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應非逐一直感覺白茸和其他妖怪不一樣,但隱約間還是有些懼怕在其中。
但他沒想到,白茸的懼怕居然只是……單純地怕老板!
應非逐扶額。
白茸小聲為自己的工資辯解:“大家都這樣的,因為老板能扣工資嘛。”
不僅能扣工資,還能讓員工滾蛋。
白茸不想被扣工資,也不想滾蛋,找個舒服且還算喜歡的工作太難了。
應非逐氣笑了,他說:“那行,你這個月的工資扣一千。”
白茸睜圓眼睛,有些著急:“啊?”
應非逐又狠狠揉搓著白茸的短發,動作間卻沒碰亂他親自放到白茸頭上的花環。
報復性擼完崽后,應非逐準備收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白茸的后脖頸。
雖然只是很輕的碰到了一下,但應非逐還是發現對方皮膚上略高的溫度。
應非逐皺起眉,拉起白茸的手腕往房子那邊走。
“先回去,你在外面呆多久了?”
白茸算了算時間:“好像有四個小時了。”
應非逐:“再待下去你就要中暑了。”
白茸踉踉蹌蹌地跟著應非逐的腳步,“不會吧……我待在樹下的。”
應非逐皺著眉,他算是知道了,這個小妖怪根本不懂怎么照顧自己。
將人帶到最近的屋內以后,白茸也逐漸覺得熱了,起身去開屋子里的風扇。
應非逐看著白茸搗鼓那已經生了銹的風扇,眉頭皺得更深了。
“沒有空調嗎?”他問。
白茸頭也沒回,他試圖將風扇調整到合適的角度,邊弄邊回答道:“有的房間有空調,有的沒有,之前有愛心人士捐了十臺空調,不過都裝到孩子們睡覺休息的房間了。”
應非逐沒再說話,拿起手機給自己的助理發了條消息。
白茸也搗鼓好風扇了,機器搖晃的風吹在身上,驅散了之前在外面曬出的熱意。
白茸盤腿坐在彩色的拼接泡沫墊上,泡沫墊已經有些年頭了,上面還有明顯的黑色劃痕,每一條都記錄著時光和過去。
見應非逐一直低頭看著手機,白茸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老板應該還沒待過這種沒空調的環境。
擔心應非逐生氣,白茸又解釋了兩句。
“樓上有個活動室開了空調,只不過屋子里有小孩,要不我帶應總去樓上吹空調吧?”
“不用。”應非逐捏了捏眉心說道。
見白茸面帶擔憂,應非逐說道:“我不熱,而且我喜歡安靜。”
雖然他最近喜歡上將白茸當崽養,但這并不代表應非逐會喜歡人類幼崽。
白茸目光緊鎖在應非逐身上,確認對方沒怎么出汗,才慢慢信了他的那句不熱。
不過,白茸又忍不住好奇起來。
應非逐的穿著打扮可以說是十分標準的霸總了,每次見面都是深色西裝,雖然有時候沒打領帶,襯衫最上面的兩個紐扣也凌亂地解開,但西裝外套總是一絲不茍地穿在身上,看著就感覺很熱。
這么熱的溫度,不管是現在,還是之前在劇組外場,白茸好像都沒見到應非逐出過汗。
應非逐聯系完助理后,就將手機扔回西裝口袋。
“幾點吃飯?”
白茸看了眼手機:“還有半小時就吃午飯了,待會那對來拍攝紀錄片的大學生也會一起吃飯,如果他們比較激動的話,應總不要生氣。”
應非逐摩挲著指腹輕笑:“你這是和我商量,還是要求。”
這話如同冷水潑灑在白茸腦袋上,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那句話說得有些過了。
白茸:“抱歉應總,我、我的意思是……”
“放心,我不會生氣的。”
應非逐打斷了白茸的話,他微微傾身,一張俊美的臉龐驟然朝著白茸貼過去,最后在距離一個拳頭的位置停下。
這個動作太過突然,導致白茸的心臟驟然縮緊,他也沒注意到應非逐剛剛說的不生氣的話,以為對方是要上來揍他一圈,緊張地睫羽如同蟬翼般輕顫。
他垂下眼睫不敢直視應非逐,只希望對方不要揍得太重。
等了幾秒,疼痛卻始終沒有出現。
白茸壯著膽子睜眼,卻倏地落入一雙深邃、不可探測的眼眸中。
那雙眼睛實在深不可測,像是黑色漩渦,怎么也望不到底。
就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在對方掌控之中。
白茸蜷縮了一下有些發麻的指尖,連忙又避開了應非逐的目光。
應非逐悶笑了兩聲,因為離得近的緣故,白茸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低笑時胸腔地震動。
“不要擔心,我不會生氣。”應非逐說道。
白茸被笑得渾身都酥麻了半邊,他不留痕跡地往后撤開了點距離,那一瞬間,大腦中閃過許多娛樂圈的包養黑料。
白茸從小到大沒怎么動過心,無論男女。
在年輕人愛意澎湃的年紀,白茸滿腦子想的都是學習、考證和兼職。
因為長相優越的緣故,白茸是收到過幾個告白的。
但他那時候太窮太忙了,福利院會為考上大學的孩子提供生活費,但白茸所在的陽光福利院資源算不上多好,最多也只能給白茸每周補貼200元。
一個月800在a市很難生存,好在白茸成績不錯又能吃苦,他的大多數時間都扎在兼職上,更沒什么時間也去談戀愛了。
但這不代表白茸什么都不清楚。
天上不會掉餡餅,世界上不會有白來的午餐。白茸能夠感受到應非逐對自己傾注的善意,最開始他本以為是自己運氣好,就像相瑤、方駁深那樣。
可剛剛應非逐突然的貼近,卻讓白茸大腦突然狂閃警示燈。
那一瞬間,白茸腦海中蹦出不少包養、金主等娛樂圈瓜。
白茸渾身肌肉都繃緊了,小心地試探著應非逐,“謝謝應總,應總對我很好,我知道……”
應非逐懶洋洋地拖長尾音:“知道就好,以后不許再怕我。”
白茸嗯了一聲,又陷入了沉默。
這個已經好久不用的活動室還挺大的,只坐了白茸兩人,沒人說話之后安靜得落針可聞。
白茸眺望窗外地樹葉,似乎是閑聊開口:“應總對每個新人都這么友好嗎?”
“當然不是。”應非逐詫異地扭頭看了眼白茸,“為什么會這么想?”
白茸沒想到應非逐否認得這么干脆,他有些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視線至始至終都沒離開過窗外。
“嗯,因為感覺應總很照顧我。”
應非逐十分干脆地回答:“因為你可能是我某個朋友的后代。”
白茸:“……??”
“啊?”白茸再也維持不住之前的演得淡然,顯然是沒想過這個答案。
應非逐:“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可能是什么老朋友的后代。”
白茸狐疑地看著應非逐:“應總的老朋友,年紀很大嗎?”
應非逐沒發現白茸話中的質疑:“是啊。”
白茸想了想自己的那條非人類大尾巴,深吸了一口氣,委婉道:“應總可能感覺錯了。”
應非逐:“誰知道呢,反正這就是眼緣。說不定我真是你什么長輩呢。”
這一句長輩,直接將白茸之前的那些包養、金主啊之類的想法全都驅散了個干凈。
他不在疑神疑鬼,但還是堅持應非逐感覺錯了。
除非應非逐的朋友也是妖怪。
但如果對方真是妖怪的話,真的會沒能力找到自己的孩子嗎?
除非他是被主動遺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