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北京的這一天,是個陰雨連綿的天氣。
前一晚從四合院回家的路上,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天空中電閃雷鳴,豆大的雨滴砸在擋風(fēng)玻璃上,讓白箏感覺有些心慌。
她似乎還沒有見過這一面的北京。
她在北京的日子,多是艷陽高照的,偶有幾個大雪紛飛的日子,也感覺有獨屬于這座城市的浪漫。
今天這樣一場大雨,整座城市仿佛都陷入了昏天黑地之中。
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開進(jìn)小區(qū),卻被保安告知地庫有積分,暫時不讓車輛進(jìn)去。
梁嶼川只得將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上,車上沒放傘,他也只穿了一件襯衣,沒辦法脫給白箏擋雨。
兩人只能拉著手在小區(qū)里奔跑,鋪天蓋地的大雨很快澆濕全身,等回到家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jīng)成了落湯雞。
洗完澡,換上一身干凈的睡衣,白箏看著窗外的雨,仍覺得心有余悸。
“好大的雨啊,感覺像天塌了一般。”
梁嶼川從背后擁住她,輕聲安慰:“別怕,北京的雨一般不會下一整晚,明早應(yīng)該就停了,不會影響我們的航班。”
白箏轉(zhuǎn)過身來,還是有些擔(dān)心:“那姥姥那邊怎么辦?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剛小姨給我發(fā)消息了,說叫醫(yī)生來看過了,只是中暑,其他的沒什么。主要這次這個消息對姥姥來說太突然了,我之前一直沒敢告訴她們我在查這些事情。
這次突然一廣而告之,她心里難受,想不通,感覺過去這么多年的苦都白受了,情緒把人拿住了,所以才會這樣。”
白箏點了點頭,理解姥姥這種想法。
這樣的事情,換到誰的身上,也是接受不了的。
她皺著眉頭,嘆了口氣:“那到沙國以后常給姥姥打打電話,老人家年紀(jì)大了,就盼著小輩們能常常關(guān)心。”
“恩,我知道。”梁嶼川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別擔(dān)心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起早趕飛機呢。”
第二天早上白箏一睜眼,就跑到窗邊拉開窗簾。
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雨勢雖然比昨天小了很多,但天空仍舊是昏昏沉沉的。
白箏氣沖沖地將床上的梁嶼川薅起來:“你騙人!”
梁嶼川懵懂著睜開眼:“我怎么騙你了?”
“你說北京的雨不會下一整夜,到現(xiàn)在都還在下!”
梁嶼川愣了片刻,走到窗邊看了看,無奈道:“怪我,怪我,不該隨便揣測老天爺?shù)男乃迹 ?/p>
白箏翻了他一眼:“那怎么說,還走不走?”
梁嶼川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一眼:“目前航班狀態(tài)顯示正常,沒辦法,還得走!”
白箏悲催仰頭,對著天花板嚎了一句:“天不留我啊!”然后認(rèn)命地爬起來收拾行李去了。
一直到登記的前一分鐘,白箏都在揣測航班會不會延誤。
但機長偏偏沒能如她所愿,在漫天的陰雨之中,尋找到一道縫隙,靈活地穿過了那道縫隙,一路盤旋而上,硬生生地將那些灰色的云團(tuán)甩在了腳下。
等到飛機飛入高空,窗外全是藍(lán)天白云之后,白箏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
是真的要回沙國了。
回北京是“回”,回沙國也是“回”。
身旁的梁嶼川伸過手來,與她十指相扣,他們看著彼此,什么都沒有說,卻好像什么都懂了。
因為時差的關(guān)系,他們落地沙國的時候,太陽剛剛要在地平線墜落。
這次來接他們的人是巫鄭,并非江栩不想來,而是她實在很忙。
項目進(jìn)入平穩(wěn)運行的關(guān)鍵時刻,所有的工程師、工人,都像一顆顆堅固的螺絲釘,在屬于自己的崗位上,不停地旋轉(zhuǎn)著。
在目之所及的人生階段中,建好這座橋,是屬于他們所有人的,最重要的目標(biāo)。
巫鄭在車上和他們說了最近項目部里發(fā)生的大事,還有目前最為重要的幾個施工部分。
白箏和梁嶼川都聽得很認(rèn)真,不愿意錯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過去的一個月已經(jīng)算是項目部能夠給他們的最大限度的自由了,如今既然回來了,就必須承擔(dān)起落在自己肩上的責(zé)任。
熟悉的景色在瞳孔中變換,整個項目部都安靜下來之后,白箏和梁嶼川回到了這個久違的地方。
忙碌的時候,時間仿佛按下了加速鍵。
白箏在日復(fù)一日的施工、會議、對接之中,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但每每晚飯后和梁嶼川一起在海邊漫步時,他們會看到,曾經(jīng)空蕩蕩的海峽上空,出現(xiàn)了橋段。
一點一點延伸變長,一點一點安裝上設(shè)計方案中應(yīng)有的部分,一點一點組成一個日漸完整的大橋。
白箏感覺,這座高懸在特瓦海峽之上的橋梁,仿佛與她成了休戚與共的生命共同體。
她為它哭,為它笑,為它一點一滴的成長而驕傲自豪。
白箏每每說起這個詞匯的時候,江栩總會打趣她:“你這描述太精準(zhǔn)了,和我生孩子時候的感覺一樣。”
白箏環(huán)顧四周,果然看到有同事已經(jīng)因為“生孩子”這三個字投來了好奇的眼神。
她趕忙夾了一塊大蘿卜堵住了江栩的嘴:“別亂說!”
江栩含糊不清地解釋:“我沒說錯啊!我說沙中友誼大橋是你的孩子,又沒說你真的生了個孩子!”
不僅沒解釋清楚,反倒讓大家更好奇了。
白箏趕忙低下頭刨掉最后幾口飯,拉著江栩跑出了食堂。
江栩被她的反應(yīng)逗笑:“這么激動啊,不會吧,你真的懷了?”
白箏一掌拍在她的背上,無語至極:“都什么時候了,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合龍了,你怎么天天還在想這些東西!”
江栩隨意地擺手:“合龍歸合龍,也不影響你和梁嶼川步入人生新階段啊!怎么說,你倆這都在一起三年了,還沒有下一步的打算嗎?”
白箏看著遠(yuǎn)處已經(jīng)定型的巍峨大橋,隨口道:“等橋修完再說吧,現(xiàn)在哪有心思想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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