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秦上校緩緩皺起眉, 這一瞬間，甚至覺得穆熔有一點不識好歹。
就算是聯盟唯一一個4S,也不能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講條件。
然而穆熔并不在乎她怎么想，雙手交疊坐在椅子上繼續說道：“因為一些不可說的原因，我希望可以給我玄師的名單，我挑出三個，來扶光星上上課。 ”
秦上校一愣，沒想到穆熔會提出這么一個要求。
她皺了皺眉，一時間竟然看不懂穆熔想干什么。
穆熔繼續說道：“距離隔著太遠,其實教課效果并沒有太好。但來再多的人，我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兼顧,選出三個天賦最好的重點培養是目前最好的選擇。當然，秦上校放心，這三個人額外的輔導不另外收錢，就當送的。”
秦上校心想：你還怪有商業頭腦的。
她沉思了片刻，然后痛快點頭：“第二個條件沒問題，但第一個，我需要去和聯盟商量一下。你要做好談不攏的心理準備,畢竟聯盟高層并沒有見過你,無法拿出這么大的支出押注在你身上。”
穆熔倒是不著急,只是淡淡開口：“聯盟可以先了解一下帝國對于這件事情知道了多少，都做了什么準備。”
秦上校目光一點一點變了,沉聲問：“你知道什么？”
穆熔聳聳肩：“只是算到一些，帝國應該已經借助時瀾和機甲青龍開始研究對抗鬼物的武器了。”
秦上校深吸一口氣：“好，我會去跟聯盟提的。”
幾次交往下來,秦上校對穆熔的態度，從一開始的不卑不亢頗有天賦前途的天才,變成了一個運籌帷幄，讓人看不透的人。
她非常好奇，穆熔到底是怎么長大的，為什么能給人這種完全無法預料，且必須跟著她的步調走的感覺。
穆熔笑了一下：“秦上校也知道，我沒有家族背景，想自己搞來一個機甲的話，成本確實非常高，我要是不想想辦法了，就真的只能去搶銀行了。”
秦上校想到學校給的3S機甲剛想問，就驀然想到：穆熔要的應該是4S。
她：“你要對標時瀾？”
穆熔頓了頓：“不能說對標時瀾，這主要涉及到機甲青龍的特殊性。”
秦上校來了興趣追問：“機甲青龍是完全用神獸遺骸改造的，而且根據研究，所有找到的神獸遺骸里，華夏神獸的含金量最高。而且機甲青龍，則是當之無愧的星際第一。它的特殊性，全星海沒人不知道。而你說的特殊性，跟玄學有關？”
穆熔點點頭：“神獸雖死，但其靈不滅，其魂不散，其神仍聚。其他地區的神獸，只能做到第二點，其魂不散。但只有華夏神獸能將這三點都做到，也就是說，神獸機甲，其實是神獸另一種方式的重生。”
秦上校一愣，琢磨著穆熔的話。
過了一會，她緩緩開口：“所以你的意思是，機甲青龍現在其實等同于一個神獸？”
穆熔“唔”了一聲：“那倒還沒有，目前機甲的制造水平無法將神獸應有的實力發揮出來，但我可以。”
秦上校暫且不想去深究穆熔到底行不行，她問了個關鍵的問題：“你從哪兒拿到第二具華夏神獸遺骸？帝國和聯盟一千多年來從未停止尋找，卻一點蹤跡都沒有發現。”
穆熔微微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神獸坐化的時候，如果不愿意讓人找到，就是把藍星挖穿了都沒用。
神獸青龍之所以會被發現，也是因為一些冥冥之中，青龍自己的感應到，然后自愿現身罷了。
秦上校沒有再問神獸的事情：“你要這個錢是為了給自己攢機甲材料錢？”
穆熔點點頭：“畢竟是個大開銷，這些錢夠不夠不好說。”
秦上校無奈：“何止是不好說，完全不夠啊。你知道機甲青龍耗資多少嗎？三個億星幣，外加4S機甲機械師的一條命。”
穆熔沉默。
好有錢的帝國人！
好垃圾的水平！
三個億給她，青龍馬上變身高達神獸，稱霸宇宙。
當然這話不可能給秦上校說，只能含糊幾句，然后拿出提前寫好的保密函發給秦上校。
“您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話，就能著手準備發送了。”
秦上校點開掃了一眼，寫得倒是非常得體，就是缺少一些聯盟風格，但稍微改一下就好，問題不大。
她放下光腦：“你先回去吃飯吧，等我消息。”
穆熔看不出來一點著急，離開后甚至有心情問林晟零件找得怎么樣了。
林晟很快回復：
【你真是我祖宗，從哪兒刨來這么些破爛兒啊？咱非得用破爛啊？ 】
穆熔無辜：
【也不都是破爛吧，主要是有的地方沒必要花錢，用那么好的沒意義。 】
林晟：
【至少看起來體面一點，你要去比賽的，不怕讓全星海笑話。 】
穆熔：
【等我贏了，別說部分破爛，就是全身破爛他們都得跟風你懂不懂。 】
林晟：
【……】
【東西太多價值太高，等都找齊了，我親自給你送一趟。 】
穆熔：
【抱拳jpg。 】
確定好了之后穆熔勉強算是松了口氣。
購買清單里包括了一部分對4S而言不那么重要，只是起到一個完整作用的部件。
能省則省。
她算了一下，日落軍校一月中放寒假，還有五個月，盡量奔著兩千萬星幣去。
比起青龍的三個億簡直就是毛毛雨，兩千萬星幣爆改4S機甲，說出去都沒人信的程度。
但在穆熔的預算里，差不多。
因為她拿神獸遺骸改機甲的思路其實和目前的主流完全不一樣，主客體顛倒。
況且穆熔是認真要讓神獸復生的，而不是把神獸拘泥于機甲上限里。
下午的課結束后，穆熔照舊在學校里擺攤。
有了昨天巴特的案例，今天早早就有人等在了那兒，手里抓著自己的機甲。
穆熔剛坐下，招牌還沒來得及打開，面前就出現一個青色機甲鑰匙。
她抬頭一看，是個穿著校服的高個男生。
男生指著自己的機甲：“按理來說，我這種垃圾C級沒有來麻煩學妹的必要，但他最近確實不太靈敏了，我琢磨著，是不是核心軸壞了，辛苦學妹幫我看一下。”
穆熔瞇了瞇眼，這機甲沒壞，只是被附身了，不過這位同學壓根沒發現而已。
這是純來炫耀的。
至于一個C級有什么好炫耀的——
穆熔注入精神力，機甲在桌面上展開成手辦大小。
確實值得炫耀，這種做工，說是C級，其實差不多能和S級媲美了。如果她沒看錯，這應該是S級外殼流水線上出得來的殘次品。
這種殘次品，就算沒成S ，怎么也是個A 。
跌落到C的少之又少，幾乎沒有。
這種C比直接拿個S還夠能炫耀的，畢竟改裝升級成本很低，一旦升上去，就是強A級機甲。如果肯下血本，S級也沒任何問題。但對比造價，卻遠比買個真S要低。
穆熔左右看了看，挑挑眉：“做工不錯啊。”
男生登時眉飛色舞起來：“那當然，這個機甲如果不是因為AI意識只有弱C，至少也是個強B級！”
穆熔搖了搖頭：“不是AI意識弱，是流水線生產的時候，忘裝了。”
男生的聲音戛然而止，半張著嘴茫然：“啊？”
周圍人：“啊？”
穆熔聳聳肩：“不然為什么是C級？”
男生反駁道：“不對啊， AI感應現在沒有那么弱了，從冬天的時候，他就能慢慢跟我說話了！如果是忘了裝，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變化？”
穆熔長嘆一口氣：“跟你說話的真的是機甲嗎？”
男生張了張嘴，然后猛然想起昨天巴特的事情，瞳孔地震。
旁邊男生的朋友湊過來，小聲：“他的機甲也被附身啦？”
穆熔點點頭。
男生費解著開口：“那，那為什么他能像機甲一樣和我對話，還能控制機甲，還還還……”
穆熔好心幫他接上：“還能完美配合你是吧。”
男生猛地點頭。
穆熔“哎呦”了一聲：“這么說吧，它剛進入你的機甲的時候，還是個沒有神智的只靠本能行動的，后來跟你，你的機甲在一起時間長了，就像小孩慢慢長大了一樣。”
周圍有人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穆熔：“一切解釋權歸學校所有，我只是個擺攤賺錢的。”
眾人懂了，就是學校不讓她在外面亂解釋。
秦上校聽到了得大喊冤枉，學校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穆熔懶得在這種話題上浪費時間，拿起機甲在手上拋了拋，問：“怎么樣同學，修不修？”
男生猶豫一會，問道：“不修會有什么很慘的后果嗎？”
穆熔淡淡道：“拋開后續不好說的危機，目前的真實等級應該在強A 。但是，這個強A很虛假，一旦鬼物接著機甲成長到了他滿意的程度，那么你的機甲就沒啦。”
“什么沒了？？”男生瞳孔地震。
穆熔微微一笑：“就是某天早上你一睜眼，發現你的機甲自己長腿跑了，你痛失全星海最前途無量的C級機甲，這輩子找到它都難。”
第32章
男生一聽直接裂開了,難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機甲怎么可能自己跑了！它離開我它怎么辦！”
穆熔安慰：“不用擔心，他會帶著你的銀行卡一起跑掉,不會餓死在外面的。”
這回周圍人跟著一起裂開了。
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走向啊。
男生已經有點風中凌亂了，過了好一會才消化了這個魔幻現實：“你你你，你怎么給我證明，確實是有東西附身機甲，而不是就圖我的一萬星幣！”
旁邊人“害”了一聲：“這好說啊，像昨天那個，出來讓他見一見。”
穆熔無奈, 這還真不行。
怎么可能什么鬼物都能現身，那可是要真完蛋了。
她沉吟片刻, 打了個響指：“這樣吧，同學你過來，我給你殺個毒。”
男生一頭霧水地探過頭去，就看見穆熔點了一下機甲的腦袋。
他還不明所以呢，就看見機甲頭頂隱約閃過一道黑煙。
這道黑煙消失得極快，肉眼難以捕捉。
男生只覺得眼睛一花，然后下一秒,機甲重啟的聲音響起：
“病毒已清除, 請使用者檢查。”
這句話重復了三次, 男生才愣愣伸手過去拿起來，精神力連接上后, 目瞪口呆發現自己活靈活現的AI消失了，只剩下原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系統。
旁邊同學七嘴八舌：“怎么樣了怎么樣了？”
男生呆呆道：“我的AI……沒了……”
穆熔安慰他：“什么AI,那是病毒。”
男生震聲：“中病毒能叫附身嗎！”
穆熔聳聳肩：“只是被你的機甲判定為中病毒而已，附身時間太長, 和系統嵌入過深就是會這樣。”
“什么叫做和系統嵌入過深？”有人問道。
穆熔：“這種東西的磁場頻率對比人類較低，但能夠迅速適應機械電波，也就是網絡世界。最開始附身只是單純的越權壓制，強行控制。時間長了之后，就會開始嵌入核心軸，獲得更多的權限。”
之前藍星上賽爾薇的那個附身事件，其實已經微微嵌入了，但不如這個這么嚴重。
賽爾薇的機甲已經可以用著機甲身體攻擊行動，越權主人。而現在這個，時間再長一點，就能將整個機甲“活化”。
這些更為復雜的就沒必要給他們講了，穆熔笑瞇瞇伸出手：“殺毒，哦不，驅邪收費一萬星幣，老板刷卡還是現金？”
男生：“……刷卡。”
他恍惚著把錢刷過去之后，才猛然回神，一臉不樂意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驢我，你一個4S ，萬一是把我AI給刪了呢？”
穆熔：……未免太過于執著了。
她長嘆一口氣，反問：“那AI是不是非常懂你，你不說它都知道你想干什么？戰斗和你契合無比，甚至危急時刻會有比你更出彩的操作來保護你？”
男生點點頭：“這種級別的AI可遇而不可求，我但凡拿去再測一遍重新定級，都能至少升級到A！”
穆熔撐著額頭略微有些無語：“你動動你的腦子，想一下，機甲基礎課上是不是教過你， S級以下的機甲因為自我意識和精神力不夠強大，有很大的被侵入風險，所以沒有越權職能。 AI再聰明，都無法越權。比你更出彩的操作，更精準地預判，你拿著這個事情去重新定級，他會被返廠的，這是故障。”
有人好奇問道：“返廠能修好嗎？”
穆熔搖搖頭：“修不好，只能是回收銷毀，然后賠給你一個新的普通C級。”
男生傻眼了，看起來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穆熔聳聳肩：“不過你現在可以拿著去換核心軸，換個適合的A級就能到強A的水準，整體來看你不虧。”
然而男生還是一臉失落，跟失戀了一樣。
穆熔不動聲色坐在這兒，袖子里有個東西不易察覺地掙扎了一下，又立馬被穆熔給按了回去。
這是之前附身在男生機甲上的鬼物。
如果不是權能升級，恐怕今天還是得像上次一樣整一套麻煩的。
但權能升級后，只要在扶光星上，她就可以心隨意動，恢復當年在古藍星時期輕輕松松搞定的水準。
男生捧著機甲失魂落魄：“重裝一個，還能有這么貼心嗎？還能有這么令人滿意嗎？為什么不能把它變成我的AI啊！！”
穆熔：“……科技暫時不夠用，不然你再等等？”
男生扭頭看向她：“可是我現在就想要A級機甲。”
穆熔無奈：“那你去換啊，A級核心軸也就不到三十萬，算下來比你買一個A級機甲劃算多了。”
男生淚眼汪汪：“我預算不夠。”
穆熔恍然。
整了半天你小子不是失戀，是失智了想白嫖啊。
路人笑出聲來：“沒錢就別做美夢了乖，天上哪能掉餡餅啊。別為難學妹了，人家一萬星幣救你一條命呢，你看看昨天巴特。”
倒也是這個道理。
穆熔撐著下巴朝他勾了勾手指：“來，和我說說你的預算。”
男生說了個數字：十五萬星幣。
原本穆熔是打算三萬幫他裝個AI升個級，現在她改主意了——
“那就十五萬星幣，給你升A，包材料。”
男生：？
路人：？
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價格，簡直聞所未聞。
一般來說沒人去做C升A的事情，就算有人做，也得至少五十萬起步。
要換的部件太多了，除了核心軸這種關鍵的必須要A，武器，主板之類的硬核部件，都得往A上去找。
就算男生這個C級只是核心軸忘裝AI，也要三十萬起步，不算手工費。
穆熔這個價格，怒剩三分之二。
所有人腦子里都只有一個想法：還有這種好事兒？
而穆熔的下一句話就打碎了他們的想法。
穆熔說：“材料我就直接拿C級給你改了哈，六萬定金，剩下六萬定級成功之后再給。”
眾人都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拿什么玩意改， C級？
男生抱著自己的機甲忙不疊就要搖頭：“你好好看看，我這機甲這做工，這線條，是普通C級零件能比得上的嗎？”
穆熔敷衍“嗯嗯”了兩聲：“那不也是C級？換個核心軸三十萬，但你可別忘了，你這個核心軸是沒有裝AI的，你想倒手一賣回點血都不可能，畢竟這玩意出廠之后就沒法重裝的東西。”
她笑瞇瞇總結了一句：“不然你去求一求機甲機械系第一，問他能不能給你造一個。”
機甲機械系第一，出身聯盟首富家族，孤高冷傲，視金錢如糞土。
如果他愿意，你一分都不用花。
如果他不愿意，你就是跪在地上磕八百個響頭都沒用。
看熱鬧的里面有人不滿：“學妹，我知道你厲害，但是術業有專攻，十五萬就算全是成本，你一分錢不賺，買來最好的C級核心軸，也不可能C升A的。普通學生攢點錢不容易，你也不能這么騙人家。”
有人更是在旁邊喊了一句：“哥們，你去買材料，我給你改，怎么說我上學期年級前三，給你換個核心軸還是沒問題的。”
穆熔撐著下巴懶洋洋開口：“怎么能叫騙呢，那邊那個算命的來，問你一個問題。”
算命的一臉茫然指著自己：“啊，我啊？”
他恍恍惚惚走過去。
穆熔問他：“你是機甲機械系的吧？”
算命的男生奇道：“你怎么知道？”
穆熔：“算的，不過不重要。你覺得，機甲在五行之中嗎？”
算命的這下是真懵了。
什么玩意，機甲在不在五行之中？
這是什么問題？
他皺了皺眉：“機甲……”
本來他是要否認的，但腦子里突然閃過五行基礎理論中，五行以及天干地支所象征的意象。
然后猛地改口：“在吧，應該是在的。”
穆熔打了個響指：“那你覺得，機甲維修和五行是否能牽扯上一定的關系。”
這還真把算命的問住了，他冥思苦想半天，沒琢磨明白一個答案。
理智告訴他不行，玄學怎么能和科技組合。
但一想到精神力已經介入這么深了，又有一點不確定。
他不是藍星人，只是暑假的時候因興趣愛好在論壇上苦學了三個月。
論壇里面的每一個概念他都熟記于心，問什么都能對答如流。
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認真思考，科技和玄學究竟能不能放在一起。
穆熔倒是不著急，只是看向之前質疑的人：“各位應該都多多少少了解過一點玄學的東西，就算以前沒有，昨天也應該上論壇看到了一些東西。我既然以此謀生，為了讓大家安心，也可以直說我修機甲靠的是五行理論，至于成功率……試試唄，失敗了賠你個新的，多大點事兒。”
“開門做生意嘛，酒香也怕巷子深，還是得把自己的招牌往出擺一擺。”
一個想盡辦法賺錢的人，這會兒倒是大方得厲害。
大方的讓人懷疑她在畫餅。
畢竟虛假宣傳，賺一筆就跑的事情可不少。
終于，算命的琢磨出了個結果，眼睛亮亮地看向穆熔：“學妹，我叫陳科，有空咱們聊聊唄？我覺得你說得非常有道理，這事兒可行，完全可行。”
穆熔：“好說好說。”
陳科倒是對穆熔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崇拜之情，但其他人幾乎不懂玄學，懂機甲機械的也只有一部分。
雖然穆熔話說的篤定，卻還是沒拉高自己的可信度。
她也不急，坐在位置上，手里的光腦一拋一拋的，上面巨大橫幅隨之晃動，看起來氣定神閑。
這里面如果說誰最不相信，還是那個來找穆熔解決的男生。
穆熔給出的方案，簡直就是要把他這機甲最大的優勢都給整沒。
場面一度很僵持，只有陳科坐在旁邊念念叨叨，甚至拿出光腦寫寫畫畫。
過了大概幾分鐘，就在男生拔腿就要走的時候，陳科拉住了他：“哥們，聽我一句勸，可行，真的可行，你試試，絕對不虧。”
男生把自己的胳膊撤回來，罵道：“你是托吧？陳科你考試年年擦著最低線及格，現在居然也敢出來打包票，真當別人不知道你什么水平啊？”
第33章
陳科一愣, 登時臉就漲紅了。
他成績是不太好，大部分時候都是因為理論課拖后腿, 實操成績一向不錯。
旁邊有跟陳科關系好的出來替他說話，被男生懟了回去。
穆熔在旁邊冷眼旁觀。
她也不是真心實意要賺這十五萬。
以她的水平，看這人第一眼就知道這生意做不成，指定會崩。
要的就是現在局面，把依據五行修機甲這個名頭給出去。
原因無他，學校最遲明天，就一定會就昨天巴特的事情給出一個答復。
而且新生軍訓已經有過一次機甲被附身, 險些傷到學生的事情，瞞也是瞞不住的。
況且現在瞞下去意義也不大了。
先讓軍校生意識到危機, 才能有更好的對應措施。
還有一個原因，穆熔每天在這兒蹲點擺攤，要賺夠4S的錢實在艱難，還是得有一個大沖突，激起一些名氣夠大的人。
只有這些人信服了，后面的路才會更好走——先把日落軍校的自保能力拉起來。
拉自保能力第一步，讓日落軍校的機械系認可她的理論。
全員機甲改造難度太大, 但從技術上下手還是容易的。
穆熔見兩撥人馬上要吵起來了, 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好了, 做買賣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一個不成還有另一個嘛。學長冷靜點, 及格了就是好事兒。”
陳科冷哼了一聲，最后丟下一句不再說話了。
“有你后悔的時候。”
男生冷笑一聲：“我跟你們這些騙子沒話說。”
他說完就走了，看表情還在肉疼自己的一萬星幣, 走出去幾步甩下一句：“那一萬星幣就當我給自己買個教訓！”
穆熔嘖了一聲，想當年請她出山,都是百萬起步。
一萬星幣這種價格，放在以前得多得是人擠破了頭哭著喊著求她。
陳科翻了個白眼，轉過來來：“學妹，你還擺嗎？今天估計沒人了吧？”
穆熔晃了晃腦袋：“我在等我今天命定的客戶。”
陳科咦了一聲，然后手起一卦，驚訝道：“你早知道他不會找你改機甲？”
穆熔點點頭：“出來做生意嘛，還是要淺淺算一下，不要白走一趟。”
陳科這下來了興趣，也坐在旁邊等穆熔命定的客戶。
周圍看熱鬧的人走了一多半，剩下的都是晚上沒作業，閑得看樂子的人。
沒等兩分鐘，人群里就擠出來一個身高一米五幾，長相可可愛愛，但一看胳膊和臂展就知道肌肉相當漂亮的女生。
她沖著穆熔靦腆一笑：“學妹你好，我叫蔣皎，是機甲單兵系的。聽見你說十五萬C改A ，我有一點心動，你可以看看我的機甲能不能改嗎？”
陳科一看就知道，這就是穆熔命定的客戶。
蔣皎的朋友拉了拉她：“皎皎，你好不容易攢的十五萬，萬一沒成功，不就打水漂了嗎？又得去拳館□□賽，多累啊。”
蔣皎小聲：“我的直覺告訴我，學妹可以，我要相信聯盟唯一4S。”
穆熔笑得春風和煦：“沒問題。”
蔣皎的機甲擬態成了鋼鐵拳套在她手腕上，被拿下來之后變成了一把銀灰色的鑰匙。
穆熔接過來看了一眼，然后按照原本的報價說道：“六萬星幣。”
蔣皎瞪大眼睛：“怎么便宜了這么多？”
穆熔眨了眨眼：“反正他也不會掏錢，說貴一點也不礙事兒，萬一成了呢。”
蔣皎恍然大悟，但還是堅持道：“不行，六萬太少了，不能讓學妹你一點都不賺。還是十五萬，我正好攢了這么多就是想改裝機甲。”
穆熔在心里感嘆：看人家美女，多實誠啊。
蔣皎已經把光腦拿出來，要給穆熔轉賬了。
穆熔也沒拒絕，只是想了想，然后爽快點頭：“行，到時候給你個驚喜，當贈品小禮物。”
蔣皎這時候還不知道這個贈品是什么，也不在意，快快樂樂把十五萬一股腦轉過去：“就不用定金了，學妹我相信你！我聽我妹妹說了，你軍訓的時候特別厲害，還救了她，你肯定不是騙子！”
陳科小聲問：“救人，救什么人？”
蔣皎笑道：“軍訓第一天我妹妹被那個什么鬼物給嚇著了，是學妹第一個沖過去安撫她。”
陳科一愣，還真是命定的客戶。
穆熔收好蔣皎的機甲鑰匙：“三天后交貨，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旁邊看著。”
蔣皎擺擺手：“那就算了，我也看不懂，每次一上構造課我都想打瞌睡。”
穆熔笑了笑：“你想看隨時聯系我，記得一會把你精確到分鐘的出生時間，以及出生地，哪個星球哪個醫院也一起給我。”
蔣皎好奇道：“是要看我的五行嗎？”
穆熔微微頷首。
蔣皎爽快答應下來：“沒問題，我回了宿舍翻一下就給你。”
今天唯一的一單做成后，穆熔就揣起光腦準備跟剛下課的聞從南還有去食堂排隊的蘇半夢一起吃飯了。
陳科跟在她后面，厚著臉皮問：“學妹，你改裝的時候我能一起看看嗎？”
穆熔問：“你想學？”
陳科猛猛點頭：“你今天一點我，我醍醐灌頂啊。本來機甲理論我就一直學不太明白，還沒算命學得快呢。今天你一說五行看機甲，我就覺得，這個路子可能適合我啊。”
穆熔拿出光腦：“加個好友，到時候喊你。”
陳科登時眉開眼笑。
聞從南遠遠朝穆熔擺了擺手小跑過來：“怎么樣，今天賺到了嗎？”
穆熔比了個手勢：“十六萬。”
聞從南瞪大眼睛：“你可以啊。”
穆熔看了看她微微皺著的眉心，一邊往食堂走一邊問：“你怎么了，上課上的不是很開心嗎？”
聞從南嘆了口氣：“說不上不開心，就是這些東西我都學過了其實，本來就不是很認同這套，再聽一遍只會覺得更不夠用。剛才我還想呢，萬一機甲沒電了，那人不就得等死了嗎？微縮的高等醫療倉都需要巨大電量維持，惡劣環境怎么辦？”
穆熔抻了個懶腰：“中醫想不想學？”
聞從南眨了眨眼：“這你都會啊？”
穆熔：“略通一點，但我能給你找來《黃帝內經》《抱樸子》《百草綱目》等等古藍星中醫典籍。”
聞從南眼睛瞪得更大了：“等等，你從哪兒找來的，內容不會有問題吧？”
穆熔：“當然沒有，具體從哪兒來的一時間不太好解釋，不然我當我盜墓去了吧。”
聞從南：……
中醫也好，玄學也好，這些東西失傳和文化斷層沒關系，還是跟天道消失直接掛鉤。
沒有天道支撐這些體系，都會慢慢消失在時間長河中。
穆熔想到這兒在心里嘆了口氣。
怪不得小時候得背那么多雜書，原來是等著讓她當行走的圖書館呢。
聞從南也不糾結，勾著穆熔的脖子：“你可太厲害了我的寶！你是不知道，我小時候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多多多神奇的時候就心向往之了。還問我家里人，為什么不學這個。我家里人說已經失傳了，而且一看就是虛構居多，怎么可能有這么神奇的東西。”
穆熔樂道：“那你豈不是差點被耽誤了。”
她沒和聞從南說的是，天醫星下凡，如果不是天道徹底消失，她甚至能在沒有典籍，沒有老師的情況下自己悟道。
聞從南上課的不爽一掃而空，拉著穆熔剛進食堂，就看見蘇半夢已經快排到了，正奮力沖他倆招手。
坐下之后，蘇半夢說起今天穆熔擺攤的事情：“聽說你今天讓人刁難了，放心，等那小子出了校門，看我不給他揍個滿臉開花，讓他長長記性！”
聞從南思考了一下可行性，然后頗為認同：“我覺得行，能打，但得過兩天，讓我試驗一下新學的醫術。”
蘇半夢興奮：“正好讓咱倆都試驗一下剛學的東西，熔熔就負責做計劃！”
穆熔飯差點噴出來：“打也行，但是，能不能別在食堂密謀啊？”
兩人瞬間閉嘴，埋頭苦吃。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穆熔一大早給陳科發去消息：
【 A3實操室，你用你的學生證幫我開一下可以嗎？ 】
陳科：
【沒問題，十分鐘后A3見。 】
十分鐘后，陳科已經拿到了A3實操室的鑰匙，站在門口等穆熔。
進去后，穆熔掃了一眼。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真正的實操室。
對比起來，林晟那個簡直就是破爛中的破爛。
陳科搓著手在旁邊：“學妹會用嗎，要不要我干點啥？”
穆熔把包打開，問了一個讓陳科畢生難忘的問題。
她問：“你會修零件嗎？”
陳科呆滯，陳科低頭，陳科沉默。
穆熔袋子里倒不是像林晟店里的那種破的連修的必有都沒有的，但也全是二手，一個嶄新的都看不見。
陳科：“學妹，我能白嫖幾個全新C級，用不用我現在去給你拿點。”
穆熔：“還有這種好事兒？”
陳科無奈點頭：“機甲機械系嘛，燒錢的專業。每個學生一個學期都有一定份額的C級機甲零件來練手，這個錢已經包括在學費里了，不用白不用。”
穆熔琢磨了一下，擺擺手：“先不用，學長的你的份額留著自己用吧，就是辛苦和我一起修一下。”
陳科一邊修，一邊咦了一聲：“學妹，你這個怎么都是藍色系？”
穆熔給陳科口報了一下蔣皎的前三柱。
陳科掐了一下：“用金水啊，可以可以，是個好命。”
穆熔挑挑眉：“你斷這么快？”
陳科“嘿嘿”一聲：“我感覺我學卦還是有一點天賦在身上的，學妹你要看一下我的八字嗎？”
穆熔說“行”。
陳科口報了一下，穆熔一掐，確實是個天生的卦師。
如果放在古藍星時期，是必定會皈依玄門的。
不過之前穆熔看陳科面相和周身氣運，就能推出個七七八八來，這會倒也不意外，只是問：“你想系統地學更深入一點嗎？”
陳科換了個手里的零件問：“指哪種？修行嗎？我從星網上找過一些古籍，是有過這個想法的。”
穆熔琢磨了一下，可以加一個陳科，三個四個的，區別不大。
只不過她沒直說，只是含糊道：“以后有機會多探討一下。”
這會陳科還答應的爽快。
一個小時后，陳科就完全折服在了穆熔極其之靈活且熟練的五行運用水平里。
世間萬物在穆熔眼里好像都是有屬性的，都能被納入玄學的范疇呢。
他接連問了幾個，都被穆熔絲滑合理的解釋了過去。
陳科震驚：“你不會是太極吧，這也太厲害了點。”
穆熔：“你猜。”
陳科還真起了一卦，然后更震撼了。
卦象顯示，板上釘釘的，穆熔就是太極。
他一時間興奮得連修零件的手都停了，湊過去：“學妹，不不不，姐，你是我親姐，教教我，求你了，教教我。”
穆熔哭笑不得：“這不是一直在教你嗎？”
陳科一拍大腿：“對哦！”
他覺得自己簡直賺翻了。
太極面對面一對一授課，這待遇，去論壇上炫耀得饞死多少人。
接下來一天多，陳科親眼見證了奇跡的誕生。
一個普通C級機甲，加上一堆二手破損C級零件，硬生生將C級爆改A級。
甚至穆熔還用邊角料，給蔣皎做了一把強A的武器裝上去。
跟變戲法也差不多了。
這成本，陳科以前想都不敢想。
直接給外面的機甲維修店攤子都給砸了，怎么比，這怎么比啊！
陳科圍著改裝好的機甲前前后后饒了好幾圈，然后驚嘆道：“神了，風水這么強嗎？這都直接給現在的機甲理論顛覆了啊。”
穆熔雙手抱臂靠在椅子上，喝了口水緩緩開口：“其實顛覆的不是現在的機甲理論，而是目前的機甲理論本身就缺少一塊。你是學這個的，比我更清楚等級越高的機甲，成功率越看運氣。目前市面上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S級機甲，是2S失敗的產物。剩下百分之二十是3S失敗的產物。而2S ，至少有一半多都是3S失敗。”
“用著高昂的材料，最后得到的卻不盡人意，這就是目前星海機甲科技的現狀。”
“但是有人琢磨出來為什么嗎，并沒有。”
陳科眉心皺起，思考了一會緩緩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我在學理論的時候，其實也覺得是缺失的。材料固然重要，但不是唯一重要的。全星際最好的材料只能做出3S ，成功率還那么小，這完全不合理啊。如果說是3S精神力的機械師創造不出來3S精神力的核心軸，那還有情可原。”
“但核心軸這玩意的精神力，完全是根據神獸遺骸的使用率，以及材料和精神力的契合度來決定的。”
“后來都有人說干將莫邪鑄劍了，說什么， 3S和4S以上已經是獨立存在的生物了，需要血祭。當然這種扯淡的理論很快就被駁回了，提出來的人也被開除了。”
穆熔聽著忍不住一樂。
這是煉器的邏輯，雖然青龍的設計師嘔心瀝血而死，但實際上其實是因為透支生命力強行和天地感應，這才知道如何去制作，才能一次成功。
她緩緩道：“你有空學一下奇門遁甲，我見你懂一些基礎，但學得太簡單了，等等我回去給你找一份資料，你對資料學。”
陳科眼睛亮的像燈泡，頭點得飛快。
之后他問了個困擾他已久的問題：“學妹，你說，玄學是不是真的要復興了？鬼物這種東西都出來了，如果真的鬧大了，能救世的只有玄師吧？”
穆熔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搖搖頭：“就是全民拼命學也趕不及進度，不如玄學和軍事結合，就像我改裝機甲。”
她說完走到機甲側面，微微抬起機甲的胳膊，露出小臂內側密密麻麻的符文。
第34章
陳科湊過去看了一眼,他不認識符文。目前畫符驅鬼這一類法術相關的失傳的徹徹底底，是連古籍都沒剩下什么。
他仔細看了一遍,然后問道：“這是符箓嗎？”
穆熔微微頷首：“這是驅鬼的符箓，百鬼莫侵。”
陳科仔細端詳著，甚至手指虛空臨摹，但試了幾次都斷斷續續，然后扭頭看向穆熔，眼睛閃閃亮亮：“我能學嗎？”
穆熔：“能是能，但挺麻煩的這個東西學起來, 我先琢磨個省略版的流程，你先別急。”
陳科雖然好奇,但是也沒有多問，只是猛點頭，然后問：“要想百鬼莫侵，必須要畫這么多嗎？”
穆熔搖搖頭：“那倒是不用，我是做個實驗。”
能不能改造機甲當夜游神來用。
讓她一天到晚盯著扶光星哪兒有鬼物不現實，但又絕不能放縱鬼物肆虐，就只能琢磨個夜游神出來。
夜游神一直是煉器一門的必修課, 做起來倒是簡單, 材料也便宜得很。
一個C級機甲的錢, 穆熔能造個十七八臺出來。
但相對應的，實力也會差很多。
不過現階段, 倒是也暫且夠用。
然而最麻煩的是，這些沒有精神力，只有穆熔一道符紙靈氣支撐著的夜游神,三天就要換一次符紙。
如果符紙失效的時候穆熔不在，夜游神就會現形在普通人面前。
麻煩的很。
但如果機甲可以當作夜游神來用, 數量能省下來三分之二，也更省心。
至于在蔣皎機甲上實驗的，則是機甲和符文兼容度。
這么看來，問題不大。
穆熔又稍微調整了一下上面的符文，然后覆蓋了一層機甲表漆上去，完美遮住。
陳科好奇問道：“遮起來不會影響效果嗎？”
穆熔挑了挑眉：“當然不會，只要不被從機甲上磨掉，上面覆蓋再多東西也不會影響效果。”
覆蓋只會影響視覺，但被磨掉，則就成了破壞。覆漆也是為了保護符箓。
被破壞，讓符箓不完整當然會影響到效果。
收拾好后，穆熔聯系了蔣皎，問她什么時候來接機甲。
對面蔣皎沒想到比約定的時間還要快，歡快道：“周一早上，我在你們指揮系教學樓下面等你，正好晚上你擺攤的時候，重新定級的結果就出來了！”
穆熔忍不住也笑了笑，應下來說好。
蔣皎還惦記著定級之后，去所有人面前狠狠地替她證明一下。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穆熔攤子剛展開，蔣皎就蹦蹦跳跳來了。
她一把抓住穆熔的手，兩眼放光：“你太神了！！我去定級的時候，工作人員都傻了，反反復復試了好幾次，才確定除了武器，全是C級零件改出來的強A！”
穆熔倒是不意外，問道：“你試了嗎？”
蔣皎點點頭：“試過了，太太太好用了，我也開過其他A級，但都沒有這個來的絲滑契合。說真的，就是S我都是信的。武器你是從哪里淘來的？我把錢補給你！強A武器市價可不止十五萬。”
穆熔擺擺手：“不用補，武器是我自己組的，材料都不貴。”
張科在旁邊點點頭：“我親眼看著她組出來的，用了兩個報廢的A級零件，加起來也沒有多少錢。”
這兩個零件還是穆熔從藍星回來的時候順手捎帶的，一分沒花。
蔣皎震驚。
強A都能組，這真的是個指揮系新生嗎？
她喃喃，看向穆熔的眼里滿是崇拜：“ 4S就這么強嗎！簡直就是六邊形戰神了。”
穆熔無奈：“我在藍星的時候為了賺學費學過機甲機械，不是平地起高樓你別激動啊。”
今天周圍看熱鬧的就沒有那么多了，周一周一，上學歸西。
大家都耷拉著腦袋，沖向校門打算怒吃八百噸。
倒是有惦記著蔣皎改裝機甲的結果，看見蔣皎在這里，湊過來好奇問結果。
蔣皎現場拿出自己的機甲，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展現自己全新的A級標記，以及炫彩奪目的強A武器。
路人看著機甲怔愣半響，指著穆熔：“她改的？”
蔣皎點頭。
路人：“她拿二手C級零件改的？？？”
蔣皎瘋狂點頭。
路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
這叫什么事兒啊？
垃圾C級+C級機甲，爆改強A。
說出去那些機甲機械系，鼻孔看人的大爺們得被比成什么垃圾。
說實話說出去都沒人信，但蔣皎確確實實只有十五萬，多一毛都沒了。
所以有人懷疑，是穆熔為了給自己造勢，還倒貼了不少。
畢竟是個4S，應該沒有窮到那個份上。
但話又說回來了，也不能一直倒貼錢給自己造勢啊。
既然不缺錢，費勁擺攤干什么，還不如去機甲模擬賽當代練和陪玩賺得多呢。
4S玩機甲模擬賽就是降維打擊，幾百星幣一把輕輕松松，一天打個三四把就上千了。
一個月三四萬星幣雖然不多，但怎么也夠用了。
實在看不懂穆熔的操作。
旁邊也有路過的聽到，湊過來問：“學妹，我能看一下嗎？”
蔣皎大方得很，直接給出去。
那人捧著機甲來來回回看了好幾圈，震驚道：“這是什么路子，我怎么都沒看出來是怎么改的？不行，我得拍個照發群里，大家一起看看。”
這人是機甲機械系大五的學生，在學校里也挺知名的，穩定年級前五，發揮好的時候能竄到第二。
至于為什么不是第一，第一被機甲機械系頂級天才高嶺之花康斯坦丁霸占了五年，誰都別想動搖。
他把機甲全方位視頻放到群里后，把事情簡單一概述，群里瞬間冒出來好幾個人。
這個群是機甲機械系大五的群，冒泡出來的都是學霸。
他們一言一語也沒分析出來個所以然，然后有人提議：
【老張，你把機甲借過來給咱看看唄，我把我剛出廠的A級給學妹先用著。 】
【對啊對啊，借回來咱研究研究，學妹要是不滿意A級，我珍藏著一直沒舍得賣的S給她玩兩天。 】
【說實話我不信，一堆C級破爛能把另一個C級破爛改成強A，這不是奇跡，這是鬼故事。 】
【等老張接回來咱們研究研究就知道了。 】
【 @康斯坦丁，你怎么看？ 】
【噱頭，嘩眾取寵。 】
【哎呦，不愧是聯盟第一高嶺之花，說話就是短小精辟。 】
就是頂級的機甲機械系在校生，五年也就差不多能做出來一個S級機甲。
這真的是很舍得了。
老張回復：
【我問問，不保證能成功。 】
他回完消息把光腦關掉，然后掛上一個非常親切的笑：“學妹商量個事兒唄？”
蔣皎問：“什么事兒？”
老張“嘿嘿”一笑：“把你機甲借我們研究兩天，放心肯定不讓學妹你吃虧，小林苼說了，他愿意把他當眼珠子看著的S級壓在你這兒，你隨便用。你這個我們要是給你折騰壞了， S級直接歸你。”
蔣皎皺了皺眉，一方面不是很想答應，但另一方面，軍校生苦機甲機械系的大爺們久矣，她是真沒少受氣。
這會還真想用這個機甲去打臉他們的臉。
蔣皎琢磨了一會，決定將決定權交給穆熔，扭頭問道：“學妹，你改的，你看要答應嗎？”
穆熔笑了笑：“都可以，你的機甲你做主。”
蔣皎一聽穆熔不介意自己的技術被別人研究，就轉頭對著老張：“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老張一拍大腿：“學妹大氣！”
他飛速打開群聊：
【小林，小林快帶著你的S過來交換！學妹答應了！ 】
【馬上！我在第三教學樓，等我五分鐘！ 】
五分鐘后，一個個子不太高，微分碎蓋短袖男生抓著一把鑰匙沖了過來，然后氣喘吁吁站在老張旁邊：“來，來了，哪，哪個學妹？”
蔣皎心想：這人怎么結巴。
老張指了指蔣皎：“這個學妹。”
他說完才想起來：“哦對了學妹你叫什么，我叫張凱昂大五，他也是，我倆是舍友。”
蔣皎：“大三，機甲單兵系蔣皎。”
張凱昂點點頭，小林苼連招呼都沒打，直接把自己的S級遞過去：“ S級，看一下，沒問題咱們快點達成交易。”
蔣皎看了一眼小林苼頂著她機甲眼冒綠光的樣子，算了，機甲狂人，就不計較他沒禮貌了。
她把自己的機甲遞過去，然后接過S級，說道：“就給你們一個星期的時間。”
小林苼點頭如啄米：“夠了夠了，我回去把康斯坦丁喊來一起研究，一個星期怎么也夠了！”
蔣皎在心里撇撇嘴，穆熔一天就能改裝好的東西，你們居然要研究這么久。
真是廢物完了。
之后兩人勾肩搭背興高采烈地走了，一路上嘀嘀咕咕的，還不停拿著光腦發消息。
蔣皎不知道其中細節，又跟穆熔聊了幾句后就跟朋友一起去吃飯了。
張科坐在穆熔旁邊小聲問道：“他們不懂五行，看不出來所以然，而且也絕對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你不怕他們找你麻煩？”
穆熔搖搖頭：“我怕他們不來找我麻煩。”
張科挑挑眉，沒說話。
穆熔問道：“你不也是機甲機械系的嗎？互相不認識？”
張科害了一聲：“認識倒是認識，但他們也不太把我們這種學渣放在眼里。”
這話倒不是張科惡意揣測他們，機甲機械系的學的越好，眼睛長得越高。
這是全星海的認知。
就算是非機甲機械系的，也是這么認為的。
張科聳了聳肩：“我也很絕望啊，但那個理論我是真覺得有點問題。”
穆熔道：“確實有問題，沒事兒，下次再考試，你就是第一。”
張科大驚，想說什么看了看周圍的人又壓低聲音：“我跟你說，現在機甲機械那一層研究院把理論統一得特別徹底，誰提出來不一樣的都會被各種方位找瑕疵□ □，你可別沖動。”
穆熔詫異：“為什么會這樣？”
張科“害”了一聲：“因為現在這些理論，是青龍的設計師在閉關設計青龍之前提出來的，大家奉為金科玉律。”
穆熔沉默三秒，幽幽道：“死早了，應該說兩句話再死。”
張科剛問完“啥意思”就反應過來。
穆熔的意思是，如果青龍的設計師能說兩句，也不至于讓這種不完全的理論成鐵律。
按照她的看法，青龍的設計師在青龍成功的那一刻，肯定意識到了自己理論的缺失。
但他已經沒機會說出來了。
不過說出來了，也沒法完全解決現在等級全靠賭的局面。
沒過多久，上周那個不相信穆熔，說自己買個教訓的男生又來了。
這會他臉上的笑諂媚了許多。
男生走到穆熔面前放下自己的機甲，聲音中透著一股不好意思：“周末我回去想了想，學妹你一個4S不至于騙我，所以今天還是想找你幫我改，十五萬，一點問題都沒有。”
穆熔微微一笑：“三十五萬，少一毛都不行。”
男生臉色一變，拍案而起：“你怎么坐地漲價呢？”
沒等穆熔說話，張科先翻了個白眼：“拉倒吧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周末你四處造謠說穆熔就是個騙子，仗著自己4S的身份騙同學錢，你遲早要讓這種人付出代價。要不要我把聊天記錄給你翻出來？”
男生看向張科，聲音拔高：“關你什么事兒？怎么哪兒都有你，偷師也沒有這么不要臉的吧？”
張科剛要說什么，穆熔眼皮都沒抬一下開口：“我同意的，別亂扯。”
男生臉瞬間漲得通紅，磕磕絆絆：“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謹慎一點有錯嗎？”
張科陰陽怪氣：“誰不讓你謹慎了，你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這就不能叫謹慎了吧。”
男生還要說什么，被后面的人擠開：“同學，拿不出來三十五萬你就讓讓，別耽誤別人。”
擠出來的是一個個子一米九的多的男生，他走進來一屁股坐在穆熔對面，熱情自我介紹：“同學你好，我叫埃莫里我想和你談一下廣告位招租的事情。”
穆熔：？
張科：？
路人：？
怎么個事兒，怎么還有廣告位招租？
埃莫里繼續說道：“我是賣零件的，我不修機甲也不改裝，只做零件然后在學校里售賣，我是這么想的，咱倆互換一下廣告位，就寫在招牌下面就行。我可以讓我的客戶來找你修機甲！你讓你的客戶來找我買零件，你看怎么樣！”
他眼睛精光閃爍，實在是太饞穆熔這兒的人流量了。
穆熔：……
她沉思五秒，然后誠懇道：“我一天就招待一個客戶，算了算了學長，你多問幾個人呢？”
埃莫里一愣。
怎么還有人放著錢不賺的，一天就接一個客戶那是什么道理。
但看起來穆熔不像說謊，于是頗為遺憾地留下了自己的名片：“學妹你改變主意了找我啊。”
穆熔拿過來一看，張科在旁邊說道：“埃莫里，大四的，也是學霸，但不受別人待見，一個是因為機甲機械系，清高。一個是因為這小子的商業頭腦實在是太好了。你知道什么叫開局一口鍋，結局富甲天下嗎？說的就是他，現在怎么說，身價也有將近一個億星幣了。”
這實在是
牛大發了。
不過穆熔倒是不意外，她一掃埃莫里就知道，這是個首富命格。
有點意思。
來軍校學機甲機械，恐怕也不是為了進軍部，只是單純看上了目前最暴利的行業。
穆熔這邊沒等來客戶，卻等來了聞從南說晚上沒空一起吃飯的消息：
【我晚上去不了了，今天跟隔壁機甲機械系一起上實操課，有個學生在機甲里不知道怎么，撞斷了胳膊，我得給他做個急救送醫務室躺醫療艙。 】
第35章
穆熔看著消息皺了皺眉,然后回復了一句：
【有什么問題隨時問我，相信你自己的直覺也可以。 】
聞從南看到回復知道穆熔意識到了什么,但她來不及回復，只是草草發了個表情包，之后就急匆匆的跟著醫療隊護送傷員去了。
埃莫里走后，穆熔終于等來了她今天的客戶。
終于不是機甲單兵了。
這次客戶是個指揮系的，穿著校服，胳膊上掛著指揮系的徽章。
穆熔見過他，同屆同班, 叫杰拉爾德，2S精神力, 看起來非常富貴。
杰拉爾德矜持在穆熔面前坐下，拿出了自己的機甲鑰匙放在石桌上。
穆熔挑了挑眉：“你這機甲也沒壞啊？”
沒壞，也沒被附身過，一個正常且嶄新的2S機甲。
杰拉爾德瞪大眼睛：“當然沒壞！ S級機甲哪有那么容易壞的，而且全新，怎么可能！”
穆熔看著面前爆發的唾沫星子，冷靜后仰,還不動聲色用神識豎了道透明墻。
杰拉爾德非常不滿意穆熔的反應, 拍了拍鑰匙：“但我用起來總覺得不太舒服, 你能幫我看看嗎，價格好說。”
穆熔瞅了一眼然后開口：“你為什么不再買一個呢？”
杰拉爾德翻了個白眼, 好像是無語于爾等平民的不講究。
但他為了自己的寶貝機甲，還是勉強解釋了兩句：“合心意的機甲哪有這么好找？我這個可以看看足足上百臺S級，才挑出來這么一個我喜歡的。”
穆熔不太懂有錢人,但還是秉持著開店的基本原則，伸出手拿過來：“那我看一眼。”
杰拉爾德：“你輕一點, 我先幫你打……”
他話還沒說完，穆熔就已經再次把鑰匙放了進去，問道：“你是不是經常在里面被撞得頭破血流？你的操作也沒什么問題，機甲本身也沒什么問題，但你不管怎么調整，在里面都很容易受傷。”
杰拉爾德猛猛點頭：“對對，你怎么知道？”
穆熔：“你這機甲風水有問題，克你。”
杰拉爾德茫然：“風水是什么東西？”
穆熔懶洋洋：“自己去星網論壇上搜，說起來太麻煩了。你這個改起來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但還是有點麻煩。十萬星幣，刷卡還是現金。”
杰拉爾德正埋頭搜索，還沒反應過來就回答了出去：“十萬？這么便宜你行嗎？”
穆熔：……
她沉默三秒，然后誠懇道：“那少爺你看給多少你才能放心呢？”
杰拉爾德大手一揮：“二十萬。”
穆熔：“好嘞，包您滿意。”
陳科在旁邊嘖嘖兩聲：“我時常會覺得機甲圈子里，有自己的貨幣系統。”
其實星際的整體消費和古藍星時期差不多，但一旦涉及到機甲，那定價定的就跟錢不是錢一樣，只能讓人感嘆一句好富貴的一群人。
怪不得都說這玩意是有錢人的游戲，普通人想養一個出來，傾家蕩產都未必行。
有很多機甲單兵不是買不起更貴的機甲，要買的話，攢一攢也就出來了。
但后期的維護費用，實在是令人難以負擔。
杰拉爾德終于大概了解了風水是個什么東西，這會兒跟十萬個為什么似的：“為什么風水不對我就會在里面撞得頭破血流？按理來說，我自己親自挑選的，不會不適合我的。”
“還有我聽說了，你是根據什么五行風水修的機甲，真的假的，要不你改的時候讓我在旁邊看著吧，這么合心意的機甲我找不到第二個了，你別給我弄壞了。”
穆熔：“行行行，好好好，你看著。”
“機甲這個東西，跟談戀愛一樣，你喜歡的不一定適合你。”
杰拉爾德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你什么時候給我改？”
穆熔看了看時間：“明天吧，今天我還有點事兒，你要是不放心鑰匙就拿回去。”
杰拉爾德當然不放心自己的寶貝機甲在別人手里，一把拉回來問：“你還需要什么材料嗎，我可不能接受我的機甲上出現C級這種垃圾。”
穆熔簡單給他發了個清單過去。
杰拉爾德一掃，眉毛立馬皺起來：“怎么要紫色機甲覆膜，太丑了。”
他繼續看：“還有這個核心軸，這個制式也太落后了吧，掉檔次。”
穆熔聽了一連串的不滿意，深吸一口氣，目光空洞：“我退你錢。”
杰拉爾德一下子閉嘴了。
他這個問題已經找了很多人看過了，都建議他精進自己的實力，差點沒氣死他。
怎么說，軍訓的時候他也是最后對抗賽打進半決賽的人好嗎？學校統一發的垃圾B級都不會讓他這么慘！
杰拉爾德撇撇嘴：“行吧行吧，我相信你一回。”
穆熔跟他約定好時間之后，就麻利站起身往回走。
路上只有一個想法：終于安靜了。
陳科跟在她旁邊笑：“明天你還得被他煩一天，不過二十萬星幣，忍忍就忍忍了。”
穆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跟著我干什么，我回宿舍。”
陳科：……
他一拍腦門：“哦對，我是想問問你，那個，奇門遁甲的一些問題。”
穆熔想了想：“你給我發消息吧。”
陳科點點頭：“那行，不過我真的不用付學費嗎？”
穆熔：“你有錢嗎？”
陳科：“……多少還是有一點的。”
穆熔拜拜手：“有空請我吃飯。”
陳科：“好嘞，師父記得挑最貴的！”
穆熔也懶得管他瞎喊，一路回了宿舍，撞上從外面給她倆買飯回來的蘇半夢。
蘇半夢一手豬蹄，一手肘子，還有一手拎著素菜和主食，搖頭晃腦：“熔熔看這兒！你今天挺早啊，我以為你得晚一點，就先去買飯了。”
穆熔看見熱飯感動得眼淚汪汪：“救命恩人！”
兩人坐在餐桌前拆了餐盒，蘇半夢一邊磨筷子，一邊說：“今天進賬如何，我打算明天去地下拳館看看。”
穆熔：“遇見人傻錢多的了，嫌我報價十萬便宜，自己抬到了二十萬。”
蘇半夢：！ ！
她震驚：“機甲機械這么賺錢嗎？”
穆熔：“確實暴利這玩意 ，但別人沒有我這么暴利。 ”
蘇半夢感嘆道：“后悔沒好好學理科了，哎。”
穆熔挑了挑眉：“你急著賺錢干什么？”
蘇半夢眨眨眼：“你肯定打算給我和從南的機甲升級，先賺下個學期的學費，再淺淺幫你分擔一下壓力。”
穆熔：“地下拳館你現在實戰經驗差點，容易受傷。不然這樣，我教你點百戰百勝的。”
蘇半夢耳朵登時就豎起來了：“什么什么，讓我聽聽！不過我精神力雖然高，但是地下拳館匹配的都是同等精神力和機甲的對手，也不好用啊。”
穆熔：“誰說是靠精神力。”
她琢磨過了，精神力轉化神識比從頭修煉容易不少。
之前軍訓的時候，她就帶著蘇半夢和聞從南打坐修行了一段時間。
現在兩人雖然自己沒有意識到，但身體里已經有一部分沒有被化用，不知道該去哪兒，正在緩慢散去的氣。
這些氣雖然不是神識，但需要氣才能將精神力轉化為神識。
兩人吃完飯后，把聞從南的那一份留好就去了院子里。
穆熔一點一點教蘇半夢聚氣。
玄門每個流派聚氣的方法都不一樣，但毋庸置疑的是，穆熔作為玄門之主，用的法門一定是最好的。
蘇半夢只是試了兩個周天，就大概找到了感覺。
之前打坐感覺有氣從頭頂進來的時候，她只覺得身體暖洋洋的。
這會有了運行周天的法門，氣就像能聽懂話一樣，順著經脈緩慢運轉，然后匯聚入丹田。
閉上眼入定后，蘇半夢甚至能看見丹田處有個霧蒙蒙的光團。
這簡直太神奇了！
穆熔讓她自己嘗試，剛打算觀察一下，就看見光腦亮了起來。
是聞從南發來的消息。
【救命啊，這個不止是胳膊斷了。從醫療艙出來后，胳膊是好了但神智還是不太清楚！熔熔你說過有精神力基本不可能被附身，我就琢磨了一下，是不是邪氣侵體啊？ 】
穆熔回復：
【相信自己的判斷。 】
聞從南：
【還是先說給你聽一下，他脈象紊亂，渾身冒冷汗，額頭有青筋，眼睛不聚焦，體溫偏低，像失魂，又想邪氣侵體，現在已經從檢查艙里去了。 】
穆熔：
【是邪氣侵體沒錯，按照你學的操作就行。 】
聞從南：
【我剛學，我行嗎！ ！ 】
穆熔：
【你行！你不行沒人行了！目前醫學治不了這個，硬放下去人要傻了！ 】
古藍星時期的邪氣侵體沒有這么嚴重，就算放著不管，好好調養兩三個月也能恢復一些。
但星際時代，這不是鬼魂，這是鬼物。
還是人均厲鬼的鬼物。
這種邪氣侵體，光靠醫療科技是絕對不行的。
人熬著熬著就沒了。
那邊聞從南看著穆熔的消息，深吸一口氣放下光腦，朝著剛從檢查艙出來的人走去。
一旁觀察數據，眉毛緊皺的醫療人員看了一眼聞從南：“對，把你同學扶下去。這個指標目前看著沒有問題，我先去問一下主任。”
聞從南扶著人下來出了門，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她想了想，湊過去問：“我懂一點偏方，我給你治一下，你看行不？”
神情恍惚，腦子一團漿糊的機甲單兵扭頭，本能問：“管用嗎？”
聞從南：“說不定呢？”
機甲單兵腦子已經轉不了了，只想有什么辦法讓他不要這么痛苦，于是干脆點頭：“你試試吧。”
聞從南擼起袖子，打開光腦重新確認了一遍穴位和手法，然后走過去，用著穆熔教的法門，將精神力狠狠灌入了書上描述的穴位之中。
瞬間，機甲單兵發出了嘹亮的慘叫。
把整層樓的醫護人員都給驚出來了，臉上寫滿了驚恐。
只見樓道里，聞從南死死掐著奄奄一息的病號，面目有點猙獰（太認真了沒顧上表情管理）。
而病號眼睛都疼直了，嘶嘶嘶地抽著氣。
離得最近的沖過來厲聲道：“你干什么呢？你同學都這樣了，你還欺負他？你一個醫療兵能不能有點同理心！”
聞從南一臉無辜，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就在那個醫療人員要過來扯著聞從南去見老師的時候，機甲單兵發出了一聲艱難地：“等等。”
他摸著自己被聞從南按過的地方，喃喃自語：“她剛才幫我治病，我現在好像好了……”
其他醫療人員一股腦沖過來，左看右看。
發現機甲單兵的臉色確實好看了不少，體溫也有所回升，發散的瞳孔也重新聚焦了。
其中一個扭過頭好奇問：“你剛對他干什么了？”
聞從南：“我之前在星網上看到過古藍星時期的中醫古籍，想起來好像有治療這種癥狀的，我就給他試了試……”
問話的人皺起了眉：“中醫？這東西不是因為沒用已經被淘汰了嗎？你看的什么古籍，能不能發我一份？”
聞從南想著回去問穆熔，含糊道：“我得回去找找，無意間看到的。”
對方覺得正常，點點頭：“行，既然沒事兒了，你們就回去吧，那個機甲單兵明天再來檢查一次。”
機甲單兵點點頭，和聞從南并排走出醫療大樓。
他摸著那個地方問：“你干什么了，怎么那么疼？”
聞從南：“書上說，你這個癥狀是有幾個穴位堵住了，我用精神力幫你通了一下。”
機甲單兵驚奇：“這是什么手法，也太神了吧？”
聞從南謙虛：“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她一進宿舍，就向穆熔沖去，歡呼一聲：“好厲害啊熔熔！！”
穆熔快被勒死了，一邊掙扎一邊：“你處理的，我有什么厲害的，快放開我，我要被你勒死了。”
聞從南作為一名鐵拳神醫，力大無窮，肌肉發達，這一勒，是真要命。
蘇半夢：“鐵拳神醫，熔熔眼珠子快讓你勒凸出來了。”
聞從南趕快松開她，然后嘰哩哇啦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問穆熔：“我能把書給她看看嗎？”
穆熔琢磨了一下，起了一卦，然后點點頭：“你給殘本吧，我一會發給你，全本你給出去不好解釋，萬一問到你父母哪里，怕有麻煩。”
聞從南一想，確實是這樣。
全本當然不可能是她從網上找來的，只能是聞家祖傳的。
雖然中醫消失很多年了，但目前星際醫療科學界，依舊不認可這個東西，覺得是古藍星華夏人愚昧。
聞從南繼續說道：“我今天操作的時候，感覺精神力用起來還是不太順手，總覺得效果可能更好。”
穆熔：“正好今天小蘇學了聚氣，你也差不多能學了，等這個學出來了，很多東西你可以無師自通。”
因為扶光星有天道，聞從南作為天醫星轉世，能在天道冥冥之中的指引下，無師自通很多東西。
聞從南學起來的速度和蘇半夢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終于睜開了眼。
蘇半夢咦了一聲：“是我的錯覺嗎，從南眼睛好像變亮了一點。”
穆熔：“不是錯覺，是正常現象。”
蘇半夢：“我呢我呢”
穆熔仔細看了看：“你也差不多，只不過現在都不明顯，慢慢來。”
她又交代了幾句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門后，里面椅子上，坐著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白裙黑發，四肢依舊扭曲干瘦，之前硬生生撕開的血盆大口這會也恢復了正常。
穆熔把門關上，女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鞠了一躬：
“您好，我沒有大名，小名阿七，是我媽媽給我起的。”
穆熔走到她對面，拉開凳子坐下：
“穆熔，道號宣讖，四舍五入，是星際時代，初生的天道。”
第36章
阿七并不明白穆熔的話是什么意思,但以她現在的狀態，以及身處被天道籠罩的扶光星上,能隱約悟到一些。
至少她能意識到，穆熔和整個星海其他人都不一樣。
她能看到穆熔身上的神性。
這神性不同于星海子民口中的宇宙之神，阿七在融合成功的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微弱的，宇宙之神的氣息。
和穆熔完全不一樣，甚至都不在同一個維度。
如果說宇宙之神給阿七的感覺是虛無以及冰冷，那么穆熔給她的感覺就是溫和寬厚,仿佛有著無盡的力量一般。
像她生前沒有見過的，無邊無際的宇宙之海。
穆熔目光在阿七扭曲的胳膊上停頓了一下,繼續開口：“你并不想處于這種非人非鬼的狀態，才會回來找我的是嗎？”
阿七點點頭，輕聲道：“我還是，想當人。您很厲害，我愿意跟隨您左右。”
穆熔挑了挑眉：“我沒有辦法讓你死而復生，天道也不行。但我可以將你身上的鬼物剝離出來，只不過過程非常痛苦,而且很難保全你靈魂的完整度。”
阿七語氣堅定：“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我都愿意。”
穆熔雙手交叉在身前, 沉思良久后：“我有一個建議，你可以擁有不死不滅的神魂, 成為一方世界的至高。但過程非常人所能忍，且永世不能離開那一方天地。”
她說完頓了頓：“成功率并不高，如果失敗了,你將魂飛魄散。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不想冒這個風險,我可以將你暫且收在符箓中，等時機合適的時候，送你去輪回轉世。”
阿七沉默了幾秒，很快抬起頭，那兩只布滿血絲和黑氣的眼中是無法忽視的亮光：“我愿意，無論成功率多低，我都愿意嘗試。”
穆熔對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但還是驚訝于女孩的膽量。
阿七笑了笑：“我本來就是白撿的機會，如果成功了能對您有幫助，那我一定要試試的。”
穆熔笑了一下：“為了我？”
阿七輕輕道：“那一瞬間我原本是要被吞噬的，是您救了我。給了我重新選擇的機會，不然我會被那種戾氣所吞噬，變成一個怪物。”
穆熔：“是你的意志救了你，我只是舉手之勞。”
她說完畫了一道凌空的符箓，然后三兩下撕了一個小紙人出來，把符箓貼在上面后指了指：“你先進來，你的狀態需要溫養，鬼物也需要被緩慢消磨下去一些，之后才能幫你剝離。”
阿七看著小紙人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進去。
穆熔輕輕一彈，紙人飛到阿七額頭上，然后阿七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椅子上的紙人站了起來，看看胳膊看看腿，然后驚訝道：“我可以動！”
穆熔：“你想自己待著也可以，跟我一起去上課也可以。”
阿七的語氣明顯興奮了很多：“謝謝您！”
說完，阿七就跳到了桌子上，像模像樣地坐在了桌子旁邊：“我以后就跟著您！”
小紙人阿七非常開心，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有軀體的感覺了，現在開心得感覺自己可以飛起來。
穆熔站在旁邊看了一會，然后拿起筆畫了簡筆公主裙和麻花辮。
阿七在鏡子前蹦蹦跶跶好半天，然后扭頭說：“姐姐，這還是我第一次穿裙子。”
流民區的流民沒有挑選衣服的權利，有什么穿什么。
穆熔頓了頓，輕輕用食指指尖碰了碰阿七的頭頂：“以后想穿什么穿什么。”
第二天下午的課剛上完，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杰拉爾德就回頭朝著穆熔走來：“東西我已經買好了，隔壁機甲機械最好的實操室我也借來了，走吧。”
少爺就是少爺，一出手就是闊綽。
穆熔本來還打算去跟蘇半夢和聞從南吃點東西呢，但看著杰拉爾德一副她走哪兒都要跟著的架勢，還是認命上班去了。
機甲機械系最好的實操室要租用，要么是系前三，要么是付得起巨額租金的。
很明顯，杰拉爾德是后者。
出了教學樓，在樓下看到了給少爺拎著東西的陳科。
他看見穆熔一臉無奈：“我昨天陪著少爺跑了一晚上，才勉勉強強買齊讓少爺滿意。”
穆熔湊過去看了一眼。
杰拉爾德還挺聽話的，沒自以為是，非要換顏色或者其他的。
三人朝著機甲實操樓走過去。
那間實操室在頂層，占了半層的面積，里面的設備應有盡有，比之前張科借的免費的可豪華太多了。
陳科剛把東西，放下，問穆熔接下來干什么，門口就探進來一個頭。
穆熔扭頭一看，是上次那個張凱昂。
他“哎呦”了一聲：“這件原來是學妹你們借了啊？我們還尋思誰這么財大氣粗。”
穆熔瞇了瞇眼，在張凱昂身后看到一個白發白膚，金色長發，就連睫毛都是淡金色的男人。
應該就是那個活躍在各個機甲機械學生嘴里的康斯坦丁。
穆熔指了指杰拉爾德：“客戶租的。”
張凱昂看了一眼杰拉爾德：“他機甲怎么了，也改裝？”
穆熔倒是沒有遮掩的意思，直接道：“風水有點問題，我給他調整一下。”
張凱昂樂了：“什么，機甲也有風水？你們介意我們哥幾個湊個熱鬧嗎？說真的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我可太好奇了。”
穆熔指了指杰爾拉德，示意問客戶。
客戶看著外面三個人皺起了眉：“不行，和你們有什么關系，別進來占地方。”
少爺對于不相干的人非常不客氣，可以說是情商約等于零。
張凱昂入學這么久，估計還是頭一次讓人這么兇，居然還愣了一下。
他摸了摸下巴：“怎么個事兒，哥幾個現在這么不吃香了嗎？新生都看不上咱們？”
杰拉爾德壓根不明白張凱昂哪兒來的自信，這么自說自話。
不過也完全可以理解，杰拉爾德姓霍姆，是聯盟延續了將近千年的名門，不會在乎幾個學校里的天才。
至于為什么日落軍校式微之后，還有這么多頂級出身的學生生源，還是得益于日落軍校的整體校風實在出類拔萃。
杰拉爾德有點煩了已經：“你們沒有自己的事情做嗎？”
這時候外面又探進來一個頭，是小林苼，他手里正拿著蔣皎的鑰匙：“別這么兇嘛學弟，交個朋友交個朋友，我們對穆學妹的路子好奇，讓我們看看，晚上大家一起搓一頓。”
他比起上一次見面，沒有了完全被機甲轉移的注意力，看起來倒是個精神正常的人了。
杰拉爾德皺眉看向穆熔，低聲問：“你認識他們？”
穆熔：“不認識，只是見過。”
杰拉爾德：“那他們纏著你干什么？”
少爺雖然目下無塵，但少爺不傻，不過也沒聰明到哪兒去。
因為下一秒，杰拉爾德大驚失色：“他們有人要追你。”
穆熔：……
你多荒謬啊。
穆熔捏了捏鼻梁：“少看點言情小說。”
杰拉爾德：“哦好的……不對，你怎么知道我愛看？”
穆熔和陳科齊齊無語。
杰拉爾德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著急拿到自己的完美機甲，走過去就要關門：“租不起就蹲在外面看，別占用別人的時間，有沒有禮貌。”
說完，張凱昂和小林苼就被推了出去。
小林苼站在外面，莫名其妙：“不是，我前三，我租這間不用錢！”
張凱昂剛要接話，剛才一直沒說話的康斯坦丁冷冷看了一眼關門的杰拉爾德，冰冷而清透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厭惡：“相信這種嘩眾取寵的人，愚蠢至極。”
換個別的學生，認識康斯坦丁，知道他的輝煌事跡，這會兒一定會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讓康斯坦丁幫自己改機甲了。
但少爺沒聽過，少爺也不當回事兒，當場臉就拉下來了：“沒教養的東西，道歉。”
穆熔還在那兒翻材料呢，就聽見那邊吵起來了。
杰拉爾德的聲音響亮又憤怒：“不是你誰啊，張口就說別人嘩眾取寵，你有證據嗎？你能寫一篇三萬字的論文概述嗎？空口白牙就侮辱人是吧？沒家教又愚蠢的東西！”
陳科小聲在穆熔耳邊：“沒看出來，少爺嘴皮子還挺溜。”
杰拉爾德話音剛落，張凱昂和小林苼就到抽一口涼氣，然后小心翼翼后退幾步。
他們兩個可沒有給康斯坦丁這種變態天才出頭的興趣，還是躲遠點以免被誤傷吧。
康斯坦丁那張冰雪雕塑一樣什么表情都沒有臉終于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表情，不熟悉的人很難形容這個表情。
淡金色的眉毛皺起一個非常微小的紋路，眼中閃過濃重的，對于蠢貨的無語和嫌棄。
張凱昂挪了幾步走到杰拉爾德身邊：“學弟啊，聽學長一句勸，快進去關上門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啊。”
杰拉爾德扭過頭，無差別攻擊：“你們一伙的對吧，打心底里看不起人家，還要進來說什么好奇，參觀，一起吃飯，虛偽的垃圾！”
陳科瞳孔地震：好強大的戰斗力。
杰拉爾德不認識，但他認識啊。
這三個人入學五年，還是頭一次讓人指著鼻子罵得這么難聽。
穆熔：……
她拍了拍杰拉爾德的肩膀：“好了別和虛偽的垃圾生氣了，早點改完吃飯了老板，上了一天課不吃飯人會死得。”
陳科：“你怎么也不怕哦對你是4S ，你誰也不怕。”
穆熔得攔著點老板，不然老板今天能追著這三個人罵一天。
康斯坦丁的質疑和貶低在她預料之中，但杰拉爾德這個金貴少爺的暴脾氣確實有一點點超出預料了——
感覺下一秒他就能雙手叉腰把三個人罵得頭都抬不起來。
然而那邊康斯坦丁并沒有憤怒，而是冷笑了一聲。
小林苼：“嘖，完了，你說這學弟能不能刻薄得過他？”
張凱昂：“夠嗆啊。”
杰拉爾德想都不想就拒絕了穆熔：“你別管，這三個普信男一毛沒出還想蹭我的實操室，做夢呢！”
陳科震撼：“整了半天，少爺不是人傻錢多啊？”
杰拉爾德扭頭怒目而視，陳科縮頭生怕自己被少爺的機關槍給掃射到。
穆熔：“……行，少爺你發揮你的，我去干活。”
少爺：“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咱們少一個人，不占便宜。”
穆熔簡直對他五體投地。
杰拉爾德這是吵上頭了。
康斯坦丁終于開口了，他比杰拉爾德高出去半個頭，居高臨下吹著眼睛：“以為自己可以操縱機甲，以自己淺薄無知的認知對機甲進行破壞，這種行為是侮辱。”
這番話，就是以杰拉爾德的戰斗力都愣了一下腦子才開始轉。
張凱昂：“說了讓你們別惹他……”
但這兩個人其實對康斯坦丁這番話的基礎理論并沒有什么意見，要是有意見也走不了這么近。
穆熔扭頭問陳科：“他一直這樣？”
陳科點頭。
穆熔又問：“沒被罵過？”
陳科再次點頭。
穆熔：“那他可能要刷新人生第一次了。”
陳科：？
下一秒，杰拉爾德開始擼袖子了，倒不是為了打人，主要是衣服松弛一點有利于發揮。
他一邊解開校服袖口的制服扣子，一邊怒罵：“穆熔尊重不尊重機甲我不知道，但你連同學都不尊重，指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媽說了，遇見你這種人講道理是沒用的，你們這種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以為是眼高于頂，有點天賦好像就了不得了，能把所有人踩在腳底下。”
他說完話終于把袖口挽了起來，然后指著穆熔：“ 4S都沒你這么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穆熔：啊？
她在這兒主要起到一個對照組的作用是嗎？
康斯坦丁的目光終于轉動，移到了穆熔臉上。
穆熔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臂，一模一樣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格外修長精致，氣質不像金玉堆砌出來的貴族，倒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康斯坦丁驟然打斷自己思緒，語調加快了一些，其中的厭煩更加濃重：“ 4S的指揮系聯盟只有你一個，是無人可以否認的優越。但在與你無關，你也并不喜歡的專業上，希望還是不要過于高看自己。玄學這種東西，不過是時間長河中被丟棄的糟粕，不應該被運用在機甲上，無端糟蹋了前人嘔心瀝血的付出。”
這話說得倒是還算體面，但其中的刻薄和輕蔑全是不難聽出來的。
杰拉爾德翻了個白眼：“那誰也別研究了，抱著你們那些個理論等死吧。”
他是真不懂機甲機械，但能康斯坦丁壟斷且完全不能接受其他思路的言論讓他非常不舒服。
康斯坦丁：“研究是在前人的經驗上推進，而非一個十八歲，解除機甲都沒有一年的人狂妄自大得想平地起高樓，心思還是用在正道上吧。”
杰拉爾德還想說什么，卻被穆熔打斷。
穆熔終于靠在門框上，聲音懶懶散散的非常好聽：“如果這條路從最開始就走錯了呢？”
康斯坦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難以置信的看向穆熔，嚴重緩緩爬上怒火。
穆熔置若罔聞繼續說道：“說走錯了不太精確，但這位……我忽略你的無禮，勉強喊你一句學長。”
“這位學長，如果這條路最開始就缺少最核心的基礎概念呢？”
“全星海四架4S機甲，每一架的設計師都在機甲成功的那一刻嘔心瀝血而死。”
“你就沒有想過，為什么嗎？”
杰拉爾德：“對啊，你沒長腦子嗎？你自己不會動腦好好想想嗎？”
第37章
穆熔的質問堪稱擲地有聲。
每一句都問在了康斯坦丁曾經困惑過, 但又被迅速否定的點上。
他嘴唇動了動，剛開始竟然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倒是旁邊的張凱昂開口了。
他聽起來心平氣和的,但說出來的話卻不太客氣：“學妹，你剛入學沒多久，你們指揮系自己東西你也沒學明白吧？現在來掰扯機甲機械的東西是想干什么？你擺個攤子賺錢零花錢那是你的事兒，真能賺成了也是你的本事。但人得有點自知之明，這些東西你只是聽了兩耳朵，就拿來攻擊別人不太合適。”
杰拉爾德的攻擊技能又被觸發了，他嗖地一扭頭：“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只聽了兩耳朵？你開天眼了？”
張凱昂無奈：“這些事情是個人都聽說過,誰沒琢磨過兩下？但琢磨歸琢磨，不是琢磨就能懂的。我們也不是什么搞校園霸凌的學長,沒必要對我們這么大的敵意。”
杰拉爾德還想說什么，被穆熔攔住：“懂不懂再說，我也沒有義務和你們解釋太多。你們先研究你們好奇的東西吧，老板的時間都是金錢，浪費在你們身上沒必要。”
穆熔一共就說了幾句話，給這三個人都說失聲了。
康斯坦丁嘴唇抿得死緊，看著臉上更沒什么血色了。剩下兩個有點尷尬,這才想起來這是燒著人家的錢在吵架。
杰拉爾德張了張嘴, 還錢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被穆熔拉進去了。
就在實操室的門馬上要合上的時候，康斯坦丁開口了：“你是想說, 是因為這條路有所缺陷，他們才會落到嘔心瀝血而死的下場。”
穆熔關門的手頓了頓，淡淡道：“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 你也曾經懷疑過，不是嗎？”
康斯坦丁的身體瞬間僵硬在原地,但還想說什么已經晚了。
穆熔砰的一聲關上了門，一點面子都沒給他們留。
實操室的鎖自動落下，這次不會發生外面有人開門進來搭話的情況了。
外面三個人靜靜悄悄的，半天都沒人說一個字。
過了好一會，小林苼磕磕絆絆開口：“不是你，你真考慮她說的話呢？那不全星海誰都能問一句的嗎？”
康斯坦丁搖搖頭：“有人懷疑過是因為基礎理論缺失導致的嗎？”
那兩人一愣。
確實，大部分人質疑的都是可能缺少了某一步，卻沒人思考過是不是基礎理論上就出了問題。
小林苼和張凱昂對視了一眼：“那，那可能是她瞎說的，基礎理論如果出了問題，機甲都不會被創造出來的。”
康斯坦丁沒有在說話，而是轉身朝著這一層另一間小一些的實操室走去，后面兩人趕快跟上去。
穆熔已經把需要的材料擺了出來，除了機甲膜。
其實刷漆也行，但太廉價了，少爺肯定不答應。
桌上擺了三個微縮零件。
精神力核心軸，兩條機械臂。
杰拉爾德找了個方便觀察的角度坐下，問：“不影響你操作吧？”
穆熔擺擺手：“把你的機甲權限暫時給我開一下。”不好當著人家的面強開，影響老板的消費體驗。
杰拉爾德過去開了維修師權限，然后又回去坐下了。
他坐在那兒碎碎念：“你會造機甲嗎？不然你給我個材料清單，我給你買齊了你給我量身打造一架吧，這個改完就沒有那么好看了。”
穆熔無語：“改完了你先看看。”
杰拉爾德想想：“也行。”
陳科小聲：“有錢人這么多，多我一個怎么了！”
穆熔把架子展開，然后啟動機甲調整大小，擺在了上面。
她先連接了一下機甲，然后拿起精神力核心軸：“先換這個。”
半個小時后，在陳科目瞪口呆地注視下，穆熔成功換好了核心軸，然后扭頭問他：“你能琢磨出來換這個核心軸，在風水上有什么影響嗎？”
陳科手動裝回去自己被驚掉的下巴，苦思冥想一會：“之前的機甲核心軸是水母觸須形狀，水母五行屬水，而杰拉爾德的五行恰好忌水，上一代核心軸的設計靈感來自于一顆荒星上獨特的細沙。那種細沙如果不用特制的儀器，肉眼是看不到單獨個體的。”
陳科若有所思：“你是想說這個五行屬土。“
穆熔微微頷首。
陳科懂了，但又沒完全懂：“更換核心軸，會像上次給蔣皎改裝機甲一樣，提升級別嗎？”
穆熔搖搖頭：“不行，這個機甲如果要契合杰拉爾德，S級就是極限了，再往上得徹底大改，意義不大，不如直接換一個。”
陳科琢磨去了。
杰拉爾德這個時候倒是不嫌棄這兩個人燒他的錢了，饒有興趣問：“你們說的我好像聽不懂，但你能給S級升級？”
穆熔：“你的不行。”
杰拉爾德失望。
穆熔繼續換機械臂。
這個機械臂和杰拉爾德之前的比起來，區別在于結構和設計上。
之前這臺機甲的機械臂是純粹的機械美感，沒有任何擬物的成分。
而穆熔換上去的這個，細看的話更像是老虎的手臂。
陳科在旁邊研究了一會，突然問：“木克土，不影響嗎？”
穆熔：“不影響，要的不是磁場流通，只是風水跟杰拉爾德契合，著重解決掉他在里面被撞得頭破血流就行。”
陳科琢磨了一下，問：“那如果是為了升級，是不是就不太適合用這個機械臂？”
穆熔：“如果要升級，那就完全是另一個改法了。機械臂不用動，核心軸也不用動，要換的是駕駛艙，引擎，以及能源倉。”
陳科困惑：“這玩意不都是量產的嗎？”
穆熔言簡意賅：“材料問題，這個以后再和你細說。”
陳科點點頭不再問了。
機甲很快改好，杰拉爾德興奮試了試，發現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以前他剛坐進去，就高低得出點事兒，頭疼的很。
他試了大概十幾分鐘，非常高興，跳下機甲后又給穆熔轉了十萬星幣：“你等著，我這就挑選材料，或者我干脆挑個2S給你改吧！”
剛獲得十萬打賞的穆熔：“都行，老板你開心就好。”
陳科也獲得了杰拉爾德請客的一頓大餐，頗有一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幸福感。
這邊的空氣彌漫著愉快和諧。
但隔壁就不是了。
隔壁三個人圍在機甲周圍，沉默得可怕。
他們三個反反復復把蔣皎的機甲研究好幾遍，輪番上陣。
最后都沒有從自己四年學的知識里找出一個能夠解釋的。
C級零件，C級核心軸，C級的引擎。
組裝出來A級的機甲。
說出去跟鬼故事一樣。
最后是小林苼緩緩開口：“契合度到底為什么這么高，為什么，我想不明白！難道她說的真的是對的？？？”
他痛苦抓著自己的頭發，像是快走火入魔了。
康斯坦丁站在機甲面前，臉上雖然沒什么表情，但細看，能看出來一點這是自我懷疑了。
張凱昂深吸一口氣：“我想不明白，我不想了，我要直接去問她。”
小林苼毫不留情面：“你剛才剛給人家一頓懟。”
張凱昂：“……做人要能屈能伸一點，我可以道歉，磕八百個響頭行嗎？”
康斯坦丁對他們兩人的話置若罔聞，提起工具就要拆。
“等等！”
兩人異口同聲。
小林苼顫抖著聲音：“我唯一的S還在她手里呢！！有人質，有人質啊！”
康斯坦丁空出一只手，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2S丟過去：“補給你。”
小林苼：“……你真舍得。”
康斯坦丁聲音鎮定得可怕：“不拆開看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我要多試幾次。”
這一晚上，他都耗在這里，不斷地更換不同的零件。
但結果都是一樣的，回不到A級契合度。
S級以下的機甲用的材料有區別，但不大。
真正劃開鴻溝的還是契合度。
康斯坦丁換完最后一個零件長長出了一口氣，熬了一晚上猩紅的眼睛格外清醒：“如果不是材料卡著，這個機甲甚至能夠達到S級的契合度。”
小林苼身心俱疲，點點頭：“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到這個程度，你說是4S的天賦，還是運氣？”
康斯坦丁站在原地想了好半天，然后不確定地開口：“興許，是天賦吧？”
張凱昂想起來什么似的：“會不會真的和風水有關系？”
如果是拆機甲之前，康斯坦丁和小林苼都會肯定的說不是。
但現在，他們很想說不是，但理智告訴他們。
可能性很大。
康斯坦丁揉了揉眉心：“你們誰能找到網上玄學有關的資料，我想看一下。”
小林苼問道：“你不是覺得這東西早就被淘汰了，沒有了解的必要嗎？”
康斯坦丁嘴唇動了動，幾乎是無聲地說了一句：“或許我也有局限性。”
很快張凱昂就從論壇里找了不少帖子發給了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說了聲謝謝后，就頭也不回的回宿舍去了，留下兩個人在原地面面相覷。
小林苼：“老張你怎么看？”
張凱昂：“我看不懂，但我覺得有道理。”
兩人默契對視一眼，也回去研究去了。
穆熔或許知道，也或許壓根沒興趣知道。
她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就收到了秦上校的消息：
【聯盟同意了你的提議，我替你請了一天的假，你和我一起去一趟首都星。 】
穆熔瞇了瞇眼，然后回了句好的，之后回去跟蘇半夢聞從南一起吃早飯。
聞從南聽完穆熔要去首都星后皺了皺眉：“你小心一點，首都星那些人個個都有八百個心眼子，這種大危機，他們意識到歸意識到，但骨子里的傲慢并不一定能讓他們真正重視起來。”
穆熔微微頷首：“我清楚，這次秦上校帶我去，也只是見一面，他們需要確定我的情況，是否值得他們支出這么大數額的報酬。”
蘇半夢感慨了一句：“這確實是相當龐大的數字了，多少人一輩子拼死命也賺不來。”
聞從南琢磨了一會：“你是真打算把這個徹底宣傳開？”
穆熔點點頭：“不能等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再開始謀劃，那就太晚了，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聞從南出身好，對聯盟政界了解不少。
她嘆了口氣：“你要遇到什么問題跟我說，我去問問家里的親戚，總有能幫上忙的。”
穆熔笑道：“不是什么大問題……至少暫且不是，放心吧。”
蘇半夢：“為什么說暫且？”
穆熔叼著面包想了一下：“這么說吧，在聯盟意識到我無可取代，并且光芒耀眼過頭之前，都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蘇半夢還有點茫然，但聞從南已經迅速明白了穆熔的意思。
聞從南的眉毛緩緩皺了起來：“確實是這樣了，你稍微藏拙一下，聯盟雖然不如帝國那樣權貴階級根深蒂固，新貴會被兇猛打壓。但那些在聯盟高層任職多年的人，也很難接受你這樣的存在出現。”
蘇半夢消化了一下她話里的信息：“所以，你說可能有人會對熔熔不利？”
聞從南：“暫時不會，聯賽之后，未必。”
穆熔是和兩人說過的，聯賽的時候，也就是靈異復蘇的真正時刻。
三人又閑聊了幾句后，穆熔就收拾收拾出門了，口袋里還裝著阿七。
秦上校在學校門口等著她。
穆熔上車后，秦上校開口道：“你去了之后，不要太顯露你的能力，你還太年輕了。”
她嘆了口氣：“你現在還是學生，盡量不要和聯盟高層有太多的接觸，平民出身，路太難走了。”
穆熔微微頷首：“我明白的。”
上了星艦后，秦上校調出了所有的資料開始一個一個給穆熔補課。
這次要見的聯盟高層一共有三個，其中一個吸引了穆熔的注意力。
原因無他，這是杰拉爾德他親爹。
杰拉爾德長的意外的正直，雖然有一點小傲慢和沖動，總體來說，是個還不錯的人。
秦上校說的也差不多，她說這位是三人里面最好對付的一個，沒什么歪心思，例行公事問完就結束了。
剩下兩個，則是穆熔著重要注意的。
其中一個是差點就當了穆熔頂頭上司的，議會鑲邊議員。
一個是秦上校的頂頭上司，秦上校苦他久矣，提起來眉眼間都有一股子煩躁的氣息。
穆熔不動聲色掐了一卦，卦象上這兩個人都不是很好，但也都沒有什么大威脅。
她又看了一下第二個人和秦上校的關系。
嘖，水火不容。
這個水火不容還不是從兩人就開始的，還是家族恩怨。
這人就比秦上校高一級，但官大一級壓死人，放在什么時候都適用。
穆熔算清楚后，心里大概有了個念頭。
秦上校能走得高一點，對大局來說也是有好處的。
想到這兒，穆熔突然問了一句：“如果我確實做出些功績來，會算在您身上嗎？”
秦上校點了點：“會，但你先不要想這么多，我現在這個位置，不是一點兩點功績能上去的，要考慮的成分太多。”
穆熔也沒多說什么，繼續聽了下去。
第一個人的問題在于愛擺官威，嫉賢妒能。
之前他要當穆熔的頂頭上司，沖的就是穆熔4S的身份，想著趁著還沒成長起來盡力打壓，總好過以后被一個年輕人壓的死死的。
目光短淺且愚蠢至極，但現在確實身居高位，會有一點麻煩。
第二個就有點棘手了。
她的4S身份是一個保命符，能保她不死，但保不了她不受這些軟刀子。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穆熔還沒辦法不和這些人打交道。
第二個初始為表善，深層為利用。
這個比第一個聰明許多，不會真的給她留下什么把柄。
但如果穆熔接她的橄欖枝，也少不了后續的麻煩。
第38章
軍用星艦速度快得很, 再加上扶光星本身距離首都星就不算遠。
兩天后，穆熔抵達了聯盟首都星——天權星。
首都星高樓林立, 比起底層一線行星扶光星，少了許多生氣。
聯盟百分之七十的科技公司總部都在首都星，路上行人恨不得長出八條腿來趕路，房價貴得離譜。
從星艦上下來后，坐上了秦上校家族派來接的飛車。
開飛車的還是熟人，秦玊。
秦玊是秦上校表弟，母親是聯盟議會中的核心議員, 不過沒有參與這次事件，也是為了給秦上校更多往上走的機會。
穆熔和秦上校并排坐在后座, 口袋里阿七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只耳朵。
秦玊一邊開車一邊道：“姨媽讓我和你們說，到了之后別把他們說的話太當回事兒。學妹年紀還小，一個大一新生，就是發生點沖突他們也不會和你計較。”
秦上校不贊同道：“雖然我也看這兩個人不順眼，但這種背地里捅你八百刀的，還是得小心點，尤其是穆熔年紀小。”
秦玊扭頭眨了眨眼：“放心, 他們不敢。”
秦上校：？
緊接著,秦玊就發來了一份文件：“這是剛剛才拿到了,姨媽就干脆給我讓我帶給你看了。聯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緊急抬了學妹的待遇。”
穆熔還有點詫異秦玊的變化, 他畢業之后整個人都變開朗了。
秦玊估計是察覺到了穆熔的目光，“害”了一聲：“學妹別這么看我，上學哪有不瘋的,那幾年壓力太大了，實在是笑不出來。”
穆熔：……
完全可以理解。
秦上校大概翻了一下文件,然后遞給穆熔：“你大概看一下，聯盟的態度轉換的太突兀了有點，應該和時瀾有關，不過文件里沒寫。”
穆熔接過光腦，翻回第一頁。
文件很短，講的東西很簡單。
內容還是針對之前秦上校和他們商議的，這次則是多了一條：其他人不得干涉穆熔對玄師的選擇，也不得干涉穆熔的計劃和行為。
這個態度就很有意思了。
之前聯盟只是單純把她放在了一個工具人的位置上，而這次的文件，卻更像是隱隱約約在給穆熔造勢。
這個態度翻轉的也有點太快了。
前后也就兩三天的時間而已。
秦玊見兩人都看完了繼續說道：“姨媽給了我之后就去開會了，沒顧上給你打電話。是之前學妹說的，帝國已經在研發這件事情得到了認證，而且時瀾和青龍確實參與其中。”
穆熔眨了眨眼：“我一夜時間無可替代了。”
秦玊點點頭：“是這樣沒錯，所以你大可以囂張一點。”
秦上校若有所思：“確實可以，畢竟你已經被推到了這個位置上，囂張不囂張都改變不了你的現狀，還不如囂張一點，至少不用受氣，還能避免很大一部分不痛不癢但是膈應人的小麻煩。”
穆熔聽著兩人一言一語給她出主意，最后問了個問題：“能多囂張就多囂張嗎？”
秦上校：“別鬧太大就行。”
當然，真實讓她囂張起來的理由兩人沒說，倒不是防著她，而是說起來涉及到的東西太多，一時半會說不明白。
穆熔心里卻是清楚的，她卜卦算過聯盟局勢。
毫不夸張的說，各懷鬼胎。
雖然不至于到里通外國這種程度，但其中陰謀錯綜復雜，更何況還到了聯盟總統臨近換屆，軍部元帥位置空懸三年，無數雙眼睛盯著這個位置的節骨眼。
臨下車的時候，秦上校突然道：“對了，褚葵想見你。”
穆熔一愣，旋即點點頭：“好的，什么時候？”
秦上校拍拍她：“等你見完那些人出來，開門就看見她了。”
穆熔懂了，這是來給她撐腰的。
昨天晚上休息的時候，秦上校在自己房間里接到了褚葵的電話：“一群臟心爛肺的東西，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你們揣的什么心思！為難到我褚葵的學妹頭上了，等著，明天我就守在門口，我看誰敢動她一下。”
秦上校心說你這學妹可不比你好惹一點，那態度硬的跟鋼板一樣，她原話復述給聯盟高層的時候，聯盟高層差點氣死。
褚葵又罵了半個小時之后，一錘子定音說好了明天去門口給穆熔撐腰，也不給秦上校掙扎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留下秦上校一個人風中凌亂。
秦上校把穆熔送到了樓層，站在電梯里：“我過不去，軍銜差一點，出來之后你就知道哪個是褚葵了。”
穆熔在秦上校的注視里，走向了盡頭的會議室。
推開會議室的門，里面只來了一個。
看樣子，是杰拉爾德他爸，奧古斯塔斯·霍姆。
肥胖慈祥中年男人，看著就是那種茶杯一端萬事不管的快退休的那種。不過表象而已，奧古斯塔斯是絕對的老油條，且眼光好得很，極有政治敏銳度。
不然也不會為了這種看似不打眼的小事專門跑一趟，還笑呵呵的，比穆熔來的都早。
他看見穆熔招了招手：“來來來坐，跟你他們兩個還得一會，你先坐下休息一下。”
奧古斯塔斯還給穆熔倒了杯茶，笑呵呵問：“別緊張就是隨便聊聊，一會他們要是說什么你也別害怕，走個過場而已。”
穆熔嘗了口茶，只能說不是很懂星際的茶，有點澀得慌。
奧古斯特斯倒是健談得很，一直和穆熔聊到了其他兩個人進門。
這兩個人架子也真是夠足的，奧古斯塔斯的茶已經續了兩撥了。
兩個人進來一看奧古斯塔斯明顯淺了兩度的茶湯，不知道是不是穆熔的錯覺，感覺兩個人腿肚子有點轉。
穆熔不咸不淡打了個還算過得去的招呼，兩人明顯不滿意，但又找不到角度發作，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從右往左，第一個是邊緣議員，安格爾，第二個是秦上校的死對頭，杰羅爾德。
三個都非東亞人名，可能也是聯盟刻意為之。
雖然其中官職最大來盯著的是奧古斯塔斯，但主持詢問的卻是中間的杰羅爾德。
杰羅爾德看了穆熔一眼，頗有點居高臨下的意思：“日落軍校指揮系大一新生，穆熔，籍貫藍星，年齡十八，去年機甲模擬賽大賽的冠軍太極，是你沒錯吧？ ”
穆熔微微頷首：“是我。”
杰羅爾德不滿她的言簡意賅，但還能忍一下，繼續問：“我這邊看過了你所有的資料，聯盟也審批過了。今天專門把你喊過來，是為了確定你的身份沒有問題。”
穆熔還是兩個字：“理解。”
非常言簡意賅，至于態度囂張不囂張，就見仁見智了。
反正看那兩個人的臉色應該是覺得她非常囂張，但再看奧古斯塔斯的臉色，還是那副彌勒佛的樣子，八風不動的。
之后安格爾和杰羅爾德又例行問了一些問題，穆熔雖然沒有那么配合，但回答得倒是滴水不漏。
幾番來回下來，安格爾沒沉住氣：“你只是一個大一新生，你的資料里顯示你是孤兒，雖然上學時候成績優異，但成績并不能證明你的實力。就算是太極的戰績，以及在論壇的發帖，也不能說明你值得被聯盟看重。”
穆熔掀了掀眼皮：“那聯盟還有選擇嗎？”
一瞬間會議室內安靜的可怕。
這已經不在囂張的范圍內了，這簡直可以說得上是狂妄！
聯盟要審查她的資質可以，但pua她，想都不要想。
兩個人差點被穆熔噎死，因為她問得確實沒錯。
聯盟沒得選。
穆熔繼續說道：“各位想要讓我如何證明我的實力，大可以直接進入主題。”
杰羅爾德冷笑一聲：“你的實力不是最重要的，你的身份才是。”
穆熔瞇了瞇眼，表情沒什么變化。
杰羅爾德死死盯著她的臉：“根據聯盟的調查，你在十七歲之前，精神力等級一直顯示的是S級，突然變成4S雖然突兀但也不能說你就是有問題。但問題就在于，你出現在藍星黑市，也就是你任職了一年的那家機甲維修店的那天，正好是時瀾未婚妻，那個與你同名同姓，相貌相同的穆融宣布死期是同一天。 ”
就連秦上校都不知道這茬。
估計褚葵倒是知道，但不能干涉，這也為什么奧古斯塔斯這個級別的人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要是個普通帝國鑲邊可憐假千金也就算了，實在了時瀾未婚妻這個名頭太微妙了。
穆熔恰到好處地做出一副茫然的神情：“那是誰？”
不是不能用神識了事兒，但必須得有一個合適的說法給上去。
不然她總不能強行轉換所有人的記憶，這范圍得蔓延到全星海去。
可以，但沒必要。
杰羅爾德并不吃穆熔這一套，冷著臉繼續說道：“世界上沒有這么巧合的事情，你需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穆熔干脆利索：“直接基因檢測吧，我說什么都可以是借口不是嗎？只要基因檢測顯示沒問題，我就一定沒問題，對吧。”
安格爾：“但基因也可以被篡改，這并不能完全證明你的清白。”
穆熔聳聳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杰羅爾德還想說什么，一直沒說話的奧古斯塔斯開口了：“沒必要這么逼一個小姑娘，走個過場的事兒，何必這么認真呢。”
他直接一句話給這個事情一錘定音。
三人心里都清楚，聯盟要的不是證據，也不是非得確定穆熔就不是那個時瀾未婚妻穆融，聯盟要的是一個態度。
穆熔之前的所作所為，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聯盟只是想要親眼確認一下。
如果真的不信任，就不會有這一遭了，直接給穆熔否了，然后按個間諜罪名流放荒星。
杰羅爾德嘴唇動了動，似乎是在斟酌要不要和奧古斯塔斯對上。
安格爾卻想都沒想，畢竟他明面上的職位不比奧古斯塔斯要低：“這么草率，如果出了問題，您能負責嗎？”
奧古斯塔斯沒生氣，還是笑呵呵的：“褚上將就在外面，要不你和她聊聊，問問她怎么看這個事情？”
安格爾和杰羅爾德臉色當即就變了。
杰羅爾德脫口而出：“她來干什么？這件事情她又沒有權限！”
奧古斯塔斯：“她只是來接學妹去吃飯而已，你激動什么。”
也不怪這兩個人慌，褚葵出了名的不講理，滾刀肉，且護短。
他們這么pua穆熔，也是不想出現第二個褚葵。
兩人還是同校前后輩，明擺了站在一條線上的。
穆熔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整個人看起來修長優雅，一點不像一個落后行星出來的孤兒。
兩人雖然明白穆熔到底是誰沒有那么重要，但還是微妙地認為，穆熔就是那個時瀾未婚妻穆融。
實在太有貴族氣質了。
這個事情被奧古斯塔斯強硬揭過，后面的問詢就簡單多了。
大概一個小時后，這兩個人是實在無可刁難了，并且心里也明白，這是徹底和這個聯盟唯一的4S徹底撕破了臉皮。
最后散場的時候，兩人倒是回復了體面，笑容體面，說話也體面，好一頓場面話，就算是穆熔都差點沒反應過來這么大的落差。
隨著體面話，門緩緩打開，露出了外面一身利落軍裝，齊耳短發，軍靴颯爽的女人——聯盟軍部最有可能接任元帥的上將，褚葵。
褚葵那雙凌厲的鳳眼從兩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后笑著和奧古斯塔斯打了聲招呼后，對穆熔招招手：“學妹走，學姐帶你吃飯去。”
穆熔看向褚葵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蘇半夢是武曲星轉世，而褚葵，則是七殺降世。
板上釘釘的未來元帥，甚至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聯盟總統。
穆熔走上去乖乖喊了一句學姐好，褚葵心花怒放，對這個學妹是越看越喜歡。
她一直帶著穆熔下了電梯，坐上自己的飛車之后才問道：“我看了監控，你回答的很好，不虧是這么多年來，除了小云之外，唯一能讓我看得上眼的后輩。”
褚葵的開車風格非常野，和整個天權星都格格不入。
開到半路穆熔甚至小心翼翼地緊了緊安全帶，生怕自己被甩飛出去，落在某一個倒霉首都星打工人頭頂。
褚葵眉飛色舞：“我聽說了，你還會修機甲，還會打架是嗎？可以可以，就是得什么都會，不然上了賽場還得指望外面那些個弱不禁風的機甲機械師。”
穆熔：“咱們學校的機甲機械師，不算弱不經風的吧。”
褚葵翻了個白眼：“不能上賽場都叫弱不禁風，還不如醫療兵呢。”
穆熔想了想鐵拳神醫聞從南，肯定道：“倒也是。”
第39章
紅燈的時候, 穆熔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外面，口袋里的阿七動了動。
她不動聲色拍了拍口袋, 然后指向窗外一個華麗歐式古堡設計的建筑問：“這是住宅嗎？”
褚葵掃了一眼，點點頭：“前任元帥的家，前任元帥因為一些政治問題卸任后，就天天待在家里不出門了。”
穆熔挑了挑眉：“卸任？”
褚葵道：“去年夏天吧，軍部出了點事兒，當時內部鬧得很大，前任元帥,我，還有另外兩個上將,一個月沒出軍部大門。”
基本上等于被軟禁了。
褚葵嘖了一聲：“細節不好給你說，但最后以元帥擔下全責自請卸任結案了。他卸任了也好，我煩這老東西不是一天兩天了。”
穆熔想了想問：“那，還有回來的可能嗎？就比如，前任元帥突然把舊賬翻出來，自己官復原職，同時拉其他人下水？”
此時紅燈正好轉綠, 褚葵倒抽了一口涼氣沒顧上發動, 后面喇叭響起來之后是飛車AI駕駛和褚葵的機甲AI接手。
褚葵的機甲是3S, 叫飛靈。
飛靈無奈的聲音傳來：“開車呢，注意著點。”
褚葵：“知道了知道了, 這不是有你嗎。”
飛靈無奈，全權接手飛車駕駛。
褚葵干脆整個人轉過來和穆熔說話：“怎么想到這個可能的？”
她問完自言自語：“哦對，你會算卦, 你算出來的？”
穆熔：“算是吧。”
褚葵嘖了一聲：“我聽說了，你算卦特別準。但這事兒我還是希望別準,這老東西要是原地開始發瘋，那事情可就不好說了，牽扯太深太廣，恐怕連我也得被牽連。”
穆熔掐的心卦，卦象每個位置都有不同的氣。
前任元帥所落的宮位上黑氣彌漫，危機四伏，身后和新酆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穆熔沉吟片刻，又問：“如果可以，盡量在今年之內，完全按死前任元帥官復原職的任何可能。”
褚葵緩緩瞇起了眼，過了好半天才開口：“是個好主意，不然我今天去給他暗殺了吧，活著也是個禍害。”
沒等穆熔說話，飛靈先開口了：“您嘴上有點把門的吧！”
褚葵“哎呦”了一聲：“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她正了正神色，問穆熔：“你得給我個理由，算出來也好，還是你推出來的也罷。實不相瞞，曾經我是懷疑過這個可能的，但為什么到現在我都沒有動作，當然是有一定的把握知道那老東西不會這么作死，給他們全家后路都斷了。”
穆熔當然不是隨手一算，而是看到了那建筑上空遮天蔽日的陰氣。
她組織了一下語音：“學姐肯定是知道，鬼物現世這個事情的吧？”
褚葵點點頭。
穆熔繼續說道：“我懷疑，前任元帥……有叛變嫌疑。當然叛變可能不是他的主觀意愿，但目前這個情況，不是很樂觀。”
褚葵摸了摸下巴：“把后半句去掉，我早就看這個老東西不懷好意了，走，晚上學姐帶你夜襲元帥府。”
穆熔：？
不是，這么急的嗎？
開車的飛靈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快閉嘴吧你！！別帶人家小孩去作死！！！”
褚葵：“你這機甲怎么回事兒，口嗨一下還不行嗎？”
穆熔心說，這可不是口嗨，你是真想去啊！
褚葵悻悻坐直：“要我說，真的就給他弄死得了，免得以后都是麻煩。”
她說完嘆了口氣，繼續問：“你具體和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兒？為什么他會叛變？”
穆熔掃了一眼卦象：“嚴格來說，不是他主動想要叛變，而是他被選中之后，才想到要叛變。”
褚葵挑眉：“你是說鬼物找上了他？可目前不是只有扶光星和藍星出現過嗎？”
穆熔道：“扶光星出現鬼物的時候我并不在，所以不能確定到底出來了多少，留在扶光星還有多少，其他離開的分別去了什么地方。如果要查，就要查清楚每一架星艦離開扶光星后都去了什么地方，逐一排查，工程量大倒是好說，但后續追蹤卻無比麻煩。”
褚葵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按照你說的，如果真的跑出去許多不在掌控內的鬼物，那大概，像前任元帥這樣的人不在少數。”
穆熔：“確實，但其他的都只是小嘍啰，只要前任元帥無法官復原職，重新把上次的案子翻出來，就還有轉圜的余地。”
褚葵琢磨了一會，突然扭頭看向穆熔：“你要小心了，如果你算得沒錯，那么你后面的日子不會好過。”
前任元帥雖然出身平民家族，但個人能力非常之強，在任的時候幾乎是只手遮天，在軍部說一不二。
這么說吧，去年那件事情，為的就是讓他下臺。
褚葵繼續說道：“木戶瑞這個人，看起來正直非常，其實骨子里早就爛透了。坐到聯盟元帥還不知足，甚至想再往上一步，將軍權和政權集合，全部捏在他一個人的手里。他如果只是想當總統也無可厚非，畢竟由元帥接任總統的不在少數。但他的野心太大了，大到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安。”
穆熔理解，但卦象上顯示，木戶瑞的野心可不僅于此。
總統和元帥都是有任期的，總統十二年，元帥十八年。
也就是說一個人，最多在權利頂峰坐三十年。
但三十年對于星際時代的人來說怎么夠？
基因修復技術能讓人活二百多年，身體素質永遠保持在最年輕的時刻。
身體的年輕，會無限放大一個人的野心。
木戶瑞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他的手甚至伸向了帝國，帝國貴族中，有不少和他的交情都相當不錯。
穆熔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學姐你，為什么這么討厭他？”
褚葵的臉扭曲一瞬，然后開始了濤濤不決的吐槽+怒罵。
她十六年前大學畢業進入軍部，靠著極其犀利的風格，和幾近全能的個人素質，飛速上升。
當時的木戶瑞剛剛成為元帥，一眼就看中了褚葵，將她提進了當時元帥直屬部隊。
確實是欣賞，也確實提拔了不少。
不可否認木戶瑞是褚葵不可忽視的貴人，沒有木戶瑞褚葵任上將的時間會至少延后五到八年。
真正讓褚葵改變對木戶瑞想法的，是她任職軍部上將的那天。
那天，木戶瑞把她喊進了元帥辦公室，說了一段話。
木戶瑞說：“你是我最信任的親信，有些事情，我只能交給你。”
褚葵聽了以為是什么聯盟核心斗爭，卻沒想到是木戶瑞野心的一角。
龐大而恐怖的野心露出一點邊角，就讓褚葵感受到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當然，褚葵只是彪悍，不是傻。
她對著木戶瑞虛與委蛇多年，終于拿到了足夠的證據，和秦上校的母親，以及奧古斯塔斯，還有其他幾個聯盟議會核心高層，將木戶瑞生生逼得自愿退下這個位置。
褚葵說完長嘆一口氣：“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煩他了吧，這老不死的東西要是真的官復原職，我得第一個死。”
飛靈突然來了一句：“實在不行就去暗殺他。”
褚葵微微一笑：“你看，你果然還是贊同我的作風的。”
飛靈沒說話，但是穆熔感覺它應該翻了個白眼。
穆熔聽完之后整理了一下信息，和她卜算出的差不離。
木戶瑞原本以為自己沒有機會，但鬼物找上了他。
靈異復蘇給了他新的機會，新的走上星海巔峰的機會。
穆熔靠在飛車椅背上，這會外面已經看不到木戶瑞的房子了，只有遠處一個模糊的，在高樓夾縫中隱約可見的白色房頂。
她語氣憂愁：
“如果他官復原職，學姐你不會第一個死，第一個死的應該是我。”
褚葵：“……這倒也是。”
兩人相顧無言，最后褚葵一把拍在了方向盤上：“行吧，為了我的學妹，為了日落軍校最后的指望，我也得搏一把，下個月的選舉上一搏一把。”
褚葵說完后，鬼鬼祟祟：“學妹，給學姐算一把，看看能不能成？”
穆熔還真給她掐了一卦：“五成，剩下兩個人，年齡最大的那個可能性比你稍微少一點，另一個幾乎沒有。但要注意的是，年齡最大的那個是木戶瑞的人。”
褚葵：“曉得，木戶瑞弄不死，這個還是可以的，還有一個月，來得及操作。”
她說完嘖了一聲：“說實話，當時木戶瑞確實力保了他，把他這么多年苦心積慮積攢下來的人脈都留給了他。”
“但那有什么用呢，廢物永遠是廢物，一個功勛靠刷，升職靠舔的人，真坐在上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穆熔這才差不多放下一半的心，至于剩一半——她晚上還有的是事情要做。
褚葵帶她和秦上校還有秦玊吃了個飯后，住在了秦上校在首都星的房子里。
凌晨三點，首都星時間寅時，穆熔悄無聲息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跳出了別墅，直奔她的另一個目標——
位于天權星中心城城郊的一個墳場。
墳場，是目前星際唯一連接陰陽的地方，也是最有做文章空間的地方。
第40章
秦上校家到公墓有一段距離, 穆熔落地之后打了輛飛車，半個小時后抵達中心城公墓。
這一處公墓雖然是首都星面積最大, 價格最便宜的，但看起來還是比藍星的要規整豪華出不少。
穆熔七拐八繞走到了西南角。
然后在其中找到了一個墓碑上寫著“木戶茹”的墓碑前。
狹窄方塊上寫著三個字和出生以及死亡日期，根據年齡推算，這應該是木戶瑞的姐姐。
也是唯一能找到位置的，木戶瑞親人的墳墓。
穆熔彎腰拍了拍墓碑上的灰塵。
此時監控是拍不到她的，稍微調整過磁場后，只有鬼物能看見她。
穆熔右手虛放在墓碑上, 一股陰寒之氣貼在掌心。
但這股陰寒之氣和藍星的不一樣。
這個只是虛浮在墓碑上，并非是鉆出來的,而是自然產生。
意味著，墳場這種極陰之地已經出現陰氣匯聚的情況了，陰陽在逐漸融合。
很快，新酆都就會以行星的模式，出現在宇宙之中。
到時候，陰陽存在同一個空間，鬼物將成為宇宙之中全新的種族。
穆熔微微嘆了口氣。
靈異復蘇就是會導致原本的秩序崩壞,陰陽融合,甚至于顛倒。
這是一場重塑秩序必定要面對的劫難。
穆熔半蹲在墓碑前, 雙手結印，然后拍在了上面。
做完之后喃喃道：“既然找不到你家祖墳, 這樣也行。想以身為橋梁強行在首都星開一個通道出來，送你的盟友來布局，你也得看看你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
穆熔拍拍手站起身,然后隨手掐了個決，把整個公墓的陰氣匯聚起來,左手虛攏，一團隱隱泛著黑氣的氣團漂浮在上面。
她看著這團陰氣幾秒，然后自言自語道：“就當是個見面禮吧，意思一下。”
說完，她右手抬起，指尖飛速滑動，八方符箓凌空而起，緩緩隱入陰氣中。
原本平和的陰氣突然如同沸騰一般，冒出了濃濃的青霧。
青霧散去后，陰氣乍一看雖然還是原來的樣子，但仔細看進去，會發現流轉的方向變了。
穆熔做完這些將陰氣隨手一拋，在半空中如同煙花般炸開，然后緩緩消散在空氣中，重新附著在墓碑上。
這種逆流轉對正常的魂魄和人類都是沒有任何影響的，但如果是鬼物這種純粹由極陰之氣凝聚而成，并且自成規則，構造穩定的東西，就會被直接攪亂根本。
能活個十七八天，不過這十七八天都是在折磨中度過的。
至于木戶瑞這種活人修鬼道的死得不會這么快，折磨來的也不會這么快。
會隨著他逐漸向鬼物轉換的過程，一點一點加深。
如同凌遲。
穆熔做完這些轉身往回走，離開公墓的那一刻，整個墓園八個方位有符箓一閃而過，而后重新歸于平靜。
第二天穆熔和秦上校一起啟程回去了。
這一來一回，成功曠課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沒抓到穆熔人的康斯坦丁已經快魔怔了。
蔣皎的機甲最終還是升級成了S級，而小林苼口袋里也出現了一個全新的2S機甲。
穆熔一進宿舍，就看見蘇半夢和聞從南兩個人各占一半院子，盤腿閉眼，修煉呢。
她走了五天，這兩個的修行速度快得驚人。
穆熔大概算了一下，差不多到聯賽的時候，就能徹底將精神力升級為神識。
雖然這個階段神識還偏弱，但只要有，就比精神力要強。
她吃了飯洗漱收拾了收拾，這兩個人才陸續睜開了眼。
蘇半夢一眼就看見捧著水果坐在外面搖椅上的穆熔，驚喜到：“你可算回來了！怎么樣，沒遇到什么麻煩吧？”
穆熔簡單講了一下，兩人放下心來。
聞從南又問了兩句相關的，琢磨了一下沒什么大問題后，話題才轉到了康斯坦丁身上。
蘇半夢說道：“你是不知道，康斯坦丁每天都要找我倆問一次，你怎么還沒回來，他看著都快魔怔了你知道嗎？”
穆熔點點頭：“陳科和我說了，康斯坦丁煩了他五天，他剛開始還有點小開心，現在看見康斯坦丁就想跑。”
陳科是這么說的：【我真服了，你是不知道他每天問的什么問題，我不會，我不會啊！我什至都聽不懂好嗎！ ！ ！ 】
他已經被折磨瘋了，現在一聽穆熔終于回來了，都要喜極而泣了。
聞從南好奇道：“你到底跟他說什么了？”
穆熔慢吞吞咽下最后一塊甜瓜，滿臉無辜：“我就是問他真的不覺得4S機甲的設計師都死了很蹊蹺嗎？”
聞從南緩緩伸出一個大拇指：“你厲害啊，這種機甲機械師禁忌問題你都敢問。所以他現在是在追殺你嗎？”
蘇半夢：“看著不像，反正明天他肯定……”
她話還沒說完呢，門鈴就響了。
軍校別墅區宿舍是有透明單向屏障的，外面看不到里面。
三人一扭頭，就看到康斯坦丁站在門外，手還放在門鈴上。
蘇半夢接通門鈴，康斯坦丁的聲音從里面傳來：“我聽陳科說穆熔同學回來了，有時間嗎，可以聊聊嗎？”
聞從南震驚：“他真是一分鐘都等不了啊？”
穆熔懶洋洋開口：“聊啥？”
康斯坦丁好像沒料到穆熔會這么問一句，話卡在嘴邊好一會，才繼續說道：“我想或許，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我有一些困惑，希望你能和我… …不，希望你能幫我解答。”
穆熔坐在椅子上沒動，也沒有給康斯坦丁開門的意思，只是又問了一句：“讓你痛苦的地方在于這么多年你堅信不疑的理論被擊倒了，熟知的世界發生了你完全不了解的變化。你迫不及待想要我給你一個答案。”
門外的康斯坦丁沉默了許久，問道：“那答案是什么呢？”
穆熔淡淡道：“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你，你要問你自己。”
她說完之后就關掉了可視通話，但門外的康斯坦丁站了很久才緩緩離開。
聞從南感嘆了一句：“好有哲理的反問。”
穆熔：“不，我只是不想大半夜被一個機甲瘋子纏上，我想睡覺。”
蘇半夢和聞從南無語。
第二天一早，穆熔剛打算出門去找秦上校，過一下那些名單。
開門就看見了一大早拎著早餐，眼下吊著兩個黑眼圈的康斯坦丁。
兩人對視三秒，康斯坦丁面無表情舉起了手上的早餐，憋出來一句：“我想了一晚上，你能邊吃邊聽我說嗎？”
穆熔：……
真服了機甲狂人了。
她無奈接過早餐：“我現在要去找秦上校，一邊走你一邊說吧。”
康斯坦丁隱隱松了口氣，然后飛速開始講述他一晚上的思路。
“我昨天認真思考了你的話……”
穆熔在心里嘆氣，但自己丟出去的因，硬著頭皮也得聽完。
康斯坦丁的眼睛微微發亮：“你說得對，我只是不能接受未知。但我本來就渺小，在這宇宙中就是一粒浮塵，未知的東西遠比我所知的要龐大得多。 ”
穆熔聽他說了一路，大概意思是，未來的路還長，他要一直探索下去。
康斯坦丁越說越激動，路人看過來的眼神都異常驚詫：還是頭一次見喜怒不形于色的高嶺之花頭一次有這么豐富的情緒。
穆熔趕快打斷他：“你聽說過古藍星有一句話嗎？”
康斯坦丁一愣：“什么？”
穆熔：“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
康斯坦丁琢磨了一下，謙虛道：“我沒有研究過華夏古文。”
言下之意就是，沒太聽懂。
穆熔倒也不在意，簡單解釋道：“生命有盡頭，但未知的事情是沒有的，用有盡的生命追求無盡的知識，是一條尋死之路。”
康斯坦丁若有所思。
穆熔繼續道：“你確實很有天賦，只需要追逐你心之所向就可以了。”
兩人又并肩走了一會，康斯坦丁才緩緩開口：“你說得對，是我想岔了。我可以經常來找你討論玄學和機甲嗎？玄學相關我自己在星網上了解了一些，感覺很深奧和博大，如果真的可以全部學會，并且運用在機甲上，那么星海機甲將前進非常大的一步。制造機甲的門檻或許會降低一些， 4S機甲也有機會重新問世。”
穆熔找的切入點可以說一點問題都沒有。
換一個人，都不會去鉆牛角尖似地琢磨這么多。
但康斯坦丁這個看似全局否認的人，反而會認真思考，甚至很快跨過心里的坎，推翻曾經的理論，全心全意推著機甲機械的研究進程往前走。
更何況，康斯坦丁的出身和天賦，都足以保他在提出這種異端思想后，有足夠的實踐時間。
這個時候也走到了目的地，穆熔應下來：“可以，你給我發消息就行，就別站我家門口了，怪嚇人的。”
康斯坦丁這才后知后覺自己行為的不妥當，給穆熔誠懇的道了歉。
這個眾人眼中恃才傲物的高嶺之花，其實就是個最純粹不過的機甲機械狂魔。
穆熔上樓后，秦上校給了她一份名單。
名單一共有三十五個人。
這個數字很巧，算上陳科，正好是三十六天罡。
穆熔接過來掃了一眼，里面幾乎九成都是華夏血脈。
這倒是正常，畢竟血脈壓制。
其他人想學，還真沒有這么好學。
這些人穆熔看過八字后心里有了個大概，基本上都是曾經古藍星上民間法派或者是其他陰傳，以及風水世家的后人。
傳承雖然斷了，但是一些天賦依舊傳了下來。
穆熔挑了三個曾經祖上顯赫過的。
一個祖上是龍虎山天師姓張，一個祖上是出過六代世襲國師，一個祖上有走無常陰職的。
這三個可以說涵蓋了最有用的三個方面，非常完美。
穆熔定好人選后，遞給秦上校：“機甲機械系大三的張科也加上去吧，四個人。”
秦上校挑了挑眉：“理由呢。”
穆熔：“您應該聽說了我改裝機甲的事情，具體的可能還沒傳過來。我改機甲靠的是玄學，能用C級零件將C級機甲提升到A級，您先別驚訝，康斯坦丁還沒走呢，不然他給您說說？”
秦上校更吃驚了：“康斯坦丁是認同的嗎？”
穆熔“唔”了一聲：“差不多吧。”
秦上校想了想：“你想上課去，我和他聊聊先。”
下午上完課，秦上校消息過來了：“聊完了，我覺得可行，已經把張科和康斯坦丁一起加進去了。”
穆熔沉默三秒，突然覺得有點牙疼。
好端端的多出來一個人。
但也行吧，多一個替補，容錯率更大。
穆熔想著又把名單翻出來看了一圈，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作為替補，甚至可以直接被排除在外的人名——松原寧。
之前機甲模擬賽比賽時候穆熔遇到的那個陰陽家傳人。
穆熔瞇了瞇眼，琢磨了一下這東西為什么要來湊這個熱鬧。
卦象上，松原寧落在玄武天蓬景門，來求一條活路。
穆熔雖然不太清楚陰陽家一脈具體是怎么傳下來的，但也能確定一定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現在這個代價讓松原寧一家焦頭爛額，無論如何都要找出一條生路。
曾經的松原寧認為穆熔是自取滅亡。
但現在松原寧的看法逐漸改變，雖然他依舊不服氣穆熔對他的碾壓，但明顯有更重要的事情。
至于為什么松原寧一個帝國人，還是帝國貴族出身，會出現在這份名單了。
估計就是一些政治博弈了。
名單里除了松原寧之外，還有兩個帝國人。
這三個帝國人都是貴族出身，3S精神力。
帝國能把這種身份的人送過來，應該是下了血本。
穆熔瞇了瞇眼單獨把這三個人的八字列出來，結合卦象一看。
人選居然是時瀾選出來的。
這就有意思了。
穆熔又以時瀾為應爻起一卦六爻，六次銅錢落地，火澤睽變天山遁。
時瀾圖個志同道合，相互信任，而后救世。
只是卦象中各方都艱難，估計是廢了不少工夫，讓步許多才說服帝國答應這個提議。
冥冥之中，兩人的目標都是一致的。
時瀾想的沒錯，如果這件事情上帝國和聯盟無法放下各種齟齬合作，未來會難走許多。
穆熔低頭繼續擺弄銅錢。
她得知道青龍預測到了什么程度，是否意識到了新酆都的真正走向。
只不過卦象上這一方面始終晦暗，看來還是距離太遠的緣故，天道的手探不過去，無法卜算。
穆熔將銅錢收起來，暗嘆了一聲，罷了。
順其自然，時瀾不是蠢人，青龍在側，應該能作出能夠配合她的決定。
第一節課就在這周六，也不怪聯盟這么趕，主要是圖個物盡其用。
一節課兩個小時，還是穆熔討價還價來的。
本來聯盟的意思是三個小時起步。
穆熔好說歹說一天學太多學不懂，消化不了，這才壓到了兩個小時。
聯盟倒不是相信穆熔說的話，他們主要是相信穆熔一天少賺六萬。
六萬星幣都放棄了，這話還能有假？
上課的地點在秦上校專門給她空出來的一間巨大的教室，直接全息投影。
這個教室里除了那四個人之外，都是投影。
上課的前一天，也就是周五晚上。
穆熔放棄了擺攤，去見了一下那三個人。
那三個人里，天師和走無常是女性，國師傳人是個戴眼鏡的年輕男生。
穆熔進去的時候三人已經在等著了，聯盟給他們在日落軍校附近解決了食宿問題，還有每個月固定工資。
這種編制鐵飯碗，放到什么時候都是很難拒絕的。
三人年紀都不算大，最大的一個是走無常傳人，三十多歲，大波浪卷發的御姐。
秦上校給他們簡單介紹了一下后就出去了，留下四個人在會議室里。
之前秦上校也問過穆熔要不要叫上陳科和康斯坦丁，穆熔說不用，他們兩個不是這個路子。
門關上后，穆熔自我介紹道：“我叫穆熔，星網ID太極，想必大家都聽說過。至于我的師承，說出來應該也是大家沒聽說過的了。我的道號是宣讖，讖言的讖。”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那個戴眼鏡的男生率先開口：“我叫李勛，我父母說我家祖上是出過國師的，族譜上也確實有顯示，也有一些流傳下來的風水秘術。我從小就學過一些，但由于傳承不全，還有一些其他我說不上來的原因，總之有很多漏洞。我來，就是沖著你的名頭。”
走無常第二個開口：“我叫鐘瑩，我家祖上是什么我還真不清楚，不過第一次在論壇看到你的帖子，就覺得這東西我喜歡，學了一陣子，發了幾個帖子就是論壇上非常有名氣的博主了。我確實對編制感興趣，但也是來謝謝你，給我打開了這么有意思的一扇門，不然我以為我要當一輩子中學老師了呢，最后死于早衰。”
天師傳人最后開口：“我叫張希仁，祖上好像是出過天師？但傳承早就斷得差不多了，從小我就會掐訣斷卦，雖然準確率不太行吧。不過看完你的帖子后進步很多了，妹妹你好厲害！”
穆熔聽完之后緩緩開口：“各位都是曾經古藍星時期傳承非常厲害家族的傳人，鐘小姐，你家祖上是有走無常傳承的，只不過因為一些原因，這個陰司職位已經不存在了，所以斷的會比較徹底。”
鐘瑩饒有興趣的挑起眉：“走無常？這是做什么的？”
穆熔解釋道：“古藍星時期，天道之下有陰陽兩界，陰界是人死后魂魄歸去的地方，下地獄也好，轉世投胎也罷，或者說有些功德，在地府某個職位的也有，都在地府之中。而地府里有一個陰司職位為無常，只是地府無常并不夠用，所有就出現了這么一門陰傳。祖先入夢傳授后輩，如何拘魂，如何送入地府。”
“這就是所謂的走無常。”
鐘瑩沉吟片刻后問：“可現在還有魂魄一說嗎？你在密函也說了，之前論壇里的那些鬼物，并不是普通的魂魄，而是一場需要應對的危機。既然沒有魂魄，走無常又有什么用？”
穆熔微微一笑：“這就是我今天要給你們說的事情了，過去人死后的魂魄去了什么地方我不好說，但我手里，正好有一個死去后化為厲鬼，被鬼物吞噬后奪回身體控制權的例子。”
她把阿七從紙人里放了出來。
一個星期的溫養，阿七身上鬼物的形貌已經褪去了一些，看起來更像一個人了。
三人看著面前的阿七，瞳孔緊縮。
張希仁條件反射按住手：“血脈要覺醒了！我為什么腦子里第一個反應是驅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