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兵
這下輪到女人顯得有些猶豫，想起剛才蘭斯的笑容，那是她從未敢奢求的東西，此時再對上他那悲天憫人的面容竟忍不住顫抖起來。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蘭斯無懼向前抓住這個機會將女人抱住，輕聲安撫道：“以后不會再有那些事情了，我會保護你們，我會讓你們能吃飽飯，我會……”
說著暗中給她施加微弱的【賜福】，一股暖流從女人心底涌現喚醒了那早已干涸的眼淚，一下子就如同決堤一般失控大哭起來，而她手上的鐵片也隨之跌落在地上。
雷納德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驚，握住劍柄的手不由得收緊。
他想起了小時候在教堂看到的圣母抱著圣子的慈悲像，在這一刻居然和蘭斯重疊了起來。
這就是救世主嗎！哪怕是性格粗獷的迪斯馬也是極大的震撼，從來就沒有貴族會愿意靠近骯臟的平民，更別提抱上去。
貴族是不會錯的，但是這個男人選擇承擔本不屬于他的責任，向平民認錯甚至任由平民打罵。
此時迪斯馬只感覺到本來有些疲憊的身體涌現出源源不斷的力量，他清楚自己必定會跟隨領主的榮光獲得救贖！
見到差不多蘭斯也不裝了，放開了女人。
說實話他在現代社會長大多少沾點潔癖，還是挺反感女人那骯臟破爛的衣服碰在自己身上，更別提身上那股酸腐的臭味，但是為了打造人設也就只能硬頂著上。
安撫好女人之后蘭斯來到了床邊打量著上面躺著的男人。
須發花白，年齡一看就已經很大了，臉色煞白跟死人一樣，右眼被黑色眼罩遮擋，而在他右肩處有一道很明顯的傷口，上面蓋著一片破布。
蘭斯皺著眉頭將破布挑開顯露出里面已經潰爛流膿的傷口。
“居然還活著~”迪斯馬有些驚奇。
沒錯，要是換做普通人這么重的傷勢還經受這么多天的病痛折磨早就死了，現在這個人依舊還活著，雖然氣息微弱到幾乎不可察覺，但的確還有生命跡象。
“是她在照顧他，否則就算體質再強也敵不過死神的鐮刀。”蘭斯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評價了一句，轉而看向女人，“你為什么要救他？”
女人瘋了嗎？在那些鎮民眼中她所經歷的一切之后真的瘋了，否則又怎么可能連自己都吃不飽還想要救人呢~但是蘭斯能感覺到她更像是陷入到某種癔癥之中，把對已經死亡的丈夫兒子的感情傾注在這個傭兵身上。
他沒死就代表著丈夫兒子還活著。
但其實她自己也清楚這不過是情感寄托，現在被蘭斯攪局一下就認清了事實，否則也不會崩潰一般大哭起來。
“因為他救下了我兒子……”
隨著女人緩緩道來，蘭斯三人也聽到了和店員有些差別的故事。
土匪并不是一開始就襲擊小鎮，在此之前只是突然出現流竄在老路之上搶劫過往的商隊，那些商隊為了安全也就招攬傭兵護衛，這下反倒是刺激了鎮上的經濟，有不少傭兵過來討生活。
只不過土匪在大半個月前突然開始襲擊小鎮，鎮長直接從鎮民里面拉壯丁，女人的丈夫正是被鎮長拉去當民兵的其中之一。
鎮上教堂有著一隊教會的騎士和牧師雖然沒有出動，但威懾還是有的，加上那些過來討生活的傭兵還有被鎮長強行征召的民兵，一開始還真就抵抗住了土匪的攻擊，兩者出現拉鋸。
這些傭兵里面有一個是經驗豐富的老兵，在其余傭兵花天酒地的時候他則在廣場組織民兵和鎮民講解他的訓練方法，所有想了解自保技能的人都被鼓勵來參加。
直到一天戰爭就這么毫無征兆打響，只不過這次土匪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拉來了幾門大炮，直接擊潰了鎮上的防御力量，闖進來燒殺搶掠。那些教會的騎士退回到教堂，鎮長跑路，而女人的丈夫死在了第一場的交鋒之中被炮彈撕碎。
只剩下老兵帶領剩下的民兵組織防御，掩護鎮民撤退。
在戰斗之中老兵為了保護她的兒子被土匪用劍貫穿右肩，但一發炮彈襲來最終還是帶走了她兒子的生命，老兵則倒在了戰場之中。
她沒有跟著那些人逃跑，而是趁亂將老兵拖回到倒塌的建筑廢墟之下才躲過了土匪的劫掠。
等到那些土匪離開之后又把將老兵拖回家中，當然還有那……兒子。
蘭斯順著女人的目光看向房間那一角蓋著的草席，剛才一直沒有注意到，不過現在不用說也知道這里面是什么東西，看來這就是惡臭的來源。
蘭斯嘆了一聲，在幾人的注視下掀開草席，那早已腐爛的尸體出現在大家眼前，看骨架也就六七歲的樣子。
不得不說沖擊力非常強烈，哪怕蘭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這一刻還是讓他體會到這個世界的殘酷。
那是死亡的恐懼~而迪斯馬見到孩子的尸體甚至要比蘭斯還要激動，咬牙切齒的叫喊著。
“我一定要割開他們的喉嚨！”
不過蘭斯可沒有被這一點嚇到的意思，反而回頭看向眾人厲聲道：
“憤怒會蒙蔽伱的雙眼，冷靜才是我們殺死邪惡的利刃。”
迪斯馬激動的情緒收斂起來，這個時候蘭斯才轉而看向女人，“逝者已逝，但生者還需活著，現在請讓我們給孩子最后的平靜。”
女人看著那尸骨眼中再次泛起了淚光，最后還是點頭同意下來，但下一秒便扭過頭去掩面而泣。
“不~女士，請看過來。”
蘭斯引導著她看向尸體，而他則是鄭重的來到尸體前抬手，口中念念有詞。
“我將賜予你安息~”
【獻祭】發動，那孩子的尸體下一秒就被虛空吞噬，而在女人眼中自己孩子的尸骨瞬間便消失了，這一幕直接讓她愣住，但下一秒就本能的想要過來。
“孩子！我的孩子！”
“放心吧，他已經進入神的國度，那里不會再有戰爭和死亡，也不會有饑餓和疾病，他會永遠快樂。”
“真……的嗎？”
“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