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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主神狼人殺6(死寂)

    女人微微瞇起眼睛,片刻以后,她抽出紅裙上的絲帶,將長發高高豎起。

    方才跳下來的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抬頭看了眼身前的女人,一笑道:“你現在知道預言家在哪嗎?先干掉預言家。”

    女人抬眸看向醫院的窗戶,有陽光從窗口處打進來,橘黃色的空氣,透出一股溫暖的氣息。

    她道:“我看到了一艘船,正在駛向大海。”

    “要把它打下來嗎?”

    聞言,女人終于看向了這個過分招搖的男人,很大膽的想法,至少在此之前,她并沒有想到。

    四目相對間,女人沉聲道:“現在就去吧。”

    …………

    一艘白色的巨大船只上,安宇澤再次聞到了一股肉香,他回頭看向廚房的位置。

    剛好,在看向廚房的時候,視野中再一次出現了昨天看到的女人。

    那個婦女和昨天一樣,她的表情充滿了失落、恐懼、不安……

    昨晚的壯漢聲稱船上煮的都是人,難道這個女人是即將被煮的那個嗎?

    基于這種猜測,他再次走向女人,開口問道:“你怎么了?”

    女人再次搖頭,結巴道:“我沒事我沒事。”

    話音剛落,廚房的木門在一聲輕響后打開,依舊是那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老頭子這次將大鐵桶推到了甲板上,末了,安靜地等待所有人排好隊。

    安宇澤看向那個大鐵桶,視線一頓,緊接著,他三步化作兩步快步走過去,隨即一掀蓋子。

    趁著老頭子震驚之余,安宇澤一把拿過湯勺。

    湯勺直接沉進了白花花的湯里,隨著安宇澤的動作,湯勺被拿了出來,而那勺子上的東西。

    正是一團白花花的,四肢蜷縮在一起的嬰兒。

    嬰兒被煮的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只是通過輪廓依稀能夠辨別出來。

    肉已經被煮的非常軟嫩了,看起來就像是只要動動筷子,就可以脫骨的程度。

    安宇澤將視線放在人群上,除了他和幾個一起參加副本的玩家表露出驚訝和恐懼之外,其他的所有NPC全都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唯獨只有方才被安宇澤詢問的女人發出了低低的哭泣聲,即使是哭泣,也只敢小心翼翼地,仿佛生怕被人發現一樣。

    “嘩啦——”一聲,湯勺連帶著嬰兒一起被重新放進湯里。

    安宇澤低頭看向那個蹲在地上,肩膀因哭泣而抖動的女人。

    早該猜到的,這艘船是一艘避難船,按理說,接納的人越少越好,然而當安宇澤和其他總共六個人類出現后,他們竟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全部接納。

    他們樂意人越多越好,所謂的食物來源,排除去危險的城市尋找,那么更加安全的方法便是內部消化。

    這其中,女人屬于弱勢群體,她們這一類的人群輕易地成為了男人們泄·欲的工具,她們后來有了孩子,卻沒有奶水喂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被餓死,最終淪為濃湯的鍋底原料。

    多么可憐的命運,但為了活下去,沒有人正真反對過,只能選擇順從。

    還在排隊的衛云忽然感覺胃里一陣翻涌,即使他昨天并沒有喝下那碗湯,可他仍然覺得惡心的厲害。

    對于他來說,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如此這般,昨天阻攔他的少年是打算要幫他。

    快速的腳步聲響起,衛云趴在船的邊緣上,“嘔——”一聲吐了出來。

    剛吐完,他猛地抬頭看向對岸,只見無數個臉上掛著碎肉的喪尸正張牙舞爪地對他虎視眈眈。

    喪尸們前仆后繼,數量稠密,他們擁擠著沖過來,又紛紛墜落到河水里。

    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喪尸紛紛沉入河底,這才松了口氣。

    打飯的聲音響起,鍋碗瓢盆碰在一起,發出“叮鈴當啷”的聲音。

    安宇澤看了眼衛云,末了又看向對岸鬼影重重的城市,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突然,安宇澤的手心一痛,下意識低頭看去,這才發現手上多了一張牌。

    牌面上是一個抱著水晶球,微微垂眸的長發少女。

    少女身著黑色蕾絲裙,模樣端莊而優雅。

    系統提示在腦海中響起。

    【玩家安宇澤獲得身份卡[女巫],夜晚將至,您擁有兩瓶寶貴的藥,一瓶毒藥一瓶解藥,該如何使用全憑您自己決定。】

    【根據系統檢測顯示,玩家安宇澤累計擁有解藥共兩瓶。】

    與此同時,正安靜靠著墻面的閆笙獲得一張卡牌,他低頭看過去,那是一張主題顏色為藍色的卡牌,牌面上是一個注視著前方的白發男人。

    【玩家閆笙獲得身份卡[預言家],恭喜您獲得預知未來的能力,此能力只能在夜晚使用,且每晚只能使用一次。】

    雙手抱臂蹲在地上的伏璇璣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正當這時,他手上忽然多出一張卡牌,本能地低頭看過去。

    這張牌樸實無華,牌面上是一個拿著盾牌的男人。

    【玩家伏璇璣獲得身份卡[守衛],每到夜晚來臨的時候,您可以選擇任意一名玩家進行保護,同樣也可以保衛自己,被保衛的人堅不可摧,刀槍不入。】

    三條播報是同一時間響起的,他們互相看不到對方的牌,也就意味著他們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救我!救我!!”

    一個男人的聲音闖入耳膜,眾人紛紛看向河里。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休閑裝的人類。

    船長自然會選擇接納,于是直接放下了梯子。

    男人經過一系列的檢查,終于能夠在船上隨意游走。

    安宇澤觀察著男人的一舉一動,對方看起來很靦腆內向,做事謹小慎微,發現安宇澤在觀察自己,也沒有選擇回看,最多只是抬眸和安宇澤對視一眼,又快速收回視線。

    終于,男人似乎忍無可忍了,他抬腳走向安宇澤,道:“你好,你在看什么?”

    聞言,安宇澤回答道:“看看你在打什么主意。”

    男人的動作剎那間一頓,但也只是那短短的一瞬間,很快的,他又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道:“你誤會了,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是打量打量。”

    “嗯。”安宇澤將視線從男人身上移開,“打量打量,你看的都是人,船上的東西倒是沒怎么關注過,怎么?你要找對象啊?”

    男人被噎了一下,他在安宇澤背后,不易察覺地勾了勾唇角,片刻以后,小聲道:“我……我第一次見這么多人類,還是活生生的,真好啊。”

    后面幾句明顯帶著點喜悅和興奮。

    安宇澤沒有搭理他,只是道:“是嗎?那你之前是怎么活著從那里出來的?你是玩家嗎?外面的建筑物已經荒廢了很久很久,你不覺得現在從里面出來的人很可疑嗎?船上的人接納我們,是因為他們都是NPC,所以只是按著劇情走,不會懷疑我們的出身,不是嗎?”

    男人虛偽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片刻以后,他皺眉一笑,語氣溫和道:“是的,你想的沒錯,我是玩家,你應該也是吧?”

    安宇澤沉默不語。

    天空中,太陽漸漸來到了頭頂,白天似乎比夜晚過的更快,眨眼間便已經過半。

    這也意味著,夜晚很快將至。

    安宇澤最后看了眼新來的男人,隨后轉身走進了船艙內。

    這個男人的五官還算的上英俊,雖然里里外外透出一種謹小慎微的感覺,但安宇澤總覺得他絕對不是這個性格的人。

    明明性格靦腆,而他的脊背卻挺得筆直,不和別人說話時,或者說不裝的時候,臉色冷的就跟冰渣子似的。

    反觀衛云,簡直就是性格靦腆的典范。

    已經被懷疑的男人單手支著下巴,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對岸的醫院,紅色十字架標志依舊顯眼。

    “那個……”

    耳邊傳來聲音,男人扭頭看過去,發現那是一個性格靦腆,眼神飄忽不定的年輕男人。

    “怎么了?”

    衛云看了眼男人,又看看自己的周圍,見沒人往他們這邊看,這才小聲地對男人說道:“跟你說啊,他們鍋里煮的都是嬰兒,千萬別吃!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噗……”男人忍不住笑了一聲,他對眼前的靦腆男人起了點興趣,“你這是在提醒我嗎?”

    衛云有些疑惑地反問道:“不然呢??”

    “沒什么,就是覺得有點好笑,你也是進到副本里的玩家嗎?”

    衛云一聽這話,當即就有異地見老鄉的喜悅感涌上心頭,他漏齒一笑,道:“你也是啊?我們一起加油吧,我覺得我們一定能平安通關的。”

    聞言,男人掛上一個喜悅的表情,然而,他卻在內心發出了兩聲冷笑。

    狼人和好人怎么可能一起通關呢?必須有一方勝利才可以吧?真是搞笑,竟然還有那么傻的人。

    副本標題就是[狼人殺],竟然還有人傻到下意識將所有人當做好人看待。

    “你表情好僵硬,怎么跟假笑一樣?”衛云笑著問道。

    男人聞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片刻以后,才道:“是嗎?我笑的很詭異嗎?”

    “不是,還好,就是感覺怪怪的。”

    第一百零二章  主神狼人殺7(死寂)

    …………

    夜晚悄然而至,夕陽西下,黑暗即將籠罩整個世界。

    安宇澤看向遠處的霞光,隱約覺得今夜不是一個平安夜。

    一陣微風刮過,耳邊時不時傳來喪尸的低吼和重物落地的聲音,讓人們的內心染上了幾分難言的不安。

    天空中,一群飛鳥從頭頂上方飛過,激起城市里的喪尸發出喧鬧聲。

    船上的人們不安地看向城市,末了,又紛紛走進船艙里。

    夜晚了,人們打算休息,于是三三兩兩蜷縮在堅硬的木板上。

    這艘白色的船只在黑暗中行駛著,漫無目的地開往人們自以為安全的地方。

    甲板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那是一個身量極高的男人,他站在船帆一邊,右手摸著長杠。

    這時,男人看向對岸的城市。

    只見那寤寐魍魎之間站著一個提著油燈的紅裙女人。

    這場景未免過于詭異,然而甲板上的男人卻勾唇笑了笑。

    “吱呀——”

    船身發出一聲綿長的聲音,它在最后一下輕晃以后徹底停了下來。

    船上大夢初醒的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又是一聲巨大的悶響。

    甲板上,一個身著黑色休閑裝的男人不知從哪里找到了一條寬大的木板,而船只早就在不知不覺間靠了岸。

    嘈雜的腳步聲密集響起。

    大批的喪尸群繞過紅裙女人踏上了通往船只的道路。

    他們瘋狂地、擁擠著沖上去,被擠下去的喪尸像下餃子般接二連三地墜落下去。

    “砰——!!”

    艙門被快速踹開,安宇澤舉起手中的獵槍,毫不猶豫地對著密密麻麻地喪尸群射擊。

    獵槍里的子彈被放空,他立刻取出腰上別著的手槍,繼續射擊。

    安宇澤眉頭緊皺,他一邊注視著喪尸,一邊往后退。

    艙門正要被人關上,然而那些喪尸早就以肉眼難以察覺地速度扒住了岌岌可危的門縫。

    安宇澤猛地看過去,他的周身緩緩匯聚了幾個無形的風刃,緊接著,風刃迅速飛了過去。

    然而,最終還是遲了一秒。

    艙門被破開,喪尸群一擁而入。

    剎那間,無數道凄慘可怖的尖叫聲劃破緊張的氛圍。

    哭聲和尖叫聲、呼救聲交織在一起,很難想象船艙里到底是何種地獄般的模樣。

    “滾開!!”伏璇璣怒罵一聲,隨后只見他拽著一個渾身顫抖的男人從船艙的另一側沖了出來。

    他踹開攔路的喪尸,一把將衛云給甩了出去。

    被扔在露天甲板上的衛云惶惶不安,不知所措,他下意識看向把自己扔出來的俊美少年。

    只見對方抓住撲向他的喪尸的脖頸,紅色瞳孔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被抓住的喪尸剎那間怔愣在原地。

    伏璇璣解氣般用力踹了喪尸幾腳,這才將視線轉向其他喪尸。

    好在這些行尸走肉都沒有智商,比較好控制一些,然而一連控制了20只以后,腦袋便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伏璇璣皺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突然,他鬼使神差地抬眸看向和船只連通的木板,那木板邊緣赫然站著昨天新來的男人。

    奇怪的是……那些喪尸并沒有攻擊男人,剛巧那個位置,普通人也無法靠近。

    伏璇璣勾唇笑了笑,緊接著,他所控制的二十只喪尸齊齊朝男人撲了過去。

    本以為男人會被擊退,沒成想,當喪尸群來到男人的身邊卻忽然失去目標般停了下來。

    月光下,站在那里的黑衣男人朝伏璇璣露出一個嘲諷拉滿的笑容。

    伏璇璣當即冷哼一聲,底底道:“踏馬的……”

    話音剛落,只聽他大聲地道:“笙哥!殺了通道旁邊的男人!他有問題!”

    與此同時,聽到這一聲字正腔圓的‘笙哥’,閆笙的嘴角猛地抽了一下,片刻以后,他看向通道旁邊站著的男人。

    那個男人正是昨天新來的男人,明明表現的那么靦腆內向,然而現在看來卻是張牙舞爪,陰險至極。

    閆笙忽然抬起手,手心正對著男人站著的位置,他的身后,安宇澤忽然靠過來,隨后在兩人周身形成一個風盾。

    閆笙的手心漸漸泛起寒氣,一個尖銳的冰錐便憑空出現。

    只聽“嗖——!”一聲輕響。

    冰錐快速飛了出去。

    男人輕輕一躍,他快速跳到圍欄上,堪堪躲了過去,然而,一道無形的風刃緊隨其后。

    “額…!”男人吃痛,悶哼了一聲。

    風刃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的腰上,立刻有血飛濺出來,幸虧他敏銳地側了側身子,這才不至于被攔腰切成兩半。

    重心不穩,男人身子往后一仰,重重地摔進了河水里。

    對岸的城市中,那個提著油燈的紅裙女人瞇了瞇眼睛,她看著自己的隊友從船上落下來,內心毫無波瀾。

    水面上忽然有一個男人沖出水面,他猛喘了幾口氣,末了,向著對岸游去。

    甲板上,安宇澤沖船上的人大聲喝道:“都到我這里來!”

    為數不多的活人連滾帶爬地沖到安宇澤的身邊,他們看得很清楚,安宇澤周身是絕對安全的。

    伏璇璣閉了閉眼睛,沒過多久,他所控制的所有喪尸全部選擇跳船自殺。

    衛云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他見伏璇璣緩緩走來,內心激動萬分,真誠道:“謝謝……”

    “你”字還沒說出口,衛云就被伏璇璣無情地揪住后脖頸,沒過多久,他就被一把扔進了安宇澤的安全區里。

    只要等到天亮,天亮就可以了,只要能夠堅持到天亮,到時候就安全了。

    安宇澤這樣想著。

    風盾的范圍很大,因此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雖然閆笙在周邊多加了一層冰盾,但持續不斷的撞擊聲還是讓人們心有余悸。

    安全范圍內,人們渾身顫抖地蜷縮在一起。

    其中一個婦女距離安宇澤很近,那個婦女正是安宇澤三番五次看到的那個時不時顫抖的婦女,也就是孩子被煮的婦女。

    此時的她依舊渾身顫抖,她蹲在安宇澤的身邊,眼神恍惚。

    有“嘀嗒、嘀嗒”的輕微響聲,似乎只有她自己能夠聽到,那是從手腕傷口處滴落血液的聲音。

    耳邊的撞擊聲和喪尸的吼叫聲不知持續了多久,所有人都感到有些疲憊,正當人們微微放松警惕的時候。

    突然這時!蹲在安宇澤身側的婦女忽然爆起!女人一口咬住了安宇澤的脖頸!!

    變故來的太快了,所有人都沒有第一時刻反應過來。

    “砰——”一聲槍響,這個婦女被一槍爆頭。

    安宇澤脫力地半跪在地上,右手下意識捂住自己鮮血淋淋的脖頸,嘴唇發白。

    沒關系,他有解藥,他可以給自己解毒。

    安宇澤正這么想著,然而他抬起頭卻看到船長正舉著獵槍,槍口正對著自己的腦袋。

    “砰——!”

    毫不猶豫的一發子彈,沒有任何、哪怕是一秒鐘的遲疑。

    即使安宇澤在剛剛拼命救了所有人。

    雙眸緊閉,心臟狂跳起來,安宇澤甚至在確認自己是否還活著。

    寂靜半響,當聽到又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后,安宇澤猛地睜開眼睛。

    身前倒下的人正是……衛云!!

    衛云的腰腹中了彈,鮮血從他的口中溢出,他就那樣仰躺在安宇澤的眼前。

    船長舉著獵槍,怒罵一聲,道:“真是個蠢人!”

    話音剛落,又一發子彈打算射出來。

    這時,伏璇璣忽然握住了槍管,他的手上微微用力,槍管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彎曲變形。

    伏璇璣瞇起眼睛笑了笑,道:“哎呀,好像壞掉了。”

    “你踏馬的……唔?!”船長話還沒有說完,閆笙立刻一腳將人給踹了出去。

    船長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墻上,隨后焉焉地垂下頭,暈了過去。

    船長一暈,沒人再敢動手,他們紛紛遠離安宇澤和衛云,那眼神害怕的就像安宇澤是什么殘忍可怖的怪物。

    安宇澤緩緩按住衛云的傷口。

    【[解藥]使用成功,衛云成功被女巫解救。】

    【[解藥]使用成功,女巫選擇了自愈。檢測到玩家安宇澤使用兩瓶解藥,最初的紫色道具解藥從明天晚上起失效,共計擁有解藥1瓶。】

    【解藥使用成功,每晚可選擇使用解藥或毒藥一次。】

    播報聲戛然而止,衛云緩緩睜開眼睛,瞧見安教官那張帥氣逼人的臉以后,明顯一頓,末了,驚訝道:“啊?我還活著…?”

    安宇澤不知道該說什么,片刻以后才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衛云干笑一聲,道:“你活著總比我活著有用,而且不是狼人殺嗎?說不定女巫守衛啥的能救你一下。”

    安宇澤從地上站了起來,道:“下次我可不救你了,你自己好好活命吧。”

    “哈哈,好的。”

    雖然安宇澤確實治愈了自己,雖然傷口消失,但是鮮紅的血液依舊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船上的其他普通人看安宇澤的眼神,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殺了。

    如果不是唯一的獵槍被毀,安宇澤此時的身上可能就會多幾個血淋淋的彈孔。

    如果給他們一把槍,安宇澤毫不懷疑他們會立刻斃了自己。

    伏璇璣緩緩走向安宇澤,末了,小聲問他道:“女巫?”

    后者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第一百零三章  場外局勢(波折)

    一張潔白的衛生紙被拿出來,安宇澤淡定地擦拭著脖頸處的鮮血。

    周身的視線越來越赤·裸,人們非常警惕,他們時刻防備著,以便應對即將異化的安宇澤。

    這種被所有人仇視和害怕地注視,還是安宇澤第一次感受到。

    黑夜已經過去,白晝來臨。

    【昨夜是一個平安夜。】

    系統的聲音突兀響起,隨后便如幻聽般消失不見。

    安宇澤抬頭看向天空,天明明才剛剛亮起,然而太陽已經到達了上午九點鐘的位置。

    很顯然,時間在變快。

    “滾下去!”

    “你不能待在這里!”

    幾聲短促的話語傳入耳中,安宇澤下意識看向周身,只見那是幾個縮在一起的活人。

    安宇澤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沒來得及擦拭的血液已經干涸在了皮膚上,他因此輕皺了一下眉頭……

    沒有得到回應的人們忽然大聲吵道:“殺了他!殺了他!不能讓他待在這里!”

    “他會害了我們!”

    “殺了他啊!”

    “……”

    伏璇璣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末了,他抬腳走向那個吵得最兇的男人,右手緊握成拳,正要揮上去。

    突然這時,一側的冰墻忽然碎裂,無數只口齒流涎的喪尸忽然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風盾毫無預兆地消失了一瞬,幾只喪尸很快便趁虛而入。

    伏璇璣忽然勾唇笑了笑,他大概猜到了安宇澤想要干什么,于是他快步走過去,五六只喪尸在轉瞬間被他盡數控制。

    喪尸的喉頭發出幾聲低吼,衣衫襤褸的碎布掛在他們的身上,連同脫落的皮肉一起隨風飄蕩。

    緊接著,喪尸們在伏璇璣的控制下,紛紛走到了人們面前。

    他們就那樣睜著沒有瞳孔的眼睛,站在人們的面前一動不動。

    然而僅僅是這樣,也足夠起到威懾的作用了。

    人們瑟瑟發抖,方才吵著要殺掉安宇澤的那股子勁完全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畏懼。

    比起樣貌俊美、氣質高貴的男人,渾身散發腐臭味的喪尸顯然更有威懾力。

    已老實,求放過。

    與此同時,紅十字架醫院中,坐在二樓欄桿上的女人低頭看了眼自己被高跟鞋磨破皮的腳后跟。

    耳邊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便聽到了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扭頭看過去,只見身著黑色休閑裝的男人開口道:“他們開不了多久,我在他們船上動了點手腳。”

    “你覺得我們能殺死他們嗎?”

    “你在害怕嗎?眼下的所有喪尸都是我們的狼崽子。”

    “……”女人無語地別開視線道,“說話收斂點,別和我裝熟。”

    沉默了一會兒,女人又開口說道:“我知道那個男人,那是華夏區的安宇澤,傳聞中的那個人,你覺得我們打敗他的把握有幾成?”

    聞言,男人沉默了。

    …………

    此時此刻的地球上,人去樓空,如果不是依舊存在于世的高樓大廈,沒有其他東西可以證明人類的存在。

    幾乎大半的哨兵全都進入到了黑洞之內,連同難以計數的向導一起。

    無數的普通人也被卷入其中。

    他們在黑洞中游蕩探索,尋找他們認為可以攻破黑洞的辦法。

    然而……人類本就因為黑洞的出現而變得稀少,現在為了解決黑洞問題,又紛紛深入險境。

    如此這般,地球上剩下來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華夏區研究基地中……

    秦霄身著白大褂,安靜地站在原地,一陣微風刮過,他扶了下自己的眼鏡,看向天空。

    在經歷了那些事情以后,秦霄將自己整理的證據,無論是文件、錄音、還是視頻,盡數交給了上級。

    院長陳侗合被撤職調查,調查期間,秦霄擔任臨時院長,暫時接管研究院。

    “今天的天冷颼颼的,是不是要下雨了?”秦霄笑著沖身邊的研究員說道。

    后者緊張道:“院長,您已經站在這里很久了,要不然回去休息一下?”

    秦霄沒有回答他,只是繼續抬頭看向半空中,遠處,能夠隱約看到D區巨大黑洞的邊緣,那個邊緣此時此刻正在虛化著,從早上就開始了,一直持續到現在。

    心中隱約覺得不安,然而遲遲沒有怪物從黑洞中跑出來的通知或者警報出現。

    如果真的有大批boss進攻,那么這可真是一場不錯的調虎離山。

    目前為止,研究院所抓捕的所有實驗對象,據統計得知,它們大多沒有智力,只是按照生物本能的欲·望來控制自己的行動,就比如吃、喝、睡……

    然而從今年開始,黑洞里的boss似乎進化了,各種各樣的新型boss接二連三地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

    【警告!警告!D區、C區、A區進入警戒狀態!檢測到大批怪物入侵!】

    最害怕的還是來了,所有人的心跳因此停跳了一拍。

    警告的轟鳴聲響徹半個華夏,接連不斷。

    【警告!警告!D區、C區、A區進入警戒狀態!檢測到大批怪物入侵!】

    【警告!警告!D區、C區、A區進入警戒狀態!檢測到大批怪物入侵!】

    與此同時,世界各國研究院附近地區的所有黑洞陸續開始有大批怪物從中走出。

    警報聲在同一時間響起,轟鳴聲刺耳到讓人們精神崩潰的程度。

    “這里是MN總部,正在前往支援,請立刻進入安全艙內!重復,這里是MN總部,正在前往支援,請立刻進入安全艙內!”

    研究院的系統播報響起MN的支援通訊,研究員們緊張地四處張望。

    忽然這時,秦霄大聲喝道:“所有人進到地下安全艙!”

    沒有人違抗秦霄的命令,他們有序地排成長隊,按照以前演練過無數遍的那樣。

    秦霄的眉頭緊皺著,為了讓所有人安全撤離,他時時刻刻站在隊伍的末尾。

    忽然這時,手腕上的通訊器發出“滴滴”兩聲輕響,秦霄快速點開后,莫湘錄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了出來。

    莫湘錄道:“我帶隊去的研究院,你注意安全,我馬上就到,等我。”

    秦霄緊皺的眉頭稍稍緩和了下來,末了,道:“好,我等著你。”

    說罷,秦霄快速掛斷通訊,繼續指揮著隊伍前進。

    由于前幾次排練的經驗,這次的安全撤離非常迅速。

    關閉地下室的艙門,秦霄親自把電源打開,整個地下剎那間變得透亮無比。

    放眼看過去,地下室所有東西映入眼簾。

    為了預防黑洞boss攻過來,研究院里所有文件和檔案都在地下室做了備份,除此之外,地下室準備了很多壓縮干糧。

    然而這么多人,不足以支撐太長時間。

    頭頂忽然傳來嗒嗒的腳步聲,腳步聲非常密集,聽起來似乎不僅僅是一兩個人。

    正當這時,秦霄手腕上的通訊器發出一聲輕響。

    莫湘錄道:“我現在已經帶領大部隊進入了研究院,目前沒有發現任何黑洞boss,有需要聯系我。”

    “你們現在在研究院哪個區?”秦霄問道。

    誰知剛問完,通訊那頭便發出一聲悶哼,緊接著是莫湘錄大聲叫道:“開槍!往后撤!!”

    無數道槍聲響起,隨即響起的是各種各樣嘈雜的腳步聲以及重物落地的聲音。

    秦霄緊張地看了眼頭頂,他心里有些慌張,下意識問莫湘錄道:“你沒事吧?”

    通訊那頭沒有任何動靜。

    秦霄焦急起來,正當打算再問一次,通訊那頭忽然道:“我沒事,照顧好自己。”

    說罷,莫湘錄迅速掛斷通訊。

    氣氛開始緊張起來,研究員們相互對視一眼,沒有說任何話,他們就這樣安靜著,等待著,持續了很長時間。

    他們得撐到哨兵們從黑洞里出來,這是一個未知數,他們不知道自己還需要等待多久。

    研究院內,無數個身著特殊戰斗服的哨兵抱著槍,嚴陣以待。

    雖然他們可以隨意使用異能,然而狹窄的空間局限了他們。

    莫湘錄無法在這樣擁擠的環境中變成獅子,其他和他同類型的哨兵也一樣。

    剩下的要么是輔助型哨兵,要么就是能力雞肋,派不上什么用場。

    目前唯一能夠依靠的便是手中抱著的機槍。

    莫湘錄背靠著墻面,他和對面的隊友對視一眼,隨后心照不宣地同一時間轉身,他們對準之間的廊道快速掃射。

    五六只中型異化怪物被當場打成了篩子。

    莫湘錄給了身邊隊友一個手勢,兩人一起抱著槍往廊道內走去。

    根據上級統計顯示,研究院的怪物要比其他地區的怪物數量多了三四倍。

    上級很快組織力量前去支援研究院。

    除了莫湘錄這個高級軍官外,第二批次的帶隊隊長由祁玉擔任,預計在半小時內抵達研究院外圍。

    大部分技術人員都在地下安全艙內,由于設備有限,數據支援緩慢,所以大型防御設備遲遲沒辦法啟動。

    研究院外圍的巨大瞭望塔上,祁玉大致掃了眼怪物的數量,心頭已然涼了一大半。

    怪物密密麻麻的,原本廣闊的道路被怪物遮住原貌,遠遠看過去,頭皮發麻。

    一只小巧的白色毛絨飛行生物落到祁玉的手上,小生物晃了幾下自己的翅膀,奶聲奶氣道:“報告!最少三萬只!”

    “……”

    第一百零三章   場外局勢(顛簸)

    無數只巨大的白鴿拖著哨兵飛在高空中,它們盤旋于瞭望塔周邊,守著中心的祁玉,等待主人一聲令下。

    祁玉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探測器,上面的寶石現在顯示的是健康的天藍色。

    熱武器的轟鳴聲響起,眾人紛紛扭頭看過去。

    只見從天邊飛過來的正是兩發拖著煙霧拖尾的導彈。

    無數只白鴿飛到高空中,以免被導彈波及到。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待所有的一切歸于沉寂……

    瞭望塔上,一只蜷縮成一小團的巨大白鴿抖落黑色的碎石塊,隨后緩緩展開翅膀,祁玉出現在白鴿的包裹之中。

    祁玉抬手摸了下右耳上的耳麥,“滴滴”兩聲后……

    一個中年男人低沉的聲音嚴肅道:“能聯絡到莫湘錄嗎?”

    正當祁玉要開口的時候,頭頂傳來一聲響亮的“隊長!!”

    祁隊長抬頭看過去,一個火箭筒就這樣被精準地丟到了他的手上。

    英俊的男人忽然勾了勾唇角,祁玉扛起火箭筒,他對準眼下的怪物群,毫不猶豫地就是一炮。

    動靜傳到了通訊那頭,對面的中年男人遲遲沒再開口。

    祁玉低頭給火箭筒裝彈。

    與此同時,他身邊無數只白鴿盤旋在上空中,緊接著,白色的羽毛如雨絲般密集地傾瀉而下,鋒利如刀,剎那間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就在這羽毛傾泄而下的時候,研究院正前方,一個渾身散發黑色煙霧的妙齡少女,身著簡約的短褲黑體恤,悠然自若走向研究院。

    瞭望臺上的祁玉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少女,他將火箭筒對準此人,緊接著毫不猶豫地將炮彈發射出去。

    隨著一聲巨響,黑色煙霧一陣蕩漾,然而待硝煙散去,那個渾身散發黑色煙霧的少女竟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祁玉隱約察覺到不對,他果斷扔掉火箭筒,緊接著拿起一把AWM對準少女,毫不猶豫地連續射擊。

    毫發無傷。

    還是毫發無傷……

    就連頭發都不曾亂過。

    祁玉的眉頭微蹙,眼見少女已經輕快地進入了研究院境內,他抬手摸了摸耳麥。

    隨著三四聲“滴滴”后,莫湘錄的聲音透過通訊傳入祁玉耳中。

    “場外到底還有多少?”

    祁玉沒有回答莫湘錄的問題,只是開口說道:“我看到一個少女,周身環繞黑色煙霧的少女,她現在已經抵達了研究院,你們注意點,必要的話就一起進到安全艙里。”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由此可見,祁玉口中所說的少女到底是何種難以忽視等次。

    研究院內,抱著槍支大口喘息的莫湘錄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末了,他抬眸看向身邊和他同樣握著槍的三名隊友。

    很不幸的是,帶來的二十名隊友,除了眼前的三名隊友,能夠接通通訊的只有五個人。

    其他的所有隊友全部杳無音訊。

    神經緊繃的時候,突然有悠揚的兒歌響起……

    “妹妹背著洋娃娃”

    “走到花園看櫻花”

    “娃娃哭了叫媽媽”

    “樹上的鳥兒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為什么哭呢”

    “是不是想起了媽媽的話”

    “從前我也有個家”

    “還有親愛的爸爸媽媽”

    “有天爸爸喝醉了”

    “拿起了斧頭走向媽媽”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

    “紅色的血啊染紅了墻”

    “媽媽的頭滾到床底下”

    “她的眼睛還望著我呢”

    “然后啊爸爸叫我幫幫他”

    “我們把媽媽埋在樹下”

    “然后啊爸爸舉起了斧頭”

    “剝開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歌聲在最后一句戛然而止,歌詞和少女的聲音相印成趣,讓人聽來寒毛直豎,渾身泛冷。

    突然這時!莫湘錄眼睜睜看著自己眼前的一名隊友的項上人頭掉了下來。

    腦袋滾落在廊道上,切口處鮮血橫飛。

    來不及開口說話,緊接著,那名斷頭哨兵旁邊的隊友忽然痛苦地吼叫起來。

    定睛看過去,只見此人從額頭到脖頸出現了一條血線,血線處的皮膚向外翻著,大有完全脫落的趨勢。

    這樣的場景未免太過驚悚了,距離兩人最近的哨兵連滾帶爬地跑到莫湘錄的身側。

    兩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一個周身散發黑氣的妙齡少女跨過人頭,站在了兩人面前。

    少女瞇起眼睛看向莫湘錄和他身邊那個瑟瑟發抖的男人,過了一會兒,少女輕輕一笑道:“悄悄告訴你,我之前有個母親重男輕女,他不讓我上桌吃飯,把好吃的都留給了弟弟,有一次我只是偷偷穿了下母親的裙子,她就把我關起來餓了三天三夜。”

    兩人并不知道這個少女到底想要表達什么,于是選擇警惕地等待著。

    少女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實在餓極了,于是我去廚房偷吃了一點油渣,母親發現了我,她把滾燙的熱油直接灌進了我的喉嚨里,我被活生生燙死了。”

    少女話音剛落,莫湘錄的身邊猛地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瞳孔一縮,立刻扭頭看過去。

    只見自己方才還好好的隊友忽然倒在地上,雙手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脖子。

    隊友疼得在地上抽搐起來,他的臉色煞白,鮮紅的血從口鼻中溢出,掙扎了幾分鐘后,完全安靜了下來。

    莫湘錄的額頭冒出冷汗,恐懼感讓他的雙腿發軟,然而迅速飆升的腎上腺素卻讓他跑的飛快。

    少女還在身后徐徐地說著。

    少女用最甜蜜的語調說著最惡毒的話語,宛若死神的低鳴。

    “我當年才六歲,母親只是因為我哭鬧太煩了,于是她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吊死在只有一米二的雞棚上。”

    莫湘錄一邊捂住自己的耳朵,一邊快速奔跑起來。

    興許是距離的緣故,聲音并沒有很大,因此也沒有少女口中吊死的窒息感來臨。

    “她用一根指頭粗的麻繩把我掛在雞棚上,她看著我,直到我停下所有動作,安靜地垂下腦袋以后才離開。”

    “咳咳咳!!”莫湘錄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脖頸處穿來難以忽視的緊勒感,呼吸變得緊張起來。

    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看去,少女已經不知何時距離他越來越近了。

    少女微微歪頭,勾唇笑了笑。

    “咯咯咯咯咯咯”笑聲貫徹了整個廊道,越來越響亮,越來越詭異。

    莫湘錄毫不懷疑,自己可能就要這么死掉了。

    忽然這時,右側墻面忽然打開一條裂縫,緊接著,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了出來,莫湘錄的脖頸被揪住,一陣天旋地轉以后……

    莫湘錄不管不顧地推開拉了他一把的人,末了,他跪趴在地上,大口地吐出鮮血。

    不知吐了多久,莫湘錄終于渾渾噩噩地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側,瞳孔聚焦,看清了方才救了自己的人。

    是……秦霄……

    秦霄憂慮地輕拍著莫湘錄的肩膀,半響,抿唇道:“我通過監控找到了你,來的還算及時吧?這里的藥不多,我看看能不能給你找到點有用的。”

    說罷,秦霄轉身就要走,沒想到這時,莫湘錄忽然抓住了他的白大褂,他扭頭看去。

    莫湘錄抬手抹點嘴角的鮮血,他的眼里不知含著何種情緒,沉默半響,才道:“我還有救嗎?這樣的出血量,我可能撐不了多久。”

    “莫湘錄!”秦霄猛地甩開對方的手,“說什么屁話?!你算什么東西!怎么能比我先涼?放心吧,死不了,死了我就認你當親爹!”

    “哈哈哈!咳咳咳!!”莫湘錄笑出了聲。

    秦霄一把揪住莫湘錄的衣服領口,末了,將人甩到自己的肩上,道:“人還活著,說什么喪氣話,要是我跟你一樣,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莫湘錄的臉色鐵青,意識昏昏沉沉地,感覺自己隨時可能就此長眠,但當他聽到秦霄的聲音,又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

    “你能把我救活,我也認你當親爹了。”莫湘錄有氣無力地說道。

    聞言,秦霄冷呵一聲,道:“這一聲爹,你是非叫不可了。”

    話音剛落,莫湘錄忽然從秦霄的背上滑了下來。

    那份重量太深沉了,秦霄一個愣神沒撈住,莫湘錄就那樣躺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秦霄直接傻在了原地,他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目禁閉的莫湘錄……

    心臟抽痛起來,秦霄忽地跪到地上,他一邊給莫湘錄做著心肺復蘇,一邊不停地叫著莫湘錄的名字。

    “莫湘錄……”

    “蠢獅子……”

    “莫湘錄!!醒啊!你醒醒啊!”

    “醒醒啊……”

    說著說著,秦霄忽然就哽咽了起來,淚水接二連三地奪眶而出,他低頭給莫湘錄做著人工呼吸,同時不斷按壓著莫湘錄的胸口。

    “你踏馬的……要死也得是老死啊!你現在死算什么?你連對象都沒有!”

    說著,按壓胸口的力道不自覺地用力了幾分。

    就這樣重復人工呼吸和心肺復蘇的動作,不知過了多久。

    秦霄忽然聽到了一聲短促的笑聲。

    猛地抬頭看過去。

    莫湘錄艱難道:“不死也讓你按死了。”

    秦霄怔愣地慢慢蹲下來,沉默著不說話,片刻以后,道:“要死也是我先死,你們誰都不準比我死的早。”

    第一百零四章  場外局勢(淪陷)

    “我們誰都不會死。”莫湘錄盯著天花板說道。

    秦霄有些無言,他看著莫湘錄蒼白的臉頰,遲遲沒再開口說話。

    這個時候,忽然有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抱著醫藥箱快步跑過來。

    莫湘錄和秦霄兩人扭頭看過去。

    對方跑的很急,看樣子已經跑了很久。

    女人見已經來到兩人的身邊,于是止住步子,彎腰喘息道:“院長!……院長!我來了!你怎么不等我?!急死我了!”

    秦霄沒有立刻回答女人問題,他快速從女人手上拿過醫藥箱,醫藥箱打開,他表情嚴肅地尋找著莫湘錄需要用到的東西。

    藥液終于推入了莫湘錄體內,秦霄皺著的眉頭才稍稍舒緩了一些。

    誰知懸著的心還沒有完全沉下來,耳邊忽然傳來了少女甜蜜清晰的笑聲。

    莫湘錄猛地一驚,下一刻,他忽然從地上站起,抓住秦霄和女人的衣袖就跑。

    動作太快太急了,依舊大大敞開著的醫藥箱完全被遺忘在原地。

    少女甜美的聲音自頭頂傳來,由于隔著一層水泥的緣故,傳入耳中的聲音朦朦朧朧地,但仍然具有異常強悍的穿透力。

    “我的母親死了,爸爸又找了一個媽媽,新媽媽對我特別不好,總是欺負我,新媽媽說這是為了我好,后來有一次,新媽媽很生氣,她一邊罵我,一邊剁掉了我的胳膊。”

    莫湘錄咬著牙快速拉著兩人狂奔,他一邊跑著,一邊對身邊的人說道:“別聽,別想,地下室安全區在哪?”

    “前方右拐第一個入口,進去以后向前200米!”秦霄大聲說道。

    “我太疼了,于是又哭又鬧,新媽媽又把我的舌頭割掉了,她剁掉我雙腿雙臂,最后還要砍掉我的腦袋。”

    少女的聲音如幽靈般如影隨形,越來越近,越來越快,越來越清晰。

    “媽媽啊媽媽~你怎么忍心傷害這么可愛的娃娃?”

    “桀桀桀……桀桀桀…”

    莫湘錄拉著兩人奔跑著,緊接著他一個滑鏟,進到了地下室的安全區。

    安全區的艙門一經關閉,所有的聲音被隔絕在門外。

    第一個房間具備極其良好的隔音系統。

    與此同時,研究院外圍……

    巨大的瞭望塔上,祁玉抬起手,手上落下一只輕巧的白色絨毛小生物。

    眼下的怪物數不盡,同樣也清不盡,片片羽毛落下了無數次,卻如細針落海,不見成效。

    正當這時,總部打來通訊,接通后,一個中年男人沉聲道:“撤退,全面封鎖研究院。”

    “什么??”

    “全面封鎖研究院,居民區遭遇襲擊,那里還有很多普通民眾,你帶隊快速前去支援。”

    祁玉眉頭蹙起,他看向源源不斷涌入怪物的研究院,末了,道:“你的意思是放棄研究院?”

    通訊那頭的中年男人寂靜了一瞬,現在撤退和放棄研究院也沒什么區別,如果不管不顧,那些怪物不需要多長時間就可以將整個研究院夷為平地。

    片刻以后,中年男人才徐徐道:“已經跟秦院長取得聯系了,大部分研究員已經撤退到安全區,……研究院沒了還能再建,人沒了就真沒了,去吧,去支援吧……”

    瞭望塔上,祁玉眼眸低垂,微風吹過他耳邊的碎發,此時的他不知自己該抱著何種情緒。

    研究院成立至今,存在了整整三年,光是那些數據和文件就已經難以計數了,更別提國家投資成千上百億的研究項目。

    摧毀也僅僅是在短短一瞬,無數人類的努力就這樣被毀于一旦。

    太令人感到惋惜了。

    “所有人撤退!”祁玉大聲道。

    飛在天上努力射擊的哨兵們聞言,怔愣了一瞬,然而,只短短的兩秒鐘后,眾人果斷選擇了聽從隊長的命令。

    …………

    華夏區監獄,由于監獄的防御系統本就不容易被攻破,于是大批哨兵紛紛選擇根據上級命令支援居民區。

    只留下了屈指可數的幾位繼續看守。

    警報聲響起的時候,華夏區所有地區都可以聽到,其中也包括監獄。

    特殊監控組內,陳侗合已經被關在這里至少一個月了,期間他聽聞秦霄代替他接管研究院的事情,雖然內心非常憤怒,但他什么也改變不了。

    自己辛辛苦苦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和精力的研究院,竟然就這樣空手讓給了自己的徒弟。

    警報聲突兀響起,多少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他很快就安定了下來,因為他知道監獄的防御系統是何種離譜的存在,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平安無事。

    于是陳侗合安靜地坐在床上,靜靜等待風波過去。

    忽然這時,通風口傳出動靜。

    陳侗合立刻抬頭看過去。

    一個通體黑灰色,只有人類巴掌大的小型怪物出現了通風口處。

    小怪物借助自己柔軟的身體,輕易地鉆出了通風口。

    陳侗合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他研究過這種怪物,研究院中最低等級的實驗品,那是一種能夠像章魚一樣隨意伸縮身體的生物。

    這種東西看起來很微小,然而一旦當他吸附在皮膚上,就會像水蛭一樣,吸食人類身上的水分和鮮血,直至被吸食的人類變成一具干尸,否則就不會從人類身上下來。

    陳侗合下意識地想要呼救,他大聲地叫著,但是特殊監控組的隔音做的很好,如果不是檢察官主動傾聽的話,被監控的對象沒有發言的機會。

    聽到聲音的小怪物快速蠕動著,奔向陳侗合,隨后猛地跳起,貼在了陳侗合的臉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來人!!!”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然而只有陳侗合自己聽得到。

    …………

    歐洲聯邦哨兵集團總部和研究院、監獄是三位一體的存在,三個組織相輔相成,共同促進黑洞事業的發展,然而……

    現如今,大批的哨兵要么已經進入黑洞參與副本,要么趕往人員密集的居民區。

    曾經關押安宇澤的禁閉室早就換了人,竟也沒有人發現異樣。

    而那個代替安宇澤的人,正是酒館老板克瑞斯。

    克瑞斯接到了德瑞克的請求,并欣然答應了下來。

    他已經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待了很多個時日,他的德瑞克答應會來接他。

    警報聲響起的太突然了,就連禁閉室的小型播報也通知了三遍。

    由此可見,這是一場不能隨意忽視的戰斗。

    禁閉室里不知道是否安全,克瑞斯期待著德瑞克的到來,并期望親愛的戀人可以平安無事。

    就在他滿含期待的時候,監獄塔了,禁閉室的天花板掉了下來,壓在了克瑞斯的身上。

    所有的一切都沉寂了,克瑞斯鮮血淋淋,呼吸困難。

    他是一名向導,但是他無法自愈。

    克瑞斯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了,但他還是想要見德瑞克最后一面。

    于是他喘著最后一口氣,一直堅持著,即使身上的分量越來越有存在感,他也不想放棄。

    意識模糊,克瑞斯不吃不喝了一天一夜,鮮紅的血糊在頭發上,凝固在臉上,雙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直覺。

    他就要撐不下去,就在這時,身上的重量終于減輕了,有人把他背上的石塊清理開了。

    克瑞斯被一個男人輕輕抱起。

    男人發著抖,觸碰地小心翼翼。

    克瑞斯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期待已久的戀人,末了,合上了眼睛。

    德瑞克跪在地上,他緊緊地樓住已經失去生氣的克瑞斯,號啕大哭地顫抖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

    遠邊不斷有救援的聲音大聲喊道:“有人嗎?!有人嗎?!”

    太陽正在緩緩落下,晚霞照耀著整片廢墟,更遠處,難以計數的黑洞怪物緩緩前進著。

    德瑞克抱著自己已經死去的向導,不知抱了多久,他的雙目失神,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有兩人跑到德瑞克的身邊,道:“隊長!該走了!不然來不及了!隊長!!”

    其中一人說罷,看向隊長懷里雙目緊閉、滿頭鮮血的人,即使血塊糊住了男人的頭發和臉龐,但仍然能夠看出來這是一個極其漂亮的美人。

    然而,哨兵卻意識到,這個人竟是當年宣布退出研究院的,德隊長的專屬向導——克瑞斯!

    來不及細想克瑞斯為什么會在監獄區,這位哨兵哽咽地道:“隊長!人死不能復生!快走吧!來不及了!!”

    他身邊的另一位隊友著急地看了眼遠處的怪物群,末了,又看向隊長,心里急得像是著了火一樣。

    無奈,兩個哨兵過去打算抬著隊長走。

    其他的哨兵們見狀,也都湊了過來。

    這時,德瑞克終于抱著懷里的人緩緩站了起來。

    他抱著人走的緩慢。

    天空上響起直升飛機扇動螺旋槳發動的轟鳴聲,待飛機落到地上,德瑞克連同懷里的人一起被推到了飛機上。

    怪物的吼叫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直升飛機終于帶著德瑞克和克瑞斯一起飛到了高空中,飛過已經面目全非的監獄。

    第一百零五章   主神狼人殺8(死寂)

    …………

    巨大的白色船只已經停靠在岸邊很長時間,仍然存活著的船長并沒有繼續啟動船只的打算,又或者是因為船上難以計數的喪尸阻礙了他的道路。

    安宇澤等人雖說有能力完全清理干凈,但也沒有助船長一臂之力的打算。

    緘默不語的態度,大有一口氣耗到第二個夜晚的架勢。

    眼見太陽就要再次落下去,所有玩家全都對此無動于衷。

    一朵絢麗的巨大的煙花突兀地在空中炸起,與此同時,安宇澤的手腕一燙,熟悉的感覺使他快速低頭看去。

    只見那白皙的皮膚上,赫然是一個泛著白色光芒的銀魚紋身。

    待煙花消失不見過后,銀魚紋身也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猛地抬頭看向煙花炸開的位置,紅十字架標志在霞光下耀眼異常。

    “……是你嗎?”

    安宇澤喃喃道。

    …………

    紅十字架醫院內,一襲紅衣的女人提著裙擺走過滿是玻璃碎渣的地面,走了幾步后,她停下來,看向眼前的一個巨大的玻璃缸。

    玻璃缸中盛滿了藍色的液體,液體泛著一股子讓人生理不適的鐵銹味。

    然而就是這樣一缸藍色的液體中,躺著一個俊美異常的銀發人魚。

    人魚的魚尾是漂亮的銀白色,太陽落下,燈光亮起,白色鱗片在燈光下透出奇異的光澤。

    人魚垂著頭,雙目緊閉,他的右臂自然地垂落在缸外,藍色的液體順著手臂滴到地上。

    女人早就猜到了,那缸藍色的、泛著鐵銹味的不明液體,應該就是人魚的血液。

    人魚看起來毫無生氣,然而仔細觀察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胸膛是在微微起伏著的。

    竟然還活著……

    這個玻璃缸單獨存在于頂樓,沒有東西敢上來,只是靠近這一層的樓梯口,便能夠感受到一股難以忽視的寒氣。

    那寒氣太有穿透力了,內心只是產生了想要靠近的念頭,便會明顯的感受到寒氣越來越重,仿佛可以將人活生生凍僵。

    紅色長裙被女人緩緩放下,她自身的溫度很高,因為她本身就擁有操控火的能力,她也因此可以看看里面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眼前的一切太過夢幻,黑暗來臨,人魚身上的白色光芒變得越發明顯。

    這一層的空間仿佛被掏空,只留下這么一條神圣異常的人魚。

    藍色的鮮血順著木制地板的縫隙滴落到下一層。

    喪尸們前赴后繼地等待著即將滴落下來的鮮血,他們貪婪地,吮吸著,只是一兩滴就可以讓一只喪尸的體型翻上一倍。

    站在人魚身前的女人閉了閉眼睛,她感受地到,她已經無法再向前一步,即使眼前只有短短20步的距離,然而她卻不能夠前進分毫。

    寒氣入骨,像是無數把小刀在刮著自己的骨頭。

    同一時間,站在醫院門口悠閑靠著墻面的男人壓了壓自己頭上的鴨舌帽,忽然聽到了什么,他抬頭看過去,隨即勾唇一笑。

    眼前燈光閃爍的小巷中,站著一個氣質不凡的男人。

    男人周身的喪尸全都被無形的風擋在一米開外。

    安宇澤緩步走向醫院,他看向悠閑靠在門邊的男人,片刻以后,他抬起手,手上多出一小罐黑色的藥瓶。

    隨著他手上力道一松,藥瓶掉落在地,黑色煙霧騰地爆炸出來。

    【女巫選擇對玩家晨肖使用毒藥,毒藥使用成功,即刻成效。】

    黑色煙霧如有神志般分成無數道,緊接著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靠著門站著的男人。

    察覺到不妙的男人眉頭一皺,末了,他以極快的速度跳起,右手摸上二樓的圍欄,身子輕輕一用力便把自己送了上去。

    誰知,黑霧要比他的動作快的多。

    男人才剛剛站穩腳跟,兩團黑霧便無孔不入地鉆入了他的耳朵里。

    “咳咳咳咳咳咳!!!!”

    大口的黑色鮮血從口鼻溢出,男人驚悚地看向緩緩向著他走來的瘟神,他的心臟狂跳起來,超出了正常人類的心跳速度。

    沒過多久,他忽然頭重腳輕,一頭載到地上。

    【友情提示!沒有女巫毒不死的人!無論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哦!】

    臨死前,男人的腦海中響起這樣一條播報聲……

    周邊的喪尸忽然擁向男人的尸體,難以計數的喪尸在剎那間將其拆吃入腹。

    遠處,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從道路旁的大樓中沖出,車輛重新開回道路上,越野車一路疾馳,它撞開喪尸群,開往安宇澤的身邊。

    安宇澤淡淡掃了眼黑色的車身,越野車似乎并沒有要剎車的意思。

    而車內的眾人咆哮著,亂成一鍋粥。

    伏璇璣咬牙猛踩,喝道:“誰把我剎車偷了?!”

    后面坐著的船長道:“你說什么?!沒剎車?!!”

    “沒剎車就……就別把油門踩那么深啊!!”衛云哭喪著臉道。

    眼見就要撞上安宇澤,伏璇璣連同坐在副駕駛上的衛云一起緊閉雙眼。

    預想中的撞擊聲并沒有如約而至,然而車輛同樣沒有停下來,還在繼續往前開。

    接著只聽“砰——!!!”一聲巨響,越野車終于停了下來。

    伏璇璣總算把腳從油門上撤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

    看到了一張被擠變形的、血肉模糊的喪尸臉。

    這個喪尸整個人都被擠到了車窗上,那喪尸的嘴巴一張一合,還在試圖去咬車里的人。

    衛云剛睜眼也被嚇得不清,他一邊再次閉眼,一邊道:“教官呢?安教官沒事吧?”

    此時被關心存亡的安宇澤正安讓無恙地站在車頂上。

    他在車輛將要撞上他的時候,即使跳了上去。

    然而他還是阻攔不了越野車一頭撞進醫院的決心。

    坐在車里的閆笙神色嚴肅,他看了眼前座的衛云,末了,又收回視線。

    第一個打開車門的不是伏璇璣,而是閆笙,他一腳踹開涌上來的喪尸,緊接著仿佛早有預料地抬頭看向安宇澤。

    后者輕輕挑了挑眉,說道:“預言家?你看到了什么?”

    閆笙沒有率先回答他,只是道:“你剛剛是不是已經用過毒藥了?”

    話音剛落,幾只喪尸快速圍了過來。

    幾個鋒利的冰錐快速凝結,電光火石間,便已經訂入了喪尸們的腦袋里。

    車里的伏璇璣也趕忙下車,打開車門時,還不忘把船長手中緊緊抱著的獵槍收走。

    安宇澤和閆笙無聲地對視著,片刻以后,后者率先開口道:“我預知到我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副本,但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兒艱難。”

    “走啊!別待在這里!”伏璇璣說著,把衛云從車上拽了下來。

    閆笙看向伏璇璣的動作,于是便沒有把后話說下去,見安宇澤并沒有要問的意思,他也不打算再開口了。

    數量龐大的喪尸從樓上源源不斷地沖出來,剎那間便已經水泄不通。

    幾只體型異常龐大的喪尸擠壓著同伴的身體,不管不顧地爬向中心的車輛。

    幾人站在車頂環顧四周。

    忽然這時,閆笙開口道:“璇璣,如果你是守衛,現在就給自己套個盾吧。”

    聞聲,伏璇璣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背影,末了,一笑道:“我認為我自己用不到。”

    說罷,頭頂的電線忽然落下來,燈光在最后“噼啪”兩聲后,徹底熄滅了。

    一切歸于黑暗。

    “啊啊啊啊啊!!!”車里的船長發出凄慘的叫聲。

    整個車輛被擠壓變形,而車頂上的人早就跳到了二樓的高臺上。

    一撮微小的火苗自衛云的手心亮起,幾人環顧四周,喪尸群正緊跟著他們,打算上來。

    無數道可怕的聲音響起,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這時,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安宇澤的視線中出現了那么鬼魅的紅色身影,還沒來得及看情那女人的長相。

    喪尸的身上忽然就燃起熊熊烈火。

    烈火連同醫院一起燒,大片的火焰,安宇澤等人的身上幾乎在一瞬間就大汗淋漓。

    喪尸們不怕火,但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什么堅不可摧的存在。

    嘈雜間,閆笙大聲對安宇澤道:“三樓!三樓有一只巨大喪尸,喪尸的心臟上插著一把劍,帶著劍去頂樓!”

    基于身經百戰地本能,安宇澤想都沒想,直接快速跳起,他踩著一個又一個喪尸著了火的腦袋和身體沖上三樓。

    一個女人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你們真以為能從這里活著出去嗎?”

    說罷,火勢在轉瞬間變得更大了,仿佛要將人活生生烤熟了一般。

    閆笙果斷幻化出冰墻,即使次次被烤化,他依舊堅持不懈地壘起來。

    冰墻中央,伏璇璣四處觀察著,很顯然喪尸身上的火是方才一閃而過的紅衣女人制造的。

    如果能夠找到她,直接殺死應該就可以讓火焰停下來。

    但現在的關鍵是找到女人到底在哪里?

    伏璇璣的身邊,衛云微微發著抖,他有些不知所措,女人的聲音和她的姐姐太像了,他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姐姐了。

    他可以用火,他的姐姐也會,并且比他用的要好上很多。

    但眼前的熊熊烈火太浩大了,他的姐姐應該還到不了這種程度。

    對……沒錯……那絕對不是他的姐姐。

    第一百零六章  主神狼人殺9(死寂)

    眼前的熊熊烈火像是一堵墻,烈火烤制著中心站著的三個人,在這樣強勢的火焰下,就連睜開眼睛都艱難異常。

    衛云抬手將額前被汗水打濕的頭發整理到腦后,他瞇著眼睛,艱難地查看烈火之后的情景。

    只見紅黃色的火蛇間,出現了一個身著紅色長裙的女人,女人安靜地坐在窗沿上。

    身形影影綽綽的,看不清女人的臉,只能夠依稀地感受到女人此時的態度冰冷。

    這時,伏璇璣順著衛云的視線看向遠處,同樣也看到了那個女人。

    一把黑色的獵槍出現在手中,伏璇璣抬起獵槍,瞇著眼睛對準視線中的女人。

    “你要打她嗎?她不是玩家嗎?”衛云小聲問道。

    扣動扳機的動作一頓,伏璇璣扭頭看向衛云,片刻以后,啟唇道:“她要殺了我們,我們為什么不能殺了她?現在這個情況,你還在猶豫什么?如果你總是這么優柔寡斷,會死的很慘。”

    聞言,衛云被噎了一下,沒過多久,他同樣看向那抹紅色的身影,道:“我知道了,對不起。”

    衛云話音剛落,只見伏璇璣的腳下忽然出現了幾塊形狀不一的冰塊,冰塊一塊又一塊堆起來。

    剛好方便伏璇璣踩上去。

    伏璇璣快速踩上冰塊,借著視野范圍變大的優勢,他很快就找到了女人的身影。

    女人顯然已經發現了伏璇璣,她快速離開原地,轉而在二層游走。

    然而……伏璇璣不打算就那樣輕易放過她,他能夠感受到腳下的冰塊正在快速融化著,所以他得趕快。

    “砰——!!”

    槍聲終于如約而至。

    女人的腳步一頓,她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半響,才低頭看向自己正流出血液的胸口。

    女人猛地彎腰扶住身邊的墻面,末了,抬手捂住胸口,但顯然并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同一時刻,所有燃燒著的火焰驟然熄滅,周身所有喪尸如同被烤焦了的肉塊,黑紅的色澤耐人尋味。

    大火一經撲滅,閆笙用冰的優勢便更加明顯了一些。

    無數的冰錐肉眼可見的懸掛在半空中,沒有過多停留,電光火石間,冰錐便以極快的速度飛了出去。

    最近的一圈喪尸在轉瞬間被放倒在地。

    這也給了他們一絲短暫的喘息,衛云借著這個機會抬頭看向半跪在地的女人。

    只是垂落的長發遮住了她的面頰,依舊是看不清的。

    …………

    醫院三樓。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隱約能夠看到一頭大到令人呼吸一滯的巨型怪物。

    怪物的整個身體將三樓擠的滿滿當當,如果不是胸口上插著的一把劍,根本就辨別不出怪物的腦袋到底在哪個方向。

    安宇澤每走一步,年久失修的木制地板便會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每響一聲,怪物都會輕微的動一下。

    隨著怪物的動作,天花板連同地板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安宇澤沒有輕舉妄動,他站在樓梯出口處,安靜地觀察著眼前的怪物。

    從這里看向下看,能夠看到樓下的熊熊烈火,能夠感受到火焰的炙烤,然而整個三樓冰冷異常,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熱量存在。

    如果說一二樓過的是夏天,那么三樓過的則是冬天,不僅是溫度,就連聲音也被隔絕了。

    二樓明明群魔亂舞,熱鬧非凡。

    然而三樓卻安靜地近乎詭異的程度。

    就在這寂靜的環境下,突兀地響起了“嘀嗒——嘀嗒——”聲。

    這種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天花板上滴落下來。

    安宇澤看向頭頂的天花板,月光照耀下,能夠依稀分辨出那東西大致從什么位置滴落下來。

    正是房間的正中央。

    “咯吱咯吱”的巨大聲響緊促響起。

    只見巨大的怪物艱難且快速地挪動自己的身體,下一刻,怪物在房間的正中央停下動作,它抬頭張開血盆大口,迎接著從上面滴落下來的液體。

    與此同時,液體滴落在木質地板上的“嘀嗒”聲消失不見。

    隨著怪物的動作,巨大身體上的長劍劍柄便更加明顯。

    長劍已經有很長一段末入了怪物的身體里,還有一小段裸·露在空氣中。

    安宇澤盯著那柄長劍,末了,抬腳走了過去。

    誰知剛走一步,怪物就猛地看向了他。

    怪物的瞳孔消失不見,整個眼眶里全都是泛著紅血絲的眼白。

    即便如此,安宇澤還是很確定怪物這是看向了他。

    腳步忽然頓住,遲遲沒有再上前。

    突然這時,隨著怪物再次輕微的挪動身子,安宇澤終于借助月光看清了那滴下來的液體到底是什么。

    那液體不是水,而是一種藍色的、泛著鐵銹味的血。

    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安宇澤眉頭蹙起,猛地抬頭看向天花板。

    那怪物似乎注意到了安宇澤的目光,它以為這個人類也在打血液的念頭,于是沖這個人類威脅地低吼一聲。

    沒想到安宇澤忽然和怪物對視,那表情不算有善。

    緊接著,毫無預兆地,三樓刮起了狂風,無數道風刃打在怪物的身上。

    怪物的體型太大了,避無可避。

    “呃啊啊啊啊!!!”

    難聽的吼叫聲從怪物的口中爆發出來,奇怪的是,這個怪物似乎還有神志,竟從它的口中聽到了人類的聲音。

    “好疼,好疼!啊啊啊!”

    安宇澤的心頭壓著火,他現在只想快點去樓上,而眼前這個該死的肥豬剛好擋了他的路。

    “砰——!!”在劇痛的驅使下,怪物不斷抓撓著面前的一切。

    安宇澤往后退了幾步,怪物便夠不到。

    眼前的這個怪物體型實在是太大了,強力的風刃只能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皮外傷。

    帶著強烈腐臭味的鮮血從破裂的傷口中噴涌而出,地面上很快就積攢了一洼又一洼難以用言語形容的不明液體。

    隨著氣味越來越大,安宇澤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了起來。

    狂風忽然戛然而止,怪物隨即松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

    一個巨大的無形風刃漸漸在虛空中壓縮變大。

    隨著“嗡——”一聲。

    風刃直接順著怪物的脖頸劈了下去。

    那肥肉層層的脖頸實在是太厚了,巨大風刃堪堪停在了危險的氣管邊上。

    正當安宇澤打算蓄力再劈上一下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藍色液體順著天花板“嘩啦啦”地往下流。

    巨大的怪物不管不顧地、連滾帶爬地滾到藍色液體留下的地方。

    月光照耀下,怪物脖頸上可怖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恢復如初。

    安宇澤瞳孔一縮,緊接著,怪物猛地沖向他。

    巨大的陰影籠罩過來,安宇澤被一只巨大的手按在了墻面上。

    那力氣實在是太大了,安宇澤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擠壓出來了,他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眼眶、鼻子、耳朵、嘴里流了出來。

    哨兵自身具有極其強大的自愈能力,安宇澤微微垂下腦袋。

    怪物見狀,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

    然而他停滯在了半空中,怪物扭頭看向自己的左手。

    緊接著只聽“啪嗒——”一聲,左手被整齊切了下來,掉落在地上。

    剎那間,鮮血狂噴,怪物用右手扶住自己斷掉的左臂。

    安宇澤無力地摔倒在地,鮮血難以抑制地從口中溢出,如果是普通人,方才那一下,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安宇澤的意識有些恍惚,耳邊還回響著怪物撕心裂肺的痛苦聲,他深吸一口氣,用右手支起自己的上半身。

    與此同時,又一道風刃飛出,怪物的右手也被輕易剁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天花板上的液體還在往下流,怪物正在試圖接近那個正在流藍色液體的地方。

    安宇澤怎么會讓他第二次得逞。

    又一道風刃飛出,這次對準的不是堅不可摧的脖頸,而是……怪物那毛發稀疏的天靈蓋。

    “砰——!”

    隨著一聲悶響,怪物應聲倒地。

    安宇澤閉了閉眼睛,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七竅依舊在不停地流出鮮血。

    需要一點兒時間恢復,安宇澤背靠著墻面,任由自己癱軟下來。

    每一次呼吸,肺和心臟都疼得厲害,骨頭架子似乎也要散架了一樣,渾身都疼得厲害。

    他的身子微微發著抖,此時正無聲地注視著眼前流下的一攤藍色血液。

    安宇澤并不想去猜測上面的就是他的魚,他為了找那條魚,獨自去往歐洲,到頭來對方卻記憶全失。

    所有的一切如晴天霹靂一般令人難以接受。

    循著銀魚的蹤跡進到副本里,本以為可以更好的讓銀魚回到自己的身邊,然而對方卻再次玩起了消失。

    從貍花貓副本里出來以后甚至就沒有再說過一次話,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拋下他,一走了之。

    這不得不讓安宇澤覺得貍花貓副本里的一切都是虛偽的假面,本以為終于有人可以陪自己赴滔倒火。

    到頭來,卻只有安宇澤一個人淪落到這種慘淡的地步。

    那條魚到底在想什么?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就那樣輕易地一走了之?

    第一百零七章  主神狼人殺10(死寂)

    不明白對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自己每每想起,總覺得心頭酸澀的厲害。

    鮮紅的血液順著眼尾、鼻子、嘴角留下來,冷靜半響,鮮血依舊沒有要止住的意思。

    安宇澤低垂著腦袋,他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勘測水晶。

    狀況并不是很樂觀,那個顏色是危險的血紅色。

    狀態好的時候,哨兵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傷口正在愈合的過程,然而,狀態差的話,不僅很難感受到傷口的愈合,哨兵個人的狀態也會隨著精神失常變得異常萎靡。

    記錄中,曾經多次提到過哨兵因為不相信自己能夠捏住最后一口氣,而自我放棄的不在少數。

    安宇澤深吸一口氣,末了,揚起自己的腦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口中嘗到了一股子鮮血的甜腥味。

    “咳咳咳!”似乎是嗆到了,安宇澤模模糊糊地側頭咳了幾下。

    意識恍恍惚惚地,不知過了多久,安宇澤忽然感到自己好多了,他重新靠回墻面。

    靜靜地等待了大概五分鐘。

    源源不斷的鮮血終于停止了溢出,安宇澤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寂靜中……

    發出“噗呲——”一聲輕響。

    安宇澤從怪物巨大的身體上拔出了長劍,他借著月光大致看了眼劍身,這把劍雖然已經插·在怪物身體里很長時間了,但它依舊鋒利異常。

    長劍把握在手中,轉動間,寒光閃爍。

    安宇澤輕輕一甩,片刻以后,他握著長劍,抬腳走向木制臺階。

    …………

    硝煙散盡,一襲紅衣的女人跪趴在地上,她的口中和胸膛不斷溢出鮮血。

    火勢一旦下去,其他喪尸便不再是幾人的對手。

    雖說醫院的喪尸源源不斷,數不勝數。

    只不過閆笙直接幻化出兩面冰墻,將入口和出口直接堵了個嚴嚴實實,再是數量龐大的對手,也構不成什么威脅。

    女人扶著墻面,緩緩往下滑落,換作是普通人,接這一發子彈,早就死了,只不過她是哨兵。

    閆笙、伏璇璣、衛云緩步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的女人猛地抬頭,在看清眼前的人時忽然頓住……

    衛云也跟著一愣。

    不知過了多久。

    女人結結巴巴問道:“衛……云…?你怎么……?”

    衛云有些難以置信,他從方才起就一直暗示自己,不是姐姐,不是姐姐……

    “姐……”衛云半跪下來,啞聲道。

    女人忽然勾唇一笑,這笑容即真摯又溫柔,她看向衛云,道:“真是太好了,沒想到你還活著,你知道嗎?爸媽一直在找你。”

    “姐……你別再說了……”衛云說著說著,眼眶忽然就紅了。

    他看著眼前變化巨大的姐姐,道:“兩年了,爸媽還記著我呢?”

    “呵呵……差點就要給你立碑了,還記著你呢?”

    女人話音剛落,忽然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衛云下意識扶住姐姐,沒成想姐姐直接甩開了他的手。

    只聽女人抹掉嘴角的鮮血,啞聲道:“既然還活著,那就早點回去啊!你還想讓爸媽找你一輩子嗎?”

    聞言,衛云顫抖道:“對不起,我也不想的,我被他們抓走就回不去了,對不起……”

    “別跟我道歉,多大的人了,怎么還是只會道歉?!”說罷,女人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身體恢復的速度顯然跟不上衰弱的速度。

    衛云越看心里越焦急,她看向身側站著的閆笙和伏璇璣兩人,兩人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就算要救,沒有向導也是無能為力。

    女人忽然說道:“我手上的是一張狼人牌,你們想贏,就得殺了我。”

    …………

    刺骨的寒意像冰渣子一樣讓人寸步難行。

    安宇澤站在樓梯入口處,遲遲沒有再向前,他看向木制走廊,廊道中心有一扇大大敞開的門。

    秦霄曾經和他說過,變成人類的銀魚太冷的,光是接近就讓人感覺自己要被凍死了,奇怪的是,只要安宇澤在場,銀魚的身邊也不會那么冷,有時候還感覺溫溫的,很舒服。

    安宇澤似乎也因此沒有真切感受過那份冷意。

    現如今,親身體驗,還真是刺骨。

    月光下,一個長相英俊異常的冷面男人提著一把長劍,緩緩站在了門前。

    一條浸泡在盛滿藍色液體的玻璃缸中的人魚出現在安宇澤的視野中。

    銀魚閉著眼睛,胸膛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著。

    已經來到了門前,周身的空氣再次變冷,寒氣像是刀針般刮著安宇澤的骨頭,再難前進一步。

    安宇澤看著眼前安靜躺在玻璃缸中的人魚,片刻以后,他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過去。

    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每走一步,周身的寒冷便驟降幾分。

    安宇澤對此不為所動,他依舊堅定地往前走著。

    終于走到了缸邊,安宇澤呼出一口寒氣,他低頭看著缸里的男人。

    后者忽然緩緩睜開了那雙湛藍色的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之時……

    人魚忽然啟唇道:“你要殺了我。”

    不是反問語句,也不是疑問語句,這是一句陳述句。

    人魚在要求安宇澤殺了他。

    安宇澤盯著那雙眼睛,遲遲沒有動手。

    人魚從玻璃缸中探出手,隨后他握住安宇澤握緊長劍的手,道:“殺了我。”

    月光照下來,剛好打在銀魚的身上,銀白色的鱗片在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人魚帶著安宇澤的手,將長劍的尖錐對準自己的心臟。

    正當人魚要用力將長劍按下去的時候。

    安宇澤忽然松開了劍柄,他低聲道:“你還記得我嗎?”

    人魚停下動作,末了,看向安宇澤的臉,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片刻以后,道:“我不記得任何人。”

    “你忘了什么?”

    “你想讓我記起什么?”

    …………

    與此同時,一個巨大的、只有一個圓桌的房間中……

    海神一下又一下用手指敲擊著桌面,指尖發出節奏有序的響聲。

    片刻以后,他輕微地皺起眉頭,忽然靠回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

    淺褐色的雙眸微垂,安宇澤看向人魚的雙手。

    雙手由于握著鋒利邊緣的緣故,藍色的血液順著劍身流淌到肌肉結實的胸膛上。

    觸目驚心。

    “我忘記過什么?你想讓我記起什么?你是誰?”人魚略顯空靈的聲音傳入安宇澤耳中。

    亦如以往那樣神秘。

    安宇澤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在等待那條真正的魚,而不是什么切片替身。

    不知道這個想法正不正確,但眼前的這條確實不是他的魚。

    “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

    安宇澤的瞳孔一縮,他注視著從血液中緩緩站起的人魚。

    高大結實的身影籠罩著他,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只不過,安宇澤的心臟忽然狂跳起來,他感受到周身的溫度在變高,刺骨的寒意逐漸消失不見。

    他抬頭想去看銀魚的表情。

    然而逆著光,他只能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

    忽然這時,人魚欺身壓過來,這一幕和許久之前的夢境重合。

    和夢中一樣的,一個冰涼的吻再次貼了上來。

    與那次不同的是,安宇澤沒有抵抗。

    然而那條尾巴依舊和最初那樣緊張又小心地纏繞著他的雙腿。

    尾巴的動作略顯局促和不安,安宇澤任由銀魚壓在自己的身上,那份重量讓他安心了不少。

    變得緊密的呼吸間,安宇澤聽到對方小聲地喃喃道:“你到底是誰?”

    安宇澤沒有回答對方,他感受著對方熟悉的氣息,心臟終于恢復正常跳動的速度。

    誰知這個時候,安宇澤感受到自己的手心虛握了一個東西。

    下意識低頭看去,手心握著的竟是旋轉著的水,水逐漸匯聚,壓縮,形成一個類似電鉆頭的模樣。

    “我們會再見的。”男人神秘悠揚的聲音說道。

    下一刻,人魚帶著安宇澤的手,毫不猶豫地將尖錐對準自己的心臟刺了下去。

    安宇澤感受到滾燙的血液流淌到手上,那么冷一副身體,血液卻滾燙的厲害。

    “下次……是什么時候?”安宇澤喃喃道。

    銀色長發垂落下來,安宇澤在黑暗中和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對視。

    “如果你想見我,我隨時會來。”

    語畢,銀魚的身上泛出銀白色的光芒,隨著光芒消失不見。

    人魚的身體變成點點星光消失在黑夜之中。

    【副本[死寂]通關成功,好人陣營取得勝利,恭喜玩家安宇澤、伏璇璣、閆笙、衛云四名玩家取得本批次副本首次通關。】

    【下面為玩家發放獎勵道具。】

    【恭喜玩家安宇澤獲得通關獎勵[貪婪的代價],這是一個具有引·誘功能的道路,據說無論內心多么堅定,都會被它吸引過去,當然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恭喜玩家衛云獲得通關獎勵[晨曉得救贖],黑夜終于過去,晨曉的光亮將會治愈昨夜的一切!作為本次副本中最沒有用的平民,不僅活到現在,而且沒有托神職的后腿,特頒發最佳平民稱號。】

    【恭喜玩家伏璇璣獲得通關獎勵[假守衛],作為一名守衛,一次技能沒有使用,黑洞對您表示敬意,特頒此稱號。擁有此稱號,可以免費獲得一次守衛機會哦。】

    【恭喜玩家閆笙……】

    第一百零八章   主神狼人殺11(陰山怨)

    【……】

    【副本崩塌,正在導入新副本……】

    放眼整個世界,地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

    黑洞仿佛是一只張開深淵巨口的怪物,它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一切盡數吞進了肚子里。

    年久失修的木板連同天空一起變成點點碎屑消失地無影無蹤。

    失重感襲來,安宇澤閉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體重新跌落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持續不斷地往下墜落,這種感覺和自己從高樓上墜落的感覺別無二致,只不過,這棟“樓”明顯很高。

    墜落持續了很長時間,安宇澤耳邊響起細碎的聲音。

    有時是利劍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有時又是人們底底交談的聲音……

    終于,所有的聲音歸于寂靜,墜落的感覺消失不見。

    “快點,好了嗎?”

    “哎呀,別催我!”

    “快點啊!我害怕!!”

    有人聲響起,是一男一女,傳到安宇澤耳中的聲音很悶,朦朦朧朧地像是隔著什么東西。

    沒過多久,安宇澤聽到了鐵鏟挖土的聲音,然而更讓他在意的是,這個聲音來自他的臉面正上方。

    心頭涌上疑問,安宇澤下意識去摸身側,這才發現自己的上下左右,所觸到的地方都是木板,而且所處的空間異常狹小。

    結合從上面傳來的挖土的聲響,安宇澤現在躺著的地方正是一口棺材。

    想到這里,從上方傳來挖土的聲音越來越大,安宇澤隨后又閉上眼睛,安靜了下來。

    隨著一聲悶響,一個男人粗礦的聲音響起,道:“唉!這蓋子是真沉啊!!”

    一個女人的聲音緊跟著響起,道:“我不敢看,你快背上他走吧,陰森森的,怪慎人的。”

    男人終于看了眼棺槨里面的東西,忽然一愣,遲遲沒有動手。

    站在土坑邊緣的女人四處張望著周邊的黑暗,見自家男人遲遲沒能上來,于是低頭看過去,也跟著一愣。

    半響,女人喃喃道:“這是誰家的?長的真俊啊,怪可惜。”

    “哼。”坑里的男人伸手抓準安宇澤的一條胳膊,“俊是俊,看著也年輕,真是白瞎長這么一張臉了,死的可真早。”

    說罷,男人拉起安宇澤,他把安宇澤從棺槨里帶出來,末了,將其抬起來,示意自家婆娘把尸體拉上去。

    站在邊緣的女人本來挺抗拒來的,但礙于這尸體模樣長的這么俊,看著也是剛死的,她這才愿意彎腰把尸體撈上來。

    這黑燈瞎火的,要不是她家男人非得半夜三更來,她是真不愿意。

    白天剛下過雨,到了晚上,山里就起了點霧來,夫妻倆就這樣在黑暗中扛著一具尸體往村里面走。

    走了沒幾步,那個背著安宇澤的男人忽然喃喃道:“好輕啊,尸體不應該都重嗎?怎么這么輕?”

    走在他旁邊的女人聞聲看了安宇澤一眼,道:“我看這個肯定是剛埋的,咱們倆隨便挑一個,運氣還挺好啊。”

    扛著安宇澤的男人顛了一下背上的尸體,道:“你還真別說,我感覺背上這人溫溫的,一點都不像死人,剛埋的都這樣嗎?”

    “哎吆,你可別說了,慎得慌,趕緊回去歇下吧,明早還得早起找村長呢!”

    男人笑了幾聲,看了眼自家媳婦,道:“你說咱熬這尸油,你那肚子能懷上嗎?”

    女人聞言一愣,她看向身邊的男人,邊走邊道:“能吧,都是用這個法子懷上的,不過我看這俊男人太瘦了,估計熬不了多少。”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便看到了村子的輪廓。

    女人快步跑過去,她先是在村口瞄了幾眼,見沒什么人路上,也沒有幾家人還亮著燈,這才回頭示意自家男人過來。

    不知怎么回事,兩人從踏進村子的那一刻就不再開口說話了,他們就這樣一路安靜著,在黑暗中走啊走。

    由于兩人沒有打燈,走路也只能借著月光艱難地看。

    再加上霧氣朦朧的環境,偶爾幾陣寒風刮過,毛骨悚然的感覺就迅速涌上心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背著安宇澤的男人總感覺……背上的人在呼吸,吐出的氣體還是溫熱的。

    但微風掃過,也可能是他感受錯了。

    他壓著心里頭這股邪乎的想法,扛著安宇澤一路走。

    終于,兩人可算是看到了自家的屋子,心下一喜,腳上的步子都快了幾分。

    忽然這時,寂靜的黑暗中忽然響起了幼童的嬉笑聲。

    伴隨著嬉笑聲的是有什么東西快速從地上爬過的聲音。

    兩人驚恐地扭頭看向身后。

    緊張地四處張望,并沒有發現什么以后,夫妻倆又心照不宣地快速往家里跑。

    可算是進了家門,安宇澤直接被男人一把扔在了地上。

    而那夫妻倆正快速地將門反鎖,又搬了幾個凳子堵著門,這才安心下來。

    女人深吸一口,末了,顫顫巍巍道:“怎么每晚都是這東西?”

    男人把著房門,他抬手擦了下額頭冒出來的冷汗,道:“可嚇死人了,這村子真是沒法待人,不過話說回來……我背著那尸體也怪慎人的,我真感覺他還活著。”

    說著,男人指向自己方才扔安宇澤的地方,女人順著看過去……

    沒聽見自家女人說話,于是男人也跟著看過去。

    “人呢?!人呢?!剛不還在這呢?!人呢?!”男人忽然驚恐地大聲道。

    聞言,女人也四處張望起來,她的心臟狂跳著,越想越害怕,于是湊向自家男人道:“人呢?難不成那尸體活了自己跑了嗎?!”

    “害!別說這話!我也害怕!!”

    害怕的太厲害了,女人直打哆嗦,她哭著說:“去找啊!去找啊!你去找!!”

    男人咽了口唾沫,道:“我不找!你去!!”

    夫妻倆正糾纏不清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瓦片被踩踏的聲音,有幾片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夫妻倆猛地抱在一起,大聲哭喊道:“啊啊啊啊!!鬼啊!鬼啊啊啊啊!!救命啊!”

    安宇澤借著月光翻上房梁,他站在滿是瓦片的屋頂上。

    相比底下夫妻倆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安宇澤更在意的是剛剛在路上聽到的幼童嬉笑聲。

    當時和嬉笑聲一起出現的,還有什么東西快速從地上爬過的聲音。

    夫妻倆的哭喊聲太凄厲了,街坊鄰居們聽到聲音,紛紛把自家的燈打開。

    一眾提著油燈的人匯聚在夫妻倆的門前。

    為首的是一個模樣憨厚,體型肥胖的大胖伙子,他快速拍著夫妻倆的房門,大聲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不少人穿的都是夜里的衣服,衣衫襤褸的,寒風一刮,吹得人頭昏腦脹的。

    其中有一對兒情侶,女方懷著大肚子跟著丈夫走出來,她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眼為首拍房門的大胖小子,末了,示意自家丈夫看那大胖小子,道:“你看,好肥。”

    她的丈夫瞇眼笑了一下,隨后摸了摸她的大肚子,道:“虧待不了。”

    聽到這一席話的安宇澤瞇起眼睛。

    被大力拍門的夫妻倆也不敢再待在屋子里了,他們一邊把擋著門的東西都移開,一邊道:“死人了!死人了!”

    “誰死了?!你男人死了?!”大胖小子問道。

    聽到死人的眾人們忽然提起興致,齊齊看向夫妻倆的房門。

    “吱呀——”一聲。

    木門被打開,不少人都開始往屋里面看,見兩人都好好的站在那,于是有人問道:“誰死了?誰死了?”

    夫妻倆的臉色慘白,他們相互對視一眼,片刻以后,才小聲道:“我們剛剛……搬回來一具尸體…………”

    “尸體”這個詞語剛說出口,忽然一陣陰風刮過。

    女人繼續說道:“你們懂的,我們誰都一樣,只不過……我們兩人剛剛搬回來的不見了!!就那么消失了!!!!”

    聽到這里,人們開始相互交談起來,嘈雜了一會兒,人群中走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他說道:“都別說了!村子本來就不安寧,別總是神神叨叨的,你們兩先去別家湊合一晚,今晚這事別再提了!”

    這老人的身份估計也不低,聽他這么說,眾人也紛紛應了下來,有些已經開始往回走了,有些則看向夫妻兩人。

    安宇澤站在房頂,低頭注視著。

    就在這個時候,幼童嬉笑的聲音再次響起,還在大街上的人們紛紛舉著油燈四處張望。

    安宇澤這次看清楚了,那東西是一團白花花肉球只不過長了四條胳膊腿,只是沒有腦袋。

    那東西方才從人們的腳下快速略過,緊接著又隱藏在黑暗中。

    “咯咯咯咯咯咯……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

    隨著笑聲越來越愁。

    人們慌不擇路地往家里跑。

    “真晦氣!快走吧!快走吧!”

    “死丫頭,怨到這步田地!白瞎我們養你那么久了!!”

    “哎呀!!快走吧!不然要死人了!”

    不斷有人說著各種奇怪的話。

    安宇澤敏銳地捕捉到“死丫頭”“我們養你那么久”“要死人”等等的字眼。

    明明是個嬰兒,為什么要用“死丫頭”來形容?

    第一百零九章   主神狼人殺12(陰山怨)

    “嘻嘻嘻……媽媽……媽媽…”

    嬰兒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

    安宇澤看著底下眾人慌慌張張地往自家的方向跑去。

    這時,突然感受到腳邊有什么東西快速爬了過來。

    那東西一把抱住安宇澤的腳踝,又順著腳踝快速往上爬,電光火石間,那東西已經抱住了他的脖子。

    耳邊清晰地響起嬰兒的聲音,“媽媽……媽媽…你是我的媽媽嗎?……”

    同一時間,安宇澤的腦海中響起系統的聲音。

    【玩家安宇澤成功進入副本[陰山怨],這是一個詭異的村子,這是一座詭異的山。夜里嬰兒嬉笑著,夜里女人哭泣著,夜里人們不安著……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鬼?誰才是真正的人?】

    與系統聲音一同消失的,還有方才抱著安宇澤脖子的不明嬰兒。

    那東西消失的太突然了,安宇澤甚至在懷疑那東西是否真的出現過。

    那一對兒夫妻最終選擇住進了鄰居的家里,待所有家門都合上了,嬰兒那詭異的嬉笑聲跟著一起消失不見。

    寂靜的夜里,寒冷的微風刮過,嘈雜的一切再次歸于寂靜。

    安宇澤看向方才背著他一起回來的夫妻兩人的房子,很奇怪,因為房門根本就沒有關上。

    就那樣大大咧咧的敞開著,像是在等待誰進去一樣。

    “……”

    安宇澤走進夫妻倆人的家中, 他四下看了一會兒。

    入目皆是民國中式家具,地面是樸素的水泥地,家具全都是用木頭做材質,很多看起來還是自己動手做的。

    紅木桌面上放著一盞還亮著的煤油燈,煤油燈旁邊放著兩三根蠟燭,而那蠟燭下面則壓著幾張紙。

    安宇澤走過去,他撫開上面的蠟燭,拿起了桌面上的紙。

    紙面上,是一個用毛筆粗糙畫下的女子,這女子的五官畫的很好,然而頭發和衣服全都潦草的幾筆帶過。

    女子朱唇紅艷,狐貍眼微垂,顯得含情脈脈。

    其余的幾張紙上,全都畫的是女人畫像,雖然畫工潦草,但通過那雙狐貍眼,依舊能夠辨認出來這幾張畫的都是同一個女人。

    那對兒夫妻看起來挺恩愛的,如果男主人明晃晃地畫女人的頭像,還放在這么顯眼的地方,這就說明女主人根本就不在意這個。

    安宇澤把手中的畫紙放下,他打開了桌面下面的抽屜。

    入目是一把銅鑰,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紙。

    安宇澤隨便從中拿出一張紙,低頭看過去,入目便是“尸油”這兩個大字。

    這張紙上洋洋灑灑,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熬制尸油的方法和注意事項。

    而那抽屜中,和“尸油”有關的紙張,少說十五張起步。

    安宇澤從最開始就注意到兩人談話時提到的尸油,尸油的熬制似乎和懷上孩子掛上了勾,這明顯一聽就是沒什么卵用的偏方,沒想到夫妻倆卻對此深信不疑。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陣詭異的冷風吹進了屋里,煤油燈熄滅了一瞬,再次重新亮起。

    安宇澤的動作一頓,他直起身,向外看去。

    只見原本空無一人的道路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穿著一條長裙,此時正看著屋子中的安宇澤。

    眼前的場景過于詭異了,然而安宇澤卻異常的冷靜。

    女人沒打算走,就那樣定定地站著,安宇澤也沒打算移開視線,就那樣靜靜地注視著。

    這時,女人動了,她抬腳走了過來,然而女人的腳步虛無,月光下甚至看不清腳的存在,女人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樣。

    女人越走越快,離安宇澤越來越近……

    “趴下!!!!”

    不知是誰的聲音,安宇澤沒有過多思考,順著那人的話,快速趴到地上。

    一陣冷峻的風自安宇澤的背部刮過,周身溫度都跟著冷了幾分,屋中唯一亮著的煤油燈突然熄滅了。

    他趴在地上等待著,直到聽到一個人小聲道:“已經沒事了,你起來吧。”

    安宇澤從地上站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隨即看向門外。

    有人悄悄地從門外探出個腦袋,他手里捏著一把火,剛巧照亮了他的衣服和臉。

    提醒安宇澤的人,正是衛云。

    衛云往屋里張望了一會兒,這才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他看向屋中的安宇澤,道:“教官,你是真的教官嗎?”

    “還能有假?”安宇澤淡淡開口道。

    衛云聞言當即松了口氣,他走到安宇澤的身邊,緊接著,他捏著手心一把火,警惕地環顧四周,沒瞧見方才的女人,這才又把煤油燈給點上了。

    煤油燈一點,屋子里就又亮了起來。

    安宇澤看著衛云,問道:“你怎么知道要趴下?是誰告訴你的?”

    衛云的動作一頓,道:“我來的時候,這里還是白天,村里有個頭發花白的長輩跟我說‘晚上不要逗留,會有鬼嬰出來尋人,還會有怨女出來討命。’后面我問他真遇到了怎么辦,他說我知道的越少越好,但最后還是告訴我了。”

    “他是這么跟我說的,他說‘以前村子里怨死了一對兒母女,那母女死后被扔到了河里,女子死的時候,孩子也死在肚子里,一經水泡,肚子就腫了起來,母女倆順著河流下去,沒想到又飄回了村里,從那以后村子里每晚都有壞事。’”

    不等安宇澤說話,衛云繼續說道:“那長輩講完才跟我說怎么對付,他說‘要是晚上聽見嬰兒的笑聲,別管別聽,趕快回家里去。要是晚上走夜路的時候看到一個女人,見她要過來,你只要趴下,她就找不到你,因為她腳不行,趴下她就碰不到你了。’”

    聽了衛云一席話,安宇澤陷入沉思中。

    尸油,懷胎,鬼嬰,女鬼……這其中到底有什么關聯?

    女鬼和鬼嬰好猜,但尸油和懷胎到底是什么關系?

    想到這里,夫妻兩人挖尸的行為也很詭異,兩人走夜路卻不點燈,摸黑走就算了,自從進到村里就開始一句話不說。

    進入村子之前,還要看看村里有人亮燈沒有,沒人亮燈,才背著他走進去。

    想到這里,忽然聽到衛云略微抱怨地道:“唉,我最害怕的就是中式恐怖了,幸好到現在我還沒有看到紙扎人什么的,我一直覺得那個東西慎得慌。”

    聽衛云提到紙扎人,安宇澤突然想到自己好像看到過,片刻以后,他在衛云的注視下從柜子里搬出一個紅唇紅臉蛋的紙扎人。

    衛云:“……”

    紅唇紅臉蛋的紙扎人是一個唱戲的女人模樣,只不過這紙扎人的瞳孔沒有點高光。

    安宇澤一翻柜子,又翻出來幾個紙扎人,和那個女人一樣,全都沒有把眼睛的高光點上。

    安宇澤之所以知道這個柜子里有紙扎人,是因為他最初離開房間的時候就注意到的,只不過……當時的柜子門是開著的,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到,但再去找的時候,柜子門卻是關著的。

    安宇澤沒有把這一點告訴衛云,他看著眼前的紙扎人,開口道:“那老人,是不是頭頂禿一塊,鼻底兩撮白胡子?”

    衛云驚訝問道:“你怎么知道?!”

    安宇澤繼續道:“因為剛剛見過了。”

    說罷,安宇澤把紙扎人一一放回柜子里,末了,打算把柜門重新關上,突然手上動作一頓,心臟露跳一拍。

    那紙扎人似乎看了安宇澤一眼。

    “……砰——!”一聲。

    安宇澤又猛地打開柜門,他一把揪住似乎看了他的那個紙扎人,下一刻,他掏出一把蝴蝶刀,刀刃出鞘扎進紙扎人的胸腹。

    隨著“嘩啦”一聲輕響,紙扎人被從中撕成兩半,扔到地上。

    安宇澤拽下一片紙,他把紙湊進油燈,紙片燃起來以后,安宇澤快速把紙扔到地上的紙扎人身上。

    火勢剎那間席卷紙扎人全身。

    衛云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視線從安宇澤和紙扎人身上來回游走,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怎么了?”

    誰知安宇澤下一句話,直接把衛云的三魂六魄都嚇沒了。

    “它剛剛看我。”

    “?????!!”

    一聽這話,衛云臉色慘白,他看向地上還在燃燒著的紙扎人,怕燒的不夠徹底似的,又扔了一把火上去。

    等到那東西燒成一團烏黑的殘渣,兩人這才從紙扎人上移開視線。

    安宇澤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扭頭看向還大大敞開著的柜門,他注視著里面的紙扎人,并沒有什么被注視的感覺。

    衛云忽然湊上來,他一把關上柜門,柜門被關上后,衛云又特地找來一個東西,把柜門封死,這才松了手。

    衛云剛要扭頭看安宇澤,沒想到突然看到了什么,于是難以抑制地尖叫出聲。

    安宇澤猛地扭頭看過去,這才發現那茶幾上坐著的……正是方才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的紙扎人。

    衛云怕的不行,渾身直哆嗦,他躲到安宇澤的身后,一句話不敢說。

    安宇澤看向坐在上面的紙扎人,片刻以后,輕輕地“嘖”了一聲。

    末了,他再次走向紙扎人,安宇澤抬手抓住紙扎人的腦袋,他提著往門口走,衛云屁顛屁顛地跟在身后。

    待到了門口,安宇澤一扔紙扎人,腳上跟著用力一踹。

    紙扎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第110章   主神狼人殺13(陰山怨)

    伴隨著“吧嗒”一聲輕響,紙扎人摔落在地,白花花的紙面上有灰塵沾染上去。

    衛云悄悄地看了安宇澤一眼,說實話,有時候真的挺佩服安教官的冷靜,正常人見這種東西,哪能像安教官直接抓起就是干。

    安宇澤感受到視線,扭頭看向衛云,問道:“它看你了嗎?”

    后者搖了搖頭。

    這一小小的插曲過去以后,安宇澤和衛云兩人就在夫妻倆屋里的椅子上將就了一晚。

    本以為很難休息下來,沒想到竟一覺睡到了天亮。

    天剛微微亮起,安宇澤就叫醒了衛云,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夫妻兩人的家。

    不能長時間待在那里,畢竟要是被夫妻兩人發現,少說也要折騰上一會兒。

    安宇澤在前面走的飛快,衛云兩條腿也沒安教官那么長,再加上剛剛看到的東西,他的腳下總感覺有點虛浮。

    前面的安宇澤忽然頓住腳步,他轉身看向已經被拉開一點距離的衛云,瞧見衛云煞白的臉蛋子,他問道:“你怎么了?”

    衛云見安教官停了下來,他這才扶著墻停下來,彎腰喘息,聽對方問他,他回答道:“教官,你……你剛剛注意到沒?……昨天晚上扔外面的……那個紙扎人……不見了,你知道它去哪了嗎?”

    安宇澤聞言,垂眸回憶了起來,出門的時候,確實沒有看到那個紙扎人,至于關于那玩意去哪了,他道:“不知道,不用管它,我們走吧。”

    衛云又喘了幾口氣,安教官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那東西也沒有傷害他們,放著不管才是最好的。

    于是,衛云起身走向安教官所在的位置,現在沒什么有用的線索,系統最初給的播報里也沒什么關鍵,至于昨天村里長輩說的話,安教官聽后也沒有多說什么。

    “嘿!誰在那里?!”

    突然一個老人的聲音響起,安宇澤和衛云兩人同時看向右側。

    只見山坡坡上有一個土胚房子,房子前的長椅上,正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白頭發老人。

    這個老人正是安宇澤昨天晚上看到的,同樣也是衛云口中提到的村中長輩。

    安宇澤突然就明晰了,他走向坡上躺著的老人,問道:“老人家,我們想找你打聽個事。”

    衛云跟著笑道:“老人家,是我啊,您還記得我嗎?”

    那老人家盯著兩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審視了一會兒,才道:“我可不會白白告訴你,當我搞慈善啊?還有你!”

    說著,老人指向衛云,冷聲道:“我可不認識你,別跟我老人家套近乎!”

    聽到這么一席話,安宇澤和衛云兩人相互對視一眼。

    難道說這不是昨天的老頭,但又為什么長的一模一樣?

    剛想到這里,一聲醇厚的“霍,這是哪家的帥小伙?”當即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又是一個老頭子,和安宇澤、衛云面前的老人長的別無二致,這竟然是一對兒雙胞胎。

    又過來的老人瞧見安宇澤身后的衛云,當即喜道:“是你啊!你咋在這呢?”

    衛云一聽這話,也意識到他們是認錯人了,又過來的老人明顯比眼前的老人更溫和一些。

    老人正要走過來,正當這個時候……

    街道那頭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眾人循著聲音看過去,從道路那頭走過來的竟是一個紅花轎。

    五六個壯漢扛著花轎,一邊敲鑼一邊走。

    只不過,詭異的是……五六個壯漢身上穿的、頭上帶的,全都是白布,花轎紅艷艷的,扛著紅花轎的壯漢卻是披麻戴孝。

    安宇澤看到跟著花轎的最后一個人在撒著一些白花花的東西,等走進了,才看清,那人撒的東西,是白紙錢。

    眼前的花轎太詭異了,安宇澤忍不住扭頭打算問老人家,然而卻瞧見老人家嚴肅地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花轎敲鑼打鼓地從眾人身邊經過。

    就在這個時候,從花轎里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安宇澤。”

    “?!”

    所有人都對此一驚,幾個抬著花轎子的壯漢忽然停下來,他們放下花轎,為首的那個壯漢走過去,一把撩開花轎的簾子。

    里面的新娘子穿戴紅艷,帶著紅頭紗,看不見頭紗下是怎樣的一張臉,只不過那新娘子是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的。

    又一聲清晰的“安宇澤!”響起,正是從那新娘子的口中發出的。

    撩開簾子的壯漢皺眉掏出什么東西,看樣子是要打算封新娘子的口。

    只聽熟悉的聲音憤怒道:“我*你大爺!滾啊!”

    安宇澤知道是誰了,伏璇璣被當成新娘子強娶強嫁,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那孩子長的太標志漂亮了。

    下一刻,安宇澤在眾人的注視下沖了過去,他一把拽住花轎里面的壯漢,輕輕一拉,壯漢便一個踉蹌,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安宇澤從后腰掏出蝴蝶刀,三下五除二就給伏璇璣松了綁。

    重新獲得自由的伏璇璣一扯頭上的紅蓋頭,他拉起安宇澤,沖出花轎就往外跑。

    沒過多久,就已經跑出了數米遠,后面的壯漢放下東西,花轎子也不管了,撒開腿飛快的追。

    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老人憂慮地相互對視一眼,沒說話。

    衛云怔愣地站在原地,到底追不追??

    猶豫了半分鐘后,衛云果斷邁開了步子。

    奇怪的是,幾個壯漢追的都挺起勁的,但沒有一個人大喊“站住!!”等等類似的話語,實際上,沒人說話。

    唯獨衛云掉隊在最后,大聲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衛云正艱難地追著,忽然身邊多了一個人,扭頭看過去,這才發現這人竟然是閆笙。

    閆笙穿的異常板正,看模樣,像是個民國貴公子,但此時跑動的時候,民國長袍多多少少有些礙事。

    閆笙直接把衣袍卷手上,跑的時候,腰上的幾塊肌肉若隱若現。

    后面兩個老頭子看得直“嘖嘖嘖”。

    衛云正想問他,沒想到閆笙朝他點了點頭,隨后抱著衣服快速沖了過去。

    衛云:“……”怎么都這么能跑?還是他太弱了?

    又跑了一段兒,實在是追不上了,衛云索性直接站在原地擺爛,他抬頭去瞧安宇澤幾人,已經跑出很遠了。

    伏璇璣也不嫌累,拉著安宇澤狂奔,后者看他長跑不帶喘氣的,于是問他:“其實可以直接干掉他們的。”

    伏璇璣一聽這個就來氣,他扭頭道:“你以為我不想嗎?他們幾個漢子,刀槍不入!!”

    聞言,安宇澤這才扭頭看了眼身后追著的壯漢,這一看,就發現了馬上要追上來的閆笙,于是他淡淡開口道:“閆笙在后面。”

    伏璇璣立刻停下腳步,他轉身看向幾個壯漢后面的閆笙,還真是他。

    緊接著,伏璇璣立刻指著壯漢身后的閆笙,大聲道:“抓他!抓他!他更適合當新娘!你們抓他!你們抓他啊!”

    閆笙和安宇澤:“……”

    幾個壯漢聽到伏璇璣的話,跟著往身后看去,突然,壯漢們齊齊說道:“徐少爺??”

    伏璇璣和安宇澤:“……”

    為首的壯漢立刻迎上前,道:“您怎么在這啊?”

    閆笙放下手里的長袍,他看了伏璇璣和安宇澤兩人一眼。

    等都靜下來的時候,閆笙才發現伏璇璣這時的臉上是帶著妝的,紅眼影、紅臉蛋、紅嘴唇……多多少少有點……難以睜眼相看。

    那個妝化的太濃了,那么漂亮一男孩子也給化成那鬼樣,真是一言難盡。

    又聽壯漢問了一聲,閆笙這才拍拍衣服上的褶皺,道:“你們綁一個男人做新娘是干什么?”

    說到這事,那壯漢也來勁了,道:“害!您不是也知道嗎?村里為了壓那女人的煞氣,每天都干這事,新娘子越漂亮,壓下去的效果就越好!昨天也不知道我們家婆子從哪里領過來一個這么水靈靈的男孩,看了一圈,比村里的女孩子們還漂亮。”

    說完,那壯漢又扭頭看了伏璇璣一眼,這才繼續道:“我們也是出于壓煞氣考慮,想著試試唄。”

    聞言,閆笙皺眉道:“荒唐,男人跟女人能一樣嗎?你糊涂了嗎?!”

    “哎吆,也是也是,徐少爺您別因為這是氣著了,我們這是糊涂了!”

    伏璇璣和安宇澤兩人站在一邊看得挺樂呵,壯漢跟閆笙你來我往,有去有回,閆笙演的還挺像那么回事。

    閆笙看眼前的壯漢們對他這副低頭哈腰的模樣,打算就這樣把他想問的都問出來。

    于是,他問道:“你們為什么要那女人的煞氣?那女人是誰?”

    “您不是知道嗎?!”壯漢突然說道。

    那壯漢說完以后,突然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于是又回答一遍,道:“嗯……曾經村子里有一個女人,為了勻稱村中男丁的陽氣,被關起來了,然后……就被折磨死了,就那個女人……您不是知道嗎?”

    安宇澤突然察覺到不對,他開口問那壯漢道:“不是說有一對兒母女怨死,被扔河里了嗎?然后又飄回來那個?”

    壯漢一聽這話,當即道:“那是說給小孩子們聽的!”

    “你說什么?”

    第111章   主神狼人殺14(陰山怨)

    伏璇璣和閆笙兩人并不知道安宇澤口中那對怨死母女,但看樣子,壯漢口中的信息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靜靜地等待壯漢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道路那頭有一個頭戴金銀珠寶的中年女人跑了過來。

    那女人步履蹣跚,邊跑邊喘,只聽她大聲道:“你們這是干什么?!抬花轎啊!新娘子呢?!快綁回去啊!不然天黑了,就趕不上!”

    伏璇璣瞧著那女人,當即露出險惡的表情。

    幾個壯漢顯然很聽女人的話,離伏璇璣最近的三兩個壯漢立刻架住了他的胳膊。

    安宇澤見狀,上前阻止,誰知手剛搭上去,一陣灼燒的刺痛領他快速收回手,下意識低頭看去,手心上已經血紅一片。

    方才摸上去那觸感,不像是人類的皮膚,而是一塊滾燙異常的烙鐵。

    閆笙冷聲道:“放開他。”

    幾個壯漢扛著伏璇璣往回跑,后面跟著的一個壯漢唯唯諾諾地道:“不好意思啊,徐少爺,這事您就別管了。”

    說罷,那幾個壯漢架著伏璇璣一溜煙往回跑,那速度,比方才追伏璇璣那一趟跑的快多了。

    安宇澤注意到壯漢們架著伏璇璣經過頭戴金銀珠寶的女人的時候,速度明顯更快了一些。

    他們在怕女人,怕什么?那女人是誰?

    待幾個壯漢帶著滿嘴臟話的伏璇璣越跑越遠,安宇澤沖那個頭戴金銀珠寶的女人問道:“您是?”

    那女人聞聲看向安宇澤,剛開始的時候,她一眼就看中安宇澤那張帥氣干凈的臉蛋子,見這小帥哥率先開口了,她也不打算給什么壞臉色,于是笑著道:“啊……我啊,我是這個村的媒婆。”

    安宇澤問道:“他們怎么那么聽你話啊?”

    說著,媒婆看了眼遠去的大部隊,道:“村里大部分人都是我管著的,他們要是不聽我的話,就要丟到山溝溝里喂野狗。”

    媒婆說完這一席話,又看向安宇澤,眉眼微彎地笑道:“你也得聽我的。”

    安宇澤沉默了一瞬。

    ……

    村頭的土坯房子前,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大爺摸著衛云的手看手相,兩人各看各的,同一條手紋,看出兩種不同的道理來。

    正看著的時候,衛云鬼使神差地抬頭,遠遠地看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這邊來,見狀,他立刻瞇起眼睛去看來人都有誰。

    人還沒到,先聽到了熟悉異常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

    “放開我!你們眼瞎吧?!我踏馬的是純爺們!”

    “我掏出來比你們都大!你們有病吧?!”

    “怎么不聽我說話?!你們聾了嗎?!”

    “喂!我說你們都是煞筆!!!”

    一個亮眼的粉色頭發出現在視野中,衛云看得入神,旁邊的大爺忽然拉過他的手,大聲道:“啊!你命不久矣!!”

    衛云立刻皺眉扭頭:“……?”

    伏璇璣在幾個壯漢的努力下,再次被按到花轎里,他們這次找來了更粗更結實的麻繩把人綁了個嚴嚴實實。

    伏璇璣那不安分的嘴也被人用黑色膠帶堵上。

    衛云想要上前幫忙,結果身側兩個大爺一把抓住他,阻止他過去。

    安宇澤和閆笙兩人姍姍來遲,他們來的時候。

    披麻戴孝的壯漢已經重新抬起花轎子,抬腳往前走了。

    敲鑼打鼓的聲音重新響了起來,后面跟著的人也開始撒起了銅錢。

    微風吹起花轎的紅簾子,露出里面蓋著蓋頭,被五花大綁的新娘子。

    安宇澤淡淡道:“別著急,替我們先去探探吧。”

    這句話說完,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聽到沒有。

    幾個壯漢的步子不停,快速的往前走去。

    這個花轎子邊走邊扔紙片,敲鑼打鼓的聲音持續了整整一天,紅花轎繞著村子里里外外轉了兩圈,白紙錢撒的到處都是。

    直到夜晚來臨,黑夜將至,花轎子才停了下來。

    他們停在了一棟黑壓壓的建筑前。

    兩個壯漢左右挾持著伏璇璣走進建筑中,他們將人綁在椅子上,待一切都搞定以后才陸陸續續地退了出去。

    房門在“咔噠——”一聲輕響后關閉,至此,房間里只剩下伏璇璣一個人。

    到了午夜,街道上開始響起嬰兒的嬉笑聲,它們在街道間,房梁上游走穿梭。

    一聲巨大的“砰——!”

    被鎖住的房門被大力破開,安宇澤、閆笙、衛云三人站在了門口。

    衛云舉著一團火對準屋里坐著的人,小聲道:“伏璇璣,伏璇璣。”

    被五花大綁地伏璇璣顯然是沒法開口回應的。

    門口三人也不多猶豫,下一刻,三人齊齊踏進屋中。

    剛踏進一步,三人就感到一陣陰冷的風迎面襲來,周身溫度驟降了幾分,三人當即察覺到不對。

    閆笙大聲叫道:“伏璇璣!”

    奇怪的是,被綁在屋中都人沒有任何反應。

    安宇澤快步走上前,他一把掀開紅蓋頭,只見伏璇璣垂著腦袋,昏迷不醒!

    “嗚嗚嗚嗚嗚嗚嗚……嚶嚶……”

    有女人的哭聲凄厲地響起。

    屋中三人忽然警惕地觀望四周。

    體感溫度變得越來越低,寒冷的感覺變得不可忽視。

    女人凄厲的哭聲還在持續著,除了哭聲以外,女人還發出了幾聲清晰的“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連續不斷的重復問道:“為什么?”

    安宇澤的眉頭微微蹙起,正當這時,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臉色蒼白、雙目猩紅的女人,女人的臉就那么正對著他。

    緊接著,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整個房間都在天旋地轉一般,他下意識閉上眼睛,抬手去揉太陽穴。

    然而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切早已變了個模樣,閆笙、衛云和被綁在屋子中心的伏璇璣消失不見。

    還沒反應過來,腦海中突然響起系統的播報聲。

    【歡迎玩家安宇澤進入蝶花的夢境,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噩夢,但蝶夢永遠也不會忘記它。】

    播報聲戛然而止,與此同時,一陣強勁的風將安宇澤吹出了這棟黑壓壓的建筑。

    畫面一轉,世界變得透亮了起來,天亮了。

    安宇澤看到一個扎著兩個麻花辮的漂亮姑娘從他面前經過。

    姑娘邊蹦邊跳地走向她的父母,笑著問他們道:“娘親,天女是什么?我為什么要去當天女?”

    安宇澤順著小女孩的背影看過去,除了這位姑娘,其他所有人都沒有五官。

    如此這般,那個扎著麻花辮的女孩就是蝶花。

    蝶花沒有得到母親的回答,于是重復問道:“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被問話的女人終于開口了,只聽那沒有五官的人徐徐說道:“啊……天女啊,當然是天上來的女孩,那是仙女啊,所有女孩子都搶著去當仙女呢,我們乖乖可真幸運。”

    安宇澤突然心頭一跳,只見隨著女人把這些話說出口,女人那沒有五官的臉上,突然就出現了無數道交錯縱橫的傷痕,傷痕流下紅色的鮮血,但所有人都對此沒有任何察覺,包括流出鮮血的無臉女。

    蝶花笑著道:“真好啊,我真幸運。”

    安宇澤眼前的情景再次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只見天又暗了下來,變成了黑夜。

    他看到眼前的人們擺上數量眾多的紅桌,紅桌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美食和美酒。

    人們喜笑顏開,有說有笑。

    只不過在安宇澤眼中,他們所有人都是沒有五官的。

    這時,安宇澤聽到了敲鑼打鼓的聲音,他聞聲看過去,遠遠看到了一個花轎子,五六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扛著花轎喜氣洋洋地往前走。

    這個花轎子,和伏璇璣坐的那個一模一樣。

    只不過那些壯漢并不是披麻戴孝,而是正常的紅色衣服。

    隨著花轎子從安宇澤眼前經過。

    那些酒桌上的飯菜發生了變化,原本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變成了蟑螂、壁虎、青蛙、蛇……等等讓人不適的東西。

    奇怪的是,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察覺,竟然還在繼續津津有味地品味著。

    他們夾在筷子上的東西,還是活蹦亂跳的,而他們毫無察覺地送進自己口中。

    酒宴很快就結束了,青蛙蟋蟀等等亂爬了一地,人們紛紛離場。

    然而他們其中幾個中年男人忽然往那棟黑壓壓的建筑走去。

    那棟建筑正是花轎子停下的地方。

    安宇澤緩步走過去。

    隨著幾個壯漢的進入,房門也在“啪嗒——”一聲合上。

    安宇澤就那樣安靜站在門口。

    沒過多久,他就聽到了女孩凄厲的慘叫聲和沙啞的哭泣聲。

    摔東西的聲音和纏綿之聲接連不斷,一直持續了一整夜。

    天再一次亮起,安宇澤看到那些男人慵懶地從房間里走出來,他們相互對視一眼,樂呵呵交談起來。

    “沒讓我搶到第一個,真是太糟糕了。”

    “你又不是沒干上!”

    “呵呵呵,舒坦地嘞。”

    安宇澤透過略微敞開的門縫,那個名叫蝶花的女孩就那樣衣衫襤褸地躺在滿是灰塵的地上,露出的雪白肌膚上,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跡。

    第112章   主神狼人殺15(陰山怨)

    天空突然被幾朵巨大的烏云遮住,安宇澤抬頭看過去,緊接著淅淅瀝瀝的雨便落了下來。

    伴隨著幾聲雷鳴,雨下的越來越大。

    耳邊除了“啪嗒啪嗒”的雨水落地聲以外,安宇澤聽到了來自身側的腳步聲。

    他扭頭看去。

    只見朦朦朧朧的大雨中,出現了一個支著黑色雨傘的男人,銀白色的長發被男人高高束起來,他身穿黑色民國長袍安靜地站在原地,而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雨中的安宇澤。

    雨水打濕了安宇澤的黑發,他看著遠處站著的男人。

    片刻以后,海神舉著雨傘緩步走到安宇澤的身前,他微微歪斜雨傘,以至于任何雨滴都無法繼續冒犯安宇澤。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安宇澤波濤洶涌的內心終于寧靜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站在雨中,沒有人說一句話。

    這場雨下的很大很兇,蝶花的夢境,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噩夢,蝶花永遠都不會忘記它。

    多么大的一場雨,那是蝶花的淚,多么響亮兇猛的雷鳴,那是蝶花的恨。

    站在身側的生魚片朝安宇澤投去視線,后者扭頭回看他。

    下一刻,神秘英俊的男人眼眸微垂,一張閃著寒光的狼人牌出現在他的手中。

    安宇澤順著生魚片的視線看過去,接著,對方的聲音徐徐響起。

    “主神們和樞衡下了個賭注,如果所持牌面的玩家不能通關副本,那就需要負責的主神把心臟的一部分獻給樞衡。”

    安宇澤看著那張狼人牌,視線一滯。

    海神手中的狼人牌隨著他的輕輕一翻手,泛著寒氣的狼人牌變成了一張預言家牌,他繼續說道:“我把這張牌給你,狼人牌并不是一張好牌。”

    安宇澤怔愣地接過預言家牌,“你到底是什么牌?”

    海神淡淡地開口道:“我是預言家牌,帶著我的牌贏吧,我相信你。”

    安宇澤正打算再開口,突然一陣勁風刮過,再睜眼時,生魚片已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安宇澤渾身濕透的衣服在生魚片離開時重新變得干爽,一塵不染。

    淅淅瀝瀝的大雨停了下來,世界重新迎來了黑夜。

    安宇澤看到五六個男人結伴走進了那棟黑壓壓的建筑,他們之中有的是昨天的,有的則是新來的。

    在他的注視下,那篇房門再次被關閉。

    和昨夜別無二致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夜,黑色建筑中投射出了巨大的影子,那是無數只巨大的野獸利爪,利爪緊緊地纏繞著中心的少女,像是蟒蛇般纏繞著少女的身體。

    哭聲更加凄厲了。

    安宇澤聽到了蝶花的咒罵聲,一聲又一聲,然而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故事到了這里,安宇澤眼前的一切又開始發生變化,他看到一個頭戴金銀珠寶的女人快速闖進黑壓壓的建筑里。

    那個頭戴金銀珠寶的女人正是媒婆,而此時的媒婆明顯更年輕一些。

    大大敞開著門,使得安宇澤可以看清里面的場景。

    只見蝶花渾身無力地癱軟在地上,她的身上依舊是青青紫紫,體無完膚的,然而此時,蝶花的肚子缺是微微隆起的。

    竟是懷孕了。

    蝶花潔白的長裙被自己的鮮血染濕,媒婆一邊將蝶花抱進懷里,一邊哄著蝶花喝藥。

    苦澀的藥本應該是黑色的,然而在安宇澤眼中,那碗湯分明是鮮紅的血液。

    媒婆輕輕說道:“蝶花乖,蝶花乖,喝了這碗藥就不疼了,喝了這碗就不疼了。”

    蝶花顫抖著手,艱難地捧住這碗藥,隨即一仰頭,喝了下去。

    “啪嗒——!”一聲,瓷碗摔到地上,碎成幾片。

    蝶花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肚子,她癱軟到地上,哭著哽咽道:“嬤嬤,嬤嬤,好疼……肚子……好疼……嗚嗚嗚…嬤嬤……”

    這哪里是安胎藥,分明是墮·胎藥。

    安宇澤的眉頭微微蹙起,所有人對蝶花來說都是仇人,沒有人真心對她好,包括她的父母。

    …………

    “怎么回事?怎么還不醒?”

    衛云緊張地在屋子中來回走動,他時不時看向安靜靠著椅子昏迷不醒的安宇澤和伏璇璣兩人,表情憂愁。

    閆笙提著一盞煤油燈在房間周邊游走,他一邊看著,一邊對衛云道:“別慌,肯定有辦法的,別著急。”

    聞言,衛云在手心喚出一小撮火苗,接著,他也開始和閆笙一起在周邊觀察起來。

    這棟建筑,無論是外面還是里面都透著一股子陰陰森森的感覺。

    不僅僅是陰森,這種程度,只要待上一會兒就可以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本來衛云和閆笙兩人是打算背著安宇澤和伏璇璣直接離開的。

    奈何距離建筑越遠,背上兩人的臉色便越蒼白,呼吸也越來越淺。

    于是兩人只能趕緊背著人折返回來。

    閆笙提著煤油燈,在看到一處痕跡的時候,突然頓住。

    陳舊的木頭家具上,赫然有三道鋒利的痕跡,像是野獸用力抓撓留下的。

    他抬手摸上這三道痕跡,耳邊突兀地響起了女人凄厲的呼吸聲,閆笙立刻從痕跡上撤回手,那一瞬間,寒毛直豎,不寒而栗。

    “怎么了?”衛云這時湊了過來,同樣也看向墻面上的三道痕跡。

    末了,衛云說道:“我知道這個,村里那個白頭發長輩跟我說‘村里晚上不安寧,除了那些神神叨叨的嬰兒和女人,還有一些渾身泛著黑氣的東西,不過那東西很怕女人,只要到了女人出現的時候,那些渾身泛著黑氣的東西就不會出現。’,真奇怪,這村子的壞事還真多。”

    “那你見過嗎?那些泛著黑氣的東西?”閆笙問道。

    衛云立刻道:“當然沒有!我可不想見到,我什么鬼都不想見到。”

    誰知話音剛落,這棟建筑的外面立刻傳來了什么東西快速移動的聲音。

    “啊!!”衛云短促地驚叫一聲,隨后立刻向外看去,結果什么都沒有。

    又寂靜了一會兒,衛云小聲嘟囔道:“我去關門……”

    說著,他走向大門,手剛放在門上,又一聲什么東西快速移動的聲音響起。

    衛云兩眼一閉,立刻把門關上,他渾身冒冷汗,整個人直打哆嗦,這會兒,他背靠著門,看向閆笙,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不敢動了,你……你過來幫我把門……把門反鎖上。”

    閆笙見狀,抬腳走過去,剛走到門邊,伏璇璣那邊忽然傳出動靜。

    閆笙和衛云兩人下意識看過去。

    只見伏璇璣低垂的腦袋歪了歪,隨后緩緩抬頭,睜開了眼睛。

    衛云咽了口唾沫,道:“太……太好了,終于醒了一個。”

    然而,閆笙卻微微皺起眉頭。

    伏璇璣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緩步走向衛云和閆笙臉人。

    突然!電光火石間!伏璇璣迅速湊上前,一把短刀不知何時已經深深插進了閆笙的小腹上。

    閆笙痛苦地彎下腰,他用力抓住伏璇璣的雙手,咬牙道:“伏璇璣!醒醒!”

    “你們男人都該死,你們都該死,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伏璇璣面目猙獰地說道。

    衛云慌的不行,他一把推開伏璇璣,末了,看向彎著腰緩緩癱軟下來的閆笙,緊張道:“你沒事吧?”

    伏璇璣血紅的眼睛緊盯著閆笙和衛云兩人,他的口中重復道:“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閆笙這時扶著衛云半跪到地上,他捂著自己不斷往外溢血的傷口,抬眸看向伏璇璣,再次大聲道:“伏璇璣!!醒醒!”

    衛云也看向伏璇璣,結結巴巴地道:“你為什么這樣?你到底……到底是誰?!”

    伏璇璣緊握著手中滿是新鮮血液的短刀,魔怔般重復道:“去死吧,去死吧……”

    “咳咳咳。”閆笙捂住自己的嘴,干咳了幾聲,接著他皺著眉,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衛云大驚失色,他一邊扶住閆笙一邊道:“你沒事吧?別硬撐。”

    閆笙抬手,用手背擦去嘴角流出的鮮血,輕聲道:“我沒事。”

    伏璇璣愣愣地站在原地,他魂不守舍的,完全變了一個人。

    沒過多久,他緩緩移動視線,視野中便出現了一臉平靜安睡的安宇澤。

    伏璇璣動了,他抬腳走向了安宇澤。

    閆笙和衛云兩人立刻一驚,他們抬腳想要沖過去,奈何閆笙腰腹重傷,生理性的疼痛讓他的動作艱難且緩慢。

    伏璇璣緩緩舉起手中的刀,他一邊扶住椅子,一邊將刀尖對準安宇澤的心臟。

    緊張關頭,安睡的安宇澤突然清醒了過來,他一把抓住伏璇璣拿著刀的手,末了,抬頭和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對視,啟唇叫道:“蝶花。”

    “啊!啊啊啊啊!!不要這么叫我!不要這么叫我!我不是!我不是蝶花!我不是!”

    尖銳的短刀掉到地上,伏璇璣痛苦地雙手抱頭,慘叫起來。

    安宇澤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蝶花,你沒錯,錯的是其他人,該死的是其他人。”

    伏璇璣跪到地上,蜷縮起來。

    喜慶的紅色衣服在月光下分外扎眼。

    第113章   主神狼人殺16(陰山怨)

    伏璇璣的聲音變得扭曲,一個女人的身形逐漸呈現在伏璇璣的身上。

    長長的發垂落下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起。

    “我不是蝶花!我不是!啊啊啊啊啊!!”

    黑紅的血液以伏璇璣為中心向四周流淌,血液很快占領了大半的地面。

    安宇澤低頭看向馬上要流到腳邊的鮮血,閉了閉眼睛。

    【預言家使用技能牌,成功預測未來,每夜只有一次使用機會哦~】

    安宇澤猛地睜開眼睛,黑紅的血液已經流淌到腳下,他抬眼看向中心跪趴著的伏璇璣,在伏璇璣的身后,閆笙正扶著墻面艱難地站直身子,衛云在一旁攙扶著。

    女人的哭喊聲依舊在持續著,他,或者說她緩緩從血泊中站起,喜服的艷紅色和血液的紅色交織在一起。

    伏璇璣變成了蝶花,那個安宇澤見過的女人。

    蝶花緩緩走向閆笙,后者抬眸和蝶花對視,咬牙叫道:“伏璇璣!”

    蝶花此時已經停止了哭喊,她的臉色蒼白,嘴唇卻紅的異常,兩行血淚從她的眼尾溢出,她漂浮著緩緩移動過去。

    一把短刀在她的手中寒光一閃,只不過長長的衣袖遮住了短刀的存在。

    身后的安宇澤將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安宇澤快步走上前,大聲道:“閃開!閆笙!!”

    然而,閆笙行動不便,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心口便感受到一陣冰涼,他詫異地低頭看去,方才那把扎進他腰腹的短刀,這次扎進了他的心臟。

    鮮紅的血液順著刀刃滴落在地上,和黑紅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閆笙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短刀被迅速拔出,閆笙摔落在地上。

    衛云手上一空,他臉色慘白地想要去查看情況,然而卻被突如其來的女人嚇了個措不及防。

    閆笙躺在地上,血液不斷地涌進他的耳朵里,眼睛里,不知是他自己的血還是什么,神奇的是,這血液竟是溫熱的。

    他感受到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心臟緩緩熄火。

    安宇澤瞳孔一滯,他看向地面上,雙眼已經失去光亮的閆笙……

    …………

    安宇澤猛地睜開眼睛,黑紅的血液已經流淌到腳下,他抬眼看向中心跪趴著的伏璇璣,在伏璇璣的身后,閆笙正扶著墻面艱難地站直身子,衛云在一旁攙扶著。

    和方才一模一樣的場景,電光火石間經歷的一切被重置了。

    安宇澤大聲對衛云道:“衛云!!帶著閆笙出去!現在!快走!!”

    聞言,衛云二話不說,扛著人就要往外帶。

    沒想到閆笙臉色蒼白的艱難道:“但是……伏璇璣……他。”

    安宇澤再次大聲重復道:“帶他走!”

    衛云自然是聽安教官的話,他扛著閆笙,打開大門,快速往外跑去,一口氣跑出數米遠。

    黑壓壓的建筑中,已經變成蝶花的伏璇璣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在血泊中站定,隨后她抬眼和安宇澤對視。

    安宇澤知道此時她的手上還捏著一把短刀,所以他緊盯著蝶花的右手不放。

    明明是緊盯著的,沒想到那抹紅色的身影轉瞬間移動到了安宇澤的眼前。

    那張臉在視線中再次被放大,安宇澤正要閃開,沒想到這時,他的心口一涼,異樣的感覺使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眉。

    鮮紅的血液再次順著刀刃溢出,滴落在滿是血液的地面上,然而這次滴落的并不是閆笙的血,還是安宇澤的。

    他預測到了閆笙的死亡,卻沒料到自己也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短刀被迅速拔·出,蝶花高高舉起,想要再重新刺下去。

    安宇澤腳下踉蹌了一瞬,即使頂尖的哨兵擁有極強的自愈能力,但是嚴重受傷的心臟并不會在轉瞬間就恢復如初。

    無論如何,瀕死的疼痛感依舊是切切實實的。

    每每行動一步,都艱難異常。

    安宇澤腳步虛浮的堪堪躲過蝶花落下的第二個刀刃,然而,蝶花接二連三地對著安宇澤揮動著手中沾著新鮮血液的短刀。

    安宇澤的臉色越來越慘白,他用手捂住不斷流出鮮血的心臟,腳上快速移動著。

    難以計數的風刃自蝶花的周身劈了過去,然而安宇澤卻在風刃即將落下的一瞬間想起,這是伏璇璣的身體。

    兇猛的風刃在虛空中戛然而止。

    安宇澤注視著再次撲上來的蝶花,被逼到了墻角。

    電光火石間,安宇澤眼前白光一閃,定睛看去,一抹銀白色的虛影出現在他的身前。

    生魚片一把抓住再次兇猛撲過來的短刀,藍色的鮮血在刀刃的壓迫下從皮膚里溢了出來,他面色平靜地盯著眼前瘋狂的蝶花。

    【檢測到主神干預,[陰山怨]副本進入靜止狀態。】

    …………

    巨大的圓桌上,女巫一邊擺弄著手中的牌,一邊看向海神的位置。

    那里早已空無一人。

    樞衡,那顆閃著白光的珍珠沉默著沒有任何發言。

    預言家一邊摸索著手中突然多出的狼人牌,一邊淡淡開口道:“他換走了我一張預言家牌,他去了哪個副本?”

    夜鶯從椅子上站起來,她快速劃動電子屏幕,一個被靜止的黑白副本出現在屏幕中央,她點開副本,又重新癱坐回椅子上。

    女巫看著黑白畫面的電子屏幕,畫面中,只有海神可以自由移動,也只有海神擁有他原本的色彩。

    在坐的幾位主神全都在盯著那一個副本看,他們將手上的自己負責的副本拋之腦后,隨后緊盯著眼前的副本不放。

    下一刻,畫面中唯一擁有顏色的海神緩緩抬起手,摸上了安宇澤的臉頰。

    女巫:“……”

    預言家:“……”

    夜鶯:“……”

    小八:“……”

    “……”

    海神緩緩湊近安宇澤,兩人的視線對視,即使被靜止的安宇澤毫無所覺。

    兩人的臉湊的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關鍵的時候,電子屏幕突然花了屏。

    眾人:“……”

    這明顯不是什么能播的東西。

    女巫輕輕勾了勾唇角,問道:“他不是失憶了嗎?”

    夜鶯黑著臉,道:“真是惡俗啊。”

    小八徐徐開口問道:“他們這是干什么?”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

    在黑白濾鏡下,所有的一切仿佛是還沒有被渲染過的3D建模。

    然而當海神觸碰到安宇澤的臉頰時,相碰的肌膚卻傳來了溫熱的感覺。

    不知怎么,明明只是對這個青年有過幾面之緣,然而海神卻輕易地被眼前的人深深吸引。

    他就像是被下了毒,而安宇澤是他的藥,僅僅是接近就可以讓嘈雜紛亂的心緒安靜下來。

    海神明明什么都沒做錯什么,然而當他面對這個名叫安宇澤的青年時,總覺得對他虧欠很多,內心忍不住想要彌補,而身體早已順著自己的內心做出反應。

    他吻上那柔軟的唇,溫暖的感覺也跟著傳達了過來。

    海神的腦袋開始隱隱作痛,但他不想就此停下來。

    他輕輕地按上安宇澤受傷的心臟,傷口在海神的幫助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復原。

    海神的頭劇烈地疼痛起來,他和安宇澤拉開距離,右手忍無可忍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主神是沒有痛覺的,樞衡似乎已經收回了他的特權,又或者是因為他獻出了自己的一部分心臟。

    狼人牌不是一張好牌,狼人雖然在暗處,但好人不一定戰勝不了暗夜中的持刀者。

    海神的腦海中涌現出了各種各樣熟悉又異常的回憶,他想起自己曾經是一條實驗室的銀魚,想起自己曾和安宇澤一起并肩作戰過,想起自己為了保全安宇澤而離開……

    …………

    “吧嗒——”

    海神打開那篇禁閉的門,隨后緩緩走向圓桌,樞衡在中心微微閃著白光。

    屋內的幾人看向海神,女巫瞇起眼睛,末了,她舉起自己手上一張女巫牌,笑著道:“你想和我換女巫牌嗎?只限這一張。”

    “你知道的,主神不能隨便干涉副本。”預言家淡淡說道。

    海神沒有理會任何人,他緩緩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開口道:“我們還需要準備多長時間?”

    樞衡微微閃爍了一下。

    緊接著,和系統別無二致的聲音徐徐響起,道:“我們用不了多長時間了,安靜等待吧,孩子們,我會帶領你們的。”

    圓桌上的幾位主神相互對視一眼,沒再多說什么。

    這時,房間的一扇門再次被打開。

    一個妙齡少女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少女手上提著一把鑰匙,鑰匙上掛了一張身份卡。

    她輕輕一甩手。

    鑰匙連同身份卡一起被甩到了圓桌上。

    眾人低頭看過去,那身份卡上的主人公是【特級實驗品s】,正是海神。

    “……我找到了一個特別的東西。”少女笑著說道,“為什么我們的大哥會在這個編制里,真應該把那地方磨平了。”

    樞衡沒說什么。

    突然,另一篇門打開。

    一個身材肥胖的男人艱難地擠進來,他哼哧哼哧地從地上爬起來,隨即結結巴巴道:“我拆了,我全都拆了,我的獎勵在哪里?我太餓了,給我吃的。”

    第114章   主神狼人殺17(陰山怨)

    身材肥胖的男人抬腳走了過去,他抬起的每一個步子都艱難無比,沉重的體重使他的步子異常的響亮。

    就這樣一個看起來行動異常不便的男人,在剛剛摧毀了歐洲分部的監獄和基地。

    “給我吃的,我要吃的!給我吃的!”男人一邊挪動著步子,一邊緩步走過去。

    一條血淋淋的人類斷腿憑空出現在圓桌上,女巫嫌棄地皺了皺眉頭。

    另一邊的小八看向斷腿,一條章魚觸手從他的上衣下擺里伸了出來,觸手一把抓住斷腿的腳踝,隨即輕輕一甩將東西甩了出去。

    肥胖男人敏捷地一抓斷腿,隨后便完全不顧形象地狼吞虎咽了起來。

    又出現了兩名主神,空著的座位變成了三位。

    海神垂眸看著那張帶著鑰匙的身份卡,淡淡開口問道:“華夏研究院也被夷平了嗎?”

    椅子還沒捂熱的妙齡少女抬頭看向海神,她勾唇笑著道:“是啊,但是那些研究員比我想象的要機靈。”

    話說到這里,少女便閉上了嘴,顯然是不想再多說什么。

    …………

    【檢測到主神已退出副本,[陰山怨]副本恢復正常運行。】

    安宇澤深呼吸了一下,他猛地躲開湊上前的蝶花,心口的疼痛感在這短暫的瞬間完全消失不見。

    他詫異地抬手摸上胸口,原本不斷流出鮮血的傷口竟奇跡般恢復如初了。

    安宇澤忽然想起方才一閃而過的銀白色身影,他猛地抬頭觀察四周,房間里除了蝶花沒有任何人。

    發生了什么?他來過嗎?

    心中的疑問自然沒能得到回應。

    蝶花快速向著安宇澤移動,她漂浮在空中,捏著短刀的手以極快的速度揮舞著。

    安宇澤定睛看向大大敞開著的門,下一刻,他快速閃身向著門口跑去。

    前腳剛踏出大門,身后便傳來了伏璇璣清晰的聲音。

    “安宇澤?”

    “……”后腳在聽到這一聲呼叫之后,遲遲沒有抬起步子,半響,他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后。

    那穿著紅色喜服的人,黑色長發飄飄,卻頂著伏璇璣那張少年感十足的漂亮面龐。

    “你怎么在這?我這是怎么了?”伏璇璣抬手摸了摸后腦勺,這時,他突然發現手上正握著一把沾著新鮮血液的刀,猛地一滯。

    伏璇璣手上一松,短刀“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他抬眼看向安宇澤,一眼便注意到了那胸口上的血跡,“我干了什么?發生了什么事?”

    安宇澤注視著伏璇璣的雙眼,遲遲沒有說一句話,他抬腳走向中心站著的伏璇璣,緩聲道:“你不記得了嗎?”

    “我記得什么啊,我記得……到底發生了什么?”

    走到距離伏璇璣五步之前,安宇澤停下腳步。

    伏璇璣迷茫地看過去,他抬腳走到安宇澤的身前,就在距離安宇澤只有半個胳膊距離的時候……

    伏璇璣突然兇猛地撲了過去,安宇澤早有預料般抓住了伏璇璣的右手,淡淡開口道:“你也睡了夠久了,還不起來嗎?”

    伏璇璣的五官扭曲了一瞬,他一把甩開安宇澤的手,不料對方拽住他的衣服衣角,腳下一個踉蹌就要摔下去。

    安宇澤抬起另一只手,順勢捏住伏璇璣的后脖頸,迫使對方和自己對視,四目相對時,安宇澤叫道:“伏璇璣!”

    蝶花的意識模糊了,黑色的長發也開始變得若有若無。

    最終那頭黑色長發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亮眼的粉色短發。

    伏璇璣身子一軟,癱在了安宇澤懷里。

    門外,響起緊促的腳步聲,閆笙和衛云兩人再次折返了回來。

    兩人在看到已經恢復原貌的伏璇璣,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但在看到安教官胸口上的血跡,落下去的心又懸了上去。

    衛云一溜煙跑過去,他從安教官懷里接過伏璇璣,又問安教官道:“沒事吧?沒事吧?”

    安宇澤輕輕搖了搖頭。

    …………

    華夏區。

    研究院徹底報廢,累積編制的13568+實驗品全部消失不見。

    余下的研究員和總部失去聯系,目前無法確定生死。

    高階軍官莫湘錄帶領的小隊在尸體確認后宣告全員犧牲,目前無法聯系到軍官莫湘錄。

    哨兵集團總部遭到巨大的惡性襲擊,防御和播報系統出現暫時性癱瘓,技術人員正在緊急補救中。

    地面設備已經無法支撐正常的生理生活需求,居民區所有人類全部撤離到地下安全區,據統計可知,現存市民共計230058人。

    本次遇襲,死亡官兵和民眾累記11002人。

    截止北京時間9月8日24:00為止,根據聯合國統計信息可知……

    【現存人類共計36.97億,不足四年前人類數量的1/2,宣告進入緊急避難狀態,大力發展人類生育計劃。】

    【世界黑洞數量由原來的2539余個,發展到現在的2063余個,黑洞數量消減緩慢,黑洞等級出現升級。】

    【此情況在歐洲和非洲東北部地區出現頻繁,相關人員正在深入調查中。】

    “嗡嗡嗡”的電梯啟動聲響起,一行人隨著電梯的下行,緩緩進入到地底。

    電梯門打開,祁玉從里面走出來。

    面前的幾位士兵立刻走上前,他們的身上無時無刻都全副武裝,他們的手套和口罩從未摘下過,他們的身上總是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請出示身份證明。”

    祁玉將自己的身份卡掏出,站在在這名士兵的眼前。

    在“滴”一聲輕響后,這位士兵果斷放行祁玉,并開口道:“祁長官,歡迎您回來,請右轉進入檢查室。”

    祁玉點了點頭,繞過那幾個士兵,走向黑壓壓的長廊。

    突然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惡臭乞丐猛地撲了過來,乞丐一把抓住祁玉的腰腹,神神叨叨地道:“世界末日了,我們都得死,我們都得死,我們都活不長了……”

    祁玉的眉頭微微蹙起。

    有幾個工作人員剛好從這里經過,他們瞧這場景,趕緊上前把乞丐從祁玉身上扒下來,其中一位工作人員朝祁玉笑了笑,道:“祁長官,不好意思啊,這是以前研究院的人,不知怎么就瘋了,真是麻煩你了。”

    祁玉一聽到研究院,于是又看了乞丐一眼,乞丐的雙眼混濁,臉上、頭發上全是污漬。

    實在是想不起來是否見過,索性作罷,轉身便離開了。

    地下安全區在兩年前就建成了,后面一直在修修補補,供水系統,電網系統等等到了今天正式使用的時候,已經很完善了。

    祁玉離開檢查室,接著便直奔會議中心。

    會議中心是上級軍官門討論的地方,它的旁邊是孩童上學的教育區。

    每每從教育區經過,還能聽到里面傳出的讀書聲,和老師們激情講課的聲音。

    “啊,可算來了,快進來吧。”一位面相和善的士兵沖祁玉道,“胡主任在里面等著你呢,快去吧。”

    一把推開會議室的門,祁玉定睛向屋內看去。

    屋內沒有開燈,唯一亮著的光源是一個畫面不斷變換的巨大電子屏幕。

    胡主任就那樣站在屏幕前一動不動,似乎也沒有察覺到祁玉開門的動靜。

    祁玉走到胡主任的身側,見對方遲遲沒有動靜,于是開口道:“主任。”

    胡主任被嚇了一哆嗦,他扭頭看過去,片刻以后,又松了一口氣,道:“啊,祁玉啊,你終于來了,我……給你看個東西。”

    說罷,兩人都看向屋內唯一的電子屏幕。

    在胡主任的操作下,電子屏幕變換,畫面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從拍攝角度可以看出,拍攝者是站在極高的位置進行拍攝的,畫面中出現了房屋和大樓的樓頂。

    然而,畫面中的主人公,也就是黑洞,仍然占據了整個畫面的絕大部分。

    胡主任遞給祁玉一沓文件,隨后說道:“黑洞的數量在減少,但是它們卻越來越大了。”

    說罷,他指了下屏幕上的黑洞,道:“這個,歐洲的[斯巴奇]黑洞,最早的它,只有一輛面包車那么大。”

    電子屏幕上的畫面變換,畫面中又出現了一個黑洞。

    胡主任瞇著眼睛道:“撒哈拉沙漠上的黑洞,原本的它,和椰子樹差不多高,現在是五六顆椰子樹也比不過的程度。”

    祁玉的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翻開手上的文件,厚厚的一沓,全都是這幾年在變大的黑洞。

    胡主任說著,坐回椅子上,道:“科學家曾發現宇宙中有蟲洞、黑洞的存在,并設想過它們是否可以吞噬星球。也許可以,只不過它在以另一種方式吞噬我們,沒有簡單粗暴的一口吞下,它讓人類進化成哨兵、向導,實際上是想把我們細嚼慢咽,細細品味過后,再塞到自己的肚子里。”

    祁玉聽到這么一席話,不由得愣住了,沒等他開口。

    胡主任再次說道:“但是,黑洞的數量在減少,我覺得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黑洞在融合,兩個相鄰的黑洞在互相吸收對方。上一批哨兵進去的周期比其他任何一次副本都長,至今沒有人從副本里出來。”

    第115章   主神狼人殺18(陰山怨)

    “華夏D區的黑洞和它相鄰的黑洞之間作比較,D區的黑洞整整大了不止一倍兩倍,只這一個特例可能無法服眾,那么世界各地數以萬計的相似案例又該如何解釋呢?”

    胡主任操縱著巨大的電子屏幕,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無數個和華夏D區黑洞極其相似的黑洞接二兩三的出現在屏幕中。

    畫面上的黑洞與身邊幾個黑洞做對比,和D區黑洞的情況一模一樣。

    祁玉在震驚之余,看向了癡迷注視著電子屏幕的胡主任。

    電子閃爍的光打在胡主任的臉上,那是一個近乎瘋癲的表情。

    只聽胡主任繼續道:“如果這些黑洞一直在融合,那么到了最后他們會不會融合成一個巨大的黑洞,達到能夠吞噬整個地球的程度。”

    胡主任說著,突然轉身看向祁玉,問道:“啊?你怎么到現在還不說話?你不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嗎?”

    祁玉看向胡主任的眼神,咽了口唾沫,這才徐徐道:“按你說的這樣,人類遲早要滅了。”

    “早就該滅了!他們的目的只是清理人類,并不是破壞地球!人類損失慘重,然而目前為止,并沒有統計出哪一種自然動植物滅絕。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黑洞從最早出現的時候,就一直在距離人類極近的地方?”

    “幾年前有一則新聞……”

    胡主任說著,再次操縱電子屏幕,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一條火爆的新聞。

    新聞標題為【25世紀,人類正真面臨毀滅的時刻到了嗎?】。

    新聞正文如下……

    [據統計,全球同一時間,多個人員密集的地區出現大型黑洞。根據各個國家研究院統計數據,發現這些黑洞具有極強的不穩定性。本月底,華夏區A大實驗樓發現大型不明怪物的尸體,A大著名的生物學教授死于怪物手下,死狀慘烈。其學生安某被相關部門帶走搶救,目前尚未蘇醒。…………]

    [黑洞范圍被全面封鎖,各位市民請不要擅自接近黑洞。]

    新聞的末尾,配上了幾張照片,照片里的正是殘破不堪的A大實驗樓,以及被打了碼的安某。

    當年這件事在華夏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內部人員自然猜的到,所謂的安某,正是安宇澤。

    他是最早一批覺醒的哨兵,也是當年統計下來的戰力最強,他的能力放在現在,也是毋庸置疑的最強存在。

    但現在把這件事重新翻出來,胡主任又是什么目的?

    電子屏幕上的畫面停留在那張A大實驗樓的照片上,在胡主任的操作下,照片被放大。

    這張圖拍得還算清晰,只可惜拍得是大樓外,而不是實驗室內部。

    只見大樓外的墻面,像是被一個炸彈從內部炸開了一樣破碎不堪。

    依稀能夠看到當時的里面站著一些人。

    然而,最讓人在意的是,破開的房屋里面,有一個黑色的長條狀東西從房屋里垂落到大樓外面的墻面上。

    那東西就是當年安宇澤殺掉的第一只黑洞boss,也是安宇澤覺醒的那一刻。

    當年由于資料有限,安宇澤一度被當做異類看待,直至世界各地陸續出現和安宇澤相似的覺醒者,人們這才對他放下警惕心。

    胡主任把照片放大到看清那條黑色的東西為止,他徐徐開口道:“安宇澤當年描述這個怪物的時候,他說它的外表酷似電影《異形》中的外星怪物。但是現在……那些從副本里出來的人們自稱自己見到了‘白雪公主’‘匹諾曹’‘小紅帽’,為什么他們會見到這些,黑洞是如何知道并復制我們耳熟能詳的人物呢?”

    “你別再說了。”祁玉沉聲道,“即便猜到又有什么用?我們又能有什么辦法?”

    胡主任看向電子屏幕,眸中含著說不清的情緒,半響才問祁玉道:“人類真的要滅亡了嗎?”

    “…………”

    …………

    “快走吧,我們先離開這里。”衛云抱著伏璇璣說道。

    四人三前一后,紛紛走出那棟黑壓壓的建筑,安宇澤走在最后面。

    在最終踏出建筑的那一刻,安宇澤回頭往屋內看了一眼。

    那地方似乎還躺著一個遍體鱗傷的少女。

    沒走幾步,天邊的太陽露了頭,天空也逐漸明亮了起來。

    走了一會兒,安宇澤忽然開口問道:“你們都是一張什么牌?”

    聞言,衛云和閆笙的腳步齊齊頓住。

    閆笙率先開口道:“我這里是一張女巫牌,伏璇璣手里的守衛。”

    安宇澤道:“我是預言家。”

    說罷,兩人看向衛云。

    只見衛云垂眸看向自己的腳尖,半響,開口道:“我姐姐是一張狼人牌,她最后的時候,告訴我們,她是狼,如果不殺死她,游戲就沒辦法結束。她說如果我能活下去,就代她照顧爸媽,后來……她就自殺了。但是……”

    衛云說道這里停頓了一下才道:“我現在手上是一張狼人牌,所以我……”

    不知后話該怎么講了,衛云索性閉上了嘴。

    前面的一番話,無非是要博取同情,畢竟狼人是一張燙手的牌,說到底,誰也不想互相傷害。

    衛云本以為自己最終的結局必定不容樂觀,沒想到下一刻卻聽到安教官的聲音淡淡響起。

    “嗯,知道了,以后再說吧。”安宇澤說完,便開始往前走去。

    衛云愣了一會兒,片刻以后才跟上兩人的腳步,他抱著伏璇璣在兩人屁·股后面道:“你們不介意嗎?我以為你們會殺了我……”

    安宇澤邊走邊道:“如果有這個想法,不聽你把話說完就動手了,而且你不也沒有對我們動手嗎?明明那么多機會。”

    衛云下意識看了眼懷里的伏璇璣,頓時明白了什么。

    無論是當時腰腹受襲的閆笙,還是現在倒在他懷里的、毫無防備的伏璇璣,他完全沒有想要傷害他們的打算。

    安宇澤默不作聲看向村口處,如果有無數個狼人殺副本同時進行,那么狼人和平民的對抗,死的只能是人類。

    他們沒有選擇利用黑洞boss,而是讓人們自相殘殺,只有一方勝利,游戲才能夠結束。

    多么殘酷的規則,他們在有計劃的削弱人類的力量。

    副本一直循環,沒有結束,他們在篩選最后的人類。

    到底什么時候才算結束,什么時候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村口處,一個年邁的老人背靠著村口的巨石,此時正病怏怏地垂著腦袋休息,聽到腳步聲。

    老人抬頭朝著安宇澤幾人看去,在看到衛云抱著的喜服男子后,猛地一驚,他快步跑過去,喃喃道:“哎吆,哎吆,竟然還活著呢?竟然還活著呢?”

    一聽這話,安宇澤突然問道:“難道說以前送進去的新娘,從沒有活著出來過?”

    “是啊,是啊。”

    安宇澤和閆笙兩人同時一驚,他們將伏璇璣從衛云身上撈下來。

    伏璇璣被放平在地,閆笙將食指放在伏璇璣鼻底,去探他的鼻息,安宇澤則去給伏璇璣把脈。

    溫熱的呼吸依舊持續著,脈搏依舊在跳動著。

    懸著的心忽然放了下來,閆笙看著伏璇璣的臉,輕聲道:“伏璇璣,醒醒。”

    安宇澤重復叫了一遍伏璇璣的名字。

    終于,閉著眼睛的伏璇璣皺了皺眉頭,他的腦袋歪了歪,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閆笙和安宇澤兩人出現在視野中,伏璇璣的腦袋有些發懵,他過了一會兒才恍恍惚惚地動了動胳膊。

    不動還好,這一動,只感覺全身都酸痛的厲害。

    伏璇璣艱難地從地上坐起來,他抬手摸上自己的太陽穴,皺眉啞聲道:“發生了什么?”

    話剛說完,一個巴掌抄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了他的后背上,伏璇璣當即劇烈咳嗽了一聲。

    只見年邁的老人樂呵呵地道:“呵呵呵,好小子好小子,還活著呢?”

    伏璇璣扭頭看向老人,別看老人骨架子都晃晃悠悠的,拍人的力氣倒是不小,他揉著自己的肩道:“發生了什么?”

    安宇澤和閆笙兩人對視了一眼。

    誰知,衛云最先開口道:“你被女鬼附身了,還捅了閆哥一刀子,還好閆哥說沒捅到關鍵部位……”

    話還沒說完,只見伏璇璣慌里慌張地去扒閆笙的衣服,他一邊扒著一邊道:“我就說我早晚捅你一刀子吧?”

    閆笙被氣笑了,他一邊皺著眉,一邊去阻止伏璇璣的動作。

    這時,老人又拍了拍伏璇璣的后背,嚴肅道:“趕緊把這一身脫了去!晦氣的不行!”

    伏璇璣懶得搭理老人,只是自顧自地專注于扒閆笙的衣服。

    安宇澤此時正看向村子里。

    有些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往里面看,幾乎家家戶戶都亮著一盞又一盞油燈,明明天已經亮了,但油燈依舊沒有熄滅。

    于是,安宇澤開口問道:“為什么他們家里都點著油燈?”

    老人聞言,冷哼一聲道:“求子的唄。”

    安宇澤再次問道:“什么意思?”

    老人左右看了看,隨后湊近安宇澤,小聲道:“熬的尸油,一天到晚都點著,功效最大。”

    第116章  主神狼人殺19(陰山怨)

    老人說完,又補了一句,道:“要是燈斷了,肚里的孩子也跟著一起折,村長女兒的孩子就是這么沒的。”

    老人剛把話說完,衛云便問道:“那懷上的還能是正常孩子嗎?”

    “唉唉唉!這話可不能講!這話可不能講!”老人說罷,警惕地向著四周看去。

    碰巧這個時候,有一對兒夫妻剛好從自家院里走了出來,那女主人挺著個大肚子,正滿臉不悅地看著安宇澤幾人。

    那肚子異常的大,似乎是懷了一對兒已經滿月的雙胞胎。

    男主人撫摸著女主人的肚子,輕聲問道:“小阿博,你怎么還不出來。”

    只叫了一個名字,不是雙胞胎,那這肚子也太大了一些。

    女主人抱著肚子,換了換身子,也溫柔的問肚子里的孩子,“小阿博,你什么時候出來啊?”

    夫妻倆有說有笑地走過這條長長的土路。

    又一對兒夫妻從家里走了出來,這對兒夫妻正是那晚把安宇澤從坑里挖出來的夫妻倆。

    安宇澤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幾人就站在明晃晃的大街上,要是不想被發現,還真不是個容易的事。

    夫妻倆定睛看過去,在看到安宇澤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之后,兩人當即尖叫出聲,大喝道:“鬼!鬼啊!!鬼啊啊啊啊啊啊!”

    夫妻兩人一直指著安宇澤狂叫著,他們時不時看向對方,又看向那個好好站在那里的安宇澤,在一陣難以置信的情緒中,女人驚恐地問道:“你是人是鬼?!”

    安宇澤沒說話,他身邊的閆笙等人紛紛將視線放在安宇澤身上。

    夫妻倆還在滿臉質疑地叫著,村上的其他人被動靜吸引過來,紛紛問兩人“怎么了?怎么了?”

    女人抬手指著安宇澤道:“他是鬼啊!他不是人!”

    站在安宇澤身側的年邁老人聞言大聲道:“你眼瞎了嗎?!哪有鬼活生生站在太陽底下的??”

    女人聞言,立刻道:“他就是鬼!我們前些陣子挖了一具尸體,和他一模一樣!”

    聽了這一句話,閆笙等人再次將視線放在了安宇澤的身上。

    “你們不是知道嗎?我那天說死人了,死人了,當時就是丟了一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尸體!”

    話剛說完,夫妻兩人的身后緩緩走來了一個脊背佝僂,支著拐杖的老人。

    那老人看了夫妻兩人一眼,兩人立刻放低姿態,小聲道:“村長。”

    被稱為村長的老人頭上長著一些稀疏的白色頭發,他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看上去至少是個百歲老人。

    那老人直接忽略了夫妻兩人口中所說的‘安宇澤’是鬼等等的言論,他將深邃的目光放在了依舊一身紅衣的伏璇璣身上。

    他就那樣注視著伏璇璣的眼睛,良久,才用混濁的嗓音,口齒不清地道:“尼……補該…火著的!尼……補該還……活著!”

    雖然口齒不清,但依舊能夠聽出來那是一句“你不該還活著。”

    幾人當即用警惕的目光看向老村長。

    下一刻,只見老村長瘋狂的抖動起來,臉上、身上松弛的肉都跟著一起抖啊抖。

    眼看著有要倒的驅使,一邊的夫妻兩人立刻上前扶住老村長。

    老村長看起來似乎異常生氣,他注視著伏璇璣,再次開口問道:“你怎么……沒死?”

    伏璇璣見狀,勾唇笑了笑。

    期望他死的不在少數,又不差他這一個。

    老村長越說抖的就越厲害。

    一個身材肥胖的女人快速跑了過來,她一把推開扶著老村長的夫妻兩人,緊接著接替他們扶住老村長。

    聽老村長嘴里一直念叨著“為什么沒死?為什么沒死?……”

    這個肥胖的女人,皺了皺鼻子,下一刻,她兇狠地跑向伏璇璣,嘴里大聲道:“去死!去死!去死!”

    這個肥胖的女人就像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甚至比比精神病還要再精神一點。

    那女人瘋了一般沖過來,她直直地對著伏璇璣,似乎打算就這樣一頭撞死他。

    這種威脅對于他們來說微不足道,伏璇璣只微微一側身便躲了開來。

    幾人抬眸看向跌落在地的老村長,老村長孱弱的身子蹲在地上,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嘴中時不時地吐出鮮血。

    就在這個空擋,安宇澤忽然從村長的衣服里看到了一個散發出黑色煙霧的紙牌一角。

    毫無疑問,那是一張狼人牌。

    為什么狼人牌可以在NPC手上?主神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這時,老村長跪趴在地上,大口地吐著鮮血。

    鮮血并不是那種鮮紅色,而是暗紅。

    老村長就那樣在眾人驚詫不已的目光中,一命嗚呼了。

    他倒在地上,視線混濁,然而從他身上落下來的狼人牌卻完好無損。

    安宇澤的視線一頓,如果是這樣,那么這個狼人不是老村長,難道是整個村的村民嗎?

    兩張狼人牌,一張在衛云,一張在村民……剛想到這里,系統的播報聲久違的響起。

    【恭喜玩家找尋到兩張狼人牌,本場共有五張狼人牌哦~請耐心尋找,并摧毀他們。】

    伏璇璣的嘴角抽了抽。

    五張,神踏馬的五張。

    安宇澤垂眸看向地上散落的那張狼人牌,狼人牌在他的注視下化作絲絲云煙,消失在空氣中。

    身材肥胖的女人哭喊著跑過去,她跪在老村長的身邊,眼淚汪汪地哽咽道:“爹!爹!”

    站在一邊的夫妻兩人眉頭緊鎖,遲遲沒有開口。

    站在安宇澤等人身側的年邁老人抬起步子跑到村口,他用石頭敲響村口的鐵銅圓片。

    “鐺——!鐺——!鐺——!”的響聲回響在整個村子里。

    沒過多久,眾人匯聚在村口,紛紛看向已經倒地不起的老村長。

    老村長還睜著眼睛,那雙眼混濁,布滿了歲月了痕跡。

    抱著老村長的肥胖女人猛地抬頭看向伏璇璣,咬牙切齒道:“都怪你!都是你的錯!”

    伏璇璣:“……”

    聞聲,村民們紛紛看向伏璇璣,在發現伏璇璣身上顯眼的紅色喜服后,開始低頭小聲交談起來。

    …………

    華夏區研究院已經變成了殘破不堪的廢墟,無數個或大或小的石塊堆積起來,形成一座巨大的山。

    廢墟之下的地下室里,研究員們已經在這里待了很長時間。

    幾個重要的中心大燈光已經報廢,只有三兩個小燈還在持續地工作著。

    研究員們坐在地上,他們沒有選擇四處走動,他們并不想消耗自己的體力,因為地下室儲存的食物并不多。

    秦霄用身上穿的白大褂的衣角來擦拭眼鏡,待擦干凈以后,他有抬手,將眼鏡對準光源。

    莫湘錄自那次死里逃生以后,高燒一直反復不斷,幾個研究員和秦霄輪流看護他。

    好在莫湘錄身子硬朗,總是能夠扛下來。

    “還是聯系不上嗎?”有人輕聲問道。

    秦霄抬眸看向那些正在想方設法聯系上級的人,片刻以后,道:“別費工夫了。”

    拿著設備的人嘆了口氣,重新靠回墻面上。

    因為研究員的手機等設備在進入研究院會被統一存放,他們也因此沒有可以查看時間的東西。

    這也意味著,他們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待了多久,也沒辦法了解上面的情況。

    他們只能這樣等待著,一直等待著。

    這時,一個研究員錘了下墻面,憤恨道:“這和等死有什么區別?!”

    秦霄立刻從地上站起來,他走到那名說‘這和等死有什么區別’的研究員面前,淡淡道:“再敢發表這種負面言論,就把你殺了補充糧倉。”

    從沒有聽秦院長說過這么冷冰冰的話,那人當即閉上嘴,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

    靠著墻面昏昏欲睡的莫湘錄突然干咳了幾聲。

    秦霄轉身看過去,只見莫湘錄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他走到莫湘錄的身邊,蹲下來,問道:“感覺怎么樣了?”

    莫湘錄皺眉道:“還好,沒事,聯系到上面了嗎?”

    這一問,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可見結果不容樂觀,莫湘錄笑了一聲道:“唉,真是……這要怎么辦呢?”

    失落的情緒在地下室里蔓延開來,所有人的心中不免有些陰翳。

    無論是什么人,待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密閉空間無數天,且沒有任何可以聯系外部的設備,待的久了,都會變得不正常。

    秦霄嘆了口氣,他坐到莫湘錄的身側,抬頭看向依舊亮著的一盞燈光,道:“你說安宇澤現在是在干嘛?”

    莫湘錄也跟著想起了安宇澤,末了,他笑了笑道:“宇澤哥估計已經稱霸副本了吧。”

    “哈哈,你這么一說,還挺讓人懷念的,那兄弟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秦霄說道。

    莫湘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道:“也不知道他出來的時候,我們會不會已經沒了。”

    “別說這種話,哪有沒死就詛咒自己要死了的?你信不信我也拿你補充糧倉?”

    秦霄為了緩和氛圍,他是笑著說的。

    好在,莫湘錄跟著“呵呵”笑了幾聲。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沒再多說什么了。

    第117章  主神狼人殺20(陰山怨)

    “嘀嗒——嘀嗒——”

    研究院的地下室開始漏水,天花板有一處不知從何時起開始不斷往下滲水。

    一位已經很久沒能進食的研究員連滾帶爬地跑到那正在滴水的地方,他把自己的腦袋放在正在滴水的正下方,一滴又一滴水滴落在他大大張開著的嘴里,水滴落在他的舌頭上。

    入口嘗到一股濃烈的鐵銹味,那名研究員這才意識到,那上面滴下來的不是水,而是血液。

    他立刻往后退,和那個正在滴水的地方拉開距離。

    異樣的狀態當即引起了周邊同伴的注意,他的同伴問他道:“怎么了?”

    他一邊用手背擦拭自己的嘴巴,一邊道:“那上面滴下來的是血。”

    血液滴落的速度很快,它的正下方沒過多久便匯集成了小洼,那小洼的顏色是深沉的暗紅色。

    秦霄不知從哪里取出一張紙巾,他走到那洼血液的邊上,用紙巾吸收那里的血液。

    食物已經所剩無幾,為了保證每個人都能活下來,他們每個人每次只能分到一點點食物。

    幾盞亮著的燈雖然依舊在工作著,但明顯越來越暗了起來。

    他們一直待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很難想象這里如果變得一片漆黑會是什么樣子。

    唯一能夠對外通訊的工具,每天都在嘗試著,卻依舊音信全無。

    一次又一次的盲音磨滅了他們的耐心,摧毀了他們等待救援的信心。

    他們不知道自己還需要等待多久,更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狀況。

    秦霄把被鮮血浸濕的紙張對準燈光,細細看去。

    血液的成色暗沉,明顯是已經醞釀了一段時間的血液。

    但為什么這些血液會在這個時候從天花板露下來?

    研究院安全倉的安全系數是毋庸置疑的,它足以支撐很長時間,從天花板滴落的血液并不是一個好兆頭。

    正靠著墻面的莫湘錄從地上站起來,他緩步走到正在滴水的正下方,接著抬頭往上看。

    那地方有蜘網狀的裂紋從一個點往外延伸,蛛網狀的中心,有一個硬幣大小的口。

    莫湘錄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下一刻,他對秦霄道:“有沒有能移動的燈?借我用一下。”

    聞言,秦霄左右觀察了一會兒,最后從右側墻面上,拆下來一個還亮著的燈,遞給莫湘錄。

    遞到莫湘錄手上之后,他拿著燈,對準蛛網狀中心的口。

    那是一顆大睜著的眼珠子。

    莫湘錄的心臟猛地停跳了一拍,他緊盯著那個睜大著的眼珠子,沒想到,那眼珠子竟然眨了眨眼睛……

    周邊幾個距離莫湘錄極近的家伙們,也紛紛抬頭看過去。

    他們幾人其中也包括最初那個伸著脖子喝血的研究員。

    在看到這么一顆還在瞎動的眼珠子以后,他立刻扭頭嘔吐了起來。

    然而胃里并沒有什么東西,所以他只能吐出點酸水出來。

    莫湘錄盯著那顆眼珠子,那東西好像想要極力進到這里面,眼球都快凸了進來,樣貌可怖,給人一種強烈的精神污染。

    不少人只看上一眼就趕忙收回視線,紛紛離那玩意遠遠的。

    莫湘錄是進過黑洞的哨兵,或大或小的場面都見過一些,他啟唇小聲問道:“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誰知這個時候,那東西突然發出了詭異的笑聲,笑聲回蕩在整個安全倉里,讓人寒毛直豎。

    “桀桀桀……桀桀桀…”

    所有人的心頭都因此壓抑了下來,雖然他們知道那東西并不會從那狹窄的小孔里鉆進來,但那久久回蕩的詭異笑聲,依舊讓人們感到強烈的不安。

    秦霄一把拽過莫湘錄手中的燈,又輕輕踹了莫湘錄一腳,有氣無力道:“別看了。”

    …………

    天色陰沉,豆大的玉珠毫無預兆地落下來。

    淅淅瀝瀝的雨,伴隨著幾聲雷鳴一起出現。

    村門們紛紛注視著一身紅衣的伏璇璣,他們就那樣注視著,每個人的眼神仿佛要把伏璇璣活生生吞了似的。

    他們無聲地注視著,像是一個又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

    “該死的是你!你怎么沒死?!”肥胖的女人大吼著,咆哮著。

    雨水打濕了村名們的臉面,他們在雨中注視著伏璇璣一個人。

    在伏璇璣的視線中,所有人都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他們從上往下低頭注視著伏璇璣,他們的眼睛閃爍著幽綠的光芒,像是黑夜中注視著獵物的猛獸,似乎只要自己稍有異動,就會被生吞活剝了一般。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蟒蛇纏住了脖子,蟒蛇的身體蜷縮上來,糾纏住伏璇璣,再緩緩收緊。

    “伏璇璣。”閆笙將一只手搭在伏璇璣的肩膀上,他發現伏璇璣的狀態很不對,像是丟了魂一般,和當時被女鬼附身的狀態別無二致。

    伏璇璣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那些口中叫囂著要殺死他的村名們全都變成了一只又一只張牙舞爪的怪物,他們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高,他們把伏璇璣圍在中央,靜靜地觀察著獵物的所有反應。

    他們就像是抓到老鼠的貓,老鼠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然而好奇的貓總喜歡將老鼠當作玩具,把玩盡興后再殺死它。

    這種感覺異常的窒息,伏璇璣的腦袋有些空洞地發懵。

    這時,耳邊有一個聲音響起,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聲音很年輕,是18、19風華正茂的年紀。

    “他們就是這樣,明知道這么對我,我就會死掉,但沒有人停下來。”

    “他們日復一日地折磨我,直到我死,那些人也沒有流下一滴悔恨的眼淚。”

    “他們只會想‘又沒有能夠發泄的對象了’‘下一個不要是我的孩子’,沒有人可憐我,也沒有人會可憐你。”

    “他們覺得你該死,你有什么錯?為什么你就非得要死?你在孤兒院的時候,院長那么對你,其他老師為什么不幫你?他勒你的脖子,打斷你的腿,其他老師卻全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們就沒有錯嗎?那些眼睜睜看著我死掉的村民們就沒有錯嗎?”

    伏璇璣微笑著開口道:“他們都有錯,所以我殺死了院長,當著他們的面。那惡心的男人活在世上簡直就是浪費空氣。”

    女聲煽風點火道:“對啊,他們是在浪費空氣,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替我殺了他們……”

    安宇澤一直注視著伏璇璣,當他看到伏璇璣緩緩蜷縮起來,并握緊的拳頭以后,他微微瞇起眼睛。

    沒有人能夠聽到伏璇璣聽到的東西,那些話只有伏璇璣能夠聽到。

    “殺了他們,替我殺了他們……”

    伏璇璣緩緩抬腳走向村民們。

    村門們叫囂著殺死伏璇璣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

    安宇澤注視著伏璇璣的背影,忽然挑了挑眉,他的手中寒光一閃,出現了一把蝴蝶刀,又一把蝴蝶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扔到了閆笙的手上。

    衛云正疑惑的時候,他的手上突然多出一把黑色的手槍。

    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間,安宇澤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只聽他道:“他們打算殺我們,我們為什么不殺他們呢?雖然他們人數上略勝一籌,但對付我們明顯沒什么優勢不是嗎?”

    衛云緊張地握著手槍,結結巴巴道:“我們……我們要殺村民?!”

    閆笙突然笑了起來,道:“你說的對,與其讓他們把我們一個個清理掉,還不如我們動手把他們清理掉。”

    伏璇璣正雙目無神地往前走著,突然他的后衣領被人拉著往后拽。

    閆笙道:“小朋友往后撤。”

    還沒有清醒過來的伏璇璣迷茫地歪了歪腦袋,最后喃喃道:“他也要殺嗎?”

    年輕的女聲忽然沉默了。

    就這樣,在短暫的十分鐘內,大雨瓢潑間,村口處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村子。

    安宇澤等人雖然沒有殺過這么多人,但對于他們來說,這些人頂多只是一個又一個NPC。

    村口處慌忙躲起來的年邁老人此時瑟瑟發抖,腿肚子直打顫。

    伏璇璣揪住倒地不起之人的衣領,他面無表情地照著那人的臉就是幾拳頭,拳拳到肉,沒死透的在他手上也得死絕了。

    衛云捏著槍,他哆哆嗦嗦地,明明已經打了很久,卻遲遲沒有發出一個子彈。

    村民們慌不擇路地到處亂跑,他們或是躲進村子里,或是躲進房間里,反正沒人再敢說什么“殺死他!”等等的話。

    世人都說鬼才是最可怕的,但真正可怕的東西是人心。

    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人?誰才是正真的鬼?

    這個村子里的所有人當年就是這么看著蝶花被活活折磨致死,他們明明可以伸出援手,然而卻從頭到尾都冷言旁觀。

    那些折磨蝶花的男人們該死,那些冷眼旁觀的村民們也該死。

    蝶花的噩夢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謀殺,夢里的所有人都是這場謀殺的設計者。

    他們造就了村民們無法生育,造就了每晚的魏魅魍魎,然而他們卻依舊陳那名被他們害死的女子是“死丫頭。”

    第118章   突變

    【檢測到玩家惡意破壞任務系統,現在對玩家實行相應懲罰。】

    系統的聲音突兀響起,安宇澤抬頭看向天空。

    正當這時,烏云散去,然而此時此刻已然來到了黑夜。

    眾人的動作停頓,紛紛向四周看去。

    原本四處逃竄的村民們突然靜止不動,他們保持著上一秒的姿勢,靜止在微風搖曳的黑暗中。

    一個巨大的黑洞黑洞出現在安宇澤等人的視野中。

    緊接著,一個身量極高的男人從中走了出來。

    海神在原地站定,那雙如海洋般深沉的湛藍色眼睛看向人群中站著的安宇澤,隨即他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徐徐道:“宇澤。”

    “……”

    安宇澤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那條魚叫過他無數遍的“宇澤”,然而從貍花貓出來以后,再也沒有聽到過。

    當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再一次開口叫他“宇澤”的時候,安宇澤總覺得有些陌生。

    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注視著安宇澤,眼底溫柔似水,像是有陽光透進來,明明是因為“懲罰”而來到這里,現在一看,明顯目的不純。

    安宇澤終于抬腳走了過去,心中的情緒五味雜成地摻和在一起……

    海神微微笑了笑,這一笑就仿佛冬去春來,冰封融解般讓人心曠神怡。

    不料,一個握緊的拳頭迎面就砸了過來。

    這一擊海神是沒有想到的,微微發酸發痛的鼻子讓他意識到方才的一擊并不是幻想。

    安宇澤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的心頭自始至終都壓著一團火,一拳下去以后,讓他舒心了很多。

    站在后面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閆笙扭頭干咳了一聲。

    身邊的伏璇璣愣愣地看過去,他還沒有回過神來,耳邊還有女人的聲音,他的內心此時依舊是充斥著強烈的殺意的。

    此時此刻,只有衛云結結巴巴地道:“啊……?就這么一拳打上去了??要受懲罰的不是我們嗎??!”

    海神和安宇澤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僵持著。

    又過了一會兒,海神垂眸看了下安宇澤還虛握著的拳頭,緊接著,海神的周身散發出瑩瑩的白色光芒,隨著光芒消失不見。

    一個如洋娃娃般的漂亮孩童出現在安宇澤的腳邊。

    洋娃娃輕輕抱住安宇澤的腿,他抬頭和安宇澤對視,口中喃喃道:“對不起,我錯了,請原諒我。”

    安宇澤看向變成洋娃娃模樣的海神,總覺得有些難言的失語。

    見安宇澤遲遲沒有開口,嫩白的小臉蛋皺了起來,小家伙又眼巴巴看了安宇澤一眼,片刻以后低頭沉思起來。

    忘記安宇澤以后的事情他確實都記得,但由于后面回復有關黑洞的一切,記憶也開始混亂了起來。

    有一些事情,他早就忘了個一干二凈。

    這時,腦海中突然閃過他將手術刀推進安宇澤右肩的場景。

    洋娃娃忽然在一陣白光后重新變回了那個身量極高的銀發男人。

    生魚片忽然握住安宇澤的手,后者抬眸看向生魚片的表情,他的眼底滿是悔恨和擔憂。

    這讓安宇澤也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來生魚片的所作所為。

    “對不起,我……”海神話還未說完,突然中途止住了。

    他扭頭看向身后,緘默不語。

    黑洞里不知何時再次走出來一個人,這個女人只到安宇澤胯部的位置,是一個小女孩的模樣。

    小女孩的模樣像是美國人家的孩子,金色卷曲的長發,白嫩的皮膚,小巧卻又立體的五官,恰到好處的一張驚艷的精致面容。

    小女孩身著一身白色的紗裙,她赤腳在安宇澤和海神身旁站定。

    眾人也都循著目光看向黑洞前出現的精致女孩。

    只聽女孩徐徐說道:“清理計劃提前。還有……”

    女孩看向海神,道:“我警告過你不要把牌放到NPC的手上,為什么不聽話呢?”

    海神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注視著。

    眼前的精致女孩不是什么普通的黑洞boss,海神能夠感覺的到,這個女孩就是樞衡。

    與此同時,所有正在進行中的副本全部被叫停,各色各樣的NPC靜止在原地,他們的副本中憑空出現了一個黑洞。

    同一個模樣精致的西方女孩用各種各樣的語言,齊齊說道:“清理計劃提前,我允許你們參觀我的杰作,敬請期待吧。”

    所有玩家聚集在憑空出現的黑洞前,他們注視著眼前如洋娃娃般漂亮的女孩,甜美的嗓音說著讓人琢磨不透的話。

    【吊死落葉】副本中,一個斷了一條腿的哨兵顫抖地看向黑洞面前站著的女孩,末了,結結巴巴地小聲嘟囔道:“要死了嗎?我們都要死了。”

    同一時間,【匹諾曹的謊言游戲】副本中,一個身著特質戰斗服的哨兵緩緩走過去,隨即他在巨大匹諾曹和其他隊友的注視中,觸摸到了女孩雪白的肌膚。

    這名觸碰到的哨兵當即大聲尖叫了起來。

    女孩的身體在觸摸下變形扭曲,將哨兵都手絞進了自己的身體里。

    巨大的匹諾曹當即大聲笑了起來,他一邊拍手叫好一邊大聲道:“真是個傻子!真是個傻子!!”

    這一次,匹諾曹的鼻子并沒有變長,進入下一格的哨兵終于逃脫了終將死亡的命運。

    無數個一模一樣的女孩出現在副本中,副本中的黑洞boss匯聚在女孩的周身,虔誠又安靜地守在女孩的身邊。

    她是黑洞的母體,一切的起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女孩口中的“清理計劃”的實施。

    沒有人會忽視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們緊緊地盯著被黑洞boss團團圍起來的女孩,女孩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她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變化過,仔細看過去,甚至連胸膛都沒有任何起伏。

    【清理計劃提前,正在進行中……預計一周后完成。】

    在屏息的等待中,這一條播報格外有分量。

    播報聲結束,女孩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她的心臟處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點,只有指頭大小,以這個黑點為中心,扭曲著向外延伸。

    越來越大,女孩的身形越來越扭曲,直至變成一個巨大的黑洞。

    黑洞將她周身的怪物一起吞噬掉,依舊在延伸擴展著,黑洞吞噬了另一個黑洞,吞噬了副本地圖,吞噬了在場的所有玩家。

    直到天空地面,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黑色。

    …………

    巨大圓桌前,身著黑色禮服的女巫緩緩抱起圓桌中心的樞衡,她撫摸著樞衡的表面,溫柔至極地緩聲道:“你本不應該這么著急,你在想什么?”

    說罷,女巫踩著高跟鞋往門的方向走去。

    她身邊的房門在“吱呀”一聲后打開,一個身著黑色蕾絲裙,抱著洋娃娃的女孩走到女巫的身側,輕輕道:“女巫姐姐,我會永遠追隨你。”

    女巫聞言,輕輕地笑了笑。

    身后,幾個主神依舊注視著眼前的電子大屏幕。

    屏幕上,是一張精細的世界地圖,地圖上標注了所有黑洞的位置和大小,以及對應副本,而那些黑洞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

    警笛聲大作。

    無數種語言,無數個播報聲響起。

    “請各位市民立刻前往地下安全區!警告!這不是演習!”

    世界各地的黑洞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合,他們以亞歐大陸中心的黑洞為原點,向著中心融合。

    華夏區地下室中,胡主任緊盯著電子屏幕上的變化,他近乎癡狂地喃喃道:“我猜對了!早該想到的!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知道!”

    祁玉走過長長的廊道,他闖進通訊室里,咬牙道:“該死!還是聯系不上研究院嗎?”

    通訊部負責人從椅子上站起,他注視著祁玉的眼睛,良久,搖了搖頭。

    祁玉的眉頭緊縮,到了這步田地,他們也只能向上天祈禱秦霄他們還活著。

    罷了,祁玉轉身快步前往居民區。

    警報聲具有極強的穿透力,毫無疑問的,所有人應該都聽到了。

    人們將自己的房門緊縮,原本還有些人煙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沒有生活的氣息,家家戶戶沒有飯香,沒有燈光,死寂的消沉彌漫在所有人的心頭。

    祁玉嘗試著敲響為首第一家的房門。

    緊鎖的房門堪堪打開一條縫隙,一個中年男人透過門縫往外看,在看到來人是祁教官以后才稍稍放下心來,中年男人小聲道:“教官,你也快點藏起來吧,外面太不安全了,你聽那警報聲,那是最大危機出現的時候,才會拉響的警報。”

    祁玉深呼吸了一下道:“放心吧,沒事的,不用這么緊張。”

    中年男人自然是不信他的,他道:“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才拉響的警報,但我不想就這么死了,我的母親、妻子、兒子全都死在了怪物手下,我也要跟著他們一塊兒去了。”

    祁玉輕聲道:“不會的,不會死的。”

    中年男人看了看祁玉的四周,片刻以后道:“快點躲起來吧!太不安全了!”

    說罷,中年男人一把關上門,發出“砰——”一聲巨響。

    第119章   融合

    …………

    隨著西方少女的身體陸續變成扭曲的黑洞,黑洞副本被逐個瓦解。

    僥幸存活的哨兵們像是下餃子般掉落在深淵中。

    在熟悉的天旋地轉感消失以后,他們再次站在了地球表面。

    眼前是破敗的街道,以及落滿灰塵、年久失修的高樓大廈,周圍除了突然出現的他們,空無一人。

    地球依舊是死寂的,但是相比他們進入黑洞之前,似乎更加死寂了一些。

    他們抬頭注視著眼前的巨大黑洞,親眼見證了這個黑洞是如何吞噬其他黑洞的。

    眼前的情景浩瀚無比,所有人都對眼前的場景發自內心的感到震撼。

    現如今,放眼看去,所有哨兵似乎都被傳送到了這里。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在看到對方時,人們心中生出一種同病相連的悲催感。

    “嘿!好久不見!”

    身著黑色特殊作戰服、金發碧眼的男人遠遠地朝安宇澤揮了揮手,凱瑟約翰一邊說著一邊往安宇澤那邊去。

    昔日共同作戰的親朋好友,沒想到有朝一日,竟還能活著見到,真是可喜可賀。

    凱瑟約翰剛來到安宇澤身前幾步之余,忽然停住腳步,猛地看向安宇澤的身側,那是一個容貌俊美的銀發男人。

    湛藍色的雙眼死死地咬著凱瑟約翰不放,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般。

    打算說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安宇澤看向約稿,也跟著點了點頭,淡淡道:“嗯,好久不見。”

    說罷,開始皺著眉整理自己的通訊儀器,好在手腕上的通訊還可以正常使用,安宇澤確認了一下信號,第一時刻向總部打去了電話。

    “滴——滴——滴——”

    等待接通的過程緩慢異常,從黑洞副本出來以后,安宇澤意識到地球明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無論是正在融合中的黑洞,還是已經不再運輸水源的運輸工程線,所有的一切需要第一時刻確認一下總部的狀況。

    終于……總部接通了他的通訊。

    有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從通訊中傳了出來,問道:“請問您是安宇澤長官嗎?”

    安宇澤簡潔明了地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快速表明自己想要知道世界、總部、研究院的大致情況。

    通訊那頭的人快速道:“好的,稍等片刻,我幫您轉接胡主任。”

    通訊轉接的很快,那頭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道:“據統計,世界各地的黑洞在以極快的速度向亞歐大陸中心融合,黑洞數量銳減。由于地球表面的基礎電路和水路破壞嚴重,總部和現存市民已經轉移到地下安全區。華夏研究院破壞嚴重,完全報廢,院長秦霄以及莫湘錄等大批研究員失去聯系,下落不明。”

    說罷,胡主任又接著道:“安教官,你立刻帶領其余哨兵前往地下和總部匯合。”

    似乎是通訊限制,胡主任把話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胡主任提供的三條信息中,每一條都難以忽視,然而最后在聽到秦霄和莫湘錄下落不明時,心頭一緊,瞬間就感覺空落落的。

    正當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指著黑洞大聲叫道:“看吶!那是什么?!”

    安宇澤立即抬頭看向上空中的黑洞。

    一個小型黑洞正在被融合,然而此時此刻,巨大黑洞的中心卻出現了一顆極小的嫩白色珍珠。

    珍珠是極其細小的東西,然而在黑暗的襯托下卻格外顯眼。

    身側的生魚片注視著安宇澤所看的方向,徐徐道:“那就是樞衡,所有一切的開始。”

    嫩白珍珠閃爍著瑩瑩的白色光芒,與此同時,生魚片的周身也散發出微弱的白色光芒。

    安宇澤側頭看向男人,片刻以后,道:“我們要怎么辦?”

    海神垂眸看向安宇澤,道:“去取主神的心臟,只要破壞心臟,樞衡便不復存在。”

    話音剛落,生魚片便將手中的一個閃著微光的寶石遞到安宇澤手上。

    寶石觸碰上皮膚,觸感溫暖細膩,安宇澤并不知道,這顆寶石曾經救過他的命。

    主教厭煩了日復一日的副本,他帶著對人類世界的期望主動把心臟拱手獻了出去。

    正撫摸著的時候,又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搭在了安宇澤的手上,后者來不及反應,只感覺握著自己手的雙手微微收緊。

    手心的寶石發出一聲極輕的脆響。

    安宇澤怔愣地看向再次攤開的手,手心中的寶石早已變成了碎屑。

    “我會幫你,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安宇澤猛地抬頭和生魚片對視,只見后者微微一笑,道:“我很期待世界和平的樣子,那之后,我也許真的會去當美術界教授。”

    安宇澤從生魚片手中收回手,末了,將視線看向別處。

    手中的碎屑隨著他的動作散落在空氣中,化作一絲毫不起眼的灰塵。

    黑洞中心的樞衡閃著瑩瑩的白色光芒,奪目耀眼。

    “主神……們在哪?”安宇澤淡淡問道。

    生魚片回答道:“他們在黑洞副本中,他們助力樞衡的一切,包括吞噬所有人類的想法,你眼前所看到的是最終的黑洞。”

    “這么說只要把這個黑洞清理掉就萬事大吉了?”身側突然出現了一個頂著亮粉色短發的少年走了過來。

    與此同時,閆笙也出現在安宇澤的身側,一笑道:“算我一個。”

    衛云舉起自己的手,道:“我……還有我……”

    安宇澤緊皺的眉頭忽然舒展了幾分,他沒有再說什么。

    人類和黑洞對抗多年,現如今到了最終關頭,釋然的感覺遠比壓力來的更快。

    …………

    “嘀嗒——嘀嗒——”的水聲持續不斷。

    所有研究員們都聽到了那宛若死神低鳴的警報聲,他們三三兩兩滴蜷縮在一起,蜷縮在沒有塌陷的地方。

    秦霄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任何東西了,他現在感覺自己只要站起來走兩步就會立刻暈厥的程度。

    在這樣極端的情況下,莫湘錄身為哨兵的優勢便顯現了出來。

    哨兵比普通人的身體素質更高更強,體能、聽覺、視覺、耐力都比普通人好上太多了。

    莫湘錄焦躁地來回踱步了幾圈,末了,猛地用力踹向禁閉的安全門。

    一聲巨大的“砰——”聲后,安全門紋絲不動。

    接著,連續不斷的“砰砰砰!”聲響起。

    蹲在安全門附近的研究員艱難地開口道:“沒用的……那扇門早就壞了……別廢…別廢力氣了……我們都會活活餓死在這里。”

    莫湘錄扶著門,緩慢地蹲了下來,良久后,他啞聲道:“太窩囊了,這種死法太窩囊了……”

    說罷,莫湘錄深呼吸了幾下,再次大力地錘了下門。

    最后,已經不報希望的莫湘錄靠著門滑輪下來,坐到地上。

    正當這個時候!

    正上方傳來了人類的聲音,那聲音非常熟悉,但莫湘錄一時沒有想起來。

    “有人嗎?!你們在哪?!你們還活著嗎?!”

    所有人在聽到這聲音后,心中的喜悅油然而生,求生的念頭再次達到了頂峰,他們紛紛咆哮著,竭盡全力地大聲道:“有人!有人!我們在這里!救救我們!”

    “我們在這兒!救救我們!!”

    “太好了!來人了!救救我們!!!”

    “救救我們!!!!!”

    莫湘錄騰地從地上站起來,他再次大力敲打門面,以讓其發出更加巨大的聲響,隨后也跟著大聲喝道:“我們在這!!救救我們!!!!”

    上面那人似乎聽到了動靜,于是在短暫一兩秒后,大聲回應道:“等等我!馬上就救你們!!再堅持一下!!”

    說罷,便沒了音訊。

    …………

    破敗不堪的研究院中,祁玉踩在廢墟上,他幻化出無數的巨大白鴿。

    白鴿將巨大的石塊從廢墟上搬開,重復這樣的動作,一直重復了很長時間。

    祁玉一邊跑向車輛,一邊道:“該死,我應該早點來的。”

    他將炸藥從車上搬下來,正準備將炸藥往廢墟上移動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身側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祁玉條件反射的看過去,在看到來人是誰后,突然愣在原地。

    為首那氣質不凡的英俊男人正是安宇澤,而他的身后跟著二十幾個容貌不一的哨兵。

    祁玉的心中生出莫名的感動,他抱著炸藥溫和一笑道:“終于回來了,再不來家都要沒了。”

    安宇澤一邊從車上搬下炸藥一邊道:“久等了。”

    說罷,安宇澤抬頭沖身后的哨兵大聲道:“研究員們都被埋在這下面,大家努努力把他們救出來!”

    話音剛落,幾個禽類哨兵便搖身一變變成獵犬、雪狼……等等各色各樣的動物。

    這些動物們一擁而上,原本努力工作的白鴿被嚇的四散逃開。

    研究院的地盤很大,清理廢墟自然也不是什么易事,好在有安宇澤天降的大部隊,廢墟應該很快就能夠清理完畢。

    安宇澤在路過祁玉的時候,忽然頓住腳步,問他道:“你和秦霄、莫湘錄有聯系嗎?能聯系上嗎?”

    祁玉看向安宇澤,最終搖了搖頭。

    第120章   緩沖

    …………

    從頭頂傳來的響聲越來越嘈雜,動靜越來越大。

    所有在地下室的研究員們內心激動,他們注視著自己的頭頂,渴望一絲光亮能夠透進這里,帶他們逃離苦海。

    終于,有一線光打進來,那線光比地下室的燈明亮無數倍。

    光束在放大,頭頂的光洞,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著。

    站在廢墟之上的安宇澤眉頭輕皺,他的內心是期待著秦霄和莫湘錄并沒有死,他不希望自己回來以后,接收到的卻是兩人的死訊。

    他小心地走到已經擴開的洞口前,緊接著,低頭向下看去。

    下面有人聲傳出來。

    “放一個繩子下來,好嘛?!”

    安宇澤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他聽得出來,這聲音屬于莫湘錄。

    除了莫湘錄,其他人零零散散地開始說一些求救的話,他們的聲音音調明顯比莫湘錄要低很多,從那說話的語氣可以聽出來,那些人比想象中還要再虛弱一些。

    然而七嘴八舌的聲音中,安宇澤并沒有聽到他所熟悉的秦霄的聲音。

    安宇澤忽然說道:“莫湘錄!看看秦霄怎樣了。”

    地下室中,莫湘錄注視著眼前明亮的光線,整個人都暖洋洋的,忽然聽到宇澤哥的話,莫湘錄一愣,看向秦霄的位置。

    秦霄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吃過東西喝過水了,這些莫湘錄都知道,作為院長秦霄把東西能分的全都分了出去,雖然他和秦霄一樣沒有進食,但普通人和哨兵的體質總歸是不一樣的。

    秦霄此時正安靜地靠坐在地下室的柱子上,他一動不動,安靜地恍若一個雕像。

    一個木制的梯子從光洞上落了下來,陽光撒在梯子上,整個梯子都閃著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上天賜給世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研究員們爭相恐后地向著梯子擁了過去,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他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得救了。

    莫湘錄逆著人群走向秦霄,他皺著眉大聲:“該死!不要踩到他了!長眼睛了嗎?!”

    一個又一個研究員擦著莫湘錄逆行的肩膀往梯子走去,他們欣喜若狂,以至于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不知死活的院長。

    廢墟之上,祁玉拉起研究員,一個又一個,卻遲遲不見秦霄和莫湘錄,他一邊拉人一邊大聲道:“不要擠!慢慢來!”

    一位研究員在經過安宇澤的時候,被安宇澤拉住了胳膊,這名研究員扭頭看他,艱難道:“教官……求你讓我…先去吃點東西吧……”

    安宇澤陰沉著臉,木納道:“秦霄呢?秦霄人呢?”

    被問話的研究員灰頭土臉、狼狽不堪,聽安教官問的是院長,他下意識地回想起來,良久,徐徐道:“……我不知道……”

    ……

    地下室中,大部分研究員都集中在了梯子下面,他們爭先恐后的往上爬,生怕自己會錯過了一般。

    還有兩三個緩緩走向了安靜坐在地上的秦霄,他們的表情失落,心臟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每一次的跳動都疼痛難忍。

    莫湘錄和幾個研究員一起蹲下來,眾人看向中心的秦霄。

    此時的秦霄低垂著腦袋,他的雙眼安靜地閉著,眼鏡滑落到鼻頭,欲掉不掉的,秦霄毫無生氣的模樣,讓人揪心。

    莫湘錄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片刻以后,他抬起手,緩緩將食指放在秦霄的鼻底。

    在手指放在秦霄鼻底的一瞬間,只聽極其細小的聲音,艱難道:“我還沒死呢……”

    這聲音極輕極小,只有蹲在秦霄身側的兩人聽到了,他們齊齊松了一口氣,接著便有人提出要背院長等等的話。

    莫湘錄不等周邊幾人動手,自己一拉秦霄,隨后將人抗到肩上,背著往木梯走去。

    這一背,不得不讓莫湘錄感慨,秦霄真是太輕了,本來看著就此一般男性要瘦,沒想到比想象中的還要再輕一些。

    莫湘錄用右手扶著背上的人,左手則扶著梯子,接著他緩緩地向上爬去。

    安宇澤一眨不眨地看著下面,當視野中出現背著秦霄的莫湘錄以后,懸著的心并沒有因此放下來,而是更加的不安。

    秦霄閉著眼睛,腦袋靠在莫湘錄的肩膀上,伴隨著莫湘錄的動作,掛在鼻子上的眼鏡徹底滑輪了下來。

    眼鏡掉在地上,鏡片在重力作用下摔出了鏡框。

    等終于踩在廢墟之上,安宇澤趕忙問莫湘錄道:“秦霄怎么了?”

    沒等莫湘錄開口,只見秦霄的雙眼堪堪睜開一條縫,小聲道:“快……餓死了…”

    大量的消耗和長久的失眠,實在讓秦霄沒什么力氣,就連動一下都艱難無比。

    安宇澤立刻指著前面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道:“去那里!”

    莫湘錄背著秦霄快步往越野車跑去,正跑的飛快的時候,只聽肩頭的秦霄小聲道:“我眼鏡……呢?那可是……定制的,全世界獨一無二……”

    莫湘錄道:“好好好,給你買個新的。”

    秦霄再次開口道:“都說了……獨一無二……”

    莫湘錄不管秦霄的話,他跑到越野車旁邊,將人放下來,接著,又剛忙從車里拿出一塊小面包和一瓶水。

    莫湘錄擰開瓶蓋,將水遞到秦霄的唇邊,秦霄抱起瓶子,仰頭喝了起來,甘露流過火辣的喉嚨,整個人仿佛都活了過來。

    食物帶的不多,已經上來的研究員排成幾隊,陸續等待著發放食物,每個人分發的都很少,只一兩口的份。

    另一邊的祁玉從開口處跳了下去,見已經沒有其他幸存者,于是便順著木梯折返回去。

    現存的和從副本里出來的哨兵們比預想中的多上好幾倍。

    祁玉是開著一輛越野車獨自過來的,他準時沒想到會是這個場面,值得慶幸的是,研究院八成以上的成員全部存活并救援成功。

    祁玉在安宇澤身側站定,片刻以后,他徐徐道:“真是奇怪,原本進攻研究院的怪物全都不見了,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聞言,安宇澤一愣,問祁玉道:“你的意思是你們當初并沒有打贏?”

    祁玉看了眼安宇澤,又收回視線道:“當初你下落不明,大批哨兵又響應上級命令,主動進入黑洞,沒想到竟是調虎離山。”

    說罷,祁玉輕輕地嘆了口氣。

    安宇澤這時將視線放在遠處,城市之外,遠遠地看到幾個高聳的山。

    視線下移,忽然頓住,安宇澤看到生魚片正站在外圍安靜地注視著自己,銀白色的長發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搖曳著,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和最初夢里的模樣別無二致。

    他們彼此互相依賴過,可時至今日,安宇澤依舊隱隱覺得兩人之間依舊存在一層摸不透的膜。

    安宇澤就那樣靜靜地注視著,他們兩人都沒有移開視線,透過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安宇澤能夠感受到對方在隱瞞著什么,但他現在還猜不到想不清。

    …………

    “咔噠——”一聲脆響。

    黑色高跟鞋踩斷了一條干脆的木頭,女巫抬起腳,低頭看了一眼,又無視掉,繼續往前走。

    她的身后,一個穿著黑色蕾絲裙的女孩緊緊地跟著她。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一口老式的枯井前。

    幾只烏鴉受驚后,快速扇動翅膀飛了起來,烏鴉留下幾個黑色的羽毛,緩緩落到井邊。

    女巫微垂著雙眼,隨后她抬起手,緩緩從手上取下一枚紅色戒指。

    女巫輕輕一扔,戒指便掉進了井里。

    與此同時,以枯井為中心,一道又一道波紋向外擴展。

    女巫緩聲道:“這是最后一場游戲,希望不會和以前一樣無聊。”

    說罷,女巫微笑著拉起身邊女孩的手,緩緩往回走去。

    …………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輛正在移動的高鐵被中途停止。

    車輛上正擺弄手機的人們疑惑地向四周看去。

    車門忽然打開,一位身著休閑裝的妙齡少女戴著黑色墨鏡,一蹦一跳地走到列車上。

    她的嘴里含著一根水蜜桃味的口香糖,意識到車輛上的所有乘客都在看著自己,于是她拉下墨鏡,淡淡道:“為什么看我?想死嗎?”

    她的話音剛落,六點鐘方向一名男性的腦袋便掉了下來。

    剎那間,鮮血狂噴,尖叫聲四起。

    少女抬手捂住耳朵,嘴里哼著一首洋娃娃的歌。

    下一刻,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個藍莓味的棒棒糖,她熟練地撕開外包裝,隨后把棒棒糖扔進了上層的縫隙里。

    以藍莓味棒棒糖為中心,不斷有藍色的波紋向外擴展。

    車輛上的所有人全部停止尖叫,他們直接無視掉地面上還在噴血的斷頭男,繼續自顧自地刷著手機。

    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全都不存在一般。

    …………

    一棟海邊度假園區內,人來人往,人們在屬于自己的崗位上盡職盡責。

    就這樣,他們并沒有在第一時刻發現遠處的海邊有一個巨大的腦袋正在靠近。

    直到幾只觸手躍出水面,人們才尖叫出聲,紛紛往岸上跑去。

    巨大的章魚觸手快速抓住幾個人類,接著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的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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