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孩子跑的快,過去一看,“咦?原來蛤喇躲在泥巴里,我們還以為它們露在外面呢?
走,咱們也去挖泥巴!”
找到竅門,再挖蛤喇就簡單了。這里的蛤喇又大,隔著泥巴用木根一戳,貝殼和石頭發出的聲音不同,是很容易分辨的。
男孩們分散開,不一會兒每個人都找到了。
“這蛤喇真大呀,也不知道里面的肉多不多,要是跟蝸牛似的那么滿,一個就能炒一碗。”
牛小軍連著挖出來三個,每個都跟個大碗似的,挖到興起,他把木棍扔掉,直接下手挖,也不嫌淤泥又腥又臭又粘糊,手上起了肉刺,都不待嫌疼的。
男孩子們挖的歡,女人們也待不住了,提筐端盆紛紛下了河床,也分散開到處挖蛤喇。
要說這蛤喇大了就是出數,十幾個就能裝滿一個桶,一盆也只能裝七八個。
大家一看,這不行事啊!
這蛤喇殼這么大,也太占地了,打眼一掃,河床里蛤喇多了去了,帶不回去太可惜。
還是老太太錢大娘幾個灶臺好手有主意,招呼大家趁早在這里把殼砸碎,直接把肉挖回去算了。
至于蛤喇沒吐泥,蛤喇肉吃起來會牙磣,這都不是事兒。
每個大雜院都通了自來水,弄回家再慢慢淘洗唄,只要不怕費工夫,多淘洗幾遍,什么泥沙也給它洗干凈嘍。
想砸開貝殼,首先要把大蛤喇外面裹的厚淤泥搓洗掉,不然混進貝肉里特別難收拾。
剛開始挖蛤喇大家還各自為戰呢,現在要洗蛤喇,砸貝殼,挖貝肉,各干各的可就怠工了。
幾位家長湊到一齊一合計,得嘞,也別分你的我的了,跟孩子們學,湊一起干,按人頭分得嘞!
于是,在幾位家長的指揮下,大家分了工。
大男孩繼續挖蛤喇,小三子牛小蕓負責把蛤喇運到水坑邊,兩個大娘和齊牡丹負責洗口蛤喇,關老爺子牛大爺管砸貝殼,老太太淑芬姨和韓昭昭負責挖貝肉。
至于五妮屬于機動人員,其實就是愛干啥干啥,小屁孩,沒人指望她能干活!
要不說人多力量大呢,不光吃飯這樣,干起活來照樣好使。
男孩們越挖越有經驗,到后來,隔著淤泥,只看形狀,就能找出淤泥下哪是蛤喇哪是鵝卵石,上手是一摳一個準,沿著河床是越挖越遠。
他們身后,聚起一個個蛤喇堆,搞得小三子和牛小蕓這搬遠隊也跟著越跑越遠。
伴隨著一陣陣“咔嚓咔嚓”清脆的貝殼破碎聲,干涸的河床上,像是一條生產線,自動運轉起來。
大大的太陽下,他們汗流浹背,岸邊的干凈的大石頭上,被一層層脫下來的衣服越堆越多。
幾個男孩子,最后熱的只穿內衣小褂,脖子臉都像蒸熟了似的通紅通紅的。
婦女們也不遑多讓,礙于現場有兩位成年男人,熱也得忍著,只把外穿的褂子脫掉,穿著貼身的薄褂子。
韓昭昭坐在一塊干凈的石頭上,左邊是一大堆碎貝殼,右邊是一個裝了大半的銅盆,頭上頂著牛筋草編的涼帽,手里握著半片磨的鋒利的貝殼,吭哧吭哧噴著熱氣,挖貝肉挖的正帶勁。
旁邊老太太淑芬姨和她同款,不同的是,她們身邊的盆子是搪瓷的。
老太太怕她不小心,再把瓷給碰掉,搪瓷盆根本不舍得給她用,好在她力氣大,木盆搬來搬去也不吃力。
“昭昭,怎么辦?我鞋張嘴了!”
小三子一步一出溜,提著滿滿一桶大蛤喇過來找韓昭昭。
“你是不是傻?你媽在呢,鞋破了你不找你媽,你找昭昭?
你想啥呢?是不是想跟昭昭換鞋穿?你腳那么大,昭昭的鞋你能穿的進去嗎?
換我還行!”
牛小蕓跟炮仗似的一頓崩,把小三子給崩的光咔吧嘴,一句話說不出來了。
是呢,一起行動習慣了,有事找昭昭,忘了今兒他媽也在了。這可有些尷尬了。
不等小三子轉身去找他媽,只聽牛小蕓又說:“昭昭,咱倆鞋一般大,我鞋也張嘴了,和我換換唄!”
小三子指著牛小蕓罵:“你…你……太卑鄙了!”
一向口齒伶俐的小三子被牛小蕓的騷操作給氣沒詞了。
結巴著吐出這句話,才又找回他靈活的口條,“還有臉說我呢,你媽不也在嗎,你咋不找你媽呢?”
牛小蕓現在對上小三子一點不怯場,“找我媽干啥,她鞋大,我又沒法穿!”
這話沒毛病!
小三子泄氣的垂下手指,乖乖去找他媽。
“等一下,”韓昭昭喊住他,從隨身背的書包里摸出一團尼龍線遞給他,“在河床上走是費鞋哈!把這團線給錢大娘,讓她給你先想辦法把鞋底纏住,糊弄著穿吧。
等回家,你去買雙解放鞋,干活還是穿那鞋結實。
要說,你這鞋早不行了,也該換換了。”
小三子興沖沖的拿起尼龍線去找他媽,他就說嘛,遇事太決找昭昭,看,還是昭昭有辦法。
牛小蕓一看,眼珠一轉,扭頭也跑去找她媽了,那尼龍線不短,小三子用不完,她也可以讓她媽幫她把鞋底先綁上。
“哎,小蕓,你跑啥,不換鞋了?”
牛小蕓邊跑邊揮揮手,“不換了,我也找我媽綁鞋去。”
換了鞋,昭昭下午回家怎么走路?還不如也把鞋綁上,啥好看難看,穿什么鞋也避免不了插一腳泥,破鞋綁結實,照樣不耽誤干活。
她對她媽的手藝有信心,在老家,她媽給家里人編的草鞋也非常結實。
果然,這年代的家庭婦女都有一手,錢大娘牛大娘兩人商量著,把牛筋草和尼龍線搓成細繩,硬生生在兩個孩子的舊鞋上緊緊編了一層網繩,把鞋底固定的穩穩當當。
小三子穿上還顯擺了一圈,這草鞋不是草鞋,布鞋不算布鞋的改版鞋,穿著不但舒服輕快,走在河床的鵝卵石上,還不打滑了,簡直完美!
“咦?這樣的網鞋如果上個厚木底,下雨完全可以當雨鞋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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