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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022

    蝙蝠鏢準確的擊中了人群中說話的男人, 他痛呼一聲,捂住腦袋。

    轉眼間,蝙蝠俠已從蝙蝠怪物的包圍下闖出來, 來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

    “放開我。”男子激烈的掙扎著。

    但他的力氣完全抵不過蝙蝠俠, 卻在掙扎中暴露了自己的異樣。

    蝙蝠俠的瞳孔一縮, 使點勁便將男子裹緊的衣服撕開一半。

    在破裂的衣服下面露出的怪異, 讓周圍那些追隨著邪術, 與男子同行過的海難者們也忍不住驚呼著散開。

    當這名男子的身體被衣服包裹時,外觀和普通人別無兩樣,仿佛也是用雙腿站立。

    可實際上,他自腰部下方沒有腿, 只有許多很長的, 垂到地面上的觸須。

    這些觸須像扭曲的繩子一樣纏成兩柱, 偽裝成人類的雙腿, 支撐著他長滿黑毛的人類的上半身。

    蝙蝠俠發現, 面對這個怪物,他的反應沒有本該有的那么激烈。

    在和貝卡斯呆久之后, 這些魔龍般的怪物, 章魚般的怪物,蝙蝠般的怪物,以及現在的人形觸須怪反倒沒超過他的精神閥值。

    這種感覺, 好像一個“數學白癡”看過一張最難的數學試卷, 再看其他普通的數學題,雖然依舊會感覺普通的也很難, 可同時也感到確實沒有超過最難的那張。

    當這個觸須怪物暴露非人的真容時,他感到不快, 別扭,被無法理解的現象摧殘,但又隱隱覺得……還行?

    既然兩邊之間產生了對比,蝙蝠俠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眼前的男人的外表和普通人無異,但衣服下面卻藏著“異形”的證據。

    那么,另一個……呢?

    對方的黑西裝裂開了口子,但和白襯衫還在,在襯衫底下,會不會也同樣裝著畸形的,“非人”的證明?

    男子如山羊般的臉扭曲著,用詭異的語言怨恨的念出人類無法理解的咒語:“聆聽我的召喚!無盡虛空之王!……”

    剎那間,那些蝙蝠怪物們轉而殺向海難者們。

    蝙蝠俠依然毫不畏懼,緊抓男子不放,更是揮拳重重的揍了他幾下,恐嚇道:“放過他們,否則我會殺了你!”

    雖然他不殺人,但從不吝嗇于對罪犯的威懾言辭,對披著人皮的怪物更是不會留情。

    男子滿臉是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口中仍不停止的念著。

    盡管剛才那幾拳險些將他的牙齒打落,但他仍舊不死心。

    在初見男子真容的驚呼過后,面對嗜血的蝙蝠怪物,有些海難者在逃跑。

    有些海難者卻順從的垂下頭,低頭自語著,詭異的搖晃著腦袋,主動將生命獻給蝙蝠怪物的利齒。

    剎那間,這些人的血染紅了地面,顯然,他們是虔誠的信徒。

    眼看“用龍蝦怪物當祭品”已無法實現,他們自愿為男子口中的“虛空之王”獻出生命,完成這場血祭。

    蝙蝠俠只得用雙手抓著男子的頭發,屈起腿,用膝蓋重撞男子的頭,將他摔開。

    他的目的是讓這個怪胎昏過去,然后趕去救其他人。

    如果換成是阿卡姆的那些惡棍,哪怕是貝恩之流,遭受這一擊也會產生短暫性的昏厥。

    可縱然這觸須怪物倒在地上,依然喃喃不止。

    仿佛有另一道意志奪走了他的口舌,咒語的完成已經和他自身的神智無關了。

    隨著咒語的念動,狂信徒的獻身,詭異而無形的力量攀升壯大。

    地面上的幾堆火焰化作幽藍色,升高形成幾層火墻。

    所有人都被火墻圈起來,升騰的煙霧中仿佛冒出扭曲的異形面孔,在催促蝙蝠怪物收割生命。

    蝙蝠俠無暇再管這倒在地上的男子,仗著蝙蝠制服可以隔熱,轉頭沖進火海。

    他連續救下數人,又通過鉤爪槍和閃光彈的協助,費力將一只蝙蝠怪物擊倒在地,仍無法左右兼顧。

    這時,貝卡斯趕到了,看了看這些蝙蝠怪物,可怕的血染山洞的場面,奮戰的蝙蝠俠。

    尤其是正躺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觸須怪物和這堆火焰。

    既然這一路遇到的怪物都被他殺了個遍,這些也沒有例外的道理。

    他不假思索,同時操縱蝙蝠怪物的影子,和觸須怪物的影子。

    眾多影子化作多把長刀,把這里所有不是人的“東西”都刺個對穿。

    一時間,似乎連空氣都為之凝滯。

    蝙蝠怪物不再兇神惡煞,火焰乖乖的縮回去。

    連那些放棄生命的虔誠教徒也不由自主的停止發癲。

    “你們在干什么?”,貝卡斯才想到這個問題。

    在旁人聽來,這句話更容易被理解成冷漠和不屑。

    被洞穿胸膛的痛苦讓男子喘了口氣,咒語也停下來。

    但他居然還沒有死,仍然能發出怨恨的聲音:“你,竟敢妨礙偉大的無盡虛空之主降臨,我要……”

    同時,伴隨他的聲音,所有的火焰席卷而來,化為熊熊焰刃,不情愿的撲向這個無法看透的目標。

    在半途中,這些火焰就被從地面浮上來的影子包裹成一團巨大的光球,漂浮在貝卡斯的面前。

    貝卡斯只是試試,不行就躲,沒想到影子真的能捉住火焰。

    見這怪物沒死,還能偷襲,還能繼續傷害別人,他帶著光球走過去。

    這男子,觸須怪物,抬起頭,這才與貝卡斯對視。

    首先,他直視的是貝卡斯的眼睛,猶如站在懸崖峭壁的邊上,直視幽暗的深處。

    他感到深邃的恐懼,艱難的發出聲音:“你……什么東西?”

    貝卡斯誤解了他的問題,以為對方在問影子能力,回答:“陰影。”

    觸須怪物睜大眼睛,用自己的方式和信仰揣測這個詞的含義。

    但是他無法調動思維,只是用膿黃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貝卡斯,感到心底發涼的絕望。

    不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

    伴隨著貝卡斯越走越近,男子突然從這團迷霧深淵般的感覺中尋到了一點熟悉的氣息。

    來自他父親的東西,來自一把“銀鑰匙”。

    這熟悉的氣息支撐了男子的心智,給予了他希望。

    ‘這不是結束,這是開始!’男子精神振作的認定:

    面前的東西并不可怕,只是個載體,一個把銀鑰匙送到他面前的載體!

    他重新大聲的念出召喚咒語:“聆聽……”

    “快別再讓他念了!”,有了前車之鑒,蝙蝠俠馬上大聲提醒。

    貝卡斯也這么想的,他操縱影子,將光球放在這怪物身上。

    光球一碰到這個觸須怪物,立刻重新化為火焰將他點燃。

    男子念咒的語速壓根趕不上火焰燃燒的速度。

    最終,他只能發出狂亂的呼喊:“不,不,你不能這么做!父親!父親!”

    他對著空氣呼救,仿佛虛空中真有可以依賴的東西存在。

    這凄厲尖銳的聲音響遍山洞,從洞的深處產生的回音也層層疊疊,令聞者毛骨悚然。

    只有貝卡斯毫無感覺,這仍是一個殺死很多人的怪物,和他消滅過的那兩只怪物只有外表上的區別。

    火焰很快又燒到那些被釘住的蝙蝠怪物們的身上,洞內火勢兇猛。

    能動又害怕的人主動跑出山洞,其他受傷不能動的人和不死心的人也都被蝙蝠俠送到了山洞外面。

    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狂信徒,他們疲憊不堪,互相支撐著,目光空洞的看著洞里燃燒的火焰。

    終究是大火吞沒了這里所有的異形生物。

    空氣中猛的響起氣球爆炸般的響聲。

    除了貝卡斯之外,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的向聲源看去:

    一個黑西裝男人站在那里,他左手拿著黑傘,右手拎著一口箱子。

    是探員M,在隔著時空解開貝卡斯和蝙蝠俠所處的坐標點后,他趕過來了。

    看到這么多人,M不慌不忙的說:“看來我沒有來的太遲。”

    貝卡斯實話實說:“已經結束了。”

    探員M應道:“當然,我相信,因為你在這里。”

    見他這么信任自己的能力,貝卡斯也回了一句解圍的話:“偵探劇里,警員也總是最后一個到。”

    誰不知道偵探劇里最后到的警員都是純廢物,這犀利的內涵……

    探員M只能解釋道:“辦理‘時空穿越許可證明’花了一些時間,不過如果引發‘蝴蝶效應’,后果可能更加麻煩,他們還是批準了。”

    貝卡斯:……

    不過,一聽說牽扯到什么“許可證明”,記憶馬上告訴他,公務員的辦事效率一貫如此,看來連黑衣探員也不能幸免。

    探員M看著燃燒的山洞,直接問:“你們找到了藏在哥譚先祖中的‘內鬼’,知道他的身份嗎?”

    蝙蝠俠看向托馬斯,沉聲說:“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在山洞中,托馬斯也受了不少折磨,此刻他半邊身子沾滿了血,驚魂未定。

    或許同伴的慘死和那怪物的真容刺激了他,他結結巴巴的交代道:“那,那是威爾伯。”

    威爾伯是村里一戶人家的長子,從小就相貌丑陋,不討人喜歡。

    應該說,他們一家都很古怪,住在離村子最遠的地方,平時也鮮少和村民們往來。

    威爾伯有一個成天酗酒說胡話的父親,一個常年被關在房間里,白化病人般的母親。

    隨著時代的發展,村里的人們向往水手們的奇遇,打算去海上碰碰運氣,威爾伯也跟了上來。

    威爾伯的出海理由,是聲稱要帶他的弟弟看病。

    雖然村民們從不清楚他還有個弟弟,但他用了這個理由,任誰也無法拒絕。

    在一個夜晚,威爾伯偷偷把他的弟弟帶進船艙單間,并宣稱他病的很重,謝絕探望。

    可從那單間內不時傳出的抓撓般的響聲,散發的異臭味,血腥味,失蹤的雞鴨,都表明事情并不簡單。

    直到大副登上這塊陸地,又大受刺激,瘋瘋癲癲的回到船上。

    醫生給他放了血,但他沒有休息,反而受了某種號召般的打開了單間的門。

    有人聞聲趕來,看到門內的場景,他們驚呆了:

    房間里猶如地獄一般,鮮血,分不清成分的肉沫,撕爛的動物肢體……

    可除此之外,人們什么也沒看見,單間里什么也沒有。

    他們紛紛議論,威爾伯的弟弟可能逃離了這一團糟的單間。

    這時,大副的身體突然干癟下去,最終像是被曬干的水果一樣,只留下一具焦枯的,木棍般的尸體。

    他全身的液體被某個看不見的東西汲干了。

    大副詭異而痛苦的死法,又或是那蔓延開的緊張氣氛讓人們陷入了瘋狂。

    他們控制不住的胡言亂語,彼此仇恨,互相指責,失去理智,最后自己也不記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威爾伯回來了,安撫他們,宣稱那只是他的弟弟,只是因為重病才會這樣。

    當水手們反問“什么病能讓人類變成這樣”時,威爾伯變了臉色,他的安慰也轉為威脅。

    從那天起,他和他那無形的“弟弟”控制了整條船,船上所有人都生活在無盡的恐懼中。

    威爾伯會調動船員們做一些儀式,日夜都有,風雨無阻。

    他懂得恩威并施,會向船員們們傳頌教典,也會向表現優秀的船員賜予更好的待遇。

    當很多人看見被儀式招來的蝙蝠怪物,聽從威爾伯的命令登上島嶼,更加堅信這就是能帶給他們繁華和富貴的神跡……

    聽著聽著,蝙蝠俠打斷道:“他那個所謂的’弟弟‘呢?”

    托馬斯的聲音一停,茫然的想了一會兒,詢問的看向其他人,那些人也紛紛搖頭。

    從始自終,誰也沒見過威爾伯的弟弟到底長什么樣子,只知道它以血肉為食,可以食人,也可以食家禽,是可怕的殺人怪物。

    “船都沉了,”最終,托馬斯分辯,“誰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沒有跟著威爾伯上島。”

    更何況,在看見威爾伯隱藏在衣服下面的“身體”前,人們甚至不認為他們之間真有“血緣關系”。

    在他們私下的猜測里,威爾伯和那吃人的怪物應該是“簽約關系”,正如蝙蝠怪物一樣。

    “他們是兄弟。”探員M說著,語氣格外的凝重,“是他們的父親做了……你們離開村子時,見到他們的雙親了嗎?”

    人們再度面面相覷,仍是托馬斯回答:“不知道。”

    M推測著說:“他沒打算回去,而是想帶著弟弟和’祭品‘在外面實施計劃,恐怕他們的母親已遭殘害。”

    “等一下,他們真的是人類的后裔嗎?”蝙蝠俠很難不質疑這一點。

    “母親是人類,父親不是。”探員M簡短的說,并且無意識的用指尖點著黑傘的傘柄。

    這是個頗具焦慮感的微動作,他又重復著說:“父親不是……他有說過什么嗎?”

    托馬斯遲疑的回答:“他宣稱,一旦’無盡的虛空之王‘降臨,我們會得到從未獲得過的東西……”

    “你們把它理解成了財富和權力。”,M一眼看破。

    托馬斯鼓足勇氣,反駁道:“我想辯護一下,先生,我們并非貪得無厭之輩,只是一群失去一切,不得不選擇浪游的可憐人,我們想要獲取安定和平穩,富足和快樂,哪怕是用……”

    “啊…無需辯護,我不是為了審判你們來的。”M說著,不經意的抬起一只手擺了擺,堵死了托馬斯的一腔苦楚。

    接著,M轉頭對蝙蝠俠說:“威爾伯不該這么急著召喚他的父親,一切條件都欠火候,根本不是時候,你們的出現把他逼急了。”

    建造一座罪惡的城市,犧牲全城市民供養一條魔怪,在更虛幻的異空間里藏起銀鑰匙。

    他繼續說:“我想,對他而言,哥譚也無所謂,最終被培養成完全形態的魔怪才是他需要的東西。”

    他抬手捋了把頭發,若有所思:“這真是……”,該認為是陰差陽錯打通了好結局嗎?

    貝卡斯心不在焉的聽著探員M的話,但他還是想著剛才托馬斯的述說。

    被他殺死的觸須怪物突然有了個名字,叫“威爾伯”,曾經也是村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有一對人類父親和母親。

    他殺死的是威爾伯,換言之,可以理解為他殺人了。

    對此,他沒有任何感覺,只是活著時的記憶告訴他,殺人是犯罪,殺人是可恥的事,理應受到相對應的嚴重懲罰。

    他又不明白了:探員M好像沒有讓他伏法的意思。

    因為“黑衣探員”屬于特殊職業?

    在他的記憶里,主要是看過的影視劇里,一些特殊職業確實會在特殊情況下殺人。

    比如特工,殺手,警察…

    但蝙蝠俠也只字不提?

    如果他活著時聽過的傳聞不假,蝙蝠俠應該是支持法律,反對殺死罪犯的那類人。

    雖然威爾伯的行為是嚴重的犯罪,但貝卡斯確實沒有經過法庭,擅自殺死了他。

    ……他想不明白。

    貝卡斯的注意力很快飄遠,因為他沒有真的擔憂,也并不在意,所以比起道德上的疑惑,他更想知道的是:

    人類和觸手星人(他姑且認為威爾伯真正的父親是個來自觸手星球的外星人)沒有生殖隔離嗎?

    不同的動物之間都有生殖隔離,貓和狗對彼此不感興趣,而且也產不出“貓狗”這種新生物。

    活著的時候,他倒是聽說過,驢子和馬可以□□生出騾子,原因是兩種動物屬于同一科目。

    即是說……觸手星人和地球人類其實屬于同一科目?

    到底在什么狀態下,猿猴的身體能進化出一堆觸須?

    尾巴變異,從一條尾巴進化出一群尾巴嗎?

    想來想去,貝卡斯倒是想通了真理研究會存在的重要性:

    這種達爾文來了都撓頭的問題,能直接甩給第三方更好。

    第23章 023

    探員M沒有放任自己沉浸在無邊的疑問中。

    既然要做收尾工作, 他也立刻著手做很多事。

    首先是把艿鶯人需要的燃料和飛船修理工具送到他們手里。

    這些東西就放在M帶來的黑箱子里。

    在艿鶯人看來,落難之后不僅有神送來食物,趕走蝙蝠怪物, 最后還從神那里得到返回太空的燃料和維修工具(有貝卡斯在,M被他們徹底無視)。

    他們圍著貝卡斯做祈禱儀式, 又推出兩個“祭品”讓他“吃”。

    M沒有干涉這種“龍蝦星人迷惑信仰行為”, “避免抨擊異族的信仰”是星際的基本禮儀之一。

    何況雜事很多, 在熱情過頭的艿鶯人站成幾排對貝卡斯晃須須時, M步伐都沒停的趕去做下一件事。

    艿鶯人的飛船在星暴中損壞,燃料漏遍了這塊土地。

    蝙蝠俠聞到的難以理解的腐臭味,是艿鶯人們的燃料氣味。

    當哥譚先祖們殺光艿鶯人,強占了這塊土地, 卻發現這里總是顆粒無收。

    也是因為即使隨著時間推移, 氣味散去, 這些來自太空的燃料仍滲入土地中, 造成嚴重的污染。

    M從萬能膠囊里取出噴灑農藥的全自動小飛機, 又取出專門消除污染的藥水和糧食的種子,分別裝進飛機的兩個儲存箱中。

    像是給田野打濃藥一樣, 他手持遙控器, 在地面上指揮著小飛機在每一寸土地上灑滿藥水和種子。

    “以后哥譚人可以耕作了。”他盯著天上的小飛機,目不轉睛的說,“只要好好種, 會有收成的。”

    蝙蝠俠知道哥譚是一座重工業城市, 高污染造成的酸雨也是讓居民日益煩躁的原因,M的行為可能直接改變城市的行業結構。

    艿鶯人的燃料也灑進了哥譚未來的港口, 加上威爾伯的儀式,引來了海怪在海底沉睡。

    這些原因造成的水源污染也被M一并處理。

    在M蹲在海邊, 將一種全自動水源凈化器丟進海里時,貝卡斯回來了,忍不住問:“善后工作總是要我們來做嗎?”

    “不,有專門的后勤部門,”M頭也不抬的說,“但是偶爾也會出現特殊情況,比如現在,你就當作是熟悉一下流程吧。”

    不過,忙碌的不止M一個,其他兩方人員也在各忙各的。

    艿鶯人獲得了燃料,在忙著修理飛船,之前被貝卡斯以為是尖塔的“建筑”正是他們墜落的飛船。

    M用裝在萬能膠囊里的微型滅火器熄滅了洞中的大火,保住了幾具全尸。

    哥譚先祖們忙著將尸體搬運出來安葬。

    威爾伯的尸體則是被M單獨壓縮,收進萬能膠囊里。

    按照他的說辭是:“W會很樂意解剖‘虛空之王’的后裔,很罕見的東西。”

    “我需要一份你們的研究報告。”蝙蝠俠說。

    “這是機密,一般不外傳,”M很和氣,“不過你要的話,沒問題。”

    盡管蝙蝠俠和M之間各有顧慮,但他們和貝卡斯最終一起做戰斗準備,目標是殺死無形的怪物。

    雖然威爾伯死了,但舊事重提,他的“弟弟”成了纏繞在人們心中不散的陰云。

    和蝙蝠俠簡單交流后,探員M提出自己可以做誘餌,吸引那看不見的怪物。

    從海難者們描述上看,那隱形怪物的食量很大,又喜食新鮮血肉,一個落單的人類可能會吸引到它。

    沒有人提議質疑,誰也沒討論過這群海難者是不是將罪名推給死去的威爾伯,才編出一個“隱形弟弟”的借口。

    蝙蝠俠和探員M都有過疑心。

    不過通過盤問獲取更多的細節后,他們都認可“沒見過那場面的人編不出如此詳細”的結論。

    貝卡斯也沒異議,于是,三人開始漫長的在海邊蹲守的過程。

    探員M假裝成落難者,在海邊走來走去,或坐或站,期望引出一個吃人的怪物上鉤。

    貝卡斯卻不由得從記憶里挖出很多關于海濱的廣告:

    海邊,廣告主角穿著一襲很仙的衣服,頂著烈日,悠然漫步,然后掏出一瓶防曬霜/直接宣傳身上的防曬衣。

    不過M的外貌配上這身西裝,應該很適合先站在礁石上,做出張開雙臂擁抱大海的動作,再掏出一款鑲金邊的板磚型手機。

    ……雖不為所動,但他的記憶里真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內容都有。

    他不說話,蝙蝠俠卻開口了,“在這里的事,我對你和那些龍蝦…外星人們產生了許多誤會。”

    貝卡斯回應道:“別放在心上。”

    蝙蝠俠沉默片刻,試探著說:“你說話都是同一種語氣。”

    “哦。”貝卡斯不知道該回應什么,記憶里也沒人特意提過他的聲音如何,他也從未想過去在意。

    他無法判斷蝙蝠俠的話是好是壞,只能原話返還,“你也是?”

    生前的記憶告訴貝卡斯,如果分不清一個人說的是好話還是壞話,只要把這個人的原話改個句式再還回去,就能通過對方的反應判斷。

    蝙蝠俠一時語塞:

    為了保持“蝙蝠俠”恐怖和神秘的形象,他確實有刻意壓低聲線,營造一種始終低沉且威嚇的感覺。

    但蝙蝠俠依然需要通過一些談話獲取情報,馬上換了種聊天的方式,真切的說:

    “你們做這一行一定很辛苦。這種不為人知的職業往往會產生一些難以向他人傾述的煩惱。”

    這番體貼的話,如果真的是說給一個只為了一份工作,常年被驅逐在社會之外的人,一定會有不小的觸動。

    很可能會控制不住的熱淚盈眶,再無法控制的滔滔不絕。

    貝卡斯沒觸動的感情,只是問:“你是這樣想的,那么做蝙蝠俠的煩惱是什么?”

    蝙蝠俠:……

    什么叫“油鹽不進”。

    什么叫“句句回旋鏢”。

    于是,蝙蝠俠只能冒著惹怒對方的危險,直接了當的問:“我想知道的是,回去之后,哥譚會再次被卷進你們的‘游戲’里嗎?”

    目前,他最關心的是,為了不再發生同樣的事,他需要為哥譚做些什么,注意些什么。

    哥譚不是憑著“外星人”的身份就能隨意打擾的地方。

    不堅持索要威爾伯的尸體也是如此,這些人的能力顯然很棘手,他不希望因為他的舉措導致哥譚市惹上麻煩。

    沒等貝卡斯回答,M回來了,第一句話便說:“我們不能這樣干等,要給怪物一個更有吸引力的誘餌,比如一名少女。”

    荒郊野地,他們上哪找少女?

    貝卡斯揪出記憶里的一個電影情節。

    他轉頭看著蝙蝠俠,“你的真實年齡多大?二十二歲以下的話可以穿女裝反串一下……或者你其實就是用變聲器的戰斗少女?”

    蝙蝠俠持續沉默,M圓場道:“你沒看見在他的制服下鼓出的肌肉塊嗎?”

    貝卡斯說:“可能是制服自帶肌肉膠衣的效果,真實的他可以是任何人。”

    M:……

    排除貝卡斯的氣勢影響,他會不由自主的對貝卡斯的話產生一些……‘總不能真的是在說笑話吧?’的念頭。

    蝙蝠俠沉聲說:“那些幸存者里有女性,但我們必須完全保證她的安全。”

    “當然,”M回答,“我們都會這么做。”

    和海難者們經過一番溝通和保證后,有人遲疑的站出來。

    M給了她一瓶噴霧,解說著用法:“如果感覺不對,立刻對著讓你難受的方向噴過去,像用防狼噴霧一樣簡單。”

    “什么是防狼噴霧?”女孩問。

    M:……

    出現了,年代的代溝。

    為了保證萬全,M又給了她一件沾著威爾伯氣息的衣料,或許那怪物會念及兄弟,提早出現。

    海邊走來走去,或坐或立的人變成了一個女孩,頓時更有風景廣告片的意思。

    但女孩沒有走很久,連續的突發事件讓她坐在礁石上,控制不住的睡著了。

    M想去叫醒她,被蝙蝠俠阻止道:“或許這樣更自然些。”

    他們蹲守了兩天,不光是等,也聊了很多。

    主要是蝙蝠俠和M圍繞著“太空”和“偵探”這兩個關鍵詞聊。

    貝卡斯是聽的多,槽的多,問的少。

    M會風趣的開玩笑,也會因為蝙蝠俠的問題發出大笑。

    他的聊天非常自然,且幾乎對蝙蝠俠知無不言,甚至主動提起,他結交的一個住在倫敦的偵探朋友。

    貝卡斯想,莫非M要把蝙蝠俠挖進MIB?

    這陣仗,顯然是準備發展同事關系了。

    每天,艿鶯人們都會找過來,對著貝卡斯祈禱一番。

    由于語言不通,貝卡斯把這理解為是,他和龍蝦們建立起了不錯的關系,他們的聚會會帶上他。

    每天,M都要忙著撒藥,凈化這里的空氣,土地和水源。

    每天,蝙蝠俠依然守在蹲點不動,只有在女孩需要一些隱私的時候,他才會移開視線。

    直到第三天的夜幕降臨,海面上有了動靜。

    海水嘩啦啦的響著,被無形的東西分成兩半,看不見的怪物接近了海線。

    蝙蝠俠和M不經意的松口氣,這比他們預計的情況要好的多。

    怪物無形的身體剛有一半離開海面,M立刻操縱小飛機,從空中對它灑藥粉。

    藥粉粘在怪物的身上,勾勒它巨大的輪廓和位置,僅有一點藥粉就夠了。

    蝙蝠俠果斷掏出鉤爪槍,對著藥粉落下的位置射去,鉤爪擊穿怪物的身體。

    貝卡斯拿著手電筒照向礁石,把礁石的影子化為長刀,順著鉤爪刺入的位置切入。

    他們三個的動作是幾乎沒有間隔的連貫,怪物發出嘶吼聲,像是風暴震蕩山谷。

    貝卡斯的影刀死死的釘著它,M用萬能膠囊將它壓縮收入。

    他小心的裝起膠囊。

    當他們回去后,這怪物也會一起移交給“真理研究會”部門。

    “我們配合的不錯。”M說。

    第四天,艿鶯人的飛船修好了,他們會重返太空。

    飛船起航前,連所有的哥譚先祖們都忍不住都過來圍觀。

    他們抬起頭,聚精會神的看著飛船進入天空。

    M趁機戴上墨鏡,拿出記憶消除器,閃了他們的眼睛。

    他們會忘掉一切事情:威爾伯,海怪,蝙蝠怪物,邪術,艿鶯人,蝙蝠俠……

    當然,也不會再有殺戮了原住民的記憶,他們會像無事發生過一樣,作為新一代的移民生活在這里。

    “我們也是時候回去了。”M說。

    蝙蝠俠緊緊的盯著他:“我本以為你也會趁機消除我的記憶。”

    “哦不!”M露出優雅誠懇的微笑,“那太可惜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偵探,我是偵探迷,很喜歡和你這樣的人交流。”

    他從萬能膠囊里爆出一塊懷表,握在手里,繼續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們這樣的人接近哥譚,我們也不會再去了,不過你我可以保持網絡通信的私交,聊一聊你破案的那些技巧,像我和我的偵探朋友一樣。”

    蝙蝠俠沒說話,M笑了笑,友好的提示:“抓住我。”

    貝卡斯把手搭在他的右肩頭,蝙蝠俠則是搭著他的左肩,心中充滿狐疑。

    這是真誠的陷阱?還是個友好的建議?

    從M的表情和動作,蝙蝠俠什么也沒看出來。

    如果說貝卡斯全憑氣勢和奇怪的聊天回路取勝,那么M就是靠著禮貌,且難以判斷真意的行為舉止。

    蝙蝠俠不敢降低防備,盡管M承諾不會消除他的記憶,他還是偷偷啟動蝙蝠頭盔里的“防閃光彈”眼鏡。

    回去的路途沒有使用“銀鑰匙”時那么快捷。

    他們像是通過一條長長的時空光隧,五臟六腑也同時被無形的力量甩來甩去。

    腳踏大地時,蝙蝠俠聽到一道賤兮兮的聲音:“矮油,我以為你們三個……”

    隨即,在失去記憶,大腦空白前,他感到鼻孔里鉆入了柳絮狀的粒子。

    “私奔了。”蝙蝠俠定住不動時,探員G仍繼續說完。

    在探員M帶著他們回來之前,這蘑菇水母已經在這里布滿了“失憶孢子”。

    蝙蝠俠猜的沒錯,黑衣探員們還是會消除他的記憶。

    只不過探員們做好了“蝙蝠俠早有防范”的準備,不是用“記憶消除器閃一下”的形式。

    “讓他專注懷疑我可真難。”M說。

    他根本不怕蝙蝠俠的懷疑。

    他擔心的是蝙蝠俠不把懷疑集中在他身上,讓探員G的孢子也無計可趁。

    那樣的話,他們只能出動更大型,更驚天動地的“記憶消除設備”了。

    他說:“記住,‘解決全部事件’不算是黑衣探員的工作完成,‘完成善后工作’也不是,‘消除所有當事人記憶’才算整件事的圓滿收尾。”

    貝卡斯點點頭,想起這么多天里,探員M不動聲色,卻潛移默化的安排。

    從到哥譚展開工作的時候,M已經思考到如何在最后連蝙蝠俠的記憶一并消除。

    以后的工作里,他也要如此。

    回到這個時代,通訊器也能接通了。

    孿生子們愉快的齊聲說:“M,有太空局給你的留言,你們碰到的是斯克魯星人,他們的種族擅長擬化成任何狀態。”

    “我們遇到的不是艿鶯人嗎?”

    M透著一種微不可查的嫌棄:“他們說的是變成假蝙蝠俠和假哥譚市長的那個外星人。”

    哦,他。

    貝卡斯恍然:差點忘了有這個存在。

    M的嫌棄有跡可循:

    早在數日前,他將搜集的線索反饋給太空資料部門,希望能獲得假蝙蝠俠的相關資料。

    在他們打完各種哥譚怪物,穿越哥譚初期又穿回來后,太空部門才交出對應的材料報告

    這個部門,這處理效率,再體貼的圣人來了都會控制不住。

    斯克魯星人,坡卡坡,懷著拯救家園的夢想,聽從銀河圖書館管理員的指示,來到哥譚討好祂。

    他假裝成蝙蝠俠,血洗了阿卡姆瘋人院和黑門監獄,又假裝哥譚市長,策劃謀殺蝙蝠俠。

    最后,因為控不住這么多的“身份卡”,他深陷精神攻擊中,被鴿子探員U定在原地。

    這些經歷在坡卡坡的噩夢里過了一遍,當他蘇醒過來,已經躺在MIB的看守室的長椅上。

    MIB總領導O,探員M和貝卡斯也都在房間里。

    “假哥譚市長”立刻化成一只小奶貓,蹲在長椅上,弱弱的叫了一聲。

    這是坡卡坡在哥譚的“街頭求生經歷”得到的,最適合求饒的經驗:

    貓貓最好了,地球人類不能跟貓貓生氣氣。

    “你的星球得救了。”M說。

    坡卡坡炸起毛:“喵?”

    M緩緩的說:“艿鶯星和斯克魯星同在仙女座星系,而且屬于一個星際聯盟,他們對你們的星球提供了幫助…”

    坡卡坡瞪圓貓眼:“喵!”

    百年前,艿鶯星的幸存者們在曾是哥譚的土地上墜落。

    他們的滅族,也影響了百年后的鄰居,斯克魯星人,在戰火中盟友不足。

    貝卡斯找到銀鑰匙,回到過去,救了艿鶯人,改變了時間線。

    百年內的時間,足以讓艿鶯人回到自己的星球,振興家園,和有意向的“星聯會”重新建交。

    在斯克魯人的幫助下,他們重建了自己的家園。

    后來,斯克魯星人也在太空戰局里獲得了艿鶯人的協助,抵御住了侵略戰。

    小奶貓的尾巴天線一般筆直的翹起來,狂喜至極,在長椅上喵喵亂叫的蹦跶起來。

    在M給了一顆“甜棗”后,O送上了“大棒警告”,“目前,你不能離開地球。”

    坡卡坡根本不在乎,依舊歡呼雀躍:他是英雄!

    銀河圖書館的指示沒有錯!他果然成了拯救家鄉的大英雄!

    樂極生悲,他從長椅上一腳踩空,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的貼成一張貓餅,貓貓淚目。

    第24章 024

    哥譚的斯克魯星人事件結束, 黑衣探員的后勤部更加仔細的勘察了這座城市,依然將它對外星人封鎖。

    受到這一系列事件影響,整座城市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環境污染維持在普通城市的水平, 農業化與城市化同時進行著,犯罪事件也更加容易審判和制裁。

    在布魯斯的記憶里, 從他出生以來, 這座城市就是如此。

    因為是在哥譚市創建的源頭改變, “小巷的槍擊事件”也沒有發生。

    韋恩夫婦帶著兒時的他從劇院平安回家。

    長大后, 他迷上了鍛煉自己,離開家鄉周游世界,拜訪名師和進行冒險。

    布魯斯有兩個好朋友,一個是市長哈維·登特, 一個是警長吉姆·戈登。

    這也許是他做蝙蝠俠的開始。

    做個世界第一的偵探, 協助他們維護城市的安全和建設, 打擊體制內的貪污腐敗。

    貪污腐敗和神秘教派總會存在。

    有機會時, 他們三個會聚一聚, 交換情報和信息,現在站在這里等另一個朋友的是布魯斯和哈維。

    一個胸前掛著餅干箱和小哨子的女童子軍蹦跳著路過, 哈維把口袋里的硬幣送給了她。

    從布魯斯認識哈維開始, 他就有給小孩禮物的習慣。

    小孩們稱他為“圣誕市長”,因為他像圣誕老人一樣喜歡送孩子禮物。

    看著女童子軍高興的背影,布魯斯將手放進口袋里, 忽然問:“哈維, 你做夢嗎?”

    “有時吧,”哈維一邊拆開薄荷夾心餅干盒, 一邊回答,“怎么了?”

    “我也是。”布魯斯說, “我會夢見浩渺的星空,深邃的大海,海邊,還有兩個人影……我猜是你和戈登。”

    “謝謝你了,好朋友,”哈維感到肉麻,假裝打激靈,“可是夢見我和吉姆在星空下的海邊也太怪了。拜托正常些,下次夢到你和美女吧。”

    警車在路邊停下,戈登打開窗戶,探頭說:“每次你們站在這等我,都莫名讓我覺得很榮幸。”

    “恭維話就免了,”哈維拿著餅干說,“下次再遲到,我和布魯斯會把在派對上做過的事再對你做一遍。”

    “別在我的車上吃掉渣的東西。”

    “遲到的人沒有指責的權利。”

    布魯斯上了車,時不時在這對吵吵鬧鬧的朋友間插句話。

    他沒有對哈維說完的是,每當他做完這個夢醒來,每當早上他看著自己的父母,每當走進蝙蝠洞,他會覺得要警惕什么,要戒備什么。

    但這個“什么”是一團模糊的,捕捉不到的概念。

    這也許才是他不放棄作為蝙蝠俠的原因。

    戈登的車駛過一條馬路。

    在這條馬路的店門口,背著包的男孩在對同行的女孩說:“我真的覺得我看到了。”

    “是是是,你看到了。”女孩敷衍著。

    男孩很堅持,“他有很多奇特的表現,我懷疑他不是人,不管你們怎么說,我會堅持調查。”

    “迪克,那可是馬戲團的客人,你惹到他,他肯定會向你的家長投訴。”女孩好心提醒。

    見朋友不以為然,女孩換了種語氣,嚴格的說:“迪克·格雷森,答應我,別犯蠢。”

    “你只覺得自己沒有參與感了,”迪克風趣的說,“我可以帶你一起去。”

    “你……算了,”女孩嘆氣,“至少能多個警長的女兒陪你挨罵。”

    迪克笑著說:“我就知道想和你說這些事是有原因的,小芭。”

    雖然探員G的孢子消除了哥譚人的記憶,但無形中造成的影響潛移默化的存在。

    哥譚的摸不到源頭的“都市傳聞”特別多,很多人發現自己莫名對天文學產生了興趣,室內天文館的門票供不應求。

    隨之興起的是各種研究“神秘學”的社團和教派。

    始終,哥譚仍不是個安穩的城市,但對住在這里,未來某一天總會以各種方式相遇的人們來說,它足夠好了。

    只要后續沒出太大的亂子,這些改變不在黑衣探員的管理范圍里。

    困擾他們的是這件事牽扯出的諸多問題。

    M本以為,銀鑰匙的出現是一場災難的開始,沒想到竟指向了一個好的結局。

    是陰差陽錯嗎?

    但是現在想來,整件事的每一環都緊扣著“巧合”。

    是刻意安排嗎?

    在威爾伯的尸體上,探員W沒有找到銀鑰匙的痕跡。

    這就推翻了M的一個推理點,銀鑰匙不是無盡虛空之主的后裔,威爾伯,帶進哥譚的。

    那么,是誰放的?是出于好心還是惡意?

    那個隱瞞銀鑰匙的存在,沒有上報總局的“探員內鬼”又是誰?

    回來后,貝卡斯主動將銀鑰匙交給了真理研究會,W將它封存在管理箱。

    這是個“鏈接”,不是能用來隨便研究的東西。

    M知道,哪怕貝卡斯不交,也沒人會主動要,但是他仍然這么做了。

    此刻,他整理思緒,斷斷續續的將事情寫在電子郵件里。

    M在一件事上沒有對蝙蝠俠撒謊,他確實有個住在倫敦的偵探朋友。

    這位朋友被稱為“最好的咨詢偵探”,住在倫敦貝克街號221B,名字縮寫為“S.H”。

    M沒有向他透露過關于黑衣探員的一切,只是用同樣為“M”的網名和他交流。

    每次他把事件里的關鍵詞進行替換,再發郵件過去,S.H總能傳回一些極有創意的觀點。

    不過,現在不是發郵件的時候,M將寫滿字的電子郵件點擊“草稿保存”。

    然后他打開了報告文書,但對著空白界面發了一會兒呆,他決定先去飲一杯帕圖斯紅酒,看一本經典的偵探小說。

    內部調查和關鍵點都已經告訴O,現在老大在處理,他在等結果,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緊。

    而且工作總結這種東西,很難肝起來。

    此時在另一個房間里,貝卡斯和一只奶貓,一只鴿子,一只巴哥犬共處一室。

    他的腦子里想起一個詞:“寵物咖啡館”。

    M說他要寫很重要的工作總結,讓貝卡斯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貝卡斯想不出有什么事要做,干脆選了個休息室看電影。

    弗蘭克(巴哥犬)和探員U(鴿子)也恰好在這間休息室里。

    他們正給變成奶貓的坡卡坡講課。

    課程的標題就叫:“變成動物的外星人如何正確融入地球生活”。

    坡卡坡需要通過考試,才能得到貓貓協會的認可,取得“地球奶貓合格證”。

    課程ppt的標題下方,列舉著諸多外星人在地球上當奶貓的注意事項。

    諸如“遇見人類如何處理”,“遇見貓貓如何對待”,“如何克制動物本性”,“什么東西不該碰”……

    這智障般的教學內容,聽的奶貓頻頻犯困,東倒西歪,像人類上數學課犯困一樣。

    為了刺激他的學習勁頭,弗蘭克在桌子上放了一盤奶作為獎勵。

    貝卡斯推門而入,打斷了教學,趁著兩位動物導師不注意,奶貓偷偷舔著奶。

    看見他,貝卡斯改變主意,搭話問:“我聽說你可以變成任何人?”

    奶貓嗆奶了,“是,是的,咳咳,喵。”

    他還在練習如何用貓的嗓子說英文。

    貝卡斯繼續問:“可以變成我親戚的樣子去保險公司嗎?我意外死亡,但生前我投了保。”

    奶貓不敢公然反抗,小心翼翼的說:“O說,我不能離開地球。”

    “我沒有在外星投保。”

    “也,也是,哈哈,喵。”奶貓干笑,“可,沒有參考,我真的變不了。”

    于是,貝卡斯環顧四周,問:“這里有相機嗎?”

    拍張照,加個老化特效,再隨便改改面部特征,多簡單的事。

    鴿子不嫌事大的湊過來,電子眼閃動著,“有全息模擬室,是個很好玩的房間,隨意用。”

    奶貓狠狠的瞪著他,用爪子撲過去,鴿子展翅飛走,貓爪拍空。

    “全息模擬室”又稱為“三維虛擬現實模擬空間”。

    它可以模擬出真實的環境,逼真的可以進行互動的人物,讓使用者可以身臨其境的進行角色扮演。

    休閑的時候,黑衣探員會使用全息模擬室模擬自己喜歡的電影或小說場景,給自己”捏臉“,成為故事中的人物。

    戰斗訓練的時候,黑衣探員也會使用全息模擬室模擬各種極端狀態下的危機,便于現場實踐。

    不過,因為平時工作太緊張,黑衣探員們都喜歡把全息模擬室做休閑用。

    而且用處不講章法僅憑愛好,非常的放飛自我。

    “休閑的時候,M喜歡用全息模擬室模擬各種案件,”鴿子U飛在貝卡斯的右側,毫不客氣的揭發了同事,“最后的謝幕總是大英女王的授勛現場。”

    貝卡斯問:“你喜歡什么場景?”

    “我喜歡模擬龍與地下城,”鴿子說,“我會演德魯伊,不高興的時候就當圣武士,用教條折磨所有NPC,不準婚前上床之類的。”

    “聽起來你演的是美國隊長。”

    貝卡斯從記憶里挖出類似《美國隊長教你學生時期如何遠離瑟瑟》(誤)之類的教導視頻。

    鴿子U:……

    貝卡斯問:“其他人喜歡模擬什么?”

    “G喜歡當大明星,”U二度賣了同事,挽回自己的形象,“他會隨機挑選一個著名大導演進行模擬,斯皮爾伯格,卡梅隆,王家衛之類的,然后成為他們的電影里的女主角。”

    貝卡斯:“女主角?”

    U到底是機械生命,很是鎮定自若:“對,他上次在模擬室里演了《BJ單身日記》,請我們看格蘭特和科林為一只賤笑的蘑菇水母爭風吃醋,導演在布景外撓頭,懷疑自己怎么選了這貨當女主角。”

    根據過去的記憶,貝卡斯判斷探員G要么是喜歡體驗瑪麗蘇,要么是單純在造孽。

    這幫家伙完全不怕把全息模擬室玩壞的樣子。

    鴿子U補充:“也有人會正經的演愛情片,比如W。”

    貝卡斯重復道:“W?”

    U肯定道:“對,不過他把《人鬼情未了》演出了真·鬼片的效果。”

    貝卡斯沒有觸動也能想象出那場面。

    地上,巴哥犬弗蘭克邁著小碎步跟著他們。

    在巴哥犬的頭頂上趴著小奶貓,因為坡卡坡在地板上走路總是腳滑。

    打開全息模擬室的門時,貝卡斯憑著記憶問:“它可以模擬動漫里的場景嗎?”

    鴿子U回答:“完全沒問題,有人做過,我們叫他‘極客男’,真人參與的動畫效果可奇怪了。”

    貝卡斯:……

    終究是彼此畫風不同。

    鴿子U教他如何操作全息模擬室后,立刻飛到“觀眾席”上。

    巴哥犬,奶貓和他都是小體型動物,分享同一張椅子,隔著玻璃做好奇狀。

    “你不怕他?”弗蘭克問。

    “我是機械生命體,”鴿子U說,“我的感情是各種程序的運行,在刪除‘恐懼程序’后,面對太陽,我都敢直接跳進去。”

    “不知道會模擬出什么恐怖的東西,”奶貓說著,瑟瑟發抖,“親戚?變化?……何故如此高看我。”

    他們看著貝卡斯操作,心里癢癢的,有種很想逃,又好奇的感覺。

    鴿子U又刪除了幾條程序,保證自己的冷靜。

    終于,全息模擬器展示了貝卡斯一直在調制的形象,三維立體,栩栩如生。

    小動物們呆滯了。

    良久,U還是發揮了機械生命體,冷靜的問:“人?”

    “會出現在雜志封面上的人。”弗蘭克說。

    他們異口同聲的喊:“怎么會是人?!”

    “等等,”鴿子U猛的一展雙翅,制止貓和狗的騷亂,“畢竟是騙保險金,他可能參考了雜志封面,讓這個形象像個人。我要問問他。”

    他點開椅子扶手上的通訊,“B?”

    房間里,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貝卡斯左右觀察,最終鎖定天花板角落的擴音器。

    他問:“怎么了?”

    擴音器里傳出探員U的聲音:“你捏的是哪個雜志的封面人物嗎?”

    貝卡斯以為操作有誤,說:“是我,怎么,調的和我不一樣嗎?”

    ……

    …………

    ……………………

    狗聽了無語,貓聽了窒息,鴿子U平靜的關上通訊器,用盡全力的大喊道:“怎么信啊?!”

    機械生命體感受到了人類般的“崩潰”。

    第25章 025

    喊完后, 鴿子U從椅子扶手上飛下來,站在地板上。

    從他的動物身體發出“咔咔”的變形齒輪摩擦轉動的聲音。

    身體內部的每一個零件,和表皮的每一塊液體金屬都在變形, 伸展。

    最后,他變成了“智能機械人”的形態:

    一個穿著黑西裝的青年, 身姿挺拔, 高大英俊, 有著淡金色的短發和冰藍色的眼睛。

    他將發聲頻調節到磁性模式, 發出可以去應聘歌手的男中音,“這才是人。”

    巴哥犬弗蘭克被嚇了一跳,瞬間雙耳立起,“你為什么突然變成人?你不是說過……”

    探員U(人類模式)說:“因為我要向他聲明, 別因為我選擇了‘鴿子模式’, 就以為可以戲弄我。”

    “你把你的芯片里的理智程序一起卸載了嗎?”奶貓吐槽。

    人類U沒有理會奶貓, 大步走進全息模擬室, 打招呼道:“你好。”

    貝卡斯正想辦法把建模調的再老一些, 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建模涂著白發白須。

    聽見聲音,他抬起頭, 問:“你好, 你是哪位?”

    “我是U。”人類U做自我介紹,“我有變形能力,可以切換各種形態, 我從鴿子模式切換到了男性人類模式。”

    貝卡斯看著他, 眼睛里沒有一絲波動,深邃空洞的嚇人。

    逐漸的, 人類U先頂不住這份壓力,“你在想什么?”

    “之前你不是不穿褲子嗎?”貝卡斯問。

    人類U:……原來這才是關注點?

    他清了清發聲器, 說:“鴿子不適合穿褲子,我身上的衣服是變出來的,也可以根據形態變換。”

    貝卡斯:“真省錢。”

    U:‘……什么意思?’

    他用電子腦瘋狂的搜索:什么意思?這是什么意思?

    見探員U不說話了,貝卡斯繼續把虛擬建模做完。

    為了讓建模足夠老,達到連最黑心的保險公司也無法狠心拒絕的效果,他一層層的疊老化效果,多加皺紋,干癟皮膚,多加老年斑,多疊白內障……

    一個嶄新的“老人”出爐了,滿臉都是銀色的胡子,稀疏的白發向四面炸開,穿著樸素且日常的衣服,外套是黑色的飛行員夾克。

    重點是,他枯瘦如皮包骨頭,皮膚深褐色,皮上布滿了成片的深棕色斑塊,眼睛渾成一種烏濁色。

    這就是貝卡斯像玩模擬人生時,把所有數據拉到底一樣,拼命疊加的后果。

    他停下手,問:“怎么樣?你看他像不像我的曾祖父?”

    人類U:‘……我覺得他老的像從埃及金字塔里醒過來的千年木乃伊,自己拆開了腐爛的布條,坐在棺材里,劃著棺材板,漂洋過海去大英博物館尋仇,結果算錯了方向,劃到了紐約。’

    呆滯片刻,他變回鴿子,閉眼做出甩鍋的回答:“其實我對人類的年齡和容貌沒有概念。”

    巴哥犬用腦袋頂著奶貓走進來。

    鴿子U立刻飛過去,站在奶貓的腦袋上。

    三只小動物呈疊疊樂的狀態,齊齊看著這個蒼老的建模。

    他們集體覺得這個建模是一副會召喚出什么的邪魔樣子。

    貝卡斯若有所思:“可以假設他是從遙遠的戰場上回家的老兵,老兵歸來,聽見孫子意外死亡。”

    虛擬建模有了,背景故事也有了,接下來就是操縱這位“貝卡斯的曾祖父”前往保險公司。

    貝卡斯看向奶貓,奶貓目光僵直的盯著建模:

    斯克魯人的尊嚴不允許他變成這么個邪祟。

    “可以試試人類的‘外殼’。”巴哥犬弗蘭克解圍道,“機器替身,遠程操縱。”

    鴿子U很嫌棄:任何一個有尊嚴的硅機生命都不會喜歡人類制造的機器人,看上去像是制造他們的尸體。

    不過,作為屋子里第二個有變形能力的人,U也很清楚下一個被盯上的是誰。

    為了不變成這么個玩意,他飛快的告訴貝卡斯,怎樣以探員身份聯系MIB的內勤部,獲得自己想要的工具。

    貝卡斯一一照做,很快,按照虛擬建模等比制作,完全還原的機器老人被內勤探員送過來。

    機器老人的一舉一動都由一個游戲機手柄一樣的控制器操縱,它的眼睛看見的場景也會同時顯示在連接的屏幕上。

    忙活了一番后,貝卡斯終于如愿獲得了一個“從遠方歸來的親戚”。

    他拿著手柄,盯著屏幕,操縱著機器老人走出MIB總局的大門,選擇黑衣探員們停在路邊的各種黑色款交通工具。

    “摩托車游戲……”

    挑著挑著,貝卡斯恍然大悟,指揮機器老人騎上一輛哈雷摩托車,戴上騎手頭盔,擰動油門,向前飛馳。

    現在,他像是在玩一款主視角的摩托車駕駛游戲,很難不想起《俠盜飛車》。

    視角范圍是機器老人的雙眼能看到的地方,在屏幕上只有前方的道路和車輛。

    更像游戲的是,連接操縱器的機器騎手可以駕駛摩托車,開出各種花樣。

    像任何不帶感情操作的玩家一樣,貝卡斯操縱機器老人在紐約的馬路上炫出各種現實中很難達到的技法。

    黑色摩托車在兩排車流之間左右滑鏟。

    黑色摩托車東搖西晃的躲避亂過馬路的行人。

    黑色摩托車后輪著地,在等綠燈的行人面前滑行過去。

    黑色摩托車沖上前方的汽車,從一排等待紅燈過去的車輛頂上飛了過去……

    每一天的固定時間里,美國隊長,史蒂夫·羅杰斯,都會騎著摩托車全城巡邏。

    他會教育遇到的那些不講素質的人,救下困在樹上的小貓,也會把路邊的“癮君子”和酒鬼們送進醫院。

    剛剛,他幫助交警挪開一輛停泊在錯誤地方的轎車。

    此刻他正拿著一罐汽水,愉快的和交警交流。

    一臺摩托車在他們眼前的公路上閃電般的竄過去,只留下一陣撩起兩人頭發的颶風。

    交警目瞪口呆,史蒂夫“啪”的一聲捏扁了飲料罐,汽水噴了一地。

    極其囂張!

    他立刻騎上自己的摩托車追上去。

    史蒂夫力圖追上這臺暴走的摩托車,他騎車的影像被機器老人的余光錄下來,反饋到屏幕上。

    貝卡斯:有車手一起跑,再炫個更難的。

    黑色摩托車加快速度,突然騰空翻轉,穩穩落地,繼續沖鋒。

    史蒂夫:……

    在他的追趕下,對面的騎手好像跑的更“花樣”了。

    再這樣下去,只會他們兩一起破壞交通規則,給路人帶來更多危險。

    史蒂夫下了決定,把摩托車停下來。

    他下車,深吸一口氣,雙手抓起摩托車舉在頭頂,用跑的追了上去,直接跑出了幻影。

    ——沒想到吧,摩托車才是限制了他的速度的東西!

    黑色摩托車突然自己停在路邊,史蒂夫猛的剎住腳步,差點因為慣性把舉著的摩托車丟出去:

    他不能不舉著摩托車一起跑,他剛剛教訓過別人不能隨便把車停在錯誤的地點。

    把手上的摩托車放下來,史蒂夫向那戴著頭盔的騎手怒氣沖沖的走去,“嘿!你!小(子)……”

    騎手摘下了頭盔,轉頭看著他。

    史蒂夫腳步一頓,剛說出口的稱呼硬生生的轉變為,“老先生……”

    雖然以“美國隊長”舉世聞名的九十多歲的“凍齡”,稱呼別人為“老”多少有些站不住腳。

    但眼前的陌生騎手怎么看都比他的真實年齡更大,比真正的百歲老人還老。

    想到方才的種種花式炫技,看著眼前如此之老的騎手,史蒂夫的大腦不受控制的冒出繁多問題,一時間有些混亂。

    他不知道該先問哪個問題,有些嘴瓢,“你也打了血清…不是…你在干什么…不是…你的年齡是……不是,跟我去警局!”

    老人紋絲不動。

    史蒂夫抓著老人的肩膀,又不敢用力,生怕對方那枯骨般老朽的身體因此斷了骨頭。

    屏幕前,貝卡斯問:“他在說什么?”

    鴿子U發現了盲點,“我們沒打開機器人的聽筒和話筒。”

    巴哥犬的狗爪一番努力,打開相應的設備,將傳聲筒推到貝卡斯面前。

    說話者的聲音可以通過機器加工到符合機器人的聲線。

    貝卡斯再度將聲音朝著“蒼老”的方向拉滿,對著傳聲筒說話。

    于是,史蒂夫聽見老人詭異的,幽慢的聲音,“我唯一的曾孫子意外去世,我要去保險公司兌換保險金。”

    這聲音讓史蒂夫控制不住的覺得,他今天真是見了活鬼了。

    但他堅持執法,“你必須跟我去警局,你嚴重破壞了交通規則,你,你這么老……你到底多少年紀了?”

    說著,他甚至產生了荒謬的想法:超速可能是因為這老人的記憶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回到那個可以騎馬亂沖的“西部拓荒年代”。

    貝卡斯拿出臨時編寫的“人物背景故事”,通過老人的嘴說:“我是第一批搶灘登陸諾曼底的老兵。”

    史蒂夫:‘……我嚴重懷疑你在謊報年齡,你看起來根本沒有這么年輕!’

    “請跟我去警局。”他頭痛的說,“你究竟是誰,我們會查清楚的。”

    老人依舊回答:“我要先拿到保險金,我已經來到樓下了。”

    史蒂夫不和他爭執,提議道:“那么,我陪你上去。”

    ——他是真的擔心一個微小的情緒波動都可能成為老人當場猝死的原因。

    ——這也算達成了貝卡斯把建模造成這樣的目的。

    見到這兩個進來的人,保險公司的前臺分別做出了兩個反應:

    “啊!是隊長!(玫瑰)”

    “啊!鬼!(破音)”

    史蒂夫捏著鼻梁說:“我要見你們的經理,還需要打一通電話。”

    雖然他不熟悉在保險公司辦理業務的流程,好在他知道這附近有誰家的律師事務所。

    第26章 026

    尼爾森&默多克事務所由兩名青年律師合伙創辦。

    他們的名字分別是弗吉·尼爾森和馬特·默多克。

    弗吉和馬特是一對摯友, 他們的友情能追溯到大學時期,在哥倫比亞法學院讀書期間,兩人就是室友。

    畢業后, 他們在同一家律所實習,之后, 弗吉又在馬特的勸說下一同辭職, 合伙創辦他們自己的律師事務所。

    弗吉是普通人, 對他而言, 創業的壓力十分巨大,房租,每月的開銷,破產……

    失敗的煩惱總是縈繞著他, 更讓他充滿壓力的是, 他是目前唯一一個知道好友馬特的另一重身份的人。

    他無數次勸說馬特放棄“那個”身份, 專注在律師的事業上, 但每次都被好友搪塞。

    前不久, 馬特又丟下事務所的業務,讓弗吉獨撐, 再度惹起兩人之間的矛盾。

    “如果你不打算真的專注當律師, 為什么要……”

    好友的絮叨,對馬特來說已經是老生常談了。

    年輕的律師看似在聽,其實在心中琢磨著找個借口溜之大吉。

    幸運的是, 秘書凱倫拿著話筒走進來告訴他們, 有通預約之外的重要來電。

    聽了凱倫的話,馬特飛快的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分機話筒, 對朋友做了個“噓”的手勢。

    弗吉被迫中斷談話,只能無奈又余怒未消的轉過頭。

    馬特逃過一劫, 露出些許得意的微笑,對著話筒說:“你好,隊長,有什么需要幫助嗎?”

    “叫我史蒂夫,”話筒里的聲音很無奈。

    “好,史蒂夫,”馬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不過,這可不代表我會為此打折。”

    雖然如此,他在心中對自己咋舌:‘對美國隊長開玩笑,馬特,你出息了。’

    史蒂夫盡可能準確的把事情說明白,但他的一段話里難免將“他有這么老”重復了好幾遍。

    馬特抽出一張紙,將關鍵的線索記下來。

    寫到老的時候,他忍不住問:“所以他到底多大年紀?”

    提起這個,史蒂夫也很郁悶,“不知道,他說他是退役老兵,身份證明被官方吊銷——我懷疑是獨立戰爭時期的事。”

    馬特微微點頭:撇開隊長最后的吐槽不談,身為律師,他對這種情況比較熟。

    按照國家規定,官方理應給老兵們發退休金,但一些老兵在退伍后,卻發現自己在官方那里的檔案不知為何被改成了“死亡”或者“犧牲”。

    也許是誤會,也許是由于官員們想賴掉福利和退伍金,總之,要改回來是一件很麻煩,且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到最后,這些老兵們可能連合法的身份證明都拿不到,只能無身份的流浪街頭。

    史蒂夫說:“如果不是太麻煩,我不會來打擾你們。”

    “不麻煩,這是我的工作。”馬特一本正經,說了一句讓弗吉狂翻白眼的話。

    接著,他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問老先生幾個問題。”

    “最好能問的出來,他的思維全部停在保險金上,”史蒂夫又忍不住吐槽到一半,突然緊張的大喊,“那是什么?快趴下!”

    “這么了,史蒂夫?”馬特敏銳的問。

    聽筒里傳來令人不安的,尖銳的摩擦聲,人群的狂奔和呼救聲,重物砸向重物的聲音,十分混亂。

    伴隨著一聲重物砸向地板的聲音,無論馬特如何呼叫,對面也再沒有回復。

    馬特立刻掛上電話,從抽屜里取出伸縮手杖,跑進更衣室。

    弗吉也從椅子上彈起來,“等一下,馬特,你又要……”

    當他追到更衣室門外時,里面已空無一人,只有窗戶大開著,窗簾被風吹動。

    “呃啊…”弗吉不由得發出頭痛的聲音,知道“夜魔俠”這么一跑,所里全部的工作又堆在他身上。

    他來到窗戶前,向外看去,卻疑惑的發現,遠方有一大片濃烈到化不開的霧,遮蔽了他的視線。

    就在剛才,史蒂夫正對馬特講述著“無名老人”的身份證問題。

    突然,一個年輕人滿頭是血,心驚膽戰,跌跌撞撞的闖進保險公司的大門。

    “怪物!”他語無倫次的嘶吼,“霧!怪物!”

    一些工作人員不由得看向窗外,方才一碧如洗的天空不知何時降下濃霧,白茫茫的壓著窗口。

    辦公桌就在窗戶旁邊的男人站起來,好奇的朝窗外伸出頭,想看看能見度到底有多差。

    “什么都看不見,”這種情況超出理解,他的聲音很茫然,“白茫茫的全是霧,而且好冷。”

    這時,史蒂夫看見這一幕,大喊:“那是什么?快趴下!”

    “什么?”男人傻乎乎的轉過頭,自濃霧中伸出一團糾結的,灰色的觸須,從窗口進來,纏住了他的脖子。

    這些觸須,每一條大約有一條黃金蟒那么粗,布滿了小塊的吸盤,不緊不慢的拽著男人。

    越來越多的觸須自濃霧中,順著窗口爬進來,而且都是從左側的窗戶。

    仿佛有一個長著無數觸須的怪物正攀附在整棟大樓的左側。

    在觸須進入的同時,那些濃白的霧氣也一并涌入,緩慢的布滿整個空間。

    史蒂夫來不及和馬特說什么,立刻取下背上的盾牌,準備砸向那些觸須。

    但霧氣鉆入了他的鼻腔,幾乎是一秒之內,史蒂夫感到自己的骨頭在咯吱作響,視野逐漸降低,手上越來越沒有力氣。

    他再也沒有力氣舉起盾牌,反而摔趴在地上,被盾牌扣住,手機也摔飛了出去。

    幸好,盾牌如一口倒扣的鍋,下面還有容身的空間,否則它的重量會把現在的史蒂夫壓到吐血。

    在濃霧降臨之前,貝卡斯感覺自己正操縱機器老人玩一款攻略游戲:

    攻略對象:保險經理。

    好感度:子虛烏有。

    攻略成功獎勵:獲得賠償金。

    攻略失敗懲罰:只能獲得禮節性祝福,俗稱“好人卡”。

    他絞盡腦汁的編老人的背景故事,俗稱“賣慘”,想要打動保險經理,提升好感。

    漸漸的,他沒詞了,只好把話筒交給三個偽裝成小動物的外星人。

    他們也七嘴八舌,為這個最悲慘的故事添油加醋,力圖打造“史上最慘老人”。

    下面,就是這個糅合了諸多作品的悲慘老人的背景故事:

    在老人出生的時候,他體弱多病,經常吐血,遇風就倒。

    他的母親實在受不了,拋棄幼小的他離家出走。

    父親因此憎恨他,每天虐待他,讓他殘敗的身體雪上加霜。

    有一天,父親因得罪當地幫派,被石頭活活砸死。

    這些幫派的人不肯放過尚且是小孩的老人。

    于是老人只好在十二歲那年謊報年齡,混進軍隊,繼續飽受折磨。

    經歷無數次血戰,他失去無數個朋友兄弟發小和紅顏知己,還曾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愛上了自己的姐姐,發現真相的同時,姐姐也離他而去。

    最后連妻子,孩子和所有的寵物都死光后,他終于退伍,成為一個沒有身份的游魂。

    他被仇人追殺到非洲,又從非洲追殺到北極。

    最后,當他手刃所有仇人,風餐露宿的回到祖國。

    留給他的噩耗,卻是唯一的曾孫子也意外去世了。

    難道還不夠慘嗎?還不夠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嗎?

    保險經理仍堅稱:“我們要按照程序進行。”

    屏幕映著這個人無動于衷的嘴臉。

    貝卡斯沒感覺,但三個小動物白費一番口舌,徹底爆發。

    鴿子罵道:“無情!”

    奶貓罵道:“無恥!”

    巴哥犬罵道:“沒有心!”

    最后,他們異口同聲的斷言:“不可理喻!”

    隨著未知的濃霧降臨,致命的觸須冒出來,屏幕上的景象也變得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見。

    鴿子U立刻展翅飛起來,喊道:“有情況!快,我們出發。”

    貝卡斯丟下遙控器,正要跟著他。

    U卻用嘴將遙控器接住,放回他手里,“或許你可以用機器人做些什么,拖到我們趕過去。”

    連接著的屏幕轉換成“虛擬屏”模式,出現在貝卡斯眼前。

    遠程操縱機器人能做什么?

    被困在公司里,密室,落難的人,潛伏在濃霧里的危險襲擊者……

    在記憶里搜尋一番后,貝卡斯悟了,“哦,原來是探索加戰斗。”

    屏幕上,經理也和其他慌亂的人一起被濃霧淹沒,只有他們的慘叫聲不時傳出。

    貝卡斯操縱著老人尋找武器,但偌大的辦事大廳只有訂書機和無數文件。

    最后,他只能讓老人拖著一個為客人準備的圓凳。

    圓凳很高,被拖著的時候,底部擦過地板,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一些亂爬的觸須也撞壞了許多燈管。

    這造成大廳里有些區域漆黑,有些區域有光,有些區域的燈管則是壞了,時明時暗的閃爍著。

    機器老人在濃霧中行走,遇見觸須就用圓凳掄過去砸,直到砸的它們爬出窗外,然后再關上窗戶。

    關上窗戶后,觸須也沒有破壞窗戶爬進來,于是,在貝卡斯和U趕到前,機器老人繼續著“探索區域——砸觸須——關窗戶”的流程。

    鴿子U剛飛出MIB,立刻在半空中轉換形態,體內的零件和表面的液體皮膚同時變形拉伸。

    最后他變成一只體長足有一米二的軍艦鳥,體羽全黑,喉囊鮮紅,原是細短的腿也被U在變形時改成長腿大爪。

    這是世上飛行速度最快的鳥類,速度可達每小時四百一十八千米。

    軍艦鳥U用改造過的雙爪抓住貝卡斯的雙肩,提著他展翅沖入高空。

    即便被鳥抓到高空,也不妨礙貝卡斯毫無觸動,繼續操縱著老人繼續探索和關窗。

    機器老人逐漸找到了出口,但是這里也擠進來一團攪在一起的觸手,將大門堵的嚴嚴實實,順便爬滿了一大塊地板。

    一群人躲在桌子下面,驚恐的看著霧中若隱若現的老人。

    霧氣烘托著老人,這該死的氛圍感把他襯的更為恐怖。

    老人只是注視著觸須,圓凳早就被他掄的只剩一根凳子腿。

    突然間,這鬼一般的老人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腕。

    在用力兩三下后,他把自己的右胳膊拔了下來。

    天降猛男!

    頓時,一股“鮮血”像開香檳一樣,從他的斷臂處橫著噴濺出來,灑的到處都是。

    老人對自己正在“流血”的事毫不在乎,掄著胳膊凌厲而狠辣的砸著那些觸須。

    觸須的蠕動仿佛停滯了半秒,慢慢的往后縮。

    老人拎著胳膊追著砸。

    觸須的后退速度似乎在變快。

    就這樣,老人毫無憐惜,掄著他不停滴血的右胳膊,將觸須的一部分砸的連連后退。

    他拖著持續噴出小股血液的身體,掄著胳膊追著觸須暴打,硬生生的把大門清了出來。

    旁觀者中,一些人當場昏迷,醒著的人也集體麻木:’……我他么最好是產生了幻覺。‘

    其中一個路人扭過頭,琢磨不定的看著自己的胳膊,立刻被他的朋友狠掐一把。

    “他之前要求你兌現保險金呢。”有道聲音說,“經理,我看見了。”

    ‘你居然敢拒絕?’眾人驚恐的看向經理。

    保險經理早已震撼,結結巴巴的說:“我也很害怕,可如果我不按規定行事會被辭退,諒解一下……讓他…帶著胳膊…找我們董事長……我愿意帶路。”

    眾人:……

    繼而,這些人呆滯的看著被老人用生命清出來的逃生之路,

    “怎么辦?要逃出去嗎?”

    “可是外面可能更危險,我們逃不掉怎么辦?”

    值得一提的是,面對這樣的兩難選擇,一些人仍不忘發條“TikTok”征求意見。

    第27章 027

    夜魔俠是個盲人英雄, 很小的時候,他從一場卡車翻車的事故中救下一個人,也因此被卡車上運載的化學廢料奪走視力。

    但這也讓他的其他感官格外敏銳, 基本算的上是“超能力感知”。

    他看不見發生了什么,但他完全能憑身體感覺到, 當他離保險公司越近, 氣溫也逐漸冰冷。

    根據以往的生活經驗, 他判斷:‘氣候發生了變化, 是降霧了?但是……’

    突然,夜魔俠皺起眉,因為他感到自己全身的骨頭似乎都在發生變化,不是向好的方向變化, 更像是在發出哀嚎。

    他的感官經過強化, 比尋常人靈敏, 疼痛更是被放大了數倍。

    偶爾, 他身上的舊傷確實會因天氣變化而疼痛, 但絕不是現在這樣不自然的疼痛,他需要緩一緩。

    當他踩向熟悉的“定點”時, 這劇烈的疼痛讓他身體一晃, 腳下踩空,從大廈的邊緣向地面跌落。

    ‘死定了!’這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一陣風呼的掃過來,他落在一塊柔軟的, 長滿羽毛的地方。

    他摸出這觸感屬于鳥類的后背:

    這太不可思議了, 有一只鳥接住了他?

    ‘等等,我趴在一只鳥的后背上?可是我……''

    他是成年男性, 有一米八三的身高,和約八十三公斤的體重。

    如果一只鳥只用后背就能安穩且綽綽有余的托住他, 那么這只鳥的全身該有多么巨大?

    他正好奇的摸摸索索,這只鳥開口說話了,“可以不要再摸我了嗎?夜魔俠。”

    “誰在摸你?”鳥的下方又響起一道聲音,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

    在夜魔俠聽來,這道聲音說出的任何話都應該以“句號”作為結束,因為其中毫無細微的語氣變化。

    ‘哦……等等,這只怪鳥剛才是不是說話了?’

    夜魔俠這才意識到這件奇怪的事,沒等他說話,這只鳥已經飛進了室內。

    軍艦鳥U先放下貝卡斯,再背著夜魔俠落在地板上。

    貝卡斯看著鳥背上的人,陳述道:“他不是夜魔俠,只是個穿著夜魔俠同款同型號制服的小孩。”

    “小孩?”夜魔俠正要跳下鳥背,聽見這話,驚訝的笑了,“你……”

    可是,當他跳下來時,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他的鞋子變大了,大了好幾倍,直接從腳上脫落下來。

    馬特摔坐在地上,頭套直接掉下來,放大許多倍的制服也罩在他周圍。

    “我記得看過和這場景類似的構圖,”那道讓夜魔俠很在意的聲音毫無情緒的說,

    “《名偵探柯南》,工藤新一變成小孩被警察發現時的那一幕。”

    曾是“夜魔俠”的小孩呆呆的坐在地上,紅發凌亂,似乎無法接受自己“突然變成了兒童”。

    其實,馬特的大腦在飛快的轉動著:

    這兩個人不明身份,不知立場好壞,又都知道他變小了,而且已經看見了他的臉。

    如果他們有心,肯定能順著一些童年的舊照片追溯到“夜魔俠”的真實身份。

    怎么辦?他該如何補救?

    看著發呆的“夜魔俠”小孩,貝卡斯說:“堂吉柯德已經把出路打開了。”

    “堂吉柯德”是他給機器老人取的名字。

    機器老人拔掉自己的胳膊,為其他人殺出活路。

    雖然這完全是貝卡斯的操作,但這一幕依然讓他挖出記憶里的,掄著長矛與風車戰斗的男人。

    “別讓他再回來了。”軍艦鳥U客觀的提議。

    哪怕他是外星人,也知道那一幕實在是……過于驚世駭俗。

    別看他們如此自若的交流,實際上,濃霧依然包裹著這里,那些觸須仍不緊不慢的到處游走。

    如果馬特能看見周圍的環境,會發現他正在擔心的是目前最不緊急的事件。

    盡管如此,超強感知仍讓他察覺到地板和墻壁上的聲音。

    他在腦內描繪感受到的形象,問:“這里是蟒蛇逃出來了嗎?”

    貝卡斯看了看周圍的觸須,又湊近紅發男孩的臉,說:“你雙目失明,是因為變小?”

    這是根據他活著時,第一次遇見夜魔俠的記憶判斷。

    那時,活著的貝卡斯并沒有發現夜魔俠是個盲人。

    這也是因為夜魔俠通過超感能力向其他人保密這件事,連超級英雄們都沒有發現這件真相。

    夜魔俠很吃驚:對方的說話聲完全沒有感情,什么含義也沒有。

    他已經遇到過太多人,太多人面對盲人的他發出充滿同情,憐憫或者遺憾的聲音。

    “是的。”為了保護自己的身份,他撒謊道,“我原本可以看見,但變小之后……”

    貝卡斯看著曾經遇見夜魔俠的記憶,說出當時的想法:“可惜了,你的功夫那么好。”

    這話依舊沒有感情,夜魔俠從字面意思上理解,“不好意思,我們認識嗎?”

    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聊上了,站在一旁的軍艦鳥U緩緩發出聲音,“哈嘍,夜魔俠?”

    他的這句話,潛臺詞有很多,比如:

    “夜魔俠,你確定要在這聊天?確定要在滿是迷霧和觸須的大樓里?”

    “確定要在一個長滿觸須的怪物攀附在大樓外面,用觸須逮人的時候?”

    “確定要在你的聊天對象不確定是不是人的時候?”

    ——人類,好灑脫的物種。

    “有什么事嗎?”夜魔俠(兒童)的童音緊張起來。

    軍艦鳥U發現了重點:他是不是,沒有發現B……的問題?

    他確實聽說過人類探員們的總結報告,在面對不可理解的危險時,失去視力的人類反而會增加存活的幾率。

    曾經有些人類探員為了逃出絕境,狠心自毀雙目,有些邪神教徒也會主動毀掉自己的視力。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消滅大樓外的怪物,軍艦鳥U振翅飛出窗外。

    探員U從來不像M那樣隨身攜帶一盒萬能膠囊,他不需要任何武器,因為他的身體就是武器。

    隨著一段體內體外配合,運作復雜的變形,他從“軍艦鳥”變成了一架“粒子毀滅槍”,自動架在窗臺上,對準怪物。

    三秒充能后,粒子毀滅槍U啟動,將怪物的本體徹底轟成了不用麻煩城市清潔工的細微碎渣。

    這驚天動地的巨響讓夜魔俠意識到不對勁,但他捂著因為巨響發生耳鳴的雙耳,一時間不能說法。

    “簡單的像是假的!”

    消滅了怪物后,“粒子毀滅槍U”變成“青年U”,坐在窗臺上興高采烈的說,

    “我敢肯定M從來沒有把任務完成的這么快過,回去我要揶揄他。”

    貝卡斯在迷霧中找到了美國隊長的盾牌,掀開盾牌,變小的史蒂夫出現在他們眼前。

    史蒂夫剛從盾牌下獲得解救,便自嘲的說:“真是很幸運,我從小有哮喘,幸好堆積的衣服抵住了盾牌,讓它沒有完全在地面上扣牢。”

    “恐怕你們要跟我們去總局,有人可以調查你們身上發生了什么,隊長。”青年U說。

    他專門變成人類的形態,就是為了通過隊長對人類同胞天然的信賴,增加說服力。

    史蒂夫下意識的拒絕,“謝謝,不過我相信我的朋友也有辦法。”

    青年U仍要勸說,內線接收到探員O的聲音,“U,你和B都在外面嗎?”

    “是的,”青年U分線路運作,一邊用發聲器和隊長說話,一邊用內置音頻回答O,“這次的任務很簡單。”

    “我想也是,”探員O說,“因為這只是調離我們注意力的花招,M死了。”

    即使探員U可以多線運作,同時運行很多程序,他的反應依然停了一瞬,“呃?”

    他懷疑自己的收音器,掏出一枚入耳式耳機遞給貝卡斯,“你聽聽O在說什么?”

    貝卡斯戴上耳機,沉默的聽探員O說完,回答:“我們馬上回總局。”

    他用一只手拎起隊長,另一只手拎起夜魔俠。

    兩個都是小孩形態,既然勸不走,不如強行綁架。

    第28章 028

    軍艦鳥U抓著貝卡斯, 貝卡斯提著史蒂夫和夜魔俠。

    他們像一串在天上飛的糖葫蘆一樣趕回MIB總局,穿過大門,直達電梯, 一路下降來到招待大廳。

    史蒂夫這才反應過來,詫異的問:“紐約的地底下什么時候有這么大一片秘密基地?”

    接著, 他看見滿場來來往往, 奇形怪狀的外星人, 更是震驚了,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這些是什么東西?”

    軍艦鳥U落地變成了青年U,金發藍眼黑西裝,“發生什么了?”

    “哦,你們回來的真快。”探員O說, “他們把M的遺體搬走, 孿生子在調取監控, 大約兩分鐘后我們就會看見發生過什么——這兩個小孩是誰?”

    貝卡斯將兩個小孩提起來:“他們是被卷入這次事件的超級英雄, 分別是……”

    兩個“小孩”的手里都緊緊抓著自己過大的制服, 用來遮擋身體。

    “無所謂,給他們拿兩套童裝。”

    探員O也并不在意, 只是立刻回過頭, 對其他人交代道。

    “你確定是他嗎?”青年U問,“說不定又是哪個變形能力的外星人……”

    探員O鎮定的說:“孩子,我也這么希望, 但壞事既然已經發生了, 我們最好用平常心去對待,就像黑衣探員的座右銘說, ‘任何時候,任何情況, 保持冷靜,不要恐慌’。”

    貝卡斯環顧四周,的確如O所說,整個辦事大廳井然有序。

    所有的辦事員,黑衣探員,協助探員們都心態平穩,維持效率。

    偌大個機構完全沒有因為失去一名重要的探員就當場爆炸,亂成熱鍋上的螞蟻。

    就好像他不是這里唯一一個對此事毫無波動情緒的人。

    青年U也發現了這一點,糾結的說:“我只是……你們懂,我是第一次遇見人類死亡,作為賽博坦和斯坦的混血,我不會死亡,頂多回歸火種源修理一遍,出來之后,我依然是我。但是你們人類好像不是這樣的……”

    說著說著,他覺得很荒謬:

    作為“永生一族”,他居然比這些人類表現的更在意“某個人死了”這件事。

    “哦,原來M是個人類。”貝卡斯說。

    他一直懷疑M是個披著殼的外星人。

    巴哥犬弗蘭克叼著兩套童裝跑過來,用頭頂了頂史蒂夫的小腿,齜出牙花,“你們的童裝。”

    ‘會說話的狗……''史蒂夫只是瞪著他,像他瞪著飆車的機器老人一樣。

    弗蘭克以為他對衣服有意見,嗚嗚囔囔的說:“不好意思,黑白是我們的標志色,連我們的吉祥物都只能在斑馬和斑點狗之間二選一。”

    他一邊說話,巴哥犬的口水一邊從嘴角不住的流下來,長長的拖到地板上。

    很久后,史蒂夫才謹慎的把這兩套沾滿口水的兒童版型黑西裝接過來,遞給夜魔俠一套。

    “抱歉,我的狗外殼……巴哥犬,特點是天生口水分泌旺盛……”弗蘭克聳下耳朵。

    馬特接住衣服,摸到上面濕漉漉的口水,微微皺了皺眉。

    不過他也沒出言挑剔,只是輕聲問:“隊長,這里發生什么了?”

    “呃……”史蒂夫邊穿衣服,邊沉浸在滿場震撼中,“很難解釋……等等,你看不見嗎?夜魔俠原來看不見的嗎?”

    他不由得湊近夜魔俠,仔細觀察他的眼睛。

    “什么,不,”馬特連忙撒謊,“我是出了事故才看不見的。”

    ——也不算撒謊,畢竟他沒詳細說是因為哪種事故。

    “來吧,我們去會議室。”探員O招呼道,“W說他已經準備好了。”

    貝卡斯提起兩個剛剛換好衣服的小孩,“他們怎么辦?”

    探員O回答:“如果你不怕他們跑掉,就放在大廳里,不過我建議你帶著,因為這里可沒人有空幫你看孩子——無論這兩個孩子曾經是什么身份。”

    貝卡斯放下孩子們,下意識的看向弗蘭克。

    弗蘭克立刻放下撓耳朵的狗爪,“抱歉,我也想知道M是怎么走的,我和他很熟。你知道,他過去常常說,‘哦,弗蘭克,沒有你我該怎么辦’……”

    貝卡斯持續的盯著他。

    弗蘭克慫了,狗頭狗腦的左顧右盼,“抱歉,他沒說過這樣的話,這是我的腦補,你知道,我真的很希望當時可以在他身邊……”

    貝卡斯只得在兩道童音的抗議中,重新把他們拎起來,帶他們一起去會議室。

    會議室里,二十多個黑衣探員圍著一張圓桌坐著。

    由于這是一張至少能坐五十人的桌子,所以依然留下不少空位。

    貝卡斯坐在探員W的左側,史蒂夫和夜魔俠都被他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兩個變成小孩的超級英雄雖然仍一頭霧水,但也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不作多言。

    探員W則是趁機說:“M告訴我,五號化合物在你身上發揮了很有趣的作用,你不介意過后和我聊聊嗎?”

    “可以。”貝卡斯說。

    此時,青年U路過,提醒道:“你的襯衫袖口上沾了血,W。”

    “哦,”探員W扯出白袖子,看了一眼,然后將袖子卷起來,“在你們回來之前,我給M做了個尸檢。”

    青年U也坐下來,作為外星人,他不由得問:“解剖曾經的同事是一種什么心情?”

    探員W沉思片刻,回答:“我只能說,我親自操刀,親自縫針,他的遺體被收拾的很漂亮,完全看不出被我剖開且掏空過。”

    “等一下,”史蒂夫終于聽出大致內容,難以置信的問,“你們的意思是,你們中有熟人去世了嗎?”

    探員O關上燈,室內忽然暗下來,有人對史蒂夫“噓”了一聲。

    圓桌正前方,投射在墻壁上的大屏幕亮起來,回放與M有關的監控錄像:

    他坐在桌子旁,對著鍵盤敲敲打打,時而捋著頭發,神情糾結的看著電子屏幕。

    孿生子的聲音傳出,“有神秘濃霧裹住了紐約保險公司,探員U趕去了。”

    M愣了一愣,然后回答:“也不錯,U總有自己的想法,何況我還有總結要做。”

    屏幕外,青年U捧住胸口,很感動的說:“他提到我了,在他死前。”

    視頻上,伴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有人停在M的門前,不停按著門鈴。

    “是誰?W嗎?”M大聲問,門外沒有回應。

    視頻外,W適時的哼了一聲,仿佛在應對青年U剛才關于“死前提到誰”的話。

    錄像繼續播放著:

    M走過去打開門,看著門口,聲音滿是疑惑,“你是誰?你是怎么進來的?”

    一道聲音自門外響起,輕快的說:“接下來,你做不出任何對我不利的事,也做不出任何對你自己有利的事。”

    M皺眉,下意識的張望走廊,“你在說什么?”

    “安靜。”門外音說。

    M猛的睜大眼睛。

    看著監控錄像的每個人,都能看見M在不停的張嘴,試圖說話,但依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這畫面像是錄像被人錯按了靜音鍵。

    探員O真的探頭看向機器,重新確認道:“錄像正常播放,沒有遺漏聲音的情況。”

    “也就是說,兇手的話起作用了。”

    眾人壓制心中的疑惑,繼續看下去:

    錄像里,M果斷沖進屋內,抓起黑傘,似乎想要擊倒對方,拿回自己的聲音。

    但他拿起傘,依然沒有動手,只是不停的做“抬起傘”之類的準備攻擊的動作,卻沒有進行一個有效的攻擊。

    這時,所有人回想起錄像剛開始,門外人的話,“

    ‘你做不出任何對我不利的事,也做不出任何對你自己有利的事’。”

    門外人悠然的走進來,不忘反手關上門。

    這么一來,大家都看見了這兇手的臉:

    他看起來意外的年輕,有一頭銀色的頭發,和一雙紅色的,蛇一樣狹長的眼睛。

    M眼睜睜的看著他,他走過來,抬起雙手捧住M的臉。

    這兇手很拿腔拿調的說:“現在你可以說話了,只能說一句,銀鑰匙在哪?”

    M張口,發出聲音:“銀鑰匙在哪?”

    “什么?”兇手一愣,有些氣急敗壞,“不是,我是讓你回答我,‘銀鑰匙在哪’,不是讓你重復我的話!”

    “這能怪他嗎?”此刻,在看錄像的人中,有聲音忍不住替M發出不平。

    錄像里的兇手很快振作,耐心的說:“你只能說一句話,回答我,銀鑰匙在哪。”

    貝卡斯和所有看錄像的人:’……’

    麻了,他們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了。

    M說出的話果然又是像復讀機一樣的重復,“回答我,銀鑰匙在哪?”

    錄像上,顯然,兇手的心態有些崩,臉色不停的改變。

    終于他放棄了故作姿態,直接兇狠的問:“銀鑰匙在哪?立刻回答。”

    M控制不住的回答:“放在真理研究會。”

    兇手找回了心態的平衡,重新恢復很有逼格的樣子,說:“直到死去,你無法用任何方法留下關于我的線索。現在,停止呼吸。”

    “無法留下線索……”畫面外,巴哥犬弗蘭克嘟囔,

    “他是不是忘了,如果不破壞室內監控,M留不留線索給我們都無所謂。”

    視頻上,M的呼吸停止了,字面意思上的,他的胸口不再有起伏,也沒有了呼吸和喘息。

    出于驚異,他不由自主的抓撓著自己的喉嚨和鼻子,反復張嘴,無濟于事。

    兇手哼笑著,又像散步一樣的走出房間,依然沒忘記關上門。

    他的腳步在走廊上遠去了。

    視頻外,探員們不由得跟著嘆氣,紛紛抱怨:

    “難以置信,他居然真的忘了破壞監控!”

    “說這么多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監控鏡頭都沒刪,還敢走的那么跩。”

    此時,探員O按下暫停鍵,看向W。

    探員W立刻予以肯定,反饋驗尸結果,“M死因是窒息導致的缺氧。我也確認了銀鑰匙沒有被拿走。”

    其他的黑衣探員們交頭接耳起來。

    貝卡斯沒有參與討論,只是聽著他們的交流信息。

    從這些探員們的嘴里說出的每一句分析都很認真,透露出的就是一股集體性的精神穩定:

    “應該是’言出法隨‘。兇手的能力是‘說出的話全部能成為現實’,所以他讓M做什么,M都要聽他的。”

    “這能力豈不是無敵?那么,他為什么單殺M?直接說一句’MIB全部毀滅,黑衣探員全部自相殘殺到死為止‘就是了。”

    “不好說,看他的種種表現,說不定這能力是用智商換來的…”

    探員O再度主持大局,先問最明顯的問題:“探員們,你們中有誰對這個兇手有印象?”

    一陣沉默過后,所有人紛紛搖頭。

    “那么,你們心中有懷疑的對象嗎?”探員O又問。

    除了留在總局里和貝卡斯有過接觸的幾個探員,其他的探員都準確且統一的看向他。

    貝卡斯也看著其他人,說:“雖然我是他的搭檔,但我想不出有什么線索,在哥譚的事件里,他收尾的不錯。”

    探員O想:‘他們可不是這個意思。’

    可見貝卡斯給探員們的壓力實在是深入人心。

    她輕咳一聲,“讓我們看看M最后的一幕吧。”

    錄像繼續播放,M重新穿上西裝外套,一邊整理,一邊回到書桌旁,點亮電腦。

    他一通操作,打字,點擊,點擊,打字……

    因為無法呼吸,大腦缺氧讓他的臉脹得血紅,但他的手很穩。

    做完一切后,他衣著整齊的在沙發上躺下。

    下一段錄像就是他的遺體怎么被人發現的:

    四只外星蟲子來到他的房間,翻箱倒柜的找咖啡,邊找邊問,發現M沒有回答后,他們又開始抱怨。

    直到他們摸到探員M胸前的口袋里,才發現他不是睡著了……

    探員O關掉視頻,悵然的說:“黑衣探員很少有機會走的這么安詳。”

    眾探員紛紛贊同,接下來,他們詳細的敘說著自己遇到過的情況:

    他們的搭檔是怎樣在各種難以想象的荒謬情況下壯烈犧牲。

    他們的搭檔都留下了哪些內容千奇百怪的遺言,和各種離譜的未了心愿。

    他們想辦法把搭檔的碎尸或遺物撈回來時是如何的狼狽和忙亂,以及幫搭檔完成最后心愿的不舍,和那些遺愿過于離譜導致完成時的崩潰。

    最后,這些探員們得出結論,“沒想到M居然有機會留下全尸,還沒有留下任何不靠譜的遺愿,而且沒給現任搭檔添一點麻煩。這的確是一場優雅的謝幕。”

    現任搭檔·貝卡斯:……

    可他從記憶里搜索半天,把以前看到的別人的表情和現在這些人的表情一一對比。

    他發現,這些人的臉上洋溢的表情,分明是能夠為犧牲搭檔滿足最后遺愿的自豪和高興。

    見探員們討論的差不多了,探員O抬起雙臂,壓了壓面前的空氣,示意安靜。

    會議室再度鴉雀無聲,O開口道:“大家要記住殺死M的兇手,我們要格外小心,抓住他,也不能被他的能力算計。”

    頓了頓,她繼續說:“十小時后,我們會舉辦M的葬禮,希望大家在不耽誤手頭工作的情況下盡量出席。”

    探員們點點頭,一個接著一個從座位上瞬間消失。

    ——“他們”中的大部分只是從遠方通過通訊器傳回來的實時虛擬影像。

    最后,會議室里只剩下幾個探員,一條狗,和兩個小孩(曾經是超英)。

    貝卡斯說:“他沒有喊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未了的心愿。”

    這話里不含任何感情,細聽還有些詭異。

    “你記得M死前在打字嗎?”探員O提醒道,“那就是給你的留言。”

    她拿出耳機,記憶消除器,黑傘,墨鏡,和兩張印滿字的紙,摞在一起推到貝卡斯面前,“這些都是M留給你的遺物。”

    第29章 029

    看著這一堆玲瑯滿目的東西, 貝卡斯的第一選擇自然是拿起那兩張紙。

    之前,從遠處看,他下意識的判斷這兩張紙上寫滿了字母。

    將紙拿近細看的時候, 他才發現紙上印著一個個伸胳膊或蹬腿的小人。

    他不由得看向探員O,這位女士只是對他遺憾的搖搖頭, 顯然, 她也是一頭霧水。

    既然如此, 貝卡斯重新低下頭, 繼續看著這兩張紙。

    誠然,M被殺死了,而且悲劇發生的非常突然,猝不及防。

    這些小人里應該包含著他想說的話, 又或者這些簡單的動作別有意義。

    貝卡斯不清楚, 不過他覺得, 他應該去搞清楚, 因為在記憶中, 這是“活著的人”應該做的事。

    忽然,他有了一些想法, 看向史蒂夫, “我記得,你說過,現在的你體質孱弱?”

    史蒂夫冷不丁被點了名, 有些懵, 但又很謹慎。

    自從他發現,他和夜魔俠被拎到一處秘密基地, 便開始依靠觀察判斷情形。

    而經驗告訴他,眼前這個看不見臉的人是這里的首領, 否則無法解釋對方身上這股不可忽略的氣勢。

    “我只是隨口一說。”史蒂夫立刻否認道。

    “很有必要檢查你的身體狀態,”貝卡斯說著,將兩張紙放在他面前,“照著紙上的動作活動活動手腳,讓我們評估你現在的體力有多差。”

    史蒂夫:……

    你最好真的是在關心我。

    英國,倫敦,貝克街221B。

    華生打開門,吃驚的看著門外的訪客,說:“我不知道夏洛克和你有約……”

    站在門外的正是華生的室友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哥哥,麥考夫·福爾摩斯。

    “不,這個拜訪是突發性的,”麥考夫保持著禮節,說,“如果你能讓我立刻見到夏洛克,我將非常感激。”

    “當然。”華生連忙丟開滿腹疑惑,讓出一條路。

    麥考夫來到會客廳,看見夏洛克正背對著門,坐在椅子上。

    他笑了笑,倚著門,沒有馬上進去。

    到底是夏洛克忍不住了,“麥考夫,你要站在那里看多久?”

    “你不會想和我比定力的。”麥考夫玩笑似的說。

    夏洛克轉過椅子,沒好氣的看著他,“說吧,你又有什么委托了?”

    麥考夫只是環顧著四周,如果夏洛克不是足夠觀察入微,很可能錯過被他若無其事的神態掩蓋的一絲焦慮。

    “如果你不打算說話,”夏洛克懷疑的掃視著說,“我可要開始推理了……”

    “我要離開倫敦了,”麥考夫猛的打斷道,“去一個組織做探員,那里突然缺了一個空位,而且和我很相襯。無論是代號,還是它的性質……”

    夏洛克的目光變為一種關切的審視,“那是什么?”

    麥考夫拿起手中的黑傘,展示這把傘的手柄,“這里面裝著一個警報功能,只要在信號能收到的地方,我能得到其他黑傘持有者的預警,我本該在收到的時候立刻動身……”

    夏洛克抿了抿嘴,問:“那么,你為什么來到這里?”

    麥考夫繼續說:“我一直以你的名義和對方聯系,直到我收到警報,才立刻復盤這條線,剛才,我發現這條渠道已經被劫走有一段時間了……”

    “被誰?”夏洛克嚴肅的問。

    “哦,一個我們都認識的人,”麥考夫淡淡的說,然后又接著說,“你知道嗎?這件事其實很有趣……”

    “莫里亞蒂。”這下,輪到夏洛克打斷他,“但他不……他為什么……我應該代替你去,你留在倫敦。”

    麥考夫沒有生氣,依然有心情調侃,“這正是我要說到的’有趣地方‘,空出來的位置是‘M'',’麥考夫‘,’莫里亞蒂‘,你瞧?夏洛克,是‘S’,可不行。”

    夏洛克明顯被噎了一下,稍后,他干巴巴的說:“我可以化名,隨便他們需要什么字母。”

    麥考夫仍然戲弄的說:“我穿著黑西裝可比你穿著要合適的多。”

    夏洛克還嘴道:“你的手下都能滲入的組織,我可不信會多么密不透風。”

    “我的手下……”

    麥考夫沉吟著,搖搖頭,“你錯了,夏洛克,他不是我派進去的,相反,他是自己找到我。”

    兩兄弟對視的僵持著,似乎在用目光傳達一種無聲的訊息。

    隨后,夏洛克依然堅持自己的意見,“我應該替你去,我可以打賭,現在也不是莫里亞蒂親自在紐約。”

    麥考夫脫口說:“如果你見過女王……”

    他的眼神開始渙散,似乎回想起了某種很無法言喻的東西,陰霾密布在他的眼神里,像黑色的潮水在翻涌。

    “瞧,”夏洛克仍在用語氣安撫兄長的情緒,“我很早就拿著你的證件到處跑了,我不認為’麥考夫‘是個多難扮演的名字。”

    麥考夫走過來,伸出彎曲的傘柄勾著一把空椅子過來,然后坐下。

    他的聲音低的如同耳語,“如果你經常和王室接觸,夏洛克,你會知道現在纏繞著倫敦的迷霧有多么恐怖…十個小時,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給我資料吧。”夏洛克也用和他同樣低的聲音,夸張的說。

    不過,不同的是,麥考夫是真的難以啟齒,而夏洛克只是故意學他兄弟的模樣搞怪而已。

    這也成功讓麥考夫眉間的陰云散去一些。

    夏洛克追問:“我很奇怪,為什么不能讓更多人滲入?你手里最不缺的應該就是素質過硬的特工了。”

    “好多次成功,但他們都瘋了,熬不過去。”麥考夫心事重重的說,“當他們回來之后,忘記了一切,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普通人很難在那個組織里呆過三天,最優秀的特工也只是撐了不到三個月。”

    這些話讓華生聽的一清二楚,當夏洛克沉默時,他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

    十個小時后是探員M的葬禮,在葬禮結束后,MIB會著手確定新的探員M。

    不僅麥考夫知道這件事,策劃強行讓探員M離隊的主使者,詹姆斯·莫里亞蒂,也知道這個情報。

    那個用言語將探員M殺死,故作姿態的兇手離開MIB后,立刻回到莫里亞蒂的手里。

    這時,他不再是“人”的形態,而是莫里亞蒂手里捏著的一張卡牌。

    字面意思上的,一張精美的卡牌,上面繪制著紅眼睛的人物,周圍的花紋鑲著金邊。

    在卡牌的右下角,一行花體字標注著它的名稱,“言靈師”。

    詹姆斯·莫里亞蒂,大學數學教授,商人,哲學家,“犯罪屆的拿破侖”。

    夏洛克曾形容他如一只位于網中的蜘蛛,鉤織著遍布全歐洲的犯罪帝國,從未有過失手。

    此刻,這犯罪頭子端詳著手中的卡牌,“你能想象這張小小的卡牌如何被賦予生命嗎?過去,我總是要用一些手段,一些威脅,一些恐嚇,一些對人心的洞察,來保證我的計劃不會走偏,但現在,我只需要拿出一張卡。”

    與他一桌之隔的人只是邊看著手機,邊沉默的聽著。

    莫里亞蒂不在意對方的心不在焉,仍享受在犯罪手段的更新中。

    “了不起啊,”他翻來覆去的研究,“真是我的一小步,人類歷史的一大步。”

    莫里亞蒂從不認為犯罪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相反,他非常喜歡暗中操縱一切,摧毀一切的快樂。

    所以,當他膩煩了總被福爾摩斯破壞計劃,當他膩煩了用僅僅是奪走人類的生命時,他意外接觸到了一些神秘組織。

    經過調查,他發現了更能摧毀整個世界,摧毀所有人類理智的東西。

    他沒法控制自己,沒法不去讓祂們降臨在地球上,更何況,他的誠意得到了回饋。

    “想象一下,地球現在的屏障被完全撕開,想象祂們全部降臨,在地球上行走,想象人們的混亂,絕望,像螻蟻一樣瘋狂且無能為力。”

    莫里亞蒂向往的說,“這會很有趣,不過我們要先一步步來。首先,要拿到那個空位。”

    他的眼神中閃過寒光,或許貝克街那邊已經被驚動了。

    可是他殺死探員M,也不是為了白白便宜他人。

    莫里亞蒂有兩手準備,一個是成為MIB中的一員,另一個則是卡牌留下的那封密信。

    如果福爾摩斯看過那封密信,就會發現貝卡斯拿到的兩張紙上的暗號,是出自他完美解決的案件之一,“跳舞的小人”。

    在殺死探員M之前,莫里亞蒂已經花了很長時間去布局。

    通過過去的交流,他暗示鼓動探員M在臨死前留下由“跳舞的小人”組合成的密信。

    也是他故意讓卡牌不要破壞監控,讓所有探員都知道這封信是M親手留下,信息可靠。

    如果貝卡斯破解了密信,會發現上面寫著一段誠意滿滿的話: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去世了。雖然你身上有太多疑點,但從我們的共事來看,我大膽判斷你是個不錯的家伙。

    “但愿如此,否則接下來我留給你的遺言,將會讓我成為MIB自創建以來最大的笑話。

    “我有一位朋友,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樣信任他,他是咨詢偵探,郵件地址是xxxx,姓名縮寫是S.H。他將會繼續幫助你。”

    當貝卡斯給這個郵件地址發信時,當然,收到信的肯定不是“S.H”(夏洛克·福爾摩斯),而是他詹姆斯·莫里亞蒂。

    莫里亞蒂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通過自己的魅力和口才,說動貝卡斯改變信仰,同他一起迎接古神。

    對于“犯罪之王”來說,這能有多難?是吧?

    在他身處在局外,用花言巧語動搖貝卡斯的信念時,再有一個內應入局,同他里應外合,就更好不過了。

    連這個人選,莫里亞蒂也已經準備好了。

    想到這里,他收起卡牌,總算是看向對面,“不要太沉默了,我的朋友,開朗些更容易交到新朋友。”

    他的對桌終于開口,“我不認為有這么簡單。”

    “有信心些,塞巴斯蒂安·莫蘭,‘M’,嗨?當福爾摩斯以為會和我正面對決,他絕不會想到‘M’可不止我一個。”

    莫里亞蒂自信滿滿,而且沒意識到他的話聽起來有多怪。

    這讓場面聽起來像是,來自倫敦的兩方人馬為“誰當M”爭搶不休。

    “不,我是這個意思…”

    莫蘭把手機翻過來,將屏幕展示給莫里亞蒂看。

    只見屏幕上,一個金發碧眼的小男孩在拷貝著兩張紙上的動作伸胳膊蹬腿。

    那個被莫里亞蒂在意的目標,套著麥當勞袋子,依舊能給予周圍人壓力的東西,冷冷的說:“這些動作或許太單調,不像武功。”

    莫里亞蒂沉默片刻,不得不問:“這是在干什么?”

    屏幕里又傳出那無情的說話聲,仿佛是在回答他,“可是,這難道不是M留下來幫我修煉,好用來為他復仇的武林秘籍嗎?”

    莫里亞蒂:……

    怎會如此?

    他精心策劃,萬無一失的暗號密信!

    莫蘭,“倫敦第二號危險人物”,拿回手機,若無其事的補一刀,

    “這就是前任M推測的結論,‘智商越高的人,和這個神秘東西相處起來也越累’,是吧?”

    再也沒有比不捧場的“目標”更失望的事,如同名廚做了一桌好菜,結果別人不想吃。

    莫里亞蒂真想關上手機,眼不見心不煩。

    他說:“別耍嘴皮子了,去對這個骯臟齷蹉,充滿苦難和不堪的世界做點好事吧。”

    莫蘭站起來,摸了摸藏在大衣里的手槍,看著落地玻璃窗。

    窗外彌漫的大霧,霧中涌動的不祥的黑影。

    “如你所愿吧,教授。”

    他低聲說,走出這個被另一張卡牌隱藏住的“庇護所”,投入這場濃霧中。

    但莫里亞蒂又叫住了他,“遇見他們的時候,想辦法告訴他們答案。”

    莫蘭轉過頭,感到莫名其妙,“什么答案?”

    莫里亞蒂不甘心的說:“就是,讓他們知道那兩張紙上畫的是跳舞小人的暗號,以及那些小人對應哪些字母。”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不僅要完美出題,還要想辦法透露出正確答案。

    換言之,在完美無瑕的算計面前,金魚們的“擺爛”似乎也是一種令聰明人無可奈何的應對策略。

    莫蘭虛著眼神問:“我該怎么通過合理的要求,看到那兩張‘根本不該被我這個陌生人知道’的紙?”

    莫里亞蒂:“……”

    莫蘭:“請問,我該如何在順利看到兩張紙,立刻點破那是暗號,附帶‘熱心幫忙解密’服務后,還能不引起他們的懷疑?”

    莫里亞蒂:“……”

    莫蘭:“你其實是在考驗我,是嗎?”

    莫里亞蒂:“……”

    倒不是真的無話可說。

    只是他發現,再說下去,場面似乎就要演變成“是不是有了卡牌之后你想開除我?”之類的無用爭論,有毒。

    這兩張紙上的小人的動作都很簡單,無奈小人實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兩張紙。

    做完后,史蒂夫汗如雨下,一點也看不出大人時扛著摩托車當街狂奔的狀態。

    “這些霧對我的體質造成了負面影響,”他擦了把汗。

    巴哥犬弗蘭克提議道:“去休息吧,我們的休息室還不錯。如果你不在乎吸入一些貓毛,我們還有一碟牛奶。”

    史蒂夫拒絕道:“不,雖然我的體質不能直接參與戰斗,但我可以用智慧與頭腦保護民眾。”

    頓時,在場所有人,地球上的,外星球的,和貝卡斯紛紛贊同:“是的,體質不代表智慧,善于思考更重要。”

    在七嘴八舌的表達完對“智慧”的重視和贊美后,除了夜魔俠,其他生命體繼續對這張畫滿小人的紙進行“死亡凝視”。

    第30章 030

    在一所大學的展館里, 托尼·斯塔克感到深深的無聊。

    他被小辣椒催促著,半推半就的參加了這場在室內舉辦的“校園科技大展”。

    他將作為引領未來的科學家,給予這些年輕人們鼓勵和希望(小辣椒語)。

    但這些“未來棟梁的作品”看的他眼角抽痛, 忍不住近乎毒舌的質問:“這堆垃圾是誰放在這里的?清潔工!清潔——什么?這是你的作品?哦,我以為……”

    哪怕被小辣椒瞪了一眼, 他也不愿認錯,

    “你不能怪我搞混, 它們本來就是垃圾, 我五歲的時候就不做這玩意了。”

    展示作品的博士生淚奔而去。

    小辣椒沒好氣的說:“希望你能回到五歲,好好感受他們此刻有多難受。”

    托尼抱起雙臂,很不服氣:會場里沒有哪一樣東西吸引他,難道還是他的錯?

    他索性掏出手機, 一邊上網, 一邊敷衍的隨便轉。

    而手機也很及時的推送來一發新聞:

    “濃霧中的殺人陰影, 是否意味著人類清洗計劃正式啟動?”

    “又來?”這下, 托尼總算感到有些頭疼了。

    紐約是一個多元化的現代城市, 但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多元化”里還包括了數以萬計的……

    流浪漢。

    這些流浪漢都是破產后失去身份的人。

    他們舉目無親,居無定所, 露宿在集中區, 有些以汽車為家,有些直接打地鋪。

    濃霧降臨,霧中的怪物在保險公司里到處亂爬。

    一個毫無安全感的流言在流浪漢的手機, 電話或口口相傳中傳開了:

    “這是富人為了社會安定想要清洗我們的陰謀, 這是人類清洗計劃。”

    而對于這個“陰謀論”,所屬MIB機構的“陰謀辦公室”完全不陌生。

    如果有人過來采訪, “陰謀辦公室的領導”探員L一定會無奈的回答:

    “每年都這樣,哪怕只是春季流感, 這些弱勢群體都會猜測是清洗計劃開展了。”

    “不得不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陰謀論。”

    水母蘑菇探員G則會如此唯恐天下不亂的補充。

    所謂“人類清洗計劃”,完整的說法是:

    “因為現代社會人口膨脹,劣等人口過多無意義的消耗大量社會資源,妨礙國家發展。

    “所以富人會定時定點的通過各種的手段,暗中清除劣等人群。”

    包括但不限于釋放病毒,偽造天災,發動戰爭……等等,等等,和等等。

    對于陰謀辦公室來說,這是一套經久不絕,無法根除,封不干凈的傳言。

    最難清理之處在于,它不是“地平說”那樣一戳就破的垃圾。

    相反,它有一套全方位,無死角,讓人百口莫辯的理論作為根基:

    “社會達爾文主義”。

    托尼·富豪·斯塔克,生在紐約,活在互聯網上,對這套陰謀論的產出和傳播早就看麻了。

    不過他也知道,這套說法每一次都能刺激到貧民的神經,促使他們干出一些沖動的舉動。

    “如果有游行和暴-動的話,”他滑動手機,給自己找樂子,“我可以趁機離開這個地方。”

    翻著翻著,他發現事情不太對,雖然沒有視頻佐證,但網民們繪聲繪色的描繪著“濃霧”,“怪物”等等被目擊到的場景。

    托尼不得不反復確認,是不是錯翻到了災難電影的觀感界面。

    科學館里燈火通明,只有幾扇開在頂部的天窗。

    所以托尼根本沒有發現,在他專心收集可疑信息時,濃郁的白霧已經裹住了整所大學。

    而數條細細的觸須爬進了氣窗閉合的夾縫,用強大的力量掀開了玻璃,爬進了天花板。

    直到天花板上的一盞裝飾型吊燈砰然墜地。

    一些人不由得抬起頭,卻忍不住驚恐的大喊起來:

    天花板上布滿了粗細不一觸須,像是密密麻麻的章魚腳,看的他們頭皮發麻。

    燈管一個接一個碎裂,玻璃飛的到處都是,觸須滑了下來,襲擊著館內的活人。

    人們尖叫著奔走,很快又被觸須追上,緊緊的纏住,向后拖,很多人互相保護著,但毫無辦法。

    劇變讓托尼愣了愣,不再執著手機里的內容——畢竟,這些怪物都已經殺到眼前了。

    他撩開袖子,點了點運動護腕一樣套在手腕上的召喚器:

    因為沒想到會發生室內戰斗,他的全套戰甲都放在斯塔克大廈,聽見召喚信號,開足馬力的飛過來。

    眼下,他只能戴上一只手部裝甲,試圖用掌心的光炮擊穿到處亂爬的觸須。

    更糟糕的是,館場內的人太多了,剛才托尼還覺得只有無聊的科技產品,沒多少讓他感興趣的人。

    現在遇上了災難,一大堆人又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像蝗蟲一樣竄了出來,擾亂他的視線和攻擊點。

    他幾次抬起手,又因顧慮亂跑的路人,不得不放下來。

    驚恐的人潮野馬般橫沖直撞,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他只能隨著人流跌跌撞撞,保持站立,大喊著“小辣椒”,用目光四處尋找。

    “托尼!”

    他聽見了小辣椒在遠處的回應,立刻朝著方向看過去:

    人潮中,小辣椒拼命的伸手,高跟鞋阻礙她的腳步,讓她在危機時刻難以保持平衡,幾乎被撞翻。

    托尼立刻跑過去,就在這時,一條粗壯的觸須從小辣椒的頭頂上垂下來,朝她裹去。

    下一秒,一個男人推開她,自己卻被觸須卷住。

    “該死!”

    顧不了那么多了,托尼抬手對著那條觸須來了一發掌心炮。

    托尼估計以這觸須的強度,這一發炮彈應該不會殃及那個被捆住的好心人。

    而且觸須也確實被擦到,在左側出現了一塊缺口,冒出燒焦的青煙和令人作嘔的臭味。

    還沒松口氣,更多的觸須將好心人裹住,慢慢讓他淹沒在觸須堆里。

    托尼忍不住了,幸好這時,鋼鐵俠的盔甲飛到了,貼在他的身上組裝完畢,鋼鐵俠誕生。

    鋼鐵俠抬起掌心炮,僅僅幾發炮火便在觸須間開出一條路,小辣椒立刻順著這條小路跑過來。

    鋼鐵俠接住她,“你快和哈皮一起離開,這里有我對付。”

    “托尼,小心點。”難以理解的怪物已經足夠讓小辣椒驚恐,雖然她不想讓托尼冒險,但也只能這么叮囑。

    即使隔著面甲,也能感到托尼在自信的笑言:“這些東西還沒見識到‘鋼鐵俠’的厲害呢。”

    全副武裝的鋼鐵俠沖進了觸須堆,在觸須與觸須之間穿梭,擊退那些想要襲擊他的,試圖找到這些觸須的“核心”。

    一開始,情況確實順利,他成功傷了不少觸須,但觸須們似乎也在戰斗中逐步變聰明了。

    那些粗壯的觸須一擁而上,將他從頭到腳的卷住。

    觸須帶著黏糊糊的,濕滑的透明液體在他的盔甲上移動,鋼鐵俠不用感受,就能憑著造成的水聲判斷自己的盔甲一定被涂滿了。

    “電,星期五。”

    當他說完,盔甲內的程序同時啟動,鑲在胸口的藍色的方舟反應爐將能量凝聚起來,集中爆發,瞬間擊碎這些觸須。

    有一些被打散的觸須落在他的盔甲上,沒等他喘口氣,便感到有些濕滑的細長的須順著盔甲的縫隙掉了進去。

    鋼鐵俠認為不用管它們,一些碎屑而已。

    但他很快發現他錯了,錯的離譜。

    這些細長的觸須在他的緊身衣和盔甲之間亂爬,貼著緊身衣,勾住盔甲的縫隙,好像它們能夠分析出來該拆解哪里。

    “等一下……”

    當鋼鐵俠意識到事情不太對時,這些觸須已經緊緊的捆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部裝備從整套裝甲上拆了下來。

    如此危急且詭異的場面,鋼鐵俠的大腦依舊沒有放棄思考。

    首先他想到的是:這堆東西居然是有智力的嗎?

    否則,該怎么解釋這些觸須能將這普通的地球人無法理解的裝甲順利拆開的現狀。

    其次……他的大腦空白了,因為他看見對面的觸須堆挪動著,將一個人從底下翻了上來。

    是那個救下小辣椒的好心人,他已經死了,淡藍色的眼睛像玻璃珠一樣無神。

    他的身上纏滿了可怕的粘液,粘液上粘著一串又一串的白色珠子,圓溜溜的,看起來軟軟的,不像是塑料制品。

    生物學知識告訴鋼鐵俠:這些應該是卵。

    有些生物會讓自己的卵寄生在其他動物的尸體上,吸收養分,進行孵化——自然界的普通現象。

    但鋼鐵俠無法接受的告訴生物學知識:‘一定是你判斷錯了,給我消失。’

    看見這一幕的瞬間,他的頭皮都要麻到炸,不管不顧的抬起手,就要將這些令人作嘔的觸須轟成渣。

    但是當他抬起手掌,只看見布滿黏液的手背和手指。

    這時,他才意識到在發呆期間,觸須們的“拆解盔甲工程”又跨進了一大步。

    “艸!”

    僅僅是一個咒罵詞的功夫,盔甲徹底從托尼身上解體,他陷在了一堆觸須里。

    在光滑的觸須上,他試著站起來,又失敗。

    最后,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群怪物朝自己逼近,尖端處若有似無的露出乳白色的卵殼。

    軍艦鳥U抓著貝卡斯,背著史蒂夫,落在科學展館的頂部,破碎的天窗旁。

    貝卡斯被放下來,看著在濃霧的包圍中,館內密密麻麻的觸須。

    在他眼里,這就是一大批塑料材質的水管和一大把電線纏在一起堆放在倉庫里,破舊且雜亂。

    但也只是臟亂而已,能有什么好怕的?

    燈管被打壞了許多,不過有些燈還亮著。

    只要有一線光,貝卡斯就能操縱影子,將這些觸須消滅干凈。

    他抬起手,正要招呼影子組成長矛,軍艦鳥U的耳機又說出說話聲。

    上一次是M的噩耗,這次果然又是條不祥的信息。

    軍艦鳥U轉述道:“不能再殺死他們了。”

    貝卡斯:“怎么了?”

    軍艦鳥U復述孿生子的話,“剛剛太空部門查出,他們是太空中很稀有的一種生命體,繁衍困難,瀕臨滅絕,相當于大熊貓。”

    貝卡斯:……真的?

    他生前是見過熊貓的,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那群黑白團子萌物和眼前的滿館滿屋的“破爛塑料水管”聯系在一起。

    在館場內,托尼被觸須纏的很死,根本無法憑自己的力氣逃生,情況可真是非常兇險。

    貝卡斯決定,既然不能用影子穿刺,就把影子做成大口袋,將這些“太空珍稀動物”包裹著裝起來。

    他重新抬起手,這時,下面的觸須已經摸到托尼的嘴上。

    托尼死死的抿著嘴,用雙手寧死不從的和觸須撕扯搏斗著,并想起之前在展館感到無聊的自己,認為自己當時真是閑的。

    貝卡斯猛然有了新發現:影子調動不起來,他的能力又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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