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大憋了半晌，臉都紅了：“你tm在玩我？”
時星野一臉的“你想多了”。
他面無表情地回視：“知識是無價的，沒聽說過？”
季老大傻傻搖頭。
這句話……
貌似不是這么個意思吧？
“反正，現(xiàn)在它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時星野逐漸變得不耐煩，語氣像是下一秒就要翻臉，“你到底要不要？”
聽到“寶貴”兩個字。
季老大立馬把試卷奪了過來。
管它是什么東西。
只要能讓時星野不爽就好了。
時星野：。
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
“放人吧。”
他懶洋洋地開口。
對面剛松開手，林溪就像只小兔子一樣，紅著眼圈，蹦跶著快速躲到了他的身后。
時星野的眉眼，霎時間一緩。
……
那兩人已經(jīng)離開十分鐘了。
但季老大站在路燈下，仰著頭，怎么都能沒想明白——
為什么他能拿人質，換了兩張數(shù)學試卷呢？
還特么是數(shù)學。
“老大。”
小弟剛出聲。
季老大直接搖頭打斷，皺著眉嚴肅道：“你別吵，我在思考。”
小弟對著自己的嘴，化了個“x”，然后退回去，小聲地和其他人交流。
“噓，你們別吵，老大在思考。”
“也別催，老大馬上就好。”
“哦哦，什么？老大想吃燒烤？”
“……燒烤隔壁街就有。”
等他回過神來，話題已經(jīng)偏到?jīng)]邊了。
季老大：emmm。
還是沒想明白。
那就不想了吧。
他隨手把數(shù)學試卷揉成團，丟進垃圾桶里。然后，季老大笑嘻嘻地手掌一揮，迎著大家期待的視線，豪爽笑道：“走啊，吃燒烤去。”
今天出師大捷。
他請客！
*
時星野扯著林溪的胳膊離開。
等到走遠了些，確定季老大那群人也離得夠遠，時星野才低下頭，仔細地端詳著林溪的面部表情。
嗯，眼尾還泛著紅。
……好像很委屈。
眸中有水光，但好歹是沒有哭出來。
……可喜可賀。
時星野的心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點點的燥。
他的手指，無措地在褲兜里抓緊，又無措地放開，來回了幾個輪回后，他才帶著點別扭地開口：“我又不是沒來。”
什么？
林溪下意識回神。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斷了他沉浸的后怕情緒。
“我沒想到是你。”
時星野悶悶地道。
林溪愣然抬眸——
視線之中，時星野站在背光處，側著頭，半張臉的線條隱沒在光線里，輪廓變得模糊而又溫暖。
他略燥地摸了下頭發(fā)，悶聲解釋：“我……”
林溪眨了眨眼。
他終于緩慢地反應過來。
時星野這是……
在和他道歉嗎？
可是，他本來也沒有怪他啊。
雖然到得有點晚，讓他有點餓，甚至今天的“被綁架”也是因為時星野，而帶來的無妄之災——
咦？
想著想著，林溪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要不還是怪一怪他吧。
林溪又眨了下眼。
燈光在眼眸中暈染開來。
是暖色的淡黃色。
而時星野，在扭開視線的片刻后，陡然轉了過來。迎著門店里透出來的光芒，他的眼中竟有了一種別樣的坦白。
“我。”
嗯？我什么？
林溪忍不住往前湊了一步，但也是因為這點動作，一張揉過的紙，飄飄悠悠地掉到了地上。
兩人都下意識地彎腰去撿。
手指相觸的片刻，兩人都清楚地看見了上面的字跡。因為離得近，他們還能聽到彼此一瞬間錯亂的呼吸。
因此，也就能夠確定，對方同樣看到了這些。
林溪一時間臉色爆紅。
手指微顫，紙上的字如此清晰可見，仿佛在拿著訂書機，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他的心上釘。
【他很好】
【他行俠仗義】
【他見義勇為】
最關鍵的，還有那句非常用力的：
【我就是喜歡他！】
林溪呼吸更亂了。
這里的地為什么沒有縫啊，或者他現(xiàn)在假裝自己不識字可以嗎？
看清字跡的那一刻。
時星野的表情變得很精彩。
突然就跟著一起失去了語言能力。
林溪眼疾手快地把紙撿起來，快速地揉成紙團，看也不看地塞進兜里，死死地壓到最里面，讓它再也不會有掉出來的機會。
林溪：我，真的，可以解釋qaq……
他甚至不敢抬頭看時星野。
詭異地沉默了好久，最后，還是時星野在秋風中打斷了這份僵持。
“有點晚了，你該回家。”
時星野看了眼天色，語氣平靜得如同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只是，在話音的結束音上，明明出現(xiàn)了一絲可疑的顫抖。
林溪胡亂點頭：“嗯、嗯。”
管他說了些什么。
主打一個已讀亂回。
時星野清了清嗓子，謹慎地藏住了那一點微妙。
他問：“你家在哪？”
送你回去。
——但這話，為什么突然變得好奇怪。
林溪胡亂點頭：“嗯、嗯。”
時星野：？
一點錯愕的笑意，在他的眼中迅速暈開。
看到林溪那樣子。
他心中的那點復雜，突然就平了。
時星野抬起手，在小啞巴的頭上輕輕敲了敲：“問你話呢，嗯什么？”
林溪哭唧唧抬頭：啊？
時星野眉眼舒展：“你家，地址。”
林溪沒好意思問，為什么要自己的地址，他埋著頭，耳朵紅紅地寫了個一串。
時星野輕飄飄瞥他一眼。
“走吧。”
林溪：唉t.t
他捧著書包，亦步亦趨地跟在時星野身后，像個乖巧且沉默的小尾巴。
走著走著，猛的一下。
林溪想到了什么。
步子突然出現(xiàn)停頓，走在前方的時星野敏銳地注意到，回過頭——
正好看到林溪一臉絕望。
這是怎么了？
他奇道。
林溪雙手都拿著書包，索性用唇語，一字一頓地跟他講：
我的。
數(shù)學。
卷子。
沒有了嗚嗚嗚。
時星野看懂了。
他腳步頓了頓，忍了半晌，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詫異地反問：“不然呢？我不僅要救你，還要救你的卷子？”
說出口的瞬間，時星野就有些微的后悔。
意料之中。
小啞巴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比剛才看起來更沮喪了。
他繼續(xù)一字一頓：
沒寫完。
明天。
要交。
時星野：……
跟他講作業(yè)？
他這位大爺從高一起，就沒有交過。
而且時星野覺得，不管是被老師罵一頓，還是打一頓，或者大會上念個檢討，都是太不值一提的事情。
至于像這樣天塌了一樣嗎？
林溪：至于。
觸及對方的表情，時星野好歹是沒把真心話說出口。
“明天來補？”他試圖商量，“我可以把我的卷子給你。”
反正也沒寫過。
小啞巴懷疑地看著他。
你平時拿卷子的嗎？
時星野：……
哦，不拿。
偶爾會有些作業(yè)發(fā)下來，囤在他的桌子里，但更多的卷子，發(fā)下后就被他或者徐顯幫忙丟進了垃圾桶里，美其名曰“加快垃圾的循環(huán)回收”。
今天的卷子。
那他概是被徐顯丟光了，算算時間，可能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在垃圾站里，被機器打得稀碎。
小啞巴又喪了回去。
時星野：“……想吃薯片嗎？”
他腦子一抽。
把去年哄小侄子的經(jīng)驗用了出來。
本以為沒什么用。
沒想到小啞巴搖了搖頭。
但情緒看著好了一點點。
時星野若有所悟：“關東煮？”
小啞巴雙眼微微亮。
時星野想了想小侄子的喜好，開口：“或者去吃個冰淇淋？”
小啞巴的雙眼超級亮！
*
兩個男生拿著汽水，從便利店出來。
丁風下意識瞥了眼街道對面，這一看，差點把自己魂都驚掉一半。他瞬間扯住身邊人的胳膊，語氣異常：“我靠，你看那是誰？”
基友看過去，也是一驚。
時星野和轉校生？
這是什么驚悚的組合！
“他倆居然在這里。”
驟然碰到兩個同班同學，丁風語氣激動中帶著點微妙，道：“這一定是在……”
基友語氣憤憤：“一定是時星野在欺負人。”
丁風：嘎？
他的八卦思維戛然而止。
其實，他本來的第一反應，是想說兩個人是不是在搞曖昧來著。
畢竟——
放學后的冰淇淋店。
曖昧的氛圍里。
兩個人對視而坐。
這怎么看都很像是約會啊……
就差一個韓劇bgm了。
但是，被基友這么一打斷，他好像又覺得，基友說的有道理。
那倆人的氛圍，也不算很曖昧……嗎？
他不確定，并懷疑地揉了揉眼睛。
——剛才，時星野是不是摸了下林溪的頭發(fā)？！
“不不不，我不能這么戀愛腦看世界。”
丁風連連否認。
再多看兩眼，他倆果然正常多了。
比起“兩個人偷偷約會”這種天雷滾滾的劇情，果然還是“時星野在欺負人”這個可能性，更接近事實嘛。
基友南知意信誓旦旦：“絕對就是欺負人。你看，林溪的臉像不像剛哭過？”
丁風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還真是。
好像是剛受過欺負的樣子。
南知意：“說不定，就是時星野敲詐勒索，讓林溪請他吃冰淇淋。靠，時星野還打他了！”
丁風遠遠地看到，時星野一巴掌拍在了林溪的手臂上。
看起來打得還挺重。
“日。”他的戀愛腦徹底死絕，更加生氣了，“時星野這個爛人。”
*
“啪。”
冰淇淋店內，時星野一掌拍在了林溪的手臂上。或許是因為皮膚白的緣故，那處的肌膚頓時泛起了一點紅。
林溪傻傻揚起臉：誒？
時星野懶懶的：“蚊子。”
林溪低頭看了看，上面確實有一只干癟的蚊子尸體。
他拿了個店里的濕巾，一點點擦掉，然后重新埋頭，專注在眼前的超級大的冰淇淋碗上。
只需要淺淺一口，幸福感就從他的臉上，毫無保留地流露了出來。
哇嗚。
好冰好冰。
凍得他牙齒都疼疼的。
但是，真的是太好吃了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