一些關于秦家的傳聞,比如,秦勖父母并非死于意外,秦勖二叔進監獄可能與秦勖有著密切關系,乃至于晏雪的身世等等……
短短的幾秒鐘內,鐘鈺是把所有知道事情,走馬燈似的過了一遍,毫無頭緒,凌亂得跟風里的一片殘葉似的。
秦勖彎腰,逼近鐘鈺:“鐘少爺,你自己不敢碰,但敢給我弟弟喝,是吧?”
“不不不我敢我敢。”鐘鈺和朋友幾乎是同時抬手去接水杯,這玩意喝了最多就是神志不清地想發泄。
兩人仰頭一飲而盡后,瘋狂咳嗽起來。
秦勖則帶著人,撤得一干二凈。
“就這樣走了?”朋友震驚不已,看著被關上的門。
鐘鈺也不敢相信,走上前去拽門,才發現是從外面鎖死:“開門!有人在外面嗎?”
但無人回應。
朋友詫異地看著他:“把我們關在這里……這……”
他頭皮發麻,簡直不敢往下想。
鐘鈺是個彎的,但他不是啊!
他立刻以一種滑稽的姿態,從沙發上滑到后面去,“鐘少,你可別看我,我直的。”
鐘鈺靠在門后,氣喘吁吁,“放一百個心,我再神志不清,也不搞你這種貨色。”
他已經開始渾身發燙,“媽的,他一本水放了多少進去?你看到沒有?”
朋友搖頭。
他被叫來的時候,水已經擺在這里了。
包廂里的冷氣被關了不到十分鐘,兩個人就受不了,各自占據一把沙發,毫無廉恥地脫褲子。
約莫十分鐘后,有人突然開門。
房間內燈光大亮,幾個警察進來:“檢查,穿褲子,起來!”
鐘鈺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還來不及驚恐,緊接著就看到他爺爺帶著人進來。
他暈頭轉向地看不清人,腦子里只想著:完了。
老人家兩眼一黑,幾乎站不穩:“鐘鈺?你在這里干什么?”
警察持證檢查,先扣住兩人,將桌上的茶幾都收拾起來,還從鐘鈺和朋友的口袋里分別搜查到了藥丸的小袋。
兩個人的情況并不良好,被先送往醫院。
經過爺爺的時候,鐘鈺滿臉通紅地看著他,“爺爺……”
這聲調聽起來,都快要哭了。
鐘爺爺氣得一巴掌扇上去:“你給我好好醒醒!”
這一掌,打得鐘鈺直接暈了過去。
出夜店的大門時,還有記者在拍攝,警察的例行檢查加上違禁藥物的警示宣傳。
沒幾天,鐘鈺服用違禁藥物,在夜店“□□鬧事”的新聞,在圈子里不脛而走。
圈子里玩的亂的少爺們多了去了,但像是鐘鈺這樣把自己玩進局子,還讓親爺爺看到的,的確是一樁奇事。
鐘鈺被保釋出來后,被帶回秦家禁足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是不管爺爺和其他人怎么問,鐘鈺從頭到尾沒敢提過晏雪或者秦勖一個字。
鐘家的人倒也意外,因為鐘鈺回去后,居然變老實了,認認真真地花心思去了解公司的事情。
到春節前期。
鐘鈺給晏雪發了祝賀新春的微信,并誠懇地道歉。
晏雪沒有回。
鐘鈺想,可能晏雪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哥哥后面做的事情,或者知道也壓根不在乎。
他仍然心有余悸。
有一種古怪的直覺,幸好一切沒有發生,否則秦勖可能不會讓他活著過這個新年-
秦家。
鐘鈺那件事上新聞時,秦勖將一份報紙拍在老爺子的面前,隨后拉來椅子落座。
秦老爺子戴著老花鏡,皺著灰白的濃眉,看到新聞里的“鐘某”,再結合鐘鈺爺爺給他打的那個含糊不清的電話,反應過來是新聞當事人是鐘鈺。
“這孩子,怎么會鬧出這種事情?”
他看了一眼臉色沉沉的親孫子,“阿勖,你給我看這個干什么?”
秦勖直截了當地說:“這事兒是我做的。起因在他要給我們家里人下藥。”
秦老爺子放下報紙,“家里人”是誰,自然是不言而喻。
秦勖問道:“爺爺,你想干什么?”
秦老爺子拂開報紙,手掌按在桌上:“我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他壓低嗓音,“阿勖,以前的事情爺爺不提,但是你不能夠——”
這話呼之欲出,但秦老爺子不愿意說出口。
他不愿意真的遷怒和責怪親孫子,這些年他年紀輕輕要承受什么,他做爺爺的都看在眼里。
正如,當年車禍的時候,秦老爺子要為秦敬藏一藏;現在他也要為秦勖藏一藏。
秦老爺子望著這個親手帶大的孩子,先松下口吻:“阿勖,別在這種事情上犯糊涂。”
秦勖垂著眼簾,長睫遮掩住他瞳孔里的神色,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秦老爺子重重地提醒道,“他是你弟弟!”
這句話后,書房里沉寂而壓抑。
秦勖抬起下巴,單手解開束縛桎梏自己的領結,解開了襯衣扣子,將戴在脖子上的項鏈扯出來,握住那枚戒指,狠狠地一拽。
銀色鏈子在頸側落下一道深深的紅痕。
秦老爺子大驚失色,尤其是看到他戴上戒指的時候。
晏雪就有這樣一枚戒指,只在家戴過一兩次。
秦老爺子見過。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老爺子的驚恐眼神與煞白的臉色,卻意外地讓秦勖感受到一種畸形的報復的快感。
從父母車禍開始,從知道秦敬是背后兇手開始,從知道老爺子在為他的二兒子遮掩開始……
種種事件積下的沉痛,在這瞬間爆發出來。
以一種甚至堪稱平和的方式。
秦勖轉了轉手指上的戒指:“有時間的話,爺爺不如想一想,到時候我們的婚禮,該給哪些人發請柬,該怎么排座次。”
如晏雪所預料的那樣,秦老爺子聽到這句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