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3:3！！！下半場第55分鐘！U-20國家隊再次扳平比分！夏目先生, 下半場的攻防轉換比上半場快得多啊！】
【沒錯，下半場的節奏變得更快了！比賽剛開場，辰巳綾率先按下加快比賽節奏的按鈕, 如果沒有奧利弗·愛空的神勇表現, 「藍色監獄」再得一分的幾率很高！看來運氣沒有站在他們這邊！】
綠茵場上，辰巳綾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
看似他們好像因為運氣而失球, 但其實這是偶然情況中的必然。
還不換人？
剛升起這樣的想法, 他就看見繪心甚八站起身, 走向第四官員。
【比賽重新開始！「藍色監獄」提出換人申請！換下剛剛吃到一張黃牌的3號中后衛二子一揮，替補上場的是14號御影玲王！換下5號中后衛雪宮劍優, 替補上場的是12號蟻生十兵衛！兩人位置并沒有變化！】
御影玲王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和蟻生十兵衛上場的任務只有一個——全力阻止士道龍圣！——
「藍色監獄」發起的幾波攻擊被進入「FLOW」的防守核心——奧利弗·愛空阻止, 但幾次攻門不進之后他們也獲得了第二次的角球機會。
辰巳綾站在角旗區，轉頭看了一眼時鐘。
第69分鐘。
之前的角球得分讓U-20所有人提起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 以防辰巳綾再次直接破門得分。
辰巳綾面無表情，重復做了一遍上半場的手上動作。
這個動作讓他們越發緊張起來。
助跑——擺腿——
足球這次被他施加了一些內旋, 高而緩的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在蟻生十兵衛（「藍色監獄」中后衛）頭頂的最高頂點。
“恰到好處！這一球真是太潮了！”
蟻生十兵衛起跳, 絕佳的彈跳力讓他比所有人跳得都高——
狠狠甩頭，足球被他送入球網的最高頂角處！
【GOALLLLL！下半場第70分鐘「藍色監獄」4:3又一次領先！替補上場的12號蟻生十兵衛頭球破門！角球助攻的16號辰巳綾也向我們展示了他天才般的腳法和細膩的技術！】
……
U-20國家隊的新一輪進攻比先前任何時候都犀利得多。
替補上場的御影玲王和蟻生十兵衛面對士道龍圣和糸師冴的組合，展現出專門針對士道的特訓成果, 幾次將危機化解。
士道龍圣臉上迸出青筋，摩拳擦掌：“真是令人頭疼的混蛋們啊……”
整理粘上草屑的手套的人冷聲叫住他：“住手，你想被罰下場嗎？”
糸師冴雙眼變得幽深, 望著整個球場, 他道，“比賽的最后階段, 我來手動升級一下戰場的難度等級。”
重新組織進攻，糸師冴展現了前七十分鐘除傳球以外的出色個人技術！僅憑一人，撕裂了整個「藍色監獄」的陣型！
以華麗的、絕對理性的運球風格，糸師冴摧毀了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
此時「藍色監獄」的陣型全面回縮，雙前鋒也撤到己方的后場。
辰巳綾和糸師冴的第一次正式對決。
【比賽進行到了第83分鐘，來自歐洲青訓營的兩人首次正面對決！究竟是糸師冴突破防守，還是辰巳綾成功攔截？！】
頻率極快的單車——
辰巳綾反應迅速跟上——
穿襠牛尾巴過人——
“看過太多次了！”
辰巳綾沒有被甩開，卡住糸師冴的身位，延緩一瞬他的行進速度。
“你太嫩了，臭老哥！”
糸師凜身體下壓，準備搶斷；與此同時，潔世一也出現在了糸師凜搶斷路線上最有可能的落點位置。
“還是太嫩了。”
新出現的因素讓糸師冴有了更佳的選擇。
借著搶斷足球的糸師凜的阻擋，糸師冴用左腳外腳背挑起足球，極為精準地到達禁區邊緣的士道龍圣附近。
“小冴，這球給力哦！”
在兩個后衛的攔截之下，士道龍圣扭出一種不可思議的身體動作，右腿抬起擊向足球！
這一球被及時反應過來的我牙丸吟碰到，但是由于擊球的力度過大，皮球還是折射了一下沖向球網的側面！
【下半場第87分鐘，U-20國家隊扳平比分！4:4平！真是一場恐怖的進球盛宴！這個時刻雙方都拿出了最佳的狀態！最后的幾分鐘，無論是哪一方獲勝都不奇怪！】
現場的觀眾完全被這場比賽折服了，氣氛被推向了最高潮！！！
“啊啊啊，真令人火大。”
不能說最后糸師凜最后的鏟斷是一個錯誤，因為那是變化莫測的戰場上新出現的選項之一，糸師冴只是比他提前利用了那個選項。
慢上一步，即墜入深淵——
接下來的三分鐘，不止綠茵場上的二十二位球員精神專注度猛然提升，裁判、教練……包括那些觀看直播分神其他事的線上觀眾也將自己的視線投在這場勁爆的火熱賽場上。
全球的直播熱度被推上新高！！！
主裁判吹響哨子，連哨音都顯得慎重了幾分。
【「藍色監獄」開球！誒？10號前鋒糸師凜選擇獨自一人帶球沖向了U-20的重重防線！連過五人！他有可能直接射門得分嗎？噢——球打中了門柱！太可惜了！】
【傷停補時一分半！】
幾乎同時預判到足球落點的辰巳綾和糸師冴的肩膀相撞，互不相讓。
糸師冴看向面前眸色幽深如深邃漩渦的人：“不選擇保留了嗎？”
辰巳綾根本沒聽見糸師冴說的什么，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說，今世參加的每一場勝負“游戲”都讓他感到痛苦，那么當“游戲”的前綴加上了足球，他就能從極致的痛苦中品味到一絲乃至更多的極致快樂。
視線牢牢鎖住即將墜落的足球，辰巳綾身體猛然一晃，好像是要退出爭搶落點的樣子，晃歪一點和他對峙的人的身體后，他將自己的右腿伸展到極限勾住下落的皮球！
重心不穩即將跌倒的辰巳綾硬生生保持了一秒這樣的姿勢，把足球往身后的斜側方扣去！
和他的思路保持一致的人出現在了那里！！！
球網顫動，潔世一用凌空抽射把足球射入球網。
【GOALLLLLLL——5：4！「藍色監獄」再次領先！大概還有近1分鐘的時間，U-20能抓住扳平比分的機會嗎？？？】
U-20國家隊快速歸位，瘋狂展開進攻，連門將也參與其中。
【糸師冴超四十米的長傳！哦——有人出現在了這個傳球的路線中間！16號辰巳綾！預判到了足球的軌跡，將足球踢向了邊線！！！】
“嗶嗶，嗶——”
主裁判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聲。
【比分定格在5:4！「藍色監獄」！「藍色監獄」十一杰獲得了勝利！！！】
辰巳綾仰躺在邊線附近，右耳傳來的是這一場隊友瘋狂慶祝勝利的聲音，左耳傳來的是觀眾席不斷發出的噪聲。
他直直望著藍色監獄體育場上空的星夜。
能看見無數的星星……日本今夜的天氣真好。
而且，暫時沒有人打擾真是太好了……
“綾——綾——”
從忘我的狀態里退出，快要睡著的辰巳綾看向左邊好似忽遠忽近的聲音。
……是誰？
微微睜大眼，辰巳綾看著在觀眾席身高突出的男人。
那人趴在圍欄上，晃了晃手中的手機：“你的俱樂部半小時前給我發了一個信息！想現在聽聽是什么嗎？”
辰巳綾：“……”
啊？
第52章 第 52 章
辰巳綾站起身, 他看著觀眾席第一排高舉著雙手揮舞的人，眼里閃過意外和一絲驚喜。
“哦呀哦呀，綾醬真狡猾！居然一個人在這里躲清閑！”
蜂樂回正要推著辰巳綾往回走, 視線隨著他扭頭的方向望去, 愣了一下，眨眨眼, 又看了一眼辰巳綾, 恍然大悟。
蜂樂回把手放在嘴邊大聲說：“Sorry~Sorry~胡子大叔, 我先借走你的兒子啦！電視直播方要采訪他！”
韋爾斯比了一個大拇指：“去吧去吧！”像是想到什么，他補充道, “綾, 記得用我教你的面對媒體的回話技巧應付那些人！”
采訪……能推掉么？
辰巳綾瞟了一眼球場另一側臨時布置的選手采訪區, 那里正被長槍短炮包圍著。
他匆匆向韋爾斯說了句“一會再聊”就被帶著滿臉開心笑容的蜂樂回像推車一樣推走了。
韋爾斯仍有些不放心，他打開了手機的直播平臺。
“來了！本場比賽的MVP（最有價值球員）！來自「藍色監獄」的16號辰巳綾！”
負責采訪的記者聲音很熱情很激動, 讓站在他旁邊的辰巳綾不適應地動了動。
“首先恭喜你們贏下比賽！本場比賽不僅梅開二度，同時還有兩個關鍵助攻, 現在你有什么心里的感受想要分享嗎？”
低頭看著放在他臉前的話筒，辰巳綾忍住想要往后退的欲望。
“……很棒。”
“還有別的嗎？可以隨便談一談, 比如說對對手或者對隊友的想法什么的。”
垂眸思索半晌，辰巳綾抬起頭：“對手很強，隊友很好, 我很享受這場比賽。”
經驗豐富的記者不易察覺地停頓一下。懂了，面前這個混血少年是個話少類型的球員。
他臉上保持著笑容繼續提問題：“聽說你是專門從英國回國參加的藍色監獄計劃，有望當選U-20日本國家隊的球員后, 有想要繼續在國內發展的想法嗎？”
辰巳綾果決地搖頭：“我不會成為U-20日本國家隊的球員。”
記者：“……”
他迅速換了一個話題。
延遲幾秒看到這段直播的韋爾斯無奈扶額。
傻小子。
都說了面對媒體不要把心里話全講出來, 模棱兩可就行。這是完全沒把他之前的話放在心上啊。
……
終于擺脫煩人的采訪環節，辰巳綾和隊友們一起回到了更衣室, 迅速沖了一個澡。
從浴室出來時辰巳綾剛好聽到帝襟杏里宣布放假兩周的發言，頓時整個更衣室響起震天響的歡呼聲，比比賽時觀眾席的加油應援也差不了多少。
兩周……好長的假期，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回英國一趟？
辰巳綾想道——
去食堂吃了頓有史以來最豐盛的大餐，回到寢室，辰巳綾決定先打開手機詢問老爸到底是什么樣的消息，再決定要不要回英國。
韋爾斯給他發來一段長長的回復。
【還記得回日本前，我跟你說過的繪心甚八和很多歐洲足球俱樂部有所接觸的事嗎？他也曾聯系過你所在的俱樂部，但很快沒有了后續消息。
我推測，當時他提出的計劃大概沒有引起那些歐洲豪門俱樂部的興趣。
但這場比賽居然意外地吸引了世界眾多球迷，在網上的關注度爆棚！讓全世界的目光都注意到了日本的藍色監獄。
順帶一提，兒子你參加藍色監獄的決定做得太對了！比賽剛結束，已經有幾個球探聯系我來著……
咳咳，言歸正傳。這個超乎尋常的反響終于讓很多俱樂部的高層同意參與接下來第二階段的「藍色監獄」計劃。
據我得知的內部消息稱，繪心甚八打算在藍色監獄組建五支正式的球隊，打造一個小型的世界最高水平的歐洲五大足球聯賽生態。
受邀的俱樂部除了英超的滿城，還有西甲的FC巴查、意甲的尤伯斯，法甲的P·X·G以及——擁有世界第一前鋒的德甲巴斯塔·慕尼黑。
滿城的當家球星克里斯·普林斯聽說巴斯塔·慕尼黑的諾埃爾·諾亞要來藍色監獄時，居然主動請纓帶隊來日本。
其余的隊伍人員主要靠自愿報名，然后再由克里斯·普林斯挑選合適的俱樂部青訓成員。
你們俱樂部的一線隊主教練聽說你在藍色監獄時，他聯系了我，讓我詢問你的想法。
他給了你兩個選擇：現在回英國，進行為期幾個月的一線隊適應性試訓，如果你的表現達標，就可以直接升入一線隊；或者——留在日本等待參加所謂的第二階段的「藍色監獄」計劃。
選擇權在你，兒子。
我在日本的工作已經結束，明天回英國。想好了記得回我消息，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回國x】
看完一大長串的消息，辰巳綾不可置信地看著手機喃喃道：“玩這么大？繪心甚八果然是一個瘋子無疑……”
辰巳綾坐在床邊，這個消息太具有沖擊力，他需要好好考慮。
耳邊傳來御影玲王的疑惑聲：“什么？繪心先生怎么了嗎”
辰巳綾：“沒什么，我在想要不要回英國。”
他在想，要不要繼續留在藍色監獄。
來到藍色監獄的初衷已經達成，如果能提前在真正頂級的足球聯賽里歷練，似乎可以離他新增加的那個目標更進一步……
“是哦，你家在英國來著，趁這個假期回去一趟感覺也不錯。”
御影玲王笑著看了一圈正收拾個人行李的室友們，“這兩周假期你們有什么計劃嗎？如果有空閑的話，可以來東京找我，我帶你們去澀谷玩！”
蟻生十兵衛把床頭柜前的各式保養頭發的用具放進包里，聞言，想了想說道：“可以。我倒是沒有什么事……等明天帝襟小姐把手機歸還給我們之后加個好友吧，玲王。”
御影玲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嗯……我的話，我所屬的足球俱樂部還有一些要處理的事，就不去了。”冰織羊道。
御影玲王能理解，然后他看向最后一個室友。
黑名蘭世停下裝東西的動作，遲疑了一下：“我也有些事要做，應該沒辦法去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御影玲王無所謂地擺擺手：“沒關系啦，我只是想和朋友們一起在藍色監獄以外的地方聚一聚，全看你們的意愿，不用有拒絕的心理負擔！”
他看了看低頭瞧手機的辰巳綾：“辰巳記得明天別溜得這么快，還有冰織和黑名，先和我加個好友！”
三人點點頭。
……
糾結半晌，睡不著的辰巳綾打開手機漫無目的地翻著，然后他翻到了被遺忘到犄角旮旯的一則久遠的消息——
【有空閑時間記得幫媽媽去取一下材，我把需要拍攝的內容都發給你了……】（詳見第22章）
嗯——
有兩周的假期算不算是有空閑時間？
這下好像不用糾結了，辰巳綾躺在床上，深沉地想道。
第53章 第 53 章
回復完老爸, 辰巳綾苦著臉把手機放回原處。
他的媽媽辰巳惠理是一名漫畫家，最近正在籌備一個運動題材的少女漫漫畫。
所謂的取材其實就是幫她拍攝一些現在的日本高中校園運動社團的活動場景什么的。
老媽又在最后補充說如果能找到合適的運動社團小情侶談一談就更好了。
辰巳綾無聲地嘆口氣。
其實不算太麻煩，但是這個過程需要和人溝通, 而且是和很多很多的陌生人溝通。
本來辰巳綾想著他決定留在日本后, 等老爸離開，可以在日本的家里享受一人一貓長達兩周的悠閑時光……
結果一則幾周前的、來自自家老媽的消息啪的一下把他的美好幻想打回了原形。
辰巳綾心想, 他要火速解決這個任務！這樣他可以躺家里沙發上享受更多的獨處時間了。
第二天一大早, 領回手機的御影玲王火速加完四人的好友, 然后從寢室消失不見。
據去找青年隊隊友烏旅人的冰織羊所說，他在烏旅人所在的寢室恰好碰見了玲王, 那家伙正游刃有余地和整個寢室的人談笑風生, 談論什么股票什么潮流的……
辰巳綾沉默了, 社牛的世界他不懂——
吃過早飯，一群足球少年們換回日常的衣服, 三三兩兩結伴走在通往藍色監獄出口的路上。
最開始載著他們來到藍色監獄的大巴車已經停在了附近，少年們會先被帶回東京市中心, 然后再坐電車回各自的家。
“nagi，快點快點。”
身上背著兩個包的御影玲王不斷催促著走在后面的人。
凪誠士郎懶懶地應了一聲。
正想上車, 御影玲王余光看見一個人影，連忙叫住他：“辰巳，和我們一起坐這輛大巴吧！”
悄悄走在遠離玲王的地方的辰巳綾身形一頓, 轉過身，漂亮的紫色眼眸掩在濃密的睫毛之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好。”
御影玲王：“辰巳打算什么時候離開？我可以讓老婆婆（從小照顧玲王的仆人）送你到機場。”
辰巳綾：“……”
昨天他剛用最正當的理由躲過社交達人御影玲王的聚會邀請，結果今天這個理由就無效了。
為了躲避有可能再次發生的邀請, 他只好含糊地說道：“謝謝, 不用了。”
御影玲王瞟了一眼坐在他們對面那一排的人。
雖然知道辰巳除了足球的事以外一向都寡言少語的，但今天果然還是感覺他哪里怪怪的……
下了大巴, 辰巳綾匆匆朝玲王和nagi點點頭告別，風一般地跑沒了影。
歪頭看著瞬間消失的人，御影玲王疑惑了一下，然后想道，大概辰巳是回家心切吧。
確實是回家心切的辰巳綾火速翻出來家里的相機，準備好出門的裝備——
整裝待發的辰巳綾手放到門扶手上，倏地想起自己好像還沒有確定好要去的學校。
辰巳綾：心累.jpg
無奈之下，他只好打開手機聯系整個東京自己唯二熟識的兩個高中生。
信息發出去，他的幼時好友跡部景吾秒回。
【跡部景吾：終于舍得聯系我了？】
【跡部景吾：想要來我們學校拍攝一些部活的照片？可以啊。順帶一提，今天上午恰好有別的學校來打練習賽，你趕上好時候了！】
【辰巳綾：啊？】
【辰巳綾：我改天再去吧】
總之還是先去找研磨好了。
【跡部景吾：你這家伙，從回日本到現在我們只見過一面吧？！不行，我今天必須在冰帝門口看到你。聽見，不，看見沒有？！】
辰巳綾干脆裝沒看見，切到和研磨聊天的界面，等著孤爪研磨回自己消息。
沒過一分鐘，跡部景吾的消息再次彈了出來。
【跡部景吾：已讀不回？嗯？】
辰巳綾從這短短的幾個字里感受到了咬牙切齒和一絲殺氣。
他在心里抱怨起日本的社交通訊軟件居然可以顯示已讀未讀，這簡直是一個災難。
無法，為了維護貌似搖搖欲墜的友情，他只好回復道：
【辰巳綾：馬上就去】
【辰巳綾：呃，你的學校全名……是什么？】
饒是跡部財團的繼承人、冰帝學園高中部的學生會會長、網球部部長、U-17網球世界杯日本代表隊的隊員——跡部景吾也不禁無語起來。
【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冰帝學園高中部，不準給我走錯！】
他用力地關掉手機。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眼里閃過一道光：“跡部，該去準備練習賽的事了，立海大的大巴車很快就會過來。”
不對勁。
跡部今天太不對勁了。
從置物柜里拿出針對私人社交的手機（跡部隨身攜帶三部手機）到關掉手機，他的表情從欣喜到生氣再到無語……
和他聊天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牽動他們網球部公認的王者、蟬聯冰帝學園國中部高中部部長的心情？
難不成……
跡部他——戀愛了？
這個猜想讓忍足侑士心里猛地一跳。部長談戀愛了，這可是網球部的一件超級大新聞！
走在去往網球場的路上，忍足侑士穩住心神，試探性地問道：“跡部，剛才和你聊天的人是誰？要是不方便說的話沒關系。”
想著辰巳綾何時能到的跡部景吾聞言一愣：“哦，你說小綾啊……”
他露出懷念的神色，“是我在英國King Primary School上小學時的同班同學，也是一起和我，和樺地學習打網球的好友。剛從英國回來沒多久，一會兒就要來我們學校參觀了。”
忍足侑士瞬間警鈴大作：小綾綾子的昵稱嗎？居然還是青梅竹馬？！
第54章 第 54 章
有了這樣的推論, 忍足侑士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期待多一點，還是忐忑多一點。
他感覺自己的嘴巴不受使喚了，語無倫次道：“哦, 是、是嗎？那她什么時候來？需要找其他部員在校門口接人嗎？”
跡部景吾奇怪地看了一眼忍足侑士：“她？我什么時候說過綾是女生？”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危險起來, “我說，忍足, 你難道想歪了什么？”
忍足侑士：“……沒有。”
你也沒說是男生啊！介紹人的時候連“他”這個人稱都不加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好嗎？！
跡部景吾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顯然不信。
“不過, 確實得找個有空閑的家伙幫忙把人給帶進來……”
跡部又驀地想起那個人完全不擅長面對陌生人，于是改口道, “算了, 還是我去接吧。這場和立海大的練習賽只是為了鍛煉新人而組織的, 應該用不著我出場。”
忍足侑士面色平靜地頷首。
啊啊真丟人。不能自己一個人出糗……他心里有了主意——
辰巳綾一分一秒沒耽誤，下了電車直奔幼時好友的學校。
因為是周日, 偌大的冰帝學園少了平時上課時的喧嘩吵鬧，只有少數幾個運動社團訓練的聲音隱隱傳了出來。
辰巳綾抬起頭, 看著面前奢侈華麗的建筑感嘆，不愧是小景所在的學校, 完美符合他心目中的想象。
視線由高轉回低處，辰巳綾看見身穿灰藍和白色相間的隊服的一個人正穿過校門口朝他走來。
辰巳綾眨眨眼。
還是熟悉的表情，熟悉的發型, 是小景沒錯了。
跡部景吾挑起眉，走近匆匆見過一面之后好幾周沒見的小伙伴，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你們最近可是出名得很, 就連我這個打網球的都刷到過那場足球比賽的新聞。那天我們也有比賽, 不然我可以組織幾百人的粉絲團到現場為你加油……”
默默整理頭發的辰巳綾哦了一聲。
幸好那天他們有比賽，不然依照小景的風格, 他絕對會社死的，那可能會比輸掉比賽還讓他難受。
冰帝的高中部占地很廣，應和完小景的話，又拐了好幾條路，辰巳綾才終于看到了網球社的訓練場地。
辰巳綾邊走邊拿出相機，預備拍幾張照片就去別的地方看一看。
周日時的運動社團其實并沒有什么值得拍的東西，應該明天再來的，可惜自己沒擋住小景的盛情邀（wei）請（xie）。
辰巳綾停在球場的圍網前抬頭瞄一眼——
嗯？怎么沒有人？
辰巳綾回眸，語帶疑惑：“小景，你不是說今天有練習賽么？”
跡部景吾：“……人還沒來。”
辰巳綾又看了一眼球場：“你們網球部的部員只有這幾個嗎？”
迎接他們的是只有零星兩三個人的球場，跡部景吾心里有了不太妙的預感。
下一秒，球場附近的更衣室嘩啦啦跑出來一堆和跡部景吾一樣隊服的少年。
辰巳綾手舉相機，微微睜大紫眸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表情有點懵懵的。
“歡迎——”
待看清跡部身邊的人，冰帝學園部員們臉上的笑容僵住，趕忙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咽進肚子里。
跡部的童年好友小綾，壓根不是他們腦補的跡部的“青梅”小女友、網球青春美少女！
臉上仍殘留著一絲睡意的芥川慈郎揉了揉眼睛，認真地打量被跡部稱作小綾的人。
少年的年紀好像和他們差不多，身姿挺拔，純白兜帽衫牛仔褲，斜挎著一個黑色的背包。
雖然面容整體看起來隱隱有一種東方人的柔和，但細看之下五官是深邃立體的，絕不會被錯認為女生。
芥川慈郎有些失望：“欸——我還以為來的人是跡部的唔唔唔……”
宍戶亮趕忙上前捂住他的嘴。
跡部景吾用手捏了捏眉心，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一般：“你們，在搞什么鬼，啊嗯？還有你——”
他叫住閉嘴憋笑想悄悄溜走的忍足侑士，“忍足，你這家伙到底說了什么？”
忍足侑士再次推了推眼鏡：“咳咳咳，我只是把你的話給他們轉述了一下而已。”
所以其他人因此而產生的聯想可怪不到他身上。
跡部景吾：“……”
環視四周，跡部景吾的視線鎖定在樺地崇弘身上，看到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又默默扶住額頭，果然不能指望樺地可以察覺到眾人誤會的氛圍后主動站出來澄清解釋。
將手放在嘴邊，跡部景吾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紹了一下：“辰巳綾，我在英國時的好友。這次來只是想拍些我們部活的照片。”
辰巳綾垂眸：“你們好，打擾了。”
說完他向跡部景吾和樺地崇弘兩人點點頭，拿著相機走到了角落，不想繼續影響他們訓練的意思很明顯。
差點鬧了一個大烏龍的冰帝網球部正選們尷尬地笑了幾聲：“哈哈，熱身熱身，一會兒立海大的那群人來了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實力！”
有了旁觀比賽的人（雖然不是美少女），哪怕是熱身，冰帝的正選們也變得比平時更加認真（盡管不是美少女）。
網球場內安靜了片刻，很快，網球拍與網球接觸的聲音與節奏不一的呼吸聲，以及偶爾從角落里傳來的咔嚓聲飄蕩其間。
因為不知道媽媽需要參考什么場景，辰巳綾干脆連他們熱身的場景也拍了兩三張。
注視著網球少年們的認真態度和熱身的樣子辰巳綾升起好奇心：傳統的日式社團訓練賽，會和他在英國的足球青訓營、在藍色監獄時經歷的有什么不一樣嗎？——
一輛印有立海大校徽的大巴車停在冰帝學園內的停車場。
早就熟悉通往冰帝網球部的路該怎么走的立海大眾人簇擁著他們的部長幸村精市，出發前往冰帝的網球部所在的位置。
辰巳綾抬眸，身著整齊的土黃色隊服的一群人氣勢逼人，腳步沉穩有力，向著網球場而來。
小景的訓練賽對手來了。
為首的紫藍色微卷頭發的人頭戴發帶，松松地披著和隊服同色的外套，嘴角帶著一抹溫和的微笑，看似是個春風化雨般溫柔的人。
跟在他身后的隊員們也個個頗具特色。
將那群人的模樣盡收眼底，辰巳綾心想，看來小景他們的對手不是什么簡單的路人NPC一類的角色……
兩位老熟人也沒有過多的客氣寒暄，畢竟各自真正是什么性格兩個人心里早就一清二楚。
“嗯？看來冰帝今天有新的面孔？”
和發色相同的眼眸含笑望了一眼球場的一角，幸村精市笑意吟吟看著跡部景吾道，“你們的新部員？”
跡部景吾簡潔否定他的猜想：“不是。既然來了，直接開始比賽吧。”
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你們介意比賽時的樣子被拍攝下來嗎？”
幸村精市彎了一下眼：“原來如此，我不介意。”
他回頭用眼神詢問隊員們，眾人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小景會上場嗎？
角落里的辰巳綾放下手中的相機，期待地看著握手的雙方。
啊，小景和那個帶隊的家伙分坐在兩旁的教練椅上，顯然不打算在這場練習賽出手。
而且第一場上場比賽的兩人面容略稚嫩，好像是高一的部員。
辰巳綾大致看了幾眼，明白他們這場比賽大概是為了“練兵”。
不能看到現在的小景打網球的樣子真的有點遺憾，辰巳綾這樣想著，準備拍幾張照片就離開去往別的社團。
但隨著比賽開始，他又一次放下相機。
辰巳綾：“……”
請問，你們打的是正經網球嗎？
念出所謂的招式名絕招名也就算了，只是顯得好像國中二年級沒畢業而已。
最關鍵的是——賽場上的兩個高一生真的和他小時候學的是同一種網球嗎？
辰巳綾看著眼前幾乎肉眼可見的網球特效，感覺自己進入了某個玄幻片場里。
他甚至懷疑自己小時候學習網球時的記憶出了差錯。
但唯獨除了人以外的事物的記憶，他敢篤定絕不會出問題。
有問題的一定是打網球的這幫人！
而且這樣的比賽，應該沒什么參考的意義……了吧？
難得被震撼到的辰巳綾把相機收回包里，想要走出這個網球場去別的地方看看。
媽媽絕對不會需要這樣的素材，這已經不是正常比賽了，像是奔著殺人去的，和少女漫風格完全不適配……
他走向網球場的單開門。
此時比賽已進入白熱化階段，立海大一方的高一隊員伸出手抹掉臉頰上的一抹血痕，氣喘吁吁地看向對手。
“可惡……”
他左手捏緊網球，準備用最后的招式扳回賽點局頹勢。
疲憊的身體，酸軟的手臂，讓立海大的高中一年生失去了對絕招的控制力，然而他這個招式必須擁有對身體的絕對掌控才能成功。
網球離開球拍的剎那，他驚恐地瞪圓雙眼：“小心！！！”
網球如利刃出鞘，如子彈紛飛，不受控地往鐵絲門的方向而去——
跡部景吾騰地站起身，但已然來不及阻擋了！
身后不斷叫囂著極度危險的感覺，讓準備推門而出的辰巳綾瞬間握住立在門口一旁的網球拍。
背手將網球拍橫放背部的位置，辰巳綾右手手腕靈活地一轉卸掉網球帶來的沖擊力。
啪嗒。
擊在拍子中心的網球落到地面，然后滾動幾圈停住不動了。
“……好險。”
回眸看了一眼呆站在原地的立海大一年生，辰巳綾彎腰用球拍帶起滾落的網球，左手握緊又松開，高高拋起球，把網球還給他。
“不要用玄幻網球誤傷路人啊。”
第55章 第 55 章
辰巳綾看著那個立海大一年生淡淡地說：“不要用玄幻網球誤傷路人啊。”
站在球網另一側的立海大一年級部員手忙腳亂把網球停在球拍上, 連聲道：“抱、抱歉。”
沖他擺擺手，辰巳綾重新把疑似無主的網球拍放回原處。
看到人沒事，跡部景吾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叫住想溜的友人：“等一下, 綾。”
這場練習賽冰帝的榊教練因為有事要忙并沒有參加, 臨時擔任場內教導職責的跡部景吾抬手示意忍足侑士暫時坐到教練席上。
在忍足侑士“太任性了吧跡部”的吐槽聲下，跡部景吾拿起自己的球拍。
“說起來, 我們好久沒有一起打球了。距離我們上一次比賽過了六年, 還是七年？”
左手食指和中指輕輕放在眉間, 跡部景吾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深藍色眼睛透出盎然的興致，“時隔這么久, 綾, 有興趣和本大爺打一場嗎？”
辰巳綾明白, 小景現在是用面對對手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
說起來，以前小景也是這樣子。平時會自稱為“我”, 一到比賽前就會改口為“本大爺”。
自從放棄網球以后，自己確實好久沒有和小景在賽場上用網球交流了, 況且體驗一下幾年不見突然變得玄幻起來的網球應該也不錯。
跡部景吾從社辦里拿出幾把為了防止意外而準備的網球拍，任由辰巳綾挑選。
“不用這么麻煩的, 小景。”辰巳綾指向剛才用過的那一把，“我還用它好了。”
時隔六七年，再次以網球手的身份站在網球場內, 辰巳綾升起久違的新奇感。
“陪我熱身一下，小景。”——
目送跡部景吾和辰巳綾去另一個網球場的丸井文太嘴里吹著泡泡糖，帶著好奇問身邊的人：“喂喂軍師, 你知道跡部身邊的那家伙是誰嗎？”
立海大“三巨頭”之一、綽號為教授、軍師的柳蓮二瞇著眼念出目前已掌握的情報：“辰巳綾, 六年多以前的英國U-12青少年網球聯賽中的決賽里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宣布棄權讓對手不戰而勝，隨即被稱為網球天才的他不再在網球界露面……加入滿城足球俱樂部成為足球青訓隊的一員。”
丸井文太驚嘆地看著柳蓮二：“不愧是我們的軍師大人, 連這種信息都搜集得到！雖然最后一句維基百科上也有。”
“……沒覺得你在夸我。”
因為跡部和辰巳兩人搞出的動靜不小，連幸村精市都笑瞇瞇地往那邊望了一眼：好像有意思的事即將發生了呢。唔，等這邊的比賽結束后去看看好了。
發球區域里，辰巳綾隨手把熒綠色的小球往地上拍了幾下，然后拿在手里握住。他的記憶和身體應該還記得打網球的感覺。
站在另一端的跡部景吾伸出一根手指：“一盤決勝負。”
辰巳綾點點同意，只是心血來潮重溫而已，一盤足夠了——
只要是比賽，都有規則。
在學過的所有球類運動里，辰巳綾認為網球、排球的規則算是容易理解的那一類；與之相反，像是棒球、橄欖球這些球類的規則（針對觀眾來說）相對來說不太好入門。
網球比賽一般為三盤兩勝制，一盤比賽中率先贏得六局者獲勝，比分變為5:6時進入搶七局；每一局中以15、30、40算分，40分以后的一個得分則是算作一局勝。
辰巳綾偏頭看了看計分板上的比分。
敏銳察覺到他的動作的跡部景吾問道：“問題解決了？”
辰巳綾嗯了一聲。
跡部景吾恍然：“是足球帶給你的改變么……如果是這樣，我不會再嫌棄你的選擇是它了。”
40:15，只要再贏一球，他就可以拿下這一局。左手覆于臉上，跡部景吾用出自己的招式——
“跡部王國。”
通過這一招，他可以輕易將對手的關節、骨骼進行透視觀察，從而針對其中暴露出來的絕對死角進行攻擊。
……
等等，看不到綾的死角和弱點？！
“小景，我要發球了。”辰巳綾莫名地看著突然站著不動的跡部，提醒。
跡部王國？這是小景的什么玄幻絕招？
把心中雜念清除，辰巳綾高拋起網球，引拍，擊球。
網球壓著底線落在跡部的半場。
跡部景吾停頓半晌，才哼笑一聲：“這就是你的招式嗎？綾。”
辰巳綾：？
招式？可是他什么也沒做啊。
“邁向破滅的圓舞曲——沉醉在本大爺的美技之下吧！”
辰巳綾手中的拍子被擊飛，網球彈回到跡部的半場，然后被他起跳扣殺。
辰巳綾撿起落到場外的球拍，有點感慨：“好久沒有看見小景的這個招式了，有點讓人懷念。”
跡部景吾：“……”
這招能起效。
難道他猜錯了？綾真的沒有什么弱點可以提前鎖定？但好幾年沒有再接觸過網球的綾毫無破綻，怎么可能？
因為這是場一盤決勝負的比賽，比分由雙方在心里記錄。比分為1：0，跡部景吾決定在他的發球局里實驗一下。
“唐懷瑟發球——”
“冰之帝王——”
唐懷瑟發球可以正常使用，但是冰之帝王變成了普通的發球，沒有音波的威力，也沒有暴風雪的加持。
跡部景吾若有所思地盯著辰巳綾。
綾用的還是小時候最擅長的技術動作，而且那個無論用什么招式都能精準控制落點的能力也沒有退步，甚至可以說更為精進……
整體看來，相比起他遇到的其他對手，綾的技術似乎“平平無奇”，但如果有人真的把辰巳綾當作一名實力不濟的對手，絕對會吃大虧。
如果具體描述的話，大概像是再次重新直面、被拷問了自己打網球的初心。
跡部景吾：“真是太有意思了，這個技能！”
細密的鐵絲網外，除了準備進行第二場單打比賽的兩名球員和一名擔任裁判的冰帝網球部部員，其他人逐漸從左邊的網球場轉移到右邊跡部景吾和辰巳綾所在的球場觀戰。
“跡部的拿手絕招居然沒有生效？越來越有趣了。”
U-17世界賽后，立海大附屬曾與冰帝學園打過一場正式賽（跡部出資組織的表演賽），幸村精市首次和跡部景吾對決。
雖然最后他贏了，但是跡部在比賽中所展現的個人能力足以稱得上是和手冢國光一樣的強者。
雙手抱臂的幸村精市笑著望了一眼身旁的好友：“弦一郎，你覺得呢？”
真田弦一郎調整了一下帽檐，眼神專注地看著這場臨時興起的比賽：“確實是一個想要與之一戰的對手。”
幸村精市：“這個技能好像很神奇，連我也想要印證一下呢。”
半小時后，跡部景吾再次將短短的一盤比賽拖到了搶七局。
辰巳綾嘆了一聲：“你還是喜歡在搶七局決勝負啊。不過難得打一場，你盡興就好。”
當趁手的絕技不能發動后，跡部景吾反而找回了最初學網球時的快樂，這讓他的網球之路有了新的方向。
最終比分定格于68:66。
辰巳綾走到網前，和童年好友伸出的右手緊緊握在一起。
現在的他，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自己的落后與失敗，當然，僅限于足球以外的其他“游戲”。
跡部景吾有些可惜好友在網球上的天賦：“綾，真的不考慮繼續打網球了？你不在的網球世界，還是感覺少了點什么。”
那個被動技能很厲害，哪怕在世界賽場上也是一個能與最強者們匹敵的招數。
辰巳綾彎眸回道：“足球于我的意義，正如網球于你。我找到了最喜歡的東西，小景。”——
咣當——
彎腰從自動販賣機里拿出一瓶水，辰巳綾順便掏出手機瞄了一眼時間，臨近中午時分。
婉拒小景的對手們的比賽邀請以后，他去冰帝學園其他運動社團轉了轉，拍出的有效照片超出預期，盡管整個過程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氣搭話請求那些人同意他的拍攝。
檢查了一番相機里的照片，辰巳綾松口氣，擦擦頭上的汗。
人際交往比比賽累得多。
辰巳綾突然想念起在藍色監獄的那段時光，只要會踢球就行，完全不用管其他的事情。
“拍完了？”
練習賽結束重新換上私服的跡部景吾走到辰巳綾面前，身后一如既往地跟著樺地。
辰巳綾收回相機，點點頭：“差不多。”
“既然這樣，為了慶祝你好不容易回到東京，我下午帶你逛一逛全東京最有名的幾個地方！”跡部景吾豪邁揮手，“吃的，玩的，所有的一切，盡管提！畢竟我們三個在東京重聚的機會難得，對吧，樺地？”
“是。”
說到這個份上，辰巳綾只好跟著跡部大爺坐上了他上下學專用的高級私家轎車。由于周末車輛禁止通行的要求，三人步行前往銀座的中心。
“嗯……先去吃點東西，然后去其他地方，怎么樣？”
辰巳綾對東京的區域劃分沒什么概念，跟著跡部景吾的安排走就好。
吃完飯，他堅定地拒絕跡部的逛購物商店的提議。
陪媽媽逛過幾次街的經歷，讓辰巳綾深知這個活動簡直比和陌生人主動搭話還可怕，況且這里的人多到讓他心里不適。
跡部景吾有點傷腦筋：“那接下來去哪里比較合適？還是問問司機大叔好了。”
“欸？不想要人太多又好玩的地方？少爺不如帶著朋友們去澀谷吧！那里才是日本年輕人的天堂！當然如果您的朋友喜歡二次元，去秋葉原更好！”
跡部景吾：“選哪一個，綾？”
辰巳綾：“……澀谷吧。”搞半天小景這家伙也沒多少經驗嗎？
走在同樣熱鬧的街道上，辰巳綾詢問的目光看向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不然先找個咖啡廳坐坐？”
辰巳綾不無不可。
“好，就那家吧。”
辰巳綾視線順著跡部景吾手指的方向望去。
身體瞬間變得僵硬，辰巳綾磕磕絆絆開口：“小、小景，我、我們換個店吧。”
雖然不理解為什么要換一家，但這一趟只是陪辰巳綾逛著玩的跡部景吾從善如流，于是他又指向對面另一家咖啡廳：“這個呢？”
看到某個背影，跡部的眼神定住，“等一下，那里好像有個熟人……”
辰巳綾急忙拉住想要走向咖啡店的跡部景吾，小聲道：“那、那個，小景，我突然想去秋葉原了！”
仍有些猶疑的跡部景吾被辰巳綾拉著轉身——
但墨菲定律表明，當一個人面對壞事情時，越不想要讓它發生則越有可能會發生。
“是辰巳嗎？還有跡部？”
不經意間轉頭的御影玲王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背影，帶著驚訝起身，叫出兩人的名字。
與此同時，御影玲王對面的咖啡店的潔世一、蜂樂回和千切豹馬三個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蜂樂回：“誒誒誒？是玲王和小時光他們！”
潔世一往街道的右側看去：“那個人——難道是辰巳？！”
辰巳綾緩緩地轉過身，望著一左一右兩家咖啡廳的人：“……下午好。”
御影玲王：“真的是辰巳！你沒有回英國嗎？”
辰巳綾：“……”
所以，他為什么不一開始就選擇那個叫秋葉原的地方？
第56章 第 56 章
看到辰巳綾的神色, 玲王機智地翻過這一茬。
他臉上帶著笑，走近跡部景吾：“喲，跡部, 好久不見！沒想到居然可以在澀谷的街頭遇見你。”
社交能力值點滿的御影玲王主動當起雙方的牽線人。
互相認識后, 蜂樂回撿起剛才被忽略的話題，好奇地問道：“所以, 綾醬本來打算回英國嗎？”
御影玲王露出同情的目光, 看了一眼極力減少存在感的辰巳綾。
辰巳綾垂下眼：“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但因為某個原因選擇留下了。”
沒什么心眼子的蜂樂回笑著拍了幾下他的肩膀：“既然不回去，那不如和我們一起玩吧！還有新認識的朋友們, 一起嗎一起嗎？”
跡部景吾聞言, 爽快答應：“既然是綾和玲王的朋友, 當然可以。”
抓到和潔世一等人約好一起出來玩，結果睡懶覺沒起來然后半路上又跑到某個游戲廳打街機游戲的凪誠士郎后, 一支神奇的十三人隊伍形成——
御影玲王、乙夜影汰、蟻生十兵衛、雪宮劍優、烏旅人、時光青志；潔世一、蜂樂回、千切豹馬、凪誠士郎；辰巳綾、跡部景吾、樺地崇弘
在英國基本沒參加過大型聚會（只有隊友沒有朋友）的辰巳綾不太適應這種氛圍，但在場的所有人他都認識, 他倒是不抵觸這種體驗。
支著耳朵聽著走在前面的人聊天，辰巳綾才知道, 原來玲王所謂的“出來玩”，居然是要進行股票研究以及創立品牌等一類的活動。
不愧是富豪商人的兒子。小景和他一樣同為富二代，好像不是很熱衷這些東西——
“抓娃娃~抓娃娃~”
蜂樂回哼著歡快的小調走在最前面。
到了娛樂中心, 大家都有各自感興趣的東西，三三兩兩分散開。
選了周圍聚集人數最少的投籃游戲，辰巳綾一口氣破掉這里的記錄, 收獲獎勵毛絨玩偶一大只。
到處串場的蜂樂回冒出豆豆眼, 站在后面鼓掌：“綾醬投籃好厲害！”
他瞥了一眼兩手空空的蜂樂回，接過工作人員遞給他的玩偶, 道：“這個毛絨玩具拿著好麻煩，你要么？”
蜂樂回指指自己：“給我的？”
辰巳綾點點頭。
蜂樂回歡呼著一把抱住鯨魚玩偶。
另一邊的臺球區——
乙夜影汰晃晃手里的球桿，喊道：“有人會玩臺球嗎？”
蟻生十兵衛理理頭發：“「我」來。讓你們見識一下最潮的姿勢是什么樣子的~”
一旁翹腿坐著休息的跡部景吾嗤了一聲：“要論最華麗的擊球姿勢，只有綾才算是第一。是吧？樺地。”
樺地崇弘：“是。”
潔世一站在臺球桌旁，準備學習一下打法，聞言驚訝：“辰巳還會臺球？”
“哼，何止臺球，他可是我們整個小學的king——”
“小景！”
加快速度往這邊走的辰巳綾及時出聲，阻止他說出那個羞恥的稱號。
跡部景吾聳聳肩。
辰巳綾問道：“美式臺球？還是斯諾克（桌球）？”
乙夜影汰：“好專業的說法！我們是休閑玩法，就玩玩美式吧。”
蟻生十兵衛難得認真了一些：“「我」先來。”
辰巳綾接過球桿，看了他一眼。
成功獲得開球權的辰巳綾微沉身子，然后前傾；將身體重心放在左腳，球桿架在臺球桌邊沿，瞄準，用母球（白球）擊向圍成倒三角形的十五顆球。
彩球堆瞬間被沖散，標為6號的球慢慢滾落到球袋里。
“哦哦，漂亮的開球。”
不懂臺球規則的幾人站在乙夜旁邊，詢問的眼神同時向他望過去。
乙夜影汰解釋道：“開球人需要至少讓兩個球碰到邊沿或者讓一個彩球進入球袋，而且這次白球的位置，非常有利于辰巳進行后續的擊球。”
不明覺厲的觀賽者們長長地噢了一聲。雖然聽不懂，但是好厲害的樣子。
蟻生：“那么9到15號的球是「我」的了。”
潔世一、時光青志等人繼續盯著乙夜影汰。
乙夜：“……”
“因為辰巳打進了6號彩球，所以1到7號球是他的，蟻生9-15號。如果辰巳能把他的目標球擊進球袋，他可以保持擊球權，但后續需要擊中指定球才行；辰巳沒能擊球進袋或者犯規的話，擊球權轉到蟻生那里——”
看著幾雙越發迷茫的眼睛，他無奈總結，“你們只要知道最后把那個8號黑色球擊進球袋的人是贏家就行。”
……
辰巳綾俯身，上半身輕盈地附于球桿之上，又一次把球打入球袋。就算是不懂規則的圍觀的人，也能明白那個全身心投入臺球桌上的人是個很厲害的家伙。
像是一把張弛有度的弓，隨時變換擊球角度的少年的身姿慢慢吸引了其他圍觀的人。
當最后的黑色球滾落進球袋里時，周圍響起一陣掌聲。
收回球桿，辰巳綾站起身。
從專注的狀態中退出，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好久沒有打過這個了，幸好沒有退步。”
乙夜影汰伸出大拇指：“清臺清臺，確實很華麗！”
蟻生十兵衛攤手：“「我」承認你的全部都很潮了，”停頓半天，他才憋出下一句，“包括你的自然卷發型。”
觀戰的烏旅人吹了一聲口哨：“真難得，堅持自我審美的潮人居然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定論。”
話音剛落，千切豹馬就招呼著從臺球桌撤退的幾人過去玩乒乓球接龍。
暫時退出的辰巳綾接過跡部景吾遞給他的飲料，坐到旁邊安靜地喝水。
“玩得開心嗎？”跡部景吾轉頭看了看連眼睫毛都綻放著喜悅的辰巳綾。
“嗯。小景不一起嗎？”
跡部景吾調侃：“不了，在網球之外的球類項目和‘the king of balls’（你）比賽是必輸的結局，可惜那些人還沒發覺。”
“咳、咳咳……”
聽到那個稱號，辰巳綾被嘴里的水嗆到，猛地咳嗽起來，臉上發燙升起一抹紅暈，不知道是因為跡部念出來完整的稱號還是因為被嗆得。
做賊一樣，辰巳綾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面帶郁悶的小聲抱怨道：“不要再喊那個奇怪的稱號了。”
雙手作投降狀，跡部景吾抬抬下巴：“那個腦袋上有小草的家伙在叫你，快去吧。”
會打乒乓球的幾人分成兩隊，二對二，最后無法接上的人所在的隊伍輸掉比賽。
蜂樂回熱情地邀請辰巳綾加入他們的隊伍：“三缺一三缺一，綾醬快來我們隊！”
“好。”
幾分鐘后——
剩下的參賽人員和一點也不會乒乓球的“圍觀群眾”陷入詭異的沉默氛圍里。
擺短、挑打，甚至還有令人眼熟的弧圈球……辰巳綾流暢如職業選手般的動作須臾間讓對面的隊伍連換三人。
潔世一呆呆地看著身旁大殺四方的隊友：“感覺——以辰巳的水平，好像可以去參加日本的乒乓球青少年錦標賽了。”
御影玲王單手插著兜，心里默默吐槽：還有辰巳不擅長的球類項目嗎？
辰巳綾放下球拍，后知后覺：“抱歉，我是不是破壞了你們的游戲體驗感？”
蜂樂回笑嘻嘻地搖搖頭，他掰著手指數了數：“足球、網球、籃球、臺球、乒乓球……哇，綾醬，厲害！”
“真的假的？”畢竟是容易熱血和上頭的年紀，其中幾人嚷嚷道，“一定要找到個辰巳不擅長的球類！英國應該沒有多少打棒球的吧？辰巳一定不擅長這個！”
棒球作為日本最受國民喜愛的運動，一群踢足球的少年們小時候或多或少都接觸過棒球，打得不錯的也有那么一兩個人。
辰巳綾想要舉手解釋：“那個，我——”
御影玲王看熱鬧不嫌事大：“gogogo，去棒球打擊館！”
跡部景吾和樺地跟在隊伍的最后頭，慢悠悠地拱火道：“話說，你們不搞個賭注嗎？”
比其他藍鎖人提前察覺不對勁的玲王，以及被辰巳綾親口告知過自身天賦的潔世一，兩人同時回頭看了看提出賭注要求的焉壞的跡部，隨后默契地對視一眼，決定退出這場注定要輸的比賽。
上頭的乙夜影汰、蟻生十兵衛、烏旅人和千切豹馬放開被他們四人“挾持”到中間的辰巳綾，皺眉認真思索。
辰巳綾不忍心，他打斷四人的想法：“不用了，反正你們四個人加起來也贏不了我。”
千切豹馬瞬間“新仇舊恨”涌上心頭，他摩拳擦掌道：“你真是太囂張了辰巳！既然你都這么說了，當然得滿足你，我們四個人一起和你比！輸掉的一方，下一次在藍色監獄見面要在眾人面前大喊‘我是一個大笨蛋’！”
辰巳綾噎住，他是好心提醒啊。
感覺比起中性偏女孩子一些的外貌，這個紅頭發的家伙內里貌似是一個純正的熱血沸騰男子漢，當然，是幼稚版本的那種。
凪誠士郎收起游戲機，突然冒出頭，他左右看了看打賭的五人插話道：“你們在玩什么，好像很有意思，加我一個加我一個——”
沒來得及撈住凪的玲王以手掩面遮住無奈的表情：他還沒見過自己送上門的……
第57章 第 57 章
棒球打擊館離這不遠, 幾步路走到目的地的眾人遠遠地站在外圍，自覺以吃瓜群眾的身份看著交完錢穿戴好裝備的辰巳綾和千切豹馬。
“我們人太多就不進去了，千切你要努力加油打敗辰巳啊！”玲王笑瞇瞇地說道。
烏旅人：“帶上我的那一份, 向前沖吧！‘棒球大小姐’千切豹馬！”
凪誠士郎抬起頭：“等你的好消息。”
正在扎頭發的千切豹馬：“……”嘖, 這群看熱鬧的家伙。
外表比較小巧的棒球打擊館，內部的空間卻很大, 墻上還噴有“一球入魂”的超大型漢字和棒球元素相關的彩繪涂鴉, 如球棒、手套等。
來往的棒球愛好者年齡層跨越也很廣泛, 就辰巳綾所觀察，男女老少都有, 但以男性青年居多。
這一個打擊館只有打擊區, 沒有投球區, 所以設立的擊球房間不算少，但因為今天是周末, 仍有不少人都坐在等候區上等待。
辰巳綾一邊夾著球棒調整著雙手的打擊手套，一邊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
作為左打者的他正好和習慣右打的千切豹馬背身而立, 相隔一張綠色繩網的兩人眼眸相對，紫色的平淡無波, 紅色的火花四濺。
辰巳綾轉頭收回目光，吐出一口氣，拋卻雜念, 沉下心。
手中的球棒緩緩揮出一個半圓，平舉左臂，球棒與手臂形成九十度的直角, 然后收回, 辰巳綾擺出準備擊球的姿勢。
微微晃動著身體，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發球機。
本次的規則很簡單, 雙方的發球機出球全部設置為直球，初始球速設為70km/h，隨后逐步提高球速直至100km/h或者更高的球速；一局20球，最后擊中數多的人獲勝。
因為一句話加大難度的辰巳綾需要在接下來的四局里勝過千切豹馬、乙夜影汰、蟻生十兵衛和凪誠士郎四人（冷靜下來的烏旅人見狀不對選擇退出），才能贏得賭注；如果他輸掉賭注，則要站在藍色監獄所有人的面前大喊那句超級丟人的話。
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辰巳綾認為自己輸的概率為零。
“砰——”
棒球如炮彈出膛般被投球機投出。
辰巳綾瞅準時機，右腿踏前一步，同步揮棒。
金屬材質的球棒與棒球接觸，球棒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音，白色小球順著力道飛出。
球棒有沒有打到甜點（最佳擊球點），有時候內行人聽聲音就可以聽得出來，辰巳綾所在的擊球區外，等候區內某個無所事事的人抬起頭。
“哦哦，聲音不錯嘛。”
收回擊球姿勢，辰巳綾甩了甩手中的金屬球棒。
而另一側的千切豹馬同樣把球打了出去。
球速慢慢向上攀升。
……
千切豹馬低頭看了一眼回滾到腳邊的白色小球，又轉頭看了看保持全部擊中的辰巳綾。
那家伙是怪物吧？一定是怪物吧！
第12球的時候，球速到達了他們設置的最高球速100km/h。對于普通的棒球愛好者來說，這種球速已經不是那么好打了。
看見辰巳綾沉著冷靜游刃有余的模樣，千切豹馬心里大呼不妙：壞了，沒想到辰巳連棒球也打得這么好！這樣下去他們幾個還有贏的可能嗎？！
……
三分鐘后，等候區外談天說地的一群人齊齊看向從打開門走出來的千切豹馬。
“該你了，乙夜，”
脫掉裝備的千切豹馬呼出一大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完——全不是球類怪物辰巳的對手！失策失策，上頭提出賭約的我們完蛋了！”
頓時，人群中間的幾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千切豹馬眼神瞬間變得犀利。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主動站出來的潔世一撓撓頭賠笑。
跡部景吾左看右看，沒見到另一個人：“綾呢？”
“那家伙被等候區一個戴眼鏡的人攔住了，說什么要交流一下棒球的打擊技巧……”
跡部景吾想，這會兒的綾絕對不自在的很——
等候區內的辰巳綾頭疼地看著面前這個咧開嘴笑的人，他可不擅長應對陌生人的搭話啊。
他僵硬地把有關擊球技巧的討論話題略過：“那個，擊球區清理好了，你不去嗎？”
日本的棒球打擊館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基本上大家都會在一局20球結束以后把擊球“房間”讓給下一個在等候區等待的人，如果想要繼續的話等這個人打完一局可以再進去，相當于交換著來玩。
御幸一也笑嘻嘻道：“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自覺地多說了幾句。”
不自覺地就想逗一下，哈哈。
走出門前，好聽的擊球聲傳到了辰巳綾的耳邊，讓他不由自主回頭望了一眼。
那個人的擊球姿勢異常標準有力，應該是一個從和棒球聯系很緊密的家伙。
幾十分鐘后——
千切豹馬、乙夜影汰和蟻生十兵衛的眼睛整齊劃一地盯著對抗“球類大魔王”的最后希望。
凪誠士郎摸摸后頸，沒什么緊張感：“啊，我盡力。”
穿好裝備走到門前，他才恍然向后面轉身問道，“玲王，棒球怎么打來著？在學校的體育課上我們好像玩過，但我忘了。”
用殷切的目光看著他的三個人集體倒地不起。
御影玲王無奈：“nagi你——”
但驚爆眼球的是，緊急培訓出來的棒球新人竟然堅持到了最后一球才擊球失敗。
眾人感慨：“凪這家伙也是個天才啊！”
四個人只能愿賭服輸，兩星期后，他們要在藍色監獄當眾喊出那句羞恥的話。
烏旅人在旁邊捂嘴偷笑：“哈哈哈哈……”
除了凪誠士郎以外的千切豹馬、乙夜影汰和蟻生十兵衛三人跳到他身上就是一頓抽：“烏你這個臨陣脫逃的家伙，居然還笑得出來！”
歡聲笑語間，四個人徹底打出GG。
憑借一人之力擊敗四人車輪戰的辰巳綾解開手套，輕松拿下勝利。
但現在的辰巳綾絕對想不到，因為這個賭約的懲罰，在青訓隊友們的眼中，他對外的個人形象將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一行人歡樂地走出棒球打擊館。
路過的人頻頻將目光投到他們身上，一群青春洋溢的人走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高中DK周末團建，顯眼極了。
然而誰又能想到這是一群暫時不上學、在某個監獄里踢球、好不容易放假“出獄”瘋玩兒的足球少年呢？
御影玲王提議：“要不要去放松一下？卡拉OK怎么樣？”
這個建議一致被通過。
……然后他們在卡拉OK遇見了昨天晚上才踢過比賽的對手們。
“怎么是你們？！”x2
藍色監獄“團建”組和U-20國家隊（曾）大眼對小眼。
辰巳綾喔了一聲。
日本真的好小，接二連三碰見熟人，看來之后他要避開往東京最熱鬧的幾個地方了。
一場賭上晚飯的保齡球大戰一觸即發——
辰巳綾不知不覺被人拱到了對戰的最前線。
辰巳綾：“……我想歇一歇。”
一天下來，他已經打了好幾種的球，就算有些不怎么費力也會讓人升起倦意的。
蜂樂回等人鄭重道：“這可是關乎到我們藍色監獄的榮譽，”雙手合十，“拜托你了，球類運動的卡密！”
辰巳綾求助的眼神向跡部和樺地望去。
跡部景吾幸災樂禍地表示他愛莫能助：“加油，綾。比完了記得給我發個消息，我送你回家。”
結果到了保齡球館，他們又雙叒叕碰見了一個熟人馬狼照英，新添一名保齡球大將的藍色監獄團建隊所向披靡取得又一次的勝利。
瘋狂搖頭拒絕了晚上聚餐的邀請，手機聯系人列表瞬間多出兩頁的辰巳綾坐上跡部景吾的車，嘆了聲氣。
這一天過得簡直比一周還要累。
坐在他身旁的跡部景吾輕笑：“真不錯呢，沒想到小時候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綾也可以和人打成一片。”
單手撐臉看向窗外閃爍著的霓虹燈光，辰巳綾說：“不會有下一次了。”
余光瞥見某人微翹起的嘴角，跡部景吾慢慢道：“哦？是嗎？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家伙。”——
和送他回來的跡部和樺地告別，辰巳綾熱淚盈眶。
假期！
這可是長達兩個星期的假期！！！
辰巳綾徹底化身為宅家星人。
期間因為無法推脫去過幾次孤爪家吃飯，然后還鼓起勇氣去了一趟理發店。但總體來說，辰巳綾度過了一段有史以來最舒服的宅家時光。
臨近最后假期的某日——
“叮咚、叮咚”
是郵件……
躺在沙發上抱著貓一動不動的人伸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手機。
兩封未讀郵件，一封來自藍色監獄的帝襟杏里小姐，一封——來自他所屬俱樂部青訓隊的某個隊友。
猶豫一下，辰巳綾先打開了藍色監獄那封。
【BLUELOCK PROJECT 再啟動通知：請于x月x日下午一點到藍色監獄集合……】
哦，是群發啊……
于是他打開了另一封。
【綾，克里斯讓我告訴你，我們需要提前在藍色監獄匯合，他想要看看你的情況。（不用太擔心，我敢保證，絕對不是什么正經事。嗯，這封信件千萬不要讓他看到）——BY 阿吉】
辰巳綾蹙起眉苦起臉。
他的假期，好像要提前結束了。
第58章 第 58 章
東京某近郊-藍色監獄
超大正五邊形建筑周邊, 一輛印有藍色監獄特色標志的大巴車在主入口通道前的停車位停下。
藍色監獄的上空，直升機的螺旋槳的聲音不斷傳了過來。
潔世一提著行李包從車上下來，驚訝地抬起頭。
他的身后, 帶著耳機聽歌的蜂樂回也順著他的視線往上看, 然后將右手搭在眉前，嘴巴張大變成O形：“不得了, 藍色監獄什么時候這么有錢了哇？”
說服家里對藍色監獄進行投資贊助的御影玲王知道一點內情, 他解釋道：“這幾架直升機不是藍色監獄的, 好像是國際足協方面派出來的……總之，這次的藍色監獄發生了很大改變, 絕對和之前不一樣。聽說來了很多國外的大人物。”
說罷, 玲王揶揄的目光看向千切豹馬、凪誠士郎和蟻生十兵衛三人：“喂喂, 你們幾個做好準備了嗎？”
立馬知道他在說什么的千切豹馬黑線：“等我見到辰巳那家伙再說。萬一他抵賴說沒看到的話我們豈不是得喊兩次？而且乙夜也不知道到沒到，說好一起的。”
這樣起碼不會只丟他一個人的臉。
這一車的七個人基本都知道那個賭注懲罰, 頓時，眾人間的氣氛變得快活起來。打鬧著穿過熟悉的“入獄”通道, 所有人還是在熟悉的一樓大廳集合。
潔世一大致掃了一眼，感覺人數明顯增加了很多。
“U-20的人怎么也來了？！”
和他們一樣穿著帶有藍色監獄標志隊服的前U-20成員們紛紛回頭。
奧利弗·愛空單手拎著背包, 嘴角帶著笑說道：“是繪心叫我們來的，我們的主力隊員全部加入藍色監獄的新計劃。”
和他們聊了一會兒，千切豹馬左右望了望周圍：“話說回來, 你們看到辰巳了嗎？”
奧利弗·愛空：“辰巳……哦，你說的是昨天那個投擲保齡球次次全中，令人印象深刻的卷發小哥嗎？”
千切豹馬點頭。
蜂樂回無責任地想道：“難道綾醬睡過頭了？”
潔世一失笑：“怎么可能, ”他走到黑名蘭世旁邊, “黑名，你見到辰巳了嗎？”
之前他們倆經常站在一起來著。
黑名眨眨眼, 搖搖頭：“我來得早，沒看到他。沒看到他。”
“好奇怪，以他平時的風格根本不會遲到。”
滋啦——
一道響聲打斷了他。
藍色監獄總負責人繪心甚八依舊是在熟悉的大屏幕里出現，并向在場的所有人宣布了自己將全權負責日本U-20國家隊的消息。
“「藍色監獄」第二階段——你們將親身見證世界最高水平的歐洲五大聯賽。各位璞玉們，選擇一個最適合你們個人情況的國家。接下來我以自己的見解和評價描述一下五個國家的足球聯賽的特色供你們參考，請謹慎決定你們之后的「環境」。”
……
“這是U-20世界杯的最后一輪選拔，努力在你們所選擇的「環境」中證明自身的獨創性，以上。”
繪心說完后立刻又消失了。
“你們的教練、不，藍色監獄的總指揮，一直這么神出鬼沒？”
藍鎖人對他這種風格見怪不怪，U-20的成員（前）頗有些適應不良。
畢竟他們早已習慣U-20主教練（前）法一保守唯唯諾諾的執教風格，碰到不按常規路數走的繪心甚八，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驚奇。
社交小達人蜂樂回兩只手下壓：“哈哈哈，這是繪心先生的獨特風格啦。不要被嚇到哦各位~”
御影玲王看著手機里正在倒計時的選擇頁面，感嘆：“雖然事先知道一些情況，但真的沒想到繪心先生玩得這么大，果然不能用一般人的想法去揣測他。”
潔世一看著手機上五種不同的國旗，沉默地思考片刻后說：“你們要選擇哪一個國家？”
御影玲王：“西班牙（西甲）、意大利（意甲）、德國（德甲）、英格蘭（英超）和法國（法甲）……我的話，應該是英格蘭吧，英超匯集了最濃重的金錢味道。”
大廳內的眾人陸續選好了
千切豹馬觀察了一圈，沒看到辰巳綾的身影，這讓他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這家伙跑去了哪里，但他好像不用當眾社死了！
九十分鐘后——
千切豹馬、御影玲王和凪誠士郎等九人走進屬于英格蘭的那一扇門。
剛進門內，房間中央唰地出現一個周身閃著幽幽藍光的人影。
御影玲王嚇了一大跳：“哇，全息影像！繪心先生終于不做人了？！”
繪心甚八：“……”
他靜靜地盯著御影玲王看了半晌，直把捂住嘴的御影玲王看得心虛低頭，才開始講解。
……
“歡迎來到「藍色監獄」‘五大聯賽’中，英格蘭目前最強的俱樂部——「滿城」。選擇了英格蘭的各位，我會讓你們和這個俱樂部二十歲以下的十一位青訓隊員們一起訓練，從現在起，你們的導師將是聞名世界的頂級球星——”
“克里斯·普林斯。”
話音落下，科技感十足的繪心投影眨眼間閃到右側，他剛才站的位置則緩緩升起一個圓形站臺。
站臺之上，一個肌肉緊實的金發成年壯漢雙手叉腰，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念出精心準備的開場白：“嗨，藍色監獄的男孩們，你們好。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導師了！”
千切豹馬睜大雙眼，倒不是因為之后比賽的規則，和見到了與目前的世一鋒諾埃爾·諾亞齊名的頂級前鋒而感到驚訝。
圓形高臺之上的前排，世界級球星克里斯·普林斯后面某個背手而立的人似乎越看越眼熟。
雖然隊服是上淺藍深藍拼接球衣，下白色運動短褲，卷毛也消失不見變成了純黑色半長直發……但那雙紫琉璃般的眼睛以及東西方混血的臉龐并不多見，怎么看怎么像那個家伙。
他驚疑不定地喊了一聲：“辰、辰巳？”
站在臺上扮演雕塑擺pose的辰巳綾正神游天外著，忽然聽到下方傳來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往聲源方向看去。
千切豹馬：“你什么時候到的？！為什么……”脫離了他們（藍色監獄）的隊伍？
為了保持整齊的背手隊形，騰不開手的辰巳綾用嘴吹了吹滑落下來蓋住臉的黑色發絲，臉上浮現復雜又滄桑的神色：“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那幾天，簡直讓人不堪回首。辰巳綾寧愿時光倒退到老爸回英國的那天，然后和他一起回國。
時間回到三天前——
被一通郵件提前結束假期的辰巳綾拾掇拾掇個人行李，直接坐車到了藍色監獄。
下車后的辰巳綾在門口見到了久違的青訓隊隊友，一個酷愛扎著小辮子的豆豆眼黑人少年。
第N次嘗試觀察他的瞳孔第N次失敗的辰巳綾淡定地沖他頷首打招呼。
阿吉同樣習慣了自家隊友的性格，因此對多少顯得有些冷淡的辰巳綾，阿吉神態沒有什么變化。
他睜著豆豆眼，猛盯著辰巳綾瞧。
“恭喜你，綾。也許你還不知道，因為那場在藍色監獄的比賽，你在歐洲足球界的名氣徹底火熱起來。而且——回到日本的這段時間，你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不是指的外表……是誰讓你發生了改變？”
他之前耗盡很大心力地研究都沒有治愈綾的那個比分落后即心理失衡的毛病，到底是哪一位奇人讓他改掉了？
辰巳綾差點忘了，辮子隊友阿吉特別喜歡搞足球分析，尤其喜歡理論相關和找足球“怪物”研究，是一個自己叫自己為變態的純粹家伙。
看到他固執地擋在面前不得到答案就決不罷休的模樣，辰巳綾作回憶狀：“怎么改掉的……硬要說的話，應該是覺醒「自我」拯救了我。”
他戛然而止，切到了自己想問的問題上，“普林斯先生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收獲新理論的阿吉若有所思，隨口道：“哦，我帶你去。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也是對現在的你很感興趣，畢竟克里斯他很關注自家青訓隊的人嘛。”
辰巳綾：“……”
就因為這把他提前叫了過來？他整整三天的假期飛、走、了！
一星期多沒有見的藍色監獄內部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除了主通道，五座樓的其他出入口掛上了五個國家的旗幟，這五個國家和老爸對自己描述的分毫不差。
跟著阿吉走到掛有英格蘭旗幟的一棟樓，在藍色監獄為頂級球星改造的某間豪華辦公室內，辰巳綾見到了他們俱樂部的當家球星。
克里斯·普林斯聞聲放下手中的啞鈴，站起身張開寬廣的雙臂，把措手不及的辰巳綾一把抱住：“喲！綾，最近你小子很不錯嘛！”
根本掙脫不了的辰巳綾眼神死。
“讓我看看你這段時間有什么進步……”
說罷，一雙手快得如閃電般摸、捏、拍。
兀自點點頭，克里斯·普林斯向辰巳綾舉起大拇指：“比起你之前在俱樂部里留下來的身體數據好得多！看來你在日本的這段時間沒有偷懶，配得上最近的盛贊！好了，讓阿吉帶你去房間先休整一下！下午我們有個隊內磨合訓練，記得準時來！”
阿吉把石化吐魂的人拖走，路上悄悄揭自家大球星的短：“其實克里斯是羨慕嫉妒啦嫉妒，這個幼稚的大人對這段時間國內你的風頭蓋過了他而內心不忿呢。”
所以——就、因、為、這？！這家伙真的能靠譜么？
但來都來了，辰巳綾只好開始調整自己的狀態。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調整的，畢竟假期期間他也沒有停下個人訓練。走在英格蘭樓二樓通往訓練室的走廊上，他這樣想道。
滿懷雜亂心思的辰巳綾邁步走向拐角——
他很快發現，拐角處，出現了一個絕不會出現在這里的人，一個身穿另一個俱樂部隊服的家伙。
米歇爾·凱撒靠著墻，轉動藍色眸子，然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走近。
“好久不見，綾。”
伸出雙手，將那個人虛虛摟在懷里，一縷藍玫瑰色的發絲滑落到他頸間。
在辰巳綾看不到的某個角度，米歇爾·凱撒表情變得戲謔起來。
“我可是很想念你呢。”
第59章 第 59 章
米歇爾·凱撒將聲線壓低, 用飽含嘆息的語氣說道：“我可是很想念你呢，綾。”
辰巳綾猛地皺起眉，手上用力, 推開這個突然靠過來又說了一通莫名其妙話的人, 還順便看清了這家伙衣服上的隊標。
“……巴斯塔·慕尼黑俱樂部的？為什么會在這里（英格蘭樓）？”
凱撒順著他的力道后退幾步，嘴角仍帶著一絲笑意。
他隨意地攤起雙手, 左手手背上的王冠格外引人注目：“綾不知道么？外出申請理由合適就可以自由出入其他棟樓哦。久別重逢, 我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再見到你而已。”
久別重逢？
辰巳綾仔細打量面前這個奇奇怪怪的人一眼。
黃毛挑染、荊棘紋身以及脖頸處的兩朵藍色玫瑰……
辰巳綾努力翻找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記憶, 確信自己絕對沒有外表這么張揚的德國朋友。
于是辰巳綾無語道：“誰和你久別重逢？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德——”
等一下，這家伙的口音好像有點子熟悉……辰巳綾抬起眸意外地說：“前段時間在電話里找我父親的德, 嗯, 那個人就是你？”
凱撒游刃有余的笑意僵了一下, 然后再次走近，有意無意間堵住通往訓練室的路。
“你…要不要再想想呢？從那、天之后, 我可是一直、一直在期待見到你啊，綾。”
“綾, 你好慢。”
幾步之外的訓練室，手上拿著一疊報告單的阿吉敲了敲鐵制的大門, 發出響亮的噪音。
用豆豆眼望向某個不速之客，阿吉鄭重警告道：“不論你來這里（藍色監獄）有什么目的，不要把你那一套搬到我們這里, 也不要把主意打到我的隊友身上，凱撒。”
目光沉了一下，米歇爾·凱撒緩緩收回手上的動作, 他轉頭看著阿吉, 倏地露出諷刺的笑，但語氣仍然是正常的：“這就來護犢子了嗎, ‘Captain’阿吉？”
辰巳綾趁此機會，不著痕跡地把隨時準備擒向那個印有王冠的手腕的右手背到身后。
再次調回溫和無害的面孔，凱撒轉回視線。
他注視著辰巳綾，就連眸光似乎都在傾訴著某種意味：“我想敘舊還是只有兩個人比較好。明天見，綾。”
辰巳綾目送那個人離開，困惑地擰起眉：“這個奇怪的家伙到底是誰？阿吉你認識他？難道是我們某場比賽的對手？”
他以前見過嗎？為什么沒有任何印象？
“從加入滿城青訓之后，我倒是經常在各種需要出國的交流賽中見過他，至于你——”
阿吉回想了一會，“因為你從來沒跟我們U-20青年隊一起出去打過比賽，好像沒有見過他？所以他為什么盯上你？”
辰巳綾被這個反問噎住：正是因為他自己容易遺忘遇見過的人，想不起來了才問你的啊。
阿吉理解地拍拍辰巳綾的肩膀，讓一個有時連經年隊友都能忘記名字的人去回想也許只有一面之緣的人確實強人所難。
“不用糾結什么時候見過米歇爾·凱撒了。”
阿吉語重心長，“綾，你要小心他，離他遠一些。那家伙雖然是個踢球的天才，但也是個和我品種不一樣的變態。”
連自稱變態的人都認可的變態倒是讓辰巳綾升起了一點好奇：“為什么這樣說？”
阿吉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我喜歡研究每個天才的足球哲學和技術，有一次順便分析了米歇爾·凱撒和他那個形影不離的隊友之間的配合。結果我發現，那家伙……把兢兢業業給自己傳球的隊友訓成了自己的狗。”
“總之，綾，那家伙靠近你的心思絕對不純，離他越遠越好。”
辰巳綾無所謂地哦了一聲。
只有沒有「自我」的人才會被騙吧？這種小伎倆在他看來還是太嫩了。
叫凱撒的家伙想要讓自己也成為他的狗？還是什么別的想法？他倒要看看這個也許曾經和自己見過的人還會有什么樣的表演——
依據克里斯·普林斯給出的建議以及結合遠在英國的俱樂部體能教練給他發過來的訓練菜單，辰巳綾在鍛煉自己的身體之余，也練起了——
瑜伽。
按照他們的話來說就是，在適當增肌以增加抵抗能力的同時，也決不能丟掉他的身體靈活性。
中午時分，辰巳綾和青訓隊隊友們久違地坐在一起吃了一頓午飯。
順帶一提，藍色監獄被劃分為五個國家樓之后，食堂的菜系也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
就比如現在，辰巳綾看著擺在他面前的一道菜，那些凄慘死去的沙丁魚的眼睛齊齊盯著他，死不瞑目的魚眼疑似閃過好幾道詭異的光。
他陷入了沉默。
“……誰把仰望星空端了上來？”
斯威夫特、德賴弗、布茲比等人笑嘻嘻地指了指正用叉子不斷把盤子里的肉塞嘴里的盧克。
盧克：“很好吃的，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道菜！你不吃嗎？這么久沒見，我特意為你拿的！加深一下你對我的印象嘛，別再忘記我的名字了啊~”
辰巳綾敬謝不敏：“謝謝你的好意，不用了，請讓它離我遠一些。還有，我徹底記住了你的名字，盧克。”
“那綾來猜猜我是誰？”
“綾還是偏愛米飯一類的主食？怪不得到現在身板還是和以前一樣薄，多吃點牛肉——啊——”
辰巳綾忍無可忍：“讓我好好吃飯！”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逗起全隊年齡最小的隊友更加起勁了。
吃完讓人心力交瘁的一頓飯，休息過后進入更衣室準備磨合訓練的辰巳綾準備換衣服的動作停頓，眼神一利看向更衣室的某個角落，迅速把外套扔出，蓋到了某個絕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東西上。
已經換好藍鎖特色的緊身衣訓練服的阿吉被嚇了一跳：“綾，怎么了？”
辰巳綾指著被外套蓋住的凸起物問道：“誰把這東西裝到更衣室里來的？”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監控攝像頭。放心，你換衣服時的場景不會被拍下來，”看到辰巳綾震驚的神色，阿吉繼續道，“這是為之后的直播做準備的。”
“直、直播？”
阿吉點了點頭：“這個開在日本的藍色監獄，不僅僅是模擬我們歐洲五個俱樂部之間的比賽計劃，而且還是一個面向全世界的直播秀——”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給他展示：
“就是這個BLTV，以后我們五個俱樂部之間的比賽將會全程全球同步直播。聽說還會截取一些我們訓練和生活的場景制作成視頻或者圖片動態發到這上面，所以更衣室才會有個監控攝像頭來著。昨天那個叫繪心的藍色監獄負責人已經讓我們全部注冊了，你也提前注冊一下吧。”
辰巳綾徹底呆住：“我可沒聽說過藍色監獄新計劃有這個東西……”
老爸把內部消息發給他時只說繪心甚八打算在藍色監獄組建五支正式的球隊，打造一個小型的世界最高水平的歐洲五大足球聯賽生態，可沒有一句提到過有關直播的事！
“一開始我還以為你知道，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也不知道內幕了。”
阿吉嘆了口氣，坐在辰巳綾旁邊，睜著豆豆眼認真耐心給他解釋。
“這場直播秀面向的不僅是全世界的觀眾，還有所有足球俱樂部的老板，這是一場盛大的直播交易市場，被選中的足球球員會被這些老板們賦予他們認為合適的年薪價格。”
“當然，對于老板們來說，相當于參與了一場競標拍賣；對我們來說，則相當于參加了一場直播選秀、一個展現自我的平臺，每一位從屬于俱樂部的球員都是帶著年薪身價來的。最后，你知道俱樂部給你暫定的年薪價格嗎？”
“是一百萬英鎊，唔，換算成日元的話，應該就是2億多？哇哦，日元真不值錢。”
看了一眼辰巳綾怔愣的神色，阿吉感嘆：“你拒絕了俱樂部的召回，大家都以為你想要另尋機會。所以俱樂部高層才為你提供了遠超目前身價的年薪，希望能夠挽留住你。因為你還是未成年，所以這個消息應該發給你的監護人了吧？有點奇怪，你沒有收到你父親，也就是你經紀人給你轉發的消息嗎？”
阿吉站起身，提醒辰巳綾快點注冊，然后換衣服套背心去球場，訓練時間快要到了。
辰巳綾腦子空白一片地掏出手機，機械地跟著指引注冊賬戶，然后從手機上支付500日元，成為了BLUE LOCK TV頻道（BLTV）的第43877892個訂閱付費會員。
他隨便翻了一下BLTV的板塊，目前直播界面清爽極了，什么視頻都沒有；
點開第二個資訊板塊，上面有十幾條按照時間排序的新聞，點贊量最多的是有關于兩位新世代世界十一杰前來參加藍色監獄的報道。
然后辰巳綾點開了第三個板塊——討論板塊，分為了比賽討論區和閑聊區。
他順手點開比賽討論區，這里目前沒有多少帖子，有點冷清的樣子。
退出界面，辰巳綾把手機關閉，扔到了更衣柜里。
直播比賽、俱樂部老板的球員交易、選秀……
對全球觀眾和俱樂部老板們來講，這是一場娛樂盛宴；對所有參與BLTV直播的球員們來講，這是一場豪賭。
辰巳綾想，藍色監獄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藍色監獄了。而他居然對這個變化毫不知情！他被老爸擺了一道。
第60章 第 60 章
說好的不直接干涉他的選擇呢？
辰巳綾重新拿起手機, 點開某個置頂聯系人的聊天界面，噼里啪啦一陣質問，然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換好已經非常熟悉的藍色監獄特供緊身衣, 帶著滿身低氣壓走進訓練場。
克里斯·普林斯正站在場邊, 手里像模像樣拿著一個平板。環視著一群俱樂部的青訓小白菜們，他心里感慨了一下已逝的青春時光。
等十一個人齊了, 克里斯·普林斯站在最前面, 正色道：“既然你們選擇來日本, 我想你們都應該都知道此次的‘新英雄大戰’是選秀性質的、娛樂至上主義的比賽。”
辰巳綾：不，他不知道。
“作為導師, 我根據你們的身體狀態, 結合體能教練的建議, 給每個人制定了一份訓練菜單。我的足球哲學絕對會帶給你們最大的進步！你們之中的大部分是想提高自己的身價或者尋求轉會吧？”
辰巳綾：不，他并沒有想換俱樂部的打算。
“但成為藍色監獄英格蘭滿城隊的一員并不代表你們就此高枕無憂, 因為——原有的藍色監獄成員會成為你們的競爭者，”
克里斯·普林斯挺了挺胸膛, 右眼眨了一下，“我會做一個絕對公平的教練, 根據你們所有人的實力和狀態來選擇每場比賽上場的人喲~”
辰巳綾默默移開了視線。
“所有的比賽會全程直播，但按照要求，俱樂部成員不能提前向原有的藍色監獄成員透露直播的事情——”
辰巳綾發現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自己。
辰巳綾：“……看我干什么？我嘴巴可是很嚴的。”
克里斯：“咳咳, 具體的比賽規則以后再說。訓練，開始訓練！”
辰巳綾選擇通過進球來緩解不佳的心情。
被瘋狂過掉的其他隊友們覺得兩個月不見，綾的攻擊力好像直線上升了……
磨合訓練結束后, 辰巳綾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父親發來的名為解釋, 實為狡辯的回復。
父子倆一番文字交鋒，最終辰巳綾被“努力提高手下球員身價是經紀人最重要的工作”這個正經理由打敗。
于是辰巳綾只能全當自己參加了一個新型的足球選拔賽。
但這種連球員的場下生活都要在聚光燈下展示的形式, 他心里并沒有太大的好感——
第二天，全隊訓練結束后，昨天造訪英格蘭樓的某個人如約而至。
“嗨~綾。”這次的米歇爾·凱撒露出了乖巧的笑。
辰巳綾將球踢進球網，沒有搭理他。
這個人，現在乍一看好像是一個很禮貌的家伙，但實際的性格絕對不是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樣子。辰巳綾前段時間（詳見30、31章）已經了解到這家伙的本性了。
米歇爾·凱撒仿佛不受辰巳綾冷臉以待的影響：“在練什么技巧？我可以幫你。或者——”他的語氣帶了一絲挑釁，“1v1？”
辰巳綾充耳不聞，繼續練射門。
凱撒：“……”
辰巳綾皺眉，調整了射門姿勢。
足球快速飛向球網——
然后中途被人伸腳截了下來。
“一起？”
辰巳綾偏頭瞥了一眼，黃毛挑染藍玫瑰已經自顧自站到了中圈附近。
提前了解一下對手的水平也好。
腦子里飄過這個念頭時，辰巳綾站到了他的對面。
"Let''s begin."（讓我們開始吧。）
辰巳綾緊盯著他的腳下動作和身體重心的變化。
這人的帶球速度非常快，幾乎眨眼間就到了他身前。
磕球、停球，隨后拉球——
就是現在！
辰巳綾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伸出右腳——
驟然變速，凱撒極快的運球剎那間變得極緩，足球從辰巳綾兩腳之間極窄的縫隙穿了出去。
凱撒笑意加深，即將錯身之時，他輕輕吐出兩個詞：
"Aktion，Falsch."（德語：動作，不正確。）
辰巳綾停下動作，腦中突然響起一道聲線相似卻顯得稚嫩的聲音："Michael，Michael Kaiser."——
2015年，德國柏林
剛過去不久的2014德國世界杯仍在這片土地上留有余溫，即將在柏林奧林匹克體育場舉行的2014-2015的歐冠決賽——FC·巴查與尤伯斯之間的對決更是再次點燃了人們心中對足球的熱情。
商店窗口、路燈、小孩子拿著的氣球以及每個行人的衣服上，到處充滿著足球的元素。
柏林街頭摩肩接踵，藍色深紅色與黑白兩色的人群混在一起，嘴中哼唱著不同的歌謠，朝著某個方向進發。
街邊某處，無人注意的角落，一個褐發小男孩穿著特制的球衣，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人行道邊的長凳上。
11歲的辰巳綾雙手撐臉望著前方，等粗心大意把他弄丟的老爸過來找人。
韋爾斯為了旗下某個球員來到這里處理事務，順便帶他來看歐冠決賽。結果打電話時太認真，連他被人流擠走都不知道。
街道中央，為了一顆圓圓的足球而混雜在一塊的兩撥球迷正“討論”著什么，可惜他只能聽懂一點，偶爾有臨時學的德語單詞鉆進他的耳朵。
辰巳綾雙眼盯著某個小孩子手里抱著的足球出神地想：他又放棄了一項球類運動，不知道足球可以堅持多久……
支持FC·巴查的男子和支持尤伯斯的女子的爭吵聲傳了過來，辰巳綾默默捂住耳朵，從長凳上跳下來，拐進了某個安靜的小巷子。
這里與那條繁華的街道截然不同，辰巳綾踮腳望了望，再往前走一點，似乎就是破舊的房屋聚集處。辰巳綾知道那里是貧民窟，像他這樣的小孩子如果進去會很危險，于是他停下了腳步。
正想找一處干凈的地上坐一小會再出去，辰巳綾耳朵一動。
他聽到了足球不斷砸到墻上的聲音，就在離他所處的位置不遠的地方。
猶豫了片刻，他的雙腳替他做出了選擇。
走了幾步，再拐了一個彎，辰巳綾看到了獨自對著墻發泄式踢球的小男孩，身上臟臟的，還穿著一件不符合季節的黑色兜帽衣服，好像和他差不多高的樣子。
足球……
辰巳綾眼神一動，主動開口。
"Your action is wrong."（你這樣的動作是不對的。）
意識到這里是德國，辰巳綾換成了蹩腳的德語，"Aktion，Falsch（動作，不正確。）"
兜帽小孩警惕的眼神朝辰巳綾望了過來，腳下的足球卻被他一個大力腳尖捅射反彈到了辰巳綾的身前。
辰巳綾以為這個德國小孩聽懂了，主動把球傳給了自己。于是辰巳綾彎腰準備拿起腳下的足球，結果猝不及防間，被人飛踢一腳倒在地上。
兜帽遮住了變得兇惡的表情，小孩猶如一只護食的、露出爪牙的幼獸，無聲地朝辰巳綾撲來，開始拳打腳踢。
辰巳綾用手臂一一擋住，然后低頭一瞧，出發前媽媽特意給他買的小號球衣臟掉了。
他沉默地握緊拳頭，一拳轟了過去。
將人一拳揍翻，辰巳綾壓在這個臟兮兮的小孩兒身上。
因為變為了仰躺的姿勢，小孩兒黑色的兜帽滑落，露出一頭亂七八糟的黃毛和透露著倔強又兇狠的淺藍色眼睛。
而這雙眼睛正兇狠地死死盯著他。
此時他的左手攥著一把亂糟糟的頭發，右手握拳正高高揚起。
辰巳綾怔住了。
他的視線轉移，小孩臟兮兮的臉上，除了他剛才揍的一拳的紅痕外，還有其它的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跡，好像是不久前和很久之前留下來的。
辰巳綾：“……”
辰巳綾收回即將落下的拳頭，然后用技巧鉗制下面那個人的掙扎動作的力道漸漸松開，站起身向他伸出右手。
身上的重量消失，小孩眼神迷茫一瞬，然后手上狠狠用力拍開辰巳綾伸來的手，自己爬了起來。
辰巳綾拾起滾落一旁的足球，用一段流暢的踢球動作把球踢進遠處的一個簡陋球門，然后再跑到球門旁，將足球踢回小孩腳邊。
"Fuball，Interessant.Try it"（足球，好玩的。試試嗎？）
德英混合的句式好像讓和他面對面站著的小孩似懂非懂，但很快，小孩很快反應過來，知道他是在教他踢球。
學著他剛才的動作，小孩把足球踩在腳下，開始嘗試運球。
辰巳綾站在一邊看著小孩的動作。
一開始自然極為笨拙，甚至還被腳下Abibas的名牌足球絆倒了一次。
幾分鐘后，小孩終于第一次射正角度，足球卻擦著“門柱”而出。
他好像沒有氣餒，再次跑到辰巳綾剛才站的位置上把足球放到地上，然后重復著辰巳綾剛才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他運球的動作姿勢逐漸發生了一些變化。
運球的生澀感消失不見，他好像慢慢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展現出了屬于自己的踢球風格。
在第三次將足球踢進破破爛爛的球門時，小孩站在“球門”前，扭頭看了一眼辰巳綾，隨后眼睛睜大看向辰巳綾身后。
正要說些什么的辰巳綾被人從背后一把抱起來。
“綾——”
眼含熱淚的老爸這捏捏那摸摸，好像在看他缺胳膊少腿沒有。
辰巳綾面無表情地用雙手推拒著胡子拉碴的臉靠近他。
他回眸看了一眼抱著足球站在原地仰著頭看他的德國小孩，用手指指自己：“Tatsumi Aya.”
即將轉彎前，被父親抱著的辰巳綾聽到了身后傳來的和他的德語一樣蹩腳的英語：“Michael，Michael Kai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