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九個球
菅野收到了一份來自平等院前輩的委托——篡改此次參賽人員名單。
杜克曾經是法國隊代表, 在妹妹被平等院拯救后,為了報答恩情,獨自跟隨平等院來到日本隊。然而這次面對昔日的好友, 他向平等院提出了與加繆單挑的請求。
平等院很明白杜克的心情, 立刻去找了三船教練說明情況,可惜卻被無情的拒絕了。
“這是不容置疑的決定,單打一只能是你。”三船一邊往嘴里倒著酒, 一邊語氣平靜地說道。
法國隊以6:0戰勝了英國隊, 而加繆展現出來的實力更是強大無比。杜克曾經在法國隊被人稱作“破壞王”,可如今加繆的實力要比杜克更加強大。
平等院還想繼續爭辯著什么, 三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平等院。
“比賽中絕對不能有私情存在, 難道你忘記當年的事情了?”
當年平等院因為私情, 導致了慘重的代價,那是他絕對不允許再次出現的局面。
可這次明明不同。
平等院抿了抿嘴, 他感受到了內心的憤怒, 甚至想朝著三船教練怒吼,但他知道這沒有絲毫用處。
“出去吧, 這件事不要再說了。”
平等院走出門, 對著墻壁露出了猙獰痛恨的表情,然而下一秒就看到幾個人動作猥瑣地趴在門口。
他臉上猙獰的表情瞬間凝固, 半掛在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兩方人馬平靜的對視,尷尬了片刻, 君島彬彬有禮地說道:“或許我們可以采用其他辦法。”
平等院將臉上的表情收好,又恢復了往日的威嚴。他淡淡掃了一眼, 所有來參加世界賽的高中生都在場,就連看起來萬事不管的越智都懶洋洋地靠在墻上。
曾經杜克獨自跟隨平等院來到日本, 受到了很多議論和指責,但他現在也擁有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同伴。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只能硬上了。”平等院一拳狠狠砸在桌上,桌面慢慢裂開紋路。他目光里透著兇殘。
高中生們在會議室里商討對策,他們決定篡改教練的出場人員名單——這種行為無疑會惹怒教練,但他們更希望完成兄弟的愿望。
越前龍雅對這件事沒有多大的看法,他對誰出場都沒有意見。不過還是被霧谷拖了過來——既然你也是高中生,那當然要共同進退,霧谷理直氣壯地表示。
黃橙色的橘子被人拋起來,又被一只修長的手握住,橘子后面是越前龍雅那張俊秀的臉,他笑著說道:“這件事可以找小不點幫忙。”
“菅野?”霧谷問。
日本代表隊里的小不點有三個,但提到能夠幫忙的人,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菅野,這是最合適的小不點人選。
君島也想到了菅野當初將他輕松舉起來的事情,表情有些微妙。
“我覺得可以。”種島挑了挑眉。
找菅野有幾個好處。
第一,三船教練很喜歡他,說不定會對他放松警惕——所有教練都很容易對菅野放松警惕,這是集訓營公認的事情。
第二,菅野表現出來的實力讓人很放心。
第三,比起其他初中生來說,菅野和所有高中生都有交集,而且小孩的性格很好,深受高中生們的信任。
種島慢條斯理的將三條好處舉例出來,平等院沉思片刻點頭:“霧谷,拜托你去找菅野君了。”
霧谷和菅野目前是室友。
“OK。”霧谷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們今天晚上行動。”平等院看了眾人一眼,“記住,要對杜克保密。”
菅野從霧谷前輩那里聽說了高中生前輩的計劃,他的任務很簡單,盡可能的吸引住三船教練的注意。
越前龍雅在負責教導他說話的藝術。
“你對三船老頭說,你最近身體出了點問題,精神力控制方面有凝滯的感覺……”
菅野將龍雅前輩的話全部記在心里,默默背誦。
他對自己要欺騙教練這件事感到很緊張,但是霧谷前輩告訴他,這是杜克前輩畢生的愿望,如果無法達成杜克前輩就會枯萎。
平等院前輩也表示,杜克從跟他來到日本到現在,從來沒有要求他做過什么事,這是杜克第一次請求他,他希望能達成杜克的愿望。
種島也摸了摸菅野的頭,安慰道:“三船教練有時候很古板,他認為杜克無法打敗加繆,所以不同意這件事,認為我們沒有為大局考慮。”
“但我們都很相信杜克真正的實力,這并非完全不顧及實際情況。”種島的表情難得很嚴肅,“我們沒有人會拿日本隊的未來開玩笑。”
“教練做的決定不一定是對的。”越智面無表情,但從頭到尾都在支持這件事。
其實,高中生并不是一定要勸說菅野加入他們,菅野的存在是如虎添翼和錦上添花,并不至于影響關鍵。
之所以說這些,一是堅定自己內心的想法,二是如果菅野不想幫忙,也不希望他將這件事告知教練。
菅野點了點頭,他總是習慣于聽從身邊長輩的決定,但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和對錯辨別能力。
他不知道這件事教練和前輩們誰對誰錯,但知道自己更希望能幫到杜克前輩。
菅野一邊在心里念著龍雅前輩交給他的話,一邊向三船教練的辦公室走去。
路上還遇到了看上去“死氣沉沉”的切原前輩,菅野的腳步停了停。
“切原前輩,發生什么了嗎?”菅野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是菅野啊。”切原苦著臉嘆了口氣,“真田副部長的身體已經好了。”
這是一件好事,菅野早就從柳前輩那里得知了真田副部長的身體狀況,不過他不明白為什么切原前輩會很苦惱。
“真田副部長的實力又變強了。”切原繼續說道。
菅野猜測,切原前輩看到真田副部長又變強后產生了焦慮感,所以看上去才會沒精打采。
“切原前輩,加油。”菅野。
“菅野……”切原緊緊握住菅野的雙手,他就知道后輩會懂他。
真田副部長身體剛好就跑過來把他打了一頓,打網球的打,將他打的毫無還手能力后,又怒氣沖沖,毫不留情地責問他這段時間都在訓練些什么……
切原感覺自己的身心健康受到了1萬點傷害,而他現在還要去找真田副部長報道。
——真田覺得切原現在的實力像小螞蟻一樣,所以下了死規矩,命令切原以后每天跟著他4點鐘起床訓練。
這比切原過去半夜偷偷看的恐怖電影還可怕!
菅野和悲傷的切原前輩告別,敲響了三船教練辦公室的門。
“誰?”里面傳來重重的一聲。
“三船教練,是菅野。”他如實說道。
擔心別人無法分辨出自己的聲音,菅野習慣性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收到三船教練“進來”的指示后,菅野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三船教練正躺在一張黑色的躺椅上,辦公桌上散著凌亂的資料。
“小心點,別踩到炸彈了。”三船往嘴里灌了口酒。
菅野:?
他有些懵的抬頭,發現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菅野謹慎的在辦公室的地面上觀察了一遍,抬頭又確定了一遍:“炸彈?”
三船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嘶啞:“我在那邊放了幾個炸彈。”
菅野順著三船教練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邊的地面的確有些不同。他很快想到了等會兒要從窗口跳進來的大曲前輩,內心充滿了緊張。
“你來干嘛?”三船問道。
和選手們接觸的最多的教練一直是齋藤,他負責選手們的精神訓練和心理健康,看起來也比較溫和、好說話,除了平等院有事匯報,很少有人會特意來找三船。
菅野眼睛微微睜大,一股腦的將龍雅前輩將自己的話說了出去,反應過來時,看到三船前輩正狐疑地盯著他。
菅野:!
糟糕,要被發現了。
三船皺眉:“精神力出問題了?之前有過征兆嗎?”
菅野小心地松了口氣,乖乖地說道:“不知道,最近心里有些悶悶的,凝結出來的精神力也很渙散。”
這件事不算騙人,不過菅野自己心里清楚原因。他的異次元領域是達摩克利斯之劍,因為和尊牽扯很深,所以容易受到對方心情的影響。
其實可以強制將影響屏蔽,不過菅野并不想這么做,如果教練有辦法幫他解決就再好不過了。
三船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連手中的酒都忘記喝,低著頭思索些什么。
正常人身體的精神力別人看不見,但通過精神力使用出來的必殺技和幻想別人見到。
在三船教練的示意下,菅野對著眼前的墻壁使用出[精神力法則]里的穿刺,雪白的墻壁上立刻出現一個洞,洞的四周還有幾道裂痕。
三船:“的確沒有以前那么集中。”
菅野對精神力的控制,甚至能夠讓墻壁上只出現擊穿的洞,而沒有任何裂痕存在。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教練,我可以進來嗎?”
是君島前輩,菅野立刻意識到前輩們的計劃開始了。
三百一十個球
接下來的場景像看電影一樣。
君島前輩穿著侍者的衣服, 推著餐車,上面擺放著幾瓶葡萄酒,面帶微笑著表示酒是特意為三船教練準備的。
三船教練將酒收了, 又不耐煩的想將君島趕出去。但還是被君島找到了空調遙控器, 趁機調高溫度——為了讓室內溫度升高,借機能夠打開窗戶。
菅野的心里一直很緊張,這種情緒在看到君島前輩隱秘地調節氣溫, 而空調卻響起了滴滴兩聲時, 達到了巔峰。
君島:“……”
計劃里調節空調氣溫,并不會發出滴滴的聲音, 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情況, 而三船教練的眼神已經掃視過來了。
三船:“你在做什么?”
君島面不改色:“我覺得室內氣溫有些低了, 擔心您和菅野君會感冒。”
三船的表情仍有些狐疑, 轉頭看了菅野一眼后,還是接受了這個說辭。
“遙控器放下, 你可以走了。”
君島彬彬有禮的退下, 雖然自己的任務失敗了,但他并不擔心, 轉身的瞬間用手機通知龍次后, 祥裝淡定地離開了房間。
除了蜘蛛俠小隊,他們還有計劃B——毛利會利用關節技從通風管道進入, 趁三船教練不注意的時候跳下去將窗戶打開。
三船一邊往嘴里庫庫灌著葡萄酒,一邊擰著眉頭思考菅野的身體問題。喝得多了, 臉頰邊甚至出現一絲駝紅。
“精神力……”三船眼神有些迷離,“齋藤那家伙怎么說?”
菅野還沒回答, 又聽見他自問自答地說道:“肯定又想從心里解決問題,嘖, 這家伙……”
“唉,想當初我們……”
葡萄酒的濃度很高,是君島特意備下的,三船喝光了一瓶后,已經全然忘記辦公室還有個來請教的菅野了。
他用力揮舞著雙手,大聲吼道:“快忘記那個綠色貝雷帽的時代!”
手機里發來了一條短信,君島前輩詢問他三船教練的狀態。
菅野仔細描述后,很快看到毛利前輩從天花板上的通風口跳了下來,對菅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悄無聲息打開了窗戶。
這種事情原本可以讓菅野來做,不過事情到最后一定會被揭穿,他們不希望菅野在這里面參與太多。
他只需要起到一個警戒的作用。
菅野看到大曲前輩特工一樣站在了窗戶上,眼睛像激光一樣在室內掃視一圈,精準的找到了放在地上的幾顆地雷。
幾人小心翼翼的踩在地面上,他們的下一個任務是將辦公室里所有的不可擦筆變成可擦筆。
菅野也因為前輩們勝利的動作而松了口氣,然后他一轉頭便看到辦公室里側門打開,一頭獅子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大曲被突如其來的獅子嚇得后退了一步,一腳踩在了地雷上,整個辦公室都陷入了安靜。
“別、別松腳。”毛利一邊緊張的盯著獅子,一邊緊張盯著大曲的腳。
大曲臉色難看,他們沒想到三船教練不僅在房間里埋了地雷,還偷偷養了一只獅子!難道教練已經猜到了他們今天的行動?!
幾人正小聲的商量對策,越智上前一步擋在了毛利面前,用眼神的王霸之氣將獅子生生逼退。
如果不是危機時刻,菅野甚至想為越智前輩鼓掌,但現在有更緊張的事情需要做。
“大曲前輩,請不要隨意移動。”菅野嚴肅地說道,然后上前一步,將已經喝上頭的三船教練攔腰抱了起來。
其余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行動,菅野抱著三船教練跑的輕盈無比。
“我先將教練安置在其他地方。”菅野說道,他擔心地雷爆炸會傷到教練。
教練的宿舍并不在這1樓,菅野想了想,最終跑到下一層,將喝醉的三船教練放在了齋藤教練的門口。
敲了敲門后,才偷偷離開。
人在三船教練辦公室的幾人,除了不能移動的大曲,其他人都在將觸不可及的不可擦除筆換成可擦除筆。
早在大曲前輩從窗戶外面爬上頂樓,菅野就明白了此次行動的特殊,所有參與人員都有特工般的行動體質和特殊的技能,和電影里的場景別無二致。
回到三船教練辦公室后,菅野和其他前輩商量,希望他們能先離開,他稍后抱著大曲前輩過來。
但大家并不相信他能在爆炸中逃生的能力,并堅決要同生共死。菅野只好一個個敲暈后,全部攔腰抱走放在了平等院前輩的門口。
“砰——”
炸彈的威力并不強大,只炸毀了窗戶和一面墻壁,相當于平等院前輩一球的威力,菅野松了口氣。
就在其他人被爆炸吸引注意的時候,君島瞬間利用這個優勢,通知了其他的行動小組。
接下來的事情菅野并不清楚,他在下樓的時候被柳前輩抓走,要求他去特殊訓練室釋放一次達摩克利斯之劍。
等到菅野從柳前輩那里出來,在1樓大廳碰到了從外面回來的幸村部長。
“幸村部長。”菅野抬頭打了聲招呼。
幸村像往常一樣溫柔的摸了摸菅野的頭發,溫和地問道:“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菅野:“柳前輩希望了解我的精神狀況。”
了解“精神力”情況時,簡稱了解“精神狀況”并沒有問題,不過這個詞還是讓人有些誤會。
幸村表情變了一瞬,但很快恢復正常:“精神力如何?”
強者從不抱怨語言環境。
菅野乖乖回答:“不會影響比賽。”
幸村點點頭,又順便問了他清不清楚今天爆炸的事情。
現在已經晚上10點多了,菅野猜測前輩們的事情已經結束,于是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幸村部長。
然而幸村在聽到后,愣了兩秒。
“我在9點時,就看到黑部教練向大賽本部提交了比賽名單。”
菅野也愣了,9點的時候前輩們的行動還沒開始,所以這次行動是失敗了嗎?
菅野和幸村部長聊著訓練的事情,經過平等院前輩的房間時,發現門口圍著一堆高中生前輩,中間還坐著一只被綁架的仁王。
“仁王?你……”幸村看了一眼旁邊怒氣沖沖的其他高中生,又看了一眼表情滿臉無辜的仁王,瞬間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然而菅野并沒有看懂。
君島看了他一眼,無奈地解釋:“我們找錯人了,黑布教練早就拿著名單離開了酒店,我們找到的是仁王君扮演的黑部教練。”
菅野明白了。
今天的酒店大樓發生了很多事情,先是三船教練的辦公室發生小范圍爆炸,后來酒店又響起了火災警報,幾位高中生一路披荊斬棘,從未放棄,最終才抓到黑部教練。
正當他們滿心驚喜,以為自己拿到了參賽名單準備更改時,卻發現這個黑部教練是假的!
而仁王的身上也根本沒有什么參賽名單。
仁王坐在地上一本正經地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在完成教練給我布置的任務。”
這件事情怪不到他頭上,沒有哪個集訓營的選手會莫名其妙違反教練,畢竟教練開口的原因是考驗以他的幻影能力,什么時候才會被其他人發現。
仁王在發現幾位高中生前輩都追著自己后,以為教練也給他們布置了其他任務,比如拆穿“黑部教練不是黑部”這種,一直在費盡心機的逃跑。
兩方人馬上演了一番貓捉老鼠,雖然最后貓捉到了“老鼠”,然而這只老鼠卻是一只狐貍假扮的!
毛利憤怒地一拳砸向墻壁:“教練們實在太陰險了。”
兩邊的信息并不對等。
三船教練他們早就知道高中生會來修改名單,所以在辦公室埋地雷和養獅子,又做了二手準備,讓仁王假扮黑部教練。
而高中生們卻為自己的計劃洋洋得意,以為自己做的十分隱蔽,勝券在握。
成人組,實在可怕!
“所以啊,可以給我松綁了嗎?”仁王覺得自己這次有些無辜,盡管今天的事情對他來說也很有意思。
君島一臉微笑的走上前,正想故意說繩子被打了死結無法解開,抬頭就看到杜克一臉嚴肅地走了過來。
杜克對著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他語氣溫和但所有人都聽出了其中的鄭重:“我很感謝大家為我做的事,但卻不希望因此改變三船教練的決定。”
教練的決定有教練的考量,如果他的實力不足以和加繆對戰,這是他自己的原因。
“我也不希望你們會受到懲罰,這樣的結果就是再好不過了。”
成功改變比賽名單和想改變但未遂,是不同程度的懲罰,他不愿意看到同伴為自己承受這樣的懲罰。
今天的動靜很難無法瞞過杜克,哪怕霧谷和越前龍雅一直在故意打擾杜克,影響他的注意力,讓他延長發現的時間,但到現在也已經是極限了。
幾位高中生正在深情地聊天。
仁王趁機給菅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將自己身上的繩子解綁。
這次的眼色實在淺顯易懂,菅野理解沒有任何障礙。但和仁王心中預料有所差別的是,他希望菅野能偷偷將他繩子解開,但小孩卻面無表情的從高中生中間穿過,走到了他面前。
仁王:“……”傻孩子。
菅野低頭認真解開繩結,仁王警惕地盯著高中生,擔心他們將怒火撒在自己身上,還想讓他多綁一陣子。
不過忙著和杜克交流感情的高中生們并不想搭理仁王,并決定對這個狐貍小子日后都提起十二分警惕。
也就是他們對黑部教練不夠了解,否則根本不會中這樣的計策!
教練與高中生大戰,教練組大獲全勝!
三百十一個球
日本隊和法國隊將在周六下午2點進行四分之一決賽。
今年的世界賽從32個國家對抗, 到現在只剩下8個國家,比賽已經完全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所有人的心情都緊繃起來。
選手酒店過去還有少年們打打鬧鬧, 現在都安靜下來, 大多時候只能在訓練場看到選手們的身影。
日本隊的高中生們由于策劃了“謀反”行動,被教練懲罰在訓練場進行“不可能完成的訓練”,杜克自愿和他們一起。
訓練直到凌晨1點才真正完成, 網球場并沒有任何人監督, 但早就做好會有懲罰準備的高中生們,愿意承擔自己犯錯的責任, 全程沒有任何人偷懶。
菅野認為自己參與了行動, 所以盡管前輩們拒絕他的加入, 但他還是一同進行了懲罰——但為了長高和小孩兒健康, 幸村和柳在11:30的時候就將菅野拖回去了。
高中生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酒店,身體已經超出往常訓練的負荷, 連張嘴說話都有些困難。
氣氛也比往常晚訓回去時更加沉悶。
突然, 所有人的手機都發出一聲輕響,是消息提示的聲音。
越前龍雅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輕笑一聲:“是三船教練發來的比賽名單。”
三船教練為什么會在凌晨1點將名單發在他們手上?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茫然, 也有人意識到什么,立刻掏出手機看, 表情立刻從無所謂轉化成了驚喜。
“雙打一:不二、仁王
雙打二:跡部、君島
單打三:德川
單打二:遠野
單打一:杜克”
這是一份很正常的名單,唯一不正常的地方——他們下意識看向單打一的位置, 那里不是一直占據這個位置的平等院鳳凰,而成了他們今天費盡心機想要填進去的名字。
平等院喟嘆一聲, 身體的疲憊沒有心靈的愉悅來的強烈,似乎又給他的身體注入了動力。
他沒有開口, 拍了拍杜克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太好了,渡邊前輩!”
毛利是一軍里體力最差的人,原本正了無生趣地扒拉在越智的身上,這會兒也打起精神來,對著杜克眨了眨眼,是他一貫陽光燦爛的笑容。
杜克表情看起來有些無措,他對今天同伴的行為很感動,但他沒有預料到教練真的會將這個位置給他。
越前龍雅打了個哈欠:“看來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霧谷:“嘛,今天的行動也算沒有白費。”
杜克仍舊有些不可置信:“會不會是教練把名字填錯了?”
遠野一邊揉著酸痛的肩膀,一邊冷哼道:“你管老頭有沒有填錯,名字是你不就行了。”
他說話一貫語氣有些沖,杜克好脾氣的笑了笑,心情突然由沉重轉為輕松。
君島推了推眼鏡,臉上掛起愉悅的笑容:“或許教練是被我們的精神感動了。”
杜克愣了一下,剛要點頭,又聽他繼續說道:“但我認為更大的原因,是教練相信你的實力。”
平等院點頭:“我們今天選擇幫助你,也并不是因為你是我兄弟,而是我知道你可以。”
剛才沉悶的氣氛仿佛不存在,明明身體已經疲憊到極限,但精神卻又活躍起來。毛利趴在越智身上嘰嘰喳喳講了半天,連他最尊敬的月光前輩甩了他幾個冷眼都沒看到。
直到所有人回到酒店,躺在溫暖的床上,今天才算真正圓滿結束。
大曲洗漱完后躺在床上,身體的疲憊讓他精神有些懈怠,迷迷糊糊中馬上就要睡著。
突然平地一聲驚響,硬生生的將他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干什么?”大曲無言地轉頭。
種島剛剛突然用力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恍惚中他還以為是誰要向他索命。
“真好。”種島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感動,甚至帶著哭腔,“原來美好的結局不是只存在于童話中。”
大曲想到今天的事情,認同地點頭。
或許他們今天做的并不是無用功,單打一到底選擇平等院還是杜克,教練也在猶豫,但因為高中生的行動讓天平向杜克傾斜了。
大曲有些感慨:“是啊,其實……”
黑夜之中,大曲突然變得面無表情——他聽見了種島的鼾聲。
凌晨1:30,外面一片寂靜,隔壁房間磨牙放屁講夢話,都在甜美的夢鄉里流連,但被種島驚醒,導致睡意全無的大曲,睡不著了。
第二天,大曲頂著兩個漆黑的眼圈,去找齋藤教練換房間,并聲明如果再不換放假自己的精神狀態將岌岌可危。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種島沖進來聲淚俱下的拖走了。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呢?我們不是好兄弟嗎?我以我們是最好的搭檔,難道我在你心里其實一文不值?……”
大曲全程面無表情。
種島的傾心表演并沒有引起大曲的同情心,反而將喜歡演戲的入江吸引了過來。
入江推了推臉上的圓圓眼睛,舉起手:“有第三者的角色嗎?我想加入。”
路過的菅野將好奇的眼神投向了前輩。
四分之一決賽現場。
所有的前置準備都像之前的比賽一樣井井有條,菅野今天并沒有比賽,但還是跟著大部隊一起來到了現場。
法國的雙打選手率先走向了賽場,雖然比賽還沒開始,但雙方間的對決已經悄無聲息的展開了。
菅野抬頭看到了君島前輩和跡部前輩今天的對手,并將他們和自己了解到的資料聯系在了一起。
他看著賽場,心想,柳前輩說的很對,今天這場比賽并不僅僅是網球的較量。
大屏幕上出現了雙方選手的名字。
法國隊:特里斯坦·巴爾特&迪莫迪·莫洛VS日本隊:君島育斗&跡部景吾。
特里斯坦·巴爾特是一位十分英俊帥氣的人,資料上顯示他曾經因為容貌過于迷人,容易讓觀眾不可自拔的陷入沉迷,導致人們無法觀戰,差點被逐出法國網球界。
另一位選手迪莫迪·莫洛同樣長相十分俊美,但卻是一位面無表情且沉默寡言的時尚達人。
菅野看了一眼旁邊的越智前輩,又繼續看了一眼賽場上的迪莫迪,小小的臉上出現了大大的沉思。
毛利注意到了菅野的表情,他饒有興趣的問道:“怎么了?和月光前輩有關嗎?”
在初中被月光前輩6:0打敗后,他就投入了越智月光迷弟小分隊的懷抱,對來自月光前輩的事情都很感興趣。
菅野老實回答:“我以為迪莫迪會和越智前輩很像。”
很像?
這句話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看了一眼賽場上的迪莫迪,又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越智月光,沒有從兩人身上找到任何共同點。
毛利吞了吞口水,想從月光前輩的臉上看出對這句話的態度,然而他只能看到一張沒有任何情緒的臉。
糟糕!連我都沒有看出月光前輩的情緒,月光前輩一定是過于生氣,導致自己的情緒缺失了!
毛利心里大吃一驚。
大家都認為越智會生氣是正常的,畢竟賽場上的迪莫迪看起來特別……風騷。下半身是白色緊身褲,而上半身卻只套了一件外套,并且大大咧咧的敞開露出了胸前的腹肌。
法國隊的兩人上場后什么也沒做,而是合作擺了一個組合pose,其中以迪莫迪的表現最為突出。
他利用柔韌的身軀,將腰肢扭成了一個夸張的弧度,他俊美的臉上雖然沒什么表情,但眼神卻楚楚可憐。
……整個賽場已經成了兩人的舞臺秀,觀眾們表現得十分熱烈,尖叫和歡呼聲此起彼伏。
這樣的人會和越智相似嗎?
越智一點都不生氣,因為他聽到了菅野話語中的關鍵點“以為”,如果這個詞換成“覺得”,那越智會好好的反思自己,但現在這個詞是“以為”。
所以他覺得所有認為他會生氣的人,都應該好好去反思。
尤其是朝他擠眉弄眼,表情夸張可笑的毛利壽三郎。
選手們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越智身上多久,因為賽場上的比賽已經以另一種形式開始了。
法國隊兩人表現出自己的時尚風騷后,三傳教練立刻不甘示弱的大喊著“君島,拿出你的魅力來!”
菅野聽到切原前輩在偷偷詢問柳前輩,三船教練來看比賽前是不是又喝了不少酒,他同樣側起耳朵,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感到好奇。
萬能的柳前輩回答:“三船教練看比賽前喝酒的概率有72.3%的可能。”
聽到這句話,平等院和鬼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三船教練身邊,希望能在三船教練說出不可挽回的話之前阻止他。
三個大漢像一堵墻一樣將菅野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越智低頭暼了一眼,將菅野提起來放到了另一邊。
“謝謝越智前輩。”菅野。
毛利也松了口氣:太好了,月光前輩已經氣消了。
君島和跡部看到法國隊兩人的造型后,紛紛不屑的哼了一聲,作為日本隊的時尚達人,他們自然不甘落后。
曾經被星探抓過去當過模特的君島,十分自信的亮出了他最得意的造型,整個人散發著燦爛耀眼的金色光芒。
而跡部伸手點了點淚痣,嘴角露出勾人又迷惑的笑容,認為自己不是模特卻更勝模特的他,姿態輕松卻吸人眼球,看上去比在場所有人都要自信,眼神更是流露出勢在必得。
“沉迷在本大爺的美貌之中吧!”
他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于是觀眾席又是一輪突破耳膜的尖叫聲。
三百十二個球
4個人分別展示了自己的美貌和魅力, 身為交戰的對手,他們卻十分欣賞對方,甚至能從對方身上找到不少共同語言。
這都是因為對時尚和美麗的欣賞!
巴爾特朝著君島友好的點點頭, 兩人氣氛之間一片祥和。
菅野聽到巴爾特正在和君島前輩道謝, 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柳前輩。
所有和柳生活一段時間的人都會對他充滿信任,有時候你很難理解他的筆記本上到底會記錄什么數據。
菅野曾經在活動室看到柳前輩忘記拿走的筆記本,攤開的那一頁正好是關于幸村部長的資料。
上寫著很多奇怪的東西, 比如“幸村一晚上踢被子的最高記錄是23次”“幸村在x年x月x日收到來自真田的鐵拳制裁+1”等等。
菅野只是在發現筆記本的時候粗略的看了兩眼, 但內心對柳前輩從此只剩下敬佩。
沒有柳前輩拿不出來的數據!
果然,注意到小孩的眼神, 柳瞇著眼睛說道:“據說巴爾特被逐出網球界時, 是君島出面替他交涉, 才讓他成功能留下來。”
乾也推了推眼鏡:“談判專家稱號來源是因為他完成了很多成就, 這對君島前輩來說只是一件小事。”
大家八卦都聽得十分滿意,又將注意力放在了賽場上。
“我會全力以赴的。”巴爾特對著君島認真的說道, 那張帥氣的臉十分耀眼, 菅野甚至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精神力。
菅野明白了,就像跡部前輩出場會自帶尖叫和掌聲一樣, 這都是他們的特殊精神力能量場。
君島聽到巴爾特的話之后, 微微一笑:“當然,不過我們這里有一名初中生, 希望你們盡量不要攻擊他。”
法國隊上場的是兩名高中生,相比起來初中生的實力的確要更弱。
菅野看向跡部前輩, 發現聽到這句話,他只是抱胸站在一旁, 挑了挑眉,但并沒有說什么。
遠野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他高舉著右手,大聲說道:“不愧是君島,已經開始和對面交涉了!”
原來如此,跡部前輩一定是猜到了君島前輩的目的。菅野悄悄在心里學習。
巴爾特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網球可不是靠年齡決勝負的,而且你們這名初中生可不容小覷。”
顯然,他們對自己的對手有足夠的了解,并沒有因為跡部是初中生就有任何輕視,能夠達到四分之一決賽的每支隊伍都值得讓人警惕。
“好吧。”君島笑了笑,又看向旁邊的莫洛,“敞開外套打球看起來不太方便,要拉上嗎?”
莫洛面無表情的挺了挺自己的腰腹,對自己展露出來的腹肌十分滿意,并不想遮掩住。
君島笑得意味深長。
這時比賽也剛好開始。
比賽是五盤三勝制,法國隊率先發球。
君島和跡部兩人的習慣手都是右手,所以左邊區域的防守會比較弱。巴爾特正是看中了這點,直接將球擊向了左邊區域。
跡部輕笑一聲,反手便將這一球輕松回擊,甚至打出了難以反擊的直線球。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們見證到了莫洛絕佳的柔韌度。
只見面無表情的少年突然腰身一扭,在賽場上旋轉360度,沒有絲毫間隙的將球打了回去。
黃色小球砸在地面,讓君島和跡部有些猝不及防。
而成功拿下1分的莫洛則是得意的擺了個pose,姿態嬈,向全世界展示他絕佳的身體。
“不愧是將身體當做武器的男人。”
菅野聽到了丸井前輩的贊嘆,他同樣感到十分認同。很多網球選手都會特意研究出屬于自己的必殺技,哪怕從不懈怠身體的鍛煉,也是為了加強身體素質。
但這位莫洛選手卻是真正做到了將□□作為武器,他可以在賽場上擺出任何姿勢,這讓他的接球范圍有了很大的擴大。
“可惡啊,居然有身體柔韌度這么強的人。”毛利撅起嘴碎碎念。
他對身體的研究同樣十分出色,可以通過自行脫臼甚至改變骨骼,來讓身體的接球范圍擴大。不過他的柔韌性并沒有莫洛這么強悍,應該說正常人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丸井往嘴里塞了顆橙子味的泡泡糖,又給旁邊的幾人都塞了一個。
種島拿在手上看了一眼,笑起來:“這是君島代言的口香糖吧?”
菅野低頭看了一眼包裝,發現十分眼熟,君島前輩似乎曾經送給他過一包。
丸井點頭:“這個口味是‘煥發光彩味’,我特意買過來支持君島前輩的!”
君島育斗除了是一名網球選手外,還有另一個身份是明星。他簽約了5家廣告公司,代言了不少品牌,甚至還在不少動作片里大放光彩。
據說,他在合宿時曾經被人偷過私人物品,因此對人防范心很強,外表雖然看上去很和善,其實極度理性,很具有個人保護意識。
“好!君島!展現你的魅力!”遠野又開始大吼大叫起來。
抬頭一看,原來是君島也拿下了1分,和法國隊的莫洛一樣,他也在賽場上擺了一個優雅的姿勢。
“遠野前輩今天好嗨。”切原小小聲的對菅野說道。
遠野性格暴躁,曾經被人評價是一只“狂吠的犬”,切原擔心被遠野前輩聽到,會遇到可怕的攻擊。
菅野同樣小小聲:“遠野前輩看起來很喜歡君島前輩。”
切原點頭,他過去以為君島前輩和遠野前輩性格不合,甚至做搭檔都是勉強聽從教練命令,但看現在遠野前輩激動的模樣,明明就是“愛在心里難開口”嘛。
這一場比賽的氣氛十分熱烈,比日本隊過去打的每一場比賽氣氛都要高漲。無外乎賽場上的幾名選手,表現實在引人注目。
他們似乎將賽場當成了一場T臺,每當有人拿下1分,就會擺出自己最滿意的pose,觀眾也會十分給面子的尖叫和喝彩。
一場別開生面的比賽,甚至他們的比分都不相上下,法國隊和日本隊分別拿下兩盤,看向對方的眼神中都帶著勢在必得。
事實真是如此嗎?
跡部輕輕一笑,食指和中指合攏點在自己的眉心,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擺出一個開場pose,下一秒卻出乎每個人的意料。
只見賽場上的氣溫突然下降十幾度,甚至刮起了猛烈的暴風雪,明明是烈陽高照的日子,太陽卻像一個只會發光的球,氣溫變得十分不合常理。
菅野也感受到了周圍氣溫的涼爽,比起賽場中央,觀眾席的氣溫下降的比較少,但依舊在人群中引發了軒然大波。
“快看,法國隊的選手眉毛都結冰了!”
“真的下雪了!只有賽場上下雪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那個跡部用出來的,難道他有操控冰雪的能力嗎?!”
“他絕對是冰雪王子!噢天吶,真是不可思議!”
觀眾席上的議論并沒有影響賽場,君島和跡部早在這盤比賽開始前就套上了外套,兩人都對場面有所預料。
但法國隊的兩人就比較糟糕了,他們一人身上還穿著短袖,另一人雖然穿著外套卻是完全敞開的模樣。
暴風雪讓在場的氣溫猛降,法國隊的兩人甚至沒反應過來,就齊齊打了兩三個噴嚏,猛的吸了吸鼻子,甚至有感冒的征兆。
不太妙,身體因為寒冷而變得有些僵硬,莫洛倔強地站在賽場上,不肯將自己的外套拉上。
他一點也不想遮掩身體,如果不是為了穿隊服,他甚至想光著上身上場。
然而周圍的氣溫越來越低了。
巴爾特伸出僵硬的手拍了拍莫洛的肩膀,吸著鼻子說道:“快把拉鏈拉上,身體僵硬根本沒法比賽。”
莫洛最終還是不甘心的將衣服拉到了最上面,他突然想起了君島比賽前對他說的話,一時間只覺得對面兩人十分可怕。
“這是跡部新研究出來的必殺技。”忍足侑士翹了翹嘴角,“冰之帝王。”
所有人看向賽場,跡部一臉傲然的站在賽場上,看起來的確像冰雪世界中的帝王,擁有掌控風雪的能力。
“這招也太夸張了。”丸井看得目瞪口呆。
“冰之帝王”這一招中蘊含的能量十分巨大,菅野耳朵動了動,突然說道:“好像有什么東西要裂開了。”
“什么?”幸村轉頭。
菅野很確定的點頭:“像冰要裂開的聲音。”
但是賽場上除了法國隊選手結冰的眉毛,并沒有其他大塊的冰出現,眾人不由紛紛疑惑起來,他們并不懷疑菅野的判斷,只是用眼神仔細打量賽場。
突然,種島詫異的聲音響起:“玻璃,玻璃碎了!”
選手們身體都有強大的精神力,所以賽場四周圍了一層精神力防護罩,這層防護罩由特殊材料制成,可以保護賽場外的觀眾,為他們隔絕精神力的影響。
而現在,這層防護罩居然裂開了!
“跡部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強了……”有人喃喃道。
隨著世界賽的進行,很多人在壓力下有了進步,菅野聽越前說他已經摸到了阿修羅神道的門檻,距離開啟異次元領域就差臨門一腳。
大家的進步太快了,菅野也有些緊張起來,他最近在完善自己的異次元領域。前幾天精神力控制減弱,也是因為他對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感應更強,受到對面情緒影響的緣故。
他和草薙先生打過電話,知道尊只是因為最近悶在家里沒有出去發泄精力不太爽快,果然過幾天情緒就恢復了。
應當是尊又帶著其他赤族成員出去掃蕩了。
切原在一邊咬著手指頭,很焦慮地說道:“怎么都進步的這么快?”
他最近對必殺技的進化也有些研究,但目前來看比不上跡部的進步,這讓他內心充滿了焦躁和不安。
他希望能跟上其他人的步伐,甚至超過他們,并不愿意看到自己被遠遠甩在身后。
柳嘆了口氣,手輕輕放在切原的頭上:“赤也,不要著急。”
這孩子就是太容易受到刺激了,以后等他們進入高中……以赤也的性子,他們也很難放心得下。
“我沒事。”切原余光看到了菅野擔憂的目,特意挺了挺胸膛,“我一定會超過其他人的!”
柳仔細打量他,發現他雖然臉上有著焦慮,但卻沒有任何泄氣的表情,這才放下了心。
賽場上,跡部已經靠著冰之帝王連續拿下兩盤,勝利就在眼前。
三百一十三個球
法國隊和日本隊第一場比賽, 勝利女神站在了日本隊這邊。
早在跡部第五盤比賽中,拿出隱藏殺手锏比賽就已經注定了。沒有特意鍛煉過的人,很難在暴風凜冽的氣溫下流暢比賽。
就算君島早有準備, 也提前和跡部進行過配合練習, 但同樣被氣溫凍得有些發抖,更何況法國隊那兩名衣衫單薄的人。
“冰之帝王”對精神力和體力消耗十分巨大,跡部現在的實力只能勉強維持“冰之帝王”, 二十分鐘, 而且個人實力會減弱不少,所以后期的比賽都是靠君島來攻擊和防御。
如果是單打比賽, 以他目前的實力不會用出“冰之帝王”, 這還是一個有很大缺陷的必殺技。
“太狡猾了。”巴爾特一邊和握手, 一邊吸了吸鼻子, 法國明星隊的風度光看旁邊莫洛拉到下巴的外套,就能猜到一二了。
盡管現在賽場上的溫度降下來了, 但在最中央依舊有些寒冷, 就連裁判都臨時找工作人員要了件棉襖披上。
跡部唇角勾了勾,因為體力消耗巨大, 他臉色有些慘白, 但這并不影響他展現出來的帥氣。
“我猜你們已經被本大爺折服了。”
巴爾特和莫洛對視一眼。
巴爾特無奈地笑了起來:“是的,你今天的表現十分美麗。”
被一個男人夸他美麗……跡部當然是感到無比愉悅, 畢竟他很明白這個詞在巴爾特心中的重量。
“你也很強。”莫洛抬頭看向君島。
君島帶給他的威懾力要大過跡部,畢竟日本隊的初中生雖然長相耀眼, 但在舞臺上的表現力并沒有君島強,顯得有些生澀。
不管是從實力方面, 還是時尚方面,君島所展現出來的能力都讓他感到敬佩。
君島食指抵在眼鏡上, 平靜地勾起一抹笑容,他彬彬有禮的彎腰:“很榮幸得到您的稱贊。”
法國隊和日本隊盛大的T臺走秀落幕,無論輸贏,這場比賽都給觀眾帶來了極致的享受,誰能想到在揮灑熱血和汗水的地方,看到一場這樣別開生面的比賽呢?
少年們不禁實力強大,還充滿了藝術的美麗感,著實讓人回味無窮。
哪怕面對暴風雪肆虐和低溫攻擊,巴爾特和莫洛也從來沒有一刻有過放棄,他們打著啰嗦,在冷風中和君島對戰。
一直到第5盤的比分以6:4定格,他們才停下手中的動作,安靜地站在賽場上。
盡管輸了比賽,但兩人今天的表現依舊足夠耀眼,無論是絕佳的身體反應能力,還是左右手互通的絕佳技術,都給觀眾和其他選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甚至有人認為,如果日本隊的初中生沒有拿出那樣的殺手锏,這場比賽的結果還未可知。
君島和跡部回到日本隊休息區的時候受到了很大的歡迎。
切原興奮的一巴掌拍到了跡部的肩膀:“你們今天的表現太棒了!”
他滿臉通紅,手舞足蹈起來,也沒有發現自己的行為會冒犯大少爺。
然后跡部確并沒有對他的行為表現出不滿,而是得意的揚了揚眉:“那當然。”
君島笑了笑,將眼鏡摘下來,脫離跡部的冰之帝王后,他的體溫迅速回溫,但眼鏡也隨時被霧氣遮掩住了,沒有注意到過去的搭檔一間別扭地挪到了他的身邊。
“哼,你今天的表現不賴嘛。”遠野兇狠地說道。
君島看了遠野一眼,又笑了起來。
種島在一邊抱著胳膊看熱鬧:“剛剛法國對比分追上你們,切原急得哇哇大叫問你們在干嘛,還被遠野揍了一拳。”
他在一旁看著十分清楚。
切原聽到這句話,從勝利的喜悅中回過神來摸著自己的腦袋,嘀咕道:“比真田腹部長的鐵拳制裁還要痛。”
菅野在切原身邊聽著前輩們的對話,敬佩的看了一眼遠野的拳頭。
真田表情十分嚴肅:“我會繼續鍛煉鐵拳制裁的。”
幾人的對話讓遠野的表情有些尷尬,但很快就惡狠狠的瞪向種島。
種島不怕他,無辜回視。
君島將眼鏡擦拭完畢后又戴了上去,沒有像平時那樣具有很強的距離感,也沒有說遠野說耶挪的話,就是一直在笑。
遠野有些不自在,耳朵悄悄紅了一片。
過了一會兒,君島突然說道:“要是能和遠野搭檔就好了。”
比賽名單由教練制定,而規則上每場比賽必須有三名初中生,所以他們能夠再次組成大檔的幾率很小。
遠野沒有回答這句話。
雙打一還沒開始,大家依舊在討論上一場比賽的內容。
“咳,今天的跡部看起來一點都不討厭啊。”
有人小小聲的說道。
過去大少爺經常墓中無人,一副看不上其他人的模樣,的確看得人牙癢癢的,恨不得重拳出擊。
“嗯,其實跡部平時也不討厭,如果他下次不再用下巴看我的話。”
“是你太弱了吧,大少爺什么時候用下巴看過幸村?”
“……閉嘴。”
小小的討論很快就結束了,跡部平時在網球上展現出來的魅力,更多來自于他的網球實力,勝利之后偶爾爆發出中二的發言,有時會讓人忍不住捂面沉默。
但今天,看到法國隊的幾人,他們突然明白跡部走的是哪條賽道了。
非常人能及也。
雙大一日本隊出場的選手是仁王和不二,這是兩個初中生的雙打組合,當名單公布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理解教練這么安排的原因。
盡管現在依舊不理解,但大家都相信教練的決定。
法國隊派出的兩名選手和上場比賽的風格有所不同。
菅野繼續在心中將比賽人物和柳前輩給出的資料對應。
一位是掃把頭埃德加,一位是波波頭喬納爾,兩人同樣長相十分出色,但性格卻截然相反。
埃德加面相兇狠,像是能混跡幫派的不良少年,十分不好惹。而喬納爾卻是一位嬌小的美少年,像秘密花園里長大的洋娃娃,羞澀可愛。
菅野對喬納爾的印象很深刻。
“哈哈哈那小子看上去比你還矮。”切原突然在菅野身邊放聲大笑。
菅野并不會特意去關注其他人的身高,但這的確是他對喬納爾印象深刻的原因,他為喬納爾發聲,也為自己發聲:“切原前輩,我們都會長高的。”
旁邊的越前和小金也被觸及了自己的利益,立刻舉手聲明,前兩天又讓柳和乾的資料里更新了身高數據。
切原撓了撓頭,看到后輩表情嚴肅,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嘟囔道:“我知道你們會長高啦,只是他是初二誒!”
初二,也就是和切原一個年紀,但切圓已經一米七幾了,對方現在只有1米49,看上去真的很惹人注意!
真田讓切原閉嘴,并認真地說道,絕對不要因為身高而小瞧別人,否則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切原認為自己很冤枉,有三個小變態一年級在身邊,他絕對不會因為身高就小瞧其他人實力的!
但在他想辯解的時候,丸井及時阻止了他,樂呵呵的捂著他的嘴巴退下了。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他可不想看到休息區出現血案。
柳對旁邊發生的小劇場很無奈,他嘆了口氣,對幸村說:“赤也的性子還是太跳脫了。”
其實已經進步很大了,有時候做事情也有下一屆部長的風范,但這種程度他們還是很難放心。
畢竟世界賽結束后,幾乎所有立海大正選都會深入高中部,只留下切原和菅野兩個小孩兒。
無論是招生還是網球隊員的培養,他們都需要全權操心,就算他們升入高中部后會過來幫忙,在時間上總是會有些錯開……
幸村到沒有柳那么憂慮,而是笑著搖頭:“赤也現在跳脫是因為我們還在身邊,蓮二不也如此嗎?”
所有的前輩都在身邊,不僅僅有初中生的前輩,還有新認識的高中生前輩,哪怕是幸村和真田在這樣的氛圍里,性格也會比在立海大王求不時更加活潑。
何況是孩子心性的切原呢。
身邊有前輩依靠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表現的更依賴一點,更跳脫一些,只要這樣的想法不太過,幸村都覺得沒有必要打壓。
柳想到了自己和乾面對亞玖斗哥哥的模樣,耳朵有些微紅,他難得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是我太心急了。”
總是以切原的長輩自居,對他充滿了擔憂和期望,但在亞玖斗面前,他也不過是個小孩兒。
幸村笑吟吟:“我覺得很好。”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紛紛給不二和仁王獻上自己的祝福。
“加油啊,你們兩個小子!”
“代表我們初中生征戰吧!”
“仁王前輩,不二前輩,加油。”
切原更是囂張地表示“你們要是輸掉比賽,就別回來了”,成功在品嘗了遠野憤怒之拳后,再次嘗到了真田的鐵拳制裁。
擔心自己不如別人,真田這次特意加大了一倍力量,讓大家都看到了切原痛的嗷嗷直叫的模樣。
菅野看到剛剛還在對柳前輩說“跳脫沒關系”的幸村部長,突然冷靜轉頭對柳前輩說道:“還是打死算了。”
柳忍笑得十分辛苦。
三百一十四個球
喬納爾是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年, 和日本隊的三個小炮仗不同,他性格很羞澀。看到日本隊的人上場后,甚至緊張的躲到了搭檔身后。
“我……我真的能行嗎?”
4個人的比賽, 他的身高最矮, 這讓喬納爾感受到了壓迫——盡管在很多場比賽里他都會感受到這樣的壓迫。
埃德加正在將顏料往自己的臉上抹,聽到搭檔的話往下撇了眼,順手就將食指和中指的顏料抹在了喬納爾頭上。
“別瞎擔心, 給你也抹點好了。”
喬納爾瞪大眼睛, 臉上被氣得有些薄紅:“不要將難看的顏料涂在我臉上啦!”
埃德加表面上是一位冷硬酷哥,但其實無論是作風還是網球都被稱為藝術。曾經有著“球場上的藝術家”這樣的稱號, 他將球場當做畫布, 涂抹著屬于自己的顏色。
法國隊的融洽氣氛旁人插不進去, 不二笑瞇瞇地在旁邊看了會兒, 直到對面兩人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才彎了彎眼睛打招呼:“很期待和你們的比賽。”
仁王甩了甩辮子:“piyo~”
喬納爾有些扭捏:“你、你們好。”
埃德加一臉嚴肅:“我手上有屬于獲勝者的顏料, 就不和你們握手了。”
仁王:“誒?獲勝者的顏料?”
埃德加:“嗯, 涂了之后就可以獲得勝利女神的眷顧。”
他好似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里,說完后又皺了皺眉頭:“上場比賽莫洛和巴爾特拒絕了顏料, 所以被勝利女神討厭了。”
埃德加的語氣十分認真, 配上兇狠嚴肅的表情,看起來完全不像在胡說八道。或者說, 他打心底這樣認為。
不二愣了下,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就拜托兩位手下留情了。”
仁王煞有其事:“真害怕啊。”
埃德加:“我會竭盡全力的, 勝利女神只會眷顧努力的人。”
完全自圓其說,讓人找不到其他破綻。
日本代表隊休息區竊竊私語。
切原:“完了完了完了, 這場比賽徹底完了。”對方竟然有那樣的招數!
通過耍這樣的小計謀來獲得勝利女神的眷顧,實在是太無恥了!
真田皺眉:“赤也, 不準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切原焦慮地扯自己的頭發:“你沒聽到法國隊說嗎?他們已經被勝利女神眷顧了!”
越前無語地扯了扯嘴角:明明只是寄托,這么說真田前輩絕對會生氣的……
果然,真田臉色大變,他大聲著說道:“仁王和不二會重新得到勝利女神歡心的!”
我就說……越前頭猛然轉向真田,發現他表情中帶著憂心,充滿著對這場比賽的焦躁。
菅野同樣感到緊張:“我相信仁王前輩和不二前輩。”
如果仁王前輩能偷偷摸到埃德加的手就好了,勝利女神會眷顧兩方,這樣賽場上才會公平起來。
但菅野并沒有看到仁王前輩悄悄伸出罪惡之手,他感到很遺憾。
越前:眾人皆醉啊。
丸井捂住臉,集訓營里性格單純的人不多,但恰好他們立海大就占了三個……
幸村早就料到了這一幕,面上依舊笑得和藹。
嘛,赤也和小司一慣相信這些,倒是弦一郎……很久沒有被他捉弄了,又恢復了過去的單純啊。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比賽的勝利女神真的走向了法國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仁王捂住半只眼睛,鮮血順著手指流了下來,一滴滴砸在網球場上。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他努力眨著眼睛,但神經上傳來的疼痛告訴他,他這只眼睛暫且用不了了。
“仁王!”
“仁王前輩,你沒事吧?!”
“仁王君!快,快向裁判……”
立海大的人齊齊站了起來,變故只發生在一瞬間,黃色小球原本的擊落點是仁王的肩膀。但在他側身時,球路突然改變,向上90度方向,砸向了仁王的頭部。而因為他側身的緣故,導致黃色的小球直接砸中了他的眼角!
這是多個巧合引發出來的意外,然而賽場卻不會因為意外而減輕難度。
仁王坐在休息區,日本隊申請了傷停時間,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但現在比賽才剛剛開始,如果后面的比賽里,不二和仁王受到其他傷害,就無法再次申請了。
柳打開從工作人員那里拿來的醫療箱,抿著嘴將仁王的眼睛包裹住,他的動作很小心,仔細,但仁王依舊痛得直抽氣。
仁王被砸中的地方是左眼,對左利手來說這是一個很不利的位置,會讓他視覺受阻嚴重。
除此之外,眼睛不斷傳來的疼痛也會讓仁王的比賽受到影響,可沒有其他辦法,除非日本隊直接認輸——但這是不可能的。
不二一直瞇著的眼睛睜開一條縫,眼中銳利一閃而過,周身的氣息甚至有些暴虐。
法國隊當然不是故意的,不過原本那一球便是沖著頭部而來,無論擊中哪里都很恐怖。而打中眼睛這種薄弱的位置后,更是讓人覺得難以忍受。
不二冷著臉朝對面望去。
埃德加依舊沒什么表情,賽場上出現這樣的意外很常見,他當然不會有任何內疚的情緒。而羞澀的喬奈爾依舊很羞澀,他甚至不安的絞了絞手指,替同伴產生了愧疚的情緒。
申請的時間到了,仁王站起身,拍了拍不二的肩膀:“抱歉,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這是他和不二共同的比賽,他受傷對不二的影響同樣很大,這讓仁王的情緒有些沉重。那一球十分刁鉆,而不知為何他當時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喬納爾身上……
這是他的責任。
不二搖了搖頭,臉上又恢復了溫和的表情:“只要不留下遺憾。”
拿下光輝的勝利和做失敗的英雄,不二心中并沒有那么在意,他從來也不會執著于勝利,只是享受激發對手游走在超越和被超越間的刺激快感。
不二周助喜歡每一場能夠讓他竭盡全力的比賽,就像現在。憤怒在心中燃燒,而他的頭腦卻越來越冷靜。
仁王輕松的笑了笑:“我當然不會留下遺憾。”
曾經有人評價仁王的網球,認為他甚至連惡魔都能欺騙。幸村在被采訪時也笑呵呵的說道過——仁王或許才是立海大最棘手的人這類的話,這足以說明他的可怕之處。
哪怕被迫失去一只眼睛的視覺,但這絕對無法打倒他。
仁王和不二再次踏上賽場后,便使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同調。他能做到與任何人同調,并了解對方的想法。
這種天賦在雙打中十分可怕,得益于他對其他人細致的模仿,他了解每一位隊友的習性,同調自然也水到渠成。
比分在緩慢的往上增長,所有人目光緊張的盯著賽場。原本以為銀發少年眼睛受傷后,日本隊會變得不堪一擊,然后他們表現出來的實力,卻讓所有人明白了這兩名少年的可怕之處。
無論是配合的默契度,還是兩人特殊的必殺技,都讓人忍不住感慨今年的日本隊的確是人才濟濟。
銀發少年變幻莫測的幻影,觀眾在賽場上看到了不少其他日本隊員的身影,他們甚至還看到銀發少年變成他的對手,用埃德加那刁鉆的一招將真正的埃德加嘴角砸破!
很少有人會去提防自己的絕招,埃德加也從未想過會在自己身上吃虧,這一下甚至讓他至少一個月內不能使用任何含有辣椒的食物!
這讓吃辣的他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另一名日本隊的少年也不負他天才的稱號,眼花繚亂的必殺技,甚至讓人難以想象這是初中生能想出來的。
當那雙總是微微瞇著的眼眸張開,里面漂亮的冰藍色讓不少人都感受到了驚艷。栗色的碎發揚起,所有的溫柔都被掩藏在那凌厲的攻勢下。
葵吹雪——利用快速上網的慣性力,同時借助風力,以扣殺方式回擊扣殺。不二改變了過往的風格,他正在從反擊型選手,向超攻擊型選手發展。
“7:6,法國隊獲勝。”
比賽落幕,仁王眨了眨眼睛,汗水從額頭滴下,他感受到左眼又傳來刺痛。
不二歪了歪頭:“可惜了。”
的確很可惜,如果不是仁王左眼受傷,法國隊打來的最后那球他們絕對能夠接到。不過這也沒什么,不二對著仁王笑了笑,笑容溫和陽光。
他們都已經竭盡全力了。
握手的時候埃德加盯著被繃帶纏繞的眼睛,冷硬地對著仁王道:“不好意思。”
撞到對方的眼睛并非他所愿,這場比賽他們雖然獲得了勝利,但并沒有之前的比賽那種痛快感。
埃德加相信自己真正的實力,就算仁王沒有受傷他也認為自己能戰勝對方——現在這樣的結果反而讓他覺得憋屈。
不二笑瞇瞇:“呵呵~”
埃德加覺得對面的笑容有些冷,他不明所以,卻牽扯了受傷的嘴角,痛得他神經一抽。
雖然眼睛受傷,但今天這場比賽仁王打得十分痛快,而且他也算報仇了,早就在柳那里了解到艾德加喜歡吃辣的仁王愉悅地想。
“puri~扯平了。”
三百一十五個球
日本隊兩場比賽一輸一贏, 哪怕是輸掉的那場比賽也表現的極為出色,讓不少人在心中感慨——今年日本隊的確有爭奪冠軍的實力!
同時,隨著日本隊展現出來的實力, 他們的支持者也越來越多。很多都是特意趕過來觀看比賽的日本觀眾, 也有其他國家的觀眾——自己的國家早早被淘汰后,身為網球愛好者,他們仍然選擇留下來繼續看比賽。
而這些留下來的觀眾, 大多都喜歡看黑馬逆襲這樣的名場面。畢竟自己的國家也屬于落后國家, 但仍然有可能在未來成為黑馬!
而且觀看黑馬國家的比賽,也能帶來很強的成就感和愉悅。
日本隊的忠實觀眾越來越多, 但顯然不了解這方面的德川并不知道這件事。
因此, 當德川站在賽場上看到觀眾席有掛著自己名字的橫幅時, 他一時間愣住了。
他今年高二, 而U-17世界賽兩年舉行一次,之前的表演賽和小組賽因為其他人太靠譜的緣故, 他并沒有出場。
也就是說, 這是他第一次登上世界舞臺。
原本已經做好了不被重視的準備——德川并不在意他人的視線,他會靠自己得到觀眾的尊重。
然而, 當看到觀眾席自己名字的橫幅那一剎那, 德川的心臟還是狠狠的跳動了兩下。
有人在關注我,他想。
這并不是來自前輩或者后輩對同伴的關注, 而是網球迷對支持者的關注,哪怕德川的心中只有網球, 但也因為這些關注而感到熱切起來。
“日本隊已經正式走進了其他人的眼中。”平等院站在屬于日本隊的休息區,他面容依舊嚴肅, 但心中卻升起豪情萬丈。
這是只有屬于網球強國才會有的待遇,哪怕是從未在世界賽上出場的選手, 也會有日本隊的支持者兢兢業業的搜集選手的資料,然后無條件的給予他們支持。
上一場U-17世界賽被其他人評價為“日本隊最有希望獲得冠軍的一屆”,當時的平等院才高一,但已經在世界賽上綻放出屬于他的光芒。
其他的前輩也不甘落后,他們盡可能的在世界賽上大放異彩。但那場比賽卻因為自己受傷的緣故,最終無緣冠軍。
平等院至今也忘不了面對無比艱難的訓練也不改神色的前輩,跪在地上痛哭的模樣。他們的拳頭用力砸向地面,哪怕上面浸出不少鮮血,也渾不在意。
前輩們都已經高二或者高三了,和僅僅高一的平等院不同,這是他們最后一次參加U-17世界賽,甚至可能是最后一次來到世界舞臺。
不是所有人都有超強的天賦,很多人回去后要面對升學和工作的壓力,只有極少數者才有資格登上職業舞臺。
這可能是前輩們最后一次毫無保留的將熱愛奉獻給網球了。
平等院還記得有一位前輩,在宿舍聊天時,興高采烈眉飛色舞的對他說:“說不定我們能拿到冠軍,拿到冠軍后,父母絕對會支持我繼續打網球的!”
網球這條路很艱辛,也同樣很昂貴,比起職業路上飄渺的未來,更多父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踏實努力的工作。
而只有真正的拿到成績,才有能力去抵抗這些來自父母和外界的壓力。
但因為平等院當時的失誤,什么都沒有了。很長一段時間平等院都彷徨不可終日,他不敢面對前輩們的眼神,也不愿意原諒自己。他壓迫自己,也殘忍的對待自己看中的后輩。
后來,他從教練的口中聽說,那位前輩高中畢業后并沒有繼續深造,而是選擇早早的進入社會。
如今那位前輩已經工作兩年了,因為日本隊這次在世界賽突出的表現,他特意趕來了現場觀看比賽。
除了這位前輩,還有很多其他熱愛過網球的前輩們都從世界各地趕了過來,他們熱情又遺憾的和教練們打招呼。又帶著悵然對平等院說抱歉,當初遷怒他了。
平等院是天才,但其他人并不是。想要奪得冠軍是所有人的事情,他們卻將責任都推給了一位高一的后輩……可惜那時候他們走的太匆忙了,還沒來得及告訴這位早熟的后輩——并不是他的錯。
回憶戛然而止,平等院看向賽場上的德川。他對德川有無比的期待和看重,希望這名黑發少年能真正站上世界之巔。
現在的場景和過去不同,他們準備充分,擁有數名天才,今年的冠軍絕對屬于日本!
法國隊的選手也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奔騰”上了賽場。
用“奔騰”開形容一個人并不貼切,但這人卻是騎著馬上賽場的!
大屏幕上也出現了他的名字——普朗斯·盧多維克·夏魯達魯。
“庶民,你就是我今天的對手嗎?”普朗斯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向德川。
他有一頭足夠耀眼的紅發,肩上的白色披風因為他的動作揚起優美的弧度,駿馬高高揚起頭顱嘶叫了一聲,普朗斯看起來像一位俊美非常的王子殿下。
德川平靜的和普朗斯對視,他很清楚今天自己對手的資料。
普朗斯出生于法國舊王族,繼承了祖上的王室血脈。從幼時開始便習慣在馬背上打網球,因此有著驚人的體魄和極強的平衡感。
雖然只是初中生一年級,卻譽為是帶動法國網球界下個時代的人。
德川沒有任何小瞧對方的想法,然后看到對方一副“眾生皆螻蟻”的表情,還是忍不住想到亞玖斗前輩對這位法國王子的資料的確很真實。
那張屬于普朗斯的資料里,除了對他網球能力的描述之外,還有其他幾點。比如對方性格:高傲,愛好:一見鐘情之類的。
關于對手有一見鐘情的愛好這件事德川還沒有看出來,但他已經領略到對手的高傲了。庶民德川平靜地想到。
正規的比賽自然不可能騎在馬背上打網球,普朗斯自認為以絕佳優雅的姿態,和對手打完招呼后,就利落的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他的愛馬和披風都被工作人員牽了下去,渾然不知收獲了很多戀戀不舍的目光。
其中,突然愛上騎馬的英俊少年切原赤也,就提供了其中一道目光。
“我戀愛了。”切原喃喃自語地說道。
耳力驚人的菅野精準的捕捉到了前輩這句話,他開始回憶立海大的校規——發現有明顯的禁止戀愛規定,表情立刻嚴肅起來。
違反校規的后果可大可小,但戀愛這種事情卻是一定會被叫家長的!當然,如果不被老師知道,甚至不影響成績的情況下,這件事并無大礙。
曾經有過一段“假戀愛”的菅野決定好好替前輩隱藏這件事。
然而,他身邊的切原前輩并沒有想要隱藏的意思。只見切原癡迷地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目光中的熱切不減反增。
“我一定要得到它!”切原語氣勢在必得。
雖然這么說,但切原心里很明白自己不可能擁有一匹駿馬,他頂多去馬場騎一會兒過過癮,但這并不妨礙他說出心中的期待。
菅野呆住了,曾經看過無數狗血電視劇的他又忍不住回憶起來,將切原前輩和某位男主角對上號后,眼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擔憂。
他對著電視劇的男主,在心中悄悄計算切原前輩的成功率。
帥氣,菅野很喜歡切原前輩的海帶頭,所以在這欄畫上了個大勾。
千億家產,菅野回憶起了上周切原前輩找他借錢買漫畫的樣子,遺憾的在這欄畫了個叉。
忠實的下屬,菅野思考了很久,勉強把自己加上后,在這欄畫了一個小勾。
除此之外,還有邪魅狂捐的笑容,霸氣的手段等等,菅野在心中獨自加加減減,最后發現切原前輩成功的概率很小。
也就是說切原前輩即將面臨失戀這種可怕的事情!
賽場上的比賽還沒開始,菅野心中充滿了對切原前輩的未來充滿著焦慮。
突然,跡部驕傲地開口了:“切,本大爺想要就能有,不過是我玩剩下的罷了。”
菅野瞳孔地震,他又拿出表格來給跡部前輩計算成功率。
帥氣,菅野嚴肅地畫了個勾。
千億家產,菅野緊張地畫了個勾。
忠實的下屬,想到樺地前輩,菅野如臨大敵的畫了個勾。
邪魅狂狷的笑容,大大勾。
……
菅野面色慘淡,他心想,切原前輩的情敵太強大了。
他轉頭想對著切原前輩說些什么,但卻看到切原前輩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事,正緊張地期待著即將開始的比賽。
菅野咽下了想說出口的話,默默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煎熬。
好在,比賽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很快就開始了,菅野也將那份煎熬暫且壓在了心底,選擇認真地觀看比賽。
日本隊先發球。
德川安靜地站在底線邊緣,黃色小球在地面上跳動,又被他穩穩握在手里。突然,手輕輕一揚,網球被他拋向半空,矯健的身體一動。
黃色小球被空中的球拍擊出,竟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里!
“是德川前輩的幻彩發球!”
三百一十六個球
“砰!”
黃色小球狠狠砸向地面, 帶起觀眾一陣驚呼聲。
普朗斯高傲地揚起眉毛,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明明是日本隊的發球局,他卻為法國率先拿下了1分。
德川意志堅定, 不會為這種事情動搖, 他臉色平靜,手中繼續握著一顆黃色小球。網球向上拋起,再次消失在了空中。
這又是一次幻彩網球!
但兩次幻彩網球明顯第二次的速度和力量更強, 哪怕不憑借幻彩網球的特性, 單靠速度網球也能達到在空中消失的效果。
普朗斯瞇了瞇眼睛,上一球的威力已經很大了, 他沒想到對面還能打出威力更大的網球, 但這顯然同樣難不倒他。
他右手持著網球拍, 飛快往前幾步, 肌肉在陽光下呈現出美麗流暢的線條,紅色發絲揚起的時候, 整個賽場都像是他的舞臺。
他是法國王室血脈后代, 也是網球賽場的貴族。
幻彩網球再一次被打回,但德川這次顯然準備充分, 手用力一揮, 將網球打了回去。
普朗斯對德川應對輕松有些驚訝,明明上一球他還尚且反應不過來。思緒不過一瞬間, 他手上已經反應迅速地揮動球拍。
兩人展開了一場持久戰,最終以普朗斯粗心而讓日本隊拿下1分。
下一球仍然是德川發球,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里,幻彩發球再一次出現在了賽場上。
不少人都對此感到不解。
“為什么那名日本隊的少年一直使用這一招呢?明顯沒有用, 不是嗎?”
“噢,我也感到很奇怪。難道這是她唯一的發球技?”
“請你們仔細觀看比賽, 如果這都無法看出來,那只能說明你們并不認真!”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辯解,就看到網球上形勢發生了變化。原本一直能被普朗斯接住的幻彩發球,直到靜悄悄的落在普朗斯的身后,他才后知后覺的回頭。
“怎么會……”
很多人內心和普朗斯一樣感到驚訝,明明同樣是幻彩發球,為什么前兩球普朗斯都接住了,最后一球他卻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因為幻彩發球已經進化成了幻彩發球2.0版本。”入江笑瞇瞇地說道,圓圓的眼鏡讓他看起來人畜無害,他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平等院和鬼,讓他看起來更清秀可愛。
過去的幻彩發球屬于視覺類發球,利用光的折射造成紅光來達到網球消失的效果,很多第一次見到幻彩發球的人都會被它欺騙。
然而幻彩發球2.0版本,并不局限于視覺方面。因為菅野在集訓營里對精神力獨樹一幟的了解,幻彩發球受到啟發,也因此變得更加莫測起來。
第一球屬于幻影發球1.0版本,普朗斯利用他驚人的體魄和敏銳的五感能力,成功反擊了這一發球。
第二球德川加大了速度和力量是為了提高幻影發球帶來的精神壓迫,讓對手開始感到棘手,第三球才是重頭戲的開始。
果然,普朗斯沒有接到第三球的幻影發球,節奏感突然被打亂,剩下的幾個發球都沒能接住。
裁判:“1:0,日本隊領先!”
“太好了,德川前輩拿下了發球局!”
“嘛,對面果然是初中生啦,比起德川前輩他還太嫩了!”
真田皺了皺眉頭:“不要小瞧對方,他們站在單打三的位置,已經能說明很多了。”
普朗斯在賽場上的表現不弱,能夠在第一球就成功打回幻彩發球,足夠他說明他的實力強悍。
而今年法國隊會將初中生安排在單打位置,這足以說明他們的初中生已經擁有了過去高中生的實力。
“就算他很強也無法戰勝德川前輩的!”切原大著膽子說道,說完后又感到有些緊張,立刻扯上了自己可靠的后輩。“你說對不對,菅野?”
菅野點頭:“德川前輩不會輸。”
德川已經進入阿修羅神道,他的異次元領域——黑洞全面開啟后甚至能夠戰勝平等院鳳凰。
當然,這是在德川體力足夠的前提下。
不僅僅只有黑洞,所有異次元領域的開啟都會急劇消耗體內能量。因此選手們只有在最后關鍵才會打開異次元領域。
如果消耗的能量超過了自身承受的限度,甚至會對身體造成終身損傷。
菅野并不清楚普朗斯有沒有開啟阿修羅神道,但是他能感知到對方身體里的能量程度遠遠不如德川前輩濃厚。
在整個日本隊中,德川前輩身體里蘊含的能量強度都是屈指可數的。
“我承認你還不錯,但這場比賽嚴的只會是我。”普朗斯依舊維持著高傲的表情,不過是輸掉一局比賽,并不會讓他心里受挫,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勝負欲。
今年法國隊的單打三和單打二都是初中選手,但他們也都是憑實力站上世界舞臺的選手。哪怕對手是高中生,他也從未覺得自己會弱于對方。
普朗斯的發球和他這個人給其他人的印象一樣,帶著高傲和急躁,但這并沒有減少這個發球的威力。
德川沒有在意普朗斯的話,他在賽場上急劇跑動,普朗斯體魄驚人,他的發球更是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不能在發球上和他耗下去,否則會消耗自己很多體力。德川瞬間就判斷出了對手給他帶來的不便。
他的體力不弱,但顯然他還需要留存體力來提供使用黑洞的能量,除非對手的沒有資格讓他使用。
黃色小球在球網上不斷來回,比分也一點點往上升。
賽場上的兩人,一名紅發,一名深藍色頭發;一味性子急躁卻不缺乏冷靜,一位表面沉穩內心燃燒著意志。在這樣鮮明的反差之下,比賽也變得越來越精彩起來。
“喂,你怎么不說話?”普朗斯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揚下去過,他很享受興奮刺激的比賽,而他的對手更是一個讓他尊敬的強者。
德川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心里卻在想,普朗斯對他的稱呼已經從“庶民”變成了“喂”……
其實在打網球的時候,他很少會有閑情去思考那么多。他的眼中向來只有那顆跳動的黃色小球,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但耳邊總是有對方不停歇的聲音,甚至會讓他的情緒受到牽動。盡管依舊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語,但有時候也會順著對方的話在心中思考。
不過,這種現象在第三盤比賽開始的時候停止了。
四分之一決賽是5局三勝制度,而前面兩盤比賽都由德川獲得勝利結束。觀眾席對德川的討論從未停止過,從今天開始,日本隊的頂尖選手中又多了一位叫德川和也的少年。
和初中生比賽,并不會讓他在世界人民心中的影響力降低。曾經被稱為“帶動法國網球界下個時代的人”,普朗斯的實力可不像他的年紀一樣看起來好欺負。
而在法國隊之前的比賽中也證實了這一點,王氏血脈從來不甘落后于其他人,普朗斯身為一名初一年級的學生,在這點上做的極其優秀。
普朗斯一直都很驕傲,他年紀雖小,卻能以單打三的位置站上四分之一決賽的舞臺,很多比他年紀要大的人,甚至是高中生都只能坐在休息區的冷板凳上觀看其他人比賽。
真正被他放在眼中的人也就幾個,這里面有日本隊那名打敗了博格的初中生名字,卻從來沒有德川和也的名字。
哪怕在比賽之前,教練已經將他對手的信息全部擺在他的面前,普朗斯也并未在意這次比賽的對手。
可他已經連續輸了兩盤比賽了,如果第三盤比賽再次輸掉,他今天就會以3:0結束四分之一決賽!
“我可是王牌王子。”普朗斯突然冷靜了下來,他渾身滾燙的血液都在瞬間冷卻。
他絕對不會在世界賽上留下這樣的失誤。
這種屈辱帶來的痛苦和再也見不到三股辮美少女有什么區別!
三百一十七個球
比賽在有序進行。
菅野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的太陽很耀眼,但不知是不是錯覺,視線中的畫面越來越亮了, 甚至到了有些刺眼的程度。
他低頭揉了揉眼睛, 覺得有些干澀。
幸村轉頭看了一眼,輕聲問:“怎么了?”
菅野搖了搖頭:“眼睛不舒服。”
可能是剛剛抬頭看了太陽了緣故……事實上,菅野的眼睛和普通人不同, 正常情況下太陽的光照并不會讓他產生不舒服的感覺。
幸村沉吟兩秒:“看其他地方的時候, 也會不舒服嗎?”
大多數人都是一本正經地看比賽,但長時間盯著賽場, 可能會因為各自眼睛狀態而產生不同的影響, 所以哪怕眼睛不適, 很多人都不會覺得有什么。
但菅野很少有這樣的感覺, 所以這樣不適的影響在他身上表現的很明顯。
菅野聽到幸村部長的話后愣了一下,依言去看其他地方, 然后發現眼睛受到的壓迫減少了。他眨了眨眼睛:“不會。”
他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幸村笑了笑:“看來這位法國王子也要發力了。”
旁邊的人不明所以, 笑著說道:“德川前輩馬上就要勝利了,就算普朗斯現在發力也來不及了。”
種島雙手整在腦后:“可不是這么看的。”
天賦和實力足夠強的選手都會有逆境翻盤的可能性, 尤其是像普朗斯這樣高傲的選手, 很難想象他會被輕松擊敗。
哪怕對手是德川也不可能。
果然,發現賽場上有異常的人很快就變得更多起來。不少人一邊揉著眼睛, 一邊說:“這些網球選手又研究出了什么招式?”
特殊材質的玻璃將網球場地全部圍繞,但在網球選手實力太強的情況下, 還是會影響到場外的觀眾。
不過這也是一種特殊的體驗,除了為了感受現場熱血的氛圍, 很多人都是沖著這種體驗才來現場觀看比賽,因此世界賽上的門票經常一票難求。
而觀眾席已經有很多人被影響到了, 那比賽場地的影響只可能更大。
德川認認真真地回擊網球,但他的左眼卻不自覺流下一滴眼淚。
別誤會,這并不是快贏了比賽的喜極而泣,也不會有人覺得德川是這樣情感充沛的人。
作為普朗斯的對手,他是第一個完整感受到對方有變化的人。
眼睛在色彩過強的畫面里從酸澀轉變為難以忍受的痛苦,德川只敢在自己發球的時候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緊接著又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在過于色彩強烈的畫面里,他好像看到普朗斯騎在了一匹駿馬上面。在陽光下,駿馬的皮毛閃爍著健康的光澤,宛如一匹來自神話中的神獸。
那匹駿馬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在賽場上疾馳,普朗斯昂首騎在馬上,速度在馬的加持下快了速倍!
“馬上王子!”有觀眾尖叫出聲。
和賽場上的德川一樣,在眼睛感受到強烈的視覺沖擊后,他們也看到了宛如幻象一般的場景。
那匹駿馬明明已經被工作人員牽了下去,但靈魂仿佛留在了普朗斯身邊,和他一同征戰。
“2:1。”
法國隊成功拿下一盤,觀眾席上的尖叫此起彼伏。他們為了逆風翻盤而尖叫,也為了普朗斯優越的表現而尖叫。
平等院皺了皺眉:“普朗斯進入阿修羅神道了。”
鬼轉了轉頭:“能量波動并不強。”
這個“不強”是指和其他人的“阿修羅神道”相比,普朗斯體現出來的能量并不符合正常情況。
入江:“因為普朗斯進入的是半阿修羅神道,也就是說他只有半只腳跨進去了。”
半只腳跨入阿修羅神道就可以展現出這么強悍的實力,足以可見普朗斯天賦之強,不過現在的他還遠遠不夠。
很快,發現對手網球的速度和威力變大之后,德川立刻打開了自己的異次元領域——黑洞。
德川整個人身上纏繞著一層紫色的光芒,黑紫色的洞在他身邊浮現。
黑洞是一種通過消減對方的來球空間,從而達到來球被迫停止的招式。
該絕技可讓對方的來球無論速度有多快或威力有多大都束手無策,使用后可在對方來球停住的地方按照自己的意愿隨意回球。
也就是說在黑洞的影響下,普朗斯的半部阿修羅神道完全沒有任何作用!盡管他坐下那匹駿馬給他帶來了強大的力量,但由于絕技的不完善,導致完全被黑洞所克制。
德川眼神凌厲,他很清楚這是世界賽,因此當發現對方實力突然增強后,他放棄了研究對方招式的想法,立刻拿出了自己的終極絕技。
使用黑洞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最高使用極限是30分鐘,否則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但在2:1的比分下,30分鐘完全足夠讓德川結束這一盤比賽。
時鐘轉動,烈日下裁判的哨聲吹響,鮮艷明麗的畫面仿佛像玻璃一樣碎掉,所有人的視線都暗淡了幾秒。
普朗斯結束了自己的阿修羅神道。
可能是因為從小在馬背上打網球的緣故,他的阿修羅神道對他自己的適應性很強,甚至能夠維持將近一個小時的領域開啟。
盡管現在看上去沒有其他人的強悍,但在所有人的異次元領域都不能開啟長時間的情況下,他的優勢也是無與倫比的。
“比賽結束,日本隊獲勝!”
“嘖。”普朗斯有些郁卒地甩了甩頭,他當然會覺得不爽,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在世界賽上以這樣慘淡的方式結束比賽。
3:1,他居然只拿下了一盤!
“你表現的的確很強。”賽后握手環節,普朗斯擰著眉頭對著德川說道,他看上去依舊充滿驕傲,但并不是出于自負。
就像是跡部面對所有人的態度一樣,并不是不友好,而是習慣如此。
普朗斯說完后頓了頓:“但下次勝利的絕對是我。”
他成功通過這次比賽開啟了阿修羅神道,這僅僅是他網球路上的起點,等到他將自己的阿修羅神到真正領悟……
媒體的評價很正確,他的確能夠帶動網球界下個時代。
德川垂下眼簾:“下次的世界賽,我的年齡已經超過17歲了。”
這是他最后一次參加U-17世界賽,但早已決定將余生都奉獻給網球的德川內心并不難過,網球賽事并不僅僅只有U-17,下一次再站上世界舞臺,那就是成人組了。
普朗斯挑了挑眉:“如此,那下次世界賽日本隊只能嘆息了。”
所有國家參加比賽的高中生幾乎都無法參加下一次的U-17,這對世界來說是公平的。然而下一次世界賽上依舊有會有普朗斯,所以下個時代是屬于他的時代!
他不僅要帶動法國的網球界,他還要成為帶動世界網球界的人!
普朗斯雖然在今天輸了比賽,但內心燃燒的野望卻并未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他今天終于摸到了網球的另一種境界,這是一種絕對美妙的體驗,而且他今年僅僅只有初一!
德川輕輕皺了皺眉,他語氣平靜地說道:“下一次U-17,日本隊也會戰勝法國隊,如果有機會交手的話。”
說完,他便沉默地轉身離開了。
明年依舊會有無數天才出現,但日本隊絕對不會落后于任何國家。德川心想,他們隊伍的初中生們才是真正的厲害。
菅野在沒有開啟阿修羅神道的情況下就戰勝了博格,很多人都說博格在表演賽并沒有盡全力,但他們又怎么知道菅野也未盡全力呢。
普朗斯,德川在心中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一位很驕傲的小王子,但看來他所受到的打擊還遠遠不夠。
早在被平等院壓著打的時候,德川就明白了網球的殘酷,今天戰勝普朗斯的是他,一名高二選手,因此普朗斯會依舊高傲很正常的。
但倘若戰勝他的是同樣作為初一的菅野呢?
德川沒有繼續思考下去,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同伴正滿臉興奮的朝他揮手,還有……平等院前輩。
他的眼神帶著驕傲和認同。
三百一十八個球
目前日本隊對戰法國隊的戰績是兩勝一負, 如果單打二出場的遠野能夠贏下比賽,那單打一的杜克將沒有出場的機會。
這對日本隊來說是彰顯實力的好事,但對于想要和加繆一決勝負的杜克而言, 卻是有些遺憾。
前幾天為了能讓杜克被安排在單打一上和加繆進行決戰, 高中生還特意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報名表活動,雖然事后受到了懲罰,但好在所希望的事情也成功如愿。
但如果遠野贏下這場比賽的話, 之前做的事情就顯得白費功夫了。
有不少人在心里糾結, 但事實上真正參加比賽的選手心里并沒有想這么多。
第四輪比賽的法國隊選手是奧修瓦魯·多隆,今年初三, 遠野抬頭看到大屏幕上出現的名字后, 便彎腰將網球拍握在了手中。
身邊的同伴們都在給他加油, 遠野抿了抿嘴, 兇巴巴地對著杜克說道:“我可以不會因為你就故意放水!”
前幾天替杜克搶教練的“上場名單”的時候,他當然也在場, 不過這并不代表他會因為杜克的愿望而放棄自己。
這不僅不尊重自己, 也是在看低杜克。
“當然。”杜克目光含笑,“好好加油, 遠野。”
遠野哼了一聲, 冷漠地走向了賽場。
法國隊的選手也上場了,然而這名選手有些奇怪。他臉上和頭上都包裹著頭巾, 只露出一雙眼睛,身后背著一把武士刀, 完全是一名標準日本武士的模樣。
“你好。”多隆很高興能和日本隊的選手比賽,他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 用生澀的日語和他的對手打招呼。
多隆很喜歡日本文化,尤其對日本的忍者文化特別感興趣, 甚至因此而特意學習了日語。
前幾天他在選手酒店認識了一名日本少年,那名戴著黑色帽子的少年聽到他對日本文化感興趣后,嚴肅正經的為他介紹了很多日本知識。
多隆抬頭,在日本休息區里見到了那名少年——他新交的日本師傅,真田。
雖然很遺憾不能和師傅進行一場忍者比賽,但在上場時他還是熱情的和真田打了招呼。
“我很喜歡日本的文化。”多隆對著遠野說道。
他希望能多交一些日本的朋友,他的師傅真田說他對日本文化了解并不深刻,還有很多需要改善的地方。
如果能夠更好的了解日本文化,他的網球也一定能有所進步。
遠野面無表情:“哦。”
關他什么事?
多隆依舊沉浸在喜悅中,他高興地用日語說道:“你可以教我嗎?文化?”
遠野不耐煩地拒絕了這位法國選手:“不可以。”
賽前寒暄結束,遠野冷酷地抱著球拍轉身。
多隆終于感受到了這位日本選手并不友善的情緒,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巾。他知道自己的日語并不好,或許是這位日本朋友誤會他了。
可惜遠野生性冷漠,不太想理解多隆的多愁善感。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
第一輪發球局是法國隊的多隆,和他表現出來的靦腆不同,他的網球風格很符合他的裝扮。
像一名真正的忍者,隱秘強大。
黃色小球的速度幾乎讓人看不清軌跡,遠野長發在空中飄揚,身體彎腰,便將這一球打了回去。
通過君島的幫助,他對自己的網球處刑改變了很多。他永遠也無法徹底擺脫暴力網球處刑的風格,卻終于不像過去那么瘋狂,以犧牲自己身體為代價。
他過去的網球雖然強大,卻總是缺乏理智,很多選手對他的網球感到害怕,卻不會從心底感到敬畏。
然而改變風格后的遠野,從表面上看,他的網球似乎變弱了,但事實上卻是瘋狂之中添加了一絲理智。
“哈哈哈哈,太弱了,太弱了!”遠野大聲地吼道。
拿上球拍,站到賽場便是人來瘋,哪怕網球風格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也無法改變他骨子里潛在的瘋狂因子。
多隆徹底感受到了他對手的熱情,這讓他比賽開始前看到遠野冷漠表情時,內心產生的沮喪緩解了很多。
真是熱情的日本朋友啊!
多隆也希望能回饋這份熱情。
兩人的身體在不斷加速的網球下像一道殘影,很多觀眾甚至無法憑借肉眼來看清,只能借助大屏幕的機器捕捉。
“遠野前輩的速度怎么突然這么快了?”切原震驚的瞪大眼睛。
君島目光含笑:“遠野的速度一直很快,只是他過去過于追逐暴力和處刑,反而將身體的其他優勢掩蓋了。”
遠野是爆發性速攻選手,從他過去的暴力處刑中也能看出來。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通過網球攻擊對手的身體,讓對手無法反應過來。
這種優勢在賽場上體現出來后,差點打了多隆一個措手不及。
每一球都是沖著他的身體重要部位來的,雖然不至于無法躲過,但總有來不及的時候,只能犧牲身體其他部位,保住重要部位。
“多隆!”
看到賽場上的同伴突然倒飛了出去,法國隊的不少選手都擔心地站了起來。
“這也是一名處刑選手。”加繆挑了挑眉,“怎么之前日本隊和希臘隊的比賽沒有看到他?”
“也不太一樣。”另一個人回答道,“希臘隊看起來要更殘忍。”
而看賽場上日本隊那位小子,雖然一直在瘋狂的大叫,嘴里不斷吐出垃圾話,但就行為上來說并沒有希臘隊那么瘋狂。
哪怕是世界賽對于處刑網球也并不喜歡,很多人都是抱著不支持,不抵觸的態度,發現遠野還算有理智后,加繆按住了神情激動的其他法國隊選手。
比賽開始前他們就已經了解過遠野的資料,相信多隆很快就能反應過來。
賽場上,多隆被遠野一球抽飛后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認真地將頭巾固定好,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遠野。
“你很熱情。”多隆說道,“愿意和我交朋友嗎?”
遠野用網球抽飛過很多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爬起來對他說想和他交朋友。這種抖m也不常見,遠野感到惡寒。
“多隆心態真好啊!”有人笑著說道。
“他還小呢。多隆總是用頭巾將臉捂住,性格也是法國隊最單純的。”
最單純的多隆沒有聽到遠野的回答,不過整個賽場一直回蕩著遠野的笑聲,他便覺得自己沒有被討厭。
網球賽場應該只討論網球才對,是她太不專心了。多隆自我檢討了一番,終于拿出了自己的忍者絕技。
“忍術分身。”他低低地念道。
賽場上突然出現數個多隆的影子,每個人手上都持著網球拍,速度飛快的跳躍在賽場上。
遠野高高挑眉,渾然不懼地迎了上去。
“忍術分身”對其他人來說只是一種很強的絕技,但卻征服了某些早就對忍術具有崇拜的小朋友。
切原小朋友差點看得口水都流出來了,他手指哆嗦的指著賽場,語氣結結巴巴:“他、他怎么會我們的忍術?”
遠山小朋友吞了吞口水,轉頭就對白石說道:“吶吶,白石,我要學習這個!”
看到小金轉頭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的白石微微一笑:“不可以。”
“為什么?為什么?白石我就要學這個!”小金嘴巴一張就鬧了起來。
白石早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他認真地說道:“多隆的師傅的真田,如果你想要學習,就要先拜真田為師傅,可以嗎?”
小金這邊還在思考,切原已經打了個冷顫,將原本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他也想學習忍術,可是如果是和真田副部長學習的話……
腦海里突然蹦出了很多小劇場,都是真田副部長一身低氣壓,壓著他背書的場景。
太可怕了。切原瘋狂搖頭,又有些糾結的看向賽場,可是忍受真的很帥…
怎么會有日本少年不想當一名忍者呢?
菅野是一個勤學好問的好孩子,早就在詢問真田副部長是不是一名忍者了。
真田皺著眉:“我不是一名忍者,他只是在跟我學習日本文化。”
這話一出,日本隊休息區突然多了好幾聲嘆息。
幸村笑了笑:“看來大家都很失望。”
悄悄豎起耳朵的人都將耳朵收了回去,假裝自己在認真地看比賽。
在忍術分身之后,多隆又使出了忍法蜻蜓,整個觀眾席都在熱烈的討論日本的忍者文化,這其中對多隆的討論日本觀眾反而比法國的觀眾更加激烈。
三百一十九個球
“你覺得忍術和處刑誰更強?”
忍足謙也問出這句話的時候, 賽場上的遠野篤京剛好一球抽到對手臉上,伴隨著張狂的笑聲,多隆臉上腫起一塊, 整個人也倒飛了出去。
他耳朵動了動, 隱隱約約聽到法國休息區那邊傳來罵人的聲音。大賽上遇上“處刑”只能自認倒霉,但多隆身為法國隊初中生后輩,他的前輩們依舊表達了不滿。
鮮血和暴力刺激了觀眾們的激情, 關于忍術的討論聲小了很多, 不少人開始對比遠野和希臘隊的處刑雙子。
二者都追求極致和感官刺激,卻又各有側重, 讓人遺憾雙方竟然沒有在比賽上遇到!
“當然是遠野前輩啊。”切原嘟囔著發表意見, 很多人都對遠野的暴力網球有些看法, 但切原反而感到蠢蠢欲動。
立海大的宗旨是強者為尊, 只要你能獲得比賽勝利,并不局限于普通的網球招數。切原曾經研究出來的指節發球, 就是偏向暴力網球的必殺技。
后來隨著實力的慢慢強大和思想觀念變化, 他的指節發球也發生了改變,從攻擊對手的身體到攻擊對手的球拍——盡管如此, 切原偶爾也會懷念當初刺激暴力的感覺。
“菅野小不點, 你怎么看?”越前龍雅轉頭,看向神情認真的后輩。
菅野還沒有回答, 桃城卻有些茫然的撓了撓頭。明明賽場上是遠野前輩占的優勢,為什么大家會對這個問題感到疑惑呢。
第一盤比賽已經結束, 遠野獲得了勝利。而第二盤比賽目前的比分為3:1,日本隊領先。正常情況下, 遠野不會輸給法國隊的初中生,但不少人都發出這樣的問題。
難道大家都不相信遠野前輩吧?
桃城渾身一激靈, 因為心中的想法而感到心虛。
菅野想了一會兒,認真地回答:“我認為遠野前輩會贏。”
君島推了推眼鏡,語氣有些悵然:“遠野……太容易受到情緒控制了。”
種島比了個wink,對著君島笑了笑:“這也和他的網球息息相關,不是嗎?”
如果遠野突然變成了一個完全冷靜理智的人,那“處刑”網球顯然也不適合他了。正是因為他時刻追求極致的情緒推動,才會讓他在暴力網球方面不斷向上發展。
君島沒說話,其實這也是他依舊和遠野保持搭檔關系的原因。
他性格冷靜,內心卻藏著一座等待爆發的火山,所以也很欣賞遠野的瘋狂和執著。
不過,再如何說,在這場比賽上容易受到情緒的影響可不是一件好事。觀察力敏銳的幾人,已經察覺到了比賽場的不對勁。但如切原這樣心大的選手,還沉浸在遠野領先的喜悅里。
“等等……這是什么?”
“我要眼花了嗎?!這已經脫離網球的范疇了吧?”
“這年頭打網球對人的要求實在太高了……”
菅野聽著耳邊的驚訝聲,自己也忍不住微微張開了嘴。
日本傳承至今的忍術的確恐怖,而多隆從小到大辛苦練習了12年的忍術,更是讓它的神奇之處顯現在了大眾面前。
只見多隆佝僂著背,眼中凌厲之色閃過,雙手張開,網球場上居然又憑空出現了另一張球網!
就連遠野也在驚訝之下停住了攻擊的步伐,皺著眉頭不確定的看向對面。無論是影分身術還是忍法蜻蜓,都是作用于選手本人。
前者是增加選手的速度,或者是增加選手的靈動性,這些再怎么令人津津討論,也尚且在遠野的認知范圍內。
然而他打了這么多年的網球,卻從來沒有人可以憑空讓網球場上多出一張球網!
所有人都被球場上的多隆震住了。
“這家伙真是把日本的人忍術玩明白了……”
有日本觀眾喃喃自語,哪怕他是本土人,對人數十分推崇,也沒想到會在世界賽上看到一個法國人,對忍術這么嫻熟!
“噢!我開始對日本文化感興趣了。”
“真是神奇的東方魔法!”
也有不少人好奇多隆如何使用這神奇的必殺技,整個賽場上被原因吸引過去的注意力,都回到了多隆身上。
遠野瞇著眼睛“嘁”了一身。
“增網之術。”多隆用日語熟練說出必殺技的名字。
網球兇狠的從遠野手中打過來,多隆觀眾要在球場上跑動,他手中的球網也跟著他挪動。
“砰!”球網和黃色小球觸碰到一起。
裁判吹響了哨子,法國隊拿下1分。
“竟然是這樣!”
“這也太犯規了吧?球網的范圍這么大,無論如何打都會被他擋住的!”
“法國隊的初中生……嘖嘖。”
能夠以初中生的身份站在單打二,多隆的確實力強勁。單單憑借這一招“增網之術”,就已經讓世界大開眼界了。
切原吞了吞口水,轉頭呆呆地問:“菅野,你認識多隆嗎?”
這絕對不是正常人的范疇,切原忍不住把打出“增網之術”的多隆歸為了菅野的同類。
雖然很不甘心上天為什么總是把天命之子的位置給別人,但切原積極樂觀并且永遠能自圓其說。
真正的天命之子都是最后登場的!
在這之前,讓多隆這種偽·天命之子出出風頭也沒什么……切原想到了越前龍馬,他之前把那家伙放在了勁敵的位置上。
“不認識。”菅野確定地說道。
世界之大,永遠都只能窺見一般。
菅野按壓住內心的興奮,從眼前的多隆想到了異能力,又想到了遠在橫濱的森鷗外先生。
他想,世界賽場簡直就是森先生的天堂。
小小氣泡里的森先生一邊歡快的跳著芭蕾舞,用優雅詠嘆的語調夸贊每一位網球鉆石,并誠懇的要求他們加入□□……
可惜森先生并不關注網球賽事,所以世界上少了很多道上的人,但多了很多網球選手。菅野感到慶幸。
切原瞳孔地震:“你都不認識?!難道是隱世世家的繼承人?從小就熱愛網球,因為不滿意家族的安排,所以決定在世界賽上證明自己,讓所有曾經瞧不起他的人都后悔莫及……”
菅野歪了歪頭,認真聽著切原前輩的話,但只聽到一半,又被觀眾席上傳來的驚呼聲轉移了注意力。
“遠野前輩破解增網之術了!”
丸井驚訝地說道。
所有人抬頭向賽場上看去,只見多隆手上的球網已經漸漸消失在了空中,他看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和頹廢,怔怔地站在賽場上。而他對面的遠野,卻是一臉“你小子太菜”的表情。
柳為沒有看到剛剛一幕的人解釋:“遠野前輩的網球突然變成了很多個小網球,穿過了多隆的球網,直接落在了底線上。”
菊丸驚呼:“難道是網球影分身術?!”
“不對。”越前認真分析,“還要加一個將網球變小。”
“看上去倒是和分解合成有關。”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
菅野聽著耳邊前輩們的分析,在腦海中將信息組合起來。
分身、變小、分解合成……遠野前輩教網球分身為很多個,變小后穿過球網,最后組合起來。
“遠野前輩已經事先猜到了多隆的必殺技嗎?”菅野流露出敬佩的眼神。
不少人一臉驚訝,沒想到那個遠野竟然如此……
“不。”君島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
霧谷在一邊挑了挑眉,手指繞著菅野的呆毛轉了兩圈,道:“那家伙練習的所有必殺技都和處刑有關。”
君島平靜回答:“他最初的目的是將網球分解為很多個小球后,讓對手無法躲避。”
密密麻麻的網球向對手飛過來,無論是頭部,手部還是腿部都避無可避,只能一臉恐懼的看著四面八方的網球……遠野光是想想這樣的場景,臉都興奮的漲紅了。
……的確是遠野可以想出來的招式,不少人沉默地想。
盡管目的不同,卻很出乎意料地防住了多隆的“增網之術”。果然無論什么必殺技都不容小覷,就算是多隆也沒想到,遠野這招破解他“增網之術”的必殺技,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滿足遠野的興奮點。
菅野想到了網球部一些奇怪的事情。
有一次整個學校都發生了斷電,網球部休息室的空調也斷了,所有休息室的人都冷得瑟瑟發抖。
幸村當機立斷拿出了切原3分的英語試卷,不經意間放在了真田的桌子上,得到了一只身后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真田。
“怎么樣?暖和嗎?”幸村待在真田后方,悠哉的喝了一口杯中的熱茶。
菅野點頭,眼神不自覺地暼向正在被教訓的切原前輩。
“咳。”幸村輕輕擱下杯子,“你看,赤也剛剛還打了兩個噴嚏,現在感冒已經緩解了。”
菅野抬頭,切原前輩果然已經滿頭大汗,渾身上下都不見剛剛冷得發抖的模樣。
“我明白了。”菅野說道。
幸村抽屜不知什么時候收藏了切原各種幾分試卷,每當真田的怒火降下來,就會又拿出一份。柳還會適當在真田口渴的時候,端出一杯熱水,防止他嗓子干啞。
那天,在大家的配合下,網球部的所有人都很暖和,沒有一個人感冒。
三百二十個球
且不提一些關于個人性格和網球必殺技的巧妙運用, 賽場上遠野明明破解了多隆的增網之術,但日本代表隊仍舊有幾人的眉頭皺起,表情看上去并不樂觀。
菅野踮著腳尖朝賽場上望去, 只見法國隊的多隆由于增網之術失效的緣故, 十分頹廢的跪倒在了地上,而日本隊的遠野卻是狂妄的笑了起來。
“沖啊,遠野前輩!”切原在這樣的反轉之下, 熱血涌上心頭, 恨不得對遠野以身代之。
網球選手中有人并不在意對手的情緒,也有人會因為對手的痛苦而感到興奮。雖然平時性格單純天真, 但切原恰恰是這樣一位網球抖s。
在網球界這樣的反差并不在少數, 就連菅野過去也被前輩評價平時單純乖巧, 網球招數卻陰險防不勝防。
但今天切原的情緒實在太激動了, 具體表現為在真田皺著眉將他按下座位后,他一巴掌揮開了真田的手, 并且大聲狂妄的吼了一句“大膽”。
真田:“……?”
真正“大膽”的是誰就不提了, 忽略真田漆黑如墨的面孔,不少人也因為切原的反常而察覺到了賽場的不對勁。
桑原擔憂地想要上前, 卻被柳攔住了。他搖了搖頭, 示意桑原不用著急。
切原畢竟只是在場外,受到的影響有限, 在察覺到身邊越來越冷之后,他終于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真、真田副部長?!”切原害怕且倉惶地后退一步。
然而剛剛背后”大膽”的真田, 卻早已明白切原心中的謀反之心,他臉上揚起一個獰笑, 拳頭被他握的嘎嘎作響。
“爽嗎?”真田的聲音聽起反而很溫和。
丸井在一旁悲哀地想,單純如真田也被幸村污染了。這種越憤怒越溫和的表現, 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啊!
切原不太明白真田副部長的意思,不過他剛剛是有點爽,只是不清楚原因……
不過如果拿這個問題問在場任何一個人,大家都能給他回答。
剛剛吼完他心中最“尊敬”的真田副部長,這家伙能不爽嗎?怕是多年的壓迫都傾注在了這一剎那,不痛快說不通。
切原雖傻,卻也沒到在清醒的時候回答“爽”來挑釁真田的地步。
可惜他沒開口,回味表情卻說明了一切。
切原覺得真田副部長的臉色像食堂的那口大鍋,就在他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挨揍的時候,卻發現副部長不支緣何忍住了憤怒。
真田對著切原扯了扯嘴角,立馬轉過頭去,不看這糟心玩意。
就像他發現切原輕而易舉就因為賽場而牽動情緒一樣,他也很快發現自己內心的怒火實在太過旺盛。雖然有切原太過愚蠢的緣故,但真田也敏銳察覺到自己的怒火受到了比賽的影響。
切原意志力不夠堅定,但真田卻是忍住了內心奔涌的憤怒,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幸村溫和一笑:“看來真正的殺招就是牽動情緒了。”
無論是切原還是真田,他們的情緒反應都比旁人要強烈。尤其是在特意被牽動的時候,表現得更加明顯。
就連觀眾席都如此,何況是賽場上的遠野。
菅野對這一切并沒有太大的察覺,有些人天生對情緒敏銳,但他天生對情緒遲鈍,只是覺得賽場上的遠野前輩比平時更加充滿熱情。
這都是因為對網球的熱愛吧,菅野在心中想。
觀眾席上的加油聲越來越熱烈,多隆似乎受到了鼓勵,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開始了自己的反擊。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剛剛打的多隆毫無反手之力的遠野,卻是連續接發球失誤,直接丟掉了一盤比賽。
比分來到了1:1。
“怎么會?難道剛剛多隆的表現是在演戲嗎?”
“或許這又是某種忍術,實在太可怕了。”
多隆對賽場上遠野的表現并不意外,他挑了挑眉,盡管看不到面容,依舊讓他看起來有些調皮。
“五車之術。”他呢喃道。
五車之術——一種能夠讓競爭對手在出其不意的時候陷入到“喜怒哀樂恐”五種負面情緒的忍法。
切原和真田分別受到了喜和怒的影響,就已經表現不同尋常。賽場上的遠野早就沉浸在了喜中,而連續的接發失誤又讓他感受到了怒,徹底因為對手的必殺技而失去了自我。
柳嘆了口氣:“我收集到的資料里,和多隆比賽的對手總是會莫名其妙地輸掉比賽,并且反應激烈,甚至有對手用網球拍攻擊多隆的情況……”
菅野:“遠野前輩的情緒被操控了嗎?”
乾推了推眼鏡:“雖然很不想用操控這個詞,但顯然如此,遠野前輩已經完全被對方控制了。”
君島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這家伙實在太丟臉了。”
比賽開始之前,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參謀組特意提醒了遠野,這場比賽的對手很蹊蹺,需要一直保持警惕,不能輕易放松心神。
但遠野依舊在連續幾次勝利之后,沉浸在了贏球的喜悅里。甚至好幾次將對手擊飛后,更是完全不在意外界。
遠野又一次的失控讓君島感受到了久違的憤怒,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他不應該試圖去改變遠野,哪怕那家伙會不斷傷害自己的身體。
“遠野前輩會輸掉這場比賽嗎?”小金感到緊張地問道。
菅野搖了搖頭:“不會。”
肯定的回答讓好幾個人都下意識看向菅野,種島摸了摸下巴:“你對遠野這么有信心?”
明明就連他的搭檔君島都已經感到失望了。
菅野有些疑惑地說道:“可是遠野前輩一直沒有失去理智啊。”
這句話讓不少人一愣。
丸井好奇地湊到菅野面前:“遠野前輩看起來不是已經沒有理智了嗎?”
菅野認真地說道:“可是他一直沒有傷害自己。”
是的,哪怕賽場上的遠野一直發球失誤,臉上的表情憤怒或者喜悅,但他從頭到尾也沒有用“傷害自己來達到目的地”的網球必殺技。
他的“處刑十三招”已經改變了很多,但過去多年養成的習慣卻沒法很難改變,可比賽失控直到現在,他也一直理智的沒有使用過去的打球方式。
君島已經徹底愣住了,他安靜地看著賽場上的遠野。他很清楚自己的搭檔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可他愿意忍受觀眾的嬉笑和對手的屈辱,也沒有背叛他們的約定。
反而是他自己,明明作為遠野的搭檔,自以為在拯救遠野,卻在對方情緒失控時,輕易就對搭檔失去了信任。
這樣的他,可是連遠野那家伙都比不過啊……
君島苦笑一聲。
“所以遠野前輩依舊保持了理智。”丸井喃喃道,“那他前面表現的失誤,是在裝還是……?”
君島已經冷靜下來,他目光銳利:“遠野是在適應這份情緒。”
遠野的確很容易受到情緒的影響,但對于打暴力網球的他而言,這并非完全劣勢,說不定反而有利。
君島的確是最了解遠野的人,自我檢討后很快對遠野的想法做出了準確的分析。
而賽場上的遠野連續輸掉兩盤比賽,已經適應了心中強烈的情緒,并將內心的激動和興奮轉化到了他的“處刑”上。
處刑十三招不僅招招致人死地,也同樣將自己置身于危險,而改變后的處刑十三招,每一招都耗盡了遠野的心血,傷筋動骨,差點將網球重學一遍。
殺傷力雖然沒有過去的蠻恨強大,卻也同樣給人帶來強烈的壓迫,更重要的是多了一個特性——招式的強度受到他自身情緒的控制。
這并非毫無節制,如果遠野在比賽時情緒太過激烈,導致失控,那他的處刑十三招會像過去一樣,只剩下暴虐。
但如今賽場上的遠野仍舊保持理智,那多隆的五車之術,反而會促進遠野變強。
很快,賽場上的形勢就發生了變化。
多隆占據優勢的局面像潮水般退卻,遠野就像之前的多隆一樣,再一次讓局面發生了反轉。
“怎么會……”多隆目光里流露出茫然的神色,這一次顯然不像剛才一般是裝出來的。
手里的球拍握得作響,也無法改變自己,在對手猛烈的攻擊下,連續失了好幾分。
裁判又一次吹響了哨子,比分來到了2:2,看上去是平局,但多隆很清楚,當“五車之術”對對手沒用的時候,那他的優勢已經蕩然不存了。
但“五車之術”竟然會失去作用……
這對多隆而言就像在告訴他,學習了12年的忍術毫無作用,像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他臉上,讓他的目光瞬間失去了色彩。
遠野依舊發著狂妄的笑聲,眼睛一片赤紅,看上去明明仍舊處于他的情緒控制之中,可他表現出來的實力,卻要比之前更加強大。
后知后覺明白自己的必殺技反而助長了對手的氣焰,多隆幾乎有些握不住球拍。
接下來的一切仿佛是行尸走肉的產物,他在對手猛烈的攻勢下一步步后退,竟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5:0,日本隊領先。”
只差最后一球,多隆就會輸掉這場比賽。被法國隊寄予厚望的他,也將成為讓法國隊止步于1/4決賽的罪魁禍首。
不!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多隆目光里流露出一絲很絕,他雙手交握擺在胸前,做出一個奇怪的姿勢,渾身都在劇烈的震動,嘴里也呢喃出一句咒語。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就在這一瞬間,遠野心里激蕩的情緒全部消退,他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的對手,看起來比之前所有的時刻都要緊張。
有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醞釀在空氣里。
三百二十一個球
觀眾們都已感受到賽場上風暴來臨的氣息, 他們的目光緊緊盯著多隆。
難道面對這種必輸的局面,他還會有最后的殺手锏嗎?
就在這時,一只白皙修長的手突然搭上了多隆的肩膀, 早已和裁判打過招呼的加繆突然出現, 給了幾乎失去理智的多隆一個溫柔的擁抱。
“到此為止,多隆。”
“今天還不是你掀起革命浪潮的時候。”
多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手上緊握的球拍悄然垂了下去。
1/4決賽結束, 日本隊以3:2的戰績戰勝法國隊, 成功晉級。
全場都是興高采烈的歡呼聲,多隆走到遠野面前, 兩人之間隔了一個球網, 他站定, 然后在對手平靜的面色下解開了他的頭巾。
頭巾下多隆看起來意外可愛, 臉頰兩邊還有兩個小漩渦,頭發微卷, 面容精致, 他認認真真的對著遠野鞠了一躬,用生澀的日語說道:“比賽輸了, 我還愛忍者文化, 我不會放棄。”
盡管比賽已經輸了,但他不會放棄忍者文化, 他會繼續學習,直到真正以忍者的身份站上世界之巔的那刻。
遠野狠狠的“嘁”了一聲, 在發現對手的殺手锏被他們的隊長阻止后,他就一直對此感到不爽。
那樣龐大的架勢看起來十分嚇人, 卻被直接阻止了,看起來就像是這名少年并沒有發揮出原本的實力, 而他堂堂遠野大人像是在撿漏!
“你這家伙還早得很呢!”遠野大聲地說道。
他看到了對手眼中的戰意,想要打敗自己,這家伙至少還得學十年——畢竟他也會進步。
多隆愣了兩秒,誤以為這句話的意思是自己對忍者文化的了解有限,天性善良單純的他并沒有將這句話往另一個方向想。
他臉上揚起一個陽光的笑容:“是,我會繼續努力學習的!”
這是來自值得尊敬的對手的鼓勵。
遠野不解地挑眉,最終覺得這家伙腦子不行,邁著螃蟹步走回了休息區。
“恭喜。”君島朝著遠野揚起笑容。
遠野暼了他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聲。看這家伙的表情就知道估計比賽的時候沒有信任自己。
不過那又怎么樣?遠野扯了扯嘴角,他遵守約定只是因為自己守諾,本來就和這家伙無關。
“遠野前輩,你今天太酷了!”
“遠野你小子還不錯嘛。”
勝利者都會受到歡迎的包圍,遠野站在最中間,抬著下巴說了句“走開”,然后在其他人面面相覷中,再次走到了陰暗的角落。
入江笑瞇瞇地說道:“遠野很害羞呢。”
“呃。”桃城覺得入江前輩對遠野前輩有濾鏡,那個樣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叫做害羞吧?反而看起來是嫌他們很煩……
霧谷拍了拍手,一錘定音:“就算是贏了比賽的遠野也很難討喜。”
在所有人都在討論這場比賽勝利的時候,平等院走到了杜克身邊,他望著跟隨自己的步伐來到日本隊的同伴,眼神有些復雜。
“抱歉,這次你們依舊沒有……”
話還沒說完,就被杜克打斷了。
“老大。”杜克平日里笑瞇瞇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我們之間就不必說這些了,而且你已經為我做到最好了。”
“至于加繆……”杜克微微抬頭,正好和法國隊加繆看過來的視線對視,神情一怔,又笑了笑。
“只要我一直打網球,我們總會有機會再次遇到的,對吧?”
U-17會和他的高中生涯一同結束,但是網球不會,德加繆對戰的機會也不會消失。
平等院注意到了杜克的視線,也看上了法國隊那邊。因為今年止步于1/4決賽的緣故,隊內已經有好幾名初中生眼睛通紅,抽噎地哭了起來。
每年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運動競技很殘酷,有些人輸了可以第二年再來,有些人只能將遺憾埋在心里。
加繆正在手忙腳亂地安慰隊里的初中生們,他們未來還會有機會,只是再也不能和相同的前輩并肩作戰了。
“不要難過嘛。”加繆笑得意外溫柔,“我會一直堅持革命的。”
他抬頭,對上了遠處杜克的視線,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曾經是最好的隊友,未來也會是值得尊敬的對手。
日本隊成功晉級四強,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教練表示很高興,大手一揮慷慨地給了他們半天假休息。
菅野從被子里坐起來的時候,墻上的指針才指向“6”,他盯著虛空發了會兒呆,慢吞吞地穿上拖鞋。
今天上午不需要訓練,所以他的動作也比平時要慢。刷牙的時候鏡子里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菅野盯了一會兒,認真地刷完牙,開始抬手整理頭發。但努力把翹起來的頭發壓了一會兒,旁邊還是翹起來了幾小撮。
他的頭發有些卷,但沒有到切原前輩的程度,所以平時并不需要特意用發膠去打理。屬于睡相好,頭發會顯得很乖,但睡相不好,會收獲一只“卷毛小狗”的類型。
是狼,菅野在心里強調了一下。
他用酒店的梳子梳了兩下,依舊沒有收獲一只乖巧的菅野,只好踏著清晨清新的空氣,走出了房間大門。
霧谷前輩還在睡覺,菅野關門的動作很輕。
殊不知他關門的那一刻,房間里的少年就睜開了眼睛。他抬頭朝墻上看了一眼,發現才6:30,又生無可戀的閉上了眼。
后輩的動作很小,霧谷并不是被吵醒來的,而是因為那該死的生物鐘。
不過他的生物鐘要比菅野好很多,畢竟指針準時到達6點的那一刻,他旁邊的后輩騰得一下就坐了起來。
硬生生把起床去上完廁所回到床上的霧谷下了一激靈。
自律的大少爺跡部已經去食堂溜了一圈回來了,正打算去拿網球拍訓練。
天氣預報顯示今天的天氣很好,氣溫不會很高,尤其是上午,正適合去訓練場揮灑汗水。
他一邊哼著“君王之歌”,一邊踏著優雅的步伐漫步在酒店的走廊上。
周圍空無一人,跡部沉浸在了自己君臨天下的世界里,哪怕是路過某道奇怪的門時,他也只是稍微撇了一眼。
“嗯?”跡部停止思考,從自己的世界優雅的走了出來。緩緩倒退兩步。
果然,所謂“某道奇怪的門”并不是真的奇怪,而是有個小人正像面壁一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且面色嚴肅,因此被跡部當做了雕塑。
“你在這里做什么?”
“你在這里做什么?”
這道聲音聽起來像從天邊傳來,在這樣寂靜的氛圍里無端讓人覺得有些恍惚。菅野聽到后渾身僵了一瞬間,像是被抓住要干壞事的小孩兒。
跡部見狀眉毛挑了挑。
“跡部前輩,早上好。”菅野轉過身來乖巧地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跡部抬了抬下巴,“這不是你的房間吧?怎么站在這里?”
菅野很猶豫。
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后,他走了一會兒又來到了切原前輩的房間。頭發的問題從早上醒來后便一直困擾著他,所以他希望能找切原前輩借到發膠。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作為起床困難戶,今天上午不用訓練,切原前輩還一定沉浸在夢鄉里。
所以他站到門口后,便停住腳步開始沉思起來。
切原前輩的室友是丸井前輩,菅野站在門口側耳聽了半響,也沒有聽到房間里傳來的聲音——不,應該說他只聽見了房間里傳來的鼾聲。
兩位前輩都沒有起床!也就是說菅野無法在早晨就見到發膠處理頭發,他可能要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待一上午。
如果不幸碰到了其他前輩,頭發會變得更亂!
經常被前輩們揉頭的菅野,早就有了充足的經驗,并下定決心等自己長到比柳前輩還高的時候,一定會去詢問前輩們是否可以揉他們的頭。
很可能會被拒絕,但菅野一個堅持的人。
此話不提,在聽到耳邊突然傳來聲音時,陷入沉思的菅野有一瞬間被嚇到了,反思了自己的警惕心下降后,又開始擔憂前輩會對他的頭發有不軌之心。
當然,這些想法在看到跡部前輩時便消失了。很多前輩都有好為人父的愛好,但跡部前輩沒有。
用宍戶亮前輩的話來說便是“那雙珍貴的至尊黃金VIP雙手,怎么會輕易放到其他人的頭上呢”,這個理由十分可靠,菅野相信了。
“我想找切原前輩借發膠,但切原前輩并沒有起床。”菅野很快說出了自己站在其他房間門口的原因。
他并沒有覺得自己一大早就站在別人門口的行為像個小變態,但對前輩一向有問必答的菅野,也很好地避免了他人的誤會。
“原來如此。”跡部點點頭,看了眼他亂糟糟的頭發,神色了然,“發膠而已,你想要本大爺送你幾箱。”
跡部是個精致的boy,這是毫無疑問的,哪怕身處異國,他也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幾箱發膠而已,他隨時能夠拿出來。
幾箱?菅野瞪大了眼睛。
吠舞羅并不貧窮,身為吠舞羅公認的小小少爺——很多人都把他當尊養的小崽,菅野的生活一直都很富裕,但聽到有人用“箱”為單位來送人的時候,他還是感到驚嚇了。
菅野冷靜下來,他迅速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自己這個月的生活費,又切換到后臺看了一眼小金庫,然后自信地對跡部說道:“我可以買一支。”
跡部帶著菅野去了自己的房間,他的室友也早就出門了,所以并不會打擾其他人的睡覺。
他伸手在箱子里拿了兩支發膠給菅野,一副不在乎的態度:“你先拿去用吧。”
如果要掏出幾箱發膠,還需要讓樺地去準備,不過幾只就完全不需要了。發膠對精致boy來說是必備之物,跡部拿出來毫無壓力。
菅野將跡部前輩的發膠緊緊握在手中,猜到跡部前輩因為有鈔能力,所以不在意錢,他認真地詢問前輩有沒有他能幫到的地方。
跡部沉思了兩秒:“陪我打幾場比賽吧,你吃完早餐了嗎?”
菅野誠實地搖頭。
跡部:“我先帶你去吃早餐。”
菅野第一次知道食堂連早餐都可以私人定制,他乖乖的跟在跡部前輩身后,享受了一把被大少爺寵愛的感覺。
菅野:我也愛霸總。
他充滿愧疚的想,切原前輩的“情敵”之路真的艱辛。
三百二十二個球
睡夢中的切原并不知道自己的后輩已經被糖衣炮彈腐蝕, 拜倒在跡部身下了。
時間來到9點,陽光從玻璃窗外透進房間,隱隱綽綽落在切原白皙的臉上, 他雙眼緊閉, 明顯還在睡夢中。
陽光有些惱人,切原砸吧砸吧嘴,眉頭皺了一下, 右腳一飛, 便將搭在身上的被子踢了出去。背過身去,又繼續沉睡在夢中。
直到房門被人用力砸了兩下, 切原迷迷糊糊從床上坐了起來。
“切原赤也!給我起床去訓練!”
“9點鐘了還沒起床, 實在是太松懈了!!!”
怎么會聽到真田副部長的聲音?切原揉了揉眼睛, 嘆息一聲, 原來是在做夢啊。
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真田副部長作為他的陰影, 經常會閃現在他夢境里的各個角落。剛開始他還會擔驚受怕, 甚至會直接嚇醒來,但現在他已經能很好的面對了。
如果夢里有危險, 真田副部長就是英勇的保護者, 會拿著球拍揮敢可怕的怪物。但有時候真田副部長也會充當反派角色,比如現在……
切原腦子迷迷糊糊地想, 他必須要盡快行動起來,打敗真田副部長, 才能拯救這個被欺騙的世界。
真田站在切原的門口,怒不可遏地敲了3分鐘的門, 配上他的怒吼,整條走廊幾乎沒有一個房間還有人敢繼續休息。
甚至有選手緊張地打開了房間門, 因為太過倉促連衣服都沒穿。
真田一轉身就看到旁邊有人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嘛,目光一掃,卻發現對方渾身只穿了條內褲。
頓時變得更加憤怒。
“實在是羞恥!都給我回房間把衣服穿好!居然連衣服都沒穿就敢跑出來,實在是太松懈了!!!”
“你們是哪個國家隊的?!”
這種問題誰敢回答,所有的房間門“砰”的一下全部關閉,半點也不敢看熱鬧。
真田冷哼一聲,盯著緊閉的房門,思考是去找工作人員要房卡,還是繼續敲門。
他四點鐘就起床開始訓練了,先是進行了10公里的晨跑,又修煉閉目禪半個小時,食堂開門去拿早餐時,就看到里面已經稀稀拉拉做了好些人了。
真田的警惕心一下子就上來了,過去在晨跑的時候他也遇到過其他國家隊的人,大賽臥虎藏龍,比他起的更早的人居然也有!
知道這件事后就連柳的感到好奇,畢竟真田已經喪心病狂的4點鐘起床了,難道有人3點多就爬起來訓練嗎?
柳不好置喙其他隊的訓練安排,只是覺得這樣的作息似乎不太健康。
因為失眠睡不著所以出去晨跑隔壁國家隊某個隊員,總覺得最近日本隊選手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就……敬佩中帶點想要卷他的氣息?
真田用完早餐獨自去訓練了一會兒,又在其他的訓練場看到了正在和跡部比賽的菅野,欣慰過后開始尋找某個海帶頭。
現在時間都快9點鐘了,無論如何也應該在訓練場看到切原的身影了,結果連丸井都已經在桑原的幫助下開始鍛煉體能,切原仍舊不見蹤影。
柳知道后嘆息說:“在沒有人叫赤也情況下,他現在還沒起床的概率有92.3%”
聽到后真田立刻邁著螃蟹步伐,怒氣沖沖地離開了訓練場,于是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切原被從床上拖起來的時候還覺得自己很冤枉,明明教練說好了上午放假,錯的根本不是他!
然而他們半決賽的對手已經出來了,是之前表演賽遇到過的德國隊,連續九屆冠軍得主!
哪怕放了半天假,日本對其他人也根本不敢松懈下來,對他們來說,這半天假只是說得好聽,本質上是讓他們自由訓練而不是隨意浪費的。
誰真的會當真啊!
真田認為切原這樣的行為簡直無法饒恕!甚至到了有些失望的地步。
他不明白切原為什么會在關鍵時刻一覺睡到9點,這可是半決賽,距離最后那個地步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切原瞅了一眼真田副部長的神色,自以為自己很小聲地嘟囔:“反正也輪不到我上場啊。”
他會為半決賽感到緊張,也會為上場的同伴加油,但他又沒有上場的機會,放半天假不就是用來好好享受的嘛。
真田愣了一下,用前所未有嚴厲的目光看向切原。
就連旁邊的立海大幾人都沉默了,切原自以為的小聲嘟囔并不小聲,幾乎離他近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你再說一遍!”真田兇巴巴地吼道。
“……本來就是嘛。”切原有些被嚇住了,但還是嘴硬,“我實力弱,半決賽絕對不會讓我出場,還有丸井前輩,桑原前輩……不都有沒有出場的機會嗎,有什么好訓練的……”
他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后幾乎微不可聞,頭也重重地垂了下去,不敢看前輩們的眼神。
“我對你很失望。”真田定定地看了切原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依舊堅毅高大,卻帶著一股落寞。
切原看不懂真田副部長最后復雜的目光,他茫然又固執地站在原地,理智上他明白自己做錯了,可情感上卻覺得自己說的是對的。
就算是天天4點鐘起床晨跑的真田副部長,想要在半決賽和決賽出場也很艱難。
哪怕他們成功挺進決賽,兩場比賽最多也只有6個初中生的名額。
優秀的初中生何止6位,而真田之前比賽里留下的傷勢,甚至還未完全恢復!
憑借這一點,想讓三船教練將真田的名單放在出場名單里,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切原理解副部長每天4點鐘起床訓練,那是他一直養成的習慣,但他不理解對方會抱著上場期盼去訓練。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早就不帶這種想法了。
根據切原自己的猜測,如果完全按照實力來,菅野甚至可能會上場兩次,這么一來名單又會縮減。
真的有必要在教練規定的休息時間里拼命訓練嗎?
“赤也……”桑原站在切原旁邊有些不知所措地喊了一聲。
他很明白切原的心情,對一個運動員來說,只能站在臺下坐冷板凳,實在是一件很殘酷的事。
哪怕他們會興高采烈的為隊伍加油,可沒有誰會不向往能站上世界舞臺,為國爭光的同伴。
更重要的是,和他不同,赤也原本就被選入了日本代表,但卻沒什么出場機會……這才是最難受的。
空氣安靜了幾秒。
“對不起。”切原突然說道。
桑原愣了一下,笑了笑:“是對我說嗎?不用的,我沒有在意,文太也不會在意的。”
菅野抬頭,看到切原前輩的眼睛紅紅的,眼底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滾落,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個小花。
他抿了抿嘴,又側身看了一眼早就離開的真田副部長,茫然地低下了頭。
前輩們平時也會打架和吵吵鬧鬧,但他很清楚和這次不同,真田副部長是真的生氣了。
還有丸井前輩和柳前輩也一直沒有開口,這讓他感到了不安。
幸村將手搭在后輩毛茸茸的頭上,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菅野會感到茫然和害怕,是因為他覺得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但幸村清楚,這件事情或者說這種想法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出現端倪了。
大家都只是普通人,還遠遠沒有達到圣人的地步。從表演賽到現在的半決賽,從頭到尾都只能坐冷板凳的滋味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清楚比賽都是靠實力上場,然而內心產生不平衡和失落,卻沒法根據自我的意志消失。
幸村看了一眼丸井和柳,輕輕嘆了口氣。這次連他們的參謀也陷進去了啊。
比起丸井當上日本代表隊成員后一次上場的機會也沒有,很多人并不清楚柳的思慮是什么。
但幸村卻清楚——柳曾經將一個登上世界賽的機會讓給了其他人。
這還是幸村某次和柳夜談的時候了解到的事情,他記得夜色里的柳面容平靜,微瞇著的雙眼讓他看起來一如既往。
他說,他只是做了當下最正確最合適的選擇。
但上場名單近在咫尺,錯過那一次就只能永遠居于幕后,真的沒有任何遺憾嗎?
從表演賽到現在的半決賽,柳一直在兢兢業業的為日本隊收集其他國家選手的數據和資料,從來沒有一刻懈怠,甚至看不見他對上場比賽的半分眷戀。
但他終究是一位網球選手,沒有網球選手會不向往世界舞臺。
幸村其實清楚,丸井和柳只是一時間被引爆了心里的情緒,無法做出好的反應。不需要任何人開導,過一小段時間,他們自己就能恢復如初。
畢竟生在立海大的他們,早就比誰都明白了網球界的殘酷。
可這是他的隊員啊……
“小司,可以麻煩你去看看弦一郎嗎?”幸村目光擔憂地對著菅野說道。
菅野點頭說好,離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切原前輩仍是低著頭,固執又惶恐。
幸村注意到他的目光,彎了彎眉眼,用口型說道“這里交給我”。
菅野立刻信任地轉身離開了。
他其實不太明白今天吵架的原因,某種程度上他和真田很像,兩人都是決定目標后就會義無反顧堅定向前。
當初真田因為比賽輸給幸村,被迫離開集訓營,也是他帶領著失敗組過獨木橋爬懸崖,他內心堅定的信念,很少有人可以與之相比。
菅野與他不同的是,對情感懵懂和不通俗物。在他眼中今天的事情只是因為切原前輩睡了懶覺,然后被真田副部長罵了。后來切原前輩很大膽的反駁,氣氛就突然變了。
他不懂明明這樣的事情之前也會發生,為什么真田副部長這次會這么生氣,就連立海大其他前輩的氣氛也變得怪異起來。
不過今天的天氣很好,菅野抬頭,一只鳥雀剛好飛過藍天,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真田副部長和切原前輩也一定會很快和解的。
三百二十三個球
菅野是在健身室找到的真田副部長。
少年有一副剛毅的面容, 正抿著嘴唇在跑步機上揮灑汗水,經常佩戴的鴨舌帽被他放置在一旁,露出有些蓬松的黑發。
健身房的另一邊還有些人在訓練, 菅野看到種島前輩也在, 不知怎么和其他國家隊的人剛上了,嘻嘻哈哈地開始比誰的俯臥撐堅持的更久。
大曲前輩站在一旁無聊的打哈欠,并拒絕參與這個游戲。但迫于被種島用“兄弟情誼”綁架, 只好給兩人做裁判。
大多數選手都是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 只有真田副部長一個人縮在角落,跑步似乎是讓他思考的某種方式, 菅野已經在真田副部長身邊站了3分鐘, 也沒能被對方發現。
“真田副部長。”他不得不出聲。
“看看真田副部長”——菅野想起了幸村部長對他說的話, 表情有些困惑。如果只是“看一看”的話, 他已經完成任務了,但這樣就可以了嗎?
他沒有繼續思考下去, 因為真田副部長回應了他的問好。
“是來訓練的嗎?”真田矜持地朝著菅野點點頭, “旁邊剛好有臺空閑的跑步機,或者你想做些別的?”
真田有見到過班上的女孩子上廁所手拉手的情況, 他猜測菅野一人不想獨自訓練——這很正常, 訓練場的其他人也和伙伴聚集在了一起。
“跑步就好。”菅野占上了另一臺跑步機,開始跟著速度動了起來。
所以他接下來還需要做什么?
兩人安靜地跑步, 身邊一時間只剩下彼此變得有些粗重的呼吸。
菅野一直沒有找到說話的切入點,他試圖用眼神讓真田副部長明白自己的困惑, 然而對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這樣下去不行。菅野誤以為自己肩負了幸村部長的期望,立海大今天也必須是和諧的立海大。
直到跑步機上規定的時間停止, 菅野立刻轉頭面向真田副部長。
“切原前輩說對不起。”菅野突然開口。
他想到了切原前輩通紅的眼睛和滴下來的眼淚,這句“對不起”的對象或許也包括了提前離開的真田副部長。
真田的身形頓了一下, 但并沒有影響他跑步的節奏。過了幾秒,菅野才聽到副部長開口,聲音很低。
“……我說的話也太重了。”
“我對你很失望”——這是真田副部長離開前對切原前輩說的話。
所有人都能看出真田副部長過去對切原前輩的器重,他對立海大網球部所有人都很嚴重,但卻不會時時刻刻盯著每個人,除了切原前輩。
菅野試圖揣測真田副部長的神情,但很遺憾他并沒有點亮這個技能,只好繼續說道:“那你們會和好嗎?”
切原前輩和真田副部長都表達了自己的歉意,所以距離和好只需要一次見面。沒想到這么簡單,菅野有些激動。
真田慢慢吐出口氣,嚴肅地說道:“不管如何,赤也的思想很錯誤,除非他能自己意識到這點。”
只是一句道歉并不能說明什么,真田反而認為切原的道歉只是因為發現惹怒了前輩生氣。
他認為切原更需要向他自己道歉。
“因為上場比賽渺茫所以消極怠工”——這意味著一個可怕的事實,他的努力完全是為了這次比賽。
U-17世界賽是他們目前能接觸到的最大型賽事,可并不是他們接觸到的頂點。無論是真田還是切原,他們都只是初中生,就算這次無法親自參與輝煌,也能為未來創造輝煌打下基礎。
看丸井就知道了。切原至少曾經在表演賽中登過場,而丸井卻是只能一直待在場下,即使如此,也從未見過他懈怠訓練。
離開了初中網球部還有高中網球部,回到學校過不了多久,又要開始準備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然后便是下一次 U-17世界賽。
這將目光局限于這次世界賽,實在只能用“短淺”形容。
真田對切原的確有些失望,盡管曾經在立海大切原經常將游戲機和漫畫書,帶入網球部休息室,但在訓練這方面他從未比別人差勁。
哪怕因為犯錯導致真田加罰,也從來沒有真心抱怨過,只是一邊大聲囔囔著痛苦,一邊將所有訓練完成。
但或許是因為來集訓營后見到的網球天才太多,讓切原在心態上有些失衡,才會產生這種自暴自棄的想法。
其實很多人都會有這種想法,但將這種想法說出來又是到了另外一個程度,真田不能容忍立海大的未來會如此輕易就被摧毀。
菅野聽出來了真田副部長的潛在意思,他們會和好,但必須要切原前輩真認識到錯誤。
他不擔心這一點,因為幸村部長在切原前輩身邊,所以事情一定會完美解決。
“我明白了。”菅野乖乖點頭。
事情的經過如何菅野并不清楚,但11:30他去食堂用餐的時候,碰到了渾身是汗的切原前輩。
“你去哪里訓練了?我沒有找到你。”切原高高興興地和菅野打招呼,打完飯之后立刻湊到了菅野身邊坐下。
“離開真田副部長之后,我碰到了德國隊的奧托,和他進行了一場練習賽。”菅野老實回答。
奧托每次看到他都會特別熱情,知道他們是下場比賽的對手后,整個人像一只興奮的小狗,每天都在搖晃著尾巴——這句話是菅野聽Q·P前輩說的。
兩人進行了一場持久的練習賽,直到不久前才結束。奧托被博格拖走吃飯,而菅野則是回房間洗了個澡。
“誒!是那個會放火的小子嗎?”切原憤憤不平地揮舞著道場,“他怎么老是來騷擾你!”
菅野一愣,仔細地糾正:“切原前輩,這里不能使用‘騷擾’這個詞。”
他知道切原前輩的國語水平不好,所以并不介意。
切原癟了癟嘴,嘟囔:“……我覺得也沒用錯啊。”
他的國語水平還不至于連“騷擾”這兩個字的意思都不知道。
可惡!難道他們德國隊沒有后輩嗎?
菅野歪了歪頭,趁機問出自己好奇的事情:“切原前輩已經和真田副部長和好了嗎?”
聽到這句話,切原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他微微側過頭,耳朵通紅,小小聲地說道:
“是我的錯啦,不要再說了。”
他以后一定會好好訓練的。切原目光有一剎那失神,他在今天的談話里還意識到了一件事,世界賽結束后,立海大的其他正選前輩就都升入高中了。
其實很多學校部長權力的交接早就已經結束,而立海大因為前輩們并不放心菅野和切原,所以哪怕有升學壓力在,也兢兢業業地為網球部工作。
但世界賽結束,不放心也得放心了。
菅野沒有注意到切原前輩瞬間的低沉,他松了口氣,為在一次和諧的立海大。
下午的訓練依舊照常進行,菅野在晚上的時候收到了吠舞羅成員趕過來的消息。但這一次安娜并沒有過來,她不太喜歡出門,上一次是因為很久沒有見到菅野了。
另外,織田作也在手機里表達了抱歉,他因為到處采風的緣故,目前并不在澳大利亞,或許能夠在決賽之前趕回來,但半決賽應該是看不到了。
菅野回復了沒關系,又和霧谷前輩玩了會兒魔術放松精神,最后拿出德國隊的資料仔細看了起來。
相比于表演賽,德國隊的資料有了很大的完善,菅野不清楚參賽名單,但各國選手的資料是必備知識,他會盡可能的記住。
9點鐘的時候菅野就在床上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但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人劇烈的敲響,霧谷踩著拖鞋去開門,門一打開就看到了切原焦急的面容。
“不好了菅野!越前和小金去上廁所了!”
菅野從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來,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不可以嗎?”
霧谷摸了摸鼻尖,以為這幾個小朋友在玩什么游戲,臉上笑得很寬容。
菅野每天都會找他學習魔術,為了從容應對這件事,他剛剛正偷摸在網上學習。
“當然不可以!”切原依舊是一臉焦急,“連手冢前輩和幸村部長他們都被驚動了!”
白石前輩更是方寸大亂,和四天寶寺的其他人已經舉著手電筒沖了出去。
“哎呀,你這么說怎么能讓人聽得懂!”丸井無奈扶額,“是這樣的,越前和小金出去上廁所后一直沒有回來,但廁所里也并沒有他們的身影!”
就算是便秘也用不了這么長的時間——這還是桃城在三次找不到越前之后吐槽說的,他猜越前又是用上廁所這個借口逃走了。
但白石聽到后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小金的惹事能力他很清楚,怎么可能出去玩一個小時沒一點動靜傳過來?
叫人和教練與青學的手冢說了一聲后,便帶著同伴一起在附近尋找,現在也沒有找到的消息。
菅野穿好鞋子,第一時間給還沒睡覺的尊發了信息。
他心里有些緊張,這是異國他鄉造成的,哪怕澳大利亞的治安其實比日本要好。
三百二十四個球個球
事情在九點半的時候就有了結果。
人是周防尊帶回來的, 他親自拎著兩小人,一手一個,在其他人震驚的目光中丟到了地上。
“這位是……”
教練組的人只有齋藤見過周防尊, 很清楚是菅野的長輩。除了他之外, 其他人對周防尊的態度都有些防備。
實在是這位紅發男人的表情太過囂張,身上的氣勢也過于嚇人,不像來幫忙的, 看起來反而像是綁架者。
菅野收到消息后也匆匆忙忙來到了酒店大廳,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尊的身上,又看到了坐在地上揉著脖子的越前和遠山君, 狠狠地松了口氣。
“尊!”菅野幾步就走了過去。
周防尊表情變得柔和了些, 他還待在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見菅野一眼, 否則按照他的性格早就嫌麻煩地離開了。
“嗯。”周防尊在菅野的頭上摸了一把, 將左手一直被眾人忽視的塑料袋遞給了小孩兒。“十束給你帶的。”
袋子里是一些小點心和巧克力之類的,不是很貴重的東西, 但也是大家對他的關心, 菅野高興地接了過去。
“尊是在哪里找到越前和遠山君的?”菅野問出了大家都好奇的問題。
地上的越前和小金還沒有站起來,不是他們不想, 而是除了肩膀酸痛之外, 腿也有些發軟。現在還好,站起來又跪倒下去才是丟人。
聽到菅野的問題, 越前的表情有點尷尬,他一向認為自己不是小孩兒了, 結果也會干這種蠢事。
周防尊懶洋洋地靠在門框,目光看著小孩兒, 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海上。”
他的答案很簡潔,卻讓大廳不少人都嚇了一跳。
白石嚴厲的目光頓時向小金掃了過去, 他當然不會覺得這位幫助了小金的人在撒謊和夸張,只覺得自己最近對小金的管束實在太松了!
澳大利亞臨海,一向港口眾多,但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兩名一年級的學生竟然敢跑到海面上去!
“找到他們的時候在游輪上。”周防尊打了個哈欠,其實他沒有多困倦,但這種沒事干時懶散的態度已經貫徹了他的生活。
菅野:越前和遠山君想去游輪上打網球嗎?
菅野并沒有很多關于游輪的經歷,唯一的一次是被某位富商騙到游輪上打假球,最后被跡部前輩從前而降成救。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點,但其他人只覺得莫名其妙。
桃城直接從人群里沖了過來,一把抓住越前的領子:“都什么時候了,你居然還跑到游輪上去享受?!連前輩都不帶有這么當后輩的嗎!”
大石原本還想阻止桃城,但很快就露出了尷尬的表情:……我說,重點是不是抓錯了?
越前覺得自己理虧,所以只是不適地動了動脖子,然后無語地說道:“我們才不是去享受的。”
但現在并沒有人聽他的話,事實上他們打算把自家后輩帶回去再好好處理,現在要緊的當然是感謝這位紅發男人。
手冢走了上前,認真地對周防尊鞠躬:“十分感謝。”
這是他第二次遇見這位紅發男人,上次是他親自去吠舞羅感謝時,剛好碰到這位男人從樓上懶洋洋地走下來。
氣勢強大,幾乎讓他一瞬間就提起了警惕心。
周防尊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人其實是青組的人查到的,他只是飛過去向他們提了過來。
哦,這可能就是那倆孩子腿軟的原因。
哪怕是喜歡刺激如遠山同學,情緒上可能會興奮,但身體反應卻騙不了。
白石也走上前來道謝,他看出來男人并不在意這件事。不過既然是菅野的長輩,那以后好好謝謝菅野好了。
他心中的想法和手冢不謀而同。
“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周防尊又伸手揉了揉菅野的頭。
去立海大,然后參加世界賽,菅野從來沒有在吠舞羅離開過這么長一段時間。
他語氣頓了頓:“他們都想你了。”
男人挺直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大廳安靜了2秒,很快就爆發了前輩的吼聲。
“你!們!給我滾過來!”
幸村笑著推了推菅野的后背:“好孩子已經要睡覺了。”
可是……菅野有些遲疑的轉身,越前和遠山君兩人正被一堆前輩圍在中間訓斥,看起來十分可憐。
雖然只是青學和四天寶寺的學生,但大家在一起相處了這么久,早就有了很深的感情,這次一同尋找幾乎驚動了所有日本隊成員。
真田當仁不讓地站到了最前面,臉如鍋底,唾沫橫飛,切原連熱鬧都不敢看,畏縮縮地就想離開。
“大家只是太擔心他們了。”幸村面帶微笑。立海大已經派出了真田,當然不需要其他人去插一嘴。
但他會向教練提建議,加強越前君和遠山君的訓練強度,想必經過今天的事情后,教練也會十分樂意的。
幸村微笑:不能給他們機會帶壞小孩。
國際水平的網球賽事,舉辦方對網球選手的安全十分重視,如果失蹤時間超過一定時長,會立刻采取措施。
但從8點到9:30,一共只有一個小時半,很難發動大規模的搜索。舉辦方那邊只是應下了這件事,并表示會在附近尋找。
即使如此,這次越前和小金突然消失已經驚動了不少人,就連幸村帶著菅野回去的路上,也有其他國家隊的人來詢問這件事。
當然,這也給其他人心里敲響了警鐘。
從酒店到港口,按照越前和小金的性格,不可能是自己主動跑過去的。尤其是他們想上游輪還需要門票,也不知這里面是誰在插手。
或許是澳大利亞本土勢力,或許是某個膽大妄為的家族,但這些都與菅野無關,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覺。
“幸村部長,晚安。”菅野很乖。
幸村目光溫柔:“晚安。”
三個一年級的孩子,還是只有他們立海大的最乖巧,不僅不會偷偷跑出去,還能幫忙找人。
立海大賺翻了呀。
幸村看到眼前的門合上后,才轉身離開。今天的事情遠遠沒有結束,不過事情的起因經過柳會去了解,他要做的是警告一下越前君和遠山君不要亂說話。
短短30分鐘時間就能讓周防尊先生找到越前君和遠山君,并將他們從海面游輪上帶回來——想必現在所有人心中都很困惑。
一旦兩人說了實話,勢必又將菅野卷入漩渦之中。
但是網球賽,除了和網球相關的東西,最好其他的都不要討論呢。
菅野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在食堂碰到了越前,他正耷拉脖子,難得一臉困倦的模樣,想來昨天是被訓斥的很晚。
“早上好,越前。”菅野手上端著餐盤,上面有一杯果汁和一個三明治。
“早上好。”越前打了個哈欠。
菅野坐到了越前身邊用餐。
兩人安靜地低頭吃了兩口,菅野突然聽到越前說道:“我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的。”
菅野轉頭看他。
在菅野心中,他的目光應該透露出了三個字“什么事”,但在越前眼里,那清澈又真摯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寫了兩個大字——謝謝!
越前抿了抿嘴:“不用謝,昨天是你的長輩救了我。”
菅野聽懂了后半句,但沒有聽懂前半句,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要補一句“謝謝”。
越前又繼續開口:“幸村前輩也跟我說了,小金那邊我會去解釋的。”
菅野:?
他發現自己沒有聽懂。
菅野:“我……”沒聽懂。
越前打斷了他:“昨天是我太冒險了,總之謝謝你,等會兒要一起訓練嗎?”
菅野下意識點點頭,然后這個話題突然就此結束了,兩人自然而然開始聊起了網球。直到下午菅野聽到了類似的話題,才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疑惑。
是在偽裝“謎語人”吧,菅野想起了著名歌壇電影某某俠。
“沒錯!就是越前和遠山那兩個家伙名為上廁所實為出去遛彎!結果發現一個鬼鬼祟祟闖進酒店的黑衣人。他們二話不說就開始跟蹤,其實不知道他們的行為早就被對方看在眼里!愚蠢!哼!!!”
菅野抬頭看著義憤填膺的切原前輩,不知為何從這段話里讀出了對方的羨慕,他搖了搖頭問道:“后來呢?”
無論是誰講故事都需要一個捧哏,切原說的眉飛色舞。
“后來他們就被帶上了游輪,聽說那兩個家伙去港口的路費都是被跟蹤的黑衣人出的。”
兩人既沒帶手機也沒帶錢,只帶了自己命定的網球拍,下車的時候發現自己沒帶錢,好心的黑衣人一臉和善的替他們把錢付了。
好精彩的冒險故事,菅野目光驚嘆。
“反正他們就上游輪了……這不是重點,你知道他們是怎么回來的嗎?!”切原急迫的看向菅野,他迫不及待想炫耀自己得到的消息。
菅野一愣,難道不是被尊帶回來的嗎?
切原斬釘截鐵:“他們是坐熱氣球飛回來的!”
菅野:?
切原露出了羨慕的星星眼:“就是那位周防先生坐熱氣球帶他們飛回來的!”
菅野:。
切原:“遠山君說他親眼所見!是特制版的熱氣球,速度超級快!”
菅野聽到有人證,立刻信了。
他腦海中想象出一個冷酷無情的小小尊,帶著小小越前和小小遠山,乘坐熱氣球游過城市上方的場景,眼里立刻流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他也想和尊一起坐熱氣球。
“真羨慕啊!”切原不自覺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菅野深沉地點頭,他也想出去遛彎。
千防萬防自家孩子學壞的幸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切原一個故事就改變了孩子的想法。
三百二十五個球
半決賽現場十分熱鬧, 菅野在觀眾席看到了很多熟人。都是各個國家隊的成員,身高體長,被安排在了觀眾席前排, 十分打眼。
鏡頭掃過的時候, 大屏幕上還能看到法國隊的巴爾特朝著攝影機飛吻,惹得觀眾一片尖叫。
入江笑瞇瞇地靠在后背的靠椅上:“說起來今年的女性觀眾比往年要多呢。”
相較于往年來說,今年是很特殊的一年。不僅讓初中生提前參賽, 而且選手們呈現出來的天賦和實力也是幾年里最強。
“越前, 我看到你爸爸了。”菅野的目光停在觀眾席的一角,戳了戳身邊的小伙伴。
越前隨意暼了眼, 滿不在乎地說道:“他昨天晚上就來了。”
因為越前和小金失蹤, 所以網協那邊通知了兩人的家人, 越前填的電話是越前南次郎的, 所以自然而然打過去了。
不過當時越前南次郎早就已經在飛機上。落地之后,在酒店狠狠地嘲笑了越前一番。
越前突然想到了昨天混蛋老爹對自己說的話, 語氣有些遲疑, 道:“他好像原本打算做西班牙的教練來著。”
旁邊的幾個人都像越前看了過去。
越前南次郎的名字在網球界如雷貫耳,他們早就知道越前有一個強大的老爹。但就像每一個試圖證明自己的兒子一樣, 越前不喜歡別人喊他“越前南次郎的兒子”, 所以大家也很少提到這位網球前輩。
“啊,南次郎前輩好多年沒有出現在網壇了, 這次出來是因為你嗎?”丸井好奇地問道。
越前皺了皺眉:“跟我沒關系,他想當就當。”
越前龍雅笑著一手拍在越前的肩膀上:“別這樣嘛小不點, 叔叔還是挺關心你的。”
昨天晚上越前南次郎的笑聲驚動了三層樓。
越前別扭地將他的手拍開。
越前龍雅摸了摸下巴:“說起來我有受到過美國隊和西班牙隊的請,如果足夠偶然的話, 興許還能和叔叔在同一個隊伍。”
越前白了他一眼:“混蛋嗎你!”
會做這種假設的越前聾啞實在是有夠惡劣的。
打進四強的隊伍有日本,德國, 西班牙和美國,兩場比賽同時進行,德國VS日本,西班牙VS美國。
也就是說,德國隊和日本隊只有一個隊伍能夠問鼎冠軍,連續九屆冠軍得主的德國,對這次大滿貫勢在必得,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勝利的機會。
日本隊努力多年,也絕不會放過近在咫尺的冠軍,兩邊隊伍的火氣都很足。
比賽開始之前,所有人都圍成了一個圈,平等院銳利的目光掃過所有人。
“既然表演賽我們能戰勝德國,這次我們也絕對不會輸!”
“但是,如果抱著德國隊也不過如此的心情去打這場比賽,那最終結果只可能抱憾!而德國隊在表演賽輸了后,只會拿出比之前強十倍百倍的實力來面對我們。”
“在這一刻,無論是挑戰者還是場下的聲援者都要齊心協力,我們絕對要贏!”
所有人都低吼出聲。
菅野深吸了口氣,手掌壓了壓心臟,心腔洶涌的情緒不同于緊張,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相較于前面的比賽,半決賽的賽制有些變化,第一場比賽由雙打變為了單打。
首戰對于團體上來說十分重要,決定了之后比賽的士氣,大屏幕上很快出現了此次對戰的成員。
德國隊:Q·P VS日本隊:鬼十次郎。
“鬼叔,加油!”
“鬼前輩!”
“鬼,靠你了!”
在同伴的加油生和觀眾熱烈的呼喚里,鬼十次郎走上了賽場,他是曾經U-17的最強者,盡管那次比賽后他轉為幕后開始培育新選手,但是沒有人敢小瞧他的實力。
就連平等院也曾敗于鬼十次郎手下。
“你有資格做我的對手。”Q·P平靜地對鬼十次郎說道。
“謝謝。”鬼十次郎點頭。
兩人的交鋒十分簡短,到了這種時候,一切寒暄都沒有意義,比賽開始!
作為各自隊伍的第一梯隊選手,比賽開始后,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試探和委婉,雙方一上來就全力以赴,在瞬間就點燃了全場。
爭分奪秒,分毫不讓!
除了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到的網球,兩人在激烈的交鋒同時也展開了心理上的對決。
“心理對決”是平等院在旁邊解說時提到的內容,事實上,菅野只看到德國隊Q·P網球一直精準的打在球場兩端底線的中點,而不過一會兒,鬼前輩的網球也打在了對面底線的中間。
“Q·P超強的控球能力很容易造成對手的心理壓力,而鬼并沒有上當,反而迅速反擊了回去。”
入江笑了笑:“雖然是力量型選手,但鬼的控球能力也很強呢。”
控球是一個網球選手的基本能力,但很少有人會將它練習到極致的地步,大多數時候只需要網球能達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即可。
但球場上的兩人顯然并沒有拿這個要求要求自己,他們對自己幾乎到了嚴苛的程度。充滿爆發的力量,絕佳的網球技術和超強的控球能力,讓所有觀眾都驚嘆起來。
這才是世界級的對決!
賽場上的兩人開始打持續戰,他們的實力都到達了U-17的頂峰,如果想要決出勝負,只能依靠分秒之間的敏銳和細心。
菅野目不轉睛地盯著賽場,對于所有熱愛網球的人來說,能觀看到這樣一場比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像一塊海綿,努力學習兩位前輩在比賽中運用到的技巧,對身體每一個關節的運用,對力量和速度的分毫把握,還有眼觀全局的視角和掌控力。
菅野能夠做到和博格純粹的比拼力量,卻無法像兩人一樣,將身體每絲能量都運用到如此精妙的地步。
這已經遠遠超過職業水平選手。
切原在旁邊握著網球拍,學著鬼前輩的姿勢揮了兩下,然后一臉痛苦地說道:“我怎么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了?”
以鬼前輩那樣的回球方式,只會覺得渾身難受,頗有一種正常人特意學習同手同腳走路的感覺。
德川抿了抿嘴:“精神力網球興起后,很多人對身體的鍛煉并沒有以前那么在意。”
“但鬼前輩和Q·P都經過十分科學系統的身體訓練,所以他們才能夠充分利用自己身體的每一處。”
切原撓了撓頭,精神力的運用也可以說是各種必殺技的產生。很多時候他們都在不斷研究出新的必殺技,而對于身體的鍛煉都只是完成每日基本訓練。
菅野也將這句話記在了心里,左手從小被封印的緣故,他從未享受過來自身體的便利,就連打網球的方式都是偏向詭譎發展。
很多人說他的網球風格和性格不符,但只有這樣的網球才能適應他過去孱弱的身體。而左手解封后,噴涌的力量回歸到他的體內,他雖然享受到了好處,卻也并沒多在意。
直到看到這一場比賽,兩人看起來沒有使用出任何必殺技,但精神力始終包圍著他們的身體周圍,改善適應著身體的每一個動作。
這和菅野對精神力的使用方式完全不同,卻給了他完善自己的啟發。
明明有了絕對強大的力量,他為何只追求基本的身體強度?
不過,想要將力量完美融合進身體里,并非是將精神力改變方式運行即可。他需要經過數年無數的鍛煉,才能將每一絲能量都揉雜進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菅野粉色眼眸里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嘶!”
身邊突然爆發出一陣吸氣,菅野抬頭正好看到鬼前輩的球拍突然飛了出去。
“鬼前輩和Q·P力量對決竟然輸了?!”忍足侑士臉色嚴肅。
跡部突然眼睛一瞇,語氣意味深長:“不,沒有這么簡單。”
幸村也笑瞇瞇地說道:“這可是網球比賽。”
發音的重點在“網球”兩個字。
眾人恍然大悟,雖然鬼的球拍飛了出去,但是黃色小球并沒有落在鬼的球場。
而是……
“15:0,日本隊領先!”
黃色小球就像之前一樣,精準無誤的落在了兩端底線的中點,帶起一陣強勁的風。
Q·P明明落于下乘,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他平靜地看了鬼一眼,手腕一轉,再次握緊了球拍。
“鬼叔拿分了!”小金驚喜地叫了起來。
直到這時不少人才后知后覺,這居然才第一個?!
不過第一球就打的如此難舍難分,意味著這場比賽壓力十分巨大,不僅考驗雙方選手的體力,也考驗著心理承受能力。
稍微弱勢,就可能被勢均力敵的選手撕成碎片!
三百二十六個球
菅野緊張地盯著比分, 隨著時間推進,兩邊的比分一上一下,不分伯仲。
比賽已經進行到了關鍵時刻, 就在觀眾以為這一球依舊會難舍難分的時候, Q.P突然發力,一記抽球直接以7:6拿下第一盤。
沒人能猜透賽場上Q.P臉上的神色,他總是這樣平靜又淡然, 似乎無論什么事情都不能讓他臉上產生波瀾。
博格安靜地看著賽場, 很多人都在緊張這場比賽的結果,只有博格一直堅信Q.P絕對會贏。
很少有人清楚Q.P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只是自從他出名開始, 所有人都稱呼他為Q.P。
這是自然的, 因為德國隊的二當家根本就沒有屬于自己的名字!
Q.P是一個孤兒, 在這個網球盛行的時代,他在嬰兒時期就被送到了網球培訓中心。那個時候他甚至沒有展現出足夠的網球天賦, 因此差一點就被校長送回了孤兒院。
后來他遇到了雷特姆, 也就是德國隊現在的教練。他讓Q.P的含義從過去“無所謂的人偶”,變成了“完美品質”的青鳥。
過去的很多事情不必多提, 但雷特姆曾經為Q.P奉獻了一切, 從那時候開始Q.P就下定決心,他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
第二場比賽開始Q.P就連贏三局, 勢均力敵的比賽局面似乎被打破了,開始呈現一邊倒。
日本休息區的選手們都著急起來。
切原咬著手指, 不斷念叨:“怎么辦怎么辦……”
“怎么會這樣?明明第一局比賽都是勢均力敵!”
乾推了推眼鏡:“第一場拉鋸戰時間拖得太長了,而沒能贏下比賽, 加劇了鬼前輩的壓力。”
勢均力敵的對手比賽不僅比拼體力技巧,更重要的是心理承受能力。
德國隊的Q.P在心理戰這方面十分擅長。
“別那么泄氣!這場比賽才剛剛開始呢!”小金大聲的說道。
果不其然, 賽場上的鬼十次郎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狀態,他平靜的睜開雙眼,身上的氣勢一下子就變了。
“是天衣無縫之極限!”越前緊張地盯著賽場。
在場沒有人不了解天衣無縫之極限這種狀態,日本隊的選手面露驚喜,而德國隊的選手卻開始嚴肅起來。
QP很清楚自己下一秒要面臨著什么,他抿了抿嘴唇,攥緊球拍,然而網球下一秒擦身而過,竟然讓他無法反應!
接下來鬼十次郎的每一球都拿出了讓對手無法反應的速度,直接拿下四局,讓大比分呈現出3:4的局面。
他有必須要獲勝的理由,進入四強的隊伍里,日本隊的壓力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如果他無法拿下這局比賽,那日本隊的氣勢將會受到嚴重影響!
全場觀眾的目光都投向了鬼十次郎,沒有人能料到面對如此強悍的QP,日本隊的鬼十次郎居然能全方位占據優勢!
壓力瞬間來到了德國隊!
然而和隊友臉上的焦急不同,QP的心態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開始理智又冷靜的開始尋找突破的契機。
看著這樣的QP,路上為他感到著急的人又很快冷靜下來。
那可是QP,他們心里這樣想。
第二盤比賽最終以3:6結束。
鬼十次郎回到了日本隊休息區,所有人都將他圍在一圈,興高采烈的祝賀起來。
“就這樣一鼓作氣拿下這場比賽吧!”小金高興地跳了起來。
鬼十次郎同樣意氣風發,上一盤比賽的勝利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愉悅。只要能堅持下去,他就能為日本隊拿下首勝!
然而事情真的會這么順利嗎?
德川下意識看向了德國隊,令人感到十分警惕的是德國隊的氣氛,看上去并沒有任何焦慮,反而一片融洽。
如果QP馬上就要輸掉這場比賽了,氣氛絕對不應該如此!
入江輕聲說道:“他們的教練在笑。”
是那種溫柔鼓勵的微笑。
他在鼓勵什么?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入江最終說道,他有心想要提醒鬼十次郎,但看到被圍在中間一臉意氣風發的同伴,卻罕見地遲疑了。
賽場上的狀態對人的影響很大,他也希望鬼十次郎能利用此時的心態,一鼓作氣的贏下比賽。
如果在這個時候打斷的話,他不知道會面臨怎樣的局面。
德國隊休息區。
“不用過于擔憂了。”雷特姆眼神明亮,“身處劣勢對QP來說反而有利,對手的進攻只會讓他越來越接近于終極品質。”
“QP很久都沒有遇到這樣有緊迫感的對手了。”
QP接過教練遞過來的水,只是平靜地頷首,證明他的確是在利用鬼十次郎來達到“終極品質”。
這樣的機會不多,QP從小就會利用一切優勢。
第三盤決戰,鬼十次郎的確利用好了自己處于優勢的狀態,一上來就打出了四記ACE強勢保發,僅耗時一分零三秒。
他一路勢如破竹,直接將比分拉到了3:0。
觀眾席上也瘋狂地響起了鬼十次郎的名字,就連世界都在為這個男人歡呼。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他會一路高歌下去時,反轉卻又突然發生了!
QP身上突然涌現出和鬼十次郎一樣的白光。
博格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Qp通過與擁有‘矜持之光’的強者對戰,也完成了與‘愛之光輝’與‘落幕之光輝’的強者對戰。”
“但在歐洲目前還沒有一個人擁有‘剛毅之光輝’,鬼十次郎正是QP一直都缺少的對手,而現在他也通過與鬼的交戰,他已經完成了對自身的歷練。”
兩句解釋聽得眾人恍然大悟,而日本隊休息區的入江則是臉色大變。
這一幕對他來說無比熟悉,旁邊的平等院神色也一怔,顯然也想到了什么。
在過去,鬼十次郎同樣面臨著一次這樣的場景。他在與平等院不斷的交戰里,親手讓對手變得更加強大,而讓自己處于被擊敗的位置。
而現在……
“從完美品質進化到了終極品質的QP,已經接近于無敵了。”
隨著博格的話音落下,賽場上的局面直接導向了QP,就像上一盤比賽面對鬼十次郎猛烈的攻擊,而顯得狼狽的QP一樣,這一次狼狽的對象變成了鬼十次郎。
局面已經完全不受鬼十次郎的控制了!
盡管已經明白對手的意圖,鬼十次郎也不甘心僅僅做一個磨刀石,他咬著牙,心中的斗志燃起。
三個球在他完全反應不過來的時,落在了他的身邊,鬼十次郎沉下心來,面對這局的最后一球,抓緊時機迎了上去。
就在他以為這球完全能夠反擊的時候,他手中的球拍突然倒飛了出去,而他的手也在網球的攻擊下直接骨折!
他完全低估了這一球里呈現的力量!
作為一名力量型選手,鬼十次郎一直對自己身體的力量十分自豪,而在這個時候他也敗在了這份驕傲上。
鬼十次郎顫抖地拿起球拍,然而在拿起來的那一瞬間,球拍又落回了地上。
他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棄,明明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然而兩人之間現在的差距卻被無限拉大,竟然已經到了看到一條溝壑的時候!
換邊休息的時候,鬼十次郎拜托醫療隊用繃帶將自己的手和網球拍綁在一起。
“鬼前輩,不要再繼續下去了!這樣下去會影響你未來的網球生涯!”桃城大聲又急迫地說道。
他同樣不甘心日本隊就此輸掉第一場比賽,但無論如何對他們而言,鬼10次郎未來的網球生涯要更加重要。
他不會停止于此次U-17世界賽,他未來會成為一名強悍的網球選手,不應當在這里消耗他的網球生涯。
切原咬了咬牙,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他無法想象如果鬼前輩要上場會面臨怎樣的痛苦,甚至要以未來網球生涯為代價,這樣真的值得嗎?
他想沖過去大聲地吼,但在這種時候他不能這么不懂事。
一只手輕輕搭上了切原的肩膀,幸村輕輕的聲音響在他耳邊:“如果是赤也,這個時候會輕易放棄嗎?”
切原愣住了,怎么可能會放棄?如果是她站在賽場上,只要能夠爬起來,他就會繼續戰斗。
他突然明白了鬼十次郎的心想,別過頭去,眼淚一直沒有掉下來。
很多人都圍在鬼十次郎身邊,有人在勸他放棄,有人知道他下定決心,所以只是在身邊安靜的陪著他。
菅野從頭到尾一直保持沉默,和所有人不同,他一直處于內心的煎熬中。
在場每個人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鬼前輩帶著痛苦走向賽場,而他如果想的話,卻能瞬間將鬼前輩的骨折治好。
至少,他能用能量減輕鬼前輩身體所忍受出來的痛苦。
但他一直沒有動。
早在他從東京轉入神奈川的立海大,草薙先生就對他說過,他一定要學會尊重他的隊友。
什么才叫尊重?
讓他們為自己的錯誤買單,為自己的戰場拼盡全力。
運動員受傷是在所難免的,尤其是世界賽這種殘酷的戰場上。
菅野在過去幫助了手冢前輩和遠野前輩,也讓霧谷前輩的身體恢復,但這些幫助并不會影響公平性。
所以,他可以在事后減輕傷害對未來職業生涯的影響,就不能輕易在這時行動。
鬼已經再次走向了賽場。
三百二十七個球
有些比賽會讓人產生悲壯和覺悟, 但現在,沒有認清楚這場比賽影響了多少人。
“加油啊!”
“請加油!日本隊的鬼小子!”
明眼人都能看到鬼十次郎處于絕對的弱勢,但為他加油的人卻越來越多, 隱隱有趕超德國的趨勢。
菅野抬頭時, 看到過去和他們打過比賽的希臘隊、澳大利亞隊、法國隊……都用震撼又敬佩的目光看向鬼前輩。
失敗好像不可抵擋的趨勢,但沒有人會不為這一刻的鬼十次郎而動容。
他的手腕一圈圈緊緊纏繞著厚重的繃帶,當他用力揮向網球時, 就連腮幫處的肌肉都在顫抖。
極致的痛楚在神經上爆發, 但鬼十次郎卻沒有任何想放棄的表現。而更讓人感到動容的,是他直到此刻依舊在求勝的決心。
是的, 拖著受傷也要比賽的鬼十次郎, 不認為這是自己只是在堅持打完整場比賽, 從始至終他都抱著必勝的決心。
哪怕希望渺茫的只剩下一絲光亮。
“7:5, 德國隊獲勝。”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鬼十次郎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手突然從半空中砸了下來, 球拍垂落在地,他早也沒有力氣去支撐球拍的重量。
“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 期待和你的下場比賽。”QP和鬼十次郎握手時, 表情難得很嚴肅。
這句話除了肯定鬼十次郎的實力,還有另一層含義。世界賽強者如云, 但鬼十次郎的表現依舊屈指可數。
他有強悍的實力,優越的身體素質和絕無僅有的決心與魄力, 未來的成就絕對不會在他之下。
QP相信他們未來還會在賽場上相遇。
鬼十次郎下來后立刻被醫療組圍住了,菅野悄悄夾在里邊, 緩解了一部分鬼前輩的傷勢。
不過菅野想從人堆里溜出來時,卻發現左右身后的路都被堵住了。旁邊是著急的德川前輩, 身后是雖然面無表情,但同樣很急迫的越智前輩。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自己被人提了起來,菅野轉頭看到了真田副部長。
“不要去擠。”真田嚴肅地叮囑了一句,日本代表隊的人很多,現在醫療組又在這邊,鬼十次郎早就被圍在中間看不到人影了。
菅野乖乖點頭。
直到醫療人員仔細檢查后,高聲說并無大礙,靜養一段日子就行,眾人才慢慢散開,露出了中間看起來不好意思的鬼十次郎。
“鬼看起來很害羞呢。”入江笑瞇瞇地打趣。
德川聞言轉頭仔細觀察鬼前輩,最終在他紅色頭發下,發現了有些粉嫩的耳朵。他一本正經的點頭:“鬼前輩的耳朵紅了。”
鬼十次郎不自在的咳了一聲:“你們剛剛圍太緊了,有點悶。”
其他人都只笑不語,唯獨切原傻乎乎地說:“是很悶,剛剛擠得我頭發都亂了。”
那頭每天早上被他打理的整整齊齊的海藻頭,看上去有些雜亂,他正一臉郁悶的用手整理。
不過這句話也打亂了鬼十次郎的尷尬,他沉穩地點頭:“天氣的確很熱。”
澳大利亞現在是夏天,陽光從天空射下來,有時會讓人睜不開眼。
“下一場比賽是仁王和杜克前輩吧?”丸井說道,“兩人怎么還沒回來?”
應當是去旁邊熱身了,只是現在比賽就要開始了,還沒有看到兩人的蹤影。
“應該馬上就快回來了。”種島看了一眼時間,“杜克很穩重。”
丸井眨了眨眼睛,咦,這是說仁王那家伙不夠穩重嗎?
嘖,作為仁王同學校的隊友,他覺得這句話說的可真是太對了!
一想到未來還要和這家伙一起深入立海大,然后再一次成為網球隊友,丸井就想再次和仁王打個300回。
“喲!”
剛好仁王從外面走了回來,第一時間就被丸井臉上的神色吸引住了。高興中又帶著點羞澀(羞澀),看起來還怪嚇人的。
“你找我有事兒?”仁王面色怪異地問。
他隱約好像聽到丸井正在和其他人聊他。
丸井翻了個白眼,還是勉強說了句加油。
杜克第一時間就走到了鬼身邊,睜大眼睛仔細地看了看鬼的手臂,緊張地問道:“應該沒大事吧?”
其實他在看到鬼時就松了口氣,畢竟如果他的手臂很嚴重,應該會被直接送到醫院。而鬼還能待在這里,就說明問題至少不會很大。
鬼點頭:“醫生說不會影響以后,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杜克:“那就好那就好。”
仁王和杜克這對組合看起來有些新奇,世界賽每位選手都能雙打和單打,仁王也和不少人組過隊友。
然而杜克塊頭很大,表面上看是典型的力量型選手,而仁王看起來是技巧靈敏型,兩人組隊讓不少人都感到驚訝。
“是三船教練決定的嗎?”不二歪了歪頭,笑瞇瞇地問。
手冢聲音低沉:“不是,這次是黑波教練提出的建議。”
“真是讓人期待。”跡部也勾起一抹笑。
“一定要為我們拿下一場勝利啊,仁王!”
“老實人和欺詐狂的組合,哈哈哈說不定會很有意思。”
“重點在欺詐嗎?說不定會幻影成杜克前輩最有默契的隊友之類的。”
切原大聲地反駁:“但杜克前輩之前是單打選手誒!”
雖然討論很多,不過這也的確代表了仁王和杜克的組合有很多可能性。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特性,而雙打會讓人有更多的可能性。切原早就忘記這句話是誰說的了,不過這也是他剛開始愿意嘗試雙打的原因。
嘛,他現在早就知道了,合格的頂尖選手就是雙打,單打都擅長!
大屏幕上出現了仁王和杜克的名字,兩人在觀眾的歡呼聲中上場。
“觀眾們的反應是不是太激烈了?”海堂有些詫異,他還記得上場比賽,觀眾們雖然也有歡呼聲,但總體還算正常。
而現在歡呼聲都已經突破天際了,估計就連隔壁比賽場都能聽見這邊的聲音。
“這你就不懂了吧。”桃城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這就叫虐粉!”
他妹妹之前追星,這他還是偶然是從他妹妹口中學到的新詞,就是一直沒有機會用。
“虐粉?”海堂的表情還是很茫然。
菅野作為偷聽的一員,也在思考這個詞的意思。如果簡單將觀眾形容成“粉”,可是鬼前輩上場比賽并沒有虐待他們。
乾推了推眼鏡,為隊里這群傻孩子解釋:“簡單來說,因為上場比賽鬼前輩的表現,讓喜歡日本隊的觀眾既覺得震撼又受到了壓迫,產生了強烈的情緒,所以才會一開始就如此激烈。”
他們迫不及待想看到日本隊拿下一場勝利。
這個詞并沒有繼續討論下去,德國隊的人很快也在歡呼聲中走上了比賽場地。
貝爾蒂和施耐德,兩人都是出名的職業選手,是為了實現德國隊今年的10連冠,特意被國家召集而來的選手之一。
換句話來說,兩人組成的雙打搭檔毫無疑問是本屆大賽第一。
雙方選手在網前平靜的打了聲招呼,轉身之際,仁王用右手壓了壓心臟,跳得太快了。
盡管鬼走向賽場后,沒有任何人對他提起這次比賽的失敗。但事實上因為首場比賽輸掉,雙打選手面臨著很大的壓力。
尤其是,當他們的對手是本屆世界賽第一雙打時。
“別緊張。”杜克敏銳的察覺到了仁王心里的壓力,他溫聲安慰道。
“我知道。”仁王深吸了口氣。
除了緊張,真正讓他心跳加速的是靈魂深處傳來的興奮。
對手是本屆世界賽第一雙打意味著什么?
有些人可能會說意味著很難戰勝,意味著需要傾盡全力去挑戰。
但仁王腦子里只有——如果他能贏下這場比賽,那么“仁王雅致”這個名字將響徹世界!
野心和欲望在心里扎根,仁王手中的球拍握極緊,又慢慢松開,臉上扯出一個微笑。
“這個銀發少年不簡單。”博格突然開口,他很少關注世界賽里其他國家的初中生,盡管他們的確很優秀,不過還沒有到達頂尖的程度。
菅野是他第一個關注的初中生,而仁王雅致則是第二個。正好湊巧的是,這兩名初中生都屬于日本隊。
“怎么說?”奧托饒有興致地接住了這句問話。
博格沉思了兩秒:“至少在這一刻,賽場上的其他三人都沒有他奪目。”
如果在三名高中生里,仁王雅治依舊能綻放自己的光芒已經很讓人驚訝了,可博格竟然說他竟然比其他三人還要耀眼!
沒有人會懷疑博格的話,也就是說這名銀發少年的確很特殊。
“我有見過他的比賽。”俾斯麥語氣緩慢,他在回憶,“看上去并沒有現在這么……”
“或許他是壓迫型選手,或者他又有了進步。”QP說道。
“到底有什么厲害之處,我們馬上就能知道了。”奧托舔了舔嘴唇,表情躍躍欲試。
在裁判的哨聲響過之后,比賽開始了。
第一輪發球局屬于日本。
三百二十八個球
“這次比賽將是我最后的幻影。”
仁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西圖瀾婭餐廳只剩下立海大幾人。用餐完后,仁王突然道有事情想跟他們說,其所有人就都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你……你是認真的嗎, 仁王?”柳生有些震驚。作為仁王過去一直的雙打搭檔, 仁王幻影對搭檔來說意味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了。
現在竟然要放棄?柳生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喂,仁王前輩, 你在說什么啊?!”切原急急忙忙地說道, “難道你要放棄自己的網球招式嗎?你在干什么!”
這句話到后面竟然有些憤怒,這是當然的, 切原對待網球一直很嚴肅, 在他眼中仁王這句話就是想放棄網球的意思。
欺詐師和幻影一直共存, 如果要放棄幻影, 那仁王還是那個欺詐師嗎?
丸井扯住了有些沖動的切原,他低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銀發男人, 經過集訓營和世界賽的洗禮, 仁王的實力早就不同以往。
他相信仁王不可能放棄網球,所以如果他以后不再使用幻影, 那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丸井選擇保持沉默。
“可以和我們說說嗎?”幸村溫聲說道。
立海大的每個人其實都很獨立,除了切原經常會讓人操心, 對于每個人的選擇幸村作為部長都不會去干涉。
但作為仁王的隊友,他還是表達了自己的關心。
就連真田也沒說話, 只是皺著眉頭看向仁王。說出來的話都有分量,如果讓他知道這小子是在開玩笑, 他一定會讓他嘗嘗鐵拳制裁的!
仁王抿了抿嘴,他抬頭看向幸村, 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隊友們,臉上突然露出一個輕松的微笑。
“別這么沉重嘛,我只是想改變一下網球方式而已,又不是真的以后徹底不會再使仁王幻影。”
柳平靜地開口:“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仁王幻影”幾乎支撐著仁王從關東大賽到世界大賽,想要摒棄全部優勢,去走另一條道路,這何止“不簡單”三個字。
仁王語氣低了下來:“我知道……不過,如果繼續幻影的話,我可能會直接失去自己。”
哪怕是現在,他都要忘記自己是什么樣的了。
他每天都在琢磨著其他人,思考其他人的說話方式、行為動作,甚至思維模式和過往的經歷,他都不斷在腦海中模擬,全是為了有一天能完全模仿出來。
這樣的事情已經占據了他的生活,偶爾仁王也會羨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色特點,可唯獨自己好像沒有。
他像一個空洞的框,只能由別人不斷填充。
菅野一直在旁邊安靜的聽著,前輩們的擔憂他并沒有產生,如果是仁王前輩的話,想走另一條路也絕對沒問題的。
直到聽到那句“失去自己”,他才突然產生了情緒波動。
菅野想到了過去的自己,他被接到吠舞羅的時候沒有任何記憶,過往和未來皆是空洞。對一個3歲的孩子來說,這好像才是正常,但菅野卻不知為何能感受到那種虛無的恐慌。
恐慌感無時無刻在他身邊,直到他的視線里漸漸闖入一抹紅色,就像木偶被上了發條,世界突然被染上了色彩。
“那一定是很可怕的感覺。”菅野突然開口。
仁王有些意外他的話,但還是笑了笑,認真的回答:“是的,很可怕。”
其他人沒有說話了,就連切原也安靜了下來,他們不明白那種感覺,但能夠讓仁王做出這樣的選擇,那種感覺一定很嚇人。
“……知道了。”柳生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竟然只剩下對仁王的支持。
雖然有些殘酷,但柳生一直明白自己的天賦并沒有仁王高,對網球接觸的時間也沒有仁王久。但仁王那天將他拉進了網球世界,所以他希望能告訴仁王自己對他的支持。
仁王抬眸,安靜片刻:“謝謝。”
“別那么嚴肅啊大家。”丸井抓了抓頭發,“清楚地想改變,其實是件好事吧。”
切原哼了一聲,鼓了鼓嘴巴:“隨便他吧。”
仁王挑眉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對前輩不尊敬,懲罰。”
他還是一副吊兒郎當沒正形的模樣,讓其他心理有些沉重的人都松了口氣。
畢竟這件事從頭到尾只能由仁王自己來,作為隊友,他們只能在一邊支持。如果仁王自己有動力和決心,那情況當然是最好。
切原跳腳,呲了呲牙,但沒說什么。
“你決定了就去做吧。”真田嚴肅地看向仁王,“高一的正選選拔我是不會放水的。”
“啊?”仁王癟了癟嘴,比了個手勢,“一點點水都不能放嗎?”
“不能。”真田斬釘截鐵。
幸村笑吟吟:“弦一郎,你忘了高中要重新選拔正副部長了?”
換而言之,到時候只是普通成員的他們,根本沒有資格來審核仁王的正選資格。
真田:“……我會努力再次當上副部長。”
幸村:“嗯嗯,想篡位啊,回去可以讓前輩們提高警惕了。”
真田:“不,我……”
菅野聽到切原前輩小聲在他耳邊說:“真田副部長連篡位都不敢篡部長的位呢!”
太沒有野心了,切原表示鄙視。
菅野好奇地歪了歪頭:明明部長和副部長初一都是這么篡位過來的,真田部副部長為什么現在看起來這么慌張呢?
早就熟讀立海大歷史的菅野感到很奇怪。
幸村笑:唔,畢竟弦一郎對前輩們都很尊敬啦。
時間回到現在,世界賽激烈的號角吹響。
仁王面對兩位職業選手絲毫不慌張,一上來就幻影成了平等院鳳凰的模樣,率先拿下了一盤。
“這小子……”平等院看著賽場,眼里不自覺流露出贊賞。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仁王對他的模仿到達了何種地步,這種天賦哪怕在世界賽也讓人覺得可怕。
“噢噢噢,是平等院隊長!”切原高興地跳了起來,“接下來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了!”
這可是他們日本隊最強的選手,仁王前輩可以將平等院隊長模仿出來,就像已經提前預約了勝利。
柳扶了扶額,他總是不明白切原偶爾的樂觀精神和悲觀主義,兩種都會讓他覺得很難辦。
“不,赤也,不能這么想。”柳嘆了口氣,諄諄教誨,“要從比賽走勢判斷才行,就算世界第一強也不一定適合雙打比賽……”
“什么?!”切原震驚,“平等院隊長不會打雙打?”
“……”注意到某道強烈的視線,柳艱難地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想到有一天他也能被切原坑進坑里,失策。
切原松了口氣:“我就說嘛。”
不過內心卻偷偷在想,好像還沒看到平等院前輩打過雙打……難道是真的不擅長?
“施耐德,看來我們也要認真起來了。”
第二盤比賽開始,貝爾蒂突然做了兩下拉伸,回頭對著施耐德滿臉輕松地說道。
第一盤比賽以6:2結束,看上去德國隊輸得很慘烈,但所有觀眾包括他們的對手都很清楚,這對雙打職業搭檔還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
施耐德應了一聲,表情變得認真起來。博格隊長說的果然不錯,那名銀發初中生果然厲害,但這就想打敗他們還遠遠不夠。
他會讓對手明白他們之間的差距的。
在觀眾不斷的驚嘆聲中,施耐德整個人突然變得無比巨大,像遠古存在的巨人突然出現在了網球場上。如果不是這個變化是觀眾們親眼所見,還以為是其他人誤闖進來。
施耐德原本就體型龐大,他利用了自己這點優勢,用出了他的必殺技“極巨化”。其實這并非是身型真正變得巨大,而是通過精神壓迫和存在感,讓其他人產生視覺性幻想,不過僅僅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十分可怕了。
菅野嘴巴微微張大,哪怕很清楚這只是精神力造成的,但視覺上帶來的沖突依舊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小金看著網球場上的施耐德,突然開口指著對方:“我想要這個必殺技。”
這已經是他在世界賽上第n次說出這句話了,白石很熟練地拍了拍他的頭,敷衍地說:“嗯嗯。”
他自己還處于震撼中呢,當然沒有空去配合小金的突發奇想。
小金正處于自己的幻想中。
對于身體嬌小的人來說,巨大化的吸引力是很大的,沒看到一邊菅野和越前的目光都被牢牢把控住了嗎?兩人不至于像小金一樣輸出類似的話,心里卻不約而同地想,要是自己也能學會就好了。
當然,三小人的表情是最明顯的,其余選手羨慕的也不在少數。都處于中二的年紀,不少人覺得這樣讓身體巨大的招式實在是帥呆了。
除了帥之外,“極巨化”的實力足夠讓人矚目。
球場上的施耐德使出極巨化之后,貝爾蒂立刻在旁邊配合他。如果說施耐德是主攻手,那么貝爾蒂就是輔助位,兩人作為職業雙打搭檔配合十分默契。
哪怕仁王幻化成的平等院和杜克仍在苦苦堅持,最終依舊被德國隊以6:0拿下了第二盤。
到了現在這種程度,世界賽很少會出現一盤比賽以6:0為結束,畢竟大家實力相差都不大,這足以說明職業和普通雙打的差距了。
“嘖。”仁王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嫌棄,他解除了平等院的幻影,還若有若無地瞥了觀眾席上的隊長一眼。
看上去就像是在說,怎么有點沒用?
這當然是平等院自己的臆想,他摸了摸鼻子,心虛一下下又理直氣壯起來。
哼,仁王那家伙對他的模仿還沒到精髓呢!
三百二十九個球
第三盤比賽開始。
仁王臉上一直掛著無所謂的笑容, 但內心并沒有表面那么輕松。站在賽場上才明白職業雙打究竟有多可怕,對方的默契渾然天成,不需要任何眼神和語言交流。
而他和杜克前輩連標準的雙打搭檔都不算, 這是臨時組合起來的隊伍, 如果對正其他人憑借兩人的實力還能說得過去,但此刻是職業雙打,那就有些不夠看了。
但這場比賽他們絕對不能輸, 否則日本隊將以2:0落后德國隊, 也會給后面的同伴留下巨大的壓力。
仁王吐出口氣,下意識捏緊了球拍, 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的野心, 也想到了未來下定決心做出的改變。
作為他最后一場幻影, 他絕不甘心以失敗為落幕。
“無論如何我都會配合你的。”杜克認真地對著仁王說道。
明明他才是高中生前輩, 卻對一名初中生說出了配合他的話,在很多人眼中都顯得不可思議。
然而對于杜克來說, 他很清楚仁王在雙打中的優勢, 而自己并不擅長這一方面。面對敵人的攻勢,他唯有配合和支持隊友。
更何況, 仁王能夠以初中生的身份走到現在, 早就不是普通的初中生了,至少他的實力比不少國家對的高中生都要強大。
“好。”仁王抿了抿嘴。
施耐德和貝爾蒂在第三盤比賽中依舊展現出了他們絕對的默契, 但仁王雖然解除了平等院的幻影,卻開始模仿各個國家隊的頂尖選手。
和杜克配合起來, 一時間竟和德國隊的兩人打的不相上下。
菅野看到觀眾席上其他國家隊的人大多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他們似乎沒想到仁王的天賦有如此出眾。
如果能隨意模仿出任何一個人的實力, 哪怕只有□□成實力,也相當于一個網球庫了。只要他的精神力和體力能夠支撐下去, 那他一個人能抵千軍萬馬。
柳趁機在此時教育小孩兒:“仁王在沒有比賽時,一直在觀看其他選手的資料和比賽錄像。也正因此,他才能在此時模仿出大部分選手。”
菅野恍然大悟,這也就是為什么明明他們沒有比賽,有前輩依舊會讓每個人都對其他國家隊的選手有所了解。
不為了比賽,將來也有可能會有用到的時候。更何況多了解其他選手的網球風格和招式,對他們來說也有好處。
切原一臉茫然:“原來如此,可是我不會幻影啊。”
而且仁王前輩以后也不打算繼續幻影了,總不能柳前輩是讓他繼承吧。切原感到很苦惱,可他還是覺得自己的惡魔化和天使化更帥一點。
不過,如果仁王前輩的幻影需要一個繼承人的話,他也會適當的考慮。當然還是以自己為主!
切原開始幻想自己變成幸村部長在真田副部長面前狐假虎威的樣子,嘴角流下了可疑的口水。
柳還不知道切原在這一小會兒就想到南轅北轍的事情去了,他無力地看了切原一眼:“算了,以后讓你干嘛好好聽話就行。”
切原“哦”了一聲,又不服氣的說道:“我一直都很聽話。”
尤其在網球訓練上面,切原基本上都是按照柳說的做的。
柳拍了他切原的頭,以示安慰。
然而,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哪怕仁王不斷幻化出其他國家的頂尖選手,但想擊敗職業雙打,依舊不可能。
裁判吹響了哨子,比賽來到了4:5,德國隊領先。
這下子到了日本隊的賽點,如果他們再輸一球,將以2:1結束這場比賽。
“仁王前輩,再變出更厲害的人!”
“沒錯沒錯,沖啊,加油!”
聽到加油聲的各國頂尖選手臉色都有點黑,什么叫變出更厲害的人?難道他們還不夠強嗎?!
這壓根就不是幻影出來的選手實力強勁問題,對方可是職業雙打,不在雙打上戰勝對方,哪怕幻影出越前南次郎,也難以獲勝吧!
結果,真有人大聲喊出讓仁王幻影出越前南次郎。
別說賽場上的仁王聽的一臉黑線了,就連越前也頗為無語,那老頭子有什么好幻影的?
而仁王則是想,他要是有幻影出越前南次郎的實力,第一個就幻影出來了。
畢竟是網壇多年的老前輩,這么多年過去實力也不知道了何種地步,根本不是他們現在這種小孩可以輕易模仿出來的。
不過,雖然仁王幻影不出越前南次郎,但他心里也有了下一個幻影的對象……
只差最后一球了,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賽場,就在這個時候仁王的身影一變,賽場上突突然出現一個金發身影。
“這是……”
不少人震驚,目光下意識朝觀眾席上的某人看過去。
加繆也同時挑了挑眉,道:“啊,這次是我啊。”
沒錯,被仁王選出最后幻影出來的人竟然是法國隊的加繆!
法國隊由于輸給了日本隊,所以加繆并沒有在四分之一決賽中出場,而他和杜克約定好的對決也在此擱下。
沒想到仁王竟然在這個時候將他幻影出來了!
加繆拖著下巴,看上去饒有興趣:“沒想到還有和杜克做隊友的那天。”
杜克為了報答平等院孤身離開法國隊時,不少人對他的選擇感到不解,甚至認為他背叛了法國隊。但只有加繆選擇支持他,并定下了將來在賽場上見面的約定。
雖然不是他親自上場,但他早就發現仁王對其他人的模仿登峰造極,甚至與他真身上場也無異了。
而賽場上的杜克看到熟悉的前隊友,表情同樣很激動。明明很清楚是幻影出來的,可對方身上的表情和氣勢,看過來時的眼神,都讓杜克神色有些恍惚。
“加繆……”杜克下意識喊道。
剛說出口他便覺得不對,但只看見面前熟悉的身影對他燦爛一笑,熟稔地說道:“還愣著干什么,我可不想輸掉這次革命。”
話音剛落,兩人竟然直接開啟了能力共鳴!
“加繆”和杜克身上冒出一道白光,將兩人包圍在中間,而開啟了能力共鳴的兩人,實力竟然直逼德國隊的職業雙打!
“加繆”據說能聽見網球的聲音,將網球視作妻子一般愛護。和天衣無縫的一次元不同,他能展現出另外一種次元強度。
有人曾說,加繆的出現將改變今后的網球界。
那些都是后話,不過光看著仁王幻影出來的“加繆”,就能清楚他的實力了。兩人依托能力共鳴,將比分從4:5一下子被拉到了6:5,竟然連續拿下兩局!
不少人感慨的同時,耶挪的眼神看向了觀眾席加繆和平等院。仁王既幻影出了平等院又幻影出了加繆,但卻只和后者進行了能力共鳴。
這說明什么?!
說明了此處有一個三人風波的修羅場啊。
可惜面對眾人八卦的目光,平等院和加繆都不做多理會,當年的事情早就在當年了結,現在不過是彼此尊重的對手。
“所以難道隊長和杜克過去是默契的雙打搭檔嗎?”巴爾特有些納悶,以前也沒聽說過這件事啊。
加繆溫柔地笑道:“能夠能力共鳴可不是因為我,是那位銀發初中小子的特殊能力吧。”
仁王王手中的網球,一直在不斷叫囂,說想要吸收更強選手的能力,吵得他耳朵都有些疼了。
加繆有些無奈的搖頭,作為能夠聽到網球聲音的他,有時候也會被困擾著。不過這是幸福的煩惱,加繆很珍惜。
他甚至有一個日記本,專門用來記錄網球之聲,面對網球的話給予回復。網球們實在太可愛,也太讓人心疼了,有時候讀完自己的日記,他甚至會忍不住失聲痛哭。
唉,今天也是被幸福的一天啊。
沒有人清楚加繆心中在想什么,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賽場。就在他們以為德國隊的職業雙打會被“加繆”和杜克兩人擊敗時,賽場上又出現了反轉。
在日本隊能力共鳴的逼迫下,德國隊的兩人身上竟然也出現了相似的白光!
也對,從很早以前就開始配合的貝爾蒂和施耐德,怎么可能不會能力共鳴呢?
隨著德國隊再一次出擊,比分又從5:6來到了6:6平,日本隊又一次失去了優勢。
看得眾人不竟在心中感慨,果然到了這種程度的比賽,都無法輕易決出勝負。
反轉存在比賽中的任何時刻,實力天賦越強大的選手越容易在關鍵時刻突破,外界的壓迫反而會成為他們的動力。這也是運動選手們不斷想要挑戰強者的原因。
“日本隊兩人難了啊。”有人嘆息。
他們都是看過不少比賽的觀眾,自然人清楚的發現賽場上日本隊氣勢明顯弱于德國隊。雖然同屬于能力共鳴,但常理上“加繆”和杜克的默契并沒有貝爾蒂和施耐德強。
畢竟,能力共鳴之所以被激發完全是依靠仁王特殊的能力,而非兩人真正不分你我,互相融合的默契。
“15-0。”
“30-15。”
“40-15。”
只需要一球,日本隊就輸掉這場比賽了!
三百三十個球
日本隊只差一球就要輸掉比賽,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仁王突然解除了加繆的幻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球場上的人戴著帽子, 帽檐的遮掩下看不清面容, 然而周身卻帶著莫名的氣勢,看起來有些別樣的奇特。
“等等,這個人是誰啊?”
“是哪個國家的選手嗎?好像沒見過。”
“怎么在最后的時刻變成一個陌生人?”
有些人認為仁王是無可奈何之下的掙扎, 也有人這是認為仁王的終極武器。
日本休息區同樣在討論球場上的人, 立海大的人對仁王更熟悉一些,不知為何他們看著賽場上的人影卻總覺得有些熟悉。
“這不是仁王前輩嗎?”菅野聽到了身邊前輩們的討論聲, 他有些困惑地問道。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精神幻象迷惑了, 在努力集中注意力, 依舊看到賽場上站的的確是仁王前輩。
“……怎么可能?!”切原張大嘴巴。
丸井也說:“仁王那家伙上場時的樣子我們記得一清二楚, 而賽場上的人……”看起來的確有些熟悉。
他心里咯噔一聲,難道真是仁王?
并非他們硬要去懷疑, 只是賽場上的人影被光團包住, 怎么看也不像解除了幻影之后的樣子。
菅野肯定地點點頭:“是仁王前輩。”
但不是正常狀態下的仁王前輩,菅野不知如何解釋, 并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這時候觀眾席上的目光都被賽場吸引了, 那團人影抬起頭,熟悉的發絲和身形讓不少人也開始懷疑起來。
接下來的一幕, 卻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看到在人影的攻擊下德國隊節節敗退,竟然連續丟了兩球, 就差最后一球,就輪到德國隊輸掉此次比賽了!
“這才是我的終極幻影。”仁王抬頭微微笑了笑, 這才是他留給世界舞臺最后的幻影落幕。
他幻影了那么多選手,研究了那么多人打球方式和技巧, 終于在最后一刻幻影出了真正的自己。
吸收了無數選手強大實力的仁王,此刻比他模仿出來的任何一位選手都要強大。
“砰!”網球直直砸到地上,不斷旋轉。
裁判吹響哨聲,宣布日本對獲勝時,觀眾們還有些發怔。不是前幾分鐘還是德國隊領先嗎,怎么日本隊突然就轉敗為勝了?
但不管如何,日本隊獲勝是事實,所有支持日本隊的觀眾們都熱烈歡呼起來。
“我能看到你未來是一位很強勁的對手。”貝爾蒂看著仁王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仁王今天展現出來的實力讓他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感,但并非是前面對各個國家頂尖選手的模仿,也并非是最后換引出加繆后的共鳴。
真正給他帶來壓迫感的是仁王最后的幻影,幾乎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謝謝。”仁王挑了挑眉,但他并不是謙虛的性格,于是道,“我現在還不算強勁的對手嗎?”
能夠和杜克以臨時雙打身份戰勝職業雙打,盡管有杜克強悍的身體和扎實堅硬的網球技術在旁協助配合,但今天這場比賽仍舊有無數人將目光放在了仁王身上。
貝爾蒂笑了笑:“是我說錯了,你現在也很強。”
“不過我猜最后的幻影很難再使用出第二次,對嗎?”
仁王聽到對手的猜測,面色不變,坦然自若地說道:“誰知道呢?不過未來我總會變得更強。”
貝爾蒂也不再多說,禮貌地朝仁王和杜克點頭:“希望以后能在賽場上遇到。”
仁王和杜克從賽場上走下日本隊休息區。
杜克笑呵呵地對仁王說道:“我今天算沾了你的光了。”
他一向心胸很大,完全不介意后輩今天的表現比他出彩,反而為日本隊的未來而感到欣喜。
仁王搖了搖頭,語氣很認真:“如果今天不是杜克前輩,贏不了這場比賽。”
他對比賽的形式看的很徹底,雖然他之前模仿平等院前輩和各國頂尖選手成功拖住他們的對手。
但這都是有杜克在一旁配合他,無論他歡迎出誰,杜克都能很好的配合。這種配合能力的強大雖然不顯露于人前,但同樣極其可怕。
仁王同樣很清楚,杜克前輩作為一名早在世界上出名的選手,他的底牌早就被人研究透了。因此杜克前輩哪怕表現的很出色,旁人也不會有任何驚訝。
而他過去籍籍無名,突然展現出強悍的實力,才會引發無數關注討論,并不是說明他就已經到達頂尖選手的行列了。
“你太謙虛了。”杜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覺得今天自己實在有些沒用,作為前輩卻讓后輩來撐場面……
“總之,贏了就好。”仁王緩慢的吐出口氣,眉眼總算輕松下來。
其實德國隊的貝爾蒂說的不錯,他最后雖然幻影出了真正的自己,但想要下次繼續……很難。
不過今天對他來說只是一個起點,他會從現在開始慢慢追逐自我,而不是去毫無頭緒去模仿其他人。
“仁王!!!”
“仁王你小子太酷了!”
幾乎所有初中生都向仁王沖了過去,將人王和杜克團團包圍在中間。杜克不適應這樣的氣氛,扭著龐大的身軀,從眾人之間悄悄溜走了。
“恭喜。”平等院說道。
“多虧了仁王。”杜克笑呵呵的表情。
平等院看向被人圍在中央的仁王,眼神難得柔和起來。
他知道杜克心中一直有心結,那次為了拯救杜克的妹妹,導致日本最有希望奪得冠軍的一屆最后凄慘落幕。
為了幫助他,幫助日本隊拿到世界賽冠軍,所以杜克不顧眾人的勸阻,陪著他去集訓營,后來遠征……
“真好。”杜克慢慢開口。
他有預感,日本隊這次真的能站到世界之巔。
“我好緊張。”切原不斷碎碎念,他蹲在地上使勁抓了抓頭發,眼睛瞬間紅光一閃。
“你說平等院隊長為什么會選中我?”
菅野歪了歪頭,很不解:“當然是因為千元前輩的實力。”
“嘖,你別安慰我了。”切原看上去有些煩躁,“我還是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的。”
雖然平時總是大大咧咧,還經常做些異想天開的夢。但他熱愛網球,因此了解網球,也很清楚自己在整個日本隊中的實力,所以他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會選中他來打單打二。
“平等院前輩還會因為第二個理由選人嗎?”菅野還是感到困惑。
切原抓頭的動作一頓,吶吶道:“難道他是覺得我冰雪聰明?”
菅野:?
“因為切原前輩不僅實力還強大,還冰雪聰明。”菅野想了想,一臉肯定。
切原和菅野對視兩秒,眨了眨眼睛,耳朵一紅,嘟囔:“哎呀,你謙虛一點,不要老是說這些實話。”
菅野很認真:“我不會撒謊。”
切原想到后輩的確不會撒謊,吞了吞口水:“你真的覺得平等院隊長是因為實力才選中了我?”
菅野點頭,他也覺得沒有比切原前輩更適合的人了。
切原被菅野鼓勵到了,握緊了拳頭,表情突然從彷徨變為了猙獰:“我絕對不會讓前輩們失望的。”
前兩天還在因為比賽無法上場而感到失落,甚至因此說出來不合適的話,讓真田副部長生氣。結果平等院隊長宣布比賽出場名單時,卻意外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切原當時都驚到了,下意識以為幸村部長或者真田副部長去暗箱操作,或者使用了什么利誘手段?
結果等他去詢問真田副部長時,卻只得到了一個怒氣沖沖的鐵拳制裁。
“混蛋啊,你在想什么!你居然還想暗箱操作,等回到立海大你每天必須接受玉川一小時的思想道德教育課!”
切原:“!!!”太糟糕了。
好在,他還是得到了自己的確是憑實力上位的消息。
切原剛開始還感到非常興奮,后面又頹喪起來。明明立海大的前輩們都比他強,怎么會選中自己呢?
不過這種想法只出現了一瞬間,畢竟切原一直都是一個自信的有些狂妄的人。哪怕無數次被三巨頭打敗,也仍在孜孜不倦的挑戰,試圖篡位。
……這都是看到仁王前輩比賽之前。
看完仁王前輩的雙打比賽,切原又開始郁卒了,仁王前輩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可怕了?
悶悶不樂的小海帶偷偷以出去熱身的理由,帶著菅野在外面的某個角落數蘑菇。
場內觀眾席的歡呼聲很響烈,切原忍不住為仁王前輩感到開心,又很害怕自己的表現會讓觀眾失望。
一只小手突然伸過來,握住了切原的手,過了幾秒,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個網球。
“還緊張嗎?”菅野問。
切原低頭看著手里的小球,慢慢將它捏緊,深吸口氣:“不緊張了。”
在握住黃色小球的那一刻,所有紛雜的思緒全部消失,他又變成了過去那個自信張揚,狂妄囂張的立海大王牌——切原赤也。
每個人都會有無助彷徨的時刻,尤其是在剛進入集訓營,就親眼目睹過去的同伴被“淘汰”,尊敬的前輩為了他甘愿退出……讓他原本洋洋自得,飄飄欲仙的心重重砸在谷底。
哪怕事后前輩們都回來了,相比于以前在立海大活潑的切原,他也改變了不少。這種改變是因為更加成熟,是因為認識到了自己實力的不足。
而在長久在追趕其他人的步伐中,他突然變得有些躊躇不定了,甚至產生了覺得自己不行的想法。
但現在握著網球,看著旁邊地上熟悉的網球拍,還有一直默默支持自己的后輩。他心里突然就安定起來。
沒什么好可怕的,他想,如果連這都感到猶豫不決,他如何帶領立海大拿下關東大賽17連勝,全國四連霸?
菅野在旁邊默默看著切原前輩,想到了幸村部長的話。
赤也啊,他的球拍很渴望一場勝利呢。
三百三十一個球
切原上場前, 被不少前輩死勁揉了腦袋,最后只能頂著亂糟糟的頭發上場。
曾經有一個“最想讓他成為弟弟”的投票,切原不負眾望的排在了倒數幾名。在匿名投票時, 不少人都表示切原比起弟弟更像鄰居家調皮的小孩兒。
只有幾個喜歡獵奇的前輩認為切原十分有挑戰性, 所以將票投給了切原。
盡管如此,其實他還是在一眾前輩里十分受歡迎。為了給出對小孩的鼓勵,很多前輩都滿臉笑容的伸出了罪惡之手。
切原忍了又忍, 最后還是忍下來了。
雖然他很在意自己的發型, 不過這是特殊情況,前輩們的愛護——他會好好帶上賽場的!
在切原遭到蹂.躪期間, 菅野一直謹慎地蹲在角落, 擔心前輩們把他也拖過去。可惜最后還是被種島前輩得意地用手勾住脖子, 給他來了個發型整理。
“加油, 切原前輩。”菅野同樣頭上頂著亂糟糟的頭發,但小臉上的表情很認真。
“我會拿下勝利的!”切原深吸口氣。
從休息區走到賽場上這段路他想了很多, 平等院隊長之前一直沒讓自己出場, 卻在對陣德國隊的時候,讓他上場, 莫非……他其實是日本隊的殺手锏?!
或許他身體里隱藏著恐怖的實力, 只是自己沒有發現……切原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
他握緊了球拍,感覺自己燃起來了。
“嘖, 怎么是你?”
切原還沉浸在“自己莫非是絕世天才”的思緒中,剛走上場就聽到了某道囂張的聲音, 頓時讓他怒目而視。
奧托臉上的表情的確可以用“失望”來形容,他最期待的選手當然是他的好摯友, 就算不是換個強一點的高中生也行。
結果……奧托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卷毛,眸中閃過一絲無聊。
算了, 還是盡快結束比賽吧。
“你知道為什么上場的人是我嗎?”切原原本想直接怒氣沖沖的開罵或者威脅,但常年吃虧上當的經驗,讓他在這時轉動了腦子。
奧托恰當地給了個疑惑的眼神。畢竟他的確想知道,日本隊怎么會拍一個這么弱的人上場。
難道是看不起他?奧托笑得愈發燦爛。
切原哼哼兩聲,說道:“我知道你想和菅野比賽,不過菅野可是我們日本隊的大殺器,怎么會用來對付你呢?”
奧托臉色一沉,又聽對面的死卷毛繼續說。
“安排誰上場都是經過隊里的軍師全面分析的,你說我上場是因為什么。”
切原臉上露出一個惡劣的微笑,別看他平時長得像天使,但面目猙獰起來不愧是以前讓人聞風喪膽的小惡魔。
“當然是因為……你、太、弱、了。”后面四個字一字一頓,成功讓奧托臉色更加難看。
他當然不覺得自己弱,不過也很清楚日本隊不可能隨便安排一個人上場。也就是說……呵呵。
“你會死得很慘。”奧托揚起了一個微笑。
切原倒是沒怎么樣,德國隊的幾名初中生倒是打了個冷顫,覺得日本隊那名少年還真是大膽。
成功挑釁了敵人,發揮出自己冰雪聰明的智慧,切原十分得意,給了對手一個挑釁的眼神,直接轉身離去。
他可是日本隊的殺手锏,對付這家伙還不是手到擒來!
“赤也他……你們誰教他說話了?”丸井深沉地摸了摸下巴。
幸村含笑:“沒人教他,或許是長大了。”
仁王甩了甩辮子,十分不客氣的嘲笑:“puri~看來我平時對他的教導還是有用的。”
名為教導,實為惡作劇,難道切原真的有長進了?
不過,比起這個令人難以接受的猜測,大家更相信他只是靈光一現。
菅野突然開口:“我是殺手锏?”
兩人吵架,但中間的主角明顯是事不關己的菅野,他轉頭用信任期待的眼神看向尊敬的前輩們。
殺手锏……日本隊有這種東西嗎?真田剛想直接否認,但低頭對上菅野的眼神,還是可疑地頓住了。
“蓮二,你是參謀組的,這件事你應該最清楚了。”真田面不改色的將好隊友拖了出來。
柳:謝謝,弦一郎你也出息了。
柳咳了咳:“所有戰略都是需要保密的,尤其是殺手锏更不能輕易被人知道。”
菅野亮晶晶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殺手锏不可能被人知道→切原前輩大聲說出他是殺手锏→他不可能是殺手锏。
也就是說,真正的殺手锏另有其人!
柳看到菅野的表情就覺得大事不妙,雖然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表達自己也不清楚,可惜他忘了自己的人設。
參謀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參謀當然只會委婉的告訴你真相啦。
幸村這時嘆了口氣:“唉,我也想當殺手锏呢。”
菅野收起沮喪的情緒,立刻打起精神鼓勵部長:“我相信你幸村部長,你一定是我們日本隊的殺手锏。”
幸村高興地問:“真的嗎?我也有可能嗎?”
菅野肯定地點頭:“幸村部長實力很強,殺手锏一定是幸村部長。”
“咦,看來我連資格都沒有啊。”霧谷突然插嘴。
種島也來湊熱鬧:“好可惜呢,還以為我也能有份。”
越前也疑惑的轉頭:“什么殺手锏?”
菅野瞪大眼睛,看著面前失望的前輩們和困惑的小伙伴,突然覺得殺手锏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存在比較好。
“真正的殺手锏其實是教練!”菅野突然靈機一動,解救自己于水火。
幸村含笑:“哪個教練?”
菅野:“……”糟糕。
一直到切原的比賽結束,菅野也沒能成功給出答案。好在這個時候大家的注意都在賽場,讓他逃過一劫。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場單打二的比賽最終竟然會以平局結束!
世界賽上出現平局的局面屈指可數,通常選手也會竭盡所能直到分出勝負。除非遇到糟糕的天氣中斷比賽,或者一方無法比賽的情況下,另一方自愿退賽等等。
總而言之,出現這種狀況的次數很少,也就讓這場比賽顯得十分特殊。
切原的網球很奇特,和現在普羅大眾的必殺技不同,他每一次進化都是狀態的改變。
他曾經在眾人眼前展現出過四種狀態,分別是[紅眼模式]、[惡魔化]、[天使化]和[王牌化]。
最后一種狀態,是切原在表演賽上曾經出現過的模式,被真田譽為“本質”。按理說這是很高的評價了,不過切原覺得這個名字不帥,順便自己起了一個帥氣的名字——[王牌化]。
他誤打誤撞比仁王更先一步找到自己的本質,卻沒能將本質全方位的鍛煉起來。如果說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他努力推開那扇門以后,一直在門外徘徊。
但今天在對手的刺激下,他往門內踏了一步。這一步非同尋常,很多網球選手終其一生也在門外無法進入。
越前龍馬曾在全國大賽上和幸村精市提出“快樂網球”,這也是越前南次郎提出來的,回憶起打網球最初的快樂,就能進入天衣無縫之極限。
究其根本都是找回了自己的本質,但每個人的自我不同,并非簡單“快樂”兩字可以形容。這也是當初越前沒有成功戰勝幸村的根本原因。
他受到了快樂網球的啟發,但也只是將那道門打開了一道縫隙。
當然,想要“找到自我”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路,無數職業網球選手終其一生都在這條路上奔走。
切原打開那扇門踏入一腳后,奧托也突然受到了刺激,屬于他的領域[地域之火]不斷擴大,甚至撐破了特制的玻璃,已經到了威脅觀眾的地步。
工作人員沒辦法,只好緊急聯系兩邊的選手,是否同意以平局來結束這場比賽。
畢竟下一場比賽仍然要繼續進行,如果這個時候破壞了舞臺,讓所有觀眾進行遷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因此,過程很波折,但最后這場比賽還是以“平局”結束了。
“奧托那家伙真恐怖啊。”
“他這也算是覺醒了。”
其實很多職業網球選手都能撐破特制的玻璃,不過他們對能量控制的很精準,并不像奧托突然覺醒,導致能量外溢。
不過,這場比賽原本就進行到后半程了,而兩人呈現出來的實力的確不分勝負。
最開始由奧托領先,后面切原反敗為勝。而奧托覺醒后實力變得更強大,因此最后勝負不定,以平局作為結束也不難接受。
這場比賽無論是德國隊還是日本隊都很開心,畢竟兩方的后輩都呈現出了恐怖的潛力。未來有望可不只是四個字,里面包含著無限的期待。
但立海大的氣氛開心過后又沉悶起來,原因是丸井突然好奇地問了句:”赤也看上去需要不斷刺激才行啊,世界賽結束后該怎么辦?”
切原是壓迫型選手,喜歡在極限蹦迪時突破,而世界賽無數天才云集,就是他最好的溫床。
但現在世界賽馬上結束,回到立海大的切原還能保持這股沖勢嗎。
一只腳踏入門內……不會一年后還是這只腳吧?
三百三十二個球
半決賽是五盤三勝制, 已經結束了三場比賽,是一勝一敗一平的局面。如果接下來兩場比賽依舊是一勝一敗,那半決賽很可能會加賽。
“最好是不要出現這樣的局面。”龍雅雙手枕在腦后, 語氣幽幽。
半決賽每一場比賽的時間都很長, 從上午打到下午……如果還來一場加賽,可能要直接錯過晚飯時間了。
大曲也嘆了口氣:“希望不要。”
按照現場的局面,出現加賽的概率很高, 畢竟前面三場比賽已經證明德國隊和日本隊不分勝負。
但這樣一來, 或許會影響明天對陣西班牙的計劃。
“怎么都這么喪氣?”君島推了推眼鏡,“還沒開始比賽, 不是嗎?”
種島笑嘻嘻的:“龍次那家伙習慣性喪氣話了。”
他轉頭看向小金和手冢, 兩人是等會兒即將出場的雙打選手。
“我還是很看好你們的。”
手冢禮貌道謝, 小金握緊拳頭蹦了起來:“我要為鬼大叔奪回勝利!”
“咦~”聞言, 入江笑瞇瞇的看向鬼,調侃道, “越混越過去了呢。”
鬼面不改色:“小金是好孩子。”
入江有些感慨:“大家都慢慢成長了啊。”他指的是臉皮方面。
沒有以前好玩了。
“話說, 這場比賽會贏嗎?”桃城嘆了口氣,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為了這次對陣德國賽, 日本隊選手和教練討論了很久, 最終才選出了參賽名單。
其中鬼和平等院都在名單上——理由是如果無法戰勝德國隊,那么連爭奪冠軍、亞軍的機會都沒有。
但半決賽和決賽時間相差不大, 如果鬼和平等院在半決賽上受傷,很容易導致決賽無法上場。
而按照現在的局面, 鬼的手臂已經骨折了,平等院下一場比賽將對陣博格……受傷的局面似乎成為必然。
哪怕日本隊半決賽獲勝, 想要戰勝西班牙,成為冠軍也依舊有不小的難度。
想到這里, 桃城下意識看了前方的黑發初中生一眼。他原本很好奇為什么菅野君不會在這場比賽中出場,現在想來應該是為了下一場對陣西班牙留下的后手。
“當然會!你在想什么?!”海堂臉上表情有些陰沉,手冢部長都上場了,這場比賽絕不可能會輸!
桃城有些尷尬:“我不是不相信手冢部長,我只是有點擔心。”
畢竟如果要打加賽,那就是最關鍵的一環。而在平等院前輩和鬼前輩都受傷的情況下,想要拍出必勝的選手,或許只能從明天對陣西班牙的選手中挑選了。
“不準擔心這種無意義的事!”海堂大聲吼道。
桃城:“……你小子。”
要不是在這里打架可能會上大屏幕,桃城高低得為了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給這家伙兩下。
他可算是發現了自從來到集訓營后,海堂對手冢部長的崇拜越來越瘋狂了。
可惡,難道這就是成為下屆部長的條件嗎?!
不過,雖然桃城心里一直在擔憂,不過賽場上的局面走勢不錯。
小金不愧是變態初中生,而手冢也無愧于被德國隊隊長博格請的實力。德國隊在這場比賽中竟然沒有拿到多少優勢。
“不錯嘛,冰山小哥!”小金跳起來拍了拍手冢的肩膀。
手冢面不改色的“嗯”了一聲。
小金自從上次和真田的雙打后,目前對被稱為“有無限可能”的雙打接受良好。比賽的時候也不會橫沖直撞,而是根據搭檔來調整自己的網球打法。
可謂是進步神速,隔壁白石都感動哭了。
不少初中生在世界賽上都很難以擔當的身份出場,無論他們以前性格有多“獨狼”,到了世界賽都得乖乖配合搭檔。
這也是他們的一種進步,想必日后無論是單打還是雙打,他們都能適應良好。
裁判:“7:6,日本隊勝利。”
最后一球落下,日本隊成功拿下雙打一,離世界冠軍又近了一步。
“好耶!”小金興奮地跳起來趴在了手冢的背上,他經常這樣趴在自家隊長的身上,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然而青學不少人都咬著手帕,狠狠地在心里泛酸。
“可惡,連月前都沒有爬過的背啊!”桃城一拳錘在椅子上,突然明白了海堂過去各種看別人不爽的陰暗心情。
無辜被cue的越前抬頭:……稍等,關我什么事?
他才不是瘋狂崇拜手冢部長的陰暗皮,他只是很敬佩手冢部長罷了……說起來小金看起來的確有些礙眼。
海堂已經氣得滿臉通紅,憤怒的站到了椅子上:“喂,紅頭發的小子!你給我從部長身上下來!”
明明知道說的是小金,但在場還是有幾個紅頭發的感覺被冒犯了。
“高貴的紅頭發小子,下次請這么說。”丸井笑嘻嘻地說道。
沒有人搭理他,要不是桃城死命拽住海堂,這家伙已經朝著他親愛的手冢部長飛奔過去。
桃城:糟糕,身為副部長,我以后的責任不會就是拽住他吧?
不對啊,大石前輩!這和說好的不一樣,說好是因為海堂更加成熟穩重,所以選他為部長的呢?
大石靦腆地拍了拍桃城的肩膀:“海堂只是在對待部長時會有些激動。”
平時還是十分穩重(陰惻)的。
“別激動別激動,小金只是有些興奮。”白石不好意思地說道。
他也能明白海堂的心情,畢竟各個學校的網球選手都是大型的毒唯現場——指對自家部長毒唯。
青學已經算不嚴重的了,看看隔壁家立海大,和另一個隔壁冰帝——對部長的推崇已經到了旁人插不進去的地步。
唉,白石有些心碎的,小金怎么能勾搭別人家部長呢?
不二笑瞇瞇地回復白石:“還是讓小金注意點吧,經常這樣做的話說不定會有危險呢。”
白石心中警鈴大作:什么危險?聽說青學的不二光是微笑就有讓花盛開,讓地球倒轉的能力,難道他要對小金做什么?
比如利用微笑讓小金直接飛出宇宙什么的。
“我會好好教育小金的。”白石嚴肅地說道。
他心酸地想,遲早有一天小金會明白,只有自家部長的背是最安全的。
旁邊的青學和四天寶寺已經亂了,立海大也在趁機教育孩子。
幸村諄諄教誨:“看到沒?不是自己部長的背,不要隨便趴……”
菅野乖乖點頭,他不是隨便的人。
初中生這邊亂糟糟的,高中生趁機對平等院表達忠心。
“看老大,初中生小子都不靠譜,居然沒有一個人來關心你!還好有我們。”
立海大眾人:……已經聽到了毛利學長,下次請把聲音放小點。
這樣坑自家后輩好嗎?
毛利覺得很不錯,他要偷偷給初中生們上眼藥,誰叫這群家伙上次半夜去吃烤肉沒帶他。
可惡啊,不帶別人就算了,他可是青春活潑的毛利學長,難道會和他們有代溝嗎?!
不可能的事!
可惜這個眼藥沒有上成功,平等院早就熱身結束,正一臉戰意昂揚的看著對面的博格。
毛利張張嘴巴還想說什么,被他的好搭檔扯走了。
毛利:“誒誒誒!干什么啊月光前輩?”
越智:“……蠢。”
毛利:“???污蔑啊!”
“有沒有加賽就靠你了,沖啊,平等院隊長!”
“混蛋!不要給平等院隊長施加壓力!”
切原被真田一拳頭錘頭嗷嗷大叫,他陰險地盯著副部長的背影,眼里閃現出想要篡位的陰謀詭計。
哼,他可是一腳踏進門里的人了,三巨頭只是他的囊中之物罷了,他暫且先忍他幾天,等回到學校……
菅野:“為什么還要篡位?”
回到學校后,部長不就自動到了切原前輩的頭上嗎。
難道篡位是立海大的傳統?
切原:“……少說話,多看比賽。”
菅野:“好的。”
今天立海大也是兄友弟恭的一天呢。
三百三十三個球
日本隊和德國隊的最后一場比賽, 即將在十分鐘后開始。
觀眾聲嘈雜,不少人利用休息時間,將比賽現狀傳到網上, 引發云觀眾們的紛紛圍。
“今年日本隊可算爆了!!!”
“打爆德國隊!打爆西班牙!稱霸稱霸!世界冠軍!!!”
“喂喂別太囂張了, 還沒贏呢!”
“不,這種時候就應該囂張起來!小朋友們的粉絲后援團都有了,我要陪他們長大(聲嘶力竭)”
“……事實上打職業賽的才是少數, 很多選手最后成為網球愛好者了。”
宍戶亮低頭刷了會手機, 抬頭時神色有些莫名,他戳了戳旁邊的鳳長太郎:“喂, 你以后也會打網球嗎?”
鳳長太郎激動地坐直身體, 什么, 前輩這是在考驗他嗎?!
“是的, 前輩!”鳳長太郎大聲地說道,“我會一直堅持下去的。”
宍戶亮:“我是說打職業網球啦!又不是只有高中……”
鳳長太郎一愣, 他目前還沒有考慮到那個層面, 職業網球必須等到高中畢業,而那還有好多年呢。
他敏銳地從前輩的語氣里聽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有些遲疑地問:“前輩已經決定不打職業了嗎?”
宍戶亮:“……沒有, 只是問問。”
他看了一眼鳳長太郎,又將目光看向他們的部長跡部景吾。其實他認為整個冰帝會一直將網球堅持下去的人, 沒有幾個。
尤其是他們的部長,聽說部長高中就得繼承家業, 那個時候對網球也會慢慢疏遠下去吧。
跡部:“啊嗯?你那是什么眼神?”
宍戶亮張了張嘴,又看到跡部抬了抬下巴, 語氣高傲:“哪怕不打網球,我也會投資這個行業。如果你們喜歡, 就都給本大爺好好打下去。”
跡部對自己的人生早就有了規劃,他并不為將來無法打網球而感到遺憾。選擇實現夢想的方式有很多種,到時候就是他坐在投資人的位置,看他們在賽場上揮灑汗水了。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看著有些低迷的成員們,平靜地微笑:“都已經想到職業賽,看來大家認為這次世界冠軍手到擒來。”
宍戶亮:“……不,請讓我繼續觀看比賽吧。”
他只是看到評論之后有感而發,很多事情過去沒有細想。以為初中畢業后,還有高中三年,但有些人已經提前一步邁入成年世界了。
“不用想那么多。”入江笑瞇瞇的看著初中生,“就算是一軍成員,也有人最終不會選擇進入職業隊。”
人各有志,對網球的熱愛還不足以支撐整個人生,這次或許是他們最后一次并肩作戰了。
德川眼神堅定:“我會一直打下去的。”
“你比較乖嘛。”入江笑了笑。
德川:“……嗯。”
不少人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菅野會一直打網球嗎?”切原聽了一耳朵,立刻緊張地問。
他性格單純。甚至有人說他的腦子是有一顆網球組成的,所以他早就決定要為網球奉獻一生了。
菅野:“會。”
有些人迫于現實壓力放棄網球,也有人想要去探索世界更多的一面。但對于菅野,在吠舞羅長大的他,既沒有生存壓力,對世界的認知也比旁人要深刻。
他有很多很多時間和精力去追求自己的熱愛。
“弦一郎會嗎?”幸村聽著后輩的對話,轉頭看了一眼幼馴染。
真田:“……”
所有人都以為這會是一個肯定的答案,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真田居然沉默了。
“副部長……!”切原下意識喊了一聲。
他神色間有些茫然,不明白真田副部長沉默的原因。
“我不知道。”最終,真田只是給出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幸村并不意外這個答案,很早之前他就察覺到自己的幼馴染有想做一名警察的想法。
說到底網球只是一項社團活動,沒有必要直接因此定下一生。
“嘛,這可是未來的警察預備役真田警部哦。”幸村笑瞇瞇地開口。
真田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其實自己也沒考慮好。
他很熱愛網球,但警察這份職業算是他們的家業,祖父也說過他的性格很適合當一名警察……總之,他也感到很糾結。
“好厲害。”菅野鼓掌。
別誤會,這里沒有嘲諷的意思。
切原:“……咦,以后我就警察界有人了嗎?”
雖然感到失落,但切原依舊迅速找到了切入點,心情突然升溫。
真田陰氣深深的看了切原一眼:“你想做什么?”
切原:“不,我什么都不想做!”
真田雙手抱胸:“如果你敢干不好的事,我會成為第一個抓捕你的人。”
也算實現了另一種“我警察界有人”了。
切原吞了吞口水,連忙轉移話題:“咳咳,丸井前輩和桑原前輩呢?”
丸井笑了笑:“我啊,大概想做一名甜品師吧?或者開個甜品店之類的,以后可以給你們打9.9折哦。”
菅野的關注點:9.9折?
他乖乖舉起手:“可以辦卡嗎?”
辦卡會更便宜一點,他可以在完成前輩的甜品店辦一年份的會員。
丸井比了個wink:“當然,可以讓菅野辦第一張卡!”
桑原也高興地幻想未來:“我的話可能會繼承父親的拉面屋之類的哈哈哈。”
菅野也很高興:“太好了,切原前輩喜歡吃拉面。”
桑原:“到時候你和切原在世界比賽,我就在拉面店門口掛上你們加油的橫幅,順便放直播,一定能吸引很多客人!”
丸井眼睛睜大:“沒想到你濃眉大眼的,居然這么會做生意!好吧,允許你把店開在我的旁邊。”
桑原:“真的嗎文太?嗚嗚嗚我好感動。”
切原撓了撓頭,他還以為大家都會選擇繼續打網球,沒想到都有自己未來的事業要做。
他還以為立海大所有人回憶起從初中到高中,最后共同進入職業網壇呢。
……其實這也沒什么。切原安慰自己,到時候自己甜品界和拉面界都有人了!
“怎么不問我啊?”仁王表情有些郁悶,他仰頭甩了甩辮子,“我可是會一直繼續打下去哦,puri~”
菅野亮晶晶地抬頭,被仁王用力揉了揉腦袋。
“怎么樣,高興吧?”仁王得意。
菅野和切原同款小狗點頭。
柳手里拿著筆記本,輕聲說道:“我也不會進入職業網壇,不過從事和網球相關職業的概率是87.4%。”
“難道是網球教練?”切原靈機一動。
“……至少在你成為職業選手時,我很難做到你的教練這個位置。”柳說道。
資歷擺在這里,他或許可以去當中學生集訓營的網球教練。
是個不錯的想法,柳機頭記在了筆記本上。
所有人將目光挪到了柳生身上,他臨危不懼的推了推眼鏡:“如果可以當一名偵探的話……好吧,你們認為我去寫推理小說怎么樣?”
他對這方面有種獨特的愛好,不過聽說偵探作家都會經歷很多事件,他決定以后有時間多去接觸一下毛利小五郎前輩。
“看來大家的想法都不同呢。”幸村笑了笑。
不出意外的話他也會進入職網,到時候應該會很有趣吧。
立海大的小會議開完了,其他選手仍然在和這個隊友們討論。
比賽進行到這里,明明離結束還有一小段路,但不少人都已經輕松起來。甚至有人開始悲春傷秋,提前為離別而感到難過。
幸村含笑看了眼其他人,突然聲音壓低:“跡部想投資網球行業,到時候說不定是我們的老板呢。”
高高在上,一副大爺姿態的模樣坐在椅子上,小跡部囂張地翹著二郎腿,用華麗的聲線命令道:“取悅本大爺。”
球場上的小菅野和小切原開始按照跡部大人的審美,努力打出華麗的網球……
仁王將腦海中的畫面刪掉,思考跡部這家伙到底有沒有節操可言。在不影響他們比賽和訓練的情況下,說不定真的會讓他們干這種事情……
“我突然有些猶豫。”
頂頭上司是跡部的話,既讓人覺得可靠又讓人感到心慌呢,仁王頭疼地想。
10分鐘休息結束,喧嘩的觀眾席在裁判聲音下安靜下來。
“比賽即將開始,請雙方選手各就各位。”
“日本隊:平等院鳳凰VS德國隊:尤爾根·帕里薩烏奇·博格”
三百三十四個球
“轟隆!”“砰!”
賽場上不斷響起爆炸聲, 菅野踮起腳尖,只能看見揚起的煙塵。
按照這種情況,地面應該被前輩們的網球轟爛了。他在心里偷偷敬佩, 又將目光移向大屏幕, 卻仍然看不見人影。
“好大的場面……”切原目瞪口呆地指著賽場,“難怪要作為最后一場比賽。”
打完這場比賽后,這個場地馬上要進行緊急維修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賽場, 這是一場讓世界矚目的比賽。旁邊場地的西班牙和美國隊已經比賽結束, 同樣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看兩方選手的表情,隔壁的比賽似乎是西班牙隊伍獲勝了。
“6:4, 第一盤德國隊獲勝!”
博格通過螺旋的洗禮拿下了首局, 他傲然站在賽場, 目光凌厲。
塵土散盡, 平等院的面容也顯露出來。他正擰著眉頭,兇狠的臉上看上去表情不太妙, 臉上的疤痕讓他氣勢更加驚人。
博格曾擊敗世界排名第一的職業選手諾瓦克·布林納——這是越前南次郎都承認的現任NO.1職業選手。而平等院上次在世界賽上出面, 是兩年前的U-17,帶傷被曾經法國隊的杜克擊敗。
兩人明面上的資料, 無論如何看起來都是博格更強。在平等院輸掉第一盤比賽后, 菅野看到身邊不少前輩都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哪怕博格曾經在表演賽出場,眾人對他的實力早有預料。但他能以輕松的表現戰勝平等院, 是很多人沒有想到的。
“比表演賽更強。”菅野說道。
賽場上刮起了巨大的龍卷風,無數龍卷風肆虐傷害著平等院的身體, 讓他的網球無法按照心意擊打。
表演賽時,博格曾經和奧托的地獄之火配合, 風和組合技打出了火屬性的龍卷風。而如今雖然沒有奧托,但博格依然使用出了火屬性的龍卷風!
“這家伙竟然能吸收其他選手的特技!”有人驚呼。
“已經到最后一刻了, 博格一定會竭盡全力。”越前抿了抿嘴,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球拍。
他心中充滿了想與強者對戰的沖動,但看到這場比賽后,卻又清楚的發現了自己與他們的差距。
如果是自己站在賽場上,他能做到比平等院前輩更好嗎?
“你覺得你能打敗博格嗎?”越前突然詢問。
菅野歪頭思考了一下,然后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早在表演賽打敗博格時,他就很清楚對方并沒有用出全力。而現在,博格雖然有了更大的進步,但菅野以為自己也在進步,如果比賽的話,他并不能預判出結局。
菅野看著賽場上令無數觀眾感到驚嘆的“特技場景”,心中卻想到了達摩克利斯之劍,這是他進入阿修羅神道后開啟的異次元領域。
然而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真正敞開手腳使用過。
在和西班牙的決賽上,菅野悄悄樹立了一個目標。他要在尊的面前,拿出自己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是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日本隊會輸給德國隊這個可能。
“嘖,好想與這兩個家伙打一場正式的比賽。”越前扯了扯嘴角。場下觀看只能看到兩人的強悍,但只有真正上場才能明白到底有多少差距。
而且……越前目光灼灼的看向賽場,從踏入青學到現在,他還是那個只想挑戰最強者的網球少年。
“我也想。”菅野贊同地說道。
討論到此為止,第二盤比賽開始,盡管平等院使用出新的技能試圖打破輪回,但依舊3:0讓博格暫時領先。
這場比賽打的前所未有之久,不過由于場景過于龐大,觀眾席上并沒有任何人覺得不耐煩,反而慶幸能以U-17的門票價格看到世界頂尖選手的決戰。
“嗯?你們隊的那個小子要上來了。”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懶散的聲音,菅野轉頭看過去,發現是越前南次郎前輩,也就是越前的父親。
“老頭子,你怎么在這?”越前皺了皺眉。
越前南次郎哈哈大笑起來,他用力拍了拍越前的肩膀:“你小子怎么跟你爹說話的。”
越前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不過視線錯開就看到了一邊的越前龍雅,瞬間知道是誰把他喊過來的。
“嘖。”越前扭過頭。
越前南次郎突然出現在日本隊休息區,不少人紛紛湊上前詢問他那句話什么意思。
“啊?沒什么意思啊,就是金發那小子要反敗為勝了。”越前南次郎掏了掏耳朵,沒有任何架子。
“誒?為什么?”有人開口詢問。
追星當然很重要,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平等院的這場比賽,所以大家都按耐住了對南次郎前輩出現的激動。
“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嗎?”越前南次郎打了個哈欠,“你們等著吧。”
龍雅把人帶過來后早就溜到一邊去了,他撇了一眼目光擔憂的入江,語調同樣懶散:“老頭子都那么說了,應該就錯不了了。”
入江眉眼松了松,只是無奈苦笑。
“喂,小不點,比賽結束后跟我去環游世界吧。”龍雅又朝著越前招了招手。
越前:“我拒絕。”
“誒?!為什么!你不是我親愛的弟弟嗎?”龍雅一副苦惱的樣子。
越前將旁邊一臉認真觀看比賽的菅野扯了過來:“比賽結束后我要陪他訓練。”
菅野低頭回憶自己有沒有和越前有過約定,回憶結束,答案是沒有。
他想張嘴,但提前被越前堵住了。
越前一邊捂著菅野的嘴巴,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而且我還要上學。我們約好了下次全國大賽上見吧?”
后面那句話是對菅野說的。
菅野忘記了之前的事,認真地點頭。
他們約好了要在下次全國大賽打敗越前,拿到立海大四連冠。
龍雅含笑看著他們,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好吧,那我有時間去找你們玩。”
要不是這次世界賽,他也不會長時間在一個地方停留,沒有人可以禁錮一陣風。
比賽場上變化莫測,就像之前越前南次郎說的那樣,平等院拿出新的技能后,很快讓比分上來,最終在搶七局拿下一盤比賽。
兩邊比分現在是1:1。
平等院的勝利讓休息區的氣氛輕松起來,越前南次郎站在原地無聊的看了會兒,對著日本隊幾名教練打了聲招呼,轉身離開了。
“南次郎前輩呢?”有人注意到了。
黑部面無表情地回答:“他說太無聊了,去找其他國家隊的教練交流感情。”
其實他沒說完,畢竟越前南次郎還嘀咕了句“好不容易出國了,看看這邊的美女吧……”,這種話就不必要對學生說了。
但越前十分清楚自家老頭子的德性,看到他哼著歌滿面春光的離開,嘴角抽搐,滿臉黑線。
可惡,丟臉丟到澳洲了。
到時候不會讓他去某個酒吧,將喝的爛醉如泥的老頭接回來吧?
第三盤比賽是決定命運的一戰,無論是平等院還是博格都沒有任何留手,雙方都使出自己全部的實力。
賽場上火花四濺,你追我趕。明明是這樣激烈的局面,但眼力比較厲害的幾人還是察覺到了不對。
“隊長還是落后了。”杜克表情有些嚴肅。
博格的實力果然可怕,如果想憑借正常的比賽打敗這個男人,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咳咳……!”平等院狼狽的握住球拍,他看著對手的比分漸漸往上,嘴里也咳出了鮮血。
只要稍微偏離航線就要進入終結了嗎……
怎么可能會甘心?!
菅野原本安靜的站在眾多前輩身邊,突然他察覺到什么,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
“怎么了?”幸村擔憂地問道。
菅野抿了抿嘴:“平等院隊長……的生命在急劇消耗。”
這是怎么回事?眾人沒有去思考這句話的不可信,而是下意識震驚起來,直到龍雅稍微嚴肅的聲音響起:“他進入阿修羅耶識了。”
阿修羅耶識?!
不少人臉色大變,瞬間明白了怎么回事。
亞久津曾經在與瑞士隊的阿瑪迪斯對戰時在最后關鍵時刻覺醒了“第八意識·阿瑪耶識”,然而那一次他也僅僅是邁入了阿瑪耶識的邊緣。
而平等院卻是直接進入了阿瑪耶識,通過獻祭自己的生命力,像某種存在借助力量。
眾人像賽場上看過,只見平等院雙目無神,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君島嚴肅的聲音響起:“如果隊長無法在阿瑪耶識中恢復自己的意識,他可能最終無法蘇醒。”
不提進入阿瑪耶識后對生命的獻祭,但是“無法蘇醒”這一后果,就讓不少人臉色難看起來。
“你們永遠也不明白世界賽的殘酷。”
菅野突然想起了平等院隊長經常說的一句話,這個男人一直在以嚴苛的要求來敦促自己和隊友。但哪怕在進入世界賽,菅野也對這種殘酷理解的并不深刻。
但此時,他親眼見到了隊長的生命力急劇消耗,而這只是為了一場比賽的勝利。
他是真正在用生命打網球。
沒有人能夠戰勝這個時候的平等院,就算是博格也無法做到。
“比賽結束,日本隊獲勝!”
三百三十五個球
距離決賽還有三天時間。
菅野握著手機走出酒店房間, 敲響了幸村部長的大門。
“小司?”房門被打開,幸村臉上還殘留著水珠,似乎剛剛才洗漱完。
“我需要回一趟日本。”菅野抬頭, 抿緊嘴唇。
幸村一愣, 反應很快地說道:“我帶你去找教練請假。”
兩人走在安靜的走廊,菅野習慣性沉默不語,幸村微微側頭, 看到后背頭頂的黑色發旋, 心里思忖一番,輕聲問道:“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么嗎?”
作為最了解菅野家庭的人, 幸村大抵能猜到一些。不過想要在賽前請假……菅野還是主要的參賽人員, 難度并不低。
“尊受傷了。”菅野拳頭下意識擰緊, 回想起知道消息時那一瞬間的害怕, 依舊感覺心悸不已。
幸村沒有繼續問下去,他想起那個強大的紅發男人, 心知這件事到底離自己太遠了, 不是他能插手的。
他將手輕柔地放在菅野頭上,安慰似地揉了揉。
和德國隊的半決賽剛剛結束, 平等院由于消耗過大, 內外皆傷,現在還躺在醫院。鬼同樣因為骨折的原因, 在醫院和平等院作伴。相當于日本對連續失去兩名強大的選手,如果這個時候教練得知菅野想要回去的消息……
幸村輕聲問:“能趕回來嗎?”
“可以。”菅野沒有猶豫。
幸村點頭, 信了。
菅野收到的消息是無色之王意外逃脫,在尊和青之王兩人的追擊下選擇自曝。為了壓下他自曝的能量, 無論是尊還是青之王,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青之王克制謹慎, 對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利用很穩定,而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本來就有損傷,現在因為使用過度,所以直接陷入了昏迷。
菅野這一次回去就是為了幫兩個人調整身體,他身份特殊,身體里的德累斯頓石板碎片早就融入全身。某種意義上作為石板化身,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拯救即將隕落的王,也沒有人可以阻止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墜落。
當年,黃金之王察覺到他的身體含有石板碎片的力量。第一反應便是想進行回收,在詢問過白銀之王,又經過不少思考后,最終選擇將力量封印。
而這都是為了在將來某天能夠阻止王的隕落。
白銀之王因為石板而永生,品嘗了無數孤獨與痛苦,他產生過將石板徹底毀滅的想法。然而在歷史進程的演變下,石板力量外溢,早就不僅僅指和七位王有關。無數權外者存在世界各個角落,一旦石板徹底毀滅,或許所有權外者都難逃一劫。
而這個時候菅野突然出現了,他身懷巨大的力量,卻如同小孩手握原子彈,掌握著王權者生于死的能力。無法消除與毀滅,而這又似乎代表著王權者的救贖。白銀之王最終聯合黃金之王將菅野身體的力量封印,直到他成長到能自己解除封印。
沒有人想到,解除封印的契機居然在網球上面。
教練的辦公室在頂樓,菅野和幸村得到允許后,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黑部教練,齋藤教練,早上好。”幸村溫和地問好。
“你們好。”齋藤笑瞇瞇的看了一眼兩人,“你們應該不是特意過來打招呼的吧?”
幸村看了眼著急想開口的菅野,先一步說道:“如果我想回趟日本,能在比賽前趕回來嗎?”
黑部幾乎在聽到的瞬間就皺起了眉:“現在是賽時。”
意思是如果沒有很重要的事情,最好不要回去。
但如果不是事情過于嚴重,也不會有人選擇在這個時候回去。
齋藤倒是沒有直接反對,他看了一眼幸村身后的菅野,回答幸村的問題:“如果回去后不耽誤太多時間,趕回來沒有問題。”
黑部:“齋藤!”
齋藤放下了手中的書籍,安靜的目光看向幸村。
幸村嘆了口氣,將身后的菅野亮了出來:“其實是小司的長輩身體出現問題了,他希望能回去看看。”
黑部:“這種時候應該找醫生看才對,你回去看能有什么用?”
話雖然難聽,但想要在短短三天時間內做出什么的確很困難。
菅野抿了抿嘴:“有用的。”
幸村:“教練也知道小司的家里其實和□□有關系,這次是因為某些原因受了重傷。如果現在不回去的話,我擔心……”
兩位教練自動將這句話轉化成了,“菅野他爹參與□□火拼不小心受傷了,即將命不久矣,想要看菅野最后一面。”
就算再無情的教練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阻止選手回家,但和西班牙的決賽同樣至關重要。如果菅野沒能趕回來,興許就會導致他們這次比賽失敗!
在鬼和平等院受傷的情況下,菅野對日本隊非常重要。
兩位教練對視一眼,最終黑部臉色難看地說道:“既然要回去就趕緊去準備。”
幸村松了口氣。
“小司有什么想對教練說的嗎?”幸村。
菅野上前一步,認真地看向兩位教練:“我會在比賽前趕回來的,我想和日本隊一起拿下世界冠軍。”
黑部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但還是不太好看。
“去吧。”齋藤無奈地笑了笑。
菅野下午動身的時候,在大門口看到了靠墻而站的跡部前輩。
見到小孩,跡部直起身體,打了聲招呼:“走吧。”
菅野猶豫:“跡部前輩也要回日本嗎?”
跡部瞥了他一眼:“你不會認為你家部長會看著你一個小孩獨自坐飛機回去吧?”
菅野認真反駁:“不是小孩子了。”
可以小孩小孩的叫他,但不能真的把他當小孩子,因為小孩子是無法獨立的。菅野很在意這一點。
跡部挑了挑眉:“你只要知道是坐本大爺的私人飛機回去就行了。”
菅野又感受到了霸總的氣息,乖乖道謝。
“飛機本大爺已經聯系好了,會直接將你送到……”跡部看了菅野一眼,“吠舞羅酒吧。”
“好。”
跡部看著滿臉感謝的小孩,心里想起了某件事。
他初一時對家族產業已經有些了解了,某天父親突然接了個很重要的生意單子,需要搜羅各國名酒。
跡部很難看出這份生意對跡部家的重要性在哪,不過他只認為是自己見識少了,便虛心詢問。然后從父親那里得知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
而被父親小心翼翼對待的那份生意,則是來自吠舞羅,一家業內十分奇特神秘的酒吧。
生意做大了總是會認識一些特殊的人,而跡部家對待特殊力量一向是交好為主,就算是脾性不符,也不至于交惡。
跡部想起父親突然得知吠舞羅家的小少爺,跑到立海大讀書時臉上五彩繽紛的表情,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
雖然他父親那時候甚至想把他轉學到立海大,讓跡部無語了很長一陣子,不過能看到老頭子臉色大變也還算值得。
當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對于跡部想打網球這件事,家里也從不聞不問轉變為了支持。
網球?運動而已。
哦,赤之王家的小崽子都在打啊……什么?!
類似于這種想法,出現在不少有權有勢的家族里領頭人心里。
菅野走在跡部的旁邊,并不清楚身邊前輩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在意。
很早之前,他的世界就只有吠舞羅這么大。就算認識了一些朋友,也只是努力將朋友拉進他的世界。
后來,和網球相關的東西也開始進入他的世界。
除此之外,菅野都不太關心。
菅野踏入東京地界的時,就感受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熱氣,而現在日本的季節是冬天。
跡部也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他轉頭看向菅野,直接說道:“我和你一起。”
原本以為只是小孩回來有什么事,但現在跡部察覺到了危險,自然不可能放任小孩獨自行動。
飛機上的侍從端來兩杯果汁,菅野接過一杯,道了聲謝,然后不贊同的目光看向跡部。
跡部:“……我只是跟著你,不會隨便走動。”
跡部還是清楚某些事情的,但哪怕清楚菅野不一般,畢竟是他帶孩子回來的,也要完完整整把孩子帶回幸村面前才行。
……話說,菅野是向誰學習的“不贊同的目光”,根本不適合小孩用好么!
三百三十六個球
東京氣溫反常, 將治安系數再一次拉低。
盡管氣象臺一直重復,這是正常現象,過幾天溫度又會慢慢變低。但仍然有不少人蠢蠢欲動, 暴力指數直飆。
柯南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從早到晚都走在破案的路上, 據說連那位橫濱的天才江戶川先生都被請了過來……可惜,柯南忙的暈頭轉向,沒有時間和他的偶像見面。
“你最近在忙什么?”柯南露出死魚眼。
“嘖。”安室透嘆了口氣, “組織最近有大動作, 不過我會讓人配合你。”
柯南目光一亮,隨即想到了最近發生的事情, 又黯淡下去, 忍不住泄氣了:“什么事情都攪合在一起了。”
安室透:“沒辦法, 不過組織這邊你不用擔心, 我找到了個盟友。”
“是誰?”柯南。
安室透:“……今天沒案件?”
看出對方在轉移話題,柯南翻了個白眼:“有啊, 不過毛利叔叔昨晚累癱了, 現在還沒起床。”
安室透突然扔給他一盒藥:“這個維持的時間比較長,可以給顆給你那位朋友研究一下。”從橫濱某個家伙那里交易過來的。
柯南一怔, 將手中的藥盒握緊。
“去吧, 高中生名偵探。”安室透笑了笑,“現在可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能夠一眼看出真相的江戶川不需要去案發現場, 只要待在公安準備的辦公室,看看卷宗, 然后隨意一指,就能讓無數人奔波。
“所以——”江戶川亂步鼓了鼓嘴巴, 聲音拉長,“你為什么會來!”
明亮寬敞的辦公室里只有江戶川亂步和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保護這位偵探先生的人都被他任性地攔在了外面, 做好時刻接到吩咐的準備,去為這位偵探先生買點心零食。
但沒人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做到突破層層防線,直接到達偵探先生的辦公室。
“別那么看我嘛,我已經向社長申請了。”太宰治坐在椅子上轉了個圈,嘆口氣,拿起桌面上的卷宗,“怎么這么多啊——”
江戶川亂步生氣的看向太宰治,認為這家伙搶走了獨屬于自己表現的機會。
如果能完美完成這次任務,就能夠不限量供應零食三天,就算是亂步大人,也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優待了!
太宰治沒有在意某道恨不得讓他滾出去的目光,鳶色的眼睛看向桌面,修長的手指取出一眼看出兇手的卷宗,將其擱置在一邊。
“我可是打算好好過來工作的。”太宰治,“社長說了,你的獎勵不變。”
亂步高高抬起下巴:“我當然知道,不過這些都交給亂步大人完全沒問題!”
太宰治不語,他認真工作的時候,效率能和旁邊的江戶川不相上下。亂步瞪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被激起了危機感,加快了手中的進程。
無色之王和某個千年老家伙的謀劃不止整個東京,為了將日本顛覆,兩“人”不知攪在一起多久。
現在無色之王自爆而死,另外一個老家伙也被咒術界那邊壓了回去,但兩人造成的后果卻需要所有人來收拾爛攤子。
這里當然也包括赤之王造成的恐慌,這是當初三方約定好的結果。
太宰治手指點了點桌面,抬頭向窗外看去。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頭頂,卻是岌岌可危,仿佛馬上就要墜落。
“嘖,快結束了啊。”
……
跡部沒想到自己一轉身小孩就不見了,只剩下自己獨自坐在吠舞羅酒吧,如沐春風地對著看起來不懷好意的人社交。
“不懷好意”的八田踩著滑板溜了過來:“喂,你是小司的朋友?”
跡部敏銳察覺到這句話說出來后,不少人的目光看了過來,他謹慎地將手中杯子放下,微微一笑:“大概是網球前輩?”
“哦,殺人網球的。”
有人竊竊私語地將吐槽舞到了正主面前。
跡部面不改色,他的高傲并沒有在這個時候顯現出來。他看向八田,禮貌地笑了笑:“我可以學習一下滑板嗎?”
八田松了口氣,激動:“當然!走吧,我去教你。”
正愁不知道該怎么對待這位小司的朋友,八田高興地去倉庫拿了個新滑板。
草薙臨走之前特意交代過八田,務必要讓這位小司朋友感受到吠舞羅熱情似火的關懷,八田對完成任務勢在必得。
跡部也松了口氣。
想要讓即將隕落的王恢復如初并不簡單,但菅野成功和德雷斯頓石板共鳴后,卻輕松地讓赤之王體內能量達到了最適合他的階段。
像是一個奇跡,高懸于頭頂破碎的達摩克里斯之劍突然完好如初。所有赤組的人都在驚嘆,為他們的王迎來新生而開始歡呼。
王權者的命運不再是注定的毀滅,被石板選中也非罪惡的開端。
菅野站在德羅頓石板面前,他身前身后空無一人,唯有石板在閃爍著輕微的光芒。
哪怕是黃金爺爺也在說他不知什么時候吸收了石板碎片,但和德雷斯頓石板共鳴后的菅野卻明白。并非是他吸收了石板碎片,而是他從一開始就是石板碎片的化身。
多年前,上任赤之王迦具都玄示威茲曼偏差值過高,力量超過界限而暴走,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導致無數人犧牲。
而力量波動也影響了德雷斯頓石板。
這塊蘊含著奇跡的【圣遺物】德雷斯頓石板,曾經深埋地底,經過無數年早就產生了似有似無的意識波動。
被挖掘出來后又經過多年研究,最終被國常路大覺利用五行要素解除部分封印,成功讓石板力量現于世間。
多年來德雷斯頓石板一直被存放于黃金之王御柱塔的[石板之間],由黃金之王親自鎮守,壓制石板力量長達70多年。
外溢的石板力量讓世界產生了不少權外者,受到國家管控,權外者全部匯集于橫濱,從此與普通人的世界涇渭分明。
但上任赤之王的爆炸,卻讓石板原本就松動的碎片,隨著爆炸力量余波流浪在外,那道似有似無的意識波動也跟隨著碎片一起落于世間。
德累斯頓石板是一塊表面刻著如圓形迷宮般的奇妙花紋、有六塊榻榻米那么大的平整巖石。
菅野身上還穿著日本代表隊的隊服,沒有經過任何阻撓,他踩上德累斯頓石板,然后慢慢蹲下來,伸手觸摸這塊巖石。
他能感受到一陣親切的能量波動,五行元素圍繞在他身邊跳舞。菅野安靜地感受了一會兒,彎了彎眼睛。
他是德雷斯頓石板,還是被赤之王從小養大的小孩兒?
這種問題對菅野來說并不重要。
德雷斯頓石板因為不完整,哪怕有黃金之王的鎮壓,這些年能量依舊外溢。他來這里的目的,就是讓石板重新恢復完整。
菅野伸出手,一塊碎片出現在他掌心之中。
這是一塊很小的石頭,和路邊常見的并無二樣。菅野有些驚嘆地摸了摸,想著,原來自己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小孩。
碎片被他送至石板中間,兩者慢慢融合。空氣中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但他知道一切都在走向正軌。
菅野走出御柱塔的時候,看到了在門口等待他的紅發男人。
聽到腳步聲,周防尊轉頭,目光在小孩身上掃視一遍,大步走上前來,彎腰牽住了小孩的手。
“走了。”
在得知菅野就是石板碎片,并且馬上就要去讓損壞的石板恢復完整時,周防尊表現出了強烈的反對。
“能量外溢就外溢了好了。”周防尊眉頭皺起,“和你有什么關系嗎?”
菅野對手指,低頭:“可我就是那個小石頭啊。”
如果和平安定的世界突然變得混亂,不就是他這顆小石頭的錯了。
“我還想和尊在一起好久,也想繼續打網球。”菅野認真地說,“所以要讓石板能量被封印。”
“你竟然還想和我在一起,為什么還提出這個要求?”周防尊臉色難看。
“如果你變成石頭去填石板,那你還怎么和我在一起?!”
周防尊失了方寸。
這是他從小養到大的小孩兒,他從只是離家出走的15歲叛逆少年,就開始承擔父任,兢兢業業地打工掙奶粉錢。到后來萬人敬畏的赤之王,當爹又當媽,飽攬小孩的一切。
現在告訴他為了讓石板能量不在外溢,要犧牲他的小孩兒去填充石板,做夢呢?
菅野有些呆愣,但還是第一時間握住了周防尊的手。
“別生氣,只是讓石板變完整,我不會消失的。”菅野語氣很認真。
周防尊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晃晃的寫著“你覺得我信?”
菅野發現用貧瘠的語言完全解釋不通,產生了想要大學特學國語的沖動。
菅野:“balabal……”
周防尊:“不聽。”
菅野:“只是小石頭的身體被填充了,但真正的身體還在外面哦。”
周防尊:“不信。”
菅野:“是真的哦,尊,你相信我……”
周防尊:“你一顆小石頭懂什么?”
菅野:“……”
好在最后草薙和十束多多良趕了過來,阻止并解救了這對交流困難的“父子”。
在多方解釋和黃金之王、白銀之王的雙重保證下,菅野終于獲得了這次“拯救世界”的機會。
和他保證的一模一樣,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菅野全頭全尾的從御柱塔走了出來。
“尊,我遵守了諾言。”
“哦。”
“厲害嗎?”
“以后都不準來御柱塔了。”
“噢。”
菅野無法在日本待很久,回到吠舞羅之后,他就打算和跡部前輩馬上前往澳洲。
但這次同行的人……
“尊、草薙先生、十束哥、安娜……”
“國常路爺爺和阿道夫哥哥也要一起去嗎?”
黃金之王呵呵笑了笑:“既然不需要鎮壓石板了,剛好出去走走。”
白銀之王目光溫和:“誒,我是哥哥嗎?”其實他已經90多歲了來著。
因為本身“不變”的能力,所以他一直保持著年輕時候的模樣。
黃金之王無奈地看了白銀之王一眼,搖了搖頭:“沒關系,我不在意。”
都跑出來旅游了當然不會在意,草薙想到了至今仍在兢兢業業加班加點工作的青之王,不免感到了……幸災樂禍。
想必青之王也不需要他的憐憫,那就讓他好好高興一下吧。
“這次時間有限,不過等回到日本可以去看看綠之王的身體。”國常路摸了摸菅野的頭。
“好。”
三百三十七個球
U-17世界賽決賽將在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的墨爾本體育公園舉行。
澳網以其熱情的氣氛和現代化設施著稱, 每年都吸引著世界各地的網球愛好者。今年由于特地準許初中生參賽的緣故,聞名而來的觀眾規模比前幾年更加隆重。
菅野踏入會場的時候,被如潮水般的歡呼驚得腳步一頓, 切原在后面推搡著他, 一邊大笑。
“哈哈哈菅野你不會是害怕了吧……呃,怎么這么多人?”
后一句話的聲音變調,切原瞪大眼睛看著會場上方的觀眾, 密密麻麻, 沒有任何間隙。
菅野本來想回答“沒有害怕”,聽到切原前輩后面那句話后, 松了口氣。日本隊和德國隊的半決賽同樣是在這個會場舉行, 然而今天的人數卻比半決賽要更多。
龍雅雙手枕在腦后, 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畢竟是決賽, 這么多人才正常。”
幾乎所有觀眾都是網球愛好者,他們雖然不清楚有多少初中生會選擇進入職業隊, 但卻知道不少參賽的高中生畢業后都會進入職網。
進入職網前的最后一場世界賽, 也是揚名賽,自然每年都會吸引很多人。
小金在觀眾席上找到了日本隊的國旗, 興高采烈地揮舞著雙手打招呼。
“啊, 我看到教練了!”小金高興地大叫。
“教練不是在我們身后嗎?”白石。
“不是啦,不是啦!是渡邊教練!”小金說道。
白石一愣, 向小金指認的方向看過去。戴著草帽的紅發男人還是很好認的,他一眼便在觀眾席找到了對方。
“真的是教練!”
“咦, 我們教練也來了!”
“哈哈哈哈揚眉吐氣一番!我還看到了我們班同學!”
觀眾席上和選手們有舊的人位置都比較靠前,菅野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突然,他愣了一下。
“是渡邊前輩……”
集訓營曾經有兩位渡邊, 一位是來自法國隊的杜克渡邊,另一位則是渡邊真,被淘汰之后,名字才在集訓營中耳熟能詳。
杜克前輩就在選手之中,也就是說這句“渡邊前輩”指的是渡邊真。
德川抬頭看了過去,然后垂下眼簾。
他無法忘記男人擋在他面前的一幕,因為他的原因,渡邊真被集訓營勸退……事后,他有特意去找過教練,不過無論是齋藤教練還是黑布教練都再三強調,渡邊退出集訓營是無奈之舉。
黑部一直都很看重渡邊的天賦,不過熱愛網球的人這么多,比賽的機會卻很少。有人終生的夢想就是回去陪弟弟,當然不會強求。
盡管如此,德川一直很自責。
哪怕他聯系到了渡邊,對方也再三保證是自己不愿意留在集訓營,他也無法否認一切的源頭來自自己。
“渡邊前輩看起來很開心。”菅野盯著觀眾席,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彎了彎眼睛。
他新學會了一個技能——面無表情地彎眼睛,用來表達自己的高興。
不過這個技能被前輩們看到后,卻得到了很夸張的表情,類似于驚悚?不過前輩們說是為他感到驚喜。
幸村部長還向他保證,比賽結束后會教他更多的表情管理知識。
“有嗎?”德川一怔,又看了過去。
渡邊臉上的表情一直很溫和,至少他在集訓營時,德川很少看見他有其他表情。
菅野確信地點頭:“他弟弟也在身邊,太好了,他們看起來都很高興。”
渡邊身邊有一個坐輪椅的少年,臉上表情臭臭的,卻能看出對身旁的渡邊很依賴。
“哼哼,不愧是哥哥我啊。居然能輕易搞到決賽門票,怎么樣?厲害吧?”渡邊得意洋洋,轉頭時卻并沒有看到弟弟崇拜的表情。
“……我記得門票是你教練給你寄過來的。”
“咦?可惡!居然偷看哥哥手機,真是不乖啊!”渡邊趁機在弟弟臉頰肉上扯了兩下。
“……明明是你叫我看的。”
“不管,罰你今天晚上吃三碗飯。”
“最多兩碗。”
“不行,最少兩碗半!”
“……滾。”
渡邊和弟弟相愛相親的一幕,讓德川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他輕輕吐出口氣,發現這個時候的渡邊的確比集訓營的要更加鮮活。
菅野則是看著渡邊弟弟的腿和手腕,思考要不要來一個醫學奇跡?
他一直以為完美無缺才是最圓滿的,不過有人和他說過,不要輕而易舉的抹去別人的苦難,改變他人命運。
畢竟,因為那些痛苦多年相依相偎的兩人,或許早就不需要這份“完美無缺”了。
……
菅野被安排在了單打一的位置,他抬頭在對手席尋找自己的對手,目光最后鎖定在一位長發男人身上。
梅達諾雷,西班牙隊主將,曾經經歷過一次很大的手術,在U-17世界杯上才正式加入西班牙隊。
沒有人清楚梅達諾雷的實力,哪怕是參謀團收集到的資料也十分有限。只清楚他是一名有著“天才異端兒”的職業選手,實力沉迷,卻被無數國家隊主將列入危險名單。
菅野躍躍欲試。
他又看向另外幾名西班牙的選手。
羅密歐·費爾南德斯,似乎昨天才從西班牙趕到澳洲來參加世界賽,因為常年練習瑜伽,擁有無限體力。在歐洲少年賽U-16上,曾有“1分都沒有讓對手拿到”的戰績。
在此次比賽中擔任單打三,他的對手是幸村精市。
馬爾斯,有著喜歡穿女裝的小癖好,似乎可以用網球在200m內狙擊對手,有著定位狙擊網球的能力,具體實力成迷。
賽達,西班牙隊初一新生,臉上喜歡戴著奇怪的面具遮掩面容,最近似乎對心理方面的知識很熱衷,愛好充滿怨念的碎碎念……
……
西班牙的選手看起來每一位都很強,不過在所有觀眾眼中,能夠走到決賽的日本隊同樣每一位選手都不容小覷。
菅野抱著網球拍安靜地看了一會兒,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臟。
“糟糕了,我的心臟要跳出來了。”菅野皺起小眉頭。
旁邊不知哪位前輩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菅野的肩膀,大聲地說道:“你這是感到緊張了!”
菅野搖了搖頭:“我的心臟真的要跳出來了。”
石板碎片徹底和石板融合之后,菅野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有些不對勁起來,比如他可以隨意取下自己的腦袋……
為了給吠舞羅的大家一個驚喜,他驕傲的在大家面前展示了自己“取下腦袋”的魔術。
不過當時草薙先生和尊看起來都很生氣,菅野原本想問為什么,但還沒張嘴被十束哥抱起來跑走了,疑問只好擱置在心里。
十束緊急補救:“這個魔術只能給我們看,獨屬于我們的魔術,不能給其他人看一眼!”
菅野:“好。”他會給前輩們表演其他魔術。
現在也同樣如此——“心臟要跳出來了”并不是夸張的描述,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話,他的心臟很快就會跑出來和大家見面。
“你太逗了哈哈哈。”切原也高興地說,“我的心臟也要跳出來了,好緊張!”
菅野捂著胸口不說話,幸村擔憂地看過來。
“可以壓制住嗎?”
“我會努力的。”菅野認真地保證。
“那就好,辛苦了。”幸村溫柔地摸了摸菅野的頭。
旁邊幾人被他們的對話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白石一臉茫然地問道:“這是教育孩子的新方法嗎?”
比如“將小孩的每一句話都當真”,才能不傷害小孩的心靈之類的……白石覺得自己做不到。
最近似乎越來越暴躁了,白石嘆了口氣,看著幸村一臉溫柔的模樣,在心里偷偷檢討了兩秒。
幸村微笑轉頭:“是的呢,不過我家孩子有些特別,可能要當做特例來論。”
總覺得后輩似乎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幸村看著仍然捂著胸口的小孩一眼,思考如果心臟真的跳了出來,他應該如何解釋。
啊,就說是小司向霧谷前輩學習到的新魔術吧,幸村選擇愉快地甩鍋。
霧谷:“……”
此次決賽參賽的選手有入江奏多、越智月光、越前龍馬、德川和也、幸村精市、越前龍雅和菅野司,同樣是三名初中生和4名高中生的配置。
決賽的氛圍要比半決賽隆重不少,就連對于參賽選手的介紹都費了很多時間。
菅野走神的看向觀眾席,發現黃金之王、白銀之王和赤之王,三位王排排坐,旁邊還夾了個不知什么時候混進來的太宰治。
黃金之王:“聽說小司要在賽場上給我們展示一個驚喜。”
白銀之王:“真的嗎?好期待呢。”
赤之王皺眉,想到了某個糟糕的魔術,臉色難看,憤怒:“什么驚喜?”
太宰治拱火:“驚喜應該是以驚嚇為主吧,嘻嘻。”
旁聽的草薙臉色黑如鍋底:“我說了當時應該打一頓。”
十束笑瞇瞇:“說的好聽。”又沒有人真的會下手。
赤之王繼續憤怒,周圍冒出了小火花,其他王熟視無睹。
菅野眼尖,驚喜:尊身上冒出了高興的小花花。
三百三十八個球
和西班牙的最終決戰, 在時間的流逝下快速進行。
日本隊由于失去了兩名頂尖戰力——鬼十次郎和平等院鳳凰,遭受到了很多人的不看好,不少人認為他們這場比賽毫無勝率, 就連他們的對手西班牙同樣對此表示遺憾。
“我為你們能夠戰勝德國隊友感到欣喜, 不過很遺憾,你們到此為止了。”羅密歐微笑。
他在比賽前夕才收到主將歸隊通知。在所有人眼中振奮人心的決賽,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普通比賽。畢竟決賽面臨的對手, 說不定還沒有他日常比賽的對手實力強大, 這很難讓他起到重視心理。
羅密歐是一名心理型選手,并且有體力恢復迅速的優勢。因為擅長催眠, 能引發對手內心最恐懼的存在, 很多和他比賽過的對手無一例外陷入絕望, 哪怕比賽結束, 也久久無法恢復。
然而這樣一名實力沉迷的選手,卻敗在了日本隊那名紫發初中生的手上!
“為你感到遺憾, 羅密歐先生。”
比賽結束之際, 紫發少年居高臨下的看過來,神情溫和有禮, 眼中卻毫無笑意。
他將自己比賽前挑釁的話, 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羅密歐很喜歡研究對手的心理,他沉迷于對手恐懼表情中無法自拔, 卻沒想到有一天正是敗在了心理方面。
比賽開始后,一切都很順利。這名紫發少年內心最恐懼的是無法打球, 只能日復一日痛苦又絕望地在醫院里荒蕪度日。
就在羅密歐以為這場比賽毫無懸念的時候,紫發少年卻從恐懼中走了出來, 并差點讓他也陷入狼狽。
不過人內心恐懼的事物并不只有一樣,他再次對這名紫發少年使用了催眠。這一次紫發少年內心最恐懼的竟然是……
有點奇怪。不少人都將目光挪到了原地不動的菅野身上, 所有人都能看到選手內心最恐懼的畫面,第一個畫面還算正常,但為什么第二個畫面是……恐懼菅野突然死掉?
畫面中的菅野似乎一直在與什么東西戰斗,有人有奇怪的能力,有人手里拿著槍,還有一些似人非人一團黑影在空中咆哮……
“沒想到幸村這么有想象能力……”不二笑瞇瞇地。
切原不管三七二十一,維護自家部長:“那是當然,立海大的海原祭劇本就是新村部長想出來的!”
“……哈哈。”丸井。
菅野沒想到幸村部長內心恐懼的事物和自己有關,不過他是不會死掉的。
賽場上的畫面除了讓日本隊選手對幸村內心世界感到驚奇,讓觀眾們感到奇怪外,還讓菅野的親友團感到了不爽。
周防尊輕蔑嘲諷:“小司怎么可能會被這種東西傷到。”
“異能力、黑手黨……黑糊糊的是中也那只蛞蝓吧?”太宰治滿臉天真眨了眨眼。
草薙:“……或許是咒靈。”
“可惜~”
不過,費了一番很大的力氣,幸村還是走出了這次的恐懼。
羅密歐依舊利用自己的精神力不斷制造出對手恐懼的畫面,比如立海大后繼無人,切原考試考0分,天臺的植物全部枯死……但這些都沒有難倒那名紫發少年,反而讓他的精神越來越堅固。
羅密歐是最終被自己催眠的力量反噬,陷入不斷輪回的恐懼導致輸掉比賽的。
他跌落在地,看著紫發少年離開的背影良久,最后抬頭看了一眼大屏幕。
幸村精市,原來他叫這個名字。
日本隊因為爆發了熱烈的歡呼。然而這不是結束,接下來的每一場比賽都讓世界上所有人認識到,日本隊的強大從來不是因為一兩名頂尖選手,他們每一位選手都有強悍且無愧于決賽的實力。
“我還以為讓鬼和平等院對戰德國隊是失敗的決定,看來我才是失敗的那方。”
“這是最優解!德國隊和西班牙隊同樣強悍,日本隊只是將戰力分為了兩派。”
“是我們被蒙蔽了,如果只有鬼和平等院,日本隊絕對無法走到今天!”
……
認為西班牙才會奪得最終冠軍的人數慢慢減少,日本隊的歡呼聲越來越高。尤其是在越前龍牙展現出實力后,歡呼聲達到了頂峰。
明明和西班牙的對決日本隊有勝有敗,然而士氣卻一直在往上升。畢竟在眾人眼中,西班牙對著大將一員未損,和日本隊展現出來的更多是新實力。
“天吶,他的絕招到底是什么?!”
“這是吞噬嗎?可怕的能力。”
“不能與他為敵……”
越前龍雅在世界賽上的初次亮相,就成為了不少國家隊心中的頭等大敵。他的信息不斷被人搜索,資料不斷被收集,曾經流浪過的地方都被記錄在冊,豐富這名異軍突起少年的過往經歷。
“聽說他和那名越前龍馬是兄弟。等等,他們和越前南次郎是什么關系?”
也有人意識到了不對勁,將兩名兄弟強悍的原因歸咎于越前南次郎的培養,還有人大放厥詞,如果自己也有這樣優秀的教練……
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就被人否定,沒有人可以保證越前南次郎是一名世界選手的同時,還是一名優秀的教練。事實上,很多選手在教練這方面都無法做好。
如果龍馬和龍雅這兩兄弟實力強悍,那也只是因為他們超強的天賦和在網球上的不斷練習。
或許越前龍雅并沒有這樣的想法,但越前龍馬的確擺脫了身后巨大的影子,靠自己走到了世人面前。
從今往后,別人不會再驚呼他是越前南次郎的兒子,他的每一份榮耀都只會歸于“越前龍馬”。
比賽一直在進行,輸或者贏,在世界的注視下,菅野從座位上起身,握住了熟悉的網球拍。
每次上場前都會有慣例的加油聲,菅野注視著每一位前輩的眼睛,在他們的目光里讀到了期盼、堅定和一往無前的信念。
從表演賽開始,后來小組賽、淘汰賽,最后到決賽,日本隊初次登場時,觀眾席上的加油聲只有一小片。而如今,滿座皆是歡呼。
距離登頂只有一步之遙,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菅野身上。
他不知道美國隊在和西班牙隊競爭失敗時表情如何,卻親眼看到了德國隊輸掉比賽瞬間的痛苦。
10連冠的榮耀無法持續,他們最后只能落寞地在臺下注視其他人競爭。
如果他輸掉這場比賽,前輩們也會很痛苦。菅野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他不會輸的。
“怎么了?你的心臟又要跳出來了嗎?”有前輩開玩笑。
菅野左手摸向胸膛,然后搖搖頭。
“心臟很穩定。”不會有跳出來的失誤。
“那就好,其實沒必要這么緊張。”種島微微彎腰,認真看向菅野,忽然勾唇。“已經到這種程度了……”
毛利:“輸了也沒什么關系?”
種島:“不,已經到這種程度了,絕對要贏下這場比賽。”
“還算說了句人話。”霧谷挑了挑眉,“我想你不需要那些不切實際的安慰和減輕壓力的言語,所以,拿下比賽。”
“輸了比賽也沒關系”“只要盡力了就好”……這種話毫無用處,也無法實際上減輕壓力,因為是否真正沒關系,是無法通過賽前幾句話來斷定的。
而菅野的性格,也不需要這種顯得軟弱的話。
菅野:“我會勝利。”
沒有人想到日本對陣西班牙的最后一場比賽,派出來的竟然是位初一選手。哪怕前車之鑒讓他們不會小瞧任何一名日本隊選手,但還是有人表達出了深深的擔憂。
哪怕這位選手曾經在表演賽中力戰博格,之后的表現也十分出色。
“你好,梅達諾雷。”
“菅野司。”
兩邊簡短的打了聲招呼,比賽就開始了。
梅達諾雷對自己這位小對手沒有任何小瞧,和所有人認為“菅野在表演賽中戰勝博格,是因為伯格沒有出全力”的說法不同,他仔細研究過那場比賽,最后得出的結論是兩人完全有一戰之力,并且勝負難分。
博格不可能在表演賽中出全力,而對面這名小少年同樣保留殺手锏。
梅達諾雷對此很感興趣。
最后的決賽每一球都是殺招,梅達諾雷有著強悍的身體素質和高超的網球技巧,但在這樣頻繁的攻擊下,菅野居然一球不落的全面接下了。
“這可是能靠身體素質和博格打成平手的人”——不少人心中后之后覺得出現了這句話,并意識到了菅野身體強度的可怕。
如果說博格和梅達諾雷有強悍的身體素質,除了天賦和鍛煉之外,還有他們的身體成長也接近巔峰。但菅野不同,他如今才初一,身體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但他卻能和梅達諾雷打的不相上下……
“這是日本的未來嗎?”
“下一個平等院鳳凰……”
“不,他比平等院要更加強大,更加沒有上限。”
有些棘手,梅達諾雷意識到無法在身體上壓過菅野后,很快改變了策略。
很多人以為菅野和博格表演賽就能在身體強度方面戰成平手,但仔細研究過他們比賽錄像的梅達諾雷很清楚,至少在表演賽時,他這位小對手還沒有到達那種程度。
在肌肉力量利用方面,菅野距離博格還有一定空間。然而不過短時間,他已經在不斷觀摩強者比賽里,汲取到了強大的經驗,身體強度達到后,各種理論知識也開始有了飛躍。
梅達諾雷開始用網球來試探菅野,從力量、敏捷度到網球技巧,最后他發現相較于其他方面,菅野在技巧方面比較薄弱。
他獲得的資料里提到過這名少年網球風格為精神網球,曾經還創造出了【精神法則】這一必殺技。但也因此他在網球技巧方面的鉆研并不深,更多直接是將精神力覆蓋在網球上,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打法,很多時候都能夠彌補技巧方面的不足。但也有特殊時刻,比如和一名世界頂尖級選手對戰。
這名頂尖選手無論是耐力,體力,力量還是反應能力、精神強度都達到了很高的程度,那么【精神法則】就很難在他身體上起作用,也就無法達到彌補技巧方面不足的目的。
“砰!”小球落地。
裁判:“1:0,西班牙隊領先。”
三百三十九個球
和一名強者比賽, 大多數選手都能主動或被迫找到自己沒有注意的缺陷。
菅野并不意外對手能迅速發現自己技術方面較弱,事實上,他在很多方面都有所不足。
他身高不足, 因此跳起來要比不少選手多浪費一份體力;他獲得力量的時間很短暫, 所以很難有旁人十幾年來鍛煉的流暢。再有就是技巧方面。
早在剛進入立海大,看到丸井前輩輕而易舉展示出來的“走鋼絲”秘技,他便清楚這是自己很難踏入的道路。
哪怕進入集訓營后, 他的實力得到了飛速進步, 但時間受限仍然擺在這里。他盡可能的汲取知識,卻無法達到別人能有的動作記憶。
梅達諾雷的確察覺到了菅野技巧不足, 卻忽視了一點, 難道日本隊的教練看不出來, 為什么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缺陷?
或者說他察覺到了, 卻也能自己給出解釋,畢竟菅野在其他方面的確很出眾, 而只要是選手就不可能沒有缺陷。
不過, 真正能讓教練忽視他這份不足,堅持讓一名初中選手站上單打一的賽場的原因, 是至少在這場比賽中, 這份缺陷無足輕重,甚至能夠被完美遮掩!
“這就是精神力網球嗎?精神力包裹著這孩子的身體, 遮掩缺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破綻。”
“真正的精神力法則, 之前不過是小打小鬧,日本隊還真是天才輩出。”
梅達諾雷發現他以為能夠從技巧方面突破的不足, 卻接連成為了自己失分的點。他早就知曉對面的精神力很強,卻不曾想已經達到了另一個高度。
連續幾球失誤后, 比分已經來到了3:2,日本隊暫時領先。
梅達諾雷并沒有感到任何焦急,之前所有的一切不過雙方心知肚明的試探。他從各個方面來試探對手,而對手也用實際行動告知他沒有留下任何把柄。
兩人沒有任何停息的繼續展開對戰,觀眾們的歡呼尖叫聲都成了背景音。
這時,菅野突然察覺到他的對手有些奇怪。
狂野和溫柔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并不矛盾,但如果前一秒還處于溫柔的狀態,后一秒突然變得狂野起來,便顯得有些精神分裂了。
而他的對手剛好有著足以被稱為精神分裂的表現,隨著兩人比賽節奏的加快,梅達諾雷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扭曲起來。
他似乎與一個人起了爭執——這是菅野通過自己優越的聽力察覺到的情況。
“閉嘴!這是在決賽中,我希望你能消停點。”
“呵呵,難道你認為我沒有享受比賽的資格嗎”
“我需要一個機會,你太弱了。”
……
連續不斷的自言自語,讓菅野稍微有些茫然。最開始他以為對手在和自己說話,所以認真回了句沒聽懂,但卻只看見梅達諾雷嘴唇蠕動,目光也并沒有看向他這邊。
菅野明白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小癖好,有人喜歡在比賽的時候自言自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所以,如果因此分散了注意力導致比賽失敗,也是很正常的結果吧?
“1:0。”
菅野看向大屏幕,第一盤比賽結束了,他意料之中的取得了勝利。
“不錯嘛!梅達諾雷看雖然很強,但按照這個趨勢菅野很快就能獲得比賽勝利!”切原語氣很興奮。
“他后面似乎狀態不好,否則這局比賽會拖到搶七局。”入江沉思。
集訓營的人都很清楚菅野的實力,尤其是在他精神法則全開的狀態,很少有人能在他手拿下一局。但梅達諾雷卻使比分一直持平,讓比賽呈現出勢均力敵的狀態,實力可見一斑。
可就在所有人以為這場比賽會拖到搶七局的時候,卻終止在了6:4——搶七局對菅野很不利,由于他一直處于全開精神法則的狀態,所以會急劇消耗身體的體力。
“他的注意力不集中,喜歡自言自語。”菅野張嘴就來,不知道自己爆出了一個小瓜。
“是嗎?原來梅達諾雷還有這樣的癖好。”龍雅張嘴咬了口橘子,臉上笑瞇瞇的,看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他和西班牙隊關系勉強還行,關系最好的是隊內的羅密歐,所以經常聽到羅密歐對梅達諾雷的吐槽,倒是沒聽到過他們主將有這種有趣的小癖好。
平等院皺了皺眉,他一向將梅達諾雷視為需要十分警惕的對手,但頂尖選手有這樣喜歡自言自語的癖好對比賽并不利。
“不能掉以輕心。”平等院最終道,“有這樣的癖好還能獲得極高的評價,一定有他的特殊之處!”
菅野點了點頭。
“好好將你的優勢發揮出去。”黑部教練看了菅野一眼。
能夠將精神力以特殊形式使用出來,超脫于現階段所有的網球方式,是教練選擇讓菅野作為單打一的原因。
齋藤在第一次看到菅野打球的方式后,便認真說過“超脫于市面網球的局限,這孩子將有無限可能”這樣的話,可見日本隊對于菅野的重視。
休息時間結束,菅野走向賽場,他想要速戰速決,剛好,梅達諾雷也是同樣的想法。
既然已經走到了最終決賽這一步,那兩人之間的確沒有任何拉扯的必要,拿出自己最強的必殺技。
贏了加冕,僅此而已。
兩人迅速掏出家底。
“等等,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怎么賽場上出現了兩個梅達落雷?!”
“呃,我也看到了,難道是影分身術?”
“!!!你們快看日本隊的選手!”
“他身后那個巨大的影子……是劍吧?”
不同的驚呼出現在觀眾席的各個角落,他們幾乎看不過來。一邊是兩個梅達諾雷,看起來還在對罵。另一邊則是沖天而上的紅色巨劍,上面冒著火光。
“他們兩個人都開啟了阿修羅神道。”有懂行的立刻進行科普。
“阿修羅神道?那是什么?”八田高高一挑眉,張嘴就要說“那明明是我們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十束一巴掌拍在他嘴上,阻止了他。
十束:“抱歉,力氣有些重了。”
八田:“唔唔唔?!唔!!!”
周防尊認真地看向賽場,他最熟悉不過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浮在菅野身后,這個場景他早就看到過,不過那時候的景象并沒有這么完善。
“我有吠舞羅的標志了,以后也是赤組的人。”
“有達摩克利斯之劍了,和尊一模一樣的劍。”
他想起了菅野曾經說過的話,眉眼瞬間柔和了些。
吠舞羅所有的人都有著同樣的標志,但是菅野卻沒有。
周防尊最開始也試圖轉化過小孩,但卻遇到了失敗。盡管后面明白了原因,可菅野很小的時候仍然會為此悶悶不樂,導致很長時間赤組的人都把自己的標志藏的嚴嚴實實……
周防尊不太清楚這個阿修羅神道什么意思,不過親眼看到自己的東西出現在菅野身上,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久違的愉悅。
‘和我有關。’他如此想。
草薙笑得一臉慈祥:“我們的王很滿意這份驚喜。”
驚喜這個詞本身就帶著美好的意思,菅野身后聯系樞紐是吠舞羅,前方追逐是網球,而他將兩者聯合在了一起。
很久很久之后,它們也一直會因為菅野而在一起。
黃金之王已經變溫和了很多,同樣一臉慈祥的看著比賽場景。白銀之王則是摸著下巴沉思:“是因為石板本身的特性嗎?這么說來,他也能變成其他達摩克里斯之劍吧?”
周防尊:“?”
阿道夫:“下次問問小司好了。”
周防尊:“煩。”
草薙微笑:這方面完全不能忍,要多提醒一下小司才行。
驚艷只在最開始,觀眾們最關注的還是比賽過程,而比賽現場很快就魔幻起來。
首先是兩個梅達諾雷造成的影響,和各種影分身不一樣,這兩個梅達落雷似乎真的是兩個。
他們有著不同的性格,能夠做不同的動作,但在網球方面卻是同樣的厲害。而讓觀眾直呼作弊的,則是他們有不同的網球技巧和測重方面!
這和菅野同時對戰兩位世界級頂尖選手有什么區別?!
一個梅達諾雷尚且能達成平手,那么兩個呢?
然而,比賽卻并沒有和觀眾們想象的一樣呈現一邊倒的局面。
黃色小球飛向菅野賽場的那一瞬間,達摩克利斯之劍化為無數小劍,而網球被劍刺中后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直到菅野幾步上前,輕而易舉以最流暢便捷的姿勢將網球打回去。被打回去的小球身上帶著火焰和迅猛的力量,很輕松就能將普通選手的網球拍沖垮!
“好家伙,這位也是在作弊!”
“網球發展了這么多年,終于到了我看不懂的程度。”
西班牙打的是兩個梅達諾雷的優勢,無論是體力還是全方位的考慮,兩個人都要比單人更強。但日本隊這邊卻能剛好無視對面的優勢,畢竟菅野在這樣的狀態下完全不需要跑動來消耗體力!
如今,兩人比拼的便是阿修羅神道所持續的時間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