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怎么跑到浴室里面來了？
風雅疑惑了幾秒, 但很快就被首領宰吸走了注意力。首領宰此刻幾乎整個泡在浴缸里，兩條長腿交疊著蜷起。白色的襯衫沾了水，幾乎變成半透明, 熱水的霧氣氤氳往上，柔和了他的臉龐，幾乎能看到站著濕氣的纖長睫毛。
這真是再漂亮不過的人偶了。
風雅想把首領宰撈起來，奈何浴室里滑不溜秋的, 似乎是沐浴露打翻了, 漂亮的人偶好像干了一些笨蛋的事。
但風雅又想, 首領宰出現在這里, 是為了什么呢？
為了讓下班的他能夠立刻泡到熱水澡嗎？
心里忍不住冒出一點愉快的泡泡，即使他知道這只是他一廂情愿的幻想。首領宰現在整個人的理智都不在，做出什么事情都是隨機的，就像半夜跑過來啃他一樣。想起那事兒, 風雅的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首領宰臉上，他現在知道首領宰的臉皮真的很薄了，很容易就能因為別的什么頂起來一塊兒。
首領宰不會有那種脆弱的表情, 做了很多也只有眼尾微微發紅, 可這一點顏色已經足夠了，風雅的大腦會自動補充其他的事兒。
對于風雅來說, 首領宰實在是太遙遠了。雖然這人年紀比他小, 做的事情確實所有宰里面最酷烈的，簡直是把暴力踐行到了極致。老實說, 風雅有點害怕首領宰, 他知道其他宰宰也不喜歡和首領宰玩, 也許是討厭他的作風，也許是怨恨他自殺成功了。
總之, 對風雅來說，首領宰就是克制的，神秘的，捉摸不定的。
連那種時候也是，失去理智了也放不開，只會機械性地做點重復的動作。很慢很慢才會冒出一點新的想法，就像是因為完全不懂，于是想要探索，卻又不敢，處處透著一股小心翼翼。所探索的地方也完全不是風雅想的地方，特別令人意外，弄得他想要制止，結果發現對方根本不聽他說什么。
人偶大概就是這樣的，執行機械式的命令。
風雅別的不行，適應能力是一頂一的，幾乎已經習慣自己要面對一個漂亮人偶的現狀了。而且他還會安慰自己：至少不是植物人嘛。
“起來嘛。”風雅溫聲道，“下次不要自己跑到浴室里來了，很容易摔跤的。”
首領宰：“……”
總感覺風雅把他當小孩子看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已經徹底濕掉的襯衫，開始懷疑起學習素材的真實性。
他不配合，風雅是沒有辦法把他從浴缸里面抱起來的。風雅自己折騰了一會兒，換了幾個角度都不行，反而把自己也弄濕了。他停在原地，沉思了幾秒，忽然說：“來都來了，不如就洗了吧。”
風雅熟門熟路地把首領宰身上的衣服拆掉了。
“沐浴露在哪里來著……”
眼看他真的要給自己洗澡，首領宰有點繃不住了，他維持著放空的眼神，站起來，撲騰出水花，從后背抱住了正在找新毛巾的風雅。
“誒？”
被熱水泡透了的滾燙身體貼了上來，風雅只覺得身上一沉，后背和首領宰的胸膛緊緊地貼到了一起。
人偶的行為，完全無法預測。
風雅開始感覺有點麻煩。
他好不容易掙脫了首領宰的懷抱，伸手扣住對方的肩膀，仔細看了看。
漂亮的人偶任由他看著，水珠從發間滴落，在雪白的脖頸上蜿蜒，最終在凹陷下去的鎖骨里面積出一個小水坑。那鎖骨薄極了，幾乎只覆蓋了一層皮。溫熱的水促進了血液流動，能瞧見那層皮囊下淡青色的血管，以及蔓延開的淡淡粉色。
風雅看了一會兒，覺得下次自己去做仿真宰宰的泥塑人，一定會有很多全新的靈感。真人還是太漂亮了，他看兩眼就覺得心動。
他輕輕地牽起首領宰的手：“你不聽話。”
首領宰：“……”
很稀有的，被人訓斥了。
風雅總是說什么都一副很認真的模樣，首領宰一時間竟真有些緊張，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不對的事兒一樣。雖然他說謊、欺騙，可他本來就是負罪感不強的人，整了那么一出以后唯一擔心的，就是風雅發現謊言不太舒服——被主系統玩了幾次以后，說沒有ptsd那是假的。
首領宰本來決定做的補償，是盡可能地……服務一下。
但現在風雅的表情著實不好。
首領宰是絕對不想和主系統一樣被厭惡的。
風雅從角落里拖出來一個小凳子，推著首領宰坐上去：“坐好，不要動。”
風雅心想還好自己買的等身手辦都不會動，要不然伺候起來得麻煩死。他自動帶入了養娃的視角，單手扶著首領宰的肩膀，另一只手拿著蓮蓬頭，給他的漂亮等身人偶洗頭。一邊弄，一邊大腦里還閃過去要不要去買點新衣服什么的。看看這關節的柔軟度，這表情的可動性，要是書房里面擺著的那只可以這么逼真，他該多幸福啊。
觸感也是。
風雅倏地想到昨夜首領宰的發絲，黏著他的腿側摩挲，又軟又癢，薄唇比想象中的軟。
“……”
項圈在發熱，他輕咳一聲。首領宰循著聲音仰起頭，風雅卻不愿意讓他看，掰著腦袋擰過去。
現在他知道需要哪種能量了，卻不知道該怎么收集。或者說，有點下不去手……會不會有點太玷污了？首領宰清醒后不會把他給咬斷吧。
他恍惚著給首領宰洗了一遍，又陷入了全新的困境：如果他現在去給首領宰吹頭發，他自己全身濕透、冷得不行，就算先擦干，之后還得回來洗澡，若是他先洗澡，就得把首領宰晾著。
而且，還有收集能量的事……
……
首領宰第一次覺得裝人偶那么難。想要不作出額外的反應，實在是太艱難了。
尤其是風雅不說話，很難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尋常引以為傲的操心術在這個人身上頻頻失靈，也許不是他的問題，也不是教程的問題，是風雅這人，很難讀懂。
那些堆滿房間的、叫做周邊的玩意，奇怪的抱枕和手辦，似乎表示了主人是個狂熱粉絲。可每次和風雅相處，又感覺不是這樣。首領宰甚至有些厭惡這些東西，滿滿當當的、不知道是哪個宰的周邊，塞滿了風雅的心，原來在他們認識前，就已經建立了這般的關系。
現在想要改變，想要用其他的東西去塞滿風雅，就變得困難。
正如他自己的困境。
他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不想要“復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那些關系。
額頭傳來一點輕微的氣流感，首領宰挪動瞳孔，看見風雅低下頭，嗅著他頭發上的氣味——現在他渾身上下都是風雅的氣味了，對方的衣服、浴室里的沐浴露，從外到內浸透了他。也許是在扮演人偶，又也許是別的，他確實有一點失去自我的感覺。
很陌生的，被支配的感覺。
風雅忽然抽開去，離得遠了一些，純黑的瞳色，在浴室冷冰冰的顏色下看起來格外冷漠。首領宰能感受到尖銳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像是有小刷子掃過皮膚一樣，令那些敏感的神經細胞做出反應，雀躍地跳動著。
可他卻什么都不能做，演著人偶，聽候命令。
“我知道。”
風雅的聲音很低，幽幽的，像把尖銳的刀子扎進來，撕碎了隱秘的偽裝。
“你想要，對不對？”
……
風雅盤算了一下，如果不想昨夜的事情重復發生，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把能量給收集了。
愉悅的正向能量，無論是他還是首領宰的，都可以。
讓首領宰高興，這個課題風雅還沒有弄明白，但是讓他自己高興……還是有辦法的。雖然，當著人的面，會有些古怪。
他打開熱水，讓熱流包裹自己，霧氣蒸騰，掩飾其他。就算首領宰現在沒有理智，眼珠也是會轉動的，風雅能察覺到，對方正在看著自己。恍惚中他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前，剛廚上宰的時候，他還是個年輕氣盛不用加班的人，氣血旺盛，也對著宰的同人犯過錯。
現在。
無非是重演而已。
他一定能把握住首領宰復活的機會。
“你現在怎么可能回答我呢……就算需要能量復活，也一定會說不想吧。”他呼吸微顫，被看見的羞恥變作了加快的心跳和生疏的動作，五指纏上自己，“但是我想，我想要你活著，無論如何都想。只要可以讓你復活，我做什么都行。”
“……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