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第 131 章
在姜姝她們到邊境的時候,城門處便有使團的人侯在此處接應(yīng)。
姜姝撩開簾子看見帶頭那眼熟的官員,放下車簾。
看向謝讓道:“謝讓,要不然你就跟我一起回使團怎么樣?”
謝讓闔上的眸子半睜道:“自然是要隨殿下一同回使團了,畢竟臣要貼身保護殿下的安危。”
說什么貼身保護,不就是想看著她不準(zhǔn)她與那清寧王私下相見。
在城門處候著的官員看見駛來的馬車,連忙帶著身后的一群大臣迎上前道:“臣等見過長公主殿下,還請殿下隨臣前往城主府安置。”
姜姝半撩起車簾,回話道:“既然如此,陳大人便帶路吧。”
車輪在厚重的石板上碾過,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姜姝感覺還沒走多久馬車便停了下來,隨后一道熟悉的身影撩開車簾道:“殿下,奴婢可算見到您了。”
清荷眼淚汪汪的看著姜姝,天知道,當(dāng)她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房中的殿下?lián)Q了個人她有多害怕,深怕殿下遭遇不測。
但那個假扮的女子卻騙她說是殿下的安排,是以她才幫著遮掩了這么久。
沒想到那周國不知怎得知道了這個消息,派人前來查看。
也是這個時候,那個假扮的女子竟逃之夭夭了,她這才知道被騙了。
好在前幾日她聽使團說殿下平安無事,過幾日便到邊境,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姜姝握住清荷的手,順勢下了馬車問道:“清荷,我消失之后,使團中可有人為難你?”
清荷搖搖頭,她是殿下的貼身侍女,就算是為難也是有限的。
“殿下奴婢無事,不知殿下近日過的可好?”
她除了一開始那幾日有些糟,但后面這些時日也算的上是松快。
還沒等她與清荷多說幾句,一道修長的指節(jié)撩開車簾,兀自走了下來。
清荷見到從馬車?yán)镒呦聛淼闹x大人,臉上有幾分震驚,看了看殿下又看了看謝大人。
殿下難道又與謝大人好了?但若是好了又為何回邊境呢?
畢竟回了邊境可就以意味著要和親了呀。
“殿下,您與謝大人是…怎么回事呀?”
姜姝向后看了一眼,就看見謝讓微挑的眉眼,哪里不知道他此刻下來是為什么。
含含糊糊的說道:“這件事吧,說來話長,我們先進去吧,我進去了跟你說。”
“殿下快請進。”
雖然住在城主府,但是畢竟是邊境之地,即使是城主府也無甚豪華。
只是較之別的宅院大了一些罷了。
姜姝才進府不過片刻,城主便派人前來請姜姝一敘。
謝讓進府后便被陳大人請走了,于是姜姝就帶著清荷去見了城主。
城主本名姓李,名辰,在邊境一待便是十年,是以在邊境兵士心中有著極高的地位。
姜姝見到這位李城主的第一眼,便覺得此人一身正氣,即使笑著卻讓人感覺到一股殺伐之氣。
“不知李城主有何事要與本宮相談?”
李辰古銅色的肌膚微微隆起,抱拳行了一個禮道:“殿下見諒,原本殿下長途跋涉來到此地,應(yīng)要好好歇息一兩日才是,但實在是有事,不得已才叨擾公主。”
姜姝對這個李城主很有好感,光是在邊境駐扎十年便值得人欽佩。
是以也不講究那些虛禮,直言道:“城主有事不妨直說。”
見狀,李辰也不拐彎抹角了,“殿下,周國使臣得知殿下已至,想要與殿下見上一面。”
聽完這番話,清荷的眉頭率先皺起,這還沒嫁過去呢,此時相見算怎么回事?
李辰許是也覺得這個要求唐突,解釋的說道:“不瞞殿下,因前段時間的失誤,周國將士的前線往前壓了七百米,實在是……”
不說姜姝也明白,這個要求是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畢竟誰讓她們理虧在先。
剛好姜姝也想要見見周寧越,她感覺周寧越回到周國的背后也有余白的影子。
“本宮答應(yīng)相見,李城主安排就是。”
聽到這句話,李辰松了一口氣,他就怕長公主殿下來個寧死不屈,他反而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回房的路上,清荷走在身后有些不平的說道:“殿下,您這樣輕易的答應(yīng)了,若是周國借此得寸進尺怎么辦?”
姜姝笑了笑,“不會,他們相見不過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回來了,再說了這李城主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是他們想得寸進尺,這李城主也不會答應(yīng)的。”
清荷見狀還是覺得有些委屈殿下,但殿下已經(jīng)做了決定,她好好陪在殿下身邊就是。
回到房中,姜姝一踏進門便看見坐在桌前的謝讓。
即使室內(nèi)沒有華貴的裝飾,但有的人只要往哪兒一坐,便會讓人覺得此處甚雅。
姜姝快走了兩步湊到謝讓面前,見她坐下,謝讓將桌上溫?zé)岬幕ú柽f到她手邊。
“此地干燥,多喝些水。”
姜姝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湊到謝讓眼前軟聲道:“謝謝阿讓哥哥的茶~”
聽見姜姝喚他的稱呼,謝讓端著茶盞的手一頓,隨后掩飾性的喝了口水。
“李城主找你何事?”
姜姝想起出發(fā)前他曾明令禁止的話,她這才來就違背了。
眨了眨眼看著謝讓道:“也沒什么事,就是周國使臣不放心,想要當(dāng)面見見這次是不是我。”
謝讓敏銳的從這句話中提煉出重點,“周國使臣?那清寧王也要來?”
姜姝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虛的小聲道:“也許,可能會吧,但是也不一定,畢竟那清寧王應(yīng)該也挺忙的。”
見狀謝讓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拿起的茶盞倏地一聲放在桌上,“不許去。”
“若是周國不放心,直接派人前來城主府便是,緣何將地點定在城外?”
“也不算啦,李城主說了,那兒是兩國的邊界處,他們提出的要求也不算太過分。”
“姜姝!”
見謝讓面上的神情越發(fā)冷沉,姜姝連忙走到謝讓身邊,抱著他的胳膊輕輕搖晃道:“阿讓哥哥,不會有事的,而且還有青三陪在我身邊,你送我的武器我都有隨身帶著。”
“更何況我又不是一人單獨出行,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對我怎樣的。”
謝讓還是抿著唇不說話。
“阿讓哥哥,只是見一面不會有事的,求求你啦。”
姜姝深知撒嬌的精髓,一番軟磨硬泡后,謝讓還是同意了。
只是姜姝明日出行不僅要帶上青三,他也要同去才行。
這個要求姜姝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次日。
姜姝坐上馬車,青三與翟藍(lán)跟著她一同前往,還有一對精銳士兵護送。
馬車上坐不下太多人,姜姝也不忍心讓清荷一直走著,便讓清荷在府上等她回來。
今日出行,并不是郊游踏青,是以姜姝今日穿的也頗為正式。
金紅色的尊貴服制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鳳凰,鳳凰的尾翎不知用的什么絲線繡制,看起來精美無比。
就連頭上的珠釵個個都價值連城。
謝讓看著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姜姝,心中微微有些泛酸。
姜姝看著從上車后便一言不發(fā)的謝讓,雙眸一轉(zhuǎn),湊到謝讓身邊擺動著頭上的步搖道:“阿讓哥哥,我今天好看嗎?”
璀璨耀眼的如同一顆明珠,珠寶掩飾不了她的姝色,反而將其襯托的更為華貴。
“一般。”
說不出不好看,謝讓憋了半天說出了句一般。
姜姝又怎么不懂他的口是心非,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瞬,覺得這樣吃醋的謝讓也挺不錯的。
但是為了她自己著想,姜姝覺得還是有必要哄哄這個大醋壇子。
“想著今日是與阿讓哥哥一起出來,我還特意讓清荷給我描了花鈿呢,阿讓哥哥不看看嗎?”
姜姝一向中意海棠花,是以額間的花鈿都是以海棠花居多。
聽見那額間的花鈿是為他而畫,謝讓微微偏頭視線朝她額間看去。
就在這時,姜姝猛地湊近,紅潤的唇瓣就這樣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
細(xì)嫩的柔荑勾上了他冷白的指尖,輕聲道:“阿讓哥哥,我額間的花鈿好看嗎?”
謝讓眼眸微微閃動了一瞬,任由她玩弄著他的指尖,“好看。”
姜姝覺得她的阿讓哥哥有時候還挺好哄的。
很快,兩人便到了地方。
而周國的人早早的便在此地等候,見到圍在中間的那輛馬車停了下來。
周寧越走上前道:“殿下許久未見……”
話還沒說完,周寧越便見謝讓掀開車簾從里走了出來,冷眼瞥了他一眼,隨后身后扶著姜姝下了馬車。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站在此處,怕是以為謝讓才是與姜姝相見的那人。
實在是兩人之間的氛圍一看便與常人不同。
站在周寧越身后的大臣見狀雖有些看不過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辯駁。
畢竟別人他不認(rèn)識,這謝讓他還是認(rèn)識的。
反正這皇子也不受重視,他又何必去得罪人。
姜姝跟周寧越同行,謝讓因為某些原因便在馬車旁看著兩人。
周寧越看著眼前姝麗的姜姝,忍不住問道:“殿下就這么不想嫁給我嗎?”
姜姝白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道:“清寧王說笑了,我想沒有那個女子能開開心心的遠(yuǎn)嫁異國才是。”
周寧越聞言,不怒反笑道:“殿下,馬上周國就不是異國了,它也是你的國家。”
姜姝停下腳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有些時候她真的不明白怎么會有人的臉皮這么厚,能說出這種話。
姜姝低著頭快步向前走去,她實在是不能同他多待,她怕她忍不住罵出來。
但周寧越也快步跟上了她,看著眼前略顯荒蕪的土地,看向姜姝道:“聽聞殿下喜歡海棠,我便在府中種了一棵海棠樹,到時候殿下見了一定喜歡。”
“不知道清寧王聽過一句話沒有?”
“愿聞其詳。”
“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織。”
周寧越聞言笑了一聲,緩聲道:“殿下,我不信這句話,我只相信適者生存。”
“殿下這樣的一定會在周國生出最美的模樣。”
姜姝聽完周寧越說的一番話,她只覺得今天來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不,她就不該下馬車,應(yīng)該露個面就走的。
姜姝掉頭就準(zhǔn)備回去,忽地,回頭卻發(fā)現(xiàn)原本在馬車處的謝讓卻不見了蹤跡。
眼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快步向前走,但還未走兩步便被周寧越攔了下來。
姜姝瞪著周寧越道:“你做什么?我要回去!”
周寧越臉上閃過一絲歉意,“抱歉了殿下,今日你是回不去了。”
聽見這話,姜姝連忙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側(cè)的青三,卻發(fā)現(xiàn)她早已被人挾持住了。
“大膽!你若是……”
話還沒說完,姜姝便被周寧越一個手刀打暈了過去。
銀雀這時走了上來道:“殿下都安排好了。”
周寧越看著準(zhǔn)備沖上來的士兵道:“全殺了,一個不留。”
忽地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一對蒙面士兵,手起刀落,不過片刻周遭的一群士兵無一活口。
看著面前鮮血淋漓的場面,周寧越覺得有些可惜,若是謝讓在的話就好了。
“將痕跡掩蓋好,我們走。”
銀雀跟在周寧越身后,見到地上死不瞑目的周國使臣,小心眼的從他手上踩了過去。
另一邊,被引來的謝讓看著出現(xiàn)在面前的余白。
想起離京之前翻看的那些案卷,對余白的了解也多了一些。
“余白,若是你現(xiàn)在收手看在你已故父親的份上,或可留你全尸。”
余白聽見這句話,冷笑出聲,可笑。
若不是他父親守住了邊境,就憑那多疑無能的皇帝怎么可能還在龍椅上安坐!
如今他離成功只剩一步之遙,居然勸他回頭。
他早就回不了頭了。
余白今日褪去了白衣,穿了一身黑衣。
看著被他引到此處的謝讓,想著他回去看見的景象便不免覺得暢快。
忍不住嘲諷道:“謝讓,別以為知道了我的身世便能看穿什所有,終有一天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那你呢?”
謝讓黑沉的眼眸看著余白,“你誆騙收養(yǎng)你的師傅,將棠棠與你的命格調(diào)換,你能順利的走到如今不被人察覺不過是因為借助了棠棠的命格。”
“難道你以為你的計劃當(dāng)真天衣無縫,沒有人察覺嗎?”
余白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了,瞳孔一縮。
面色有些扭曲,“要怪就怪皇帝昏聵無能,若不是他冤殺了我父親,我何止于此!”
余白眼角余光看見樹間飄蕩起的絲帶,平復(fù)下翻涌的情緒,“有這時間,你還是去看看棠棠還在不在。”
……
姜姝從昏睡中醒來,頸間還泛著微微的痛意。
伸手在頸間輕按了幾下。
這時周寧越從外間走了進來,看見姜姝坐了起來走近道:“我猜到殿下這個時辰應(yīng)該醒了。”
姜姝警惕的看著他,“你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擄走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周寧越見她躲避的動作也不惱,笑著道:“殿下,在場的所有人只剩下我們了,沒有別人。”
姜姝的臉上赫然出現(xiàn)震驚的神情,“里面可還有你們周國的大臣與士兵,你,你都?xì)⒘耍俊?br />
周寧越笑而不語。
此時,姜姝心中才閃過一絲寒涼,沒想到這周寧越對自己國家的人也這么狠。
等等,“我的侍女呢?”
“殿下發(fā)現(xiàn),殿下的人我自然不會動,如今她就待在另一個帳篷里。”
聽見青三還活著,姜姝松了口氣,但是那護送她的士兵卻再也回不來了。
這時,銀雀從外走進來道:“殿下,已經(jīng)吩咐人開始收拾了,今晚我們便能離開此處。”
姜姝聽見這話有些迷惑了,收拾什么?離開這兒是要去哪兒?
“周寧越這兒是哪兒,你究竟要做什么?”
許是到了他的地盤,面對未來妻子的詢問,周寧越覺得有必要將事情說清才是。
搬過一把椅子坐在姜姝床邊,回答她的疑問道:“殿下,算算時辰,李城主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到我國發(fā)出的信函,馬上這里就要打起來了,我自然是要帶殿下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為什么會打起來,她不見了,難道不應(yīng)該是李城主與周國宣戰(zhàn)嗎?
像是看出姜姝眼中的疑惑,周寧越很有耐心的解釋道:“殿下,因為滅口時現(xiàn)場留下的武器是你們特有的,最近才研制出來的。”
看見姜姝臉上震驚的神情,周寧越又說道:“至于我們?yōu)槭裁磿校鋵嵾得感謝殿下的好弟弟。”
阿弟?不可能他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若不是殿下的弟弟被封為太子,這二皇子的母家又怎么會鋌而走險與我們合作。”
“殿下知道那王家用這兵器的圖紙交換了什么嗎?”
“交換了什么?”
周寧越起身從暗格里拿出一封信,放在姜姝面前道:“口說無憑,殿下何不親自看看。”
姜姝打開信封逐字逐句的看了起來。
將兵部最新研制出來的三種兵駑與若干兵器相交換,讓周國在邊境處制造出混亂。
最好大破城池,到時候他們會讓二皇子前來,到時候他們只需裝作被打了回去,便能得到剩下的兩張兵駑圖。
看完信件的姜姝都有些難以置信,這王家在朝中也是舉足輕重的家族,怎么會權(quán)勢熏心干出這樣的事!
看著在姜姝手中揉成一團的信件,知道她還是難以相信,又拿出先前隨著信件一起帶來的兵駑圖給姜姝觀看。
“殿下可能會看不懂,但是殿下需要知道,這兵駑不僅射程比弓箭遠(yuǎn),穿透力也比弓箭強的多。”
“這些本可以成為殿下國家崛起的機會,但是很可惜了現(xiàn)在。”
這時,銀雀聽見外間的聲音,回道:“殿下,已經(jīng)收拾好了,可以出發(fā)了。”
另一邊,城主府收到這封信件后,便馬不停蹄的召集了府上的將士共同商討對策。
匆匆趕回的謝讓坐在主位,揉著有些泛酸的額間,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一直到天黑,也沒能商討出一個可用的戰(zhàn)術(shù)。
回到房中,謝讓看著青一從外走了進來,冷臉將身邊伺候的人全都趕走了。
青一進門之后,悄聲的將懷中的信件遞到謝讓面前。
看著信件上大寫的幾個字:一切皆在掌控,勿念。
謝讓看著信件上的字,有些被氣笑出聲。
若是早知道她這般膽大妄為,他絕對不會同意她出這個門。
謝讓將信件放在燭火上點燃,看著它變成灰黑的灰燼這才放下心來。
燭火跳動中,謝讓無意看見了被燈火照耀的人影。
對青一比了個手勢,放在唇邊噤聲。
次日,周國的大軍便氣勢洶洶的立于城下。
李城主見狀一個頭兩個大,周國發(fā)兵來的突然,雖然昨夜他收到信件便開始調(diào)兵前來,但也還需一日的時辰。
現(xiàn)如今可怎么辦才好。
謝讓站在城樓之上,看著氣勢洶洶的周國士兵,對李辰說道:“不必?fù)?dān)心,我此次并非一人獨行,一支精銳的軍隊馬上就要入城了。”
李城主唇角發(fā)苦,看著不斷撞擊城門的周國士兵,還有在下面大放厥詞的先鋒部隊。
“齊國宵小之輩,竟趁皇子殿下赴約之際將皇子殿下殺害,真當(dāng)我們周國是好欺負(fù)的不成!”
眼見這個城門就要失手了,忽地黃土般的土地開始微顫起來。
細(xì)小的灰塵也隨著在空中漂浮起來。
戰(zhàn)馬的嘶吼聲從遠(yuǎn)處傳來,李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后,只見身后塵土飛揚。
在飛揚起的黃沙中,他隱約看見旗幟上的圖案。
一只凜冽兇惡的猛虎浮于旗幟上,戰(zhàn)馬噠噠的聲音不斷傳來!
李辰見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這是十五年前被下令絞殺的龍虎軍!
龍虎軍作為當(dāng)時他們國家百戰(zhàn)百勝的一支軍隊,所向披靡!
周邊國家凡是看見那面猛虎旗幟,無一不嚇的屁滾尿流!
但不知為何,十五年前,當(dāng)今皇帝卻下令絞殺了龍虎軍的將領(lǐng),從此龍虎軍便不見了蹤跡。
世人皆想得到這支神勇軍隊,卻沒想到會在謝讓手中!
見到龍虎軍出現(xiàn)了,李辰本來惴惴不安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看著還在繼續(xù)叫囂的周國士兵,忍不住反諷了回去。
直到城門大開,屬于龍虎軍的猛虎旗幟亮于人前,那被龍虎軍支配的恐懼瞬間在周國士兵的腦海回蕩。
未戰(zhàn)先怯。
周國的將領(lǐng)沒想到龍虎軍竟會在今日現(xiàn)身,忍住想要逃離的沖動,大著膽子道:“怕什么,龍虎軍早在十五年前便消失了,如今這個不過是空有其表的障眼法罷了!給我殺!”
但在猛虎旗幟飄出來的一瞬間,周國軍隊的士氣便持續(xù)銳減。
一個帶著害怕之心的軍隊又怎么可能打贏。
李辰看著落荒而逃的周國士兵只覺得痛快,狠呸了一聲。
這場如同戲劇般的戰(zhàn)爭也以戲劇般的方式落幕。
回到城主府,龍虎軍的領(lǐng)頭人武勇攔住謝讓道:“現(xiàn)如今我們龍虎軍顯現(xiàn)于人前了,你說的脫罪之事何時兌現(xiàn)?”
謝讓從身后拿出一封卷軸交給武勇道:“你要的東西。”
武勇拿到卷軸,手心微顫,有些不敢相信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此刻卻如此輕易的出現(xiàn)在手里。
“等等,這個卷軸現(xiàn)在不能打開。”
……
另一邊,青三在伙食中下了毒,拖延住了身后的追兵,帶著姜姝一路狂奔。
只聽見青三一聲口哨聲,樹中便鉆出了一匹馬,這是一開始便讓人在道上預(yù)備的馬匹。
每個道路上都有。
姜姝被青三拉上馬,上好的汗血寶馬一日千里,不過半日姜姝與青三便回來了。
重新見到姜姝的瞬間,謝讓才深深松了一口氣。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失而復(fù)得與慶幸,畢竟這個計劃中若是行差踏錯一步他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棠棠了。
想到這,謝讓的面色又變的冷冽下來,扒下身上的姜姝,高冷的回房了。
這一次任憑姜姝如何撒嬌他都不為所動。
一直到回京途中,謝讓都沒有開口與姜姝說一句話。
就連姜姝在三保證再也不會這樣做了都視若無睹。
此處距離京城很近了,不出一日便能到了。
收集到王家通敵叛國到證據(jù),又與周國打了一仗,這親自然是和不成了。
還會不會再打起來都是未知數(shù)呢。
所以使團便也一同回了京。
姜姝見謝讓在車上專心致志的看著手里的書,蠢蠢欲動的上前靠著他的肩道:“阿讓哥哥看什么呢?”
謝讓十分冷淡的避開她的觸碰,向前坐了一步,并不說話。
姜姝順勢而為,粘在謝讓身上,雙手擋住書頁,眨著雙眼道:“阿讓哥哥,難道這書比我還好看嗎?”
還沒等到謝讓回答,馬車忽然猛烈的晃蕩了一下。
翟藍(lán)手里拿著韁繩,握住手中的劍道:“大人,他們來了。”
謝讓放在手中的書,看向車外道:“終于來了。”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利刃將馬車團團圍住。
余白從黑衣人中走出來道:“沒想到謝大人這么輕易就解決了邊境問題,真是令在下佩服。”
謝讓眼神示意姜姝不要動彈,獨自下車道:“解沒解決難道你心中不清楚,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
余白輕笑一聲,搖搖頭道:“謝大人神機妙算,不過還是漏算了一步。”
“李城主是嗎?”
余白面上的笑容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謝讓。
“既然要去邊境我自然要將人摸清楚才是,你父親早年間與他有恩,幫你不足為奇。”
“就算如此,我……”
“兵駑是嗎?”
余白沒想到他連這個也知道了。
“你猜那商人為何晚了三日才來與你碰面。”
聽完謝讓的話,余白自知已無退路,拔起腰側(cè)的利刃道:“給我殺,一個不留。”
“謝讓,任你再如何手眼通天,今日也要死在此處。”
謝讓一邊跟他過招,一邊說道:“你總說你父親枉死,我今日便告訴你,你父親為何被殺。”
余白一記穿刺撲向謝讓,聽見謝讓的話,冷哼一聲道:“不就是功高蓋主,有什么好說的。”
“錯了,那是因為他染指后宮妃子,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才是,畢竟你在龍虎軍里聯(lián)系上的舊部應(yīng)該跟你說過才是。”
余白被謝讓的話語刺到,手中的劍法亂亂分寸,倉促間被謝讓刺傷了好幾下。
姜姝透過車簾縫隙看見外面的打斗,心都被狠狠攥起,手心不斷有冷汗?jié)B出。
但即使謝讓幾人武功高強,但余白帶來的人實在太多。
忽地,謝讓一把斬斷了馬身上的枷鎖,車身隨之坍塌了下來。
姜姝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被謝讓放在馬上。
“回京找人。”
馬屁股被人用力一拍,身下的馬兒瞬間嘶鳴一聲向前狂奔。
看著突破包圍線的姜姝,正有人去追,卻被謝讓幾人攔住了去路。
姜姝抱緊了馬脖子,感受著耳邊凜冽而過的寒風(fēng),斷了線的清淚被冷風(fēng)吹落在空中。
姜姝心中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覺得過了好久好久,才看見長安的影子。
“謝讓,沒想到你還真是個癡情種,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送她出去。”
“只是可惜了,你們這對有情人注定是要分離了。”
“給我殺!”
……
姜姝帶著援兵趕回來的時候,尸橫遍野,滿地的鮮血灑落在草木上。
活脫脫一個人間煉獄。
姜姝腿腳發(fā)軟的跌倒在地,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在滿地的尸身中穿梭尋找,緋紅色的裙擺沾染上鮮血變得濕紅一片,白嫩的柔荑也變的猩紅一片。
“不,不會的……謝讓不會有事的。”
“他,他說好了要來娶的。”
“謝讓,你快點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走了!”
但空寂一片的樹木無一人應(yīng)答。
姜姝無助的蹲在地上,喊的沙啞的嗓子泣不成聲的說道:“謝讓,我不走,你快出來好不好!”
忽地,姜姝不知怎的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像是身上有一股無形的枷鎖碎裂開來。
謝讓看著燃燒起來的符紙笑了笑,看來那和尚沒騙他。
只是,可惜了他沒能看見殿下?lián)Q回命格,也沒辦法再陪著她了。
忽地,不知從哪兒吹來的一陣風(fēng),一滴濕潤的水珠落在了他臉上,冰涼苦澀。
……
一個月后。
姜姝回京后便將王家通敵叛國和余白的事情交給了父皇。
聽說王家被判了滿門抄斬,二皇子也被貶為庶民。
而作為帶回這些的大功臣,姜姝的名聲也在一夜之間好了起來。
但姜姝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姜晟看著坐在庭院里發(fā)呆的阿姐,想要上前,但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上去又能說些什么?
“派人去找還沒有消息嗎?”
黑一搖了搖頭,“殿下,沒有消息也許就是最好的消息。”
姜晟猛錘了一下柱子,阿姐自從回來后就一直這幅模樣,坐在一個地方發(fā)呆,一看就是一整天。
再這樣下去,他怕阿姐那天想不開就這樣隨謝讓而去了。
在原地站了半天,姜晟還是走上前道:“阿姐,今日是花燈節(jié),阿姐可要隨我一同出門?”
花燈節(jié),姜姝想起之前與謝讓一起放花燈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一擲千金想要騙得謝讓的相信。
現(xiàn)如今,又到花燈節(jié),他卻已經(jīng)不在了……
“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阿姐,好阿姐,你就陪我去吧,哪有男子一人出去逛的,這是要被人恥笑的,阿姐難道你忍心看我被人恥笑嗎?”
最終在姜晟的軟磨硬泡下,姜姝還是同她出了門。
許久沒有出府了,姜姝看見街上人頭攢動的場景,便有些望而卻步。
但抱著不讓阿弟掃興,便在攤位上轉(zhuǎn)悠。
旁邊的一個攤販上,一對有情人看中了一個花燈。
看著他們羞澀泛紅的臉頰,姜姝忽然又想起謝讓了。
若是此時謝讓在的話……
“這個花燈怎么賣?”
聽見這個聲音,姜姝的瞳孔都放大了一瞬,不敢置信的回過頭。
只見一張熟悉的面容就這樣出現(xiàn)在她眼前。
未語淚先流。
“這位姑娘,我們認(rèn)識嗎?”
姜姝哭著哭著又不免笑了出來,雙手粗蠻的擦干了臉上的淚水。
不知為什么,看著女子粗蠻的擦拭,他想阻止她的動作,這樣精致的一張臉,應(yīng)該溫柔細(xì)致的對待才是。
不然擦紅了,她又該生氣了才是。
“豈止是認(rèn)識,你還是我養(yǎng)的面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