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傍晚, 溫淼他們回部隊招待所休息，她跟滅火隊員一樣在野外安營扎寨睡不好，再說下雨是重大任務, 她要睡個?好覺，寧可來回奔波。

    吃過晚飯, 負責安排她行程的連長端來一大盤子紅柳枝烤羊肉串, 說來邊疆一定要嘗嘗烤羊肉串，才能不虛此行。

    這是給她的加餐，羊肉串肥瘦相間, 表面烤得焦黃，油汪汪的焦香氣味四?溢。

    溫淼對這種?說法非常熟悉，去?草原的時候接待人員也這樣說。

    “艾買提師長讓你務必吃飽, 休息好, 明天你就要忙了。”連長說。

    溫淼當然要客氣一番, 但也沒過多推讓, 說以后不用再加餐, 心情愉快地收下羊肉串，等人走后把溫震叫來, 讓他給羅胡蘭他們兩個?還?有“保鏢”各分一串，剩下五六串兄妹倆吃。

    羊肉串是分量很足的大串，只?放了鹽，外焦里嫩，咬一口又香又油, 鮮嫩多汁。

    溫淼把最后一串遞給溫震, 說：“這肉串真頂飽, 吃不下去?了，你吃。”

    吃過鮮香的加餐, 溫淼早早睡覺，第二天還?要早起趕赴七彩溝。

    次日上午滅火隊員依舊緊急做各種?準備工作，搬運各種?接雨水的工具，主?要是幾百個?鐵皮桶，另外還?往一號著火點處運泥土，還?給溫淼搭了個?換衣服用的簡易隔間。

    艾買提師長說溫淼下午來就行，但溫淼堅持全天都在現場，她晚上能回城，睡得好，比滅火隊員們輕松多了。

    連長古麗米拉帶著女兵連隊在上午九點多趕到七彩溝，得知?這個?滅火任務，她就積極要求參與，可是艾買提師長全選的男兵連隊，這次把她們調過來，居然說需要她們給溫淼同志做個?伴兒?。

    她們是來滅火的，哪里是給女同志作伴的！

    但是一看?到溫淼，古麗米拉憋著的那?股勁兒?就沒了，她們怕不是看?到仙女了吧，難怪溫淼會下雨呢，她長得那?么?漂亮柔弱，可能真是仙女下凡，身邊可不能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確實非常不方便，她們女兵連隊要給溫淼作伴，跟她一起努力工作，早日撲滅大火。

    烏市的很多群眾趕了過來，手里拿著農具、木棍等充當滅火工具，他們早就盼著這兒?的大火能被撲滅，現在國家派了滅火隊來，他們肯定要加入，為滅火出一份力。

    浩浩蕩蕩的人群在沙嶺之間行走，每個?人都熱情澎湃，想要盡一份力，還?沒等他們靠近，就被勸退。

    “大家趕緊回去?吧，這是煤田著火，跟普通山火不一樣，用這些工具根本就撲不滅。”滅火隊員看?向熱情的人群說。

    “你們咋滅火我們就咋滅，有啥活就讓我們干，我們總能出一份力，人多力量大。”

    來就是要滅火的，不肯輕易回去?。

    “別往前走了，大家的安全更重要，我們一定能把火滅掉，大家回去?等好消息吧。”

    看?著前方映紅天際的在高低起伏的山石間跳動的火苗，帶頭人問：“需不需要我們幫著往這運水？”

    想不出來，這得用多少水來滅火，上哪兒?找那?么?多水去?。

    滅火隊員聲音輕快：“不用幫忙運水，我們有辦法。”

    他的語氣格外堅定，這讓來幫忙的人頓時都有了信心，也對國家的滅火計劃充滿感激，帶頭的說：“同志，有需要一定叫我們，我們隨時都能來幫忙。”

    他們都很期待大火能撲滅，誰愿意家附近總著大火啊，相信國家現在有這個?能力。

    他轉身揮揮手：“大家先回去?吧，不要給解放軍同志添亂，我們相信大火一定能滅。”

    ——

    下午大雨按照計劃下了起來，直接用的最大雨量。

    倚仗有豐厚的煤層而肆虐多年的火焰頭次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

    烈焰對上冰涼的雨水，漫天的白?汽蒸騰起來，雨水傾注在燒紅灼熱的巖石上，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在如?潑如?注的大雨面前，肆無忌憚燃燒的火舌被壓制下去?，氣勢衰弱、減退，逐漸萎縮到地面，貼著巖石做最后的掙扎。

    可是這是煤層在燃燒，跟草木燃燒的山火可不一樣，水汽蒸騰中?，會突然有眼看?快被熄滅的火焰得到氧氣助力，突然失控一般騰起更高更大的烈火，然而雨實在太大，又連綿不絕，火焰數次掙扎，最終還?是被雨水澆得無影無蹤。

    火焰剛剛平息，從某個?地縫中?突然又像蛇吐芯子一樣躥出火苗來，跟雨水短兵相接。

    火熱的巖石被雨水包裹，溫度不斷下降，直至降到煤炭的燃點以下，大量雨水從巖石裂隙灌進去?，澆滅從縫隙中?躥出的火舌，呲呲的聲音響起，白?霧騰出又瞬間被雨水壓制，裂縫中?的溫度降低，冷卻，裸露的煤層被淋濕。

    大部分地方火焰都被熄滅，雨水仍在繼續下，火源處的火焰最囂張頑強，最終也偃旗息鼓繳旗投降。

    只?是溫淼自己看?不見，她現在覺得非常不方便，要是她能夠站在雨水邊緣操控雨水，自己不挨澆，還?能看?到火勢那就太方便了。

    看?著面前的滂沱大雨，艾買提師長激動、振奮、感動，這要是他們用卡車拉水，或者肩挑手扛運水滅火，得弄到啥時候？

    水澆上去?就被火焰跟灼熱的巖石蒸發，水根本就供應不上，沒有源源不斷的水，那?還?滅什么?火！

    不過，這假設的場景根本就不會有，沒有足夠的水可以用來滅火，也沒有足夠的卡車可用，若不是溫淼，他們根本就不會來滅火。

    溫淼看不見火焰熄滅的景象可是他能看?得見，能看?見翻滾的紅色火焰被澆滅，看?見升騰的大霧，看?見像烙鐵似的巖層失去火紅的色彩。

    他甚至聯想起鐵扇公主?的芭蕉扇，淼淼這雨水不比芭蕉扇管用！

    這大火何愁滅不掉啊。

    雨停，火熄，這一小片被大火肆虐包圍多年的土地歸于平靜。

    溫震就在旁邊等著呢，趕緊拿毛巾給溫淼擦臉擦頭發，毛巾呼她臉上蓋住她的呼吸，要不說最開?始溫淼覺得秦耕像她大哥呢，動作都一樣的。

    除了羅胡蘭，高連長他們幾個?保鏢，古麗米拉還?有幾個?女戰士也在旁邊，后者說：“淼淼，艾買提師長說有女同志在旁邊，你會自在一點，還?有人在換衣服那?兒?等著呢，咱們這就過去?。”

    地面濕滑更難走了，溫淼她們去?換衣服，艾買提師長安排多人去?測試溫度，有人朝這邊大喊：“地表溫度正常，地縫里面現在也正常，不過還?得過段時間再測，看?看?溫度會不會再升起來。”

    等溫淼換完衣服，她們都在外面等著呢，古麗米拉見溫淼濃密的頭發還?沒擦干，熱情地從溫震手里拿過毛巾幫她擦，還?說：“淼淼，我們也聽說龍王爺的閨女的說法了，沒準你真是呢，要不你咋會下雨呢，你長得真好看?。”

    溫淼笑?道：“你長得也好看?，大眼睛高鼻梁。”

    古麗米拉邊把毛巾遞給溫震邊笑?：“我周圍的人都長這樣，還?沒人夸我好看?呢。”

    艾買提師長激動又興奮地安排工作：“溫淼同志帶來雨水，已經?把一號著火點的火都熄滅，大家為她鼓掌。”

    一時間，掌聲雷動，聲波反射到巖石上，在山石間來回震蕩。

    溫淼他們換好衣服正往這邊走呢，突然聽到震天動地的響聲。

    “溫淼同志在雨里澆了那?么?長時間，敵人已經?殲滅七成，接下來就要看?我們的了，明天的工作是往石縫里灌水降溫，再灌泥漿，大家注意安全，從溫度低的地方開?始。” 艾買提師長生如?洪鐘。

    他們先要等著巖石降溫，還?有看?火苗會不會再從縫隙里躥出來，不管到哪天，火苗都可能會重燃躥出，但他們還?是想等巖石進一步冷卻。

    傍晚，溫淼他們返回部隊招待所投宿。

    次日上午大家都忙碌起來，在這個?廣袤的山石區域來來往往搬運，先往火小的地方的縫隙運水運泥漿，最后靠近火源點。

    從二號著火點附近下完雨，溫淼返回看?一號注水灌泥漿的工作。

    艾買提師長對溫淼說：“累了吧，我安排人送你去?招待所休息。”

    溫淼想在旁邊看?著，她了解灌泥漿這部分工作，有利于后續滅火。

    見她堅持，艾買提師長叮囑她坐遠處看?著就行。

    溫震

    看?著大家來往忙碌，說：“需要人手的話，他們可以安排出一半人手。”

    艾買提師長忙說：“人手足夠，這里畢竟是野外，你們保護好溫淼安全就行。”

    ——

    第一個?著火點滅火還?有堵縫隙，隔絕煤層非常順利，不僅積累了經?驗，還?極大提高了士氣。

    這說明他們的滅火方案合理、有用、高效。

    等吃過晚飯，兄妹倆坐在桌前各忙各的，溫震看?農機方面的書，溫淼看?初中?課本。

    溫震說：“你在外面跑了一天，要不早點休息吧。”

    溫淼之前下完雨還?能躺會兒?呢，但現在她擔心著火點有那?么?多人，火又重燃起來咋辦，不肯回招待所，在野外待一天肯定累。

    溫淼把書合上，說：“我要給秦耕寫?信，他一定很關心滅火進展，我要告訴他第一個?著火點滅火順利。”

    看?溫淼提到秦耕，臉上的笑?容都能明亮幾分，又聽她說：“莊稼就快收割，秦耕一定還?在寫?秋收計劃，厚厚一本。”

    溫震看?著她拿出紙筆開?始寫?信，心說這剛出來幾天就給秦耕寫?信，妹妹還?沒給他寫?過信呢。

    秦耕確實很忙，今年基地種?植規模是去?年的四?倍，人數也相應增大，但擔責任的人就那?么?多，一定要做好秋收計劃，這關系到糧食是否能完好歸倉。

    表彰會跟秋收動員會一起開?，種?植基地所有人員都知?道了免了絕糧食債的事兒?。

    六萬人的糧食啊，一聽到這個?數字大家都很激動，相當于種?植基地所有人員吃一年半。

    跟秦耕一起受表彰的還?有常棣跟六名一起去?蘇國的同事，聽著陶所長的夸贊跟同事的恭喜，每個?人都很自豪，這可是秦耕給他們的機會。

    種?植所同事們都覺得思路被打開?，看?來不光是種?地，用別的方式也能解決糧食問題。

    秦耕在人員安排上，從來都是根據每個?人的長處安排工作，不只?任用熟人。

    他們現在對秦耕更加信任，跟他一塊兒?做項目成功的幾率大，能出成績，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才能得到發揮。

    甚至有些人在想，跟著秦耕去?蘇國的人為啥不是自己啊！以后一定抓住機會，跟秦耕同做項目。

    秦耕在種?植基地的威信更高。

    葛強勝坐在人群中?低垂這頭，他很慚愧，他跟秦耕比起來差太多了。

    他確實提交了蝗災應對方案，可并不見得多好用，現在還?是紙上談兵，可秦耕竟然不聲不響地做了這么?一件大事，關鍵還?讓他給做成了。

    當時沙漠滅蝗結束他以為自己更有遠見，慷慨激昂地說不能指望溫淼，可他只?是說得熱鬧未見行動。

    秦耕是個?有實力的行動派，不僅沒有只?指望溫淼，還?給國家免了數額巨大的糧食債，這是他根本就想不到的交易，秦耕的視野跟格局都比他大得多。

    他沒必要嫉妒秦耕，他根本就比不上，秦耕也從來沒把他當對手。

    想到這兒?，他又覺得酸了，他連秦耕的對手都算不上。

    秦耕可沒想到，借著打電話問種?植基地秋收的事兒?，秦屹川還?問他滅蝗蟲卵抵債的事兒?，他說：“這么?大事兒?也不跟我說？”

    秦耕覺得他爸有點變化，似乎比之前關心他，但他語氣很淡，說：“秋收更是大事兒?。”

    “這事兒?做得不錯。”秦屹川語氣也很平靜。

    這說明兒?子沒拘泥于種?地技術，沒埋頭鉆研產量，知?道抬頭看?路，有大局觀。

    就成果來看?，能解決那?么?多人的口糧，絕對算得上是大事兒?。

    這么?大的事兒?他不可能不為兒?子驕傲，但那?么?一丁點驕傲被他壓制住，不表現出來。

    秦耕非常意外，秦屹川這是在表揚他？

    秦屹川可從來沒夸過他，一個?字都沒有過，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秦耕語氣沒變，說：“還?行吧。”

    “不要驕傲，務必再接再厲。”秦屹川說。

    秦耕：好吧，后面這句話才是秦屹川的一貫風格。

    慶幸他老爸一點都沒變，要不他很難接受。

    ——

    溫淼這兒?心無旁騖地滅火，鐘木蘭已經?不再是那?個?一心撲在工作上的颯爽女兵，她在跟周保疆較勁。

    拿到兩封不怎么?友好的回信，鐘木蘭覺得秦耕這態度強硬如?此，那?么?他一定對溫淼很好，溫淼值得被好好對待。

    跟周保疆解除婚約一定是她的福氣。

    自從解除婚約，溫淼就離開?甜水生產隊，開?始為國家工作。

    沒有跟周保疆吵鬧，沒有指責他，沒有要求他解釋，最終，鐘木蘭做出了一個?震驚自己一輩子的決定，她要跟周保疆結婚。

    既然周保疆那?么?看?重他爸的職位，她的家人那?么?想娶師長閨女當孫媳婦，那?么?給他們一個?機會。

    周保疆很意外，鐘木蘭不跟他分手，居然要結婚，他們二人就這樣陰差陽錯加快了結婚進程。

    鐘木蘭在主?動提起結婚的事兒?時臉上沒有一點喜色。

    一方面他希望鐘木蘭體諒他，另一方面他預感婚姻未必順利。

    但他覺得走到現在，沒有更好的路，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最高興的人是周老太婆，得意地跟大兒?子兒?媳說：“還?是寫?信管用啊，寫?封信催他結婚生孩子，這不就娶到首長家的閨女了嘛，以后這個?家都得聽我的。”

    她現在在生產隊風光無比，逢人邊說周保疆娶了首長家孫女，馬上就要高升。

    老太婆非常意外，之前社員都很羨慕他們家，現在聽到周保疆要娶首長閨女，反應都特別冷淡，甚至說話都不好聽。

    甚至有人說：“攀上了高枝有啥炫耀的。”

    “大嬸，保疆這是吃上軟飯了？”

    “溫家現在才厲害呢，曹縣長總往她家跑，去?過你們家一次嗎？”

    現在反而是周保民更正常一點，他現在跟溫四?海屁股后頭學習天麻種?植，溫四?海也沒趕他，他很珍惜機會，也想學門技術，每天都好好上工。

    他奶奶的說辭讓他覺得無比尷尬，預感老太婆可能要給周保疆拖后腿。

    “奶，你覺得正常？大嫂不給我們寫?信，不跟我們聯系？他們也不回家探親？我大哥的信里看?不出一點高興。”周保民給周老太婆潑冷水。

    周老太婆已經?被大孫子的勝利沖昏頭腦，說：“你知?道啥，她嫁過來就是周家的人，啥事都得聽我的，再生個?大重孫子，親家能不提拔你大哥？”

    “提拔，提拔，你沒聽社員都在笑?話咱家。”周保民悶聲說。

    周保疆要是見識到他奶奶如?何炫耀，肯定要窒息。

    他覺得也許這場婚姻因為一念之差是個?錯誤，他本來可以保留一丁點尊嚴地離開?，但另一方面他想也許鐘木蘭體諒他，理解他，于是走入婚姻。

    領證當天鐘木蘭跟他說：“你就不要去?禍害別人了，你不就想娶首長閨女嘛，就我吧。”

    那?不是夫妻之間的情調，而是，可能是來自鐘木蘭的懲罰。

    接下來她的話帶著點幸災樂禍：“被你退親的娃娃親對象現在在跟司令兒?子談對象，我爸只?是個?師長，溫淼對象的爹可是司令兒?子呢，秦耕對溫淼好得很，可不像你那?樣背信棄義，你作何感想！恰好，秦司令管著咱們部隊，你說巧不巧，他肯定看?不上你這種?人品很差的小嘍啰。你們周家人對溫淼來說就是絆腳石，我現在就是幫她清理掉一個?絆腳石。”

    聽到這些毫無感情可言滿是嘲諷的話，周保疆像墜入冰窖。

    如?愿以償娶到首長的閨女，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鐘木蘭是個?狠角色，他早就應該知?道。

    他們住在營地給提供的宿舍，可是在這兩人共同的宿舍里，他壓根就沒感覺到家的氣息，對鐘木蘭來說，應該也是一樣。

    他預感，他的婚姻也許會是一場煎熬，他跟鐘木蘭，沒有一個?贏家。

    ——

    秦耕他們馬上就要割稻，沒想到溫淼才出去?十?多天就收到她的信，一只?惦記著溫淼是否順利，拿到信后趕緊拆開?看?。

    溫淼字跡娟秀，信里寫?第一個?著火點已經?滅火，他們已經?有了成功經?驗，她還?說她現在已經?試著在計算最佳下雨方式。

    秦耕當晚就給她回信次日一早基礎，告訴她安全第一，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還?在信里告訴她滅蝗蟲卵收獲成果，蘇國按約定給免了糧食債，溫淼一直記掛著這事兒?，聽到這個?消息一定很高興。

    ——

    大雨還?是把烏市想要幫忙的群眾吸引來了，那?么?大范圍的降雨，又遮掩不住，跑來附近的人都能看?到雨幕傾泄而下。

    “原來不用運水啊，下雨澆大火可方便了，大火都滅了一小半了。”

    “怪不得不用我們幫忙，那?可是大暴雨，下得特別大，為啥水就澆在火上，別處咋沒下雨呢。”

    “聽說是人工降雨，國家已經?掌握了人工降雨技術，才能滅這大火。”

    對此，滅火隊的官方說法是人工降雨。

    不管信不信，說辭就是這個?，統一口徑，也不算是撒謊，還?省去?了很多解釋。

    “根本不是人工降雨，人工降雨根本就沒法剛好把雨水降落在火上，是有仙女來下雨滅火。”

    眾人顯然對這個?說法更有興趣。

    “真有仙女下凡，我都看?見了，就滅火隊里長得最俊的那?個?就是。”

    “大家都別亂說，都得說是人工降雨，知?道不！”

    滅火比預想得還?要順利，八個?著火點的滅火工作初步完成，溫淼已經?給第九個?著火點下完雨，艾買提師長布置完工作，站在她身邊意氣風發地說：“淼淼，這第九個?著火點的火最難滅，火源附近有整個?七彩溝最大的裂縫，還?有個?大型燃燒坑，把九號滅完，我們的工作就完成多一半。”

    溫淼坐在遠處沒起過火的地方拿望遠鏡看?著，大家重復著注水，灌泥漿的工作，有些人已經?去?灌注那?個?最大裂縫。

    已經?是傍晚，大家還?沒收工，還?在搶著多干點活，火紅的夕陽將這片燃燒過的土地映襯得五色斑斕。

    遠遠地，溫淼就能看?到古麗米拉巾幗不讓須眉，帶著女兵團挑著泥漿爬山到裂縫旁邊，要往裂縫里灌水繼續降溫。

    順著她的視線，羅胡蘭感嘆說：“這些女兵真夠勇猛的，干起體力活來不比男兵差。”

    溫淼說：“對，真佩服他們，這活兒?可比種?地累多了。”

    剛要移開?視線，突然地面裂隙里又鉆出火焰來，那?火焰來得又兇又猛，在周圍人群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蹭得就躥出來，火舌瘋狂的燃燒卷曲朝四?周撲去?。

    古麗米拉她們可是就在裂隙附近，她們都有防備，當然隨時預備著火焰卷土重來，可是之前都沒有火著起來，就這處火源是個?例外。

    “快跑。”古麗米拉大喊，丟下水桶，拉著離得最近的戰友就跑。

    男兵女兵們反應都很快，趕緊轉身四?下逃竄。

    古麗米拉在拉另外一個?戰友時，一股火舌像有磁力一般朝她撲來，她感覺后背一陣灼熱，趕緊往旁邊撲過去?。

    羅胡蘭驚呼：“呀，淼淼，又著火了。”

    “周圍不少人呢。”

    溫淼的心忽得往下一沉，突然地面縫隙附近降起如?潑如?注般的大雨，立刻就把火舌壓制下去?，大家得到機會，趕緊往四?周散去?，火苗并沒猖狂多久，很快就被澆滅，戰士們撤離后，雨勢未減，反而擴大，將燃燒坑也籠罩其中?。

    溫淼像被釘子釘住一樣呆立在原地，今天是她第二次下雨。

    雨水沒有澆在她身上，離她還?有挺遠的距離呢！

    身邊幾人就像做夢一樣，溫震驚訝得招呼溫淼：“淼淼，又下雨了。”

    短暫愣神之后，溫淼滿臉驚喜，這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雨水不澆她身上嗎？就這么?在緊急的關頭實現了。

    她神色堅決：“差點傷到戰士，我要給這處火源徹底降溫，一定要讓溫度再也上不來。”

    這些天，艾買提師長讓她只?在下雨的時候來就行，其實她一直都在現場，這不沒在這地兒?白?呆，成功保護了戰友。

    等反應過來，羅胡蘭比溫淼還?驚喜，說：“淼淼，你能一天下兩場雨啦，你還?不用挨澆啦。”

    馮小麥都看?呆了，說：“對，淼淼你的超能力升級了。”

    溫淼驚喜無比，這個?特異功能會在有需要的時候升級。

    在遠處看?下雨可真好，她能看?到自己控制的雨水是啥樣的，能觀察到水勢火勢，可以隨心調節。

    最主?要的是，她不用挨澆啦，省了好多麻煩。

    艾買提師長、古麗米拉他們都大步往溫淼這邊走，古麗米拉大喊：“淼淼，你太棒了，是你救了我們，我們一個?都沒受傷，全都好好的。”

    終于走到溫淼身邊，古麗米拉激動地給溫淼來了一個?熊抱，說：“你可真棒啊，火焰躥出來的時候嚇死我了，我以為自己要死在這兒?了，是你救了我們大家，淼淼。”

    她非常慚愧，以為自己作為鐵血軍人，堅決不怕犧牲，可是火焰撲向她時，她嚇得魂都快沒了。

    在上下級面前不該這樣說話，她該說一點都不怕之類的話，可是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懦弱，心里難受。

    “你們都沒事兒?吧，那?太好了。”溫淼被她的手臂勒得快喘不過氣來。

    古麗米拉放開?溫淼，手背摸著被煙熏得黑黢黢的臉說：“差點有事兒?，不過現在完好無損，多虧了你。”

    溫淼朝那?些男女戰士看?過去?，他們有的在看?她，有的在看?雨，確實看?著都挺好，沒有被火燒到。

    “我們都沒事，謝謝你及時下雨。”

    艾買提師長大步走過來，滿臉慶幸：“淼淼，雨水真及時，有驚無險，你是大家的保護神，要不剛才真有大麻煩，這是第二回下雨，你自己不用澆著啦。”

    溫淼說：“可能是有緊急情況特異功能就好使，我也不知?道明天咋樣呢。”

    大雨一直在火源處往下灌注，他們都覺得水已經?足夠，溫度也足夠低，火焰再也著不起來時，溫淼把雨停了。

    她在想，這算不算是控制自如?？

    “收工，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再戰。”艾買提師長信心百倍地說。

    可溫淼想的是遙控雨水的感覺原來這么?好嗎？

    大雨不澆著自己，溫淼終于感覺到樂趣，很想再試一次。

    第52章

    繼續處理九號火源, 忙了?一上午，中午烏市領導班子帶著香氣四溢的手抓飯來了?。

    這手抓飯可不一般，上午現殺的兩只羊, 肉鮮嫩著呢，骨頭跟肉都煮在飯里, 還?加了?土豆、胡蘿卜, 放的糧食只要是小米跟黍子，但還?有雪白晶瑩的大米粒，這可是很奢侈的一頓飯。

    大桶的蓋子一打開, 濃郁的香味四散，彌漫在空曠休息區域。

    “讓你?們破費了?，我們吃這么?好不就占用別人的糧食了?嗎, 不用往這兒送飯, 我們在這附近開伙做飯, 吃得也不差, 也能吃飽。”艾買提師長說?。

    市干部們當然能了?解情況, 在戶外做飯不方便?，滅火隊這些天?吃得飯菜比平時還?差。

    市干部們見人實?在多, 擼起袖子幫著分飯，飯做得足夠，每個人都能分滿滿一飯盒，市長說?：“你?們吃頓好點的，連續奮戰這么?多天?, 要不體力都跟不上, 條件艱苦, 大火還?是這么?快就滅了?一大半，我們也幫不上啥忙, 心里也過意不去。”

    這頓豪華大餐讓整個曠野的氣氛都變得輕松。

    大家端著飯盒坐地上吃飯，場面特別壯觀，面對美食沒?有人矜持，大家狼吞虎咽都吃得香噴噴。

    手抓飯香氣四溢，米粒吸收了?羊肉精華，每一粒都裹著汁液，羊肉特意做得軟爛好嚼，能讓人香迷糊。

    這頓飯不僅是溫淼這幾天?，是她很長時間來吃得最好的飯。

    古麗米拉就坐在溫淼旁邊，聊起昨天?的事兒，前者說?：“大家都說?我英勇豪邁，絕對不輸給男兵，我以為自己不怕犧牲，可是淼淼，昨天?火撲過來時我內心極度恐懼，轉身就逃，我怕我以后在戰場上也會逃跑。”

    她發現這個不愿承認的事實?，估計這段時間都過不去這個坎。

    溫淼安撫她說?：“我昨天?剛好看到你?，這說?明?你?反應快，一點時間都沒?耽擱，還?順手去拉幾個戰友，做得太棒了?，你?為啥不為你?的反應速度跟下意識救戰友的行為驕傲？古麗米拉。”

    “你?真是這樣想的？” 古麗米拉眼中有亮晶晶的東西。

    她很佩服溫淼，溫淼看著柔弱，其實?特別冷靜沉著，她自己面對突如其來的威脅想著完了?要死?了?的時候，是溫淼及時把雨降下。

    溫淼語氣特別肯定：“不只我是這樣想的，大家都這樣認為，你?很棒，可不要胡思亂想。”

    溫淼說?了?好多話幫她重?建信心。

    面對暖心開解，古麗米拉露出笑臉：“跟你?聊天?真愉快。”

    所有人吃了?頓美餐，就像充足了?電，干勁十足。

    下午再接再厲一鼓作氣，終于把把這個難啃的九號火源滅掉。滅火工作已經完成一多半。

    擔心煤層再復燃，溫淼都沒?有提前去十號火源，一直在附近看著大家干活。

    等第?二天?去下雨的時候，她發現她這個特異功能就支棱了?一回，又打回原形，她遙控不了?，雨水還?是跟著她。

    溫震滿心期待，可還?是白歡喜一場，等雨停了?邊拿毛巾給她擦頭發邊說?：“淼淼，你?又得挨澆了?，要是不用挨澆多好啊。”

    溫淼充滿期待：“不急，早晚都能實?現在遠處下雨。”

    她并未氣餒，有一就有二，總有一天?她能夠實?現遠程控制，不用再挨澆。

    溫震也發揮了?他的特長，拉土的卡車壞在半路，他去修車，沒?費什么?力氣就把車修好，連溫淼都驚嘆他學得這么?快。

    艾買提師長很欣賞他，再說?他是溫淼的大哥，邀請他說?：“年?輕人未來可期，要不要調到我們部隊來，我安排你?進工兵營機械連，你?對機械肯定容易上手，跟坦克啥的打交道。”

    溫震婉拒：“在種植基地挺好的，我還?是樂意跟溫淼一個基地。”

    他不像周保疆那樣，不想修路，不愿種地，他覺得種地挺好，更何況還?能學技術。

    ——

    滅完第?十二個滅火點，焦灼的氣氛幾乎一掃而?空，大家都輕松多了?，勝利在招手，把七彩溝的火全?部滅掉指日?可待。

    中午烏市干部們又來送飯，溫淼沒?想到她還?有禮物，鴕鳥蛋大的和田玉，形狀也像蛋，油潤雪白的玉質，一點雜質瑕疵都沒?有，上面還?帶一塊黃皮。

    市長說?得特別誠懇：“這是邊疆特產，羊脂白玉，送給你?做個紀念，你?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隨時歡迎你?再來做客。”

    這塊玉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溫淼之前去各地接待人員都操心她的伙食，她還?沒?收過禮物，但這是對方心意，她不好拒絕。

    至于價值她不了?解，在她眼里就是好大一塊石頭，六十年?代的羊脂白玉當然也很珍貴，但要說?價格，跟后世比差遠了。

    溫淼摩挲著那塊細膩溫潤的玉石，滿臉笑意，說?：“多謝你?們的心意，我特別喜歡，拿回去后我要擺在書桌上。”

    市干部一行人被她的情緒感染，都覺得心情愉快。

    ——

    七彩溝的大火終于全?部滅掉，這片區域來了?個徹底的大變樣，沒?有大火肆虐，美麗、安寧。

    溫淼他們站在高處的巖石上遠眺，戰士們也都安靜地看著這片他們奮戰過的土地。

    夕陽的暖光照在他們的臉上，空氣里彌漫的是人類戰爭大自然后的狂喜。

    沒?有什么?語言能夠描繪他們眺望這片土地真容時的震撼。

    艾買提師長眺望遠方激動萬分，他們之前反復算過，如果沒?有溫淼下雨，滅火在當前有限的條件下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淼淼，我們成功了?，這么?短的時間我們就戰勝了?大火，這么?艱難地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們順利完成。”

    本來大火不能全?部滅掉的話，計劃等明?年?春天?再戰，但滅火進展順利，在秋天?完成。

    工作有很大的危險性，只有那一次火焰復燃但有驚無險，所有參與人員都好好的沒?有任何傷亡。

    以后煤層不會白白燃燒，不會有環境污染，大火不會再肆虐。

    燃燒后沉淀下來的硫磺把這兒的巖石染得五彩斑斕。

    夕陽照耀下，那巖石的顏色更加絢麗，黃色，桔色，紅色，藍色，各種顏色交織，放眼望去，彩色的山勢起伏，波瀾壯闊。

    溫淼覺得這地方跟沙漠一樣，遼闊壯美。

    這片富含煤炭資源的神奇土地涅槃重?生。

    ——

    溫淼完成任務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都想來送行，可艾買提師長不可能叫那么?多人來，只是安排了?幾十個代表。

    溫淼跟他們告別：“我回去就要種小麥，如果大火復燃的話，明?年?春天?種完稻子我就能來。”

    艾買提師長現在神清氣爽，心頭壓力減輕九成，他格外溫和和藹，說?：“淼淼這次滅火你?出力最大，本來應該好好休息，回去還?有特別重?要工作，這里的火再燒起來也不怕，肯定大不了?，我們有辦法滅火。早就聽說?你?們種植基地糧食產量高，等有機會，我想去你?們那兒看看。”

    “好啊，歡迎艾買提師長去做客，也歡迎大家去看看。”溫淼說?。

    古麗米拉經過數天?滅火錘煉，顯得更加英姿颯爽，握著溫淼的手說?：“淼淼，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估計沒?機會跑大老遠去你?們那兒，咱們書信聯系。”

    兩人在多日?的共同奮斗中已經結下深厚的革.命友誼。

    溫淼點頭：“好，有空給我寫信。”

    ——

    這天?傍晚，打谷場格外熱鬧，雙搶完成了?一半，糧食外運，要么?已經收入倉庫，秋收打了?個打勝仗，接下來種小麥也是很重?的任務，中間，基地給大家安排娛樂活動，就是看電影，都是種植所的跟附近知青點的人來看。

    別的居住區會輪流放電影，不需要大老遠往這邊跑。

    吃過晚飯往宿舍區走，常棣就招呼秦耕：“去看電影，你?總得娛樂吧，不至于大晚上寫種地計劃，生產隊的驢都比你?輕松。”

    秦耕知道他接下來還?有話說?，就回了?倆字：“不去。”

    常棣笑道：“溫淼不在你?連電影都不去看是吧，要是溫淼去看電影，你?肯定也跟著去。”

    秦耕氣定神閑地說?：“你?說?得對。”

    他承認得這么?痛快，常棣都沒?得吐槽了?，說?：“這么?多天?沒?見，這是你?矜持的好機會，記住，欲擒故縱。”

    秦耕對這番話的嫌棄快凝結成實?質，對溫淼，矜持不了?一點。

    常棣說?：“其實?很簡單，你?就去打谷場就行，溫淼回來肯定也會去，你?們在打谷場見面，你?在屋里好像特意等她似的。你?就表現得對電影更感興趣，別表現得太重?視她回來這件事，多容易哪。”

    “你?快走吧。”秦耕催他。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走，你?別催。”常棣不再多說?，麻利地去打谷場占座。

    溫淼他們依舊由七名戰士全?程給送回來，到達種植基地后要去兵團居住區，把溫震他們送回去順便?在那兒住宿，明?早返回。

    回到種植基地，只覺得熟悉感撲面而?來，空氣中有股濃郁的稻草跟玉米秸稈香味。

    三人可是完成任務后凱旋而?來，腳步都格外輕快，先去陶所長宿舍報到，陶所長問她們身體咋樣，有沒?有健康問題，又說?：“這些天?累了?吧，晚幾天?種小麥也沒?事兒，不用著急趕回來。”

    溫淼笑道：“前

    天?用泥漿灌注完最后一個火源，昨天?、今天?整片區域都沒?復燃，我們就回來了?，現在才七點鐘，還?早著呢，不算趕路。”

    陶所長催她們：“我看到你?們都好好的就行了?，趕緊回去休息，等開大會的時候叫上武師長給你?們表揚。”

    從陶所長宿舍出來，溫震他們還?在等著呢，要把他們送到宿舍再走。

    羅胡蘭說?：“你?們聽，打谷場有動靜，應該是在放電影，一會兒去看電影唄。”

    旅途奔波，但難得看一次電影，大家都很有興致，溫淼跟馮小麥連忙附和：“行，放下行李就去。”

    走到宿舍大門口，溫淼看到秦耕房間的燈亮著，知道他沒?出去，就加快腳步，大喊：“秦耕。”

    溫震突然覺得溫淼這一嗓子有點放學回家后進門就喊媽那意思。

    他這個大哥可從來沒?有過這待遇。

    羅胡蘭笑道：“秦耕都沒?去看電影，是不是在等你?呢。”

    溫淼說?：“這不是要種小麥嗎，他肯定在寫種植計劃，又是厚厚一本。”

    羅胡蘭點頭：“嗯，我們先回宿舍。”

    她們說?著話，秦耕聽到她的喊聲?，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邁過門檻，經過水缸，雞窩，走到溫淼身邊，伸出手臂接過溫震手里的兩大件行李。

    借著明?亮月光，秦耕已經把溫淼打量個遍，她穿著方便?易洗的毛衣跟薄格子外套，烏黑的麻花辮梳理得整齊，看著氣色很好，他說?：“工作還?順利吧。”

    溫淼點頭：“挺好的。”

    秦耕又對溫震說?：“這些天?你?把溫淼照顧得和好。”

    溫震笑道：“應該的，我先回去。”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秦耕對溫淼的關心甚至超過他這個大哥。

    溫淼覺得回到基地可真好啊，輕松自在，尤其是見到秦耕，熟悉的安心跟舒適感都回來了?。

    秦耕依舊身形挺拔，眉眼俊朗，好像更加沉穩一些。

    兩人前后腳走進堂屋，秦耕把行李放在桌上，拉開椅子讓溫淼坐下，先去幫她泡奶粉，邊問：“恭喜淼淼，順利完成重?大任務。”

    現在這房子只有他一個人住，依舊干凈整潔，桌椅毫無灰塵。

    溫淼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缸，喝了?一小口熱氣騰騰的牛奶，笑著說?：“也恭喜你?啊，大豐收，秋收完畢，蘇國還?順利免了?糧食債。”

    秦耕唇角揚起，開始幫她收拾行李，他只要收拾雜物鞋子，衣服溫淼自己收拾。

    “在七彩溝這么?多天?，感覺怎么?樣？”秦耕邊把她的鞋子拎到窗臺上晾曬邊問。

    溫淼喝了?一大口牛奶，笑盈盈地說?：“你?可沒?看見那大火，漫無邊際的，燒得特別旺，開始覺得很難，還?得我自己決定下雨量跟下雨范圍，但經歷這么?多天?下雨，早就覺得不難了?，以后也不會有更難的任務。”

    秦耕凝神看她，唇角的弧度更明?顯，他感覺溫淼明?顯自信開朗得多，一直在慢慢成長。

    溫淼把半缸牛奶喝完，整個身體都暖烘烘的，她說?：“去看電影吧，回來接著收拾衣服。”

    秦耕已經把所有雜物各歸其位，馬上答應：“好。”

    他覺得溫淼更需要休息，但既然她想去看電影，當然要陪著，他從她的衣物中翻找出呢子大衣，說?：“晚上冷，換這件厚的。”

    羅胡蘭她們早就走了?，前面宿舍的燈已經熄滅，兩人踏著月光朝打谷場的方向走。

    打谷場人可真多，往前一望都是黑黢黢的腦袋，溫淼懷疑種植所的再加附近的知青都來了?，偌大的打谷場顯得電影幕布很小，在后排根本就看不太清楚。

    秦耕干脆把倆馬扎放在后面遠離人群的位置，“下次早點來占位，這次湊合。”

    溫淼點頭：“就看個熱鬧就行。”

    要是從空中看，前面是黑壓壓的人群，只有他們倆坐在后面。

    電影屏幕不停變換，喇叭里傳出來的是拿腔拿調的臺詞，溫淼根本搞不清楚電影演的是啥，但她覺得跟秦耕一塊兒看電影的感覺很好。

    夜晚微涼，寧和的月光灑下，兩人都沒?說?話，安靜地感受這鬧中取靜的時光。

    溫淼突然開口：“誒，秦耕，這么?多天?你?有沒?有想我啊？”

    秦耕內心微微一動，偏頭看向溫淼，她的臉頰光潔細膩，籠罩著一層薄紗一樣的微光，眼眸晶亮似含月光，鼻尖秀挺，粉唇精致。

    她就是跟別人不一樣，說?話簡單直白。

    秦耕唇角有好看的弧度，用年?輕人的極好聽的聲?音，反問：“那你?想我了?嗎？”

    溫淼也轉過頭看他，眉眼在微光下深邃立體，但此刻冷硬的線條非常柔和，周身散發著比初見時成熟很多的氣息。

    在秦耕身邊讓她有踏實?的、熟悉的、安心的感覺。

    溫淼點頭：“嗯。”

    秦耕眉眼間都帶著笑意，說?：“我當然也想你?。”

    他內心感嘆，這要是換成別的青年?男女?，這該是多情投意合的對話！

    可在溫淼這兒，就跟說?“你?吃了?嗎”一樣沒?有特別的含義。

    “你?想我什么?呀？”溫淼臉上都是清淺笑意。

    “當然是想你?去執行這么?難的任務，希望你?順利完成。你?呢，想我什么?？”秦耕的聲?音柔和悅耳。

    “我希望地里的糧食都順利收回來，要不你?會著急。”溫淼以手托腮，聲?音軟糯。

    “很好，我們都順利完成任務。”他說?。

    秦耕隨著她的視線看向低垂的月亮，四周的嘈雜越來越淡，感覺一切都安詳美好。

    ——

    次日?吃過早飯，陶所長就跑過來問溫淼在七彩溝的工作情況，結果當然是好的，她要問過程，并且問得很細，問有沒?有被硫磺熏著，艾買提師長跟手下的態度咋樣等等。

    溫淼心情很好地一一給她講。

    聽了?溫淼的回答，陶所長感嘆出去這么?一趟，溫淼成長迅速，以后可以獨自去外面的世界翱翔。

    “好好休息，咱們這兒還?得種麥子呢，不過也簡單，不用像之前那樣每天?都下雨。”陶所長說?。

    溫淼下雨倒是容易，種地倒沒?那么?快，她還?是不能一下把雨下完。

    陶所長還?沒?走，武師長來了?，寒暄幾句之后就急切地問：“我聽陶所長說?你?一天?能第?二次雨，還?能不澆著自己？”

    溫淼笑著說?：“就那么?一次做到了?，是在緊急滅火的時候。”

    她把過程簡單描述一遍，倆人都非常驚喜，陶所長說?：“這說?明?淼淼非常棒，超能力在有需要的時候就會升級。”

    武師長說?：“這是個好兆頭，說?不定以后你?能不挨澆了?呢，那就方便?多了?。”

    陶所長滿是憧憬：“肯定有一天?能實?現。”

    ——

    電影過幾天?就輪到溫震他們住宅區，不是強制觀看，溫震就在閱覽室看農機方面的書，放電影的聲?音隱約傳進耳朵，可壓根就打擾不到他。

    營長進來轉了?一圈，大家都抓住機會去看電影，只有溫震一個人在看書。

    這個年?輕人在農機連資歷淺的人中算是拔尖的。

    營長感慨，溫震妹妹是基地的寶貝，自己又能用心鉆研技術，以后肯定能提干，他說?：“去看電影唄，剛回來沒?幾天?，白天?還?干活呢，晚上還?這么?用功。”

    溫震趕緊站起來說?：“這幾本書看了?長知識，我有空就看幾頁。”

    再說?跟十六七歲的戰友相比，他年?齡大，更需要多花點時間彌補。

    兵團既然給提供了?學習技術的機會，他一定好好把握。

    營長被這個年?輕人努力學習跟認真鉆研的精神感動：“行，那就看書吧。”

    ——

    國家領.導人手里拿著滅火報告，通讀一遍，在地上來回踱步。

    要不是有溫淼這個特殊人才，在經濟緊張的情況下，七彩溝的火根本就沒?有能力撲滅，即使國際輿論不利，也只能往后延遲。

    現在，這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完成了?。

    國家是困難，但總體上肯定是國運昌隆，要不怎么?會有這樣的姑娘能為國家解決各種問題！

    新華國昌盛興隆，蒸蒸日?上。

    國家有福氣，民族有希望才會有這樣的姑娘出現。

    她不只能解決干旱，高溫，滅火，還?把燃燒了?八十多年?的火給滅了?。

    事實?證明?，群眾之中蘊藏著無窮力量，依靠群眾才能奪取事業的勝利，溫淼就是從群眾之中脫穎而?出的杰出代表。

    即使工作再重?，他也忍不住動惻隱之心，這姑娘一澆得好幾個鐘頭，放在一般人身上哪兒受得了?啊。

    聽說?她工作特別積極，從不喊苦累，不管哪兒有工作任務二話不說?馬上就走。

    為人民服務的精神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等下次再見勞模，他很想見見這個姑娘。

    他下達了?指令：

    一是務必保證溫淼安全?。

    二是盡量為她提供舒適便?利的工作條件。

    三是關照她的家人。

    ——

    這天?，媒體驕傲地向世界宣布，燃燒了?八十五年?的七彩溝大火已經被撲滅。

    這是對各國之前質疑、嘲諷、貶低的強有力的回擊。

    是我國爭取國際地位的重?要成就。

    國際社會震驚。

    真是不可思議，大火居然被撲滅了?！

    對華國現在的經濟實?力跟技術水平來看，明?明?是不可能，可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只用了?四十五天?？換成任何國家去滅火，都很難完成。

    華國是怎么?做到的，一定是他們低估了?華國在某些方面的實?力。

    不僅是國內報紙在報道這一讓人振奮鼓舞士氣的大事兒，國際媒體也在濃墨重?彩地報道“新華國成功撲滅燃燒了?八十五年?的地火”。

    “七彩溝全?都是煤，這下煤礦不再白白燃燒，煤礦可以開采，華國有煤用了?，以后可能不會再缺乏資源。”

    “以前嘲笑華國滅不了?火，現在華國以巨大成功證明?了?國家實?力。以后嘲笑華國的，自己會成為笑話。”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認，成功滅火這件事說?明?華國作為大國正在崛起。”

    “這說?明?什么?，說?明?華國比我們想象得更加強大。就是米國去滅火，這么?短的時間也滅不掉吧，也許華國的技術水平已經發展到我們想象不到的高度。”

    這次成功滅火讓世界各國對新華國刮目相看。

    不得不承認新華國國運昌隆，不得不承認新華國擁有他們還?未了?解到的實?力。

    燃燒了?八十多年?的大火，清朝滅不了?任由燃燒的大火，新華國這才成立十多年?，說?滅就給滅了?。

    新華國是國際社會冉冉升起的新星，實?力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小視，必將成為世界強國。

    ——

    接下來種植小麥下雨就非常輕松，除了?下雨之外的時間溫淼都在宿舍看書休息，在麥田里見到，同事們都興致勃勃地問溫淼大火怎么?滅的，溫淼講了?一遍又一遍，他們聽得津津有味。

    “你?這個超能力太實?用了?，居然能滅這么?大的火。”

    “真羨慕你?，要是我有這超能力，挨點澆也不算啥。”

    溫淼也是這樣想的。

    種植基地跟附近縣城都種完小麥，溫淼要回家鄉下雨，家鄉也會種植小麥。

    陳豐要跟她回甜水生產隊，春天?完成種植后他總會跟溫淼一起回去，跟蹤天?麻生長，這次他問秦耕去不去。

    “天?麻長到明?年?這個時候就能收獲，等上凍我還?得過去一趟，反正現在有空，你?給我把把關。”陳豐說?。

    秦耕說?：“你?可別謙虛，你?現在是天?麻種植專家，比別人都強，恐怕沒?人能給你?把關。”

    陳豐笑著說?：“去吧，多個人看看我覺得踏實?。”

    溫淼趁機邀請說?：“去吧，反正我們也都要回去，開車回去方便?，我爸媽很想見你?，有機會他們肯定要當面跟你?說?謝謝。”

    秦耕點頭：“一起回去。”

    溫淼很想讓秦耕跟自己回去，讓爸媽見見他，見見這個她剛到基地時就很照顧她的年?輕人。

    等陳豐走后，溫淼說?：“我爸媽肯定會很喜歡你?。”

    秦耕看到她明?媚的笑臉，唇角揚起：“好。”

    這次還?是曹縣長跑出幾十里地來接，不是溫淼特意告訴他要回去，是曹縣長會主?動往基地打電話詢問，一是關系到全?縣糧食生產，二是表示重?視，曹縣長得到溫淼要回家的消息就會安排人通知她父母。

    溫四海跟沈秋葵還?是到村口去接，一見面溫淼就趕緊介紹：“媽，這次陳研究員來了?，秦耕也來了?。”

    老兩口打量秦耕，長相英俊，看著很有文化，不由得把他跟生產隊最有出息的青年?周保疆比較，覺得單從外貌氣質上，他就比周保疆強得多。

    “叔，嬸。”秦耕打招呼。

    他看老兩口淳樸憨厚，怪不得能養出溫震、溫淼這樣厚道，心思簡單純粹的兒女?。

    沈秋葵熱情洋溢地說?：“你?們基地的研究員都長這么?精神，看著就有文化，快回家吧，飯都快做好了?。”

    老兩口當然要用最好的飯菜招待客人，他們吃的是韭菜雞蛋餡的餃子，吃過晚飯，陳豐去大隊部自己專用的房間休息，秦耕跟溫潤睡一個房間。

    沈秋葵往鍋里放了?多半鍋水給他們洗漱用，邊往灶膛里添柴禾邊說?：“我把炕燒熱乎點，晚上睡個好覺，我們這兒條件有限，生怕怠慢了?你?們。”

    秦耕只要愿意，跟誰都能聊得很好，忙說?：“種植基地條件也一般，我們早就習慣了?。”

    添完柴，沈秋葵去東邊臥室，從柜子里拿出一件毛衣來給秦耕，說?：“仨孩子都有，也給你?織了?一件，剛好秋天?穿，淼淼告訴我的尺碼，你?試試合適不？”

    秦耕覺得驚喜，溫淼跟家人關系很好，這個家庭清貧但氛圍融洽，一下車他就感覺到了?，很羨慕他們家人和睦的關系。

    沒?想到這對淳樸的夫妻還?會給他準備毛衣，他媽都沒?給他織過毛衣。

    他朝溫淼看了?一眼，看到她明?亮的笑容，轉過頭把毛衣抖開，說?：“一看就合適。”

    他脫掉外衣，把毛衣套在襯衣外面，剛好合身，“那我就不客氣收下，謝謝嬸子。”他說?。

    兩口子肯定要當面感謝他，說?了?好一通感謝的話。

    閨女?說?得沒?錯，秦耕人品好，踏實?，謙遜有禮，閨女?剛到種植基地時，多虧有他關照，要不閨女?認生又靦腆，肯定會遇到很多困難。

    “今天?路上跑了?一天?，早點睡。”溫淼說?。

    秦耕點頭：“嗯，你?也是。”

    第53章

    第二天上午, 秦耕、陳豐、溫四海還?有生產隊學習天麻種?植的社員，另外還?有公社書記一塊兒去?后山，溫淼這個半專業人士當然也要跟著去?。

    社員們覺得有了外來的專家, 整個生產隊包括他們都變得有文化?了似的，要不是溫淼, 他們這個偏僻閉塞的生產隊根本就不會有專家過來。

    以前野生天麻最多長到雞蛋那?么?大, 因雨水能夠促進?植物生長的原因，現在一年生的種?植天麻已經長到這個尺寸，他們現在挖掘的野生天麻能長到十幾厘米。

    天麻種?植量并不算多, 一共二十多畝，主?要是烏頭麻、紅麻跟烏紅雜交麻，就目前來看, 天麻素含量很高, 明年春天會擴大種?植。

    生產隊的人都猜出溫淼是下雨的“仙女”, 私下里會說兩句, 但?沒人傳得沸沸揚揚。

    大媽嬸子?們覺得這沒啥不能說的, 這時多光榮的事兒啊，能給那?么?多地方下雨呢, 但?公社不讓她們亂傳。

    她們以前覺得溫淼長得比一般人俊俏，長得像仙女，現在覺得她可能真的是仙女下凡，要不她能有召喚雨水的本事？

    “淼淼現在是大姑娘了。”嬸子?們贊嘆說。

    離開甜水生產隊之前還?是小姑娘，現在的溫淼變化?很大, 個子?長高, 不像之前那?么?容易臉紅, 會主?動跟人說話，落落大方。

    “你們那?兒的研究員都長得這么?精神？比周保疆強多了, 肯定不像周保疆那?樣忘恩負義。”

    “跟周保疆退親是好事，周保疆根本就配不上你。”

    溫淼現在不在乎大媽嬸子?們說什么?，但?她明顯能感覺出來，大媽嬸子?們依舊愛嚼舌根，但?說起話來收斂得多。

    周保民也跟人后面“研究”天麻，他比一般人都敏銳，他看出來了，溫淼跟陳豐只是普通同事，但?跟秦耕格外親密！

    那?個男同志對?社員們態度很好，相貌堂堂又有文化?，比他大哥強多了！

    溫淼身邊都是這么?優秀的年輕人？

    又聽說他一直很關照溫淼，他們不會再談對?象吧？

    那?秦同志的運氣可太好了。

    誰叫他大哥眼瞎呢。

    誰叫他自己沒抓住機會！

    溫四海還?組織了人挖野天麻，挖野天麻需要滿山跑，幸運的話，一窩野生天麻有一兩斤，挖天麻的土也要回填，里面會有散落的天□□實，來年還?能長出新的。

    下山的時候，大隊會計帶人打了三只野雞，說怎么?也得讓大老遠來的技術員嘗嘗天麻燉雞，溫四海也沒客氣，拿了雞回家交給沈秋葵。

    溫四海一行人去?大隊部去?清洗、煮、晾曬天麻，溫淼跟沈秋葵燉雞肉。

    邊麻利地褪著雞毛，沈秋葵笑著問：“淼淼，秦耕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比我們想象得還?好，我們知道閨女看人的眼光好，這一見面，我跟你爸都覺得他挺好。”

    而且夫妻倆都看出來了，倆人的關系看起來很親密，溫淼跟陳豐就是普通的同事，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溫淼在清洗天麻，洗完切片，邊笑著說：“那?當然，他工作能力很強，在種?植所?人緣也很好，除了把控糧食種?植，他還?在沙漠里試種?各種?經濟作物，想要給國家，給附近社員增加點經濟收入。”

    沈秋葵樂呵呵地聽閨女說，他們愿意多了解秦耕，她覺得溫淼在提起秦耕時臉頰上的柔光更?加明顯，笑容也特別?好看。

    “秦耕應該有喜歡的姑娘，他想送給人家梳子?，一直都沒送出去?。”溫淼笑著說。

    沈秋葵：“……”

    “他喜歡的姑娘你認識嗎？”她問。

    溫淼終于理解為啥大媽嬸子?們總在碾盤那?兒說長道短，原來真的有樂趣。

    她很想問問禮物送不出去?，秦耕有啥想法?，她笑盈盈地說：“我不認識，他從來都沒提過。”

    既然人家有喜歡的姑娘，沈秋葵有心提醒閨女跟秦耕保持距離，但?見閨女完全沒朝這方面想，她開不了口。

    好吧，只要閨女高興就好。

    野雞跟新鮮的天麻一塊兒燉，還?加了紅薯粉跟蘑菇，燉了一大鍋，香噴噴的飄滿小院。

    溫淼去?大隊部找他們吃飯，等他們把天麻蒸好晾曬上才返回溫家吃飯，溫淼招呼兩位客人：“快嘗嘗我媽的手藝。”

    她習慣性地給秦耕夾了塊雞肉，發現不能讓陳豐覺得見外，也給他夾了一塊，順便給家人也各夾一塊。

    這頓飯吃得格外香甜。

    這一天溫潤都在秦耕身邊當跟班，他問：“秦大哥，上大學是啥樣的，跟我說說唄。”

    他對?秦耕滿是崇拜，長得俊，干凈，有禮貌，有文化?，一點都不嫌房間擁擠簡陋，還?愿意跟他擠一張炕。

    他本來想考中專，但?看秦耕、陳豐他們特別?有文化?，他有點想考大學，但?考不上的話后果嚴重，那?就只能拿高中畢業證，農村娃依舊沒法?招工，不如考中專。

    秦耕鼓勵他努力讀書，溫潤跟溫淼一樣，去過的最遠的地方是姥姥家，聽得都入迷了，大學學雜費、伙食費、住宿費全包，學校甚至給發棉被、臉盆等生活用品，看病不花錢，按月發補貼，家里少了一個吃飯的，畢業包分配，還?能有這好事兒？

    溫潤被打了好大一通雞血，說：“我也準備讀高中，考大學，我得再加把勁。”

    下午下雨，次日一大早，溫淼他們返回種?植基地。

    臨出發的時候，溫潤依依不舍：“二姐你要常回來啊，秦大哥、陳大哥也要常來啊，我現在也會打野雞，我給你們打野雞吃。”

    他覺得這些人就是他連通外面世界的通道，他也想去?外面看看。

    ——

    種?完麥子?，溫淼又進?入工作最輕松的時候，她加大了學習力度。

    晚上，秦耕跟她坐同一張桌前，兩人各忙各的。

    看她看完物理，又看化?學忙得不可開交，問道：“是下雨輕松還?是學習？”

    溫淼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下雨輕松，學習太難了。”

    秦耕問：“明年春天還?參加初中課程結業考試嗎？”

    溫淼點頭：“去?試試吧。”

    秦耕覺得溫淼來年的考試很懸，她今年經常外出，落了不少課，課程進?度又很快，單靠她自學趕上進?度都難，更?不用說去?參加考試。

    他還?得提溜溫淼一把，不能讓她自己像小蝸牛似的慢慢爬。

    第二天吃過晚飯，秦耕就去?找火箭班的另外三名老師，跟他們商量給學生串講，就是把所?有會考到的內容全部講一遍。

    物理老師說：“學員沒基礎，咱們進?度本來就快，再串講的話學員會不會跟不上。”

    秦耕說：“這個班的目標是要參加年初的考試，難度很大，串講能增加考試通過幾率。”

    幾個老師都有大學文憑，都是熱血青年男女，要不能拿不多的補貼來給大家上課嗎？

    再說自從來夜校兼職當老師，他們在基地的人緣蹭蹭往上升，對?夜校更?加盡心盡力。

    他們很輕易被秦耕說服，化?學老師問：“咋串講，咱們得訂個計劃。”

    秦耕一點都不想浪費時間?，說：“行，咱們現在就制定計劃。”

    老師們特別?有效率，只過了一個星期，課程調整通知就出來了，先把剩下課程講完，再進?行考點串講。

    這四名夜校老師本來以為串講課程難度大，內容多，有些學員會產生畏難情緒，沒想到甚至有其他班的學生來聽他們火箭班的課。

    既然夜校拼命拉扯他們，老師費勁巴力想要提高他們的文化?水平，他們也想努把力，明年也參加結業考試嘗試一下。

    他們這個教室過道里都坐滿學員，每個人都如饑似渴地學習知識。

    這可都是大學生在給他們上課，換成普通中學的老師都不一定上過高中，這讓他們對?老師非常信任。

    天氣越來越冷，可學員們的學習熱情熱火朝天。

    看這么?多人來聽課，三個老師動力十足，把所?學知識傾囊相授。

    等化?學課下課后，溫淼覺得自己的大腦裝了太多內容，好像腦袋都漲大一圈。

    “課程太快，我記了小半本，回去?還?得好好看看。”溫淼說。

    周燕子?跟她感受差不多，覺得頭暈腦脹，涼風一吹立刻清醒，她說：“肯定要課下看，課上記不住那?么?多，你知道啥是填鴨式教學不？”

    溫淼問：“啥樣的？”

    周燕子?說：“咱們現在就是，就是一下子?塞給咱們很多學習內容，這算是個貶義詞吧，不過我覺得挺好的，咱們要應付考試，這樣才有效果。”

    溫淼揉著額角說：“為了應付考試，肯定是這樣好。”

    ——

    種?植基地一共養了五萬只羊，還?不如溫淼他們去?過的草原單個生產隊多，但?對?于頭次養羊的基地來說，已經是很大規模。

    發酵秸稈作為主?要飼料，羊很愛吃，再加上麩糠跟豆腐渣，羊長膘很快。

    另外他們還?認為羊長得快不怎么?生病跟喂的雨水有關，并出了比較報告，但?他們還?沒拿出雨水促進?羊生長的直接證據。

    本來等到冬天過年的時候才出欄，但?基地所?有人員又是秋收又是種?植小麥，人疲馬乏，種?植基地食堂大方地給安排了蘿卜燉羊肉。

    羊肉清湯里有黃白兩種?蘿卜，上面飄著一層油，撒著碧綠的沙蔥，看上去?無比誘人。

    “終于吃上基地養的羊了。”

    食堂遍布著歡聲笑語，羊肉湯讓所?有人大快朵頤，多日疲憊一掃而空。

    溫淼的飯盒里都是大師傅偏心給她挑的羊排，那?可是滿滿一大飯盒，輕輕一咬，嫩滑羊肉剝落，鮮香可口。

    溫淼不光自己吃，習慣性地夾了塊羊排給秦耕。

    秦耕趕緊把飯盒往旁邊挪，拒絕下一塊，溫聲說：“淼淼自己吃，多吃點。”

    坐在旁邊悶頭喝著羊湯的常棣剛好看到這個投喂動作，心說秦耕為溫淼做那?么

    ?多事情，估計他有這塊羊排就滿足了。

    矜持啊，矜持，他可是都白說了。

    種?植基地的羊主?要供應沙漠科研基地，科學家們有細糧、雞蛋吃，再加上偶爾吃頓羊肉，生活會大大改善。

    沒等到過年，羊同樣提前出欄給科學家們改善生活。

    科研基地的羊肉做的是重口味的，雙色蘿卜紅燒羊肉，同樣油汪汪的顏色紅亮，濃郁的鮮香味兒直接躥入鼻端。

    沈三舟這次不僅積極主?動地叫科學家們趕緊來吃羊肉，還?特意拼了桌子?，把認識溫淼的幾個大佬組織到一起吃飯。

    “現在羊還?不夠肥，這些羊肉先送來給我們改善生活，等以后種?植基地會經常送羊來，我們以后能經常吃到肉。”沈三舟先說吃飯問題。

    這羊肉滋味濃郁，壓根就不存在不積極吃飯的問題，大家都吃得很香。

    沈三舟繼續說：“咱們國家最近辦了件大事兒，各位老師可能知道，但?應該不知道細節。”

    他很有自信，這些人最近忙得很，在各辦公室不出來，連報紙可能都沒時間?看，雖與工作無關，這件利國利民的大事他一定得告訴他們。

    陳振華催他：“快說吧，別?賣關子?。”

    沈三舟說：“就是七彩溝燒了八十多年的大火滅了的事兒，各位老師聽說了吧。”

    周開源說：“我知道，看了眼報紙標題，具體情況不了解。”

    沈三舟特別?驕傲，好像滅火也有他參與似的，說：“這可是讓國際社會對?華國刮目相看的大事兒，是溫淼過去?下雨滅火，每隔幾天澆滅一個著火點，滅火隊再灌注泥漿給煤層隔絕氧氣，十八個著火點就是這樣滅的。”

    陳振華笑道：“你一提七彩溝滅火，我就猜到溫淼，沒有溫淼的雨水，單靠運水滅火，國家現在沒有這個實力。”

    “具體怎么?滅的了解不，你說說。”有人催促。

    工作繁忙枯燥，聽到溫淼的消息就是他們在忙碌中的輕松調劑。

    沈三舟知道的也不多，但?給這些一無所?知的人講還?是綽綽有余。

    眾人聽得津津有味，陳振華說：“老周，你看溫淼發揮的作用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沒想到溫淼能干這種?大事兒。”

    周開源贊同：“跟對?抗干旱相比，她能做的事兒越來越多。”

    沈三舟把掌握的細節告訴他們：“溫淼現在厲害著呢，一天能下兩次雨呢，大火復燃，她第二次下雨救了不少人，雨水還?沒澆到她。”

    “我們都盼著雨水不澆到她，雨水要真的不澆她，她爸媽不知道得多高興，也許是她控制雨水的能力更?強了。”周開源說。

    幾個大佬討論了一番，溫淼擁有特異功能毋庸置疑，但?他們現在認為溫淼也許是掌管雨水的仙女下凡，雨水追著她澆是她控制雨水的能力還?不夠強，民間?傳說的龍王爺閨女下凡也并非沒有道理。

    甚至有人非常感性地說：“溫淼那?長相比一般人好看得多，也許是貼近仙女的相貌。”

    聽著這些科研大佬議論得津津有味，沈三舟：“……”

    這可都是在讓人敬畏的研究原子?彈的頂級科學家啊！

    他們研究特異功能也就罷了，真愿意相信會有仙女？他自己是相信的，這些前輩大佬也相信？

    陳振華做總結說：“國運昌隆，才會有溫淼這樣的仙女下凡，這是國家的福運，我給領.導寫信，國家需要把她保護好。”

    他覺得非常有必要，國家提供全方位的保護，絕對?不允許有任何對?溫淼不利的事情發生。

    沈三舟：“……”

    他一定要寫信告訴溫淼。

    ——

    甜水生產隊今天又挖了兩三年生的野生天麻上交國家，分文未取。

    今天種?植的人工天麻長勢良好，但?要生長兩三年才能采挖。

    國家要給生產隊獎勵，溫四海這次不要任何物質獎勵，跟公社書記說能不能給甜水生產隊的學生都免學費、雜費，讓他們都有學上。

    他覺得這提議也說不上過分，甜水生產隊才有二十多個適齡學生，跟上交的天麻價值比，學費只是很小一部分。

    再說也不能讓國家在困難的時候承擔學費，他提議是哪年有足夠的天麻上交，就免學費。

    自家孩子?有學上，他希望所?有孩子?都能去?上學。

    后年大后年都沒問題，都有天麻能上交。

    公社書記很快去?申請，連溫四海都沒想到，縣里給批了，給甜水生產隊的學生都免除學費，現在輟學的可以盡快辦理入學手續。

    得到這個消息，溫四海跟自家孩子?有學上一樣興奮，立刻把社員全部組織到碾盤處開大會。

    他手上拿了份名單，一一點名，然后說：“有十二個孩子?在上學，十五個適齡孩子?沒上學，國家給免了國家的學費雜費書本費，自己只買點文具本子?就行，這是個識字的好機會，大家都把孩子?送到學校。”

    這是好事啊，大家都覺得溫四海是個干實事的，原來只有溫潤一個人免學費，大家還?羨慕呢，現在每個孩子?都有免學費的機會。

    這可是溫四海費力給大家爭取來的。

    只有張二強不懂，溫四海不要布票不殺豬了？這是拉攏社員的新方式？

    “免費上學是難得的機會，別?的生產隊都沒這個機會呢，大家都能把孩子?送到學校吧。”溫四海問。

    應該上初中、高中的孩子?暫時沒辦法?，初高中都得考，考上才有資格上，對?農村孩子?來說，考試還?挺難的。

    “太好了，明天就能送？”有人問。

    溫四海很欣慰地說：“可以，大家盡快，我讓公社老師盡快給大家伙辦手續。”

    不過也有質疑的聲音：“上學有啥用啊，咱農村的沒資格招工，上了學還?不是得種?地，還?不如直接種?地呢。”

    溫四海的想法?特別?樸素：“讓孩子?多認幾個字，起碼得能讀書看報，會寫自己名字，別?只會按手印吧。”

    張二強帶頭起哄：“會寫自己名就有用？到頭來還?是種?地，還?不如多掙幾個公分呢。不如給社員弄點布料，弄點豬肉實惠，今年咋不給弄布料豬肉了。”

    雖是為難溫四海，可他的這種?說法?代表一部分的想法?，有些人家也想吃點豬肉。

    溫四海絲毫不給面子?，反擊精準有力，說：“你給大兒子?活動進?了城招工，你也給二兒子?跑關系來著吧，你小兒子?是不是想征兵入伍？你咋不讓他們種?地呢，為啥費勁巴力給他們想出路，現在孩子?們都有免費上學的機會，你說些拖后腿的話，啥居心啊。”

    張二強削尖腦袋給兒子?找出路的事兒大伙都知道，但?以前沒人敢說，但?現在他又不是大隊長，城里當干部的親戚又被擼了，溫四海這一開頭，社員們立刻回懟，紛紛指責他利用大隊長的職位給自家人辦事兒，懟得張二強抬不起頭，灰頭土臉。

    大家算看出來了，溫四海為大伙著想，張二強最自私，一定要跟他說得反著來。

    這下原先有疑慮的人家也打算讓孩子?去?上學。

    溫四海趁熱打鐵，定好讓他們明天就去?辦入學手續，就剩四家堅持不肯讓孩子?上學，連文具費都不想出。

    “我們家大丫就不上了，四海，上完學了也是伺候別?人家，還?是在家看弟弟吧。”有人訕訕地說。

    溫四海拿著筆打完勾，環視一圈，看到抱著三弟的大丫，大丫才八.九歲，聽別?人都有學上，委屈得眼眶通紅：“……”

    這四個孩子?全是姑娘，農村的重男輕女思?想還?是很嚴重，溫四海寵自家閨女，但?也理解這些人的做法?，農村都是重體力活，姑娘家干活比不上男的，出嫁后對?娘家又不會有多大貢獻，出于這種?想法?，就會被家人輕視。

    但?他沒有放棄，跟沈秋葵一塊兒，挨家串戶勸說，跑了不知道多少遍，磨破了嘴皮子?，終于把這四個孩子?送進?學校。

    孩子?們都有學上，溫四海覺得終于了了一件大事。

    ——

    這一年，在年終表彰大會上，溫淼又得到全國勞模跟基地勞模的榮譽。

    溫淼去?找陶所?長說：“我已經得過一次全國勞模，以后這個獎發給別?人吧，我得一次就行，咱基地就有挺多優秀的同志。”

    比如秦耕。

    秦耕發明的滅蝗蟲卵的方法?非常奏效，給地對?可以用，他還?給國家免了那?么?多糧食債呢。

    這兩年基地種?植的肉蓯蓉都給國家換了造卡車用的鋼材。

    他還?在試種?適合沙漠干旱氣候的各種?經濟作物。

    大家都是種?地的，秦耕視野更?寬闊，能從更?宏大的角度考慮問題，一般人根本就想不到，即使想到也不一定能做成。

    不過今年秦耕得到了全國先進?工作者的榮譽稱號。

    溫淼也不是多謙虛，這就是她樸素的想法?，全國勞模的榮譽得一次就很滿足。

    陶所?長笑道：“這又不是咱們基地評的，你能評上那?是實至名歸，你想想，這一年你幫助了多少個地方，對?你來說容易，可對?各地來說都是大事。放眼全國，你就是獨一無二的，是不是別?人都沒有你這能力，你就安心的拿獎。”

    溫淼像所?有的勞模一樣，被精神激勵后越發充滿干勁，靈魂幾乎都能得到升華，她說：“我會好好工作。”

    陶所?長有些遺憾地說：“可是今年沒有勞模進?京活動，要不然你就可以去?呢，不過也沒事兒，以后總能有機會。”

    從建國到現在，國慶節總會有全國各地的勞模到京城參加慶典活動，雖然不是每年舉辦，但?一直持續。

    溫淼去?年是想回家，可是今年回過好幾次家，對?回家沒有執念，她也想參加勞模活動。

    而且之前她不想去?的原因之一是她那?時候還?很靦腆，想到大場面，想到能見到偶像，她覺得膽怯。

    但?現在她比以前大方開朗多了，能夠落落大方地參加重要活動。

    “希望以后能有機會。”溫淼說。

    種?植所?職工是全國勞模，陶所?長也覺得臉上有光。

    ——

    今年過年秦耕要回家，看到溫淼的家庭溫馨溫暖，他才知道原來還?可以有這么?和?諧的父母關系。

    自從來到沙漠種?植基地，他就沒回過家，已經有三四年的時間?，他覺得應該回家看看父母。

    今年冬天所?有人都比去?年輕松，不需要改良土壤繼續擴大規模，扎草方格的工作繼續，附近幾個縣城四五千人跑來幫忙，活干得很快，干完扎草方格的活兒，所?有人都能休養生息。

    他想在這個時候回家，還?想邀請溫淼去?他家。

    溫淼這一年要給家鄉下雨，往家鄉跑了好幾次，過年未必一定要回去?。

    他媽很想見溫淼。

    他也很想把溫淼帶回去?給父母親人朋友看看，溫淼這么?好的姑娘肯定要讓他們都看看。

    再說他已經去?過溫淼家。

    另外他不想跟溫淼分開那?么?長時間?。

    出于多方面的考慮，他跟溫淼開口：“我過年要回家看我爸媽，我們家鄉也缺水，用水時間?都有限制，城郊剛建好一個大水庫，供給城市生活用水，要是能把雪下在那?兒，水庫明年春天就能啟用，要不不知道啥時候才能蓄夠充足的水。”

    他只想說服溫淼跟他回去?，水庫什么?的只是最合理的借口。

    溫淼看向秦耕，他黝黑的眼睛中滿是期待，專注的神情讓他的臉部線條看上去?硬朗生動。

    她想了想，痛快答應：“好啊，我過年可以不回家，反正我明年還?要回家好幾次呢。”

    他緊繃的神情馬上松弛，唇角也向上彎起，聲音輕快：“好，我跟我爸媽說一聲。”

    ——

    得到小兒子?過年要回家的消息，秦屹川兩口子?覺得太陽是從西邊出來。

    宋清已經在收拾溫淼住的房間?，玻璃擦得干干凈凈，房間?一塵不染，房間?有單人床，桌椅，窗簾、床單、被罩、枕巾全都清洗過，有淡淡的洗衣粉的香氣。

    秦屹川站到房間?門口，看宋清把干凈的床單撫平，說：“著啥急啊，離他們回來還?早著呢，秦耕跟溫淼沒談對?象，他只是帶朋友回家，你別?太熱情把人家姑娘嚇著。”

    宋清不以為然：“你見過小兒子?把哪個姑娘帶回家？這可是過年，哪個姑娘愿意過年的時候跟小伙子?回家？”

    秦屹川堅持：“咱們要做開明父母，過年帶異性朋友回家也不是不可以，要是溫淼不來，這小子?還?不一定回來呢。”

    宋清撇嘴：“這都兩年了，你兒子?還?剃頭刀子?一頭熱呢，啥時候他能長點出息。”

    秦屹川說：“他們倆關系肯定很好，要不溫淼能愿意跟著來？只不過溫淼不懂，她總有懂的那?天，反正你別?讓她誤會。”

    宋清很有危機意識：“等溫淼懂了會不會跑了，不搭理你小兒子?。”

    秦屹川覺得有可能，但?應該保持樂觀，說：“咱兒子?可不至于這么?差，我們最好對?秦耕有點信心。”

    她環視房間?，窗簾、床單被罩都是藕荷色，她很滿意，要是她有閨女，她就這樣給閨女布置房間?。

    夫妻倆達成一致，小兒子?帶回來的只是關系好的朋友，明確這個定位，不能讓溫淼不自在。

    另外宋清還?聯系遠在南方的大兒子?一家三口，讓他們過年務必回家探親。

    另外又跟二兒子?兒媳統一觀點，宋清叮囑他們：“秦耕帶回來的只是女性朋友，是同事，不是對?象。”

    二兒媳笑著說：“不是對?象？媽，你說我們能信嘛。”

    宋清說：“不管你們信不信，你們都得信。”

    “過年他們都能回來，平時我對?著你那?張戰斗臉可真難受，這下過年的時候咱們家的房間?可要住滿了。”宋清非常滿意地說。

    突然被嫌棄的秦屹川：“……”

    第54章

    臨近年底, 溫淼陸續收到很多包裹，有山城、草原、邊疆寄來的特產，還有附近縣城, 她去下雨的別的縣城寄來的各種禮物。

    溫淼拆包裹拆到手軟，把?這些全拿到陶所?長辦公室去, 她覺得是工作所?得。

    陶所?長翻看著?這些東西, 笑得格外?慈愛：“你都拿到這兒來干嘛？”

    按照現在各單位的工作紀律，把?額外?收到的錢財物品上交單位正常，但就這么點吃的東西, 直接收了沒必要拿過來。

    她覺得溫淼特別實誠厚道。

    溫淼說：“我到各地出差都是工作，再說現在哪里食物都不富裕。”

    陶所?長說：“你都拿回去吧，這是各地方感謝你才給你寄禮物, 都是他們的心意, 也?沒有多貴重, 你就收下吧。你看你還是瘦, 我還怕你吃不飽呢, 剛好有零食吃。記住，你身體健康比啥都重要。”

    溫淼給陶所?長留了一小份零食, 又準備出一份給武師長，先寄存在陶所?長這兒，又把?這些禮物拿回了宿舍。

    這些都是當地特產，有邊疆寄來的瑪仁糖，有草原寄來的奶酪、風干羊肉, 有山城寄來的燈影牛肉絲, 還有米花糖、桃片等好儲存的糕點。

    她真覺得很多人都想讓她多吃點, 自己?的伙食水平肯定全國領先。

    她掰了一小塊兒瑪仁糖投喂到秦耕嘴里，跟他商量：“我要給他們寄啥東西？總得有來有回吧。”

    秦耕說：“你不用給回寄東西, 他們給你寄東西都是單位行為，不代?表個人，是對?你提供幫助的感謝，你肯定不用回禮。你要是覺得有壓力?，就說以?后?不用寄就行。”

    溫淼覺得他的建議特別好，按照來信內容一一回信，說以?后?不用再寄。

    這些零食她吃得倒是歡暢，像燈影牛肉絲，搭配窩窩頭吃，又甜又辣，連雜面窩窩頭都變得香甜，搞得她很期待吃各種主食。

    她把?牛肉絲夾到秦耕飯盒里，說：“你多吃點，可太香了。”

    秦耕趕緊把?飯盒捂住，不讓她再夾第二筷子，說：“你多吃，長得壯實點。”

    溫淼直接舀了一大勺投喂到他嘴里并說：“吃吧，你也?要補身體。”

    另外?，這些零食還要給她爸媽嘗嘗。

    溫淼還收到不少來信，古麗米拉給她寫信說：“我要求繼續留在七彩溝，但還是被調回了部隊，我參加了邊疆軍事大比武，在女兵組得了第一名。我一定會戰勝對?死亡的恐懼，做一名英勇無畏的女兵。”

    水桃給她寫信，告訴自己?的近況：“我跳了兩級，現在上六年級，我現在在跟著?生產隊里的姑姑學醫，以?后?我希望能成為一名光榮的赤腳醫生。”

    娜米婭給她寫信，字里行間洋溢著?幸福快樂：“牧草長得很好，我們的生產恢復，牛羊數量又跟去年一樣多了，現在我們的牛羊、奶都很充足，已經有九名孤兒被草原家庭領走，他們在新家庭里一定會得到親如兒女的待遇。”

    每個人的生活都在變好，看她們的信都感覺心情愉快，溫淼給她們回信說自己?的工作、生活也?很順利。

    她還寫糧食基地小麥、稻子、玉米大豐收，很多人都吃上了種植基地拉出去的救濟糧。

    這段時間她工作清閑，就等著?給基地麥田跟周圍縣城下場大雪，但收禮物、看信回信就給她忙壞了。

    像溫淼這樣靦腆的人都是別人主動跟她聯系，她才會熱情回應，她覺得有這么多人愿意聯系她也?挺好的。

    邊寫著?信，她問秦耕：“好像突然?有了很多朋友，要是我是不會下雨的人，這些人還會跟我聯系，還會給我寄吃的，寫信嗎？”

    這跟要是她不會下雨，秦耕還會不會關照她是一個問題。

    她給自己?的答案是不會。

    因為這些良好關系是建立在她會下雨的基礎上的，她不會下雨的話就失去了基礎。

    秦耕手按著?書本，轉過頭，黝黑的眼眸看向她的神情深處，唇角揚起，說：“你招人喜歡，人緣好，大家只要認識了你，都愿意跟你聯系。”

    這是安撫她的說法，就溫淼提的問題，他跟溫淼一樣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即使她不能下雨，他仍然?是她最忠誠的朋友。

    不管發?生什?么情況，只要溫淼愿意，他就不會離開。

    矜持不了一點！

    他樂意！

    誰都管不著?！

    溫淼笑道：“這只是一個假設，不會有不會下雨的情況發?生，我預感雨水會一輩子追著?我，要是能不澆到我就好了。”

    秦耕嘴角依舊保持弧度：“快寫信吧，別胡思亂想。”

    ——

    冬天要給麥田下一層厚實的雪，溫淼穿著?最厚的裝備，棉衣棉褲外?套軍大衣，厚實的羊毛靴，紅圍巾，本來她還有軍帽，但實在她笨重，戴的是沈秋葵給她織的毛線帽。

    她可不在雪里傻站著，就跟散步似的走來走去，秦耕一直陪著?她。

    兩個身著?軍綠色的年輕人，外?加一點鮮艷的紅，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像是一幅畫。

    陶所?長正在接待來訪的艾買提師長一行人，當然?要把?人往麥田這邊帶，看著?一望無際的被大雪覆蓋的整齊麥田，艾買提師長感慨道：“一直想來你們基地看看，真是名不虛傳，這稻田真看不出是在沙漠里的，淼淼可真是你們這兒的福將。”

    陶所?長驕傲極了：“多虧最開始科學家把?他們送我們這兒來，多少單位想爭搶淼淼呢，都被我擋了，哪個單位都搶不走她。”

    看著?不遠處雪花漫天落下，還會來回移動，艾買提師長感慨溫淼這姑娘可真神奇。

    這幾年剛好干旱，滅火需要溫淼，解決干旱還需要他，他們這些五大三粗的爺們都要指望這么瘦弱的小姑娘！啥時候這種狀況能夠改變？

    等雪停了，往宿舍區的方向走，溫淼看到一行人站在麥田邊上，除了陶所?長，站她旁邊那個長得高大威猛的軍人不是艾買提師長嘛，一看就是為她而來，溫淼很驚喜地說：“艾買提師長，你怎么來了？”

    艾買提師長見到溫淼覺得親切得不得了，馬上扯出笑臉，看著?溫淼微紅的鼻尖說：“聽說沙漠基地的莊稼長得好，我想來看看，淼淼，冷不冷啊。”

    溫淼笑著?說：“不冷，艾買提師長。七彩溝現在是啥情況？”

    艾買提師長臉上笑意更濃，這小姑娘在沙漠基地忙碌，還惦記著?七彩溝呢，他說：“我們的人還留在那兒，跟當地合作，監測溫度還有氣?體濃度，防止死灰復燃，另外?還要監測煤礦，有起火可能性的要全部關停整頓。估計要留很長時間，明年附近的植物就該長出來了，有機會你再去看看，七彩溝現在看起來讓人心情舒暢。”

    等回到陶所?長辦公室才知道，艾買提師長除了來看看種植基地，來看溫淼，最重要的是給她帶來了榮立一等功的獎章。

    紅色盒子上寫著?“一等功獎章，華國人民解放軍”的字樣，獎章上面有紅旗，外?面是金黃色，非常精致。

    溫淼驚喜不已：“我不是部隊的人，也?能立一等功嗎。”

    艾買提師長很肯定地點頭，解釋說獎章也?會發?給做出重大貢獻的部隊外?人士，只不過數量極少。

    溫淼把?精致的獎章放在手心里，越看越喜歡，她想起那句俗話“三等功站著?領，二等功躺著?領，一等功家人領”，從這句話俗語就知道榮獲一等功有多難，她只是下雨滅火，就得了一等功。

    于是她說：“艾買提師長，董存瑞手托炸.藥包，黃繼光用胸膛堵搶眼，江姐面對?酷刑寧死不屈，可是我只是下了雨，滅火隊員都做了很重要的工作。”

    陶所?長語氣?特別驕傲：“咱淼淼很有愛國主義精神，還一直都這么謙虛。”

    艾買提師長被溫淼樸實的想法打動，笑著?說：“淼淼啊，可不用謙虛，滅火這事兒你功勞最大，滅火的意義也?不用我再多說，你就應該拿這個一等功。咱們拿了這么重要的獎，怎么也?得開個表彰會，陶所?長，是不是？”

    七彩溝的煤礦在監測下挖掘，比之?前安全多了，國家在跟蘇國談，有希望拿七彩溝的煤抵債，如果談成的話，會省下很多農產品，那么留給百姓吃的糧食就多了。從這個角度看，滅火意義還不夠重大嗎？

    再從振我國威角度看，這意義還不夠重大？

    陶所?長深以?為然?，說：“那就盡快，我把?所?有人都組織起來。”

    次日上午剛吃過早飯，表彰會就在食堂召開，艾買提師長把?這枚象征著?至高榮譽的獎章掛到溫淼的脖子上。

    “向典型看齊，向先進看齊。”臺下在熱烈地喊口號。

    溫淼感覺到所?有人的態度都熱情友好，都很羨慕她，甚至眼神都亮閃閃的，帶著?崇拜。

    她自己?也?從來沒想過能得到這榮譽，一直被喜悅的情緒籠罩。

    散會后?就不再喊口號，大家都圍著?溫淼看獎章。

    “溫淼你太厲害啦，你這個特異功能真實用。”

    “我要是有這特異功能挨點澆也?不算啥，真羨慕你啊。”

    “這可是一等功，跟二等功比難多了。”

    溫淼對?這枚獎章愛不釋手，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枚獎章給她帶來的是精神升華，她覺得特別自豪，她可以?堅定地、無私地為國家做更多事情。

    次日，艾買提師長要趕著?回邊疆，把?他送上車，種植所?黨支部書記就來找溫淼，說要吸納她加入黨組織。

    溫淼積極上進，覺得這是好事兒，問：“有啥要求？”

    書記說：“你先寫個入黨申請書，有空參加入黨學習，沒空的話就免了，我發?展你成預黨，平時多寫點心得體會交給我，考核一年，就能轉正。”

    溫淼知道秦耕是黨員，有好幾個同事在申請入黨，她說：“成為預黨都挺難的吧。”

    書記態度極好：“別人難，你可簡單著?呢，你又是勞模又立一等功，早就應該把?你發?展成黨員。”

    溫淼聲?音輕快：“我盡快寫入黨申請書交給你。”

    書記遞過來準備好的幾張紙：“都是別人寫的，你參考。別跟別人寫成一模一樣的就行。”

    溫淼連忙道謝，正愁不知道咋寫呢，這黨支部書記也?太貼心了。

    成功滅火的事兒在種植基地傳開，溫震感覺所?有人對?他都特別友好，不認識的人跟他打招呼就是家常便?飯。

    他肯定是沾了妹妹的光。

    他自己?從來沒跟人說過是溫淼的大哥，可是大家都知道。

    有比較熟的戰友紛紛來打聽：“溫淼是你妹妹啊，之?前你咋不說呢，有這樣的妹妹啥感覺？”

    “你妹妹滅的邊疆大火？立了一等功？她這個特異功能太厲害了。”

    “啥時候帶我們去見見你妹妹？讓我們沾你光見見她唄。”

    這天吃午飯時，某女兵連的何連長把?他叫到一旁，又給他的飯盒里加了一勺豬油。

    “吃吧，豬油拌飯香著?呢。”何連長說。

    這已經是他吃的第三勺豬油。

    已經到他飯盒里了，總不好再撥出去，溫震邊拌飯邊說：“以?后?可不要再給我豬油了。”

    午飯是蘿卜丁兩米飯，有飯有菜，再拌上一勺豬油，簡樸的食物變得特別香。

    溫震飯盒里的飯油汪汪的聞著?都香，可是何連長的飯盒里并沒加豬油。

    “咋地，你覺得我是從食堂偷來的，我都說了，是給食堂干活，食堂額外?給的。”

    溫震不善言辭，他說：“我沒覺得你偷油。”

    他覺得是因為溫淼，他才受到優待。

    何連長嘴角帶笑，溫震看著?憨，但他踏實學東西快又肯鉆研，現在已經是農機連的骨干。

    “你妹妹立了一等功，她太厲害了，啥時候你去見你妹妹帶上我唄。”何連長問。

    好多人都這樣說，但溫震不可能帶任何人去見溫淼，他說：“開大會的時候你能看到她。”

    何連長切了一聲?，端著?飯盒走了。

    溫淼把?榮立一等功的消息寫信告訴家人，兩口子可樂壞了，他們的閨女居然?又是勞模又立一等功。

    “當時讓她離開甜水生產隊去外?面是對?的，現在淼淼為國家做了大貢獻。”沈秋葵說。

    沈秋葵這些天總是樂呵呵的，而溫四海腳下生風，這個大隊長干得更起勁了。

    沈秋葵不對?外?說溫淼的工作跟工資，但閨女得了這么大的榮譽，肯定要讓社員們都知道。

    “一等功？干啥了立了一等功，溫淼那小姑娘能立這么大的功。”

    “工作表現突出。”沈秋葵說，她才不會說詳細的呢，反正大媽嬸子們也?不怎么懂。

    “這下你們兩口子臉上有光。有這么有出息的閨女，四海這個大隊長干得穩當吧。”

    “周保疆不是立過三等功嘛！他老娘都已經到處嚷嚷了。”

    沈秋葵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周老太婆知道，她大孫子那個三等功比不上溫淼這個一等功。

    “除了立一等功，溫淼還是全國勞模呢。”沈秋葵笑瞇瞇地說。

    大家討論得更熱鬧了，勞模大家都懂，就是工作表現好唄，想不到溫淼出了甜水生產隊有這么大的本事。

    周老太婆有點懵，不管她走到哪都有人問周保疆只立了三等功，溫淼立了一等功呢，怎么周保疆還比不上溫淼！

    “以?前他們家覺得是溫淼高攀，現在周家想高攀溫家，都攀不上。

    “周保疆退親攀高枝，好家伙，現在溫淼比他還強。”

    老太婆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只知道溫四海當大隊長，溫淼又是勞模又是一等功，溫震又去當兵，原先周家把?溫家壓得死死的，現在溫家把?風頭都搶了。

    現在不僅沒人夸周保疆出息，他本人跟周家的名聲?都越來越差。

    周保民當然?知道真相，溫淼立功，肯定跟她下雨有關，她下雨能解決多大的問題啊！

    可是溫家人從來沒對?外?說過溫淼下雨的事兒，只要溫家不說，他也?會保守秘密。

    周老太婆急得又給周保疆寫信，信里寫溫淼都立一等功了，他才只有個三等功，讓他加把?勁兒，也?務必立個一等功。

    周保疆收到家人的信后?感到自閉，感到絕望。

    一等功說立就能立？

    以?溫淼的特異功能，她立什?么功，得什?么獎都不意外?！

    他現在過得這么遭，真跟他家人沒有關系？為什?么還要逼他？

    現在他已經破罐子破摔，家里寄來的信鐘木蘭可以?隨便?看。

    鐘木蘭看到溫淼立一等功的消息，馬上問周保疆：“你看溫淼都立一等功了，別說一等功，她立特等功都不稀奇，你現在是不是后?悔了，我爸只是個師長，能跟溫淼比嗎，她可是咱們國家的國寶。”

    周保疆看著?鐘木蘭唇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冷笑，只覺得渾身冰涼，說：“她根本無關。”

    鐘木蘭唇邊的冷笑擴大：“我看你一定在后?悔，你要是不跟溫淼退親，她是國寶，那么你呢，輕松就能升職，還用靠我爸這個不起眼的師長提拔，十個我爸都比不上一個溫淼，本來可以?攀著?溫淼這棵大樹往上爬，你現在悔的腸子都青了吧。”

    周保疆目光低垂：“你想正常過日子的話就不要說這些。”

    鐘木蘭覺得自己?心態已經扭曲，她知道自己?在折磨周保疆，同時也?是折磨自己?，可是她控制不住，又說：“你的家人還不知道溫淼是國際頂級人才？我很不理?解，你為啥不告訴他們？如果知道的話你家人恐怕會更后?悔，生生把?國寶放走了，這說明你們家沒有這個福分。”

    周保疆只覺得焦頭爛額，本來可以?湊合過日子，可現在這婚姻就像刀山火海，他當初為什?么要走進這段婚姻，一切都是他活該。

    ——

    溫淼覺得去做客總不能空手，不知道帶什?么東西上門比較好，她回自己?家帶白糖、點心之?類的就行，可秦家可能不需要她特意帶這些東西，畢竟秦屹川一直在給她供應罐頭跟肉干，一直都沒斷過。

    秦耕覺得簡單，說：“就帶沙漠特產，黑枸杞跟沙棗。”

    溫淼覺得也?還行，就是有點敷衍，想了一會兒說：“要不我給你小侄子做套衣服吧，沒有小孩子不喜歡新衣服。”

    秦耕答應得很痛快，說：“行，我還沒見過那小子呢。”

    ——

    種植基地所?有的麥田跟種植林都下了一層厚厚的雪，忙完這些他們才啟程去唐城。

    溫淼已經把?給小浩瀚的衣服做好，還帶上了她收到了各種零食。

    先是有吉普車送他們去火車站，他們坐火車去唐城。

    溫淼現在待遇好，秦耕還有保鏢跟她一樣，都是臥鋪票。

    這次依舊是五個保鏢陪同，不過把?溫淼他們送到部隊大院，他們就撤了，準備安排返回。

    “不用招待他們吃頓飯嗎？”溫淼問。

    秦耕很坦然?，說：“你要習慣，他們就是出差，這是他們的正常工作安排，食宿報銷，他們在這兒也?不用陪著?你，你做自己?的事情就行，讓他們回種植基地，我爸會專門安排人手保護你的安全。”

    溫淼點頭：“好。”

    她沒覺得有危險，但組織這樣安排，確實要習慣有保鏢。

    家屬院門口有站崗的，戒備森嚴，秦耕雖然?好幾年未歸，但門口站崗的戰士是老兵，認識他，朝他敬了個禮他們就進了大門。

    路兩旁是古樸松柏，房子有樓房有平房，一路走著?，不時有人跟秦耕打招呼。

    溫淼看出來了，秦耕家的住房不是最高的，但應該是條件最好的，是獨棟的二層樓房。

    她已經知道司令是什?么職位，是離開甜水生產隊的她自己?見不到的人物，甚至是周保疆見不到的人。

    走得更近，溫淼問：“你家人都好相處吧。”

    秦耕語氣?輕松：“我爸最難相處，你不是覺得他挺好的，我媽最想見你，嘮叨過好幾次了。”

    秦屹川要工作，宋清特意請了假等他們，見小孫子總要跑到院子里挖土，想把?他提溜進來，剛出門，就看到小兒子兩人朝這邊走來。

    小兒子高大挺拔，原先在宋清眼里只是毛頭小子，現在看著?沉穩了不少，他旁邊那姑娘捂得嚴實，厚棉襖，紅色毛線帽，紅色圍巾，只露出巴掌大的白皙臉頰，模樣俊俏得讓宋清眼前一亮。

    “快，浩瀚，你小叔回來了，還有你淼淼阿姨。”宋清把?秦浩瀚抱起來往門口走。

    一看到溫淼，宋清就明白了，這樣柔弱漂亮還是國家級人才的姑娘別說他兒子應該多照顧，別說老秦總給寄罐頭，就是她自己?都恨不得親自上陣，給人家姑娘提供更好的待遇。

    她覺得小兒子做得非常好，從最開始就幫助姑娘洗濕衣服，煮姜棗茶之?類

    的，不是巴巴的往上貼，而是他各種優秀品質的體現。

    秦耕喊了聲?媽，宋清聽得舒心，別看只有這簡單的一個字，她判斷出兒子在艱苦環境下工作多年，毛似乎被擼順了。

    秦耕給三人做介紹，溫淼喊了聲?伯母，要是在她家鄉，她就喊伯娘，在這兒用了書面稱呼。

    宋清眉開眼笑，趕緊讓他們進屋，又讓小浩瀚趕緊叫人，小家伙仰頭看著?他們，露出笑臉，說：“小叔，姐姐。”

    秦耕：“……”

    進了屋，宋清邊給他們泡奶粉麥乳精邊說：“你大哥大嫂見戰友去了，你二哥二嫂上班呢，晚上咱們家熱鬧。”

    秦浩瀚已經三四歲，秦耕還是第一次見他，看這個跑來跑去的只有一點點高的小孩覺得新奇。

    他把?人攬到身邊，說：“為啥叫淼淼姐姐，應該叫阿姨。”

    秦浩瀚不樂意，說：“就是姐姐，不是阿姨。”

    秦耕攥著?小家伙的手說：“我不怕跟你差輩兒，你叫我哥，要不就叫淼淼阿姨。”

    秦浩瀚眨巴著?黑黢黢的大眼睛：“可是你不像哥哥，你就是小叔。”

    秦耕：“……”

    小崽子都像這樣難應付？

    他不想跟溫淼差輩兒。

    可是小浩瀚對?于溫淼來說并不難應付，小家伙掙脫他的手臂去抱溫淼大腿，喊著?姐姐仰著?小腦袋讓她抱，溫淼把?他抱了起來，小家伙乖巧得很，還跟溫淼貼了貼臉頰。

    他不想讓溫淼累著?，伸出長臂去提溜小崽子，可小侄子就跟八爪魚一樣吸溫淼身上，根本就摘不下來。

    直到秦耕把?行李袋中他的衣服拿出來，說是溫淼給做的，小家伙才下來換衣服，換完衣服，又美?滋滋地坐到溫淼懷里。

    溫淼喜歡一切幼崽，只覺得小浩瀚軟軟地依偎在她懷里，笑著?說：“我抱著?他吧。”

    宋清端著?一大茶缸麥乳精走過來，強行把?小浩瀚抱過來，讓溫淼喝麥乳精。

    等溫淼摘了圍巾帽子，宋清近距離看她，發?現這姑娘美?得驚人，皮膚細膩光滑，白到似乎泛著?淡淡的柔光，眉眼精致一點瑕疵都沒有，不由得拉起她的手說：“整天在雨雪里澆著?，爹媽得多心疼啊。這要是我閨女，我肯定心疼。”

    溫淼笑著?說：“我不怕雨雪澆。”

    宋清叮囑：“秦耕你把?淼淼照顧好，可不能讓她累了病了啥的。”

    秦耕坐到溫淼另外?一側，說：“我知道。”

    下午，秦步洲跟方寧見戰友回來，晚上秦屹川下班，秦培風跟苗惠也?都下班趕了回來，寬敞的住所?立刻變得熱鬧。

    秦步洲跟方寧在南方守島，秦步洲是團長，方寧是醫生，秦培風是大學老師，苗蕙是市廣播電臺的播音員。

    兩對?夫妻對?三弟帶回來的姑娘可不敢怠慢，他們知道溫淼會下雨，有保鏢，工作由國家安排，很多人包括老爹在內都提供各種支持，跟普通人可不一樣。

    被這么多人捧著?，架子大不好相處也?有情可原，沒想到見到的是俊俏的、性格極好的、一點攻擊力?都沒有的姑娘。

    他們對?她很熱情，尤其是倆妯娌，立刻把?她當成自己?人，拉著?溫淼說話。

    苗蕙提出邀請：“臘月二十八在文化館有新年聯歡會，你跟老三去不去，我們宣傳系統有表演，我參加，第三個節目，演女民兵。”

    老兩口不想湊熱鬧，大嫂說小浩瀚晚上七點多就睡，沒啥興趣，最后?只是苗蕙夫妻倆跟秦耕、溫淼去觀看。

    方寧說：“其實是你大哥不讓浩瀚往人多的地方湊。”

    苗蕙驚訝：“為啥，那浩瀚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溫淼已經感受到秦耕只是跟父母關系有點緊張，也?并不是有多大的矛盾，他父母其實都對?他很好。

    秦耕跟哥嫂關系都很好，他們這一大家子的家庭關系也?很和諧融洽。

    在這個大家庭里，她并沒覺得自己?是外?人，很放松，絲毫沒有拘束感。

    吃過晚飯，秦耕說溫淼累了，帶她回自己?房間，倆人坐桌旁看書。

    秦耕的房間跟他在種植基地的房間一樣，能看到的個人物品極少，干凈整潔，一塵不染，有各種布料散發?出的淡香的洗衣粉味兒，房間里最顯眼的是個大書架。

    溫淼說：“你的書可真多，你跟你家人都很有學問。你大哥二哥的名字聽上去就很有文化。”

    秦耕吐槽說：“是啊，等到生我的時候，我爸已經起不出好名字了，只能給我起個這么接地氣?的名字，名字都預示了我要種地，結果他還不愿意讓我去。”

    頭次聽他用這種語氣?吐槽他老爹，溫淼忍俊不禁。

    “我的名字最開始叫秦耕種，我媽實在接受不了，給改成了秦耕。” 秦耕邊說邊拿了本古文觀止給她看。

    溫淼笑得前仰后?合，邊翻書邊說：“看來秦伯伯學識淵博，我也?要多讀書，像你們一樣有文化。”

    秦耕揚起唇角：“要是讓我爸聽到學識淵博這種評價他要樂死了，我的書你都可以?看，拿回種植基地也?行。”

    ——

    溫淼沒急著?給水庫下雪，她是在種植基地清了庫存來的，多存幾天，少下幾場。

    這幾天秦耕帶著?她在城里轉悠，吃了各種當地美?食，等到下了雪路滑，就不方便?騎著?自行車到處轉悠。

    唐城的領.導班子可樂壞了，他們已經聽說有個神奇的姑娘會下雨，可是人家忙著?呢，唐城又不是最干旱，最高溫的地方，根本就排不上號。

    可是唐城也?缺水啊，要不城市用水能限量嗎，上午、下午各供應倆小時，家家戶戶都得在這個時間段儲水備用。

    哪知道，秦司令告訴他們，那姑娘來了！能給唐城下雪。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新建的大水庫不知道啥時候能蓄夠水可用呢，要真下滿了雪明年開春就能供給城市生活用水。

    市里趕緊通知各單位都做好下雪準備。

    第55章

    等下了雪就不方便在城市里轉悠, 這幾天秦耕帶溫淼在各景點參觀，回到家屬院，溫淼也想試試騎自行車, 秦耕就長腿支地，停車, 教溫淼騎車。

    他的雙臂像鐵箍一樣緊緊握著自行車后座, 讓溫淼往前騎。

    溫淼才知道這自行車其實?很?高?很?重，騎行的時候會左右倒，“不行, 要倒了。”她說?。

    “我?扶穩，你別晃就倒不了，你都?能騎馬還不能騎自行車？”秦耕鼓勵她。

    “這車太高?, 夠不著腳蹬子。”溫淼說?。

    秦耕：“……”

    依舊穩穩地控制著自行車, 低頭看, 聲音帶笑：“腿伸長點, 別蜷縮著, 怎么就夠不著了？”

    溫淼覺得自行車可真難學，歪歪扭扭地往前騎了一段, 腦門上?一層薄汗。

    前方路邊有個頭上?帶著發卡的姑娘朝這邊望著，好像早就在這兒等著，還沒等他們走?近，滿臉忐忑地開口：“秦耕。”

    秦耕語氣極淡地打招呼：“嗯。”

    溫淼讓秦耕幫忙扶著車把，下了車。

    發卡姑娘聽出秦耕聲音冷淡, 本來有話要說?, 突然?之間忘了想說?啥。

    秦耕居然?那么有耐心?地教她騎自行車。

    兩人看上?去很?熟悉很?親密。

    她記憶里的秦耕不說?跟哪個神態親密, 他連話都?不說?。

    她打量著溫淼，聽說?秦耕帶同事回家過年, 這個同事長得也太好看了吧，皮膚白皙細膩，五官精致，清新脫俗，她不由得把自己跟溫淼相比，只覺得差距太大。

    見?他們要走?，發卡姑娘連忙發問：“她是?誰啊？”

    秦耕腳步略緩，說?：“你說?呢。”

    誰信只是?同事啊。

    “你長得真俊俏。” 發卡姑娘的聲音發澀，帶著難以言說?的羨慕。

    溫淼說?：“你長得也很?俊俏。”

    都?帶回家過年了，發卡姑娘：“……”

    她聽溫淼說?話語氣平和，只是?在陳述，沒有跟她比較，跟她酸溜溜的語氣不同。

    這姑娘長相出眾，性?格還這么好嗎？

    等走?遠了，溫淼說?：“她愛慕你？是?你的青梅竹馬？”

    溫淼又想起秦耕夾

    在書里的牛角梳，肯定不是?送給這姑娘的，因為秦耕看她時的眉眼一點都?不柔和，甚至他只看了對方一眼而已。

    秦耕想但凡溫淼的話帶點語氣也好啊，可是?她平靜得不得了，他唇角揚起，說?：“要是?這個大院跟我?年齡差不多的都?算是?青梅竹馬，那我?的青梅竹馬就太多了。你還學騎車嗎，淼淼。”

    溫淼終于解脫，再也不想上?車，說?：“先不學了。”

    秦耕唇角帶笑，說?：“好吧，用我?媽的二六自行車給你學。上?車，回去。”

    ——

    用兩天給唐城市區跟郊縣都?下了雪，又轉戰到了水庫邊。

    不僅秦家人都?要來看下雪，市里干部也都?來了。

    不想讓太多人圍觀，水庫邊上?清了場。

    很?快雪就下了起來，那雪花格外密集，就是?兩人離得很?近都?很?難看清對方的臉。

    那大雪可神了，跟拿盆子往下潑似的，直接灌注到水庫里。

    真是?難得一見?的，神奇的下雪景象。

    浩瀚那小家伙非要跑到雪里玩兒，興奮地在雪里撒歡。

    宋清很?擔心?溫淼冷著，先是?摸她的臉，臉頰當然?是?涼的，又摸她的手，溫淼帶著軍用手套，手是?暖和的。

    “淼淼冷不冷啊。”宋清關切地問。

    溫淼跳著剁腳，把身上?的雪花全部抖落：“我?習慣了，別看雪大，一點都?不冷。”

    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冷，可她真不冷。

    宋清拉高?圍巾，包住半張臉，她覺得自己的臉快凍僵了，整理完自己的，又把溫淼圍巾拉高?，只露出眼睛。

    她覺得溫淼可真不容易，又拉著她在雪里散步，隨著溫淼的走?動，密密匝匝的大學在水庫邊緣移來移去。

    秦步洲望著密不透風的大雪，感慨這超能力太好用了，他們守島官兵沒有淡水用，用水要靠收集雨水，一定要讓溫淼去島上?下趟雨，他們就能收集夠一兩年能用的雨水。

    回家后，溫淼喝著熱氣騰騰的排骨湯，秦步洲跟她說?：“淼淼，你明?年應該有空去南方軍事駐地吧，我?們那兒迫切需要淡水，要是?有充足的淡水可以用，駐地條件算是?提高?一大截。”

    秦耕率先開口：“要借調溫淼的話得先跟陶所長聯系，陶所長也也決定不了，要上?報國家，等國家批準，你們直接向國家申請其實?更方便。”

    秦步洲說：“我們那兒用水問題嚴峻，國家也很?想解決這個問題，現在有這么方便的解決辦法，一定能夠批準。”

    方寧補充說?：“對，現在島上?生活沒啥不方便的，就是?吃喝用的淡水得從島外運，補給船不及時到的話我?們一盆水就得用好幾天。”

    秦耕實話實說：“最好盡快申請，在國家那兒排上?號，要是?有更緊急的任務，你們那兒就得往后排。”

    秦步洲：“……不著急，反正我?們那兒一直缺水呢。”

    溫淼說?：“大哥，我樂意去你們那兒下雨。”

    秦步洲笑著說?：“你看淼淼多痛快，我?們盡早申請，淼淼一定能去我?們那兒下雨，到時候我?們熱烈歡迎，一定做好接待。”

    吃過晚飯，宋清就張羅著給溫淼做件厚實?衣裳，她還是?擔心?溫淼冷。

    溫淼說?：“伯母，我?穿軍大衣就最暖和。”

    宋清很?有主意，想了想說?：“我?去買點羊毛線，給你織件羊毛毛衣，暖和著呢，方便下雨的時候穿，雨澆了也方便晾曬，不像棉襖，濕了的話棉花會團在一起。”

    秦耕立刻說?：“媽這個想法好，淼淼的衣服不嫌多。”

    宋清嗔怪：“你看秦耕，平時跟我?們嗆著說?話，這下贊成得倒快，那我?就去買毛線。”

    溫淼正想說?不用，又聽宋清握著她的手說?：“你就當是?當媽的給自己閨女織毛衣。”

    既然?她這樣說?，溫淼也不好說?不要，她覺得秦耕家人都?很?好，即使送她衣服，也不會讓她有壓力。

    秦耕上?樓去工具箱找皮尺的功夫，家里來了客人，就是?之前他們在家屬院見?到的發卡姑娘，旁邊那兩人一看就是?她的父母。

    “你們家可真熱鬧。”發卡姑娘的老爹說?。

    聽這語氣，他們一定很?熟，看來經常串門，都?不需要客氣的寒暄。

    宋清正握著溫淼的手說?話呢，順勢拉著她站了起來，給他們介紹。

    先說?了來客是?劉政委一家，宋清又說?：“她就是?溫淼，秦耕的同事，國家人才。”

    這一家人包括發卡姑娘都?打量溫淼，劉政委很?和氣地說?：“早就聽說?溫淼大名，有這么方便的見?面機會，我?們怎么著也得來看看，原來溫淼是?長得這么俊俏的小姑娘啊，老秦，她可是?解決了不少大麻煩。”

    溫淼的雨水那么厲害，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認為她的外表也會很?強悍，實?在想不到她外表跟實?力反差那么明?顯。

    秦屹川語氣很?驕傲：“國寶級人才，名副其實?。”

    劉政委媳婦的視線則落在宋清緊握著溫淼的手上?，語氣特別熟稔：“難得你們家人多，我?拿了蘋果梨，這就去洗。”

    宋清說?她去洗蘋果，終于松開了溫淼的手。

    溫淼馬上?往樓上?跑去找秦耕，秦耕聽到動靜，正拿著皮尺要下樓，溫淼在樓道里截住他，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的愛慕者?來了。”

    秦耕：“……”

    溫淼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耳垂發癢。

    他也輕聲說?：“別說?啥愛慕者?，我?可不承認。”

    倆人下樓，秦耕禮貌地跟來人打了招呼，看出對方有拉著他說?話的苗頭，趕緊端了盤蘋果，又叫溫淼上?樓。

    “劉伯伯，我?們回屋看書，開春有考試。”他找了合適的借口，得體?告辭。

    發卡姑娘看著他們并肩往樓上?走?，眼中的失望快要溢出來了，她站起來說?：“我?也上?樓。”

    她媽趕緊拉住她重新坐下，說?：“你就在這兒呆著。”

    回到秦耕房間，溫淼吃著蘋果，笑著說?：“人家想跟你說?話，你著急跑啥？你沒看見?那姑娘眼巴巴地看著你。”

    秦耕：“……”

    他把溫淼的數學課本遞過去：“看書吧，開春就有考試，考不過就再學一年。”

    溫淼從善如流地把書拿過來，剛看了一頁，笑著對他說?：“我?知道你有喜歡的姑娘，對方不喜歡你？”

    這句話突然?，沖擊力又大，秦耕差點被蘋果噎住，咳了兩聲好轉之后，黑沉的目光看向溫淼：“……”

    面前的姑娘淺笑盈盈，一副我?發現了你的秘密的表情?。

    他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能說?：“連這你都?知道？”

    溫淼感受到了八卦的樂趣，笑道：“我?猜出來的。”

    秦耕心?跳如密集的雨點，澀然?開口：“我?喜歡誰？”

    “我?不知道，是?誰啊。”溫淼問，語氣非常自然?。

    秦耕：“……”

    很?好。

    “快看書吧，學習要緊。”他竭力想結束這話題。

    溫淼說?好吧，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書上?。

    秦耕可真嚴格啊，過年都?要讓人看書。

    劉政委一家是?來提親的，兩個家庭熟悉關系好，秦耕跟閨女年齡相仿，從小一起長大，門當戶對，再也沒有比這更匹配的婚姻。

    既然?雙方如此合適，閨女又對秦耕有意思，女方家里主動也沒什么。

    至于秦耕帶回來一個姑娘，本來他們認為可能是?秦耕對象，但是?這姑娘身份特殊，是?國家人才，秦司令一直關照的人，秦耕過年帶她回家也很?正常。

    他們問過宋清，宋清說?就是?同事。

    再說?聽說?浩瀚管溫淼叫姐姐，跟秦耕不是?一個輩分，他們篤定秦耕跟溫淼不是?對象關系。

    綜合考慮，趁秦耕在家，他們挑個好日子上?門說?親，可是?準備好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宋清抓著人家姑娘的手不撒開不說?，秦耕打個招呼立刻上?樓，都?沒看自家閨女一眼。

    看來秦司令一家根本就沒有結親的意思。

    劉政委夫妻倆就覺得這親事

    沒必要說?了，說?出來尷尬。

    閑聊幾句，告辭離開。

    一路忍著，發卡姑娘到了家才說?：“你們咋不說?啊。”

    現在趁著過年秦耕在家不說?，以后沒更好的機會。

    劉政委媳婦說?：“咱別提這事兒了，沒戲。”

    她看出來了，秦家一家子對溫淼都?特別好，可能不只是?因為她是?國寶級人才。

    發卡姑娘很?不理解：“你們連提都?不提，就知道沒戲？”

    劉政委說?：“以后就當沒這事兒，誰都?別說?了，省得影響兩家來往。”

    第二天，他們去賣貨大樓買毛線，溫淼沒想到百貨大樓人這么多，到處排隊，宋清說?：“現在物資緊缺，過年又發了各種?票證，買東西就要排大隊，要不你們隨便轉轉，我?排隊就行。”

    毛線當然?少不了倆兒媳的，干脆兒子孫子的都?算上?，宋清排大隊好不容易買了毛線，她還要上?班不自己織，而是?出點東西找家屬院退休了的老大姐們幫忙，他們走?得時候能帶上?毛衣。

    ——

    終于到了臘月二十?八文化館聯歡會這天，溫淼一直很?期待，晚上?七點開始，他們六點半到，跟著觀眾們一起入場。

    禮堂很?大，足足能容納一千多人，每個人都?喜氣洋洋，提前感受過節氣氛，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微笑。

    溫淼他們坐在第五排中間位置，苗惠準備演出，秦培風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興致勃勃看表演的只有溫淼。

    等到第三個節目，臺上?的十?幾個演員都?穿著灰色制服，身高?都?差不多，還都?化了妝，溫淼找了半天才看出哪個是?苗蕙。

    “我?看到二嫂了。”溫淼指給秦耕看。

    秦耕對演出沒興趣，正在閉目養神，看了一眼重新閉眼休息。

    沒一會兒溫淼就看到舞臺右側的幕布燃起小火苗。

    自從甜水生產隊出來，她做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包括看演出。

    她看那燃燒的幕布覺得奇怪，但周圍人都?很?安靜。

    民兵們在表演射擊，接下來是?要表演滅火嗎？

    見?她四處張望，后面的人甚至跟她解釋：“是?舞臺效果。”

    溫淼看到苗蕙邊表演邊愣了好一會兒后往幕布邊跑，拿手里的道具木倉拍打火焰。

    “她們演得可真好。”周圍有贊嘆聲。

    “現在是?表演民兵救火，跟真的一樣，連表情?都?特別真實?。”

    發生火災的概率太小，觀眾寧可相信這是?表演。

    溫淼：“……”

    真的是?表演嗎？

    她拍秦耕手臂，讓他看舞臺上?看，“你看，幕布上?有火苗。”她說?。

    秦耕遽然?睜大眼睛，他騰的一下站起來，仔細朝舞臺上?看，除了幕布著火，地上?還有蜿蜒的黑色電線，是?電線著了火。

    “舞臺上?電線著火了，千萬不要碰到電線。”他高?聲發出預警。

    純樸的人們的第一反應不是?趕緊逃跑，而是?滅火。

    “快救火。”坐前排的負責人大喊一聲，帶頭往臺上?沖。

    更多人都?反應過來不是?表演，都?想要去救火。

    可是?大家手里什么工具都?沒有，只能拿有限的道具去滅火。

    有人去扯幕布，沒扯下來，火苗越躥越大。

    慌亂中，有人把幕布全部拉上?，試圖在幕布里控制火勢。

    溫淼突然?站起來說?：“我?能下雨滅火。”

    秦耕拽著溫淼手腕，下意識地說?：“先別下雨，這是?電路起火，用水滅火，水也會導電，臺上?不少人呢。”

    他隨時高?聲說?：“電路老化起火，誰知道電閘在哪兒，趕快去拉電閘，一定要拉電閘。”

    喊了幾聲之后，遠處一個聲音應道：“我?知道電閘在哪兒，我?去。”

    秦耕松了一口氣，又大聲喊：“大家趕緊從門口出去，排隊，不要擠，盡快。”

    “李兵，快給消防打電話。”

    當然?不能全指望溫淼，不能把壓力全給到她。

    李兵是?秦屹川給溫淼安排的“保鏢”的名字。

    “是?，我?這就去。”李兵在門口處大聲應道。

    “大家別急，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夠把火撲滅。”臺上?有人大聲朝臺下喊話。

    前排坐的年紀大的老同志居多。

    秦耕現在只是?個觀眾，前排有不少領.導跟負責人在呢，還有領.導帶頭在救火，大家都?積極往火上?撲，他實?在不好唱反調說?你們手里啥工具都?沒有，火很?難撲滅，還不如趕緊組織逃生。

    他很?清楚唱反調的后果。

    現在就是?跟時間賽跑，火多著一秒就多幾倍危險。

    他平時想得多，可這時只有一個想法，他無論如何都?要把溫淼救出去，她是?國家重點保護人員，他有責任把溫淼帶出去。

    左右有人，座椅間座位狹窄，不可能蹭著別人的腿往外擠。

    想都?沒想，他伸出雙臂，打橫抱起溫淼，站到椅子上?，穩穩地踩著前方的椅子靠背，長腿一邁，從椅子背上?穿行，斜穿到門口附近，等堵在門口的出了門，終于抱著溫淼跑到外面。

    溫淼就跟做夢一樣，突然?騰空而起，發覺秦耕在踩椅子背，趕緊抱緊他，雖然?忽高?忽低，可是?秦耕的腳步穩固，胸膛寬闊，雙臂結實?有力，她還是?不用擔心?掉下去。

    就跟做夢似的，什么都?來不及想，等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在前排中間位置沖到門外。

    而坐前排的老同志，只感覺頭頂上?有旋風一樣的黑影迅速閃過。

    禮堂內依舊一團混亂，有人要往臺上?沖去救火，有人想要從前門逃跑。

    大家都?沒有經驗，遇到這種?事情?就亂成一團，本來門口跟過道并不算狹窄，這時卻很?少有人成功跑出去。

    秦培風可沒秦耕那伸手，不過他動作快，已經擠到舞臺上?，他要去救苗蕙。

    這時四周突然?全暗，電閘終于被切斷，舞臺上?的火焰就更顯得猛烈猙獰。

    火光映亮舞臺，兩塊大幕布已經全部燒著，帶著焦黑的灰燼從高?處掉落，熱浪卷著火焰呼地一下朝臺下撲過來。

    “不好，火著過來啦，同志們，大家快逃。”

    尖叫聲、呼喊聲、哭聲交匯成一片。

    這時，雨水突然?從屋頂潑了下來，撲向熊熊燃燒的火焰，切斷火苗往臺下躥的前進路線。

    大雨稀里嘩啦地往下砸，打在臺上?刷刷作響，吸引了慌亂人群的視線。

    這大雨來得也太及時了吧。

    更多人往舞臺上?看，大雨安撫了人心?，騷亂逐漸停止。

    秦耕依舊緊攥著溫淼手腕，借著明?滅不定的光線，他看溫淼朝舞臺方向看著，她那么安靜，不說?話，俏臉上?表情?堅毅。

    然?而這場及時救火的雨是?她下的。

    那水比火焰更加勇猛，持續不斷得往下潑，火焰再也囂張不起來，被澆滅后沒等二次卷火重來，全部被熄滅，只剩縷縷煙氣跟燒焦的氣味預示著剛才著過火。

    臺上?所有在英勇救火反被熱浪跟火焰包圍著的人都?得救了。

    “火被撲滅了。”

    “所有人都?得救了。”

    臺上?劫后余生的人都?歡呼起來，臺下的歡呼聲也連成一片。

    黑暗中，秦培風捏住苗蕙的手問：“你沒燒著吧。”

    苗蕙揉著被熏痛的眼睛，喜極而泣：“我?挺好的。”

    “火被澆滅了。”溫淼聲音輕快。

    “嗯，淼淼。”

    秦耕一手緊緊拽著溫淼手腕，一手伸進上?衣兜里掏出手電筒扭亮，光線實?在微弱，他照亮門口方向，讓已經在附近的人趕緊出門。

    從起火到火滅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溫淼深深吸了一口氣：“火滅了！”

    “對，這么多人都?得救了。”

    黑暗中，秦耕也長長松了口氣，電閘拉得及時，如果電閘不拉呢，溫淼還能下雨救火嗎？

    下雨，雨水帶電到處流淌，臺上?有人。

    如果不下雨火越著越大向觀眾席撲過來？

    這真是?個難題。

    好在滅火成功皆大歡喜。

    但秦耕很?快放棄了這種?糾結的假設，他驚喜不已，溫淼這是?在冬天下雨了啊，在冬天，她并非只能下雪。

    雨水還穿透了屋頂下到室內！還沒澆到她自己。

    這特異功能太厲害了，總能在危機關頭發揮出最實?用的功能。

    雨水全精準地澆在火上?，這難道不是?為滅這場火升級的嗎？

    應該說?是?溫淼厲害，是?溫淼操控雨水升級。

    “淼淼，我?們出去吧。”

    “好，再等一會兒，火可別再著起來。”

    “好。”秦耕說?。

    不過他覺得火不會復燃。

    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逃出升天的喜悅。

    “我?們得救啦。”隨著一聲高?亢的嘶啞的興奮的歡呼，很?多人情?緒被帶動，都?跟著歡呼起來。

    “嚇死我?了，多虧有水潑下來，要不我?們都?得困火里。”

    “不只是?我?們困火里，你們沒看到火往臺下撲了嘛，多虧水來的及時。”

    “真是?奇怪，怎么從屋頂潑下來這么多水，哪兒來的水啊，沒看到救火隊員啊。”

    負責人組織大家撤離，激動地說?：“我?們戰勝了大火，無一傷亡，大家都?好好的，沒有人受傷。”

    ——

    苗蕙渾身濕透，換了別的演出服，裹著軍大衣跟他們匯合趕緊上?車，溫淼趕緊找了毛巾遞給苗蕙。

    秦培風心?有余悸，輕聲跟苗蕙說?：“火小的時候去撲救，火都?那么大了還救火，不如趕緊跑。”

    苗蕙比他還淡定，手里抓著毛巾擦頭發，笑著說?：“大家都?滅火，總不能我?一個人跑吧。”

    秦培風嘆了口氣：“你還笑得出來？”

    苗蕙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好啦，多謝你跑到臺上?救我?。”

    秦耕說?：“火是?淼淼下雨撲滅的。”

    苗蕙驚呼：“原來是?你救的我?們！淼淼你還能在屋里下雨？冬天你不是?下雪嗎？我?還覺得這火奇怪呢，火越著越大，我?們都?被火包圍，周圍可暖和著呢，我?想都?跑不掉了吧，這時候突然?有水往火上?潑，我?們馬上?就不慌了，有的演員都?激動得哭了。”

    溫淼彎著唇角：“有時候這特異功能會超常發揮。”

    秦耕說?：“淼淼，你又變得厲害了，你把雨下在室內，還不用澆到你自己。”

    也許他們擔心?雨雪損害她的身體?是?多余的，說?不定溫淼對雨雪會控制得越來越好。

    溫淼很?迷茫：“火苗著起來時我?就覺得我?能下雨滅火，我?也不知道能控制得這么好。”

    秦耕說?：“挺好的，淼淼，你救了這么多人呢，大家都?安然?無恙。”

    溫淼現在也覺得這特異功能非常好，能降雨，降暑，滅火，能救人。

    甚至越來越好用，再也不是?最開始想擺脫雨水追隨的時候了。

    秦培風感嘆說?：“你這雨水可真是?神奇啊，一般人都?想象不出來。”

    苗蕙擦完頭發，把毛巾遞到秦培風手里，說?：“淼淼，大家都?不知道是?你下的雨，都?在琢磨水是?哪兒來的呢，要是?知道的話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呢。”

    ——

    秦屹川消息特別靈通，得知禮堂著火，趕緊組織撲救，甚至想親自去現場，不過沒過一分鐘，又聽說?火撲滅了。

    等他們順利到家，才知道是?溫淼滅的火。

    苗蕙一進門就給大家描述起火的情?景，說?：“我?們還以為火能撲滅呢，誰知道越著越大，大家都?沒經驗，不知道是?該跑還是?該滅火，要不是?溫淼我?們就得困里面了，大哥，多虧你們沒去，要不浩瀚得嚇壞了，多虧有驚無險。”

    宋清邊給他們倒熱水邊說?：“幸虧你們都?好好的，你們老爹急壞了，坐都?坐不住，浩瀚都?沒睡，等著你們呢。快說?說?溫淼是?咋滅的火。”

    苗蕙不愧是?搞播音的，說?得格外生動，繪聲繪色。

    “誰有本事把雨水下在室內啊，這滅火也太方便了，以后要是?有火情?，只要有淼淼一個人，連消防員都?省了。”苗蕙說?。

    秦耕可不想讓溫淼承擔所有壓力，本著非常嚴謹的態度，他說?：“即使有水可以澆滅大火，消防員還是?非常重要，比如現場漏電，有汽油、天然?氣、化學品等各種?危險物品，或者?有人在火場受困等待急救，溫淼能提供的只是?水而已，火災現場會有大量別的工作。”

    眾人都?看向他，室內安靜一會兒后大家又開始接著討論。

    連小浩瀚都?聽懂了，跑到溫淼旁邊拉她的手說?姐姐真厲害。

    秦屹川連連贊許：“淼淼很?棒，救了整個禮堂的人，你又立了一功。真想不到你能把雨水控制成這樣。”

    溫淼當然?是?最振奮的人，這異能好使啊，還能這樣用！輕輕松松救了那么多人。

    絕對不會再嫌棄雨水追著她，反而覺得有這個特異功能很?好。

    方寧說?：“淼淼，你一定會積攢很?多福氣。”

    溫淼依舊謙和，說?：“大家都?能一點事兒都?沒有就好。”

    宋清削了蘋果給大家吃，拿勺子舀了一塊兒投喂到溫淼嘴里，笑著說?：“淼淼可真謙虛啊。”

    本來就是?招人喜歡的姑娘，還有特異功能，所有人怎么對她好都?不足為過。

    救火之外，溫淼有別的想法，當秦耕給她泡了杯熱奶粉麥乳精，讓她早點睡覺時，溫淼叫住了他。

    第56章

    秦耕在門口站定?：“說吧。”

    “我現在知道雨不能亂下?, 還需要?動腦思考。”溫淼說。

    秦耕眉眼柔和：“你應該累了?吧，早點休息，睡覺前不用想這種復雜問題, 多讀點書自然?能多思考。”

    又?讓她看書！

    “二哥二嫂感情很好，我看二哥急壞了?, 他還跑到舞臺上去救二嫂。”溫淼說。

    看到這對夫妻在危難時的表現, 她很有感觸。

    可能跟宋清的教育有關，秦耕大?哥、二哥對媳婦都很好，秦耕對她也很好。

    秦耕眼眸烏沉有亮光, 點頭?：“嗯。”

    覺察到溫淼有話說，他從自己房間搬了?把椅子坐到她旁邊，邊閑閑翻書邊等她繼續開口。

    溫淼覺得秦耕的外形給她極大?的安全感, 他身姿矯健, 身高腿長。他的相貌也很養眼, 硬朗的五官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立體又?柔和, 眉眼舒展。

    溫淼好看的眼睛里有璀璨星光, 邊喝奶粉麥乳精邊看著他說：“你力氣可真大?，種地的工作?那么忙, 又?不像戰士那樣有那么多的訓練，你身手?還那么好。”

    秦耕嘴角好不矜持地露出笑意，點頭?：“嗯。”

    看他還在等自己說，溫淼雙手?握著茶缸，抿了?抿唇：“我說完了?。”

    秦耕：“……”

    他的嘴角保持向上的弧度：“真沒啥要?說的了?？”

    明明她有很多話要?說的模樣。

    溫淼點頭?：“嗯。”

    秦耕合上隨意翻看的書, 站起身提起椅子, 語氣溫和：“那早點休息, 明早見。”

    溫淼看他拎著椅子出門，身材高大?, 肩膀寬闊，長腿有力。

    她想說秦耕對她很好，火著起來?的時候一直攥著她的手?腕，椅子之間距離狹窄，很難從中間擠出來?，他卻有辦法帶她逃離火場。

    她感到踏實?，安心，從認識他到現在一直是這樣的感覺。

    本來?想說，可是剛才他就在她旁邊，她卻不好意思說出來?。

    語錄里說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那么秦耕對她好是因為她能下?雨？

    因為她能在危難關頭?救很多人？

    換個人能下?雨，秦耕也會如此？

    次日清晨，剛打開房門，秦耕剛好在樓道里，人高馬大?地往那兒一站，瞧了?溫淼一眼說：“有啥話憋著不說，我都看出來?了?。”

    溫淼唇角彎出好看的弧度：“一大?早就能看到你，心情很好。”

    秦耕切了?一聲：“你說這話就跟說你吃了?嗎似的。”

    溫淼：“……啥意思？”

    秦耕眉眼舒展：“還能有啥意思，叫你洗漱吃早飯。”

    ——

    溫淼再次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

    名。

    第二天，著火的消息就在市區傳開，同時傳播開的，還有有水剛好澆在舞臺上著火的那一塊兒。

    “是消防員在屋頂上澆水滅火。”

    “不可能，火都滅了?我們跑出來?了?消防才來?。”

    “那就是現場臨時組織的滅火隊在澆水。”

    “不可能，誰能帶那么多水上屋頂啊。”

    最慶幸的是聯歡會負責人，他當時想著完了?，完了?，大?火燒起來?怎么向各方面交代，有這么多干.部都看著呢，他就想著趕緊滅火，想趕緊補救，想與大?火共存亡，壓根就忘了?讓大?家趕緊撤離。

    他可是第一負責人啊，要?是有傷亡就全都是他的責任，可居然?這么幸運，奇跡出現了?，不知道哪兒來?的大?水，神奇地把火焰全部澆滅，所有人都毫發無損。

    她不敢相信，覺得是在做夢。

    沒有人知道是溫淼下?的雨救的火，挺好的，能下?雨就離譜，把雨下?到屋子里更離譜。

    有人聯想到城郊水庫里的雪，說：“新建的那座水庫里滿滿都是雪，那么厚的雪，哪來?的？”

    “聽說龍王爺的閨女下?凡了?，專門往水庫里下?雪，那雪下?得就跟往水庫里倒似的，把水庫下?滿就停了?，等開春供給生?活用水。”

    有些?人信了?，要?不是神仙顯靈，上哪兒找那么一大?水庫雪！

    “滅火也是仙女下?得雨吧，要?不哪來?的那么多水！”

    “不可能吧，雨水能往屋里下?。”

    “不說那姑娘是仙女嘛。”

    最靈光的是市干部，調查不出來?滅火的大?水是從哪來?的，就跑來?問秦屹川。

    秦屹川語氣特別驕傲：“當然?是溫淼，溫淼剛好去看演出，下?雨把火澆滅，這姑娘就是國家的寶，不過你們可別讓小道消息亂傳。”

    弄清楚情況，市領.導趕緊拿著慰問品來看溫淼，又?是給下?雪又?是滅火，不愧是國寶級人才，他們當然得來一趟。

    秦屹川可不攔著，只?說少拿點，千萬不能給溫淼造成?壓力。

    這年代個人最重要的事兒就是吃和穿，帶來?的慰問品就有布料，椒鹽酥、棗泥酥、柿子餅等糕點，還有豬肉，很難買到的蘋果。

    “溫淼同志，感謝你為唐城做的一切，我代表全是人民感謝你。”市長誠摯道謝。

    溫淼落落大?方地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溫淼覺得收到點慰問品挺好的，這些?天吃住秦家，這些?食物剛好一大?家人吃。

    宋清問：“淼淼，晚上吃肉夾饃行不，你愛吃。”

    小姑娘很喜歡當地美食。

    溫淼的笑容很好看：“好。”

    ——

    下?午，秦屹川安排了?六個擒拿格斗水平最高的戰士跟秦耕對打。

    作?為溫淼最直接的保護人，無論什么樣的安排都不算走后門或者公器私用。

    小兒子這還是頭?次這么積極的主?動訓練。

    他很欣慰，小兒子又?是上大?學又?是去種地，擒拿格斗也沒落下?。

    六局五勝，算是比這六個最強悍的戰士還強呢。

    他可不知道，秦耕有空會跟著建設兵團一起訓練，武師長還會給他開小灶。

    “想要?保護溫淼？”秦屹川問。

    秦耕：“……”

    他表現得這么明顯？

    誰都能看出來?？

    就這樣吧，反正現在矜持也來?不及了?。

    “我能不能跟著一塊兒訓練？”秦耕問。

    秦屹川答應得很痛快：“給你安排。”

    年后幾天，秦耕的朋友們都放了?假，他帶溫淼認識了?幾個朋友。

    回來?路上他鄭重其事?地叮囑：“你記住他們的名字，工作?單位，電話，有啥事?找我跟找這幾個朋友是一樣的，他們都很可靠。”

    溫淼覺得不會有啥需要?找到他朋友的大?事?兒，但秦耕語氣認真，她就答應下?來?。

    ——

    出發前一晚，吃過晚飯，宋清把秦耕叫到書房，關了?門，跟他說：“坐那兒，跟你聊兩句，你對溫淼挺好。”

    秦耕臉上沒啥表情，問：“媽想說啥？”

    宋清怕曲里拐彎地說話，兒子會甩手?跑了?，趕緊開門見山地說：“既然?你對她好，就一直好下?去，別哪天不耐煩了?或者懈怠了?，那樣溫淼會感覺到落差。”

    秦耕在椅子上坐不住，說：“沒聽懂，為啥要?這樣說，我說哪天會對溫淼不好了?嗎？”

    在婚姻中，宋清認為什么最靠不住，就是男人對女人的好。

    因為男人想對媳婦好，自然?會好，但說不定?哪天翻臉了?呢，這種好懈怠了?，消失了?呢。

    反正就是男人靠不住，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到覺得她跟秦屹川關系挺好，反正她沒指望過秦屹川，沒指望就覺得他還不錯，婚姻跟家庭都不錯。

    但她這個小兒子實?在讓她想不到，在這種老爹當甩手?掌柜的家庭長大?，他竟然?還能對人家姑娘那么好，好到為姑娘做各種事?情，甚至到了?讓宋清覺得有點“危險”的程度。

    不是兒子危險，是姑娘家危險。

    雖然?他們并未談婚論嫁，但她想為溫淼未雨綢繆。

    如果她有閨女，她一定?會告訴閨女要?自立，不要?依靠任何男人，但她現在只?能教育兒子。

    宋清怕他走，趕緊說自己的觀點：“男人沒一個靠得住的，包括你在內，你想啊，你對溫淼這么耐心細致，萬一你哪天熱情消退了?呢，煩了?呢，厭倦了?呢，時間長了?你的新鮮感，你的耐心消磨殆盡，那溫淼怎么辦，她會明顯感覺到你不再對她好，這樣對她不公平。”

    秦耕語氣輕松，說：“我還以為你要?講啥大?道理，原來?就說這個啊，我說過我會對溫淼不好了?？不管到什么時候，只?要?她樂意，我就會對她一如既往，不會改變，不可能發生?你說的那些?情況，媽，再說這都是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我們只?是普通同事?，沒有更多的關系，你想多了?。”

    宋清：“……”

    他在他老媽面前還要?用工作?當幌子？

    她把自己的思路拽回來?，順著自己的想法往下?說：“熱情會隨著時間流逝，會在瑣碎中消磨掉。”

    她現在是把溫淼當成?自己的閨女，為她考慮。

    “我不會。”秦耕斬釘截鐵地說。

    宋清凝神看著小兒子，他的語氣那樣堅決，一點遲疑都沒有，她意識到秦耕不再是以前的毛頭?小子，他越來?越成?熟沉穩。

    也許他跟溫淼有最適合的相處模式，這種相處模式目前對他們倆來?說都比較舒適。

    “記住你說的話，對溫淼一直好下?去，你說過的，不會改變。”宋清說。

    秦耕覺得這根本不是問題，語氣輕松：“當然?。我先?出去。”

    他老媽說得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溫淼愿不愿意！

    現在他跟溫淼的關系都是基于工作?。

    他覺得他老媽想得有點多。

    宋清也站起來?：“一起走吧。”

    一邊走，宋清懷疑，真的有男人會對某個女人好一輩子？

    也許小兒子會吧。

    秦步洲一家三口比他們還先?出發，小浩瀚拉著溫淼的手?期待地問：“姐姐，我能在島上見到你吧，我帶你去撿貝殼，咱們還要?抓螃蟹吃。”

    溫淼把小家伙抱起來?，笑著說：“一定?能在島上見面。”

    溫淼他們走的時候，宋請給他們的行李里裝了?毛衣，點心，蘋果。

    宋清叮囑秦耕一定?把溫淼照顧好，還說：“就把這兒當自己家，有空的時候跟秦耕回來?看看，你愛吃咱們這兒的肉夾饃跟羊肉泡饃，來?了?就能吃到。”

    溫淼禮貌乖巧地告別：“謝謝伯伯、伯母招待，我有機會肯定?還會再來?。”

    等回到種植基地，秦耕把毛衣拿給溫淼，溫淼才發現別人的毛衣都是一件，只?有她的是兩件。

    “我比你們多件毛衣。”溫淼說。

    毛衣是暗紅色，上面是麻花花紋，直接外穿都很好看。

    秦耕說：“你需要?的衣服多。”

    “你爸媽可真好。”溫淼說。

    ——

    開春第一件大?事?就是初中結業考試，這天可不像去年那樣，秦耕還有溫淼兩人去，這次一共是四?十二名考生?，大?家要?組團去。

    “這次人多，你就不用跟我去了?，你忙你的。”溫淼說。

    秦耕語氣輕松：“這么多人呢，我是領隊。”

    大?規模學員去考試，基地特意安排幾輛拖拉機載他們去。

    大?家沒想到基地這么重視，如果別的事?情去縣城，即便這么多人，也未必會動用拖拉機，他們可能要?走著去。

    基地又?是開辦夜校，請大?學生?當老師，還安排送考，大?家都感受到來?自組織的關心跟溫暖，一個個信心百倍。

    今日無風，坐在拖拉機斗里并不冷，有知青在打拍子，帶著大?家唱歌，“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

    歌聲嘹亮，響徹在這個空氣清新的清晨。

    溫淼作?為重點保護對象，秦耕開吉普車送考，另外有兵□□的三名保鏢，車上還坐了?周燕子跟另外一名同事?。

    秦耕在學校門口，叮囑大?家檢查筆跟準考證：“題目不會太難，大?家不要?緊張，正常發揮。”

    學員們再次感受到來?自組織的溫暖，不僅安排車輛接送，還有領隊送考。

    秦耕看著冷漠，其實?是外冷內熱，工作?那么忙，還會關心他們的文化水平。

    “淼淼你也是，好好答題就行。”秦耕說，這些?課程學得倉促，他不想給溫淼壓力。

    跟大?家一塊兒往校園里走，互相打氣鼓勵，非常熱鬧。

    上午考的是語文，數學，政治，中午從考場出來?，溫淼在樓梯口等到周燕子，對方問：“你考得咋樣？我覺得心虛，有些?題沒把握，語文還真就考作?文啊，我作?文寫的也一般。”

    下?午還得考物理、化學呢，溫淼當然?要?鼓勵她，說：“別謙虛啦，咱們考六十分就行，好好準備下?午的考試吧。”

    周燕子笑道：“我真希望能像你一樣有自信。”

    有人在校門口喝白開水啃干糧等下?午考試，有人去國營飯店吃飯，溫淼他們也去，就是去年考試時去過的那家。

    還跟上次一樣吃面，不過這次服務員端來?一盤子切片羊肉，笑著說：“今天剛好有羊肉，送給你們試吃。”

    除了?羊肉面里有幾片羊肉，店里根本就沒有羊肉賣，再說服務員可是公家人，高傲得很，根本就不管端飯，都是顧客自己端，更不要?說把飯菜端到桌上，還提供微笑服務。

    在這個縣城收到贈送的羊肉，那只?有一個原因，肯定?是溫淼在這兒下?雨，被飯店工作?人員認出來?了?。

    溫淼跟秦耕對視，說：“我們吃面就行，不用吃羊肉。”

    服務員特別熱情，滿臉笑容地說：“吃吧，不用客氣，也不用給錢，是飯店贈送的。”

    羊肉已經端來?，也不好退回去，等走的時候把錢付了?就行。

    “又?跟你蹭肉吃。”周燕子說。

    溫淼說：“吃吧 ，吃飽了?有力氣考試。”

    羊肉煮的軟爛，鮮嫩無比。高連長她們三個保鏢還有另外幾個同伴都分吃到了?羊肉。

    等吃完飯，溫淼往碗下?放了?一塊錢跟半斤肉票，等服務員發現并追出來?時，他們已經走遠。

    下?午考完物理、化學，大?家又?集體返回種植基地。

    題目并不多，一張薄薄的十六開紙上印著全部題目，溫淼有不會、拿不準的題目，但她覺得考六十分沒問題。

    ——

    接下?來?溫淼很輕松，給小麥下?了?一層雪，下?雪又?調整為下?雨模式，就等著種旱稻。

    這個清晨很特別，一覺醒來?，周圍全是潮濕的帶著沙土清新的空氣。

    一直干旱無語，沙漠居然?下?雨了?。

    只?是很小的雨，小到只?沾濕了?地皮，但人們仍然?能捕捉到雨水來?過的痕跡。

    陶所長早上醒來?發現下?雨之后，啥都顧不得干，趕緊往麥田里跑。

    一路的濕潤空氣跟沙土芳香都告訴她，真的下?了?雨。

    她在麥田邊蹲下?來?，麥苗經過冬天雪水的滋潤，長得深綠粗壯，但仍在休眠并未被春風喚醒，個別葉片上，掛著晶瑩的水珠。

    陶所長感動壞了?，雖然?這只?是一場小雨，是不是是個良好信號，預示著干旱會得到緩解。

    歷史上的崇禎大?旱可是延續了?七年呢。

    要?是這次干旱三四?年就能緩解，那么糧食生?產就不再那么困難，糧食產量提高，更多的人能吃上飯。

    在稻田里轉了?一大?圈，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回到住宿區，陶所長在宿舍沒找到溫淼，在食堂門口，見到吃完飯出來?的溫淼一行人。

    陶所長趕緊把他們叫住，問道：“下?雨了?，淼淼，不是你下?的雨吧。”

    “不是我，這次是老天爺下?的。”溫淼笑著說。

    “從前年秋天就沒下?過雨，可真是旱得夠嗆，可算有了?一丁點雨，希望以后雨水越來?越多，不再干旱最好。” 陶所長興奮地說。

    “對，干旱快結束吧。”秦耕比誰都期待，真要?干旱解除，盛世無饑餒的愿望肯定?能盡快實?現。

    溫淼的想法很樸素，只?要?干旱的地方減少，糧食產量一定?會提高，更多的人有糧食吃。

    “這不就下?雨了?嘛，有希望。”

    “咱們留意天氣預報，看看別處下?雨了?沒有。”

    “咱們這兒本來?雨就少，都能下?雨，那別的地方也能下?雨吧。”

    就這么一丁點雨，可是希望啊。

    對他們這群種地的人來?說，這個消息無比振奮。

    秦耕最希望能正常下?雨，不說糧食生?產，溫淼就不用在干旱的地方來?回奔波。

    她以后灌溉的活兒會變少，也許降溫、滅火的工作?會更多。

    溫淼真像老天爺派下?來?拯救干旱的，她這個特異功能極有可能會根據需要?進化，他想想不出來?會進化成?啥樣，但一定?對國家，對溫淼都有利。

    ——

    半個月后，基地派了?兩個代表去縣城查考試成?績，等他們回來?時，消息立刻傳遍基地，四?十二名考生?，所有人一個不落全部通過，全都拿到結業證。

    這個消息讓住宅區沸騰起來?。

    這說明填鴨式教學、應試教育、串講效果極好。

    這時候已經傍晚，得到這個好消息，溫淼趕緊拉著周燕子去教室領結業證。

    “我還擔心我不過呢，沒想到過了?。”周燕子開心地說。

    只?是結業證，不是畢業證，她的基礎知識掌握得也不牢固，但溫淼仍然?認為，自己現在不是小學生?，是初中畢業生?。

    溫淼比她更興奮，說：“以后咱們就是初中文化程度。”

    周燕子特別激動：“真是太難得了?，我只?有高小文化，遺憾沒有繼續上學，沒想到在基地還能補上。”

    溫淼被她的好心情感染，說：“我以前在生?產隊，大?家讀的書都不多，我沒覺得不讀書有啥不好，現在我也想多學點文化。”

    等走到教室，大?家各個歡天喜地領結業證，比過年還熱鬧呢。

    “快找找有沒有我的，我真過了?嗎？”有人問。

    “肯定?都過了?，大?家都有，咱們這回可真爭氣。”派去領證的代表樂呵呵地說。

    “咱們以后都有初中文化啦。”

    拿著結業證回去的路上，剛好遇到葛強盛，還沒等溫淼把結業證甩過去，對方就說：“恭喜你，淼淼，拿到了?初中結業證。”

    周燕子先?開口：“你還挺關心這事?兒。”

    溫淼看向對方，葛強盛這個人工作?很努力，對她的態度其實?也還不錯，就是整個人都很擰巴。

    她說：“他說的，我要?是拿到高中文憑，給我磕仨響頭?。”

    周燕子驚詫：“還說過這種話？”

    葛強生?臉都紅了?，承認：“是說過。”

    溫淼拉著周燕子往前走，說：“走吧，他承認說過就行。”

    “咱們還學高中課程吧。”周燕子說。

    溫淼現在很有信心，說：“學吧。”

    “拿到高中文憑，讓葛強勝給你磕仨響頭?，他那人軸得

    很，不像會食言，說不定?真磕，嘿嘿。”周燕子笑著說。

    溫淼充滿期待：“行，那我努力，等著他給我磕頭?。”

    除了?秦耕之外，火箭班的三名老師人緣更好了?，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打招呼說老師好，好像他們是真正的老師，還經常會有人感謝他們說教得好。

    基地還給四?位老師發了?特別獎勵，每人五元獎金。

    別的班的學員都羨慕火箭班，要?是他們也上這個班，說不定?也能考過，現在就有初中文憑，不像現在只?能看著別人眼饞。

    溫淼覺得有了?文化知識就是不一樣，這些?天走路都腳下?生?風，她還打算跟溫震說，讓他有時間也上夜校，其實?溫震有空就在鉆研農業機械技術，也挺忙的。

    “還上高中課程嗎？淼淼。”秦耕問。

    “夜校能有高中嗎？我的初中基礎都沒打牢固。”溫淼問。

    秦耕說：“可以組織高中課程班，基礎不牢也沒關系，只?要?高中課程學得會就行。”

    “我想多學點文化。”溫淼說。

    既然?溫淼這樣說，秦耕當然?要?去給學員們打雞血啊，除了?四?十二名拿到初中結業證的，基地上過初中沒上過高中的也多著呢，又?一輪招生?宣傳，招來?六十個報名學員，并且新補充了?老師。

    初中學習已經快進，高中課程不想太快，分兩年教學。

    可是秦耕不想再教課，在廣播里發布消息“招聘”數學老師。

    第一個跑來?報名的是韓融，“我高中知識掌握得很牢固，可以教高中數學。”他說。

    秦耕：“……”

    這是想給溫淼上課？

    “你試講一節課。”秦耕說。

    看得出，韓融備了?很長時間的課，講得很用心，高中數學老師的工作?就交給了?他。

    溫淼覺得出不同了?，還是秦耕給上課她學得起勁兒，上課看著秦耕一點都不走神，連帶其它課程都學得興致勃勃。

    “你咋不當老師了?？”溫淼問。

    秦耕說：“我這不私下?里教你嘛，你不會的全都問我。”

    溫淼有點遺憾：“行吧。”

    秦耕晚上確實?總陪著她學習。

    溫淼覺得常棣人不錯，他是代課老師，不管哪個老師請假，他都是第一替補。這個替補的工作?任務更重，哪科都得教，又?不能亂教浪費大?家的時間，每次他接到任務都得提前備課好幾個鐘頭?。

    他覺得有必要?給溫淼點提示，這天吃完晚飯，秦耕拐了?個彎去找陶所長，常棣終于逮到機會跟溫淼說話。

    “你有沒有覺得秦耕是為了?讓你多學點文化才操持搞夜校？”常棣問。

    溫淼說：“大?家都說他是為了?提高基地的文化水平，這不是很多人都拿到結業證了?嘛，大?家都說夜校辦得好，不只?是為了?讓我自己多學知識。”

    常棣很希望溫淼能明白秦耕的用心，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你看他帶動這么多人學習，他是個很有能量的人，這么多人都得到進步。但其實?他更樂意鉆研種地。”

    溫淼長睫輕輕忽閃著看向常棣，她覺得常棣說得對，秦耕并不樂意教課，可還是教了?一年數學。

    “好像確實?是這樣。”溫淼說。

    常棣覺得跟溫淼說話需要?把話說得清楚直白，他想說秦耕就是為了?讓你多學文化，他才教數學，并不是為了?所有人，但是擔心秦耕知道后說他給溫淼壓力，想想還是作?罷。

    “你沒啥要?說的了?，我感覺話都憋在你嘴邊了?。”溫淼說。

    常棣抓了?抓頭?發：“……我忘了?說啥，等想起來?跟你說。”

    ——

    種植基地的人們都盼著再下?場雨，可他們切實?感受到了?什么是春雨貴如油，在下?了?薄薄一層雨之后再沒下?過雨。

    沙漠基地跟附近縣城的春季種植仍要?靠溫淼下?雨。

    忙完春種，溫淼本來?想回家，沒想到她突然?有了?個大?活兒。

    黃島市港口，油罐遇到雷擊燃氣大?火，火剛著起來?就來?勢洶洶。

    濃烈炙熱的火焰高達幾十米，三四?千平方米的范圍燃起熊熊大?火。

    騰起的滾滾濃煙黑如濃墨，像是從地府里躥出來?的，瘋狂地向空中撲去，濃烈的煙裹挾著火焰，不住升騰、翻滾、擴散，遮住天空，讓那一塊兒天空暗如黑夜。

    空氣中彌漫著讓人焦灼、窒息的燒焦氣味兒。

    碼頭?有五個大?油罐，燃燒的是五號油罐，距離碼頭?不足二百米，是石油公司的油庫，另有十個油罐，里面儲存著一萬噸原油，另外還有兩千噸柴油，地下?還有兩萬噸原油。

    另外距離五百米的地方有個大?型發電廠，一旦火勢蔓延，碼頭?、油庫、電廠將成?為一片火海。

    一旦油罐全部爆炸燃燒，威力不亞于八級地震。

    然?而還有更糟糕的，港口還有化學品罐，一旦化學品泄漏，整座城市都會受到污染。

    后果不堪設想。

    消防車呼嘯著陸續撲向火場。

    附近部隊戰士撲向火場。

    消防員正拿著水管往上呲水，與十幾米高的油罐相比，不管是消防員還是水柱，都顯得微不足道。

    人類的力量在這一刻顯得那么渺茫。

    中午，五號油罐爆炸了?，爆炸的響聲驚天動地，巨大?的火球像被巨力拋起直沖天際，震蕩產生?的沖擊波猶如化作?實?質，一波波像四?周侵襲。

    在大?火燃燒了?三個多小時之后，風向由西北風轉向東南風，五號罐火勢越來?越兇，直接撲向其它油罐。

    這時候的溫淼還不知道，直升機馬上就要?來?接她。

    第57章

    指揮部內, 一個壞消息如五雷轟頂。

    黃島城全城停水供應火場，可水壓還是不夠，這就相當于上了戰場沒有子.彈。

    “用海水救火。”總指揮的聲音干脆果斷。

    一道聲音遲疑不決：“油罐爆炸后原油流進海里?, 海水被油污染，阻塞水泵, 我們在?抽水時需要組織人清理油污, 抽海水救火進行得不是很順利。”

    指揮部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半，空前?焦灼。

    “把水管架設得遠一些，多派人手清理油污。”

    總指揮來回踱步, 除此之外，暫時沒有別的好辦法。

    ——

    一線消防員正舉著水管滅火，熱浪翻滾, 烈焰炙烤, 每個人都汗流浹背, 汗水像瀑布似的從眼前?, 臉頰流過。

    幾條水柱共同向火焰撲去, 然而?在?巨大的油罐跟通天的火焰前?，他們的滅火力量有種蚍蜉撼樹的悲壯。

    突然, 水流戛然而?止。

    “沒水了！怎么?沒水了？”

    “隊長，別的消防栓也沒水，哪里?都沒水？”

    “怎么?辦，沒水怎么?辦？”

    供水怎么?在?這個時候掉鏈子，本來被壓制下?去一丁點的火焰立刻來了個大反撲, 氣勢熊熊地朝他們撲過來。

    “退后, 趕緊退后。”

    隊長眼疾手快趕緊把隊員往后扯, 抱著隊員就地打滾，躲過烈焰襲擊。

    ——

    市領.導給總指揮出主意：“咱們國?家有個女同志有降雨的本領, 她經常輾轉各地，給干旱、高?溫的地方下?雨，七彩溝的大火就是她去澆滅的，我們能不能把她請來？她來了就能用雨水滅火。”

    眾人聽了覺得有了希望：“對，要是能有雨水滅火肯定比用水管子呲管用。”

    七彩溝滅火的經過百姓并?不知道，但很多大佬都了解情況，并?且知道溫淼這個特殊人才。

    總指揮當然也知道七彩溝滅火的事兒，聞言眼前?一亮，馬上說：“抓緊，趕緊跟國?家申請，只要國?家批準，我們立刻安排人手把她接過來。”

    “對對對，趕緊叫她來。”

    立刻有人打電話聯絡溫淼，也有人說：“咱這火實在?太大，溫淼同志的雨水未必能滅得了火，七彩溝滅火的時候一天只澆一個滅火點。”

    總指揮非常干脆：“只要她能來，我們就贏得了寶貴時間，爭取市政供水還有引海水滅火。”

    ——

    陶所長吃過午飯先到辦公室轉一圈，然后準備去稻田

    ，剛準備鎖門時聽見電話鈴響，

    電話里?傳來急迫的聲音：“黃島城碼頭大火，需要溫淼滅火，我們會?派直升機接她。”

    陶所長松弛的神?經立刻緊繃。

    簡單溝通幾句，陶所長說：“好，我馬上去叫她準備出發。”

    放下?電話，陶所長趕緊往溫淼宿舍一路狂奔，跑出了她生平最快的速度，實在?跑不動，叫路上遇到的羅樹林趕去溫淼宿舍。

    “著大火了，快去叫溫淼，看她在?不在?宿舍。”

    看羅樹林接力往前?跑，陶所長停在?原地彎著腰，雙手撐著大腿呼哧呼哧調整呼吸，等吸入更多氧氣終于想起?可以用廣播叫溫淼，又連忙往廣播室的方向跑。

    羅樹林根本不知道哪兒著了火，來不及細問，趕緊往溫淼宿舍跑，邊跑邊喊：“著火了，著火了。”

    聽出他聲音里?的急促，大家都急壞了，哪里?著火，可別是倉庫吧，倉庫那么?多糧食呢，那可是基地的重點防火區域。

    要么?就是秸稈著火了。

    一時間大家朝遠處望，沒看見哪里?冒煙著火，有的往倉庫跑，有的往對方秸稈的地方跑。

    “大家趕緊去查看有沒有起?火的地方。”

    跑到大門口?，見溫淼跟秦耕正往外走，大聲喊：“快，溫淼，著大火了。”

    他們正準備去稻田，溫淼現在?可不是聽說下?火了不管距離不分火情就著急下?雨，連忙問：“哪兒著火了。”

    羅樹林拍著腦門，說：“我不知道，反正陶所長急匆匆地要找你。”

    “不會?是倉庫吧。”秦耕心猛地往下?一沉，說著往東邊看，種植基地有五個倉庫，分布在?不同地方。

    三人正琢磨是不是要去倉庫看看，這時候附近喇叭上傳出陶所長的聲音：“溫淼，溫淼在?哪兒，港口?著火了，趕緊收拾行李，一會?兒會?有直升機來接你。”

    秦耕手揉額角，不是倉庫著火！

    他看向溫淼：“是港口?，港口?離咱們這兒怎么?也得一兩?千公里?，直升機來接你，肯定是很難滅的大火。”

    溫淼轉身就往他們這棟房子跑，干脆地說：“收拾行李。”

    別看她看著弱不禁風的，可跑得快著呢，秦耕身高?腿長，超過她跑著去開門。

    兩?人收拾行李的速度都極快，兩?三分鐘后就收拾完出了門，走出大門口?往廣播室的方向走。

    至于同事們聽到廣播，不再去找桌火點，有的去忙工作，有的跑來找溫淼。

    在?路上，遇到找來的陶所長，對方老遠就大喊：“淼淼，緊急任務，去港口?滅火。”

    溫淼大聲說：“我們已經把行李安排好了。”

    匯合后，秦耕問：“直升機停哪兒？”

    陶所長說：“我讓他們停在?立了旗桿的打谷場，紅旗在?那兒飄著呢，直升機應該看得到，咱們過去。”

    三人往離他們最近的打谷場走。

    陶所長從來沒這么?為難過，說：“大火著了五六個小?時都沒撲滅，要不是遇到缺水大麻煩也不會?離這么?老遠把你調過去，只是你沒有庫存雨量，我估計你今天的雨量澆不滅大火，這一點，我跟對方說了，對方說雨水不夠也要過去，起?碼給滅火隊員爭取點接水管抽海水的時間。”

    秦耕想得更多，一是一天的雨量可能滅不了火，萬一油罐爆炸，油借水勢燃得更旺；二是在?附近救火的人都有危險，包括溫淼。

    不過火災當前?，根本沒法考慮這些，只能先趕到港口?。

    只是，平時溫淼都有庫存雨量，春種的時候是一年中雨水需求量最大的時候，別說種植基地，附近十幾個縣城溫淼都給下?雨，根本就沒有庫存雨量。

    溫淼比他們倆輕松，說：“先去再說。”

    陶所長遺憾說：“有一天庫存的雨量也好啊。”

    她突然先到保鏢，這種危險的火情更需要保護溫淼的安全，于是溫淼他們先去打谷場，陶所長去給武師長打電話。

    高?連長他們五名保鏢十幾分鐘就到，跟溫淼他們在?打谷場匯合，他們不知道直升機能坐幾人，秦耕肯定要陪著溫淼，另外直升機能坐幾人就安排幾人跟著。

    “港口?大火的撲救人員肯定都有危險。”陶所長憂心忡忡地說。

    她不知道現場具體情況，但有油罐，又要把溫淼緊急調過去，還開直升機來接，火情一定非常兇險。

    溫淼邊朝空中望著，邊說：“我沒事兒，就是你們要陪著我。”

    高?連長馬上說：“你可別這樣說，保護你就是我們光榮的職責。”

    秦耕把現場想得最嚴重，但他只能安撫大家：“我們選好位置，別往危險的地方去，都沒事兒。”

    十來個同事跟著一起?等飛機，大家不知道現場啥情況，只知道異常緊急，都替溫淼擔心。

    “溫淼，溫淼。”韓融大聲喊著跑過來，手里?舉著一本語錄。

    他把語錄遞到溫淼手里?，氣喘吁吁地用虔誠的語氣說：“送給你，帶上，會?保佑你一路平安順利。”

    溫淼低頭看著紅色塑料皮的精致的八個巴掌大的語錄說：“好，謝謝。”

    “一定要注意安全，淼淼。”

    “好。”

    秦耕看向韓融那擔憂的表情：“……”

    這小?子成功進化，以前?跟溫淼說話還總是鬧大紅臉呢，現在?比他強得多，送的禮物別人都不好拒絕。

    飛過來的軍用直升機很輕松就發現了紅旗這個目標，就降落在?離他們不近不遠的位置。

    “我們來接溫淼同志。”兩?名戰士下?飛機后很有緊迫感地說。

    直升機有十幾個座位，只有兩?名駕駛員跟倆戰士，五名保鏢全都坐得下?。

    溫淼他們一點時間都沒耽擱，趕緊上飛機，坐好，系好安全帶。

    “淼淼，第一要緊的事兒是注意安全。”陶所長遠遠喊道。

    她感覺這句話說得很無力。

    “秦耕，保護好溫淼。”

    秦耕冷靜地系著安全帶，高?聲說：“我們會?順利返回。”

    他偏頭看向溫淼，很好，別人都很焦灼，就她最松弛。

    等武師長趕來時，直升機已經飛遠不見。

    陶所長看著遠方的天空說：“這次滅火任務非常危險。”

    武師長強壓著內心的焦慮說：“希望他們平安。”

    ——

    溫淼上了飛機反而?不急了，人在?路途中，急也沒用。

    這時的荒島城則一片混亂。

    距離最近的化肥廠家屬院受波及最厲害，樓房一共三層，三零二房家的老人正站在?窗邊眺望濃煙，突然樓房一陣搖晃，他家的窗戶突然整個掉了下?去，老人面?前?突然光禿禿一片。

    三一二的住戶家更加離譜，窗戶稀里?嘩啦碎了一地，多虧窗邊跟樓下?都沒人，要不肯定會?被碎玻璃劃到受傷。

    “地震啦，快逃啊。”

    樓下?有人大喊，眾人紛紛反應過來，向樓下?逃，聚集在?家屬院空地上，預想中的震動并?沒有來，大家才反應過來，并?沒有地震。

    工廠負責人很快通知大家：“不是地震，是油罐爆炸了，大家趕緊撤吧，這家屬院離港口?近，最不安全。”

    “現在?只有一個油罐爆炸，要真是多個油罐爆炸，真跟地震似的。”

    所有人都慌了，開始時還是有組織的撤離，等到后來就亂了，大家都想著應該走遠一點，可壓根就不知道該去哪兒落腳，大街上到處都是慌里?慌張想要逃命的人群。

    ——

    不知道是不是直升機回不了這么?遠的路途，中途他們在?一個小?型軍用機場降落，他們換了架大型直升飛機，要跟國?家大領.導一起?趕赴港口?。

    大領.導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去火災現場，說明火情非常緊急。

    溫淼一眼就認出報紙上經常見到的熟悉面?孔，

    她心跳立刻加速，跟秦耕對視，不知道該不該主動上前?問好。

    這可是會?在?各大報紙頭條出現的大領.導，是溫淼跟秦耕都崇拜的人，沒想到會?在?這個場合見到。

    顯然，秦耕在?這時候沉穩得很，當然不會?貿然上前?。

    “你們好，兩?位小?同志。”這時，大領導率先跟他們打招呼，并?伸出手來，跟他們握手。

    兩?人趕緊走上前?跟領.導握手并?問好。

    “淼淼又要種地下?雨，又要滅火，辛苦你。”大領導看上去平易近人，讓他們毫無拘束感。

    溫淼馬上說：“不辛苦。”

    她可不知道這位大領.導很關注她，了解她的工作情況，甚至親自安排過她的工作，親口?說過讓人關照她，要是她知道不知道得多高?興。

    一溜年輕人在?大領.導對面?安靜坐著，大領.導正在?研究火情，一抬頭，看到溫淼跟秦耕都在?往這邊看，倆年輕人滿眼星星，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你們也聽聽火災情況。” 大領.導說。

    溫淼馬上點頭：“好。”

    五號、四號油罐爆炸，多名消防員受傷。

    化學品罐附近起?火，已經撲滅。加入化學品完全泄露，整座城市都將受到污染，人們的健康都有威脅。

    大火撲向其它油罐。

    要全力保護附近的油庫跟發電廠。

    溫淼跟秦耕對視，這大火著得可真夠危急的，從來沒見識過這種火情，要是不緊急，也不會?派直升機接她。

    著火面?積三千多平方米，沖天火焰高?達三百米。

    聽到這句話，秦耕實在?繃不住。

    他都想象不出來這火焰得有多高?，火勢得有多大。

    溫淼一天庫存的雨量能應對得了三百米的火焰？雨水從天而?降，又不能從火焰根部滅火，如果應付不了，油借水勢，火焰有沒有可能沖到四百米？

    “可是我們之前?播種把庫存雨水用掉了，溫淼現在?只有一天的雨量，可能無法完全滅火。”秦耕說，他還說了一天雨量的具體數據。

    這話秦耕也不得不說，這是不利的客觀事實，不能把壓力都給到溫淼這兒，如果不說的話，可能會?影響到救火決策。

    溫淼也在?想，要是她有庫存雨量該多好。

    大領.導看著面?前?兩?個憂心忡忡的年輕人，語氣非常和藹，說：“我了解這個情況，不管有多少雨水，咱們盡力而?為。”

    要不是情況實在?緊急，他們希望靠正常力量滅火，不會?把小?姑娘緊急調來。

    溫淼平時都很松弛，但見到大領導肯定緊張，現在?緊張情緒立即得到舒緩，馬上用堅定的聲音保證：“我一定會?努力。”

    ——

    直升機直接降落到火災現場附近，大領.導絲毫不懼危險，要與一線戰士一起?奮斗。

    剛到附近，就感覺溫度比別處高?好幾度，黑煙滾滾遮住附近的天空，火焰翻滾著，咆哮著，肆無忌憚地向四處蔓延。

    溫淼望向前?方的烈焰濃煙，只覺得驚心動魄。

    如果要比較的話，七彩溝的地火范圍大，但火勢就是小?兒科。更何?況七彩溝的地火可不會?輕易爆炸，這里?的油罐、化學品罐隨時會?爆炸，危及所有在?現場的人的生命。

    溫淼看向秦耕，對方也在?看她，他們都從對方的神?情中感覺到了鼓勵。

    趕到指揮部，大領.導的第一句話是：“溫淼同志來了。”

    大家看到熟悉的面?孔，馬上受到莫大鼓勵，群情振奮。

    大領.導來現場指揮，跟他們一起?面?對險情，那么?他們就更要拼盡一切努力，誓死保衛港口?，保衛油罐。

    指揮部所有人短暫振奮精神?。

    “溫淼同志來了！”

    “快，給她安排個安全點兒的地方。”

    “最好是即使油罐爆炸，也傷不到她的地方。”

    沒有這樣的地方，除非離得遠，可那樣雨水就浪費了。

    溫淼跟所有人一樣，都直面?危險。

    她聽到人們振奮的聲音，頻繁聽到她的名字，還接收到了不少期待的目光，她感覺到了她的重要性，感覺到自己被需要。

    大家都在?為滅火并?肩奮戰在?最危險的地方，每個人都接受著高?溫的炙烤，但想要撲滅大火的赤誠之心同樣熾熱。

    責任感在?她的內心滋生、萌芽并?生長。

    既然大家都那么?需要她，大火急等著她撲滅，那她一定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隊長，實在?沒有安全的地方，讓溫淼同志站在?消防車后面?下?雨吧。”

    即使哪里?都不安全，他們還是讓她用消防車當掩體下?雨。

    這么?大的火，雨量沒得選擇，只能最大雨量往下?澆。

    眾人的視線都向溫淼集中，在?有些人的想象中，溫淼是強悍的鋼鐵女戰士，然而?現實中她看上去那么?單薄纖瘦柔弱，似乎能被大風吹走，她能應付得了這種滔天大火嗎？

    然而?他們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在?所有人緊張的期待中，傾盆大雨從高?空傾盆而?下?，撲向猙獰的翻滾著上身的熊熊烈焰。

    “下?雨啦，剛好下?在?著火的地方。”

    大雨居然能下?得那么?精準，眾人驚奇、振奮不已。

    有水就有希望，他們一定能夠戰勝大火。

    ——

    秦耕思緒紛雜，他穿著厚雨衣都覺得雨水太大，更不要說溫淼毫無遮擋。

    他想如果油罐爆炸，沖擊波肯定會?把他們炸飛幾十米，也許他能夠在?那一瞬間抱住溫淼，運氣應該不會?那么?遭，不會?正好有火球飛過來砸到他們，他們可能會?受傷，但不會?死，他一定要用身體把溫淼護住。

    他還想如果化學品泄漏，他們離得這么?近，不說當場去世，身體也會?受到很大損傷，后半生的生活沒法保證！

    在?身體嚴重損害的情況下?，他跟溫淼相濡以沫相互扶持？

    說不定溫淼真的是仙女下?凡，她跟普通人不同，化學品不會?傷害到她，她應該會?安然無恙吧。

    ——

    三號油罐烈火熊熊，消防員們已經組成突擊小?分隊準備登頂滅火，其余消防員在?下?面?掩護。

    罐體通身著火，說不定下?一秒就會?爆炸，他們現在?只有時斷時續的水可以用，登頂不是一般的危險。

    然而?沒有人猶豫，都奮不顧身地往火海里?沖，大火炙烤，手握、腳踩之處都是灼熱，隔熱手套被燙破，手心被燙掉一層皮肉撕心裂肺地疼，可他們仍舊不顧一切地向上攀爬。

    然而?火實在?太大，欄桿實在?太燙，四周全都是火焰，可能完不成任務，他們就會?犧牲……

    這時盆潑大雨突然從空中傾泄而?下?，火焰被雨水包裹勢頭立刻削減，周圍溫度降了。

    消防員們驚喜不已，那水是源源不斷的，就像不會?停一樣，居然有這么?強有力的援助！

    ——

    化學品罐周圍的消防員已經被熱迷糊，腦子都不好使了，說：“你們撤，我留下?，誓與化學品罐共存亡。”

    “一旦罐體破損，我就撲上去堵住。”

    “我也要撲上去，隊長，你們快撤吧，把我的遺書交給我媽。”

    “我們絕對不能撤退，我們撤了，最后一層屏障就沒了。”

    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年輕人，沒吃過幾頓飽飯，家里?的便服上海打著補丁，還沒有談過對象，但他們是消防員，是有責任和擔當的熱血青年。

    每個人心中都懷著悲壯的想法，縱然赤手空拳，寧可戰死，也絕對不撤退。

    隊長去拖拽他們：“快走，這是命令，要下?雨了。”

    沒有人相信，覺得這是隊長讓他們撤退的說辭：“咋可能下?雨，你不可能把我們騙走。”

    毫不夸張地說，隊長覺得熱浪炙烤著他們，好像能烤熟一般，隊長也不信，但他還是聲音嘶啞地發布命令：“快走，真要下?雨，我們有新任務，都跟我走去執行新任務。”

    火光映照著年輕的堅毅的被黑灰涂滿的臉龐，最后，他們判斷出組織是想保護他們才命令撤退，全體人員達成一致，越是這樣，他們越要以命相搏，寧愿用血肉之軀筑起?最后一道防線。

    就在?這時，傾盆大雨鋪天蓋地落下?，澆在?火焰上，澆在?巨大的化學品罐上。

    火焰息了，周圍溫度降了。

    那雨水跟火焰一樣厲害，澆得他們暈頭轉向。

    但是在?雨水的包圍中，他們安全了，化學品罐安全了，油罐安全了。

    怎么?會?有這樣及時的雨水啊。

    激動的淚水，混合著雨水在?臉上流淌。

    ——

    在?海下?潛水清理油污的消防員滿臉滿身油污，沒有任何?潛水設備，憑借嫻熟的潛水技術在?幾米深的海下?作業。

    他就快撐不住了，手腳僵硬，動作緩慢，甚至感覺到靈魂就要離開他的身體。

    他真的不行了！

    這時戰友潛到水下?，大力扯著他的手臂，把他拉到船邊，又駛出吃奶的力氣把他拉到船上。

    “歇一會?兒，聽說要下?雨。”

    被救上來的消防員躺在?船艙連連咳嗽，虛弱無力地看著灰暗的天空問：“怎么?會?有雨？”

    正說著，只見附近有雨水從高?空呼嘯著，撲向猙獰的火焰。

    清理油污的消防員們看向天空，全部呆住。

    ——

    開始的時候，救火隊員們都以為是飛機在?往下?灑水，但并?未看到直升機，再說飛機灑水也不會?這么?均勻。

    后來他們以為是人工降雨，這人工降雨可真精準，剛好落在?火上。

    他們實在?猜不出來雨水是哪里?來的，不過確確實實地救了他們。

    “這雨可真管用，是不是一直有雨就不用水管噴水了。”

    “這雨水可比水管好用多了。”

    后來，他們聽說是有名女同志在?“人工降雨。”

    “這雨是她下?的！她走到哪兒雨水就跟到哪兒，現在?她把雨水都下?在?了大火上方。”

    “她這么?厲害嗎？那她一個人得頂多少消防員。”

    消防員們意識到，這名英勇無畏的女同志是在?保護港口?，保護他們。

    他們一直往著火的地方逆向而?行，誓死保衛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現在?有人在?保護他們。

    原來被人保護的感覺這么?好啊，感覺很安心、溫暖。

    他們的內心涌動著熱烈的、感激的情緒。

    ——

    醫院里?，幾十名受傷的消防員在?進行搶救，傷勢較輕的消防員巴扎好傷口?就要離開醫院，醫生攔住他：“干啥去，你不能出院。”

    消防員語氣急促：“我要去救火。”

    醫生的聲音非常松弛：“你安心養傷，不用過去，港口?下?雨了。”

    消防員趕緊往四周看，可他在?樓道里?，看不見外面?，“下?雨了？“”他問。

    跑到窗口?，發現根本就沒有下?雨，再次想離開，又被醫生給攔下?，他央求著：“你讓我去吧，我沒事兒，可以參與救火。”

    醫生把他往回攆：“港口?上方真的再下?雨。你肯定沒見過那么?大的雨，能把火澆滅。”

    消防員：“……”

    他到處打聽，發現不知醫生這樣說，很多人都這樣傳說。

    他半信半疑，立刻去安撫跟他一樣牽掛火情的戰友們，“港口?上方在?下?雨，港口?有救了！”

    但戰友們都不信，這個消防員就偷溜出醫院，往火場處卷跑了一趟，果然見半空中大雨傾斜如注，他淚流滿面?地回到醫院，跟戰友們說：“我親眼看到了，是在?下?雨，就在?火焰上方，剛好滅火。”

    “為啥雨水剛好下?在?火上？”受傷虛弱的戰友問。

    “人工降雨，滅火非常管用，我們國?家的人工降雨技術已經非常先進，大家好好養傷，不用惦記火災現場。”消防員興高?采烈地說。

    所有人懸著的心都回歸原位，居然有滅火效果超強的人工降雨，現在?他們都能夠安心養傷。

    只有這名消防員知道，并?不是人工降雨，是有名女同志在?降雨，告訴他消息的戰友不讓亂傳，他才采用這種說法。

    現在?，所有受傷的消防員都很安心。

    ——

    工廠里?，宿舍區，大街上，毫無頭緒胡亂奔跑的人們終于發現遠處的天空下?了雨。

    大街上，自行車流擁擠嘈雜，公共汽車也人滿為患，他們都很慌亂、無助，想著離港口?越遠越好。

    “快看，下?雨了？那個位置是不是港口?？”

    “確定是港口?下?雨了。”

    那一處天空明顯跟別處不同，即使看得并?不真切，他們也能看出那片區域在?下?雨。

    大雨成功安撫了他們焦慮驚惶的心情，人們到處打探關于下?雨的消息。

    消息靈通的人告訴大家，那是人工降雨滅火。

    雨水肯定會?被很多人看見，又不想讓各種議論太過離譜，官方說法是人工降雨。

    人們相信了這個說法，高?興得流下?熱淚，大火再大也不怕，國?家有強大的人工降雨能力，那么?大的雨，還愁滅不了火？

    百姓們比前?線救火的人可有信心多了，甚至他們比實施“人工降雨”的溫淼本人都更有信心，他們相信，大火肯定能很快被撲滅。

    他們充滿希望，不再驚惶地到處奔走，不再去擠公共汽車，向港口?的方向望著，祈求雨水盡快被撲滅。

    ——

    溫淼很遺憾，這大火著實難滅，雨水滅火開了頭，進展順利，可一天的雨量很快就要用完，很遺憾她沒有庫存雨量。

    這樣想著，雨水還是停了，眼看沒有雨水壓制，火焰又猖狂地燃燒起?來。

    “沒雨了。”她失落地看向秦耕。

    平時下?好幾個小?時的雨這次感覺很快就用完。

    秦耕的視線從油罐上方收回來轉向她，說：“你盡力了。”

    “飄到海上的油著起?來了。”

    “原油流到了化學品罐附近，務必把化學品罐附近的火撲滅。”

    “海水油污把水泵又堵了。”

    沙啞的、緊急的、焦灼的聲音在?她耳邊交織成一片。

    眼看火苗又直沖云霄，溫淼覺得這火場實在?太需要雨水，雨水不能停，可是沒有雨水怎么?辦？

    她突然覺得她可以借一天雨量。

    她轉頭看向旁邊：“趙指揮員，我能借調明天的雨量。”

    趙指揮員是專門陪著她下?雨的，連忙問：“啥意思，還能下?雨？”

    溫淼堅定點頭：“是，現在?就下?？”

    趙指揮員的眼睛比煙花還亮，沙啞的嗓音中滿是狂喜：“那可太好了，等會?兒，等會?兒，我先去安排。”

    等趙指揮員做完安排像旋風一樣跑回來，大雨再次從高?空中傾瀉而?下?。

    周圍有人在?歡呼：“雨又下?起?來啦。”

    不管是瘋狂往空中躥的火焰，還是海上的，還是化學品罐旁邊的火焰立刻被壓制住，很快，化學品罐周遭的火焰被清除干凈。

    在?沙漠下?冰雹砸蝗蟲的時候，秦耕就感覺出來，這個看著柔弱的姑娘有股狠勁，她心思純粹，堅定，有韌性，現在?依舊如此。

    她總是在?危急關頭發揮出超常的能力。

    第58章

    溫淼想?的是?這大雨大得澆得慌, 雨水不停淌下，她根本就睜不開眼睛，低著頭就感覺到雨水嘩嘩往頭上砸。

    不知道她還得澆多久。

    還有她在大雨里, 她根本就看?不到前?方雨水跟火焰做斗爭的情況。

    她很希望能看?到前?方油罐的火焰。

    這樣想?著，澆落到她頭上的雨水緩慢移開, 在她四周出現了一個沒有雨水的小空間, 就像冰雹避開她一樣，現在雨水也避開了她。

    溫淼驚喜不已，終于不再澆得慌了, 她連忙喊秦耕，秦耕跟他離得近，小空間持續擴大, 秦耕也被?籠罩其中, 沒有雨幕阻隔, 清晰地出現在她面前?。

    “秦耕, 你看?, 雨水不澆我了。”

    溫淼抹了把臉上瀑布樣兒流下的雨水，驚喜地說。

    秦耕朝四周望去, 驚喜不已，說：“淼淼，你不用挨澆了。”

    而四周的雨水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滂沱如注。

    這不就是?他們盼望的雨水不澆著溫淼嗎，在這緊急的時候實現了。

    溫淼把臉上的雨水都抹去, 笑得像花一樣：“太好

    ?了。”

    秦耕提議：“淼淼, 你能不能試著讓雨水別落你四周, 只落在著火的地方就行。”

    溫淼笑道：“我試試，我特別想?看?到火場。”

    雨水慢慢有了變化, 追隨著溫淼的雨水緩慢往前?移動，直到離開溫淼，在她頭頂上出現了灰黑色的天空。

    沒有雨水的遮蔽，溫淼從消防車后走出來，終于看?清楚面前?的大火。

    黑煙的氣焰已經被?大雨澆滅不少，然而遮天蔽日的濃煙裹挾著火苗不停地往上竄，被?雨水澆灌勢力減弱后又?突然會騰起更?高的火焰。

    完全是?兩?股相反勢力你強我弱的來回博弈。

    自己不挨澆，從近處看?著雨水跟火焰做斗爭，隨時了解火情的感覺可真好?。

    自從七彩溝滅火之后，再次實現遙控雨水。

    就在附近的消防隊的趙指揮員發現了雨水的變化，雨水前?移，依舊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而溫淼站在雨水外面。

    “溫淼你不用挨澆了？”趙指揮員驚訝道。

    溫淼很興奮：“對?，我把雨水移過去了。”

    秦耕跟她商量：“淼淼，讓雨下著，咱們把濕衣服換了？就去附近的消防車上換就行。”

    然而，雨水足夠固執，還是?要追著溫淼，眼瞅著又?移了過來，她說：“不好?，雨水又?過來了。”

    秦耕朝半空望著，趕緊把她的衣服重新藏到雨衣里。

    溫淼在跟雨水作斗爭，她把雨水移過去，雨水重新移回來，移過去，移回來。

    “過去。”

    溫淼手臂平直前?伸，做了個推的動作，雨水像被?推動，往前?邊移了移。

    秦耕在旁邊看?著：“……”

    同樣站在她旁邊的趙指揮員看?到雨水移動：“……”

    溫淼還是?不能很好?地控制雨水，不過有雨下就行。

    她相信，總有一天，雨水能夠不澆到她。

    而秦耕看?向四周，附近有不少圍觀的百姓，但都在遠處，有個熱心市民最為英勇，他說他是?化肥廠的車間主任，他們廠被?波及到，他很著急，一定?要參與救火。

    即使消防員數次勸退，他仍然無所?畏懼地往火里沖。

    真是?難得的見義勇為好?市民。

    ——

    等離開雨水籠罩，溫淼跟趙指揮員說：“還有雨水，現在是?借用了后天的雨天。”

    趙指揮員簡直驚喜到瘋狂：“還有雨？那就是?說起碼還能下一天的量？我這就去匯報。”

    溫淼說：“起碼還能下一天的雨量。”

    趙指揮員知道自己特別貪心，期待地問：“還能借大后天的雨不？”

    溫淼實話實說：“我也說不清。”

    不過，這已經讓趙指揮員跟周圍的人狂喜，他趕緊跑步去指揮部匯報。

    秦耕明白，這是?在危急關頭，溫淼的超能力再次升級，是?她的意志力推動異能升級，她控制雨水的能力增強。

    指揮部的人都在計算著時間跟雨量呢，本來按第一次的雨量，雨水應該停了，消防員們已經準備好?等雨停后就抱著水管子沖上去，可現在雨水仍然在不屈不撓地澆在火上。

    趙指揮員興奮地喊：“總指揮，溫淼又?借調了后天的雨水，雨水還能下一天的量。”

    指揮部緊張的空氣馬上流動并活躍起來，眾人都為這個大好?消息振奮。

    他們不知道溫淼跟未來借調雨水是?啥原理，但只要有雨水用就是?天大好?消息。

    總指揮說：“很好?，我們現在用海水滅火很吃力，這個量的雨水，即使不能完全滅火也比幾百名消防員一起上強。”

    每個人心中都驚惶，不安，現在突然覺得有了堅實的依靠，本來滅火比爬雪山過草地還難，現在有了一股異常強勁的力量跟大火對抗。

    ——

    不知道什?么時候，正興致高漲地看?著雨水跟火焰此消彼長的溫淼發現大領.導站到了她旁邊，她情緒激昂地匯報：“現在是?下第五天的雨。”

    大領.導往前?面前?的雨幕跟大火，贊嘆：“很好?，淼淼。”

    溫淼現在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不像剛從甜水生產隊出來的時候那樣容易臉紅，可現在是?大領導夸獎她，她俊俏白皙的臉頰還是瞬間變得白里透粉。

    周圍有很多人看?向大火，看?向溫淼，一方面做好雨停后撲上去滅火的準備，一方面希望雨水多點，再多點，畢竟跟消防力量相比，雨水太強大，太方便。

    大家?都覺得溫淼厲害，視線落在她身上，都想?要感激她，贊美她，這時聽溫淼說：“總指揮，你們還是?離遠點吧，我頂不住了，雨水還要過來澆我。”

    看著雨水又向溫淼這邊移動，眾人：“……”

    這是?強悍的充滿力量跟希望的雨水，他們當然不怕挨澆。

    大家?都有點擔心溫淼的雨水會突然停掉，但雨一直下著，一直在透支雨水。

    看?著連綿不絕的雨水，大家?覺得這個看?著柔弱的小姑娘其實實力非常強大，也許擔心是?多余的。

    大雨鋪天蓋地下到天黑，前?所?未有的港口大火被?溫淼硬核撲滅。

    “大火撲滅了，全都滅了。”

    現場所?有參與滅火人員懸著的心終于可以回歸原位。

    一邊是?雨水的嘩嘩聲，一邊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人群的興奮之情感染到她，讓她輕松又?自豪。

    “秦耕，我一共借用了十五天的雨天，整整十五天哪。”溫淼都覺得自己厲害。

    她能更?自如地控制雨水，運用超能力，除了還要挨澆，她比之前?自由得多。

    “恭喜你淼淼，你的超能力升級，干成?了一件大事兒。”秦耕的心一直懸著，擔心她的安全，擔心她滅不了火要承受壓力，現在應該沒什?么可擔心的，由衷為她高興。

    沒有哪一場大火能被?消滅得如此暢快淋漓。

    “明火都已經撲滅。”

    指揮室里一片歡騰。

    雨水還在持續，直到油罐溫度下降到正常溫度，雨水才停。

    “太好?了，火滅掉了，港口保住了，黃島城保住了。”

    油罐沒有繼續爆炸！

    化學品沒有泄露！

    油庫跟電廠沒有受到牽連！

    溫淼來后再無傷亡！

    檢查過后，可以肯定?大火不會復燃。

    很多人歡笑著，流下激動的熱淚，奔走相告這個好?消息。

    焦灼的氣氛被?歡聲笑語取代。

    周圍的人紛紛向溫淼祝賀，總指揮跑過來握住她的手：“溫淼同志，大火完全撲滅，你一個人就相當于一個城市的消防力量。那么多雨水，我們用消防車拉一萬趟都比不上。”

    自從溫淼來后，他們的消防力量就沒再用上，溫淼保衛了港口，保護了所?有人，保護了整座城市。

    大領導溫厚的手掌握著溫淼濕漉漉的手：“溫淼同志，非常棒。”

    溫淼臉上帶著輕松的愜意的笑容：“這是?我應該做的。”

    周圍的人都看?向她，在夸她，贊美她，感謝她，溫淼有生以來都沒聽過這么多的贊美感謝，好?不吝嗇地把最美好?的語言都加在她身上，甚至滿臉欣賞崇拜。

    她聽到夸她的字眼里有大功臣、立大功這些說法，她覺得這些說法太過夸張，而且這么多人都在現場，隨時準備頂上，所?有奮戰在一線的人都有功勞。

    溫淼的臉頰白里透粉，瀲滟成?兩?片緋紅。

    ——

    溫淼一直是?精神百倍跟精力無窮似的，現在感覺疲憊跟困倦齊齊向她的身體跟大腦侵襲，她懶洋洋地在消防車上換完衣服，上下眼皮黏在一起睜不開，想?要睡覺。

    趙指揮員說：“我們把你護送到招待所?休息。”

    溫淼已經閉上眼睛，倚靠著秦耕，頭枕著他的手臂，調整到舒服姿勢說：“你們不走，我就不走，萬一火再著起來，我還能下雨。”

    秦耕想?讓溫淼好?好?睡一覺，但溫淼說不走，他們就不能讓她離開。

    要是?她正在睡覺，知道火又?著了起來，她會很著急。

    說不定?要是?大火再復燃，她還能再次超常發揮超能力，還能下雨也說不定?。

    “不走，靠著我，睡覺吧。”秦耕給她蓋了件軍大衣，溫聲說。

    聽到秦耕的保證，溫淼立刻放心地沉入睡眠之中。

    秦耕不敢動，不敢閉眼，生怕自己一動溫淼就會醒。

    他甚至伸手試了幾次她的鼻息，屏住呼吸安靜聽著，聽她的呼吸均勻平穩，才能放心。

    原來的消防員跟部隊官兵人困馬乏，火場換了一波新人來值守。

    老百姓們還能焦急地等著呢，勝利滅火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在街道、工廠、家?屬院流傳。

    “大家?都回去吧，火成?功撲滅，一點危險都沒有了。”

    人群中發出熱烈的掌聲，歡呼聲。

    大家?都知道火已經撲滅，油庫沒炸，化學品罐沒炸，多重危險解除，大家?高興得跟過年似的，紛紛趕回家?中正常做晚飯。

    這么大的火順利滅掉說明什?么，說明國家?有實力，國家?強盛，定?能走向繁榮富強之路。

    每個人都為國家?感覺驕傲，自豪感跟凝聚力空前?達到頂峰。

    ——

    九點鐘，嘈雜的周圍逐漸安靜下來，附近的大部分?煙塵被?雨水澆落地面，潮濕的空氣中刺鼻的燒焦味道減弱。

    看?火徹底不會復燃，秦耕他們去附近部隊招待所?投宿。

    “我需要套房，能從一個房門出入。”秦耕橫抱著睡的特別沉的溫淼說。

    她那么輕，雙眸緊閉，臉色蒼白，任何顛簸跟動靜都不會影響到她。

    部隊招待所?有這樣的房間，給高級干部住的。

    孤男寡女難免遭人質疑，他直截了當地說：“你看?她睡得這么沉，有啥動靜都不會醒，夜里我要試她的鼻息。”

    溫淼的健康跟安全第一，秦耕壓根就不覺得不合適。

    他覺得溫淼不像普通睡眠，她渾身軟綿綿的，就像做手術全麻的人的狀態，他不可能放心。

    趙指揮員看?溫淼的臉也白得過分?，一下就紅了眼眶，說：“是?我們讓她太累了，要不要送到醫院休養？”

    他想?溫淼控制雨水可能需要耗費很大的精氣神，再說雨水那么大，普通人澆十分?鐘都受不了，更?何況溫淼澆了一下午。

    秦耕說：“那倒不必，讓她好?好?睡一覺就行。”

    趙指揮員走到門口又?返了回來：“我安排好?車跟司機，不管是?夜里還是?啥時候，你隨時調用。”

    秦耕把溫淼放到床上，脫鞋，蓋被?，也沒客氣，說：“這樣最好?，多謝。”

    回自己房間閉目養神，三?十分?鐘之后，秦耕又?返回溫淼房間，燈光昏黃，本來打在臉上應該是?暖黃色，秦耕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來沒見溫淼的臉頰白得像墻壁，失去了柔和溫潤的光澤，他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甚至覺得溫淼平時粉潤的嘴唇淡而無色。

    不過，燈光嚴重干擾，他看?得并不真切，不知是?否屬于關心則亂。

    在摸了她的額頭并試探鼻息后，秦耕還是?覺得她的臉蒼白到不能接受，甚至感覺平時溫淼的皮膚會反射著淡淡的光暈，現在柔光都沒了。

    他終于叫司機送她去部隊醫院，并聯系趙指揮員跟部隊醫院打聲招呼。

    溫淼被?安排到條件最好?的單人病房，值班醫生全過來檢查，又?翻眼皮又?聽心跳又?是?摸脈，跟滿臉焦急的年輕人說：“她沒病，只是?太累，讓她好?好?休息。”

    趙指揮員拎著幾個罐頭急匆匆地跑來，看?起來比秦耕還著急，問道：“你們看?她臉白得跟床單似的，正常嗎？”

    醫生說：“她還沒吃晚飯吧，可以給她輸點葡萄糖。”

    秦耕想?了又?想?：“算了，看?看?再說。”

    他不想?讓溫淼挨扎。

    等到周圍都安靜下來，高連長他們四個“保鏢”陪著溫淼，秦耕跟女兵小許出去“散步”。

    已經是?十點鐘，軍醫院樓下的院子沒有人，一片安靜，空氣里燒焦的氣味還未散去。

    軍醫院也給普通百姓看?病，并未圈進部隊范圍，誰都可以進，兩?人出了院子，拐上馬路。

    這個年代大家?都睡得早，除了零星下完班的人匆忙往家?里趕，馬路上很少見到行人。

    四周安靜，兩?人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小許看?向秦耕，只見他異常沉靜，不著痕跡地看?向四周，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馬路邊上，一個中年大哥蹲在地上吸煙，兩?人走過，秦耕突然幾個箭步跨過去，一記老拳朝他的腦門砸去，直砸得對?方眼冒金星，然后一把薅住老大哥的后脖領子。

    “醫院里跑出來的神經病吧，你放開我，救命啊，來人啊。”對?方遭遇突然襲擊，反應極快，使勁掙扎想?要掙脫。

    秦耕雙手如鐵拳一般，把老大哥的胳膊往后擰，語氣冷硬：“你還跟著？”

    小許麻利地拿出身子，把老大哥的雙手反向捆綁得結結實實，現在是?在馬路上，不想?鬧得動靜太大，才沒把他五花大綁。

    到醫院的門衛室借用了電話，沒幾分?鐘趙指揮員就急匆匆地帶著四五個戰士趕來。

    趙指揮員是?部隊團長，不管對?不對?口，他們把老大哥交給趙團長，就返回軍醫院。

    而趙團長帶老大哥回去連夜調查，并跟上級匯報，悄沒聲的加強了溫淼、大領.導跟其他各級干部的安保。

    回到病房，高連長站起迎了上來，問：“咋樣？”

    秦耕語氣輕松：“抓了，交給趙團長了，你們輪流休息。”

    下午在火場，大家?都為救火奔忙，秦耕就注意到了這個趕來救火的化肥廠熱心群眾。

    見過溫淼下雨的人很多，這些人有的驚訝的表情特別夸張，有的對?溫淼感激不盡，但是?這些形形色色的人都無法引起秦耕的特別關注。

    但這個老大哥不一樣，這樣說吧，下雨現場附近看?熱鬧的百姓在秦耕眼里是?黑白色的，都像背景板一樣，只有這個老大哥是?彩色的。

    他佯裝普通，特別想?幫消防員跟戰士的忙，可是?在秦耕眼里，他暗戳戳地觀察溫淼，那么與眾不同。

    秦耕警惕性非常高，他懷疑這老大哥是?間.諜。

    當時就想?揍他，但火場所?有人都很焦慮，實在不合適出手，不適合搞出滅火之外的動靜。

    尤其是?附近圍觀的群眾全部散步，他也短暫消失在視野，可等到溫淼他們撤離，他再次出現，秦耕的疑心加劇。

    ——

    溫淼這一覺睡了兩?天，不吃不喝不動，不被?任何動靜影響，葡萄糖也輸上了，扎針她都不醒，比滅蝗蟲那次睡得時間還長。

    秦耕整天在病房里，就是?睡覺時也是?半睡半醒，看?著溫淼蒼白的臉，他甚至悲觀地想?是?不是?要失去溫淼。

    期間有各路人馬過來詢問溫淼的情況，聽醫生說溫淼只是?累著了，大家?才能放心。

    高連長說要替換他去休息，可秦耕不肯。

    溫淼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醒來時看?秦耕就坐在床邊閉目養神，他看?上去從來沒這么疲憊過，俊臉似乎瘦了一圈，線條流暢的下巴上有青青胡茬。

    見他靠墻休息太難受，溫淼輕聲喊：“秦耕。”

    秦耕馬上睜眼，他平時黝黑的眼睛里滿是?紅血絲，但眉眼神情格外驚喜：“淼淼，你醒啦。”

    他內心深處翻滾著夸張的“失而復得”的喜悅。

    溫淼甚至看?到他眼中閃著亮光，她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看?向四周，笑道：“怎么到醫院來了，我挺好?的，你到旁邊的床上睡。”

    “你是?挺好?的，就是?整整睡了兩?天，餓了吧。”秦耕邊說邊站起身，走到床頭柜前?，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罐頭，詢問溫淼意見后，打開其中的桔子罐頭。

    溫淼意識全部回籠，忙問：“大火沒再燒起來吧。”

    秦耕拿著勺子跟罐頭瓶，重新坐回床邊，說：“別擔心，你走的時候火場整個溫度都是?正常的，沒有復燃。”

    他拿勺子舀著桔子投喂到溫淼嘴里，說：“先吃點罐頭，再去吃飯，再泡杯牛奶。”

    兩?人一塊兒吃完了整個罐頭，溫淼覺得已經恢復體力，她可不想?在醫院呆著，于是?他們去辦出院手續。

    出院的時候醫生又?給她做了檢查，叮囑她多吃點飯，再好?好?休息就沒事兒。

    走出醫院大門，溫淼感覺神清氣爽。

    剛好?是?傍晚廣播時間，大喇叭里傳出慷慨激昂的聲音：“碼頭大火成?功撲滅，這是?國家?實力的體現，是?社會主義道路的勝利，我們國家?一定?能成?為富強國家?，有能力驕傲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這時這兩?天廣播的主要內容和主旋律，這廣播聽得溫淼熱血沸騰，當然也讓全體市民精神抖擻，斗志昂揚。

    回到招待所?，食堂立刻給他們準備飯菜，燉鴿子，紅燒排骨，木耳炒雞蛋，肉沫豆腐，還有兩?杯牛奶。

    溫淼已經餓的前?胸貼后背，她餓到顧不上說“我跟你們吃一樣的”，面對?豐盛飯菜毫不矜持地開動。

    這頓飯吃得香甜無比，吃完晚飯溫淼就要上樓睡覺，還是?秦耕拉著她在招待所?的小院內散步，半個小時候才讓她上樓，等回到房間溫淼又?是?一陣酣睡。

    次日上午各路人馬又?來看?她，省市領導，滅火總指揮，趙團長他們前?后腳過來，看?她精神不錯，臉色已經不再蒼白，白里透粉，才放下心來。

    秋冬天才是?評各項榮譽的時候，但溫淼走后不知道啥時候能再來，省里干部給她頒發了一張省“三?八紅旗手”的獎狀，另外還有一支鋼筆獎勵跟五十元獎金。

    溫淼不是?齊魯省的人，是?該省發給她的特別榮譽，溫淼當然不會推辭，說了些報紙上學來的要為人民服務的話就把獎勵收下。

    總指揮說：“溫淼同志，大領.導有別的工作要忙，已經乘機離開，大領.導要求務必匯報你的身體狀況，還給你留下一封表揚信，讓我轉交給你。”

    溫淼頓時眼前?一亮，這可比三?八紅旗手的獎勵更?有吸引力，總指揮雙手托著信封虔誠地遞過來，溫淼虔誠接過，從信封中拿出信紙，展開閱讀。

    字體儒雅大氣，開頭親切地稱呼她淼淼，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對?溫淼的表揚、激勵和鼓舞，信里居然還寫希望溫淼以后可以更?自如地控制雨水，不用再挨澆。

    她嘴角揚起，說：“大領.導說希望我以后不用再挨澆，我會努力。”

    總指揮難得滿臉慈祥笑意：“這是?大領.導關心你。”

    讀了這封珍貴的表揚信，溫淼受到莫大鼓勵，所?有的疲勞、壓力一掃而空，滿血復活，活力四射。

    她覺得能得到這封信比得到任何榮譽都光榮，一定?要把這封信好?好?珍藏起來。

    她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羨慕她。

    次日，省里干部安排他們乘坐飛機返回，臨走時，趙團長來送，跟秦耕說：“你們抓那個人在接受調查審問，目前?來看?確實存在問題，等有了確切調查結果會告訴他。”

    “抓的啥人？”登記之后坐好?，溫淼問。

    “尋釁滋事的。”秦耕說。

    溫淼哦了一聲，背靠座椅閉目養神。

    飛機起飛，溫淼他們踏上輕松的回程之旅。

    滅了這場大火溫淼才知道，沒有最難，只有更?難。

    滅完七彩溝的大火后她就覺得以后再沒有什?么困難的任務，沒想?到這個任務更?難。

    她想?，以后應該再也沒有更?難的任務，所?有任務跟這次相比都會是?小兒科。

    ——

    經過審問調查，秦耕他們抓住的確實是?隱藏在化肥廠的間.諜，這個老大哥還是?華東地區總頭目，從他們的住處翻出各種先進裝備，炸.藥等，他們甚至已經把化肥廠爆.炸列入近期計劃，即使這次港口不著火，港口、油庫、電廠，都將是?他們的目標。

    趙團長他們都覺得后怕，間.諜就在火場，大領.導也在，他們之間的最近距離不過一百米，這要出點啥事兒該怎么辦！

    這些歪門邪道的力量注定?要遭遇失敗。

    調查處理結束，趙團長馬上寫信跟秦耕說這事兒，他的信非常隱晦，內容簡短，相關內容只有：是?，年輕人，你做得很棒，很優秀。

    趙團長對?這個在溫淼旁邊不聲不響的年輕人有了全新認識，他敏銳的觀察力跟執行力遠超同齡官兵，原來他還是?西?北軍區司令的小兒子，看?來虎父無犬子。

    秦耕不知道趙團長的想?法，知道的話他也會覺得沒啥大不了的，溫淼下雨的時候他總會留意周圍，看?得多了，眼力已經鍛煉出來。

    ——

    這段時間基地地里的活計不多，武師長他們忙著訓練，還要舉辦射擊比賽，秦耕要參加。

    溫淼想?去觀摩，武師長說射擊場除了參加比賽的，閑雜人等一概沒有，出于她的安全考慮，讓她務必跟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

    秦耕倒是?很樂意讓溫淼看?到自己的木倉法。

    一共二?十人參加比賽，分?為步木倉跟手木倉比賽。

    步木倉比賽是?站姿單手壓步木倉，目標是?一百五十米外的十五個酒瓶，溫淼看?到秦耕實力特別強悍，這么遠距離的目標一般人可能看?著都費勁，他卻彈無虛發，一一命中，每次激發只有零點八秒。

    接下來的手木倉比賽，溫淼看?到秦耕扭頭往她這邊看?，笑容燦爛地回應，看?到她的笑臉，秦耕抿了抿唇，轉過頭去目視前?方。

    武師長就站溫淼邊上，兩?人之間眉目傳情達意他看?得很清楚，不過他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到比賽上。

    這輪比賽是?打盤子，秦耕五發五中，并且以零點五秒的成?績獲得第一名。

    看?他比賽完全不用提心吊膽，他好?像輕輕松松就能拿第一名。

    “你去參加全國軍事大比武也能取得前?幾名的名次。”武師長說。

    武師長感慨秦司令說得對?，秦耕確實是?當兵的好?材料，但他現在練習射擊卻派不上什?么用場。

    “你可真厲害，恭喜你得第一名。”溫淼滿臉笑容地說。

    秦耕嘴角抬了抬，畢竟練習打靶次數有限，他也覺得這個成?績還算可以。

    ——

    這天吃過午飯，陶所?長把他們叫到辦公室，滿臉喜色地說：“有件好?事兒，秦耕，關于你的，你猜是?什?么？”

    陶所?長一向直來直去，很少讓人猜。

    秦耕不覺得榮譽算是?啥好?事兒，溫淼是?連續兩?屆全國勞模，他去年得到的是?全國生產工作者?，也是?全國級別的，再說現在也沒到評榮譽的時候。

    他心目中的好?事兒是?他們在附近縣城搞了一大塊兒試驗田，小麥產量高，抗旱抗伏倒抗病蟲害，長勢良好?，另外沙漠里經濟作物那一大片試驗田的各種經濟作物同樣生長正常。

    秦耕說：“猜不出來。”

    溫淼比秦耕著急，說：“陶所?長，你快告訴他吧，一會兒他一著急，說不定?就走了。”

    第59章

    陶所長拿出一張紙, 說：“上級文件，你以?后可以?配木倉，這?可是國家直接批準的, 厲害吧。”

    秦耕只覺得眼前一亮，立刻把薄紙接過來看?, 副營級軍官才能配木倉呢, 他是種地?的，能配木倉一定是為?了溫淼，而直接原因肯定是在港口火場抓了間諜。

    秦耕從來沒這?么歡欣鼓舞振奮過, 喜悅之?情直接表現在臉上，陶所長跟溫淼都受到感染。

    “是好事兒吧。”陶所長笑瞇瞇地?問。

    溫淼可不知道他為?啥對配木倉那么感興趣，只是跟他一塊兒開心, 說：“還沒見秦耕這?么高興過呢。”

    秦耕問他最?關心的：“上哪領木倉？”

    他要盯著這?事兒盡快落實, 省得到手?的鴨子飛了。

    陶所長說：“武師長會給你送過來。”

    秦耕揚起的唇角都壓不下來, 說：“好, 那我等著。”

    第二天, 秦耕就拿到一把精致的五四式手?木倉，他拿著木倉愛不釋手?, 甚至感覺到想要當兵的血脈隱隱覺醒。

    “上級是要你更好地?保護溫淼。”武師長說。

    秦耕痛快地?說：“知道。”

    他們還商定有打靶等重要訓練，只要秦耕有空，都跟著參加。

    從陶所長辦公室去麥田路上，溫淼問：“怎么突然給你配木倉了，以?前咋沒有呢。”

    秦耕眉眼舒朗至極, 把在軍醫院附近抓間.諜的事兒輕描淡寫說了一遍, 然后說：“肯定是組織覺得我有必要配木倉。”

    他說得特別輕松, 明明是抓了個大間.諜，那語氣就跟抓了個小偷似的, 溫淼想自?己那時?候正睡得渾天黑地?，說：“你都沒跟我說過，我連影子都不知道。”

    秦耕嘴角仍愉快地?揚起降不下來，說：“不是啥大事兒。”

    溫淼：“……還不是大事兒，多危險哪。”

    溫淼他們來了新同事，一男兩女，都是年輕人，一號試驗田附近的倉庫里的物品全運到打谷場附近倉庫，騰出來三間給他們住。

    這?三人的房間把溫淼他們倆住的房子剛好圍住。

    現在這?個區域住了九個人，新同事來的當天他們就一起去食堂吃飯。

    秦耕說這?三人是溫淼的保鏢，平時?不會打擾她的工作生活，但會像影子一樣跟在她身邊。

    溫淼可能看?不見他們，但他們能看?得見溫淼，并且會在需要的時?候出現。

    “咋又給我安排保鏢？”溫淼問。

    秦耕說：“這?不挺好的嗎，高連長他們是兵團戰士中的佼佼者，但這?三人更專業，國家直接安排的，根正苗紅，忠誠可靠。”

    “周圍不安全？”溫淼問。

    秦耕可不想給她壓力?，忙說：“也?不是，只是你需要特別保護。”

    溫淼覺得挺好的，國家安排的人她放心，她有安全感。

    ——

    秦耕可沒想到，他老爹也?知道抓到間.諜這?事兒，電話里沒提間諜，只說：“這?事兒做得也?不錯，不愧是我兒子。”

    這?次驕傲的語氣壓制不住，表現得很明顯。

    秦屹川對秦耕有兩點不滿，一是他檢查要種地?不愿參軍，二是整體跟沒事干一樣陪著溫淼，不僅給溫淼煮湯水，還跟助理似的陪著。

    溫淼要找保鏢，找助理還不容易？秦屹川自?己可以?關照溫淼，但希望秦耕別小事大事都管，專注自?己的工作。

    這?些事情秦耕不做，有的是人能做。

    但這?只是秦屹川理想化的想法，秦耕沒耽誤本職工作，偶爾還能做成一兩件大事兒，就由著他去。

    火災現場那么多人，不少部隊軍官，大領.導的安保力?量都在，可只有秦耕抓到禍國殃民的大間.諜，這?說明他觀察力?敏銳，說明他優秀。

    秦耕再次意?外，他老爹還有為?他驕傲的時?候？他大哥是副團，他二哥有文化，才讓他老爹滿意?好吧。

    他沒記錯的話，這?是第二次夸他。

    這?種夸贊的語氣讓他長了渾身雞皮疙瘩，實在不適應，接受不了，他在內心默念他老爹可別再夸他。

    他語氣毫無波瀾，說：“嗯，還行。”

    秦耕的祈禱效果特別好，下一句他就聽到秦屹川說：“這?次是碰巧吧，剛好撞到你面?前，讓你碰上。”

    秦耕：“……”

    難道不是他發?現的？間.諜腦門上寫字？

    他老爹真是一點都沒變。

    “我就說你適合當兵，你要是進部隊比你同齡人都強，比你大哥也?強。”秦屹川又說。

    秦耕很欣慰，這?就是熟悉的父親的味道，他早就習慣，不管秦屹川說什么他都接受良好。

    為了避免秦屹川繼續說，他準備結束對話，說：“我該去稻田了。”

    “快去吧。”秦屹川說。

    這?通電話打得索然無味，秦屹川的喜悅、驕傲之情根本沒得到充分釋放，等吃午飯時?，又跟劉政委他們說這?事兒。

    “秦耕搞農業工作，又不是專門干這?個的，哪有這?方面?的警惕性，這?次就是讓他趕上了，瞎貓碰死耗子。”秦屹川用淡薄的語氣說。

    周圍人一陣贊嘆，劉政委說：“不管他做什么工作，他都隨你，說明他老子在戰場上頂著槍林彈雨往前沖的精神?都傳給他了，這?事兒多重要啊，應該好好夸他。”

    可惜，沒有緣分當他們家的女婿。

    “你這?小兒子養得好啊，你整天說他是種地?的，他還不是很優秀。”

    “老秦，有這?樣的兒子你該自?豪，該表揚就得表揚，比跟他一般年紀的可強多了。”

    秦屹川等的就是這?些話，瘋狂上揚的嘴角壓都壓不住。

    ——

    這?天艾買提師長往基地?打電話，說一定要讓溫淼來聽電話，要告訴她一個好消息。

    晚上開會的時?候，陶所長要把電話撥回去，就叫大家都來聽，她的辦公室里外都擠了不少人。

    七點半，撥通電話，艾買提師長的聲音傳來：“淼淼在吧。”

    溫淼就在電話機旁，說：“我在呢，艾買提師長，啥好消息，我們這?兒人多著呢，都等著聽。”

    艾買提師長的聲音帶著笑意?：“淼淼，聽說黃島城港口著火你去了，跟滅七彩溝的地?火比，港口大火危險哪，你滅了七彩溝的火，又滅了港口的火，在滅火方面?，這?已經是最?難了，以?后不會有更難的滅火任務。”

    溫淼聲音輕快：“希望以?后不會再著大火。”

    艾買提師長的聲音傳過來：“對，希望以?后國泰民安。淼淼，這?個好消息我一定要親口告訴你，當然跟你們種糧的也?有關系。七彩溝的煤在監測下正常挖掘，國家跟蘇國談判，蘇國同意?用?七彩溝的煤抵債，七彩溝有豐富的煤炭儲量，用?煤抵債就能省下來很多農產品，你們種植基地?的糧食也?能給更多人填飽肚子。”

    溫淼驚呼：“能談成這?筆交易真是太好了，種地?能讓更多人吃上糧食，挖煤也?能。”

    她向秦耕看?去，只見他正凝神?聽著，臉上硬朗的線條柔和放松。

    陶所長也?很振奮：“果然是大好消息，多挖點煤，就能少給點農產品。”

    她還很自?豪，她們基地?的淼淼可是滅火主力?。

    開會的人都認為?這?是個大好事兒，這?真是個很好的策略，他們兢兢業業地?種地?，當然愿意?更多人吃到基地?的糧食，不餓肚子。

    艾買提師長語氣慷慨激昂：“這?就是大火撲滅的意?義，淼淼，你立了大功。”

    溫淼滿臉笑容，她一等功的獎章早就拿到，現在又受表揚。

    一通電話結束，大家心情都無比振奮愉快。

    “這?說明有更多的農產品能留給老百姓吃。”

    “看?來咱們有很多同盟，都在為?建設社會主義奮斗。有挖煤的，咱們是種糧的。”

    “這?是個好的信號啊，是不是說明形勢越來越樂觀，糧食問題一定能夠解決。”

    陶所長說：“對，咱們都在跟國家一起共度難關，咱們是光榮的種地?人，走，去開會，爭取產更多糧食。”

    ——

    溫淼一直惦記著去南森島下雨的事兒，從港口滅火之?后的這?段時?間，給種植基地?跟附近縣城下完雨，她有時?間，可這?事兒一直沒有動靜。

    秦耕之?前跟她說國家已經批準。

    “南森島現在有充足降雨了嗎？”溫淼問。

    秦耕比她了解更多情況，說：“還旱著呢，甚至要靠船運送補給，國家沒安排你去是讓你休息，港口滅火耗費了太大精力?。”

    “我挺好的，休息幾天完全恢復。”溫淼說。

    原來國家為?了讓她休息沒有給她安排額外的工作任務，她這?段時?間呆在基地?非常輕松，身體很好。

    “要不去跟陶所長說一聲我身體挺好的？” 溫淼說。

    秦耕唇角有好看?的弧度：“你就安心休息，以?后肯定有的是活兒給你干。”

    她沒見過大海，沒去過海島，她很想去看?看?，浩瀚那小家伙跟她說了各種海鮮，跟她保證等她去了島上都能吃到。

    溫淼這?兒已經有不少秦家人給大兒子準備的食物，罐頭，肉干，倭瓜干、白菜干、蘑菇等各種菜干，甚至還有老兩口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半袋大米。

    反正她的行程有人妥帖安排，她又有保鏢，攜帶這?些東西并不麻煩。

    遲遲不能出發?，溫淼還得時?不時?把菜干、大米拿出來晾晾，省得發?霉長蟲。

    秦步洲家里，午飯是煮黃豆跟蕓豆。

    浩瀚這?個小家伙問：“又吃豆子，是不是又沒補給了？”

    在小孩的印象中，沒有糧食蔬菜又沒水就吃豆子，方

    便烹飪還頂飽。

    方寧按他小鼻子，笑道：“你啥都知道，不用?你操心。”

    “是不是就快沒淡水用?了？”浩瀚又問。

    方寧說：“人不大，想的事兒挺多，卻不了你水喝。”

    “淼淼姐姐來了不就有水喝了嗎？她會來不？”浩瀚邊吃豆子邊問。

    方寧笑得溫柔，說：“等等，她就來了，你盼著她來呀。”

    浩瀚很喜歡這?個神?奇的姐姐，說：“我想看?她下雨，把雨下進湖里，咱們就有水喝。她來還能跟我玩兒。”

    “想跟淼淼姐姐玩兒嗎？”

    “想。”

    方寧臉上笑意?更濃，誰愿意?跟小屁孩兒玩啊，她拿了幾個蝦干放到小浩瀚面?前，說：“吃了補充營養。”

    小浩瀚有點急：“這?是給淼淼姐留的蝦干，誰都不能吃。”

    方寧只好把蝦干收起來，又聽浩瀚說：“等淼淼姐來了，不會沒有海鮮，也?得吃煮豆子吧。”

    方寧忍俊不禁：“你別操心，等淼淼姐來一定能吃到各種海鮮。”

    晚上等浩瀚睡后，方寧問：“溫淼啥時?候來，補給船靠不了岸，她是不是來不了。”

    年后秦步洲立刻跟國家申請溫淼來降雨，批準得倒快，本來春種后就能來，誰知港口大火，之?后溫淼需要休養，最?近海島風浪大，別說船靠不了案，國家認為?直升機升降也?危險，務必得保證溫淼的安全，她沒法來。

    “估計得等到麥收，那時?候她有時?間，麥收之?后她肯定要回基地?種夏播玉米，早幾天晚幾天影響不大。”秦步洲說。

    “那我們要艱苦一陣子啦，喝的水都快沒了。有人去山崖那兒接受，水滴得慢，一天接不了二十桶水。” 方寧說。

    “椰子剛好成熟，多喝點椰子水吧。”秦步洲說。

    方寧嗔怪：“餿主意?，椰子水不能多喝。”

    ——

    鐘木蘭打聽到七彩溝的大火跟港口大火居然都是溫淼奔赴千里下雨滅掉的。

    溫淼的超能力?那么強大？能做這?樣的大事？

    想當初，她也?是熱血女兵，有理想，有追求，想要保家衛國。可是現在，她的工作毫無起色長進。

    溫淼絲毫沒有受到退婚影響，她根本就不關注周保疆跟她，一直在奔波為?國家盡心盡力?。

    她為?什么會糾結小情小愛，會困在冷如冰窖的婚姻里？

    溫淼對國家的貢獻她無論如何都趕不上，想到曾經意?氣風發?的自?己，她失落又消沉。

    傍晚回到家，她跟周保疆說：“你應該很關注溫淼吧，知道七彩溝大火跟港口大火都是她下的雨吧。”

    “你想說什么。”周保疆機械地?問。

    鐘木蘭覺得自?己有病，她自?己不甘心跟失落，也?要把這?種情緒分給周保疆，讓他有比自?己更濃的負面?情緒。

    她說：“那你一定知道這?兩件事有多重大，如果不是溫淼，七彩溝的火可能滅不了，港口也?會遭受更大的損失，她對國家做的貢獻你我干幾輩子都趕不上。”

    周保疆表情麻木：“我不關心，你到底想說什么？”

    鐘木蘭眼看?著他的情緒消沉下去，自?己的心情反而好了起來，繼續打擊周保疆：“除了對國家的貢獻，溫淼現在走到哪里都是座上賓，所有人都哄著她、寵著她，秦司令的兒子在她身邊形影不離，溫淼跟你退親后才有好日子，之?前是不是你妨礙了她？”

    周保疆不想繼續跟她說話，拔腿就往外走，卻被?鐘木蘭大聲叫住：“我要是你，我肯定后悔跟溫淼退親，溫淼現在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人才，你憑借溫淼，就能爬到任何你想要的職位，不必靠什么老丈人。你在退婚時?，其實是自?己放棄了身居高位的可能，你退掉的是自?己的前途，腸子都悔青了吧。”

    周保疆怕周圍四鄰聽見，只能停下腳步，聽她的語氣中有毫不掩飾的嘲諷，心忽地?往下一沉，瞪大眼睛，這?話不假，但口無遮攔地?說出來，這?不是害他嗎？他們可是夫妻，這?樣說對她有好處？

    “我從來沒有這?種想法，不要把這?種話到處亂說。”他肯定要否認，神?情無比正經嚴肅。

    鐘木蘭嗤笑：“應該是說中你的心事，你惶恐吧，你敢發?誓你沒這?樣想？你現在最?后悔的就是跟溫淼退親。要是沒退親，別說營長，就是破格提拔到團長都有可能，會像現在這?樣停步不前？”

    周保疆無言以?對，婚姻如刑罰一樣，難道都是他的責任？

    如果當時?他能保留一點尊嚴離開，或者被?人譏諷嘲笑，毫無尊嚴的離開，而不是踏入明明不看?好的婚姻，他是不是過得比現在好？

    ——

    初夏，熱風吹動，沙漠麥海里掀起一陣陣金黃色的麥浪。

    麥穗飽滿，沉甸甸地?掛在麥桿枝頭，又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大豐收。

    田部長收到各地?統計的糧食生長情況，今年大部分干旱地?區的旱情得到緩解，去年年底依舊干旱，北方干旱地?區無法種植小麥，但開春旱情緩解后種植的各種農作物得到雨水澆灌，目前看?來長勢良好，秋天就能收獲。

    最?困難的幾年平穩度過，未來糧食仍是難解之?題，但只要干旱解除，糧食產量有保證，就有更多的人不用?餓肚子。

    這?一世的情況比他的上一世好太多，這?幾年國家做到了，讓更多的人吃上飯。

    他關注的沙漠種植基地?，年年夏秋兩次豐收，

    田部長給沙漠種植基地?寫表揚信，告訴大家旱情緩解這?個好消息，同時?說糧食生產任重而道遠，鼓勵種植所職工、知青、兵團戰士再接再厲，做好雙搶工作，爭取生產更多糧食。

    溫淼跟秦耕也?陸續收到不少去過的地?方來信，分享莊稼正常生長的喜悅。

    這?次開全體人員都參加的大會，陶所長把表揚信跟各地?來信念給大家聽，其中就有殺滅蝗蟲卵的南江縣寄來的。

    陶所長的聲音慷慨激昂：“這?是南江縣寄來的感謝信，前年，這?個縣城蝗災部分地?區顆粒無收，收到基地?的救濟糧，溫淼給水庫里下了雨給第二年灌溉用?，冬天秦耕又去幫助他們殺滅蝗蟲卵，第二年他們擁有正常種植條件，在干旱情況下，糧食產量達到了八成，今年這?個縣城雨水正常，糧食已經實現正常生產。”

    每個人都很振奮，他們這?些種地?的最?樂意?聽到風調雨順的消息。

    “南江縣是很多干旱地?區的縮影，今年很多地?區干旱已經解除，生產恢復，同志們，口糧問題依舊嚴峻，沙漠種植基地?已經是全國頭號產糧基地?，超過全國所有地?方的農場、兵團，仍然肩負著光榮的糧食生產任務，我們接下來要把小麥順利歸倉。”

    說到這?兒，食堂響起經久不息的熱烈掌聲。

    這?是陶所長最?成功的一次打雞血。

    散會后，大家走向各自?工作崗位，溫淼說：“這?下好了，干旱解除，有糧食吃。”

    秦耕點頭：“嗯。”

    即便全國大面?積干旱緩解，但每年都有干旱的地?方，溫淼的工作可少不了。

    ——

    溫淼終于得到通知，去南森島下雨，果然是在麥收的時?候，種夏播玉米的時?候回來，時?間很寬裕。

    而且這?幾天風平浪靜，補給船可以?靠近，溫淼要盡快趕過去，免得海島周圍風浪又大起來。

    “你又不能一起去，要不你還能順便看?看?你大哥一家。”溫淼說。

    秦耕說：“除了路程遠點，這?次任務簡單。”

    溫淼點頭：“對，再也?沒有比單純下雨更簡單的任務。”

    秦耕給她準備了藥品，叮囑她：“肯定能吃到海鮮，不知道你的腸胃能不能適應，你就吃點最?普通的魚蝦，別吃亂七八糟的。還有熱帶水果也?少吃點，容易上火。”

    溫淼手?里拿著一布袋藥，連連點頭：“記住了。”

    秦耕眸光黑沉，鎖住她的俏臉，看?來她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很想嘗試海鮮的樣子，算了，反正大嫂是軍醫，不至于連拉肚子都治不好。

    好在這?個季節去還不錯，溫淼穿單衣單褲，下飛機不用?更換衣服。

    ——

    接到溫淼要來的消息，秦步洲立刻去通知，讓各單位做好迎接降雨準備。

    “秦團，這?都旱多長時?間了，天氣預報真那么準？”有營長問。

    邀請溫淼來的事情只有有限幾個人知道。

    “啥天氣預報，是有人來咱們這?兒人工降雨。” 秦步洲語氣篤定。

    大家立刻興致高漲，“是那個會下雨的女同志要來？”

    看?來溫淼聲名遠播，都傳到他們南方偏遠島嶼上來了。

    “對，是她，國家安排她來。”秦步洲說。

    “太好了，終于來咱們這?了。”

    眾人都覺得振奮，了解情況的趕緊給一無所知的科普。

    秦步洲驕傲的語氣就像溫淼是自?己家人，說：“我出主意?跟國家申請的，她可忙著呢，前段時?間港口大火把她累到了，要不早就來了。她一來，十幾座湖都能注滿水。”

    “她這?么厲害？早點來多好，秦團，港口滅火是咋回事兒，給我們講講。”

    秦步洲也?只看?過內參上的公開消息，具體溫淼怎么滅火的他也?不知道，他說：“當時?危險著呢，油罐都炸了，肯定是嘩嘩下大雨把雨澆滅了唄。”

    浩瀚聽到這?個消息最?開心，早晨一睜眼就拉著方寧去采摘芒果。

    成熟的芒果不多，采摘下來做成果干，等溫淼走時?給她帶上。

    方寧笑道：“溫淼還沒來呢，這?小子就考慮走得時?候給她帶的東西。”

    “爸，有新鮮的海鮮吧。”浩瀚邊把芒果往背簍里放邊問。

    秦步洲說：“這?些天不出海，但我們在海溝里放了籠子，肯定能抓到海鮮，你放心吧，有給淼淼姐吃的。”

    “說定了，可不能到時?候啥海鮮都沒有。”浩瀚愉快地?抿著嘴笑。

    ——

    這?次出差還是不浪費時?間，依舊是溫震跟著，高連長帶隊三男三女安保團隊，他們坐運輸機過去，直接從附近縣城的軍用?機場登機，中途在某個軍用?機場經停，修整之?后又起飛直奔東南省。

    在軍用?機場吃飯，修整，一路都有人安排行程，溫淼他們趕到碼頭，等了一個鐘頭，補給船才把所有物資裝好。有溫淼上島，補給船就不用?運水，直運物資的話特別方便。

    溫淼看?到蔬菜都是耐儲存的蘿卜土豆，其中一部分物資，還是補給島上的供銷社用?的。

    趁著近日沒有風浪，補給船沒有耽擱，沿著特定航線往南森島的方向駛去。

    這?是溫淼第一次看?到大海，她發?現越往遠處航行，海水顏色越好看?，像是藍綠色的純凈的天空。

    風平浪靜時?，溫淼站到甲板上看?海鷗翻飛，溫震小心謹慎的不得了，生怕她掉下去，把她拉到內艙坐好。

    補給船足足開了四個小時?才到南森島。

    下船的時?候，溫淼朝岸上看?，不少白衣藍褲的戰士在等著搬運物資，正在朝他們招手?的最?顯眼的倆人就是秦步洲跟方寧。

    “淼淼。”方寧大聲喊。

    “大哥，大嫂。”上岸后溫淼跟他們打招呼，“秦伯伯讓我給你們拿了大米跟一些吃的。”

    看?他們曬得發?紅的臉，就知道已經等了不少時?候。

    方寧笑著說：“大老遠的帶這?些干啥，我們這?兒吃的東西多的是，又餓不著。”

    “熱烈歡迎溫淼同志來南森島。”秦步洲氣震云天地?喊了一嗓子并帶頭鼓掌，他身后一溜戰士立刻熱烈鼓掌。

    溫淼小臉白里透紅：“……”

    這?種歡迎方式還挺特別。

    秦步洲還得指揮戰士搬運物資，方寧先帶著溫淼他們去招待所辦理入住。

    行走在小島上，溫淼感覺到了海島風情，海風吹拂，空中有咸澀味道，隨處可見的樹木植被?對溫淼來說都是新鮮的，跟別處的植被?不同，她從來都沒見過，她來之?前做過功課，能認出隨處可見的椰子樹。

    過年的時?候，方寧跟溫淼說，島上陽光充足，風景好，空氣好。

    浩瀚跟溫淼說，沙灘上可以?撿貝殼，捉螃蟹。

    可是在欣賞美景的同時?，溫淼感覺出來，島上條件也?很艱苦。

    先不說食物淡水情況如何，鐵質窗欞斑駁全是鐵銹，溫淼總是淋雨，她不怕潮濕，她還感覺出來島上濕度特別大。

    海風帶來潮濕，并不影響干旱無雨。

    本來方寧想讓溫淼住自?己家，這?樣顯得親熱，但從安保角度，還是讓她跟溫震還有八名保鏢住招待所更好。

    辦理完入住，方寧邀請溫淼去家里做客。

    這?里大部分都是平房，最?高的是二層小樓，家屬院都是連成排的石頭房子，每棟房子面?積都不大，但看?起來相當結實。

    一進門，方寧就給每個人都分了個大芒果，還說：“浩瀚上幼兒園去了，他拉著我們去摘來的芒果，野生的，你們要喜歡吃這?里還有一筐呢。”

    溫淼把青芒果皮剝開咬了一口，居然有這?么好吃的水果，黏糊糊的，甜到齁。

    四點多鐘，秦步洲拎回來一筐海鮮，有魚蝦跟貝類，他說：“是放海溝里的籠子捕到的，每個籠子都有收獲，你們在這?兒這?些天都有海鮮吃。”

    “淼淼你想吃哪種？”方寧招呼她過來看?，并給她介紹。

    這?些活蹦亂跳的海鮮溫淼都沒見過，她說：“我就吃普通的魚蝦就行。”

    方寧笑道：“好吧，秦耕還特意?寫信說讓給你吃清淡的。”

    等到傍晚，溫淼跟方寧一塊去幼兒園接浩瀚。

    第60章

    說是幼兒園, 只是低矮平房，被低矮石頭墻圍起來。

    “只有九個孩子，都是部?隊家屬。”方寧介紹說。

    “就這?么點？”溫淼問。

    她之前在村里上?育紅班的?時候, 就這?么點孩子。

    方寧說：“島民的?孩子都是在家散養，不上?幼兒園, 孩子少也挺好, 老師顧得過來。”

    她還說愿意隨軍的?軍嫂很少，尤其這?兩年干旱，本來打算來隨軍的?也都不來。

    “有足夠降雨的?時候島上?生活也挺好, 我們還能種些豆子、芹菜這?些長得快的?莊稼蔬菜，芋頭，還有各種野生的?水果可以采摘, 地方大, 安靜, 人少, 不過我是軍醫, 本來就在島上?，習慣了這?里的?條件, 浩瀚也留在這?里，要是我不是部?隊的?，我也不一定來隨軍。”方寧說。

    溫淼把海島跟沙漠比較，覺得這?兩個地方的?條件半斤八兩，她之所以沒覺得沙漠條件差, 是因為她去之后?一直有充足的?水可用, 而且秦耕給她提供了外出?用車、取暖、住單人間等?很多?便利, 她還有各種加餐，伙食水平全國領先, 要是沒有這?些，沙漠就會向她展現出?本來的?艱苦面貌。

    想到這?兒，她想秦耕應該正在檢查農機檢修結果，基地馬上?就要開始割麥。

    正聊著，到了放學時間，小豆丁們一起往門口走?。

    方寧大聲招呼：“浩瀚，你?看誰來了。”

    浩瀚聞言趕緊往這?邊看，看到溫淼時雙眼閃閃發亮，立刻像出?籠的?小鳥一般往這?邊跑，歡呼著：“淼淼姐。”

    島上?來了生人小孩們就會關注，別說是個長得特別俊俏的?姐姐，尤其是浩瀚拉著溫淼的?手大聲介紹：“這?是我的?淼淼姐，她會下雨，她是來給咱們島下雨的?。”

    會下雨？

    新鮮！

    聽浩瀚這?樣說，所有小孩都不想回家，都準備看熱鬧，一行人往家屬院的?方向走?。

    浩瀚介紹了一路，小孩們都聽傻了，直到走?到家屬院要分開時，有個八歲的?小孩率先提出?質疑：“浩瀚，下雨是自然現象，沒有人會下雨，除了龍王，但龍王只有神話故事里有。”

    浩瀚立刻揚著下巴反駁：“淼淼姐就會下雨，我看見過她下雨。”

    有小孩子較真：“你?沒見過淼淼姐下雨？”

    浩瀚一時語塞。

    見浩瀚眼巴巴地仰頭看她，溫淼指著窗前的?水缸說：“我現在就能下雨把水缸下滿雨水。”

    浩瀚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如星空，驚喜地問：“真的?，淼淼姐？”

    溫淼肯定點頭：“對?。”

    小家伙反應快得很，大聲喊：“媽，快給我水桶，鍋，盆，能接水的?都準備好。”

    “我能去我家拎水桶嗎？姐姐。”有小孩請求道。

    “可以，接水的?東西都能拿來。”溫淼說。

    小孩們立刻一哄而散，剛才質疑的?小孩也趕緊往家跑，生怕落后?。

    方寧趕緊把能接水的?容器都擺到水缸邊上?，她可不知道溫淼還能這?樣下雨，但溫淼說能，那一定可以。

    等?小孩子們再返回來，是跟他們的?家長一塊兒來的?，大家手里都拿著各種容器，水桶鍋碗瓢盆啥都有，挨個擺在地上?，擺成了壯觀的?一大片。

    現在不僅是小孩，就連大人都眼巴巴地看她，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或者各種容器上?空。

    “姐姐，下雨吧，下了雨我們就有雨水喝啦。”小孩們很有禮貌地請求，但是大孩子們心中多?少存了點疑問，好像猜謎，都等?著揭曉謎題。

    “就是地上?得一片泥水。”溫淼看著容器間的?縫隙說。

    方寧笑道：“不怕，有水用就行。”

    為避免地上?水太多?，溫淼又讓他們重新把容器按照容量大小擺放。

    看到浩瀚亮晶晶的?眼神，溫淼決定給他一個機會，說：“浩瀚，你?說下雨，我就打開雨水開關。”

    浩瀚馬上?拍小手，喊了聲下雨，雨水立刻從空中降落，落在那一大片鍋盆上?。

    “哇，真的?下雨了。”小孩們紛紛驚呼。

    這?也算是超能力?升級吧，在浩瀚的?期待中，小雨受她控制小范圍降落，沒有澆到她。

    “看吧，我淼淼姐就是能下雨。”浩瀚開心極了。

    在小伙伴羨慕的?目光中，浩瀚成了最?得意最?驕傲的?崽。

    孩子們又是歡呼，又是蹦跳，圍繞著雨水跟水缸水桶轉圈圈，就像玩丟手絹一樣。

    鍋盆之后?是水桶，等?所有容器收集滿雨水，就剩那個水缸未滿，雨水全集中到水缸里。

    所有人都看呆了，雨水還能這樣下！這是專門往容器里灌，就跟變戲法似的?。

    而溫淼覺得自己控制小雨的?能力?增強了。

    她覺得有點好玩兒，這?是她第二次覺得控制雨水好玩兒，她終于從降雨中得到樂趣。

    要是控制大雨也能不澆著自己，估計她也能感覺到樂趣。

    等?水缸的?雨水注滿，她順利收了雨水。

    這?次就跟有開關一樣收放自如，不知道下次還靈不靈。

    “姐姐你?真厲害啊。”

    “姐姐真棒，還想看你?下雨。”

    浩瀚拉著溫淼的?手說：“現在你?們都看到了吧，這?可是我姐姐。”

    方寧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她覺得浩瀚還是叫溫淼阿姨合適，誰愿意跟這?些小屁孩同輩，再說這?樣溫淼跟秦耕不就差輩了嗎？

    小孩們羨慕地看向溫淼，居然真有人有這?個技能，為什么他們沒有？他們要是也能下雨該多?好？

    溫淼在小孩們景仰的?眼神跟恭維贊美的?話中差點飄飄然。浩瀚比她還飄呢，就跟雨水是他下的?一樣開心。

    各家都去拿自己的?容器，浩瀚驕傲地說：“這?水是甜的?，干凈，可以直接喝。”

    “哇，雨水真的?有點甜。”

    “真的?比咱們島上?湖里的?水好喝多?了。”

    容器全被拿走?，各家各戶家長回去做晚飯，真是一個愉快的?傍晚。

    可小孩子們舍不得走?，圍著溫淼好奇地問各種問題。

    晚上?，溫淼他們都吃到了海鮮大餐，溫淼兄妹在秦步洲家吃飯，保鏢們在招待所吃。

    考慮到來客的?腸胃承受能力?，海鮮都用的?是最?清淡的?做法，清蒸石斑魚，水煮白蝦，清蒸扇貝。

    一開飯浩瀚就給溫淼夾魚，還小大人似的?介紹：“好多?海魚都很腥，一點都不好吃，這?個石斑魚好吃。”

    溫淼把碗推過去接了魚肉，說：“浩瀚自己快吃吧。”

    方寧覺得這?個三四歲的?小子就跟突然長大了似的?，乖巧懂事，笑著解釋：“油放得少，再沒有多?少調料可用，好多?海鮮確實不好吃，我盡量給你?們做清蒸水煮都好吃的?。”

    可能這?些都是最?符合大眾口味的?海鮮，溫淼覺得魚蝦扇貝都很鮮嫩，微微帶甜，好吃的?很。

    吃過晚飯，秦步洲拿了專門為下雨畫的?手繪地圖讓溫淼看，他們要研究最?省力?的?方式把人工湖泊都蓄滿雨水，最?好還不浪費雨水。

    秦步洲介紹說：“我們這?干旱才是常態，從五零年開始，平均每一點二年就會遭遇一次干旱，就像去年，我們這?兒連續伏旱、秋旱、冬旱，湖里的?水都見底了。

    我們也曾經抽取過地下水，但是地下水含鹽量高，無法飲用，只能用來洗澡或洗衣服。

    另外大量的?鹽分跟礦物質滲透進土壤中，地下水的?咸度還在不斷升高。”

    這?個年代?沒有海水凈化，有沒有管道輸水，水資源主要靠降水補給。

    島上?沒有天然湖泊，十座人工湖都是挖掘出?來的?，供部?隊官兵跟原住民使用。

    不是特別干旱的?年月，湖泊里蓄積的?雨水足夠保障使用，還能灌溉莊稼，這?兩年旱情嚴重，需要靠補給船運水，必須得省著用水。

    溫淼發現湖泊之間的?距離還挺大，湖泊蓄水量還比不上?大型水庫，一天的?雨量用不完，她帶著雨水移動很費勁，最?方便居然是每天給一個湖泊蓄水，用不了的?雨水擴大范圍下在島上?，也算是澆灌莊稼。

    她現在已經學會做決定。

    秦步洲說：“行，就這?樣安排。”

    “從近處的?湖泊還是遠處的?開始下雨？”溫淼問。

    秦步洲考慮后?說：“先從營地附近的?湖泊開始，第?二個是周圍人口最?密集的?。”

    溫淼認為這?樣合理，下雨也不能亂下，要做好計劃。

    他們在地圖上?標出?下雨序號，不耽擱時間，明天就開始下雨。

    “這?些天你?要跑來跑去。”秦步洲說。

    溫淼笑道：“習慣了，當時在草原上?跑才遠呢，小島這?點路程不算啥。”

    浩瀚都坐到了座子上?，瞪大眼睛看他們商量，等?秦步洲合上?地圖，他馬上?說：“我明天不上?學，我要去看下雨。”

    方寧說：“好吧，你?只有明天能請假，后?天就得去上?學。”

    ——

    六月的?海島很熱，根本就不用等?下雨下午，上?午十點，他們就已經走?到最?近的?湖邊。

    畢竟這?雨水沒有打雷預告，島上?的?廣播已經通知把晾曬的?東西收好。

    秦步洲考慮得很周到，只有女兵參與，沒有男兵。

    雨后?換衣服的?帳篷搭在芭蕉叢里，由女兵幫忙。

    雨水準確地落到湖里，為了效率，那可是滂沱大雨兜頭而下。

    女兵們都了解情況，她們覺得新奇有趣，但礙于紀律沒人議論。

    雨水還把附近原住民吸引來了，人工湖那么大，不可能完全把他們攔住，在通往人工湖的?主路上?，有女兵把守，他們只能止步遠看。

    “雨水咋就那一小片？都落湖里了。”

    “肯定是落湖里好，以后?就有水用。落地上?都滲下去了。”

    “為啥別處不下雨啊，就那一片下雨。”

    女兵跟他們解釋說是人工降雨，“我們國家已經掌握了先進的?人工降雨技術。”她說。

    原住民們都信了這?個說辭，有學問的?人開始給大家講解什么是人工降雨。

    “人工降雨可真厲害。”

    “是不是以后?干旱都可以搞人工降雨？”

    女兵勸退他們說：“大家回去吧，家里晾曬的?東西收好，說不定一會兒還能大范圍降雨。”

    方寧牽著浩瀚的?手在附近看著，不讓他靠近，浩瀚激動得又蹦又跳，淼淼姐多?厲害啊，往湖里下雨居然沒有小伙伴能看到！

    他遺憾地四周張望，突然看到有小朋友往這?邊跑，立刻眼睛一亮，連忙招手大喊：“石頭，快看淼淼姐在下雨。”

    石頭看到大雨驚奇不已，覺得自己非常明智：“我沒去上?學，就等?著下雨呢，真好看。”

    原來

    沒去上?學的?小孩不止石頭，還有柱子跟果果，四個小孩一塊兒看雨，浩瀚又跟他們炫耀一通，這?下滿足了。

    第?一個湖泊蓄水順利，中午包括秦步洲一家都在招待所食堂吃飯，看他們對?海鮮接受良好，中午吃的?是蒸梭子蟹，涼拌青木瓜絲跟家常豆腐。

    方寧邊給大家分蟹邊說：“再過一個月，梭子蟹才肥美，不過現在肉也挺多?。”

    秦步洲說：“前段時間風浪大，海溝里海鮮多?，我們抓到得也多?，每天都可以換著樣吃。”

    像螃蟹跟青木瓜這?些島民吃膩了覺得不好吃的?東西，溫淼覺得很香甜。

    溫震當然也是第?一次吃蟹，熟練之后?就把整塊的?肉剝出?來給溫淼，溫淼大口吃著蟹肉，突然想到如果秦耕也在，他也會剝蟹肉給她吃。

    還是那句話，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她對?秦耕其實也挺好的?。

    吃過午飯，浩瀚就迫不及待帶著溫淼去趕海，小家伙說：“剛好退潮，就是有點曬，前段時間風浪大我媽都不讓我去海邊，現在可以去。”

    沙灘上?有各種石頭，硌腳，他們去的?是礁石區，浩瀚指著礁石說：“看，上?面有個特別大的?海蠣。”

    溫淼睜大眼睛，看不見，根本就看不見。

    浩瀚搖晃著小手：“就那個。”

    直到方寧拿鏟子把海蠣撬下來，溫淼才知道那么大個的?跟礁石混在一起的?居然是貝類。

    他們收獲了兩大桶海蠣，又摘了一蛇皮袋椰子，坐在沙灘上?喝椰子水時，溫淼覺得海島的?艱苦不見了，變成了有海鮮，有椰子，有芒果，還能在沙灘上?吹海風的?地方。

    晚飯他們就吃到了新鮮美味的?烤海蠣，海蠣肉肥美飽滿，鮮嫩多?汁，吃不完的?海蠣要把肉撬出?來，晾干給溫淼帶回去。

    晚上?方寧跟秦步洲商量：“我想問問溫淼對?秦耕的?看法。”

    秦步洲不樂意，說：“過年的?時候你?咋不問秦耕，問人家小姑娘干啥。”

    方寧笑道：“溫淼二十歲，也不算太小了，你?三弟一副‘免開尊口’的?樣兒，我能問他？”

    溫淼發現浩瀚還是沒去上?學，上?午下雨，下午他們換了個沙灘去趕海，方寧還是跟軍醫院請假，這?回他們的?目標是捉螃蟹。

    海風吹佛，方寧開口：“聽說秦耕在沙漠基地人緣挺好，有姑娘跟他示好嗎？”

    溫淼笑著說：“當然，過年的?時候他還收到不少人給他的?賀卡呢，我收到的?賀卡不比他少，但我們不一樣，秦耕收到賀卡是因為受人愛慕，我收到賀卡是因為工作。”

    溫淼覺得八卦秦耕特別有樂趣，她還發現如果她不及時剎車的?話，會跟在碾盤處閑聊的?大媽嬸子們越來越像。

    看方寧聽得津津有味，溫淼又說：“他有喜歡的?姑娘。”

    方寧很驚訝：“真的?？那姑娘也喜歡他！”

    溫淼搖頭：“那姑娘可能不喜歡他。”

    方寧：“……”

    很意外，他們一致認為秦耕沒有喜歡的?姑娘，要是有的?話，一定是溫淼。

    她突然不知道對?話該怎么進行下去。

    遠在三四千公里之外的?秦耕打了個大噴嚏，誰在背后?說他！

    浩瀚這?小家伙這?些天都沒去上?學，跟著溫淼他們跑來跑去，每天看下雨都看不夠。

    所有湖泊都蓄滿了水，不管是官兵、家屬還有原住民都因為有了足夠的?淡水而興奮。

    “島上?所有湖里的?水都滿了，這?下我們不用為吃水用水發愁。”

    “是仙女來島上?給湖里下的?雨，要不雨水能正好降落在湖里？”

    “別亂說，是人工降雨。”

    “好好好，是人工降雨總行了吧。”

    基本上?大家都沒見過溫淼，本著對?她的?感激，統一口徑，說是人工降雨。

    大家都不愿意亂說亂傳影響到她。

    秦步洲非常滿意，說：“溫淼你?帶來這?點雨水我們能用兩年，包括灌溉，幾百艘補給船都運不來這?么多?淡水，過了這?一兩年，按照島上?干旱規律，應該能有充足的?降雨。”

    他現在充分理解為啥是國家級人才，一個人的?能力?抵得上?幾百艘運輸船，節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這?能不是國寶嗎。

    在島上?下雨很輕松，十個湖蓄滿雨水后?，溫淼又開始了奔波，秦步洲派船護送她去附近島礁，說是附近，開船也要半天。

    溫淼才知道南森島跟別的?島嶼相比，面積又大條件又好，另外的?他們去的?島礁條件更艱苦，戰士們堅韌頑強地用生命守衛海疆。

    她看到戰士頂著烈日站在礁石上?站崗，挺拔得像青蔥小樹，海水在腳下洶涌彭拜，海浪打濕衣褲，看到船舶靠近，興奮地招手：“是給我們送水不？”

    連碼頭都沒有，從甲板上?搭個木板，斜向下延伸到礁石上?，所有人都怕溫淼掉下去，一溜保鏢跟戰士都跳下了水，站到木板兩側。

    看著他們浸在海水里的?膠鞋跟褲腿，溫淼：“……”

    “我背著你?，淼淼。”溫震站在她身后?，隨時準備伸手把她拽住。

    溫淼趕緊說：“我可以。”

    溫淼驚訝得不得了，這?個小島石頭多?，沒有那么多?熱帶野生水果樹，種蔬菜也不怎么長，除了撈不多?的?海鮮，物資全靠補給，蓄水池早就干了。

    “你?們來得真及時，我們現在每人每天只有一茶缸淡水用，包括刷牙洗臉飲用。”戰士說。

    天本來就熱，戰士們還頂著大太陽，搬運石頭水泥，揮汗如雨，不畏酷暑在島上?搞基建。

    很難想象又要干活又沒水喝。

    溫淼給這?里的?兩個蓄水池跟一個人工池塘都蓄滿了水，看到戰士們的?笑臉，她覺得很多?人都在艱苦奮斗，她澆點雨也不算什么。

    給他們帶去足夠的?淡水，讓他們的?生活條件好一些，溫淼覺得這?就是她工作的?意義。

    一共去過三個島礁，溫淼他們準備返回。

    “淼淼這?些天你?最?辛苦，回去還要種夏播玉米。”秦步洲感激不盡地說。

    溫淼笑著說：“這?些島嶼條件確實艱苦，我很開心能看到你?們有足夠的?淡水用。”

    等?溫淼離開的?時候，方寧已經給她準備了各種海鮮干貨，蝦干，海蠣干，干貝等?，她說：“這?些煮粥的?時候放上?一些，粗糧粥也會變得鮮甜。”

    另外還有芒果干、木瓜干，菠蘿蜜干，甚至有新鮮的?芒果、椰子。

    “下次還不知道啥時候能來呢，再說你?們坐飛機路上?又壞不了，多?帶點。”

    要不是跟秦步洲他們熟悉得像親人似的?，溫淼一點吃的?都不愿帶走?。

    “姐姐你?啥時候再來。”浩瀚拉著溫淼的?手舍不得撒開。

    溫淼笑道：“我不來才好，說明你?們這?兒不缺淡水，等?再見面小浩瀚該是大孩子啦。”

    坐船離開南森島，溫淼他們又踏上?返回的?航程。

    回到種植基地是下午四點多?，等?把溫淼送回宿舍，她叫住溫震他們：“先別走?，我給你?們拿點吃的?。”

    還沒等?溫淼開口，所有保鏢齊聲說不用。

    高連長說：“真不用給我們分，你?自己留著。”

    溫淼已經在動作麻利地解蛇皮袋的?口繩，說：“這?么多?呢，帶上?點回去。”

    她給每人都分了點蝦干果干，每人還有一個大芒果。

    武師長那份多?一些，還額外加了個椰子，這?份交給溫震，他拿給徐警衛員就行。

    拿到食物，大家都很感動，現在食物珍貴，尤其是這?些新奇少見的?，溫淼是很真誠地跟他們分享。

    又拿出?給陶所長那份，溫淼跟他們一起往所長辦公室的?方向走?。

    “以后?不用給我帶吃的?。在海島咋樣，淼淼？”陶所長眉開眼笑，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也很新鮮，都沒吃過。

    “順利完成任務，很輕松。”溫淼說。

    等?傍晚秦耕下班回來，有各種零食等?著他，在他拿菜刀開椰子的?時候，溫淼剝了只蝦干投喂到他嘴里，說：“這?些都是你?大哥大嫂給你?帶的?。”

    秦耕說：“啥給我帶的?，都是給你?帶的?，你?留著慢慢吃。”

    椰子水倒進茶缸里給溫淼喝，秦耕仔細地用軍刀把雪白的?椰肉都撬下來，說：“這?些天在外面奔波累吧，給你?用這?些椰肉燉椰子雞吃。”

    溫淼去拿秦耕的?茶缸，把椰子水分給他一半，說：“行程都是你?大哥安排好的?，我倒是不累，再說你?大哥把在海溝里抓的?海鮮都給我們吃了，這?些天吃得很好。”

    秦耕麻利地去雞窩抓了只雞，殺雞褪毛，現在這?些活兒他干的?特別熟練，十五分鐘之后?，雞塊已經下鍋，鍋灶騰起陣陣油氣，濃郁的?香味散開，看他翻炒好雞塊，去旁邊的?架子上?拿瓷盆想要去水缸邊接水，溫淼悄悄搞了小動作。

    極小范圍的?雨水傾泄而下，注入瓷盆里，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滿滿一盆，干凈，清亮。

    秦耕：“……”

    他把水倒進鍋里，攪動幾下，轉身看溫淼，見她正嘴角含笑往這?邊看，便問：“你?能把小雨控制得這?么好了？”

    溫淼點頭：“現在是可以，明天你?們不用去蓄水池挑水，我來給水缸注水。”

    她還把在島上?給各種容器注水的?事兒說了一遍。

    “就是那時候，控制小雨的?能力?增強了。”溫淼滿意地說。

    “好玩嗎？”秦耕看著她飛揚的?嘴角問。

    溫淼笑道：“超級好玩兒。”

    她想她以后?再也不用為雨水煩惱，她還感覺到很多?樂趣，大雨能干大事兒，幫助很多?人，控制小雨則很好玩兒。

    秦耕蓋上?鍋蓋，蹲下往灶里添玉米秸稈，問：“以后?能保持嗎？”

    “我也不知道。”溫淼說。

    溫淼邊喝椰子水邊看著爐灶，秦耕又去食堂打了窩頭、土豆絲跟咸菜回來，椰子雞比平時燉的?雞肉多?了清甜味道，清爽可口。

    吃完香噴噴的?晚飯，溫淼被秦耕拉著在院子里轉了兩大圈才上?床休息，多?日奔波疲憊全被趕走?。

    ——

    麥收結束，秦耕干了一件大事，組織種植所職工一起考研究員的?各級資格證，他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一年就拿到了副研究員的?資格，現在有了三四年的?工作經歷，還有研究成果，可以研究員考核。

    他不僅要自己參加，還要發動同事加入備考隊伍。

    本來想著也就十來個同意愿意一起備考，沒想到三十多?個同事都要參加，準備考實習研究員、助理研究員、副研究員、研究員的?都有，要考研究員很難，除了工作經歷，還要求成果。

    秦耕在沙漠里搞了很多?經濟作物，直接在沙子上?種，

    他還搞了沒有溫淼降的?雨水灌溉的?肉蓯蓉做對?照組，這?些肉蓯蓉用深井水跟自然收集的?雨水澆灌，差量跟質量縮減三分之一，但作為經濟作物種植完全沒有問題。

    他現在要拿對?照組肉蓯蓉當研究成果申請研究員職稱。

    秦耕組織考試評級誰最?高興？當然是陶所長，她手下都沒有經驗豐富的?中年人，全都是生力?軍，年輕人都要成長，剛好秦耕要帶動大家進步，那她不就省事了嗎？

    秦耕干工作她放心省心，這?就是她讓秦耕當助理的?原因。

    年輕人的?積極性?都那么高，她自然積極支持，又把夜校旁邊的?倉庫收拾出?來，又置辦了桌椅，給大家當做學習教?室。

    還有這?么多?人上?哪兒考試去？附近縣城又沒有考點，她在盡力?想辦法給大家爭取就近考試。

    ——

    聽到這?個消息，葛強盛驚了又驚。

    原來秦耕不只搞夜校，他還要帶著種植所職工考資格證。

    研究員資格證對?他們來說是必須的?，跟工資、住房等?各種福利待遇掛鉤，在工作中要想得到提拔也需要評級。

    大家為了種植基地團結起來共同奮斗，這?毋庸置疑，但是同事之間也是競爭關系，大家都是自己悄沒生息地參加考試，自己評級，這?種事兒還能大張旗鼓組團？

    別人評上?了難道不會影響自己？

    別人的?職稱高了，自己評不上?呢。

    別人漲了工資，自己漲不了呢。

    別人分了房子，自己分不了呢，雖然種植基地也沒啥好房子。

    他發覺他理解不了秦耕的?境界，這?事兒說明什么？說明秦耕已經自信到沒把同事當競爭對?手，他還有足夠的?精力?跟能量帶動大家一起進步。

    秦耕在種植基地的?人緣應該更好了，難道他天生是當領導的?料？或者跟他不一般的?家庭教?養有關？

    在去食堂的?路上?遇到秦耕，葛強盛問：“你?組織大家參加評級考試？”

    秦耕語氣輕松：“對?，你?也可以參加評副研究員的?考試。”

    葛強盛張了張嘴：“哦。”

    秦耕看上?去并?不記仇，也沒有把他當做競爭對?手，這?讓他感覺一拳打在空氣上?。

    當然，他并?未伸出?拳頭。

    他不好意思去跟大家一起復習備考。

    再說名?額有限，別看三十多?人都在復習，成功的?只會是少數幾個，大多?數人都會失望，不知道秦耕作何感想。

    不知道到時候這?些同事會不會降低對?秦耕的?評價。

    ——

    溫淼剛回來沒多?久，秦耕就收到大哥大嫂來信，信的?內容很簡潔，除了寒暄各自近況就是說工作方面的?事情，然后?問他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

    秦耕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嚴重懷疑哥嫂寫信的?用意就在于后?面這?個問題。

    信里寫：那姑娘啥個人條件，她喜歡你?嗎？

    是溫淼跟他們說的?？

    溫淼到底在想什么！

    他很快回信，比來信更簡潔，“沒有”兩個字甚至加上?了加重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