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道路上,馱獸拉著車坐滿人的車平穩朝璃月的方向前進。
伊戈爾沒有坐在車的最前方,望著眼前的樹木,思考下一步要做什么。
當前他可以確認附近除了這一車人和不久通過冰鴉看見的前上司,周圍再沒有多少人。
而伊戈爾首先可以排除他的前上司絕對不是須彌的英雄。那么根據上一次的經驗,這意味著他的目標對象只能在車上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里。
奈何伊戈爾當前無法從這十二個人中找出誰是他真正要找的目標對象。
想到這里,伊戈爾目光微轉,看向身邊蓋著毯子昏昏欲睡的孩子,他們依偎在一起,就像是抱團取暖的小動物。
伊戈爾看了一會,最后他放棄了去篩選誰是目標對象。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觀察也不遲。伊戈爾腹誹,同時將注意力拉回最開始的問題,下一步他要怎么走。
他有足夠的摩拉能養著這群人,但是干耗著什么都不干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時候奴隸買賣和偷采礦石這兩件事自伊戈爾腦海中浮現,他立即抓住這份靈感,認為他可以借著調查這兩件事對這十二個孩子進行篩選,進而從中找出誰是他的真正的目標對象。
并且如果以后別人懷疑他的身份,問起他來干什么,他對外也有個像樣的說法。
唯一麻煩的就是販賣奴隸和偷采礦石這兩件事,一看就涉及很多人利益,很容易得罪人的事情。
伊戈爾沉下心,逐條分析利弊。
最終他決定還是去調查奴隸販賣和偷采礦石,至于會招惹什么人,對他來說都不會造成什么影響。畢竟當他的工作完成,他就會脫離這個時代,屆時一切的糾紛都和他沒有關系。
伊戈爾拋下顧慮,隨即他發現又有兩個新問題擺在他面前。
首先是他最好能獲得‘官方’的支持,其次當他查的時候,他必須妥善安排好這群潛在目標對象。
相比于把這十幾個孩子放到合適的工作崗位上,得到璃月‘官方’的同意,反而對伊戈爾來說不算困難。
只要來到璃月港,他就有渠道能拿到許可。
伊戈爾想了想他的渠道,不免笑了笑,然后繼續思索要如何安置這一車的人。
正當伊戈爾一籌莫展,找不到合適的方案之際,幾聲清脆的鈴聲如啟示一般自身后響起,他本能的回頭,只見幾輛裝飾漂亮的車組成的車隊不知何時出現在后方。
“先生,你們的車能不能讓一讓。”頭車上的年邁車夫很有禮貌地提醒。
伊戈爾立刻控制馱獸停到一邊讓道。
然而路讓出來,車隊并沒有走,反倒是一群人從車里涌出,將停住的小車團團圍住。
伊戈爾第一反應是他要被打劫了。
身份的快速轉變令他不知說什么好,他從幫助別人不被打劫,到打劫別人,再到被別人打劫,在這個時間點,他好像和打劫過于有緣。
可很快伊戈爾推翻了自己要被打劫的推斷。
一名腰間掛著草系神之眼的中年女人撥開人群來到伊戈爾的面前。
她打量了一番伊戈爾穿著,不解地問,“你打扮得如此體面,還有神之眼,為什么要做奴隸販子?”
“我不是奴隸販子。”伊戈爾無奈地辯解,“車上的人是我無意中救下。”
中年女人聽完伊戈爾的解釋,她沒再說什么,轉而將視線放到車上。
看見籠子留下的殘存痕跡,少女收回目光。
“我相信你,很感謝你對我的同胞的幫助,接下來我會幫助他們,先生,你可以走了。”少女宣布伊戈爾是清白的。
“抱歉,我不能將他們交給你,他們事關我的工作能不能完成。”伊戈爾直截了當地拒絕。
中年女人看出伊戈爾不信任自己,她沒有生氣,反倒是解釋,“我們為了尋找被拐走,或者被賣掉的同胞才來到這里,沒有惡意。”
“對了,我叫沙耶娜,是赤沙劇團的團長,其他的人都是我的手下兼劇團員工。”做完介紹,沙耶娜示意該伊戈爾來講講他的目的。
“你們可以稱呼我為白鴉。”伊戈爾沒有告知沙耶娜他的名字,說了他用來給八重堂投稿的筆名。
沙耶娜挑了挑眉,“這是個代號?”
“是的,我的工作有一定保密性質。”伊戈爾在承認的同時故意露出破綻,給出暗示。
果然沙耶娜來了興趣。
想了一會,她發出輕笑,篤定道,“既然你說你的工作需要我的同胞協助,我是不是可以猜測,你的工作是調查奴隸販賣。”
沙耶娜話音落下,伊戈爾很配合地調整情緒,讓他顯得像是被看穿了。
不知伊戈爾是故意表現出那樣,沙耶娜更加認定他是有備而來。
于是下一秒她建議,“我們可以合作。”
伊戈爾聽完做出權衡的模樣。
兩分鐘過去,他才給出回復,“這件事背后涉及很多勢力,你們參與進來會有危險。”
沙耶娜搖了搖頭,“我出發前就知道有危險,但是危險不是不做的理由,我不能任由我們的同胞被當作奴隸。”
“那你是受教令院的指派還是私人行動?”伊戈爾明知故問。
“哈,當然是我自己要做的,那群雨林里學者正為小吉祥草王有沒有資格統領雨林打得不可開交,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圣骸獸突然通人性來幫忙。”沙耶娜提到教令院臉上滿是嫌棄。
伊戈爾則一點都不意外,他附和道,“教令院的風氣是越來越糟糕了。”教令院在被小吉祥草王重新掌握前,是公認的跋扈難纏。
“你看你個外鄉人都知道,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說了吧,你我都是奔著那件事來的,我也不會上報教令院,所以我們有什么理由不合作?”沙耶娜理所當然地說。
此時她徹底認定伊戈爾是一個神秘的調查員。
這恰恰是伊戈爾想要的效果,但他不急于一時。
他嘆著氣反問,“我不和你們合作,你們不會讓這些人和我走對不對?”
“當然,他們是我們的同胞,我為什么要讓他和一名外人走。”沙耶娜說著又看了看伊戈爾的神之眼,這一次她察覺到神之眼的外殼是至冬的。
再結合伊戈爾明顯不像是璃月人的長相,她的眼神變了變。
伊戈爾將沙耶娜的變化全部看在眼里。
于是他擺出開誠布公的態度解釋,“我不是璃月人,我是至冬人,不過我有璃月高層的聯系渠道,而我的工作也不僅僅是來查須彌與璃月邊境的奴隸貿易。”
“你是受璃月七星委托?”沙耶娜下意識的問。
但是伊戈爾卻沒有直接回答,他淡淡地說,“不是七星,是更高一層的委托。”
沙耶娜眨了眨眼,“更高一層?璃月還有比七星更高的人物?”在她的認知里,比七星更高的只有神明。
假設伊戈爾是璃月人,那她可能相信他拿到了神明的委托。
奈何他不是。
這就很耐人尋味。
沙耶娜忽然覺得伊戈爾比她想得更神秘。
但這并沒有打消她想與伊戈爾合作的念頭,在實在是想不出是誰指使后,她放棄去想,轉而下了最后通牒,“不管你背后的主子是誰,你只有答應合作,才能去審這些人。”
話說到這份上,伊戈爾知道可以答應了。
“好吧,我會與你們合作,但我不會去審那些人,我只會問他們一些問題。”伊戈爾擺出態度。
沙耶娜滿意地點頭,“那再好不過。”說罷她對車上的那群人打了個手勢,“來,換身衣服,現在你們也是劇團的人了。”
“按她說的做。”伊戈爾適時接話。
有了伊戈爾的同意,車上的人陸陸續續下去,被其他的劇團成員領走。
這是沙耶娜對伊戈爾問道,“你是秘密行動嗎?”
伊戈爾坦然承認,他多少猜出沙耶娜要做什么。
“你要不要也換一身衣服,不然你的行動稱不上秘密。在劇團里,有你這樣長相的人很正常,但在劇團之外,那很少見。”
講完服裝上的建議,沙耶娜又想到什么,她慢悠悠地補充,“還有你的神之眼,最好也藏一藏。”那枚有著至冬外殼的神之眼比伊戈爾的長相還顯眼。
“我正有此意。”伊戈爾順勢回答,他本是想等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再做隱藏。
既然沙耶娜主動提議,那他也沒必要再等。
正如她所言,在劇團里他反而沒有那么突出。
“好,你等會。”沙耶娜也很高興伊戈爾能同意,她馬上吩咐身邊的員工準備衣服。
伊戈爾看她興奮的樣子,忍不住多問一句,“您不會準備特殊的服飾吧?”不知道為什么,沙耶娜給他的感覺,很像他的老師。
好在沙耶娜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她直接讓手下把衣服拿給伊戈爾。
那是一套很常見的虛擬男裝,和劇團里其他人穿得差不多。
伊戈爾拿到衣服后完全放下心。
接著她按照沙耶娜所指的方向,去了最后一輛車里更衣。
等到伊戈爾換好衣服從車里出來,看見先前他乘坐的車大變樣。
殘留的牢籠支架被拆去,一頂富有須彌特色的帳篷正被沙耶娜指揮著搭到車板上。
沙耶娜察覺到有人在看這邊,馬上回看過去。
見到投來視線的伊戈爾,她大聲喊道,“我打算你的車里放行李,那些孩子會分散到其他車里,你隨時可以去見他們。”
伊戈爾沒有立刻回答,他走過來告知沙耶娜這不是他的車。
“那更要遮掩了。”沙耶娜似笑非笑地說。
對此伊戈爾沒發表意見,他換了話題,“我們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到最近的驛站?”
沙耶娜想了想回答,“用不了太久,半個小時吧,這邊離璃月邊境只有一點距離,對了,到了璃月,有人問你來自須彌哪里,你必須說你是雨林人。”
“我明白。”伊戈爾沒有意見。
沙漠人多是深色皮膚,所以他說自己是沙漠人,很難讓人信服。
接著伊戈爾又聽沙耶娜講起來沙漠人和雨林人的不同習慣。
講到最后,她很有興致地編了一出伊戈爾沒有考上教令院,心灰意冷加入劇團,到處表演的身世。
“這樣就不怕有人問他為什么是雨林人,卻不去考教令院。”沙耶娜若有所思道。
伊戈爾這下可以確認沙耶娜真的很喜歡表演。
這使得他順水推舟提出自己對那段身世的改良意見。
當兩人將虛構的身份完善得差不多,車上的新帳篷搭好,各種行李也被搬了進去。
不一會,劇團的車隊再次啟程。
伊戈爾坐到放服裝道具的車里,沒有多少人,正好能讓他有個安靜的空間,好好回憶剛編出來的身世和有關本次任務的全部資料。
沉思默想中,車緩緩停下。
通知到驛站的吆喝聲從外面響起。
伊戈爾收起神思,隨著車里的其他人下了車。
驛站地處偏遠,除了劇團的車,僅零零散散停著幾輛貨車。
其中少數幾名鏢師打扮的人站在貨車等待。
伊戈爾在那些人身上掃視一圈,剛要為沒有看到潘塔羅涅松一口氣,就見未來的前上司從不遠處簡陋的茶室內走出。
而在前上司的身邊,則是跟著另一個伊戈爾絕對想不到的存在,巖王帝君摩拉克斯。
他們兩人貌似還聊得不錯。
這一幕令伊戈爾沉默,想要回到車上避一避。
也就在這時,正在聊天的摩拉克斯如有所感一般轉過頭。
與摩拉克斯站在一起的年輕人注意到他的動作,也跟著一起看向伊戈爾,然后他微妙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