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格格。”逢秋給林白榆行禮后走到她身邊小聲對她道,“奴才去請葉大夫的路上遇上了蘇公公,蘇公公得知您今天好一些了,所以說想來給你請個安。”
林白榆聞言,抬眸看了蘇全一眼,他四十歲出頭的樣子,整個人長得頗有幾分福相,此時注意到林白榆看向他的目光,蘇全立馬上前一步笑呵呵地道:“奴才蘇全在這兒先恭喜林格格轉危為安了,原本奴才早該來給您請安的,只是前些天總怕打攪到您休息,所以一直拖到今天,還望林格格別和奴才計較。”
“蘇公公說笑了。”林白榆客氣的對蘇全笑了笑,雖然她暫時并不知道他究竟是敵是友,但是她知道這個時候得罪他是沒有好處的。
誰讓蘇全是安樂所的管事呢?
“說起來我還得多謝蘇公公,不久前逢秋跟我說,你遣了一個小太監(jiān)到我這兒來當差,這可幫輕了我們不少。”
“林格格客氣了。”既然林白榆沒有主動提及之前他對她的忽視,蘇全當然不會多嘴提起了,“你只管使喚小東子,他要是伺候不好的話,您跟奴才說,奴才重新給您換一個。”
“我相信蘇公公你的眼光。”林白榆見蘇全給她請安之后沒有要先離開的意思,她也沒有趕人,而是對葉大夫點點頭,“麻煩你了,葉大夫。”
“這都是草民的分內之事。”葉大夫讓林白榆坐下之后,才開始給她把脈。
片刻后葉大夫收回手,然后對林白榆道,“格格已經退燒了,只要注意些,別再復燒那就沒什么大礙了。”
“至于格格身上的紅疹,既然已經開始慢慢消退,那就說明情況在轉好,接下來只要不再接觸讓你過敏的東西,這些紅疹在接下來七到十天左右就會完全消退。”
這可都是好消息,連一旁的逢秋聽了都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臉,更別提林白榆這個當事人了。
不過她還是一個問題想問葉大夫:“那我是不是不用再喝藥了?”
“還是要的。”葉大夫道,“畢竟還沒有好全,多喝兩天藥能夠鞏固一下。”
得到這個回答的林白榆有些失望,她還以為自己不用再喝藥了呢。
但是好在葉大夫接著又道,“不過為了不壞了腸胃,草民會稍微修改一下藥方,避免格格你喝了藥之后沒有胃口吃飯。”
剛剛病好確實是不適宜大魚大肉,但是多吃一些清淡卻有營養(yǎng)的食物確實對身體好。
葉大夫雖然從前并不認識林白榆,但是給她把過脈之后他就知道這位林格格的身子骨有些弱,打小應該是沒少喝藥,這就導致了她的腸胃功能比一般人要差。
這腸胃功能差放在平時還好一些,頂多是胃口小一些,再嚴重一點就是消化能力弱一些,但是放在這個時候那就不是小問題了。
因為人不可能真的把藥當飯吃的,否則的話世上的藥罐子也不會個個都弱唧唧了。
但是非得要喝藥怎么辦?
葉大夫覺得那就只能夠修改藥方了。
“那太感謝你了,葉大夫。”雖然還得繼續(xù)喝兩天藥,但是聽到葉大夫這么說,林白榆還是很高興的。
畢竟她不得不承認她現在這個身體比起穿越前的她好像也沒有健康到哪里去,真的要在飯前喝藥的話,那么喝完大概率是不必再吃飯了。
不是她不愛吃,而是她吃不下去。
林白榆感嘆,林家這基因真的是絕了,林妹妹是個怯弱不勝的她知道,只是她沒想到林姐姐竟然也不遑多讓。
如果她沒有穿過來的話,林白榆心想,原主怕是比林妹妹還要短命了。
因為在原著中林黛玉是十七歲逝世的,而原主今年才十六歲,同樣是花一般的年紀。
……
葉大夫并沒有多留,給林白榆修改好方子后道:“一個時辰后讓逢秋姑娘來我這兒拿藥就行。”
“好,麻煩你了,葉大夫。”林白榆起身送人,結果卻被葉大夫拒絕了,“格格留步。”
一旁的蘇全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后,也準備找機會告辭了,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目送葉大夫離開的林白榆就突然對他道:“對了,蘇公公,我有件事想要問問你。”
蘇全一聽,也就不著急著離開了,問她:“不知格格想問什么事?”
他想,難不成是想問他為什么一下子改變了態(tài)度?
林白榆抱起了被她放下后沒有逃跑,而是一直跟在她腳邊的小細犬,然后問道:“是這樣的,我想問問蘇公公知不知道這只小狗是誰的?”
見林白榆只是要問這個問題,蘇全暗暗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剛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林白榆懷里抱了一只小狗了,但是他當時的注意力都放在林白榆身上,倒是沒有太關注,這會兒仔細看了一眼后搖搖頭道:“據奴才所知,安樂所里沒有人養(yǎng)狗,而且奴才也沒有見過它。”
說完,他想了想,然后又道,“不過安樂所就在景山腳下,而景山又是主子們習箭游獵的地方,所以這邊設立了一個養(yǎng)狗處,養(yǎng)了不少的獵犬,所以這只細犬很有可能就是從養(yǎng)狗處那兒跑進來的。”
“原來是這樣。”林白榆看了蘇全一眼,然后突然問道,“那不知蘇公公能否幫我一個忙?幫我去確定這只小狗是不是真的從他們那兒跑來的?如果是的話,麻煩再順便幫我問問我能否將它領回來養(yǎng)。”
蘇全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是話到了嘴邊,他又改變主意了:“行,既然格格喜歡這只狗,那么奴才就幫你去問問。”
見蘇全答應得這么爽快,林白榆面上露出了一個高興的表情,可是等蘇全一走,她臉上的笑意就淡了。
逢秋見狀,喊了林白榆一聲,然后問道:“怎么了?是蘇公公有什么不對嗎?”
林白榆轉頭看向逢秋,反問她:“你不覺得他對我太殷勤了嗎?哪怕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他打算亡羊補牢,但是他至于做到替我當跑腿的程度嗎?”
她覺得不至于。
因為她即便真的痊愈了,回宮了,她也不一定有機會得寵,或者說即便她得寵了,她也不一定有機會報復蘇全。
畢竟毓慶宮在紫禁城內,而安樂所則在紫禁城外。
逢秋原本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但是聽林白榆這么一說,她才意識到蘇全好像確實是過度殷勤了。
她問:“格格您懷疑蘇公公別有用心?”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林白榆說,“所以讓你找機會打聽一下蘇全為什么突然變換了態(tài)度。”
“奴才記下了。”如果說之前逢秋只是抱著不忤逆林白榆的態(tài)度的話,那么這會兒她要上心許多了。
“不過格格您真的打算養(yǎng)這只細犬呀?”逢秋看了一眼被林白榆抱在懷里的小細犬,見它黑乎乎的,忍不住道,“您要是真的想養(yǎng)寵物的話,奴才覺得養(yǎng)牡丹犬更好。”
逢秋說的“牡丹犬”就是后世所說的京巴犬,這可是從秦朝開始一直到清朝都是皇室格外偏愛的玩賞犬,除了因為它外觀優(yōu)雅精致、性情溫順可愛之外,它嬌小的體型也是使得它尤為受到后宮中的嬪妃們喜愛的原因。
但是林白榆現在抱著的這只小細犬就不一樣了,在后世,細犬被歸類為烈性犬,而現在即便沒有這樣的劃分,但是在人們的眼中,細犬就不是普通的犬只,它是可以隨主人一塊游獵的狩獵犬。
而這樣的犬只顯然不適合后院的女子養(yǎng)。
逢秋說完這話,林白榆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小細犬就忍不住沖著她一頓“汪汪”。
“……???”
“……!!!!!!”
逢秋一臉震驚地看著小細犬,雖然她聽不懂它在說什么,但是她可以感覺得到它罵得挺臟的。
“格格,它它它……它聽得懂人話?”
“我覺得是聽得懂的。”林白榆擼了擼小細犬的狗頭,輕聲安撫了它兩句之后又對逢秋道,“所以這樣的話以后可別再說了,我就覺得這個小家伙跟我有緣,要養(yǎng)的話我也想要養(yǎng)它。”
“更何況我們這兒住得偏,養(yǎng)著它的話,我們也能安全一些。”
逢秋一聽,覺得林白榆說得挺有道理的,尤其是現在意識到蘇全不對勁了,雖然不知道他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但是如果他真的對她們有壞心的話,那么養(yǎng)一只狗就相當于她們多了一個幫手。
不過……
逢秋瞅了小細犬一眼,看它大概也就只有四五個月大而已,心想這個“幫手”是不是有點太小了?
“對了。”林白榆突然想起一件事,“待會兒逢秋你去找小東子,讓他找多兩個人清一清院子里的雜草,順便將雜草后面的洞給填上。”
今天只是鉆進來一只小狗而已,誰知道明天會鉆進來什么?
逢秋一驚:“雜草后面還有洞?”
“是啊。”林白榆道,“要不是這個小家伙,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逢秋看了小細犬一眼,心想這個小家伙倒是誤打誤撞就立功了:“奴才這就去找小東子。”
……
另一邊的蘇全前腳剛從林白榆的院子離開,后腳就有人來稟報他說毓慶宮來人了:“蘇爺爺,毓慶宮的人肯定是來詢問林格格的病情的。”
“明擺著的事兒還用得著你說?”蘇全瞪了小太監(jiān)一眼,然后吩咐他偷偷去看住葉大夫,“別讓他有機會見到毓慶宮的人。”
見小太監(jiān)應了一聲離開后,蘇全才整理了一下衣裳,抬腳去見毓慶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