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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失憶的第一百二十一天 倫敦

    魏爾倫和蘭波下了飛機(jī), 剛出機(jī)場,便看到有一看便是政府官員,長相精明的男人迎了過來, 對他們點了點頭表示禮貌:

    “兩位先生, 我們小姐有請。”

    小姐?

    蘭波下意識了一眼魏爾倫,出口, 便是標(biāo)準(zhǔn)的倫敦腔:

    “克里斯小姐嗎?久仰大名, 有請你為我們帶路了。”

    “除了他還能是誰?只會藏在不能見光的角落的家伙。”

    魏爾倫對此毫不意外——

    除了這個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家伙, 他還不認(rèn)識鐘塔侍從的第二位女性。

    男人似乎什么都沒有聽到一樣,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舉起帶有螺紋圖案的金手杖, 轉(zhuǎn)身,道:

    “兩位請跟我來。”

    魏爾倫握緊蘭波的手,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

    別說蘭波現(xiàn)在還在他身邊, 就算蘭波不在, 為了弟弟, 即使面前是陷阱,他也要闖一闖。

    蘭波收回目光,心里倒是有了大概的猜測:

    如他所料,卡本不會在現(xiàn)在的時候與他們進(jìn)行武力沖突,

    接下來的會議, 大概就是進(jìn)行你來我往的利益拉扯, 滿意才會放出中也的談判過程,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是做好準(zhǔn)備, 小心為妙。

    男人開著轎車,遠(yuǎn)離了城區(qū),駛進(jìn)環(huán)境幽靜的別墅區(qū),停到一棟裝修典雅的別墅前。

    蘭波下車,在心里做足了全部準(zhǔn)備,但在看到卡本克里斯本人的那一刻,所有的準(zhǔn)備化為了烏有。

    “久仰大名,蘭波先生。”

    容貌如天使般干凈純潔,皮膚白皙的瘦弱少女唇瓣泛著微微的紫色,看上去似乎患有極其嚴(yán)重的心臟病,走了兩步,便呼吸不暢般捂著心口,將全身的重量放在攙扶他的人身上,虛弱地對他伸手:

    “我的名字是卡本克里斯,很高興能與你見面。”

    蘭波:“……”

    蘭波:“久仰大名,克里斯小姐,多謝你暫時替我們照顧了中也。”

    面前人的手段果然無法用常理判斷,十分險惡。

    別說試探和警告了,蘭波都擔(dān)心自己的聲音再大一點,面前的人就要死在自己面前。

    目前而言,蘭波還不想背上一頂“在倫敦氣死英國超越者”的黑鍋。

    “中也,”

    魏爾倫一眼便看到攙扶著卡本的橘發(fā)孩童,擔(dān)憂又喜悅地對中也伸手:

    “我來接你了,快到哥哥這里來。”

    “哥哥!蘭堂先生!”

    中也面露驚喜,動作輕柔地將卡本扶到座位處坐下,才高興地?fù)涞轿籂杺悜牙铮?br />
    “我好想你們,太好了,你們總算解除誤會了!”

    “我也好想你,中也。”

    抱到了中也,魏爾倫立刻沒有心情在這里多待,轉(zhuǎn)身離開了客廳:

    “留在這里一定委屈你了,我現(xiàn)在就帶你離開。”

    卡本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看著中也離開的背影,呼吸變得凌亂急促,顫抖著手吞下一顆藥丸,才有所緩解,目光緩緩移向蘭波,聲音更虛弱了:

    “不客氣,中也是我的朋友,能來倫敦拜訪我,我也很開心,希望我之前的行為沒有讓你誤解,蘭波先生。”

    “怎么會呢?克里斯小姐。”

    蘭波用平靜的表情回答了卡本的試探,道:

    “我們雖然雙方立場不同,但都擁有著相同的顧慮與責(zé)任,相反,我還要感謝你以中也為借口替我指明保羅的蹤跡。”

    果然,不愧是能在巴黎穩(wěn)坐釣魚臺,沖過來打了魏爾倫一頓,還能和魏爾倫和好如初,將這件事輕描淡寫掀過的蘭波,

    卡本在心里咋舌:

    三言兩語便想將他散布出的流言扭曲成了另一種原因,城府完全和魏爾倫不在同一個等級上,難怪會成為傳聞中,實力最強(qiáng)大的異能諜報員。

    “你們是中也的家人,我無意與你們?yōu)閿常蝗绦目茨銈儛蹅H分散,”

    卡本的聲音更虛弱了:

    “魏爾倫先生那里的一點誤會……還請?zhí)m波先生替我解釋兩句。”

    “我會的。”

    蘭波點了點頭,溫和道:

    “我相信保羅也知道,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劃算。”

    “感謝你的理解,咳、咳……”

    卡本捂著心口,急促呼吸了兩下:

    “晚霞消散,夜幕已然降臨,若是不嫌棄的話,蘭波先生可以留在這里休息一晚,我讓人準(zhǔn)備好了晚餐與客房……請原諒我身體太過虛弱,無法和你們一同用餐。”

    卡本原本還想顛倒這件事的黑白,最后惡心魏爾倫一把,但看看面前一點都不好誘導(dǎo)的蘭波,

    算了,獨(dú)角戲一點都不好玩,他也沒必要和蘭波對上,還是等著看魏爾倫會不會道歉吧。

    “感謝你的好意,克里斯小姐。”

    蘭波微笑,看起來倒也真的存在一點溫柔體貼的紳士風(fēng)度,道:

    “如果克里斯小姐想要來巴黎旅游,我同樣會為克里斯小姐提供優(yōu)秀的導(dǎo)游和住處。”

    “不用客氣,蘭波先生,”

    卡本同樣露出了不及眼底的微笑,輕搖了一下身邊的金鈴,立刻便有女仆快步走進(jìn)客廳,輕手輕腳地攙扶著卡本:

    “以及,感謝你的好意,等到我去巴黎旅游時,我一定會考慮你的建議。”

    他是瘋了才會接受特殊戰(zhàn)力總局光明正大地監(jiān)視與提防。

    當(dāng)然,如果他們提供的導(dǎo)游是小中也的話,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蘭波目送對方離開,同樣轉(zhuǎn)身,尋找起了魏爾倫的身影,

    所幸,魏爾倫離開得不遠(yuǎn),很快就能找到,只是,蘭波一接近,便聽到了魏爾倫冷硬的聲音:

    “不行!”

    魏爾倫的眉毛幾乎皺成了死結(jié):

    “我不可能向他道歉,中也,你忘記他向外傳出的流言了嗎?”

    “我沒有忘記,哥哥,正因為是這樣,我才希望這件事能以和平的方式解決,”

    中也抱著魏爾倫的胳膊,堅持不懈地勸說道:

    “我已經(jīng)和卡本討論過了這件事,卡本說,如果哥哥愿意在離開倫敦前向他道歉,他就愿意對外澄清之前是他的誤解,還會放棄后續(xù)的復(fù)仇計劃,反之,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會讓哥哥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是嗎?”

    魏爾倫冷笑了一聲,問道:

    “他想如何讓我付出慘痛的代價?”

    除了散布謠言惡心他,卡本還能有什么本事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卡本準(zhǔn)備了一具和我很像的身體,橘發(fā)藍(lán)眸,歐亞混血,”

    中也抿了抿唇,強(qiáng)調(diào)道:

    “和我很像,非常像,比你像多了,哥哥。”

    魏爾倫神色莫名地“哦?”了一聲。

    “他說,等你把我?guī)ё吆螅鸵┲蔷呱眢w去巴黎。”

    中也看著魏爾倫的表情,猶豫了一下,抱緊了魏爾倫的胳膊,繼續(xù)道:

    “在巴黎被暗殺身亡后,就栽贓到哥哥頭上,來一個死無對證,他就可以在名義上成為我一輩子的親哥哥。”

    十分淺顯簡單的計劃,卻因為魏爾倫性格中的暴虐成分與對中也的執(zhí)著看重,成為可行性很大,能膈應(yīng)魏爾倫一輩子的成功報復(fù)。

    “好!很好!”

    中也的準(zhǔn)備絲毫沒有浪費(fèi),魏爾倫怒極反笑,渾身充滿了恐怖的殺意,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就走:

    “陰溝里的臭蟲!只會用些陰險手段的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不需要等他算計我,我現(xiàn)在就殺了他,毀了他的全部打算!”

    虧他看在卡本愿意庇護(hù)中也,還沒有阻止他們帶走中也的份上,沒有向卡本算故意惡心他的賬,還愿意從此以后和卡本井水不犯河水。

    沒想到卡本表面之下,竟然還隱藏著如此丑惡的算計!

    “哥——哥哥!不行的!卡本現(xiàn)在身體的身份是倫敦某個高官的女兒,如果你殺了他,會被通緝的!”

    中也抱著魏爾倫的手臂,拼命讓魏爾倫停留在了原地,急聲道:

    “而且,卡本和我說過了,如果他再被你殺一次,他轉(zhuǎn)頭就要趴在女王陛下的膝蓋上大哭一場,讓女王陛下替他做主!”

    這里可是在倫敦,英國的首都,鐘塔侍從的地盤,

    目前沒有其他超越者上門警告試探,除了魏爾倫和蘭波一落地便被卡本接走的原因,也是因為卡本提前向同僚們打過了招呼。

    若是同僚被暗殺“身亡”,面子被敵國超越者放在地上踩,又得到了女王陛下的命令,鐘塔侍從的行動可想而知。

    至于卡本作為超越者的臉面問題——

    中也想到了卡本當(dāng)時的話語:

    “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夠丟臉了,不在乎再多丟一點。”

    卡本捏著紫紅色的葡萄,慢慢地給葡萄剝皮,語氣悲傷:

    “本來只是想招攬魏爾倫,結(jié)果我的莊園成為廢墟,收藏品被毀,還得到一具骨骼皆碎的尸體,他們差不多都得到了消息,我的名譽(yù)已經(jīng)毀完了……唉,算了,反正也沒有多好。”

    卡本才加入鐘塔侍從一年的時間,又忙著應(yīng)對世界大戰(zhàn),時間還不夠他完整地組建自己的勢力,

    而用鐘塔侍從的力量掃尾很方便,劣處也很明顯,

    只要想要打探這件事的高位超越者,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中也都能意識到的事情,魏爾倫自然不會不明白。

    如果魏爾倫此時孤身一人,身上也沒有任何錨點,即使把倫敦鬧到天翻地覆,他也不會畏懼,

    但現(xiàn)在的他有弟弟,有蘭波,有背后的特殊戰(zhàn)力總局與法蘭西,在享受某些權(quán)力的時候,與之相對的義務(wù)也來到了他的身上,令他無法肆無忌憚。

    也因此,魏爾倫的動作僵住了,露出膈應(yīng)到反胃的表情:

    “那個應(yīng)該下地獄的家伙!”

    “難怪他會如此輕易地放我們進(jìn)倫敦。”

    蘭波輕輕嘆了一口氣,出聲,走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的兩人:

    “保羅,中也,你們還好嗎?”

    第122章 失憶的第一百二十二天 美酒

    “蘭堂先生!”

    中也的眼睛亮了, 高興地?fù)]了揮手:

    “我現(xiàn)在很好,如果這件事能和平解決,那就更好了。”

    “我也很好, ”

    魏爾倫走近兩步, 握住了蘭波的手,擔(dān)憂問道:

    “阿蒂爾, 你還好嗎?他有沒有難為你?”

    “沒有, ”

    蘭波輕輕搖了搖頭, 與魏爾倫十指相扣,聲音很輕快:

    “克里斯小姐對我很客氣, 我還和她在中也的身份上解除了一些誤會, 她還托我向保羅說她的好話。”

    “不用和我說這些,他的言論不過是一些場面話罷了,我對他沒有任何誤解,”

    魏爾倫下意識想皺眉, 在蘭波面前, 卻又強(qiáng)迫自己露出微笑, 一字一頓,近乎咬牙切齒:

    “不過,有些事情的確是我做!得!不!對!需要向他道歉!”

    該死,他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直接殺了那個惡心的東西,不給卡本留下說話的機(jī)會, 否則, 他也不至于賣慘賣到弟弟面前!

    “真的嗎?保羅。”

    蘭波直視著魏爾倫的眼睛,看到里面的委屈不愿后,嘆了一口氣,握緊魏爾倫的手, 開始為魏爾倫出謀劃策:

    “別忘了,保羅,這里是倫敦,我們現(xiàn)在怎么可能殺得了他?”

    只要卡本不想真正與他們?yōu)閿常顧及著中也,就不會將自己的死亡地點設(shè)立在倫敦,與他們徹底撕破臉面。

    蘭波:“而他來到巴黎的話……巴黎同樣是我們的地盤。”

    來到別人的主場,就注定要接受被動的局面,不可能萬事按自己的想法發(fā)展。

    即使卡本自殺都要硬死在巴黎,不巧,他們特殊戰(zhàn)力總局,存在一位十分優(yōu)秀,只剩一口氣都能給你救活的醫(yī)生。

    只要他們愿意許諾莫泊桑足夠的報酬,不愁莫泊桑不會盯緊卡本。

    “所以,”

    蘭波抬起魏爾倫的手,憐愛又歉意地吻了吻魏爾倫的手背:

    “保羅完全可以聽從內(nèi)心的選擇與意愿,不用委屈自己道歉的。”

    都怪他,若不是他與保羅慪氣,沒有第一時間向保羅說清自己的想法,保羅也不至于在英國流浪,被如此大的麻煩纏上。

    在挑釁了保羅之后,竟然還想讓他的保羅向他道歉,真是癡心妄想!

    魏爾倫露出松動的神色,下一秒,猶豫的表情消失了,搖了搖頭,道:

    “我可以防一次、兩次……但未來還有數(shù)不清的時間,我不想浪費(fèi)珍貴的時間用來警惕他。”

    他已經(jīng)足夠麻煩蘭波了,不能再為蘭波添麻煩了。

    不就是道歉嗎?

    短短一句話罷了。

    “那就再等等吧,保羅,我來找你之前,克里斯小姐已經(jīng)因為身體虛弱離開了客廳,晚餐時間也不會出現(xiàn),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這棟別墅。”

    蘭波的目光越發(fā)憐愛,轉(zhuǎn)移話題道:

    “我們先留在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們一起在倫敦旅游吧,保羅,中也,聽說倫敦的很多美景不輸于巴黎。”

    在這段時間里,他再想想辦法,不會讓保羅吃虧的辦法。

    魏爾倫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睛,問道:

    “巴黎的事務(wù)不著急嗎?”

    “我請了半個月的長假,現(xiàn)在是最好的旅游時機(jī),等到我們回到巴黎,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恐怕不能輕易踏足倫敦了。”

    蘭波彎唇,揉了揉中也的腦袋,溫聲道:

    “保羅,我們?nèi)z查房間,做一些準(zhǔn)備吧,即使克里斯小姐是中也的朋友,我們也依舊需要慎重一點。”

    “好。”

    魏爾倫點頭,抱起中也,和蘭波一起回到客廳,在傭人的帶領(lǐng)下,找到了供他們居住的客房。

    魏爾倫和蘭波一間,中也一間,

    魏爾倫仔細(xì)檢查了一遍,房間只是簡簡單單的房間,沒有任何監(jiān)聽設(shè)備,看起來的確對他們沒有惡意,也愿意從此以后,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中也沒有告訴他卡本真正的計劃,魏爾倫真的會這么以為。

    和中也互道晚安,臨睡前,魏爾倫盯著天花板,忍不住道: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就算再痛苦,我也不會踏足過任何一個酒吧。”

    喝酒誤事。

    魏爾倫總是聽到其他人這么說,不明白其中的真正含義,此時才能完全理解。

    蘭波眼底的光微動了一下,浮現(xiàn)了些許復(fù)雜情緒。

    在得到全部情報后,蘭波自然知道魏爾倫是在他和中也打電話的那天晚上去了酒吧。

    罪魁禍?zhǔn)鬃匀皇撬椭幸泊虻哪峭娫挕?br />
    能離開一直以來保護(hù)的弟弟,痛苦到不得不去酒吧買醉,只能證明,

    在他痛苦的時候,他的保羅同樣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陷入痛苦,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無動于衷!

    蘭波知道自己應(yīng)該感到愧疚,應(yīng)該主動表明自己也有錯誤,但說不清的情緒波動從心口涌出,竟然讓他感到了病態(tài)的喜悅與滿足!

    “阿蒂爾?”

    懊悔完的魏爾倫看向蘭波,怔了一下,有些錯愕地向蘭波伸手,用指背去試蘭波側(cè)臉的滾燙溫度:

    “你怎么臉紅了?”

    他明明也沒有說什么純情告白之類的話語,蘭波為什么會臉紅?

    簡直和過去一樣讓他無法理解。

    “唔……”

    蘭波同樣抬手,去試臉上的溫度,聲音有些低,用其他事情為自己遮掩:

    “因為我突然想到,保羅很少會去酒吧,偶爾的幾次喝酒,都是在我在家的時候,”

    或許是失憶留下來的痕跡,蘭波垂眸微笑的時候,看上去會有幾分無害的溫順,但抬起目光時,眼中的鋒銳與攻擊性又會抵消這份無害,眨了一下眼睛,略有些靦腆的樣子:

    “我忍不住想到,喝醉后的保羅雖然反應(yīng)有些遲鈍,但某種程度上,保羅又會很熱情。”

    “你說這些干什么?”

    過去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令他異常熟悉的暗示與調(diào)情,令魏爾倫同樣憶起了往日的情潮:

    說起來,從他和蘭波相遇到現(xiàn)在,除了淺嘗輒止的吻,還沒有更深一步的親密接觸。

    當(dāng)時他們是在擔(dān)心彼此的身體狀況與中也的安危,但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中也也回到了他們身邊,所以……

    有些事情不想則相安無事,一旦仔細(xì)去想,便如沾上火苗的枯草,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魏爾倫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緒,話語越發(fā)不自然:

    “這里是倫敦,喝醉會很麻煩,所以……還是等到回到巴黎吧。”

    蘭波垂下了眼睫,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低聲“嗯”了一聲。

    “……不過,少喝一點點應(yīng)該沒問題。”

    看著情緒似乎有些低落的蘭波,魏爾倫心軟了,輕易改了口,問道:

    “你有酒嗎?”

    “亞空間里有紅酒。”

    蘭波坐起身,手中亞空間一閃,多了一瓶紅酒,開啟瓶蓋,卻沒有遞給魏爾倫,而是仰頭自己喝了一口。

    “阿蒂爾?”

    魏爾倫錯愕了一瞬,下一秒,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俯身,用舌尖卷走了蘭波唇邊溢出的酒液,

    實話實說,未醒酒的紅酒口感并不好,酸澀味濃重,口感生硬單一,并不圓潤,卻輕易點燃了房間里的熱度,令兩人變得口干舌燥。

    魏爾倫抿著酒液,眉微微挑起,似乎在嫌棄唯一水源的味道,舌尖卻如找到獵物的蛇,順著獵物的痕跡,找到了另一處盈滿酒液與蜜的富饒之地。

    只是,蘭波似乎不想讓魏爾倫輕易解渴,得到滿足,唇瓣緊緊抿在一起。

    魏爾倫只能先用唇貼著蹭蹭,輾轉(zhuǎn)了一遍,又舌尖潤濕了蘭波的唇縫,試探地往里鉆,尋找豐富的水源。

    “阿蒂爾,”

    魏爾倫輕輕地念著,哄著,卻又真摯到仿佛在說某種真理:

    “我愛你,阿蒂爾,很愛你,很愛很愛你,即使這一刻死去,我也沒有遺憾了……”

    蘭波眼中的眸光逐漸融化,松開了齒,敞開了唇,任由魏爾倫暢飲與另一種氣息融合,口感卻更加甜蜜的酒液,到了合適時機(jī),又一一奪回……

    房間里的氣息逐漸濃郁、熱烈,

    到了這時,即使隱約意識到自己可能忘記了什么,也不會再去回想了。

    至于被遺忘的事物——

    斯德芳馬拉美再次看了看毫無回應(yīng)的手機(jī),懷疑自己的兩位同僚不是飛到了倫敦,而是飛到了人跡罕至,信號隔絕的荒郊野外。

    不過,也有可能是法蘭西本性大爆發(fā),一起為愛私奔了。

    唉,年輕人的想法就是說變就變,只是苦了他們這些后勤人員了,勞心勞力地跟了這么長時間,最終要落得一個協(xié)助叛逃的罪名了。

    馬拉美長吁短嘆,放下手機(jī),繼續(xù)用幻影孤身一人地在倫敦的小巷中行走——

    實話實說,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但這里是倫敦,不是巴黎,只有這樣,才能躲過那些檢測異能波動的機(jī)械。

    ……不得不說,雖然是一群老古董設(shè)計出的建筑,但也頗具美感,只比巴黎差了一丁點。

    “那個混蛋,封建的家伙,憑什么問我是男是女?對淑女而言,真是一種羞辱……還好我有紳士風(fēng)度……嗚,我不應(yīng)該在英國,而是在美國,”

    似乎醉得胡言亂語的人迎面走來,仿佛傷心至極,低頭半捂著臉,腳步踉踉蹌蹌,低聲喃喃道:

    “美國的性別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五十二種,聽著就超有意思,絕對不會發(fā)生性別歧視……沒錯,我應(yīng)該去那里尋找我命中注定的戀人。”

    失戀的,對自己性別認(rèn)知模糊的小可憐。

    馬拉美隨意打量一眼,做出評價,繼續(xù)行走,與迎面走來的人交叉而過,毫無波瀾——

    本來應(yīng)該是這樣,但是現(xiàn)在,

    “讓一讓,你擋到我了。”

    本不應(yīng)該察覺他存在的人在距離他兩步時,停住了腳步,抬頭看他的那一瞬間,微醺的表情閃過一絲錯愕:

    “咦?”

    第123章 失憶的第一百二十三天 丟臉

    美美的一覺睡醒后, 魏爾倫和蘭波一起帶著中也開始了倫敦一日游。

    多虧了蘭波的亞空間足夠好用,將他們在橫濱的東西全帶了過來,才能讓今天過得足夠愉快。

    中也口中含著棒棒糖, 左手拉著魏爾倫, 右手拉著蘭波,彎著眼睛笑得開心極了:

    “哥哥!蘭堂先生!”

    中也的話語有些模糊不清, 但只是聽到, 就能讓人明白里面的雀躍情緒:

    “蘭堂先生, 你和哥哥已經(jīng)消除了全部誤會,未來會一直在一起的, 對嗎?”

    “當(dāng)然, 我和保羅都恢復(fù)了過去記憶,已經(jīng)對彼此沒有任何隱瞞,也不會因為外人而懷疑對方。”

    蘭波看向魏爾倫,目光柔軟, 聲音溫柔:

    “實際上, 分開的時候, 我和保羅都在愛著,也在思念著彼此,只是因為時機(jī)還沒到,我們才沒有團(tuán)聚……即使我今天沒有來找保羅,我們也遲早會在命運(yùn)的引導(dǎo)下, 相遇, 重新在一起。”

    他和魏爾倫不會接受除了對方以外的人類,對彼此的感情也隨著時間沉淀,被痛苦磨礪得更加純粹厚重,

    所以, 無論過程如何,他們的結(jié)局都是與愛人重聚,解除誤會后,死亡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魏爾倫與蘭波對視,目光滿含愛意,微笑道:

    “沒錯,等到我們參觀完所有的景點后,我們就可以啟程去巴黎了。”

    “巴黎?”

    中也想到了橫濱的小伙伴們,抬起小腦袋,問道:

    “我們不回橫濱了嗎?”

    “橫濱只是我們暫時的住處,以后有空的話,我們會回橫濱旅游的,中也。”

    蘭波揉了揉中也的頭發(fā),想到魏爾倫的承諾,眼底的神色更幸福了,歉意道:

    “巴黎有更適合我們的資源與平臺,所以,我們以后就要在巴黎定居了,麻煩中也要重新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了。”

    說到這里,蘭波突然有些擔(dān)憂中也的心情:

    若是中也是被他們恢復(fù)記憶后,直接平穩(wěn)地帶回倫敦的也就罷了。

    但是,盡管他們已經(jīng)努力不將中也牽扯進(jìn)這場漩渦,但中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他們的分裂與冷戰(zhàn)也并非毫無痕跡,

    想想這段時間,

    中也又是經(jīng)歷了家庭破碎,又是遇到了兩個大家長不約而同的隱瞞與痛苦,還過了一段時間的顛沛流離的流浪生活,

    好不容易兩個大家長解除了全部誤會,和好如初,卻又要帶著他去新的陌生城市重新開始。

    即使中也心態(tài)繃不住了,哭鬧著要回橫濱,蘭波也可以理解。

    “不麻煩!”

    中也彎起了眼睛,笑容和太陽一樣燦爛,高興道:

    “哥哥和蘭堂先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蘭波怔了一下,目光更柔和了:

    “如果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記得告訴我哦,中也。”

    這個孩子,仿佛天生就容易共情他人的情緒,也比其他孩子懂事。

    中也高高興興地“嗯”了一聲,繼續(xù)看夜市,看到了有興趣的東西,更是會孩子氣地直接跑過去看。

    魏爾倫與蘭波十指相扣,跟在中也身后,縱容又慈愛地注視著中也。

    “咦?”

    觀察四周的蘭波發(fā)出一聲小小的疑惑音節(jié),迅速收音,表面不動聲色,用食指敲了敲魏爾倫的指背。

    魏爾倫得到了蘭波的暗示,假裝無意間,看向蘭波示意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馬拉美面無表情地冷著一張臉,身邊的氣息躁動,動作迅速,目標(biāo)明確地走向他們,

    是魏爾倫從未見過的模樣。

    在魏爾倫的記憶中,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馬拉美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熱情洋溢的穩(wěn)重模樣。

    怎么了?

    難道巴黎出現(xiàn)了什么急事?

    總統(tǒng)又被綁架了?

    魏爾倫和蘭波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發(fā)現(xiàn)了凝重。

    馬拉美快步走近,停在他們不遠(yuǎn)處,在他們不動聲色的打量目光下,蹲在地上,一把抱住中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魏爾倫:“?”

    蘭波:“?”

    中也遲疑道:“卡本?”

    “是我,小中也——有人騙我的感情!”

    卡本抹了一把眼淚,指著自己,哭訴道:

    “就是他!嗚嗚,我以為我運(yùn)氣好,遇到了一個沒有身體,用異能維持自己存在的靈魂,你知道的,他沒有身體,一定會高興自己再次擁有身體,愿意接受我的建議,這簡直是我量身定制的戀人。”

    中也想到了卡本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點了點頭,安慰地拍了拍卡本的后背:

    “然后呢?”

    “然后,我高興地邀請他約會,告白,進(jìn)行燭光晚餐,再然后,”

    卡本停頓了一下,用馬拉美的身體哭得更大聲了:

    “我就在這具該死的身體里睜開了眼睛!”

    “啊這……”

    中也遲疑了片刻,茫然地安慰道:

    “說不定他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卡本。”

    “我剛才也在這么想,但是,那個騙子,他的身體離我足足有半個城市遠(yuǎn)。”

    卡本更委屈了:

    “我這輩子都不知道倫敦竟然還有這么偏僻的一個角落!”

    誰正常談戀愛會在燭光晚餐的時候離戀人那么遠(yuǎn)啊!

    卡本原本是想找回去和那個騙子算賬,卻* 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中也的靈魂和他很近,轉(zhuǎn)頭先來找了中也抱怨,

    反正他的身體旁邊一直跟著實力強(qiáng)大的保鏢,是絕對不會出事的。

    魏爾倫:“……”

    魏爾倫:“噗嗤!”

    兩個令他討厭的人,在同一天內(nèi),因為撞在一起而一同翻車了。

    魏爾倫不知道蘭波的感受,但他十分幸災(zāi)樂禍:

    終日喜歡看笑話的馬拉美,自己竟然也會有成為笑話的那一天。

    一次虛與委蛇的露水情緣,竟然把自己的身體搭進(jìn)去了。

    “你笑什么?”

    卡本悲憤地看向魏爾倫,遷怒道:

    “沒見過失戀的人嗎?還是你自己沒失戀過?”

    “我從來沒有失戀過,”

    魏爾倫認(rèn)真地反駁,道:

    “我和阿蒂爾當(dāng)時只是在冷戰(zhàn),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和好了。”

    魏爾倫抬起他和蘭波緊握的手,特意露出了蘭波指背上的戒指——

    是和他手上一模一樣的訂婚戒指。

    卡本噎住了,轉(zhuǎn)頭,繼續(xù)對中也抹眼淚:

    “總之,我被傷透了心,我難過得都想去最繁華的街道跳脫衣舞。”

    “啊?”

    中也懵了一下:

    “用這個人的身體嗎?”

    卡本:“不然呢?”

    魏爾倫忍不住看向蘭波,用目光詢問蘭波:

    ‘?dāng)r嗎?’

    ‘呃……’

    蘭波回了一個一言難盡的目光:

    ‘我們是熱心腸的人嗎?’

    無論面前的人表現(xiàn)得有多么難過痛苦,蘭波都沒有忘記馬拉美昨天才到倫敦。

    即使卡本在馬拉美抵達(dá)倫敦時,便立刻相識,開始相戀,他們也才滿打滿算認(rèn)識了不到兩天的時間。

    兩天時間,恐怕連對方究竟是什么性格都無法摸清。

    但他們是什么性格,和他們打過交道的卡本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他們隨意出聲附和或阻止,都會讓知道他們行事風(fēng)格的卡本發(fā)現(xiàn)異常,聯(lián)系到他們身上。

    魏爾倫:‘那我們看戲?’

    蘭波:‘好像有點不好,馬拉美好歹是我們法蘭西的超越者,不能在大街上跳脫衣舞丟臉。’

    魏爾倫:‘那就靜觀其變吧,怎么樣?’

    蘭波:‘可以,再看看吧。’

    在他們打眉眼官司的時候,卡本已經(jīng)從“騙子,竟然瞞著我偷偷有身體!”抱怨到了“約會竟然連身體都不帶,真是一個渣男!”

    中也滿臉茫然,都不知道要安慰什么,只能成為一位合格的聽眾。

    卡本抱怨累了,隨意往附近的椅子上一躺,下一秒,就被身上的飾品膈得皺起了眉,嫌棄地將寶石飾品拽下來:

    “上帝啊,真是暴發(fā)戶的審美。”

    “是嗎?真令人傷心,親愛的,明明半個小時前,你還夸獎過我的審美很高級,希望我能重新裝飾你的臥室。”

    令中也感到熟悉又不同的聲音響起,隨聲看去,忍不住“哇”了一聲:

    是卡本最喜歡的身體!

    只是,怎么成這樣了?

    “我說過了?不好意思,已經(jīng)忘了。”

    卡本隨手將手中的東西扔進(jìn)垃圾桶里,向聲源處瞟了一眼,呆若木雞,下一秒,發(fā)出了尖銳爆鳴。

    馬拉美都擔(dān)心自己的嗓子是不是要劈了。

    “你這個混蛋!”

    卡本撲過去,心碎地看著自己本體老成三、四十歲的臉,

    實話實說,這樣的卡本也是美的,只是美人遲暮,多少會有幾分遺憾。

    至少卡本完全無法接受,抬手欲碰,卻又擔(dān)心碰壞,想要打人,卻顧忌著自己的身體,下不去手,只能后退幾步,跌坐在地,崩潰大哭:

    “你竟然敢……你竟然敢……混蛋,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與自己本體的容貌衰退,可能無法恢復(fù)相比,魏爾倫給他的心理陰影都只是一點小小的傷害。

    卡本捂著臉,哀哀哭泣,即使用的是馬拉美的身體,也自帶雌雄莫辨的迤邐,惹人憐惜的美感,

    但在馬拉美眼中,則要多違和就多違和,違和到成功讓馬拉美的眉毛跳了起來,看一眼站在旁邊,看似平靜,實則默默吃瓜的魏爾倫和蘭波,太陽穴也隨之一同跳了起來。

    糟糕,

    糟透了,

    壞極了!

    在發(fā)現(xiàn)卡本對他感興趣之后,馬拉美本想試探一下卡本的異能的具體效果與觸發(fā)條件:

    畢竟,他好歹是特殊戰(zhàn)力總局情報部的部長,而特殊戰(zhàn)力總局對于卡本的情報是——

    幾乎沒有情報。

    卡本的異能沒有明顯的標(biāo)識,沒有殺傷力驚人的異能效果,也沒有一直活躍于外界的本體,

    若不是戰(zhàn)爭期間,鐘塔侍從本部權(quán)力的一些異常調(diào)動,馬拉美連這位超越者是否存在都無法確定。

    但自從他出現(xiàn),英國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戰(zhàn)爭局勢占據(jù)了優(yōu)勢,

    法蘭西則多了總是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的將領(lǐng);做出了背叛行為,卻堅稱自己什么都沒有做的官員;普普通通,卻是關(guān)鍵情報中重要一環(huán)的無孔不入的背叛者;

    他們找不到精神操控的痕跡,無法做出有效的防護(hù)措施,若不是戰(zhàn)爭及時結(jié)束,法蘭西的劣勢只會越來越明顯。

    而英國提供的超越者名單,更是讓馬拉美排除了干擾選項,確定了一切的罪魁禍?zhǔn)祝?br />
    卡本克里斯。

    馬拉美本以為卡本會是一個老謀深算,和波德萊爾差不多的人,沒想到會如此年輕莽撞,甚至看上去還有些戀愛腦。

    因此,馬拉美便想趁機(jī)試探一下自己的情報和猜測是否正確。

    只是,馬拉美設(shè)想了試探的各種后續(xù)發(fā)展,包括被發(fā)現(xiàn)身份后,來不及被同僚支援,被鐘塔侍從抓住與特殊戰(zhàn)力總局進(jìn)行利益交換,

    也不包括卡本會頂著他的身體,跑到同僚面前大哭不止,當(dāng)眾丟臉!

    第124章 失憶的第一百二十四天 尊重

    魏爾倫和蘭波對視了一眼。

    魏爾倫對中也招了招手, 中也猶豫了一下,乖乖地回到魏爾倫身邊:

    “哥哥,怎么了?”

    “沒什么, ”

    魏爾倫將中也抱起, 感受到熟悉的門與異能波動,才有了安全感:

    “這里人很多, 我擔(dān)心你會走散。”

    馬拉美的異能是假以亂真的幻境, 萬一中也不知不覺和他們走散就糟糕了。

    中也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的人群, 突然意識到,

    在馬拉美出現(xiàn)后, 原本擁擠的, 會朝他們看的人群突然對他們視若無物,卻也會繞著他們走,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隔離圈。

    這是什么異能?精神系異能?

    中也擔(dān)憂地看向哭得傷心不已的卡本,正想上前幫忙, 卻突然想到:

    問題來了,

    卡本的身體, 和卡本的靈魂,他要幫哪一個?

    卡本的靈魂當(dāng)然不能傷害,而卡本的身體,

    他可是記得,卡本可是很喜歡很喜歡這具身體, 就連卡本自己都不舍得傷害, 他當(dāng)然也不能傷害。

    中也面露糾結(jié):

    要不然,等到卡本玩夠了,回到自己最喜歡的身體,他再沖出去把壞人打倒?

    魏爾倫倒沒有那么多的想法, 坦然自若地抱著中也在旁邊看戲:

    這可能就是不喜歡的人多了的好處吧,

    面前的兩個人,無論哪一個落入下風(fēng),倒了大霉,都會讓他心情愉悅。

    蘭波的想法則更簡單了:

    如果馬拉美不能完美解決這件事,他們自然要準(zhǔn)備出手援助。

    別的不提,只為了特殊戰(zhàn)力總局的面子,馬拉美都不能當(dāng)眾出丑,更不能被鐘塔侍從扣下。

    一家三口想法不一致,行動一致地保持沉默,認(rèn)真地看向“戰(zhàn)場”,等待事情的發(fā)展。

    “噓,噓,冷靜一點,親愛的。”

    在解決自己的麻煩之前,馬拉美無暇顧及魏爾倫一家三口,打了一個響指,容貌一點點恢復(fù)年輕,重歸原樣,蹲下身體,耐心地擦拭卡本臉上的淚水,笑意盈盈,甜言蜜語:

    “我怎么可能會傷害你的身體呢?只是為未來的發(fā)展提供了一個假設(shè),噓,別哭了,親愛的,再哭就不漂亮了。”

    看著自己的臉,卡本精神狀況逐漸好轉(zhuǎn),小小地抽泣了一下,聽到最后一句話,下意識慌亂地想從口袋里拿小鏡子,卻被馬拉美抓住了手腕。

    “小心一點,親愛的,這是我的身體,里面很可能有危害到你的東西。”

    雖然他是精神系異能者,但為了以防萬一,被人找到了本體,他的身上還是帶了不少防身的東西,用到自己身上就一點都不好笑了。

    馬拉美臉上滿是擔(dān)憂,注視著愛人的目光,關(guān)懷備至:

    “親愛的,你想要什么,我?guī)湍隳谩!?br />
    卡本癡癡地望著自己的臉,臉上逐漸布滿了紅暈:

    “我想要一個鏡子。”

    好的,鏡子。

    馬拉美的口袋里沒有這種無用的東西,只能去摸卡本身體,現(xiàn)在是自己身體的口袋,

    好極了,全是無用的雜物,馬拉美甚至還摸到了一支口紅:

    鐘塔侍從的超越者,果然不同凡響。

    馬拉美找到了小鏡子,遞給卡本:

    “給你,親愛的。”

    “謝謝。”

    卡本臉上的紅暈更多了,墜入愛河般欣喜,打開小鏡子,看到自己現(xiàn)在的臉,一秒恢復(fù)冷靜:

    “你是怎么找過來的?我身邊的人呢?”

    “這件事重要嗎?親愛的,”

    馬拉美瞥了一眼鏡子,也意識到了什么,雙手捧著卡本的臉,讓卡本抬頭看自己:

    “我只是不舍得和你分開,你從我面前消失的那一刻,我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反應(yīng)過來后,我已經(jīng)在不顧一切地尋找你了。”

    “啊,這樣啊,真是辛苦你了。”

    卡本的目光重新點燃起了熱度,看到夢中情人般滿含愛意,聲音喃喃:

    “我相信我們之間的確會存在某種誤解,所以,艾提安,我們之前的承諾還作數(shù)嗎?”

    是承諾滿足了卡本某些前置條件?

    難道這才是卡本假裝自己是戀愛腦的真實目的?

    “當(dāng)然,我怎么會騙你呢。”

    現(xiàn)在的情況容不得馬拉美繼續(xù)試探,聲音越發(fā)溫柔:

    “只是,親愛的,我愛的是全部的你,如今成了這副模樣,難免會讓我感到為難,所以,回來吧,親愛的,重新和我合為一體,我有辦法解決現(xiàn)在的難題。”

    卡本撫摸著自己滿含愛意的眼眸,恍惚間,竟然以為是自己的身體有了自己的意識,對他傾訴,微笑,喃喃道:

    “好。”

    他也不想和他分開。

    卡本的瞳孔深處浮現(xiàn)了星星點點,屬于異能的光,只有他能看到的靈魂在他眼中浮現(xiàn),

    異能力——《哀歌》,靈魂重歸舊位。

    馬拉美快速站起身,清掃自己身上的狼狽痕跡。

    卡本松開手,后退一步,表情一秒變得嫌棄:

    “滾滾滾,約會連身體都不帶的渣男,看見你就煩!”

    馬拉美:“……”

    馬拉美打了一個響指,將自己幻化為卡本的模樣,微笑道:

    “剛才的話我沒有聽清,可以再說一遍嗎?親愛的。”

    “我是說,”

    卡本瞬間回心轉(zhuǎn)意,笑容甜美,語氣宛若撒嬌:

    “可以繼續(xù)約會嗎?艾提安,我們的燭光晚餐還沒有結(jié)束呢。”

    “當(dāng)然,”

    或許是此時的最優(yōu)解,或許是在同僚面前的不甘示弱,馬拉美回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目光,語氣都曖昧了幾分:

    “我怎么會拒絕你的請求呢?”

    兩個人親親熱熱,有說有笑地走了。

    魏爾倫:“……”

    蘭波:“……”

    中也:“……”

    三人對視一眼,都無話可說:

    尊重,祝福,不理解。

    但看了一場鬧劇,三個人也沒有心情繼續(xù)逛夜市,只能在附近找一家環(huán)境不錯的酒店,檢查了一遍,一同住下來。

    “我記得,”

    在房間只有他們?nèi)齻人之后,魏爾倫第一個發(fā)出了聲音,表情莫名有種看熱鬧的愉悅,微笑道:

    “某人好像和我說過,鐘塔侍從的人不是交朋友的好人選。”

    蘭波眨了一下眼睛,同樣露出微笑:

    “但有可能是談戀愛的好人選?”

    “我覺得他們都不怎么真心實意。”

    中也忍不住吐槽道:

    “尤其是那個騙子……”

    “噓,中也,”

    蘭波點了點中也的眉心,只能被三人聽到的聲音,無奈道:

    “等到你下次看到他,記得稱呼他為馬拉美先生,表現(xiàn)得尊重一點,但不要全部信任他。”

    中也:“啊?蘭波先生認(rèn)識他?”

    “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

    蘭波的目光移向其他地方,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但是,他是特殊戰(zhàn)力總局的超越者,我和保羅曾經(jīng)的聯(lián)絡(luò)員,斯特芳馬拉美,是為了支援我和保羅才來的倫敦。”

    在來到倫敦之前,蘭波只擔(dān)心魏爾倫會不會惹到麻煩,沒想到最后會是馬拉美惹出了一個大麻煩。

    魏爾倫精準(zhǔn)點出:“我覺得我們不需要他支援,是他需要我們支援。”

    “馬拉美先生應(yīng)該會有分寸…”

    想到馬拉美連自己的身體都被卡本換走的事情,蘭波的語氣遲疑了一瞬:

    “…吧,也有自保的力量,現(xiàn)在還沒有通知我們,那就是沒有異常情況。”

    “那就看明天情況如何。”

    魏爾倫用遙控器按開了房間里的空調(diào),隨意道:

    “最差的結(jié)果,是我們一起去鐘塔侍從的大牢撈他。”

    “只能這樣了。”

    蘭波嘆了一口氣,將酒店的床鋪換成亞空間內(nèi)的大床,又拿出了毛絨睡衣,遞給中也,道:

    “早點睡吧,中也,保羅,說不定我們明天需要很早蘇醒。”

    中也眨了一下眼睛,點了點頭,洗漱之后,換上毛絨睡衣,和小時候一樣,躺在魏爾倫和蘭堂之間,閉上眼睛,很快便睡著了。

    第二天,一家人起床時,倫敦依舊風(fēng)平浪靜,沒有蘭波想象中的通緝,也沒有魏爾倫想象中的馬拉美下了大牢的消息。

    中也按亮了卡本送給他的手機(jī),從里面看到了一條邀請短信。

    “哥哥,卡本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拜訪莎士比亞先生?啊,同行的人還有雪萊博士。”

    擔(dān)心魏爾倫和蘭波會擔(dān)憂,中也特意說得很詳細(xì):

    “雪萊博士是亞當(dāng)?shù)闹圃煺撸挥辛鶜q,好像是為了報答她借出亞當(dāng),我記得卡本承諾過下次要帶她去莎士比亞先生夢中的糖果世界。”

    亞當(dāng)?shù)闹圃煺撸?br />
    科研人員?

    想到比蒼蠅還要煩人的亞當(dāng),魏爾倫皺了皺眉,有些擔(dān)憂弟弟會不會被他們聯(lián)手賣了,但聽到雪萊博士只有六歲,比中也還小后,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而問道:

    “只有你們?nèi)齻人嗎?”

    “嗯!”

    中也用力點了點頭:

    “卡本說,糖果世界只招待十二歲以下的小朋友,所以,只會有我們?nèi)齻人。”

    潛意思便是:中也不能被他們陪同,只能單人赴約。

    魏爾倫皺了皺眉,看向中也,本想讓中也婉拒,卻看到了中也雙手握著手機(jī),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臉上期待之色明顯。

    魏爾倫即將出口的話一時卡在了喉嚨里,心一軟:

    “那就去吧,”

    魏爾倫揉了揉中也的頭發(fā),瞥了一眼中也的手機(jī),莫名覺得有些礙眼,但他沒有新手機(jī)和中也替換,只能轉(zhuǎn)移目光,眼不見為凈:

    “有事情記得和我打電話,中也。”

    魏爾倫在出任務(wù)時,曾和莎士比亞遇到過幾次,但由于不是任務(wù)目標(biāo),沒有真正交過手,

    魏爾倫只能看出莎士比亞對打架和殺戮并不熱衷,與頗具盛名的超越者相比,更像是一個熬夜趕稿的創(chuàng)作家。

    如今戰(zhàn)爭結(jié)束,倒也沒有太多后顧之憂。

    第125章 失憶的第一百二十五天 道歉

    “太好了!”

    中也歡呼道:

    “謝謝你!哥哥!”

    魏爾倫目光柔和:

    “不客氣, 中也,你們約了在哪里集合?”

    “我問問,”

    中也飛快地向卡本發(fā)消息, 得到回答后, 高興道:

    “卡本說要在酒店門口等我,很快就到啦!”

    “我送你吧, 中也, ”

    魏爾倫看了一眼依然在洗手間, 似乎在打電話的蘭波,下定了決心:

    “剛好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好。”

    中也收拾整齊, 高高興興地拉著魏爾倫一起去找朋友玩。

    在中也抵達(dá)門后的時候, 一輛轎車的車窗也安靜地打開了,趴在車窗上,六歲左右,小小一只的卡本沖他們揮手:

    “早上好~小中也, 以及, 魏爾倫先生, ”

    卡本前半句的童音含糖量超標(biāo),但到了后半句,雖然沒有勉為其難的勉強(qiáng),但也是肉眼可見的平淡:

    “新的一天,很高興看到你們。”

    中也興沖沖道:

    “早上好, 卡本!”

    “早上好, 克里斯先生。”

    當(dāng)魏爾倫想要彬彬有禮時,任何一個人都挑不出他身上的毛病,想到了下來的目的,為了一勞永逸, 倒也沒有猶豫,只是:

    “在道歉之前,我想讓你明白,我并不后悔我的所作所為,只后悔當(dāng)時容忍你接近中也,導(dǎo)致中也把你當(dāng)成了朋友,還對你心軟至極。如果下次再出現(xiàn)中也異能暴走的情況,我絕對會和你不死不休。”

    這是來道歉的,還是挑釁?

    卡本眨了一下眼睛,面露稀奇:

    不過,道歉之前,魏爾倫竟然還會先解釋一下,

    哎呀呀,真是難得,他還以為魏爾倫一邊飆殺氣,一邊露出全世界欠了他五百萬的表情,忍辱負(fù)重,硬邦邦地丟下一句‘對不起’后,轉(zhuǎn)身就走。

    他連怎么回復(fù)都想好了,絕對能再氣魏爾倫一次,但現(xiàn)在的道歉態(tài)度和魏爾倫對此緊張的態(tài)度……

    卡本看了看四周,一月末的清晨尚帶著寒氣,除了急匆匆上班的上班族,他們周圍幾乎沒有其他人。

    “哎呀呀,這些威脅真是嚇人呢,所以,魏爾倫先生,在我再次死到臨頭之前,你可以告訴我當(dāng)時的爆炸是有什么隱患嗎?”

    卡本一邊說著,一邊按下了一個按鈕,駕駛座與后座之間,緩緩升起一層隔音隔板,安裝在轎車一角的屏蔽器亮起了正在運(yùn)行的綠光:

    “難道它不是一個單純的,保護(hù)了主人,就會再次回到主人體內(nèi),等待下一次被觸動的那一種保護(hù)裝置嗎?”

    在今天之前,卡本一直如此認(rèn)為,也認(rèn)為是自己倒霉,玩惡作劇卻無意間觸發(fā)這個安全裝置,才會導(dǎo)致莊園被毀。

    他雖然能感知到中也的靈魂依舊健康,但依舊不放心地想去查看中也的具體情況,然后再打算自認(rèn)倒霉,

    結(jié)果沒想到迎面而來的就是魏爾倫的痛擊!

    明明當(dāng)時的他已經(jīng)輪番換著身體在魏爾倫面前刷了一個月的存在感,魏爾倫可以猜到他的異能大概情況,也知道他對小中也沒有惡意,卻為此惡意虐殺他——

    但凡當(dāng)時的魏爾倫直接把他僅存的身體殺死,讓他疼一下就走,卡本都不會如此怨念深重,

    當(dāng)時的死法簡直是在踐踏他的尊嚴(yán),侮辱鐘塔侍從的榮譽(yù),給英國的臉面抹黑!

    這也是卡本緊咬著魏爾倫不放,想方設(shè)法都要惡心魏爾倫一把的原因:

    如果不報復(fù)回去,他還不如直接回去洗洗睡覺,后半輩子都在鄉(xiāng)下養(yǎng)老算了!

    保護(hù)裝置?

    魏爾倫困惑了一瞬,隨即意識到了‘保護(hù)裝置’是卡本眼中的荒霸吐,心中翻涌的殺意平息了一些,

    看來,在這件事發(fā)生后,卡本并沒有動用鐘塔侍從的力量調(diào)查這件事,也不清楚他們的身世,

    比他想象中的好很多。

    “不是,”

    魏爾倫想了想,選擇了透露些許內(nèi)容,免得卡本覺得這是什么輕松有趣的事情:

    “祂徹底離開中也體內(nèi)后,不會再回去,而是會拉著敵人與整個世界同歸于盡,直到能量耗盡。”

    卡本想到自己莊園的慘烈模樣,“哇哦”了一聲,剛想夸獎一句“好有震懾力的報復(fù)手段”,卻聽到魏爾倫繼續(xù)道:

    “而中也失去了祂,或是體內(nèi)的能量耗盡,中也就會死去。”

    想到當(dāng)時的心情,魏爾倫的語氣低緩了一些:

    “若是能量使用不當(dāng),比如,只打開一丁點的縫隙,借用一點點能量,看似無傷大雅,十分好用,中也卻要忍受高強(qiáng)度能量穿透身體的劇痛,那是比你的死亡方式還要痛苦一百倍的折磨,時間過長,則會導(dǎo)致身體崩潰而亡。”

    畢竟,他的弟弟沒有和他一樣的身體強(qiáng)度,在他身上無關(guān)緊要的第二階段,落在弟弟身上,則是可以抵命的毒藥。

    原來……竟然是這樣!

    卡本眨了一下眼睛,表情緩緩沉了下來,六歲的外表此時竟也看不出幼稚痕跡,而是屬于超越者的穩(wěn)重與敏銳,立即反問道:

    “如果往小中也身上堆大量的資源,可以改變這些困境嗎?”

    魏爾倫略帶驚訝地看了對方幾眼:

    “不可以。”

    卡本:“你們有檢測體內(nèi)能量的儀器嗎?”

    魏爾倫:“沒有,但我可以感知到中也的狀態(tài)。”

    卡本:“那小中也……”

    “目前無礙,能量可以用到自然死亡。”

    魏爾倫回答,等了片刻,發(fā)現(xiàn)卡本依舊一副思索的表情,沒有說話,

    魏爾倫目光微移,卻注意到了神色不對的中也,立刻以為中也被他剛才的話嚇到了:

    也對,誰都不放心自己的體內(nèi)有一個會傷害自己的定時炸彈,也會對在死亡線轉(zhuǎn)了一圈而感到恐懼。

    “沒事的,中也,”

    魏爾倫將中也抱起,擔(dān)憂地安慰道:

    “不要害怕,有我在,你永遠(yuǎn)不用擔(dān)憂。”

    “我不是在害怕,”

    中也搖了搖頭,表情更內(nèi)疚了,低聲道:

    “而是……對不起,哥哥,我當(dāng)時不應(yīng)該那樣說你。”

    他只知道荒霸吐暴走時哥哥會很擔(dān)心,也能感到事情發(fā)生后,自己的身體沒有受傷,

    更不要說,他的記憶中,荒霸吐在四年前便暴走過一次,結(jié)果也是安然無恙,

    所以,他才覺得卡本的惡作劇無傷大雅,所得到的后果已經(jīng)足夠抵消卡本的莽撞,沒想到背后竟然還有這樣的原因。

    難怪哥哥會氣成那樣……要是當(dāng)時的他再多問一句就好了。

    “是我自以為可以全頭全尾地保護(hù)你,又傲慢到?jīng)]有把接近我們的人放在眼中,才會導(dǎo)致事情如此發(fā)展,所以,不用道歉,也不要內(nèi)疚,中也,你已經(jīng)在努力解決這個問題了。”

    魏爾倫揉了揉中也的頭發(fā),目光柔和,看向卡本,則恢復(fù)了冰冷,道:

    “現(xiàn)在,就是大人解決問題的時候了,關(guān)于前段時間給克里斯先生造成的損失和困擾,我……”

    “不,等等、”

    卡本反應(yīng)過來,連忙打斷魏爾倫的話,聲音快速道:

    “你不用向我道歉了。”

    “什么意思?”

    魏爾倫眉毛微皺,下意識覺得卡本是在耍他們玩,身上飆出了殺氣:

    “你想反悔?”

    “沒有,我會遵循和小中也的承諾,對外澄清中也與我的關(guān)系和放棄后續(xù)復(fù)仇計劃。”

    卡本“唔”了一聲,抬眼看魏爾倫,露出既尷尬又肉疼的表情:

    “我剛才只是在想,需要賠你一些精神損失費(fèi)嗎?”

    他沒想到自己的惡作劇居然真的讓小中也在死亡線上轉(zhuǎn)了一圈,難怪在他自食惡果之后,還會達(dá)成當(dāng)場被魏爾倫氣得虐殺的成就。

    這樣一來,他原本的報復(fù)理由就完全站不住腳了,還成了無理取鬧。

    為了彌補(bǔ)過失,他只能大出血一次。

    魏爾倫:“?”

    若是魏爾倫是鐘塔侍從的人那還好辦,他可以將自己手中鐘塔侍從的勢力和資源清點一部分,送給魏爾倫當(dāng)作賠罪,

    但魏爾倫不是,除非魏爾倫現(xiàn)在立刻愿意加入鐘塔侍從,否則,就算他想送,鐘塔侍從也不會允許這些東西落到魏爾倫手中。

    那就只剩與鐘塔侍從毫無瓜葛的不動產(chǎn)了。

    但加上培訓(xùn)的時間,卡本也才加入鐘塔侍從一年的時間,

    雖然從戰(zhàn)爭中撈到了一些本身便來源不正的橫財,但戰(zhàn)爭結(jié)束得太快,他的開銷又多,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只能維持著收支平衡……嗚,早知道不買那么多的收藏品,或者少養(yǎng)幾個身體了。

    腦中想了很多,現(xiàn)實只過了不到一瞬,卡本算了算自己的資產(chǎn),捂著心口,心疼到幾乎無法呼吸,努力讓語氣成為輕松:

    “醫(yī)院的股份,盛產(chǎn)紅酒的幾個莊園,或者,魏爾倫先生還有其他感興趣的事物嗎?說不定我能有幸為魏爾倫先生提供幫助哦。”

    若是魏爾倫獅子大開口,要了他現(xiàn)在支付不起的東西,卡本……卡本咬牙借錢都要替魏爾倫買下來,再捧著笑臉轉(zhuǎn)送過去。

    畢竟,作為賠償,若是只賠了一串毫無意義的數(shù)字,或者廉價到他們撿都懶得撿的東西,那就不是彌補(bǔ)過失,而是進(jìn)一步的羞辱。

    “我不需要,”

    魏爾倫毫不猶豫,雖然他不知道卡本在抽什么風(fēng),但可以不對厭惡的人道歉低頭也是一件好事:

    “只要你能對外澄清中也的身份問題,也不執(zhí)行你那惡心人的搶奪別人弟弟的污蔑計劃,我就會從此與你井水不犯河水。”

    只要中也的身份能夠澄清,魏爾倫根本無所謂卡本究竟在說什么,又對他是什么態(tài)度——

    在這個世界,他在乎的人類只有蘭波一個人,也只有蘭波的話語能牽動他的心神,讓他為之痛苦忐忑。

    其他人類,只有更好一點,更壞一點,惡心人但能一摁就死,和惡心人卻怎么都摁不死的區(qū)別。

    魏爾倫無視了卡本,放下中也,和中也告別:

    “去玩吧,中也,玩得開心一點,記得早點回來。”

    中也抿了抿唇,心口沉甸甸,既感動又無措,點頭“嗯”了一聲。

    被無視的卡本戳了戳自己的臉頰,突然覺得不存在的良心在隱隱作痛,道:

    “那就當(dāng)我欠魏爾倫先生一個人情吧,只要不讓我背叛鐘塔侍從,我能做到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yīng)哦。”

    魏爾倫下意識道:“那就現(xiàn)在和中也決裂,以后再也不出現(xiàn)在中也面前。”

    “哦,稍等,我再加一個補(bǔ)丁,”

    卡本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欠魏爾倫先生一個人情,只要不讓我背叛鐘塔侍從,不讓我和小中也的友誼受到損傷,我能做到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yīng)哦。”

    “呵。”

    魏爾倫不屑又果然如此地冷笑了一聲。

    第126章 失憶的第一百二十六天 限制

    “哎呀, 時間差不多就要到了,我還沒有接小瑪麗呢!”

    人在尷尬的時候,往往會表現(xiàn)得自己很忙, 卡本看了看手腕上不存在的手表, 按下關(guān)閉隔音擋板的開關(guān),打開車門, 招手示意中也上車:

    “快上來吧, 小中也, 如果我們?nèi)ネ砹耍勘葋喯壬鸵?把我們拒之門外了。”

    “我來了!”

    中也連忙跳上車, 對魏爾倫揮了揮手:

    “再見,哥哥,拜訪結(jié)束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再見, 中也。”

    眼見車尾轉(zhuǎn)過一個拐角, 消失在這座城市中, 魏爾倫才收回目光,回樓上尋找蘭波。

    樓上的蘭波正在收拾東西,強(qiáng)迫癥般拉平床單,把枕頭放回原本的位置,又開始鋪平被子,

    魏爾倫推門而入時, 入目的便是這樣的情景,

    蘭波正在忙碌生活中的細(xì)節(jié)瑣事,燦金色的陽光通過沒有拉緊的窗簾落在蘭波身上,如同籠罩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掀開薄紗,就能看到并接觸到溫暖的,明亮的的希望,夢寐以求的未來。

    “保羅,”

    在被魏爾倫從背后抱住的一瞬間,蘭波的表情柔和下來,回頭,目光掃了一圈房間,發(fā)現(xiàn)沒有他們之外的身影,閃過一絲困惑。

    蘭波知道魏爾倫不久前帶著中也離開了房間,但只以為是他們一同去吃早餐,

    所以,蘭波本想將酒店的房間歸回原樣后,再下樓尋找他們,沒想到,魏爾倫竟然會這么快便回來了,還只是他一個人。

    是遇到了什么只可以被他們兩個人知道的事情嗎?

    這么想著,蘭波也問出了聲: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沒什么,”

    魏爾倫將臉埋在蘭波的頸窩,作為小心謹(jǐn)慎的諜報員,他們身上自然沒有什么獨(dú)特的味道,

    因此,魏爾倫只能通過蘭波薄薄皮膚,感知血液流動的搏動聲與向外透出的溫?zé)嵊|感,心便一下子安定了下來,即使身處敵國,竟也感到了歲月靜好的溫馨,語氣帶著幸福的滿足:

    “只是,突然很想抱一下阿蒂爾。”

    蘭波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睛:“抱一下我?”

    是他認(rèn)為的那種,不能被中也看到的“抱”嗎?

    魏爾倫閉了閉眼睛,“嗯”了一聲,心口不斷涌出的愛意與幸福讓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喃喃說著黏糊糊的情話:

    “阿蒂爾一直說我很溫暖,是落入你懷中的太陽,但實際上,阿蒂爾才是我們之間的太陽,慷慨地給予我?guī)椭恢睖嘏遥敢业奈磥恚⒌贍枺⒌贍枺悴攀俏业奶枴?br />
    正準(zhǔn)備做小動作的蘭波垂眸,在* 接觸到枕在他肩頭的魏爾倫的目光時,怔住了,情不自禁地與魏爾倫對視,臉頰逐漸爬滿了緋紅。

    明明他們更親密的,更大尺度的事情做過了無數(shù)次,但在面對魏爾倫純粹的示愛與情話時,蘭波還是輕易會臉紅心跳:

    “保羅只是對我的濾鏡太大了。”

    以他的行事風(fēng)格,怎么可能會是太陽呢?

    “這不是濾鏡,這是我的切身感受。”

    魏爾倫抬起了腦袋,在蘭波泛起紅暈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宛如唱歌般地聲音:

    “在愛上阿蒂爾之前,阿蒂爾在我眼中是看似溫和如月光,實則是殺人不沾血的刀刃閃出的寒光,是給予我好意卻又囚禁我的鎖鏈,是努力想要幫助我,卻一意孤行,只會說‘你是人’的摯友。”

    蘭波的眸光黯淡了一些,道歉幾乎要脫口而出,卻被魏爾倫用吻封住了唇。

    “但即使這樣,過去的我也會喜歡上阿蒂爾,在當(dāng)時的我眼中,阿蒂爾是所有值得憎恨的人類中的意外,是唯一值得我肯定人類的特殊存在,”

    魏爾倫坦然面對,并向蘭波坦誠自己當(dāng)時的想法:

    “阿蒂爾哪里會是囚禁我的鎖鏈呢?讓我停留在原地的鎖鏈明明是我對阿蒂爾的感情啊,是我想到離開阿蒂爾便會產(chǎn)生的不舍與對這種選擇的抗拒,很抱歉,阿蒂爾,直到現(xiàn)在,我才想清楚這一切,想明白對你的感情。”

    “沒關(guān)系,只要我還在這里,保羅什么時候想清楚都不晚,”

    蘭波的臉頰更紅了,眸中泛起了瀲滟水光,溫柔到幾乎要沁出水來,心疼道:

    “若不是過去的我一意孤行,又傲慢到認(rèn)不清自己,忽視保羅的意愿,保羅也不會如此痛苦,誤把對我的感情當(dāng)成枷鎖。”

    對于保羅來說最好的選擇,是在他的感情生長到可以動搖感情之前,不要對他心動,也不要愛他,站在原地,等他先學(xué)會正確愛保羅,否則,保羅只會對這份感情傷得遍體鱗傷。

    但是,即使如此,在聽到魏爾倫訴說自己當(dāng)時的喜愛與誤解,蘭波心中還是翻涌出了卑劣的喜悅與幸福,所升起的感動與幸福讓他的最深處也是最后的心結(jié)被解開,再無遺憾。

    魏爾倫眸底笑意流轉(zhuǎn),彎唇,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什么,腦袋重新枕著蘭波的肩膀上,孤寂的人造神明終于有了接受他全部的人,真正安心的棲息之地:

    “我愛你,阿蒂爾。”

    “我也愛你,保羅。”

    蘭波轉(zhuǎn)身,不再多想其他的含義,給了魏爾倫一個溫柔的,親密無間的擁抱,低聲絮語著亂糟糟的情話:

    “愛你、愛你,真的很愛你,愛到都不知道怎么表達(dá)這份感情了,你已經(jīng)把我的心拿走了,你走了,我只剩下一個空殼了。”

    魏爾倫用吻回答了蘭波的情話。

    不是一觸即離的啄吻,而是更深入,氣息互換的濕吻,吸吮輕咬唇瓣,將唇瓣濕潤成艷紅色后,濕軟的舌尖撬開了屬于另一個人的唇齒,探入口腔深處,溫柔細(xì)致地舔舐敏感的上顎,滿足每一個敏感點,

    在感受到對方似抗拒似渴求,微微凌亂的呼吸時,舌尖停止了攻池掠地,轉(zhuǎn)而卷上了另一個人的舌,耐心地品嘗另一個人的味道,纏綿又溫柔。

    漫長的一吻結(jié)束,兩人額頭互抵,呼吸交纏,感受彼此的溫度,直到呼吸平復(fù),才相視一笑,結(jié)束了早上的這段溫存時光。

    離開酒店時,魏爾倫和蘭波手牽著手,不在乎任何人的視線,慢悠悠的,隨意地在倫敦行走,只有彼此的二人時光,即使只是漫無目的的游蕩,但也足夠讓人心滿意足了。

    只是,溫馨的獨(dú)處時光很快便有了“不速之客”的打擾,

    魏爾倫皺眉看向坐在不遠(yuǎn)處的路邊咖啡廳,對他們舉咖啡示意的金發(fā)身影,本想無視對方,但蘭波已經(jīng)拉著他走了過去。

    “上午好,兩位親愛的,晚上過得還愉快嗎?”

    馬拉美放下咖啡杯,目光掃過不遠(yuǎn)處的柜臺,立刻便有店員端著兩份咖啡與點心上前,小心而恭敬放置在桌面上。

    蘭波禮貌地點了點頭:

    “勞煩馬拉美先生的關(guān)心,我們過得很好。”

    “上午好,馬拉美先生。”

    魏爾倫看向馬拉美,面帶溫和的微笑,話語卻一點都不溫和:

    “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怎么會在這里?真是一個好問題,”

    馬拉美的身體微微后仰,面露沉思,頓了一下,才笑吟吟地看向魏爾倫,給出了答案:

    “只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應(yīng)該問你親愛的搭檔哦。”

    魏爾倫疑惑地看向蘭波。

    “是我打電話邀請馬拉美先生與我們會面,”

    蘭波安撫地對魏爾倫笑了笑,看向了馬拉美,問道:

    “馬拉美先生,根據(jù)這段時間的觀察,你手中有克里斯小姐的有用情報嗎?”

    “是有一點,但也需要你們的幫助,我才能做出肯定,”

    馬拉美的手中憑空浮現(xiàn)了一張羊皮紙與金色的鋼筆,“唰唰唰”快速地在上面寫字,一邊寫一邊問道:

    “親愛的,在中也的異能暴走之前,他和卡本相處的時候,有沒有聽到卡本問中也:‘將一切、生命或者靈魂交給他’之類的問話?”

    “他說過,但他并不是直接問中也要這些東西,而是問中也他未來的戀人會不會給他這些東西。”

    魏爾倫眼底的神色成為凝重,將卡本原本的問話一模一樣地重復(fù)了一遍,道:

    “中也回答了:‘一定會的’,一定就是這個時候他對中也下了手……我當(dāng)時以為他只是在和中也聊天。”

    在卡本跑來找中也時,魏爾倫不可避免地會聽到卡本和中也的討論:

    學(xué)習(xí)、游戲、未來、過去,沒有規(guī)律,隨心所欲,宛若孩子仰望天空時的奇思妙想。

    剛開始的時候,魏爾倫還會警惕,但次數(shù)多了,就不再重視,沒想到因此會導(dǎo)致中也踩進(jìn)陷阱。

    想到這里,魏爾倫身邊的氣息越發(fā)躁動,蘭波在魏爾倫的手背落下一個吻,低聲安撫道:

    “這不是你和中也的錯,保羅,你瞧,即使馬拉美先生早有防備,也會踏入這些語言陷阱。”

    “不要當(dāng)著當(dāng)事人的面說他的壞話,親愛的。”

    馬拉美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不自然地干咳了一聲,表情正經(jīng)了起來:

    “不過,正如阿蒂爾所說,強(qiáng)大到可以用一己之力扭轉(zhuǎn)整個世界的異能,尤其是精神系異能,在使用之前,都會有一定的限制條件,”

    正如馬拉美想要讓敵人陷入更深層的幻境,讀取記憶,必須要讓敵人全身心地信任幻境里的某一樣事物,所以,馬拉美以此推測了卡本的異能,很可能也會存在某種限制。

    馬拉美:“只是,卡本的異能與靈魂有關(guān),和波德萊爾有些相似,而波德萊爾的限制條件……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當(dāng)然,也可能波德萊爾不存在某些限制條件,若是卡本也是如此,我們就危險了。”

    毫無限制地互換身體,隱蔽而悄無聲息地奪走那個人的一切,是所有人都防不勝防,足以引起大眾恐慌的危險。

    “所幸,經(jīng)過我的切身實踐,我發(fā)現(xiàn)卡本的異能還是有一定的限制條件,而他對異能者使用異能的前置條件是:‘你可以把靈魂給我嗎?’只要能將核心內(nèi)容說起來,具體表現(xiàn)形式可以不固定,也不要求承諾人真心實意地答應(yīng),”

    昨天晚上,在聽到卡本如此的“示愛言論”后,馬拉美猜測這是否是他的異能的限制條件,試圖糊弄過去,但是:

    “請求具有一定的強(qiáng)制性,如果你不正面反駁,而是選擇用委婉的話語拒絕,會被他的異能判定為:‘你沒有回答’,繼續(xù)等待下一輪的回復(fù)。”

    這也是他猝不及防翻車的原因,所幸,后果還不算嚴(yán)重。

    馬拉美撐著下巴,寫下最后一個句號,抬手,金色鋼筆化為光點消失,將金色的羊皮紙遞給蘭波,笑道:

    “不過,有一點對我們來說很有好處。與異能者互換靈魂時,他得到的只有身體,無法奪走我們的異能,若是有朝一日,你們中了招,可以用異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哦。”

    第127章 失憶的第一百二十七天 情報

    蘭波接過羊皮紙, 和魏爾倫一同閱讀羊皮紙上的文字。

    【

    超越者:卡本克里斯

    性別:???(備注:疑似為男)

    年齡:18歲(無參考價值)

    異能:《哀歌》可互換生命體的靈魂,可換走異能者的身體,無法換走異能。(備注:具體情況仍需繼續(xù)探究)

    異能限制:

    對異能者使用異能的前置條件是:‘你可以把靈魂給我嗎?’……才能有效取消。(備注:目前實驗人員僅有兩人, 正確率為九成。)

    對普通人使用異能的前置條件尚且未知。(備注:若有任務(wù)需求, 請避免派遣普通諜報員,否則, 需做好被背刺準(zhǔn)備。)

    本體:???(備注:尚不確定)

    弱點:???重度癡迷該身體容貌。(備注:疑似為過去老情人的身體, 若能有效控制, 可達(dá)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

    蘭波看向附在弱點后的照片,他們昨天看到的卡本新模樣, 沉吟片刻, 問道:

    “無法確定這具身體是否是本體嗎?”

    以卡本對這具身體的重視程度,很難不讓蘭波聯(lián)想到“本體”之類的弱點,

    而這里是倫敦,鐘塔侍從的地盤, 足以讓他們放下警惕的“安全區(qū)”, 卡本的確有可能用本體出來獵艷。

    至于卡本所表現(xiàn)出的癡迷, 很大可能是為了迷惑大眾視線的障眼法。

    “我產(chǎn)生過這樣的猜想,但是,親愛的,”

    馬拉美腦中閃過無數(shù)個理由,最后, 吐出了最有說服力的證據(jù):

    “他會對這具軀體的容貌產(chǎn)生狂熱的情欲。”

    蘭波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馬拉美先生確定嗎?”

    與蘭波的委婉相比, 魏爾倫的詢問則更直白了一點:

    “你和他上|床了?”

    “委婉一點,親愛的,”

    馬拉美的手指蹭了一下唇,對面前的兩人露出了曖昧不清的微笑:

    “我只是沒有拒絕, 畢竟,他很熱情,熱情到我的拒絕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真是一句不負(fù)責(zé)任的話,

    與法國人格格不入的純愛搭檔對視了一眼,腦中不約而同地閃過相同的想法:

    但再怎么不負(fù)責(zé)任,也和他們無關(guān)。

    “若是你們做了全套,這個情報的確不會虛假,”

    魏爾倫毫無波動地點了點頭,提出了另一種猜想:

    “但是,馬拉美先生,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會有某種癡戀自己的怪癖?”

    在魏爾倫眼中,以卡本那個惡心人的東西,無論做出什么行為,有什么樣的怪癖,都不算奇怪。

    “若是如此,那就更糟糕了。”

    馬拉美說著,眼中的興致卻更濃了,手指輕點,蘭波手中的羊皮紙發(fā)生字跡變動,將魏爾倫的猜想填充其中,道:

    “保護(hù)他的異能者離得很遠(yuǎn),還只有攻擊系。若那果真是他的本體,能放心地讓自己的身體交付給只相遇了一天的異能者,那必定是有所依仗。”

    “而他原本對馬拉美先生的猜測是,沒有身體、用異能維持自己存在的異能者。”

    蘭波的眉毛緊皺,明白了馬拉美話語中的另一重意思:

    若是那是卡本的本體,那就只能證明,即使被欺騙感情,遭遇了自殺式襲擊,失去本體,卡本也能活下來。

    比他想象中的棘手很多。

    但更棘手的,是面前的馬拉美。

    蘭波還沒有忘記,從剛加入組織到現(xiàn)在,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馬拉美有過親密接觸的情人或是戀人。

    而面對能看清他靈魂和想法的波德萊爾,馬拉美更是避之不及,能不見面就不見面,

    即使面對相處多年的同僚,若非必然,馬拉美也不會袒露自己的本體,依舊真真假假,令人無法捉摸。

    若是馬拉美因為和卡本的親密接觸而有了某些想法,事情不免會變得更復(fù)雜。

    蘭波將羊皮紙還給馬拉美,平靜問道:

    “這份情報會上交至總部嗎?”

    “當(dāng)然,它會由總部合情定制機(jī)密程度,分配到需要它的人手中,和其他敵國超越者情報一樣,親愛的,若是你們因為這段經(jīng)歷……”

    馬拉美手指一晃,羊皮紙自動卷成一束,綁上精致的絲帶,消散無形,話語突然一頓,錯愕地看了試探他的蘭波一眼,開始大笑:

    “真是有趣的想法,”

    馬拉美能夠猜到蘭波的想法,也因此,他笑得直不起腰,就連那片冰冷的金色,都多了融化般的色彩:

    “上帝啊,我們?nèi)齻人之中有兩個戀愛腦,你猜猜究竟是哪兩個人呢?阿蒂爾。”

    蘭波和魏爾倫的表情不變,依舊一人陰郁平靜,一人微笑標(biāo)準(zhǔn)。

    眾所周知,一對戀人中,如果兩個人都是戀愛腦,這句話對他們而言就不是嘲笑,而是夸獎。

    蘭波坦然自若道:

    “若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會得到馬拉美先生為愛叛逃的消息。”

    而以馬拉美手中的機(jī)密情報,一旦叛逃,將會給法蘭西帶來極大的損失,是值得出動超越者圍獵的程度。

    “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若是這樣,波德萊爾一定會來追殺我的。”

    想到過去無法逃脫的心理陰影,馬拉美的笑容收斂了一點,道:

    “好了,干脆一點,直接告訴我需要為你們提供什么幫助吧,親愛的,我不相信你只是為了這么一點點的情報來找我。”

    “只是為了情報。”

    蘭波喝了一口涼透了的咖啡,認(rèn)真道:

    “我想知道克里斯小姐真正的弱點,或者最近的困境,馬拉美先生可以做到嗎?”

    “哦?如此要求……”

    馬拉美沉吟片刻,臉上重新?lián)P起興致盎然的笑容:

    “是為了替你的小搭檔出氣嗎?”

    魏爾倫錯愕了一瞬,看向蘭波,瞬間明白了什么,雙手握緊蘭波的手,又喜悅又感動:

    “不用了,阿蒂爾,我和克里斯的問題已經(jīng)得到了解決,你不用再為我招惹他。”

    與魏爾倫的喜悅相比,蘭波的表情則有些難看,

    他的保羅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后,還要向罪魁禍?zhǔn)椎狼福c其和解,真是何等的屈辱!

    “是早上送中也下樓的時候?”

    蘭波想到了自己的疏忽,又心疼又自責(zé):

    “你和他道歉了?”

    “我沒有向他道歉。”

    魏爾倫否認(rèn),詳細(xì)地將早上的經(jīng)歷說了一遍,道:

    “所以,從此以后,我都會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不再互相打擾。”

    “原來是這樣,”

    蘭波松了一口氣,抬手,替魏爾倫理了一下遮掩到眼睛的碎發(fā),依舊有些心疼:

    “不過,在經(jīng)歷了如此的挑釁,保羅還愿意與他和解,真是太心軟了。”

    “不用將我想得這么好,阿蒂爾,”

    魏爾倫搖了搖頭,坦誠道:

    “我只是因為明白自己無法真正殺死他,才會不得不后退一步。”

    否則,別說卡本趴在英國女王的膝蓋上大哭一場了,他可以直接將卡本送去牧神面前哭。

    至于后續(xù)鐘塔侍從的報復(fù)或英國的施壓。

    魏爾倫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只要沒有證據(jù),他們又能有什么辦法證明是他殺了人?

    “反而是你,阿蒂爾,”

    魏爾倫眉眼溫柔,與蘭波對視,聲音柔和:

    “明明知道他的異能究竟有多么麻煩,卻還是為了我,想要踏入這場渾水,這樣的行動可算不得理智。”

    “因為你在那里,保羅,我無法放任你一人面對困境。”

    “阿蒂爾,你對我真好……”

    兩個人的距離越靠越近,成為電燈泡的馬拉美絲毫沒有回避的自覺,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

    但可惜的是,魏爾倫和蘭波只是給了彼此一個脈脈含情的淺吻,沒有進(jìn)一步的打算。

    嘖,真是一點都不像法國人,難怪他的賭局直到因為兩人失蹤而崩盤,都沒有得到結(jié)果。

    “馬拉美先生,我和保羅沒有其他麻煩了,”

    蘭波的心情好,對馬拉美也不吝嗇于微笑,道:

    “三日之內(nèi),我們會返回巴黎,如果在此期間,馬拉美先生需要我們的支援,請你不要客氣。”

    “放心,我會用不上的。”

    馬拉美微微一笑,晃了晃手機(jī),提醒道:

    “既然如此,我就要通知莫泊桑回國了,要知道,在敵國的這段時間,莫泊桑心心念念著要支援你們,連覺都睡不安穩(wěn),真是可憐呢。”

    “這次的英國之旅,全程辛苦馬拉美先生和莫泊桑先生了。”

    不用多說,蘭波便心領(lǐng)神會:

    “等到回到巴黎,我會邀請你們參加我和保羅的回歸宴,還請你們不要拒絕。”

    大國超越者之間的感情,全靠一次又一次的宴會與拜訪,發(fā)生接觸、碰撞,從中挑選自己可以接受的人與可以接受自己的人,逐漸熟悉,再開始熱絡(luò),成為可以使用的“人情”。

    若是有人想要冷眼旁觀,置身事外,不管原因如何,都不會有人主動貼過去自討沒趣——

    除了同僚的身份,他們本是生性高傲的超越者。

    “那我就期待你們的邀請函了,再見,親愛的。”

    馬拉美對離開的兩人揮了揮手,身體隨意地后仰,靠在椅背上,雙手搭著扶手,頭腦放空了片刻,突然想到了卡本當(dāng)時的表現(xiàn),

    一邊潮紅著臉軟聲呻|吟,一邊捧著他的臉,用狂熱癡情的語氣對他說:

    “留在我身邊……艾提安……和現(xiàn)在一樣,無論你究竟是什么人我都不在乎……”

    如果卡本的身份沒有那么敏感,他還真愿意陪他多玩一段時間,但是……可惜了。

    “什么?在一起?”

    另一邊,在莎士比亞靈感大爆發(fā)期間,卡本湊在一起和中也說悄悄話,語氣隨意道:

    “沒有啊,只是玩玩罷了。”

    第128章 失憶的第一百二十八天 糖果

    中也錯愕地眨了一下眼睛, 面露茫然:

    “玩玩?”

    “是啊,他應(yīng)該也在這么想,”

    卡本想到昨天晚上的經(jīng)歷, 小聲吐槽道:

    “你簡直不知道他有多么過分, 我們回去的半途中,他的身體又溜走了。”

    雖然對卡本來說, 只要靈魂還在, 有沒有身體根本無所謂, 沒有身體的感覺還能更新奇,但這樣的行為, 也能讓冷靜下來的卡本看出某些傾向了。

    再想想“艾提安”幾乎是和蘭波同一個時間段出現(xiàn)在的倫敦……有些事情不要證據(jù), 只用猜測就足夠了。

    “但他都愿意花心思哄我開心了,我當(dāng)然要給他一點面子了,”

    當(dāng)然,最關(guān)鍵是, 對方有如此方便的異能和那么一張臉在, 卡本怎么都無法說服自己先翻臉無情——

    在找到真正適合他的戀人之前, 還能當(dāng)一個條件不錯的備用選項呢。

    卡本捧著臉,托著腮,唉聲嘆氣:

    “唉,我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找到我真正命中注定的戀人?”

    中也眨了眨眼睛,安慰道:

    “只要用心去找, 總能找到的, 卡本。”

    “借你吉言了,小中也。”

    卡本重新振作起來,打算今天晚上再去酒吧碰碰運(yùn)氣,目光微移, 看向收筆的莎士比亞,提高了聲音:

    “對了,莎士比亞先生,你介意魏爾倫和蘭波來拜訪你嗎?有他們兩個人在,說不定你的劇本能更快完成呢。”

    放在一天前的他身上,卡本當(dāng)然不愿意好心為魏爾倫牽橋搭線,但現(xiàn)在,

    看著拐來的小中也,想到還在倫敦游蕩的魏爾倫與沒能徹底消散的流言,卡本莫名有一種心虛感與負(fù)罪感。

    唉,這都是什么事啊。

    “我的作品已經(jīng)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你和他們能和平共處嗎?卡本。”

    莎士比亞眼睫倦怠地低垂,緩慢而認(rèn)真地收起稿紙,這才抬頭,慢半拍地看向卡本:

    “先說好,我不想和他們打架,也不想讓我的住宅淪為戰(zhàn)場。”

    “當(dāng)然了,”

    卡本不滿地鼓起了臉:

    “莎士比亞先生是在小瞧我嗎?”

    “只是因為你前段時間的表現(xiàn)太令我印象深刻了,”

    莎士比亞慢悠悠地打了一個哈欠,聲音也因為困倦顯得慢吞吞的:

    “我記得你前段時間因為最喜歡的莊園被魏爾倫毀掉,還在我面前哭,咬牙切齒的想讓我把我的權(quán)限借給你,現(xiàn)在又突然變了一種態(tài)度……”

    卡本:“但當(dāng)時的莎士比亞先生一點都沒有心軟,竟然還直接睡著了,被無視的我心都要碎成拼不起來的碎片了。”

    “哎,因為你的聲音很催眠,又不告訴我你究竟做了什么才會讓魏爾倫勃然大怒,”

    莎士比亞站起身,一邊走向自己的躺椅,一邊為自己當(dāng)時的行為解釋:

    “若是再拿魏爾倫的身世做文章,你們就要不死不休了……明明我已經(jīng)提醒過你不要去招惹魏爾倫了。”

    對卡本的感情史不感興趣,獨(dú)自一人玩玩具的雪萊博士注意到莎士比亞的動作,眼睛亮了起來,收起玩具,站起身,拍拍裙角,期待地看著莎士比亞。

    “哇嗚——我不管,反正莎士比亞先生就是沒有一點同僚愛,也沒有紳士風(fēng)度,只顧自己睡大覺的家伙,”

    不想說出實情,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的卡本捂著耳朵,躺在地上,仗著小孩子的身體優(yōu)勢,開始了無理取鬧:

    “明明我是為了莎士比亞先生著想,才提出了讓他們拜訪,莎士比亞先生卻借題發(fā)揮,在這么多人面前揭我的短,還訓(xùn)斥我,嗚,我已經(jīng)沒臉在倫敦混下去了,我要離開這里,離開倫敦,離開英國,在沒有人知道我的新地方開啟我的新人生!”

    “好了,好了,別哭了,卡本,你想邀請他們,就讓他們來吧。”

    就是因為卡本總是在他面前這副表現(xiàn),他才會覺得卡本年齡小,始終沒有長大啊。

    莎士比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聲音也變得含糊:

    “我先睡一覺,剩下的事情,等我睡醒之后再說吧。”

    “我會處理好的,謝謝你,莎士比亞先生。”

    他就知道這一招還是這么有用!

    卡本瞬間從地上蹦起來,露出笑臉,戳了戳在一旁已經(jīng)看呆了的中也,催促道:

    “快通知你哥哥吧,小中也,別忘記給他們發(fā)一個定位。”

    魏爾倫拿出輕微震動的手機(jī),點開短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眼底閃過些許錯愕。

    “阿蒂爾,”

    魏爾倫完全無視了中也所說的卡本付出的努力,驚喜道:

    “中也說,莎士比亞同意了我們?nèi)グ菰L他,我們一起去找中也吧!”

    在知道中也的去處后,魏爾倫并非沒有產(chǎn)生偷偷跟過去的想法,

    但是,沒有經(jīng)過邀請或同意,擅自闖入超越者的住宅,是一種會輕易引起戰(zhàn)斗,極其冒犯的行為。

    魏爾倫不想破壞中也的體驗,現(xiàn)在得到了邀請,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好。”

    蘭波毫不猶豫地同意,按照手機(jī)中的地址,和魏爾倫一同找了過去。

    來到大門處,不需要他們多說,站在門口值崗的人對他們禮貌地點了點頭,便開啟了大門,放他們進(jìn)去。

    莎士比亞的住宅是偏向復(fù)古的自然風(fēng)格,爬滿了藤蔓的圍欄,與周圍植物和諧相處的淺咖色屋檐,褐色外墻鑲嵌著規(guī)整而明亮的窗戶,安靜而舒適。

    魏爾倫和蘭波剛走幾步,還沒有接近客廳,眼前的場景便突兀一變,成為色彩鮮艷,充滿夢幻色彩的糖果世界。

    魏爾倫面露警惕,看向傳來孩童遙遠(yuǎn)的笑聲與歡呼聲方向,從中找到了中也后,緩緩放松了下來:

    “這便是莎士比亞的異能?”

    “雨果先生和我提起過莎士比亞的異能,”

    蘭波看向把云朵當(dāng)蹦蹦床的三個孩子,微微一笑:

    “異能范圍大概為五百米,踏足其中便會被拖入夢境世界,夢境世界無限大,十分真實,可對敵人造成傷害,雖然在其中可以使用異能力,但十分難纏危險,沒想到還有如此有趣的表現(xiàn)。”

    在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彩色的棉花糖云朵,巨大的棒棒糖樹,堆著小山的琥珀糖,巧克力噴泉,流淌著牛奶的河流,糖果塑造的公園,有了四肢,演奏著音樂的糖果小人和甩著尾巴,或躺或臥的糖果動物們。

    魏爾倫隨手扯過身邊的一根樹枝,仔細(xì)地看了起來,

    樹枝的表面枝干是聞起來略顯苦澀的黑巧克力,中間的部分則是含有煉乳夾心的白巧克力,

    綠色的樹葉晶瑩透徹,閃著淡淡的光暈,一捏便碎成了香甜的粉末,點綴其上的果實則更千奇百怪了,

    有包裹著彩色包裝紙的普通糖果,有色彩鮮艷的棉花糖,還有果凍質(zhì)感的漿果。

    “哥哥,蘭堂先生,”

    中也跑了過來,給了兩人一個擁抱,又后退兩步,雙手展開,抬起,興奮道:

    “你們快看!”

    魏爾倫和蘭波一同去看。

    被中也捧在手中的,是拿著長笛,只有拇指大的姜餅小人,

    隨著手指展開,搭成了“舞臺”,它高興地站了起來,吹著長笛,一邊唱一邊跳,

    伴隨著美妙的音樂聲,笛口也飄出了一個個被透明泡泡包裹的,肉眼可見的彩色音符,音符越飄越高,越飄也越大。

    在泡泡足有腦袋大的時候,中也跳起來,戳了一下泡泡,泡泡“啪”的一下破裂,音符落了下來,被魏爾倫接在手中。

    魏爾倫面露新奇,反復(fù)看了一遍,曲起手指敲了敲兩個手掌大的音符,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處。

    中也腦袋湊近,咬了一口,高興地宣布:

    “是紅酒巧克力!我最喜歡的味道!”

    魏爾倫問道:

    “吃得太多會醉嗎?”

    中也搖頭:“現(xiàn)實會醉,但這里不會的。”

    “真神奇啊,”

    蘭波好奇地掰了一塊,放入口中,卻是不同的味道,

    甜膩的,融入陽光,摻雜著一絲劣質(zhì)的糖精味,卻能感到從心底發(fā)出的開心與幸福,好像……

    蘭波認(rèn)真感受了一下:“記憶中,我第一次吃到糖果時的感覺。”

    這讓蘭波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過去,還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異能,離開父母身邊,只是一個普通孩子的過去。

    不過,即使想念,蘭波倒也沒有回去的想法,

    他十二歲離開父母,如今過了十一年,

    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已經(jīng)物是人非,隨意回去,袒露身份,不僅會和父母一同陷入啞口無言的沉默,還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在他經(jīng)過老師安排入獄,假死后,他的父母很快便“中”了大獎,“遇到”了貴人,搬離了舊住處,離開傷痛的陰影后,也有了新孩子。

    他從離開他們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他現(xiàn)在的家人,只有保羅和中也兩個人。

    眼見身邊的兩人都一臉幸福地吃起了糖果,魏爾倫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同樣品嘗了一口:

    “是蛋糕的味道。”

    是他和蘭波第一次親手制作的蛋糕,并不怎么成熟,現(xiàn)在重新嘗到這個味道,仿佛還能體會到當(dāng)時無憂無慮的期待與開心。

    中也又咬了一口,滿臉幸福,含糊不清道:

    “真好吃,哥哥,蘭堂先生,它的每一口的味道都不一樣,你們快嘗嘗。”

    魏爾倫抬手,將音符粉碎為方便入口的大小,找了一塊觸感良好的棉花糖草坪坐下,與家人一同分享。

    一家三口一人一口,很快將音符吃得精光,卻沒有感到任何膩味或飽腹感,反而是意猶未盡的甜意。

    三人一同再次看向姜餅人,卻見姜餅人演奏完一曲,累壞了一樣,躺在中也掌心呼呼大睡,發(fā)出微弱的鼾聲,怎么戳都戳不醒。

    第129章 失憶的第一百二十九天 結(jié)束

    “我們再去看看其他地方吧。”

    魏爾倫站起身, 用重力將姜餅人送入附近的糖果小房子里,一手拉著蘭波,一手拉著弟弟, 溫柔道:

    “中也, 這里還有其他有趣的地方嗎?”

    “有!”

    中也蹦蹦跳跳,高高興興地分享道:

    “前面的草地有跳跳糖螞蚱, 蹦得可快了, 更遠(yuǎn)一點的軟糖山后面是冰淇淋山, 是香草味的,可以在上面滑雪, 還有棉花糖云朵, 觸感可好了,哇!這是什么?”

    魏爾倫隨著中也的目光看去,看到空中各種形狀,還會發(fā)出適配聲音的云朵們。

    魏爾倫腳步輕點, 帶著他們脫離重力, 來到最近的云朵賽車上, 試探性地坐了上去。

    出乎魏爾倫意料的,云朵的觸感并不虛幻柔軟,是和現(xiàn)實賽車一樣的觸感,但撕下來一塊,觸感又會成為棉花般的棉花糖, 口感也差不多。

    “哥哥, 我想看看那里有什么。”

    中也好奇地指著奇* 妙云朵的“誕生地”,催促道:

    “我們那里看看吧。”

    “坐穩(wěn)了,中也。”

    魏爾倫啟動了“車”,車的運(yùn)行原理也和現(xiàn)實中差不多,

    不過,一個是在地上跑,一個在天上飛。一個排氣管冒出的是嗆人的黑煙,一個冒出的是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棉花糖。

    嗯,棉花糖還是巧克力味的。

    趴在車尾,撈了一團(tuán)“黑煙”的中也作出評價。

    誕生地的終點,大片云朵聚集起來的城堡區(qū),金發(fā)的小姑娘一邊制作,一邊發(fā)出愉快的哼唱聲:

    “啦啦~我簡直是個天才,啊,當(dāng)然,雖然我的成就全都依仗我的異能,但是,還是因為我是個天才~”

    中也驚喜道:“是雪萊博士!”

    魏爾倫點了點頭,對此更放心了,蘭波倒是好奇地打量了一遍,將情報中的天才與眼前的女童畫上等號。

    雪萊博士旁邊,卡本正在“啪啪啪”地鼓掌:

    “加油,小瑪麗,再做一個美人魚,小矮人,或者——小中也!”

    卡本的目光看向了他們,聲音成為驚喜,站起身,高興地對他們揮手:

    “下午好,魏爾倫先生,蘭波先生,歡迎來到莎士比亞先生的夢中世界,滿足孩子奇思妙想的神奇王國。”

    魏爾倫停住了車,瞥向卡本的目光處于微妙的排斥與冷漠之間,又移開,仿佛沒有看到人一樣,沒有什么回應(yīng)。

    “下午好,克里斯小姐。”

    蘭波點了點頭,禮貌道:

    “感謝你邀請我們來到這里游玩。”

    “不客氣~”

    卡本的笑容更甜了,童聲更如同加了蜜,暗示道:

    “提醒你們一點,這里是莎士比亞先生的夢境,你們在這里做的任何事情,都會被莎士比亞先生知道哦。”

    所以,最好能壓住法國人的本性,不要覺得浪漫,從而做出一些非禮勿視的事情。

    蘭波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以為卡本在提醒他們不要嘗試在這個夢境做破壞實驗,禮貌道:

    “感謝你的提醒,我們會有分寸的。”

    “那我就放心啦,”

    卡本站起身,對中也招了招手,嗓音歡快:

    “小中也,我想去下面抓螞蚱,你可以帶我下去,幫一下我嗎?”

    雪萊博士立刻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高興道:

    “我也要,中也,我也要下去抓螞蚱!”

    中也彎起眼睛,解開安全帶:

    “可以的,我?guī)е銈円黄穑 ?br />
    在魏爾倫出聲阻止之前,蘭波先一步地低聲道:

    “保羅,在這里,我想和你一起度過二人世界,可以嗎?”

    除了真的這么想,蘭波還有一層別的想法,

    如今戰(zhàn)爭結(jié)束,百年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再發(fā)生下一次世界大戰(zhàn),

    所以,從長遠(yuǎn)的角度來看,讓中也和英國的強(qiáng)者培養(yǎng)感情,并沒有什么壞處,反而好處頗多。

    魏爾倫看向蘭波,眼中的冰冷一下子便融化了:

    “當(dāng)然可以。”

    魏爾倫帶著蘭波一起,在糖果世界里共度兩人世界,

    久別重逢,又互通了心意的二人彼此對視之間,都會忍不住微笑,氣氛更是蜜里調(diào)油,比糖果世界還要甜蜜。

    而莎士比亞的糖果世界不愧是小孩子的歡樂谷,結(jié)束的方式是憑空響起的鈴聲,

    糖果小人聚集在一起,一邊隨著鈴聲的節(jié)奏演奏,一邊用細(xì)小的聲音歌唱道:

    “天黑了,天黑了,我們該回家了,下次再見。”

    似乎憑空升起朦朧的霧氣,又似乎世界化為幻影,

    當(dāng)魏爾倫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重新站在院子里面,和踏入夢境時的位置一模一樣,天卻已經(jīng)黑了。

    魏爾倫下意識看向身邊的蘭波,注意到蘭波同時看向他的視線后,微微一笑,推開了客廳的門,走了進(jìn)去。

    客廳亮著明亮的燈光,地面鋪著低調(diào)奢華的地毯,是正常的待客擺設(shè),雖然沒有一個人。

    魏爾倫感受著重力波傳來的動靜,目標(biāo)明確地拉著蘭波經(jīng)過客廳,推開了最里側(cè)的門,入目便是房間四周是直到屋頂?shù)臅瘢锩娣胖弥鴶?shù)不清的書,

    但即便如此,房間中心的位置,也依舊同樣壘著搖搖欲墜的高聳書籍,辦公桌上亂糟糟地放著鋼筆與稿紙,

    三個孩子正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么,似乎還在遺憾糖果世界的結(jié)束。

    而在辦公桌不遠(yuǎn)處的躺椅上,莎士比亞才剛坐起身,懶洋洋地揉著眼睛,目光移向他們,一怔,恢復(fù)清明,多出了屬于作家,也屬于超越者的觀察與琢磨:

    “你們好,兩位先生。”

    “你好,莎士比亞先生。”

    在做出教科書級別的禮貌答復(fù)后,魏爾倫對中也招了招手:

    “中也,我們要回家了。”

    “哥哥!”

    中也快走兩步,撲到了魏爾倫懷中,點頭“嗯”了一聲。

    “晚上好,莎士比亞先生。”

    蘭波向前一步,微微一笑,禮貌地寒暄道:

    “過去曾經(jīng)聽到你的傳聞,聽說你是鐘塔侍從數(shù)一數(shù)二的超越者,所擁有的異能更是有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奇妙之處,如今真正接觸,才知道果然名不虛傳,感謝你對我們的招待。”

    “不客氣,只是卡本的提議說動了我。”

    莎士比亞站起身,伸手,禮貌地與蘭波握了一下手,想了想,又補(bǔ)充道:

    “我創(chuàng)作的新戲劇應(yīng)該會在三個月后上映,游行演出,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前往觀看,再給我一點建議。”

    什么建議?

    縱使有些不理解,蘭波依舊以平穩(wěn)的語氣接受了這個邀請,微笑道:

    “我們會的,如果可以,我很想和莎士比亞先生聊一聊往日的作品,但夜幕已經(jīng)降臨,再過不久,就是孩子應(yīng)該入睡的時間了,所以,只能下次再見了,莎士比亞先生。”

    莎士比亞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鐘表,理解地點了點頭:

    “下次再見,蘭波先生。”

    注意到蘭波結(jié)束了虛假的寒暄,魏爾倫帶著蘭波和中也轉(zhuǎn)身離開。

    中也趴在魏爾倫的肩膀上,對身后的三個人揮了揮手。

    “下次再見,小中也!”

    聽到背后卡本的聲音,魏爾倫走得更快了,離開了住宅的區(qū)域,才放緩了腳步,問道:

    “玩得開心嗎?中也。”

    “很開心!”

    中也眨了一下眼睛,笑得燦爛極了:

    “和夢想中的童話世界成真了一樣,簡直不能再好了!不愧是莎士比亞先生,鐘塔侍從的超越者。”

    “的確很神奇,每一個超越者都會有他們自己的強(qiáng)大與奇妙之處,”

    蘭波揉了揉中也的頭發(fā),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了話語,道:

    “就如我們特殊戰(zhàn)力總局,里面的超越者都有很多有趣而新奇的異能,以后,我會帶著你去拜訪他們,你會一一熟悉的。”

    中也期待道:“會和莎士比亞先生的異能一樣有趣嗎?”

    “當(dāng)然,”

    蘭波溫柔微笑,道:

    “就比如,馬拉美先生的異能,雖然無法做到制造一個世界,但也足以真真假假,分不清楚,讓人迷失在他的世界。”

    中也“哇”了一聲。

    “還有我的老師,波德萊爾先生,他能夠看清一個人的靈魂……雖然老師的說話風(fēng)格比較尖銳辛辣,但老師會很喜歡保羅和你。”

    中也又“哇”了一聲,期待道:

    “我也會很喜歡他的!”

    波德萊爾?

    魏爾倫眸光微閃,動了動唇,下意識想反駁,卻在將要開口之際,停住了,不想打破中也的幻想與期待。

    “還有仲馬先生……對了,他也有一個孩子,好像才五歲,中也到時候可不要在弟弟面前怯場哦。”

    “才不會呢!”

    一家人的談話越來越遠(yuǎn),隨著夜色的吞噬,也越來越低,消散無形。

    第二天,三人一同起床,收拾收拾東西,簡單地偽裝了一下,便去了大英博物館——

    倫敦著名的景點,也是他們沒有看過的景點。

    “除此之外,還有海德公園,倫敦杜莎夫人蠟像館,與白金漢宮。”

    魏爾倫盤算了一遍,想了想,又補(bǔ)充道:

    “但白金漢宮直到夏季才會開放,中也現(xiàn)在想去看嗎?如果想去的話,我可以帶著你們偷偷地潛進(jìn)去。”

    走在前面的中也嚇了一跳,連忙搖頭:

    “我現(xiàn)在還不想看。”

    “那就不看了,”

    魏爾倫毫不遲疑地將白金漢宮的行程從計劃中剔除,繼續(xù)道:

    “把除此之外的兩個景點看完后,我們就可以回巴黎了。”

    “今天應(yīng)該就可以結(jié)束了吧,保羅,”

    蘭波面露期待,與魏爾倫十指相扣,低聲道:

    “不知道為什么,想到你會和你一同回巴黎,在那里定居,說不清的情緒便會縈繞在我的心口,連心跳都會變得紊亂。”

    第130章 失憶的第一百三十天 巴黎

    “是因為我過去的行為, 才會讓阿蒂爾沒有安全感嗎?”

    魏爾倫面露愧疚,將蘭波的手背抵在自己心口,道:

    “放心, 放心, 我就在這里,與你永不分離……如果阿蒂爾反悔了, 我反而會生氣到跑到巴黎大鬧一場。”

    蘭波唇邊有了笑意:

    “真的嗎?”

    “當(dāng)然, 我會把中也托付在倫敦, 然后,殺到巴黎去找你要一個說法, 我會在所有人面前問你, ”

    魏爾倫的聲音壓低了一些,含在口中,只能被兩人聽到,也因此顯得黏黏糊糊的聲音:

    “是對我失望了嗎?阿蒂爾。”

    蘭波:“沒有哦。”

    魏爾倫:“還是我的某個行為讓你失望了, 你可以告訴我嗎?”

    蘭波:“不會的, 無論保羅做出什么行為, 我都不會對保羅失望。”

    魏爾倫充耳不聞,繼續(xù)用憂傷的語氣問道:

    “如果我現(xiàn)在把我的心臟給你,你還可以繼續(xù)愛我嗎?阿蒂爾。”

    蘭波的臉上多了絲絲緋紅,與魏爾倫對視,充滿了幸福:

    “不需要保羅給我任何東西, 我會一直愛著保羅的。”

    “我也一樣, ”

    魏爾倫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抬起蘭波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道:

    “我也會一直愛著阿蒂爾的, 所以,為什么還要憂慮呢?阿蒂爾。”

    “是我想錯了,”

    蘭波微笑,語氣無奈,卻滿是甜蜜:

    “還好有保羅的開解,否則,我都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了。”

    中也對兩人的情話和甜蜜氛圍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跑在前面,好奇地看放在柜子里的藝術(shù)品,但即使他踮起腳,都無法完全看到最高的一層。

    “用這個吧,小中也,這樣,你就能看清楚全部了。”

    異常溫柔的聲音響起,身邊的人推來一個椅子模樣的踩凳,最底下是滾輪,隨著輕微的力道,“咕嚕嚕”地滾向中也。

    “謝謝你,卡……”

    中也扶住還殘留著一絲濕潤的木質(zhì)扶手,下意識驚喜地脫口而出,卻在抬頭,目光觸及對方的時候,頓住了。

    面前的陌生面孔是金發(fā)藍(lán)眸,溫柔可親的容貌,目光坦然,唇角含著淺淺的柔和笑意,帶著讓人不由自主放下防備的自然氣息,宛如影視劇里才會出現(xiàn)的精靈,

    不一樣,和卡本完全不一樣。

    “很漂亮,不是嗎?”

    陌生的人對中也微微一笑,沒有解釋,目光重新看向柜子里的藝術(shù)品,低低的優(yōu)雅聲音,宛如感嘆:

    “美麗的事物永遠(yuǎn)令人心情愉悅,它的可愛度不斷增加,它永遠(yuǎn)不會化為虛無。*”

    這個人……是誰?

    中也不知道,直覺卻感到不對勁,轉(zhuǎn)頭跑回了魏爾倫身邊。

    “怎么了?中也。”

    魏爾倫揉了揉中也的頭發(fā),溫柔詢問。

    “哥哥,我……”

    中也下意識想要向魏爾倫指出剛才的人,卻錯愕地發(fā)現(xiàn),不過短短幾秒,剛才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

    若不是被他拋棄的椅凳還孤零零地停留在原地,中也都會以為是他的幻覺。

    “是發(fā)現(xiàn)奇怪的人了嗎?”

    蘭波隨著中也看去,露出些許恍然,將中也抱起,溫聲安慰道:

    “沒關(guān)系的,中也,我們本就引人注目,此時在倫敦停留了四天,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按耐不住了。”

    從踏入這里開始,蘭波和魏爾倫已經(jīng)感覺到了若有若無的觀察視線,但既然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那應(yīng)該只是在觀測他和保羅的危險程度,還不想與他們正面發(fā)生沖突。

    魏爾倫和蘭波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只當(dāng)作自己不知道。

    “那就好。”

    中也松了一口氣,卻依舊有些不放心,干脆窩在蘭波懷里,拿出消息和卡本發(fā)消息:

    【我剛才在大英博物館遇到了一個認(rèn)識我的怪人,金發(fā)藍(lán)眸,長相看上去很溫柔,他喊我的稱呼和你一模一樣,又沒有正常出現(xiàn)在哥哥面前,你認(rèn)識他嗎?卡本。】

    卡本似乎有事情在忙,過了一會兒才回了消息:

    【別擔(dān)心,小中也,他是我的同僚,約翰濟(jì)慈,我和他提起過你,人還算不錯,對你應(yīng)該也沒有惡意,不過,我不喜歡他。】

    【發(fā)生什么了?】

    【在我告訴他我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時,他竟然認(rèn)為我不可能找到這樣的人,還說什么“為你所愛的人失去你的自我,比為你的自我失去你所愛的人更好。*”真奇怪,我為什么要委屈自己愛上一個連我的自我都無法接受的人?】

    【我明白了,謝謝你,卡本。】

    【不客氣,小中也,有空記得來找我玩哦。】

    中也將得到的情報分享給了魏爾倫和蘭波,見他們都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才真正放下了心,收起手機(jī),與魏爾倫和蘭波一起說說笑笑,將倫敦剩余的景點游覽了一圈,不再停留,乘坐上了前往巴黎的飛機(jī)。

    魏爾倫透過飛機(jī)的窗戶,略有些復(fù)雜地看著下面熟悉的小塊城市,

    巴黎,魏爾倫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在這里與蘭波相遇,成為搭檔,視其為牢籠,為了愛情,又主動回到了這個地方,在這里定居。

    但無論如何,魏爾倫都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決定,蘭波為了他們的未來打拼,他自然也不能落在蘭波身后,只是讓蘭波來保護(hù)他。

    魏爾倫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觯瑑?nèi)心堅定下來,目光平靜,唇角的笑容是教科書般的溫柔友好,自然地跟著蘭波一起離開機(jī)場,

    若是按照過去的流程,回到巴黎,他自然要先前往特殊戰(zhàn)力總局,被神色各異的同伴包圍,被無聲的威脅挾裹著行動:

    若是他在任務(wù)中一切正常,沒有做出異常的舉動,上交了報告便能回到自己的藏身之處。

    若是他在任務(wù)中做出了出格之事,迎接他的就將會是組織的審訊,與同伴的試探,直到確保他完全無害,才會停止。

    所幸,可能是為了不讓中也留下心理陰影,他們離開機(jī)場后,面對的不是幾乎能將他圍起來的同伴,只是平靜的街道。

    蘭波拿著鑰匙,按下鑰匙上的鈴聲按鈕,通過響起來的聲音尋找轎車,一切都風(fēng)平浪靜。

    魏爾倫問道:“我們是要先回去嗎?”

    也好,等他休息整頓之后,再去特殊戰(zhàn)力總局,說不定可以對接下來的遭遇多幾分容忍。

    蘭波找到了轎車,將行李裝進(jìn)后備箱,讓中也坐進(jìn)后駕駛座,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對魏爾倫微笑,道:

    “先回家吧,我想給你們一個驚喜。”

    “驚喜?”

    魏爾倫不可避免地吸引了注意力,坐上副駕駛,問道:

    “什么驚喜?”

    蘭波認(rèn)真地看向魏爾倫,微微一笑:

    “秘密,如果保羅多說兩句好話,說不定我就會告訴保羅哦。”

    “什么?”

    魏爾倫錯愕地看向蘭波,略有些緊繃的心弦卻為了一松,眸中多出了真實的笑意,靠近,貼在蘭波耳邊:

    “阿蒂爾——”

    魏爾倫微微拉長聲音,仿佛將蘭波的名字在口中咀嚼了一遍,才吐了出來,用略有些黏糊糊的撒嬌口吻又念了一遍:

    “阿——蒂——爾——”

    蘭波感到吹到耳廓上的氣流,莫名覺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發(fā)癢,抿緊了唇,忍住想要側(cè)身吻魏爾倫的沖動:

    “嗯?”

    “最喜歡你了,我信賴的摯友,并肩的搭檔,永恒的戀人,所有人類中,我也只喜歡你一個。”

    魏爾倫柔聲細(xì)語地說著屬于戀人之間的情話,看著蘭波耳垂的色彩越來越鮮艷,竟也升起了幾分趣味:

    “我知道阿蒂爾絕對不會對我隱瞞任何秘密,對嗎?”

    蘭波原本的堅定想法輕易開始動搖,遲疑道:

    “我……”

    魏爾倫繼續(xù)道:

    “如果阿蒂爾能現(xiàn)在告訴我,我一定會更喜歡阿蒂爾的。”

    蘭波幾乎立刻問道:

    “真的?”

    魏爾倫微笑,“嗯”了一聲,通過后視鏡觀察后座的動靜,趁著中也的注意力不在他們身邊,快速在蘭波唇角啄吻了一下,低聲道:

    “這是獎勵,快說吧。”

    似乎有人不小心踩急了油門,轎車突然開始加速,以險之又險的角度避開了前面的車,鉆進(jìn)隔壁車道,在一連串的車鳴聲與車主叫罵聲中,瀟灑地?fù)P長而去。

    中也被猝不及防的推背感推進(jìn)了軟綿綿的靠墊里,茫然地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暈頭轉(zhuǎn)向地爬了起來:

    “怎么了?蘭堂先生。”

    “沒什么,”

    蘭波的心臟快速地跳動,發(fā)出響亮又紊亂的“咚咚”聲,用手背抵著臉頰,試圖用略涼的手背消退臉上的熱度,努力壓下幾乎要脹破心臟的沸騰感情,讓聲音成為往常的語氣:

    “只是想和保羅開個玩笑,沒想到忘記你沒有系安全帶了,中也,你還好嗎?”

    “我很好,只是被嚇了一跳。”

    中也回答,很快又被陌生新奇的外界景色吸引了注意力:

    “哇,好漂亮的花。”

    “那是鳶尾花,法蘭西的國花,我們以后可以在家里種一些。”

    魏爾倫側(cè)身,撐著下巴,眼中笑意流轉(zhuǎn),一眨不眨地看著反應(yīng)劇烈的蘭波,徹底一點壓力都感受不到了,語氣輕快到宛若唱歌:

    “對了,阿蒂爾,你剛才不是要告訴我秘密嗎?怎么了?怎么了?阿蒂爾,是想突然反悔嗎?要我再說幾句好話求你嗎?”

    “不是……”

    面對魏爾倫直勾勾的目光,蘭波的神色越發(fā)不自然,幾乎是失憶時的示弱語氣:

    “我會全部告訴你……所以,先不要看我了,保羅。”

    “為什么?阿蒂爾難道還有什么秘密瞞著我?”

    蘭波越是示弱,魏爾倫越是放肆,目光不僅沒有移開,還宛若成為實質(zhì),又如同流水,從蘭波的眉目鼻唇流下,越過胸膛,落在了更下面,也是蘭波不想讓魏爾倫看到的地方。

    魏爾倫呼吸一滯,下意識瞟了依舊在看車外景色的中也一眼,既覺得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除了產(chǎn)生這樣的反應(yīng),還能有什么才會讓一向不動聲色的蘭波方寸大亂,頻頻向他示弱?

    “我找到了……原來在這里。”

    看著蘭波微微彎腰想要隱藏的反應(yīng),魏爾倫的惡趣味越發(fā)濃重,俯身,一字一頓,仿佛在口齒間碾磨了一遍,又輕飄飄地吹入蘭波的耳朵深處,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

    “需要我?guī)湍銌幔堪⒌贍枴!?br />
    “保羅……”

    蘭波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如果不是正在開車,他幾乎要將臉埋在自己的掌心中,同樣忍不住瞥了一眼還在車?yán)锏闹幸玻y為情又忍不住升起幾分期待,抿了抿唇,低聲道:

    “可以嗎?”

    說起來,他可以用亞空間遮掩這些動靜,只要中也不往他們這里看……

    “不可以。”

    注意到蘭波下意識露出的失落神色,魏爾倫的唇角瘋狂上揚(yáng),在笑出聲的前一秒,頭埋在蘭波的肩膀,強(qiáng)行讓自己的大笑轉(zhuǎn)成了悶笑,忍得肩膀都在顫抖: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阿蒂爾。”

    真可愛啊,這樣的阿蒂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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