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金平糖（19）
什么？
別說程江幾個人, 就連直播間里，堅持著等待奇跡沒有離開的觀眾們都跟著震驚了。
“簡空不會是在開玩笑吧！那個小丑是兇手，他怎么還能一直飄在窗外？”
“是啊！殺人的不都是怪物嗎？”
“我本來還在因為程江他們要死而哭唧唧, 簡空這一句話把我所有的悲傷都打沒了。”
副本里, 其他人迅速的靠近了簡空的周圍，想要具體問問是什么情況。
簡空并不賣關子, 直接說道，“第二組那個殺人的鬼，其實就是小丑自己，那是他的第二重人格。”
“你是說, 殺掉他全家的, 就是他自己？”程江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嗯。”簡空點頭，“第二組的故事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看似美滿的家庭，父親靠在馬戲團當小丑來維持家庭生活。妻子性格溫柔, 留在家里照顧孩子和老人。大兒子學習很好，是優等生。小女兒天真無邪, 最是可愛的年紀。還有一位需要贍養的老人，我推測, 這位老人應該腿腳不便，坐輪椅。”
“這個應該沒有錯。”程江點頭，“從我房間的角度, 站在窗口正好能夠看到那個房間的全部情況。我記得第二組最后一間房間好像就有一個折疊起來的輪椅, 還有尿盆之類的東西。”
“嗯。”簡空點頭。
“那小丑為什么會出現第二人格然后殺人呢？”汪雪不懂。
簡空嘆氣，“冷暴力。”
“你們組里, 不同房間的鬼有互相接觸過嗎？”
“有！”汪雪想到自己這邊那個懦弱的女人, 她從能去露臺之后，就一直抱著那個小男孩。
林昭看了看自己這邊的五個鬼, “我們這邊也是，他們彼此之間都非常擔心。只要可以，他們總是一直在一起。”
“是啊！正常的家人，如果情況允許，是會想待在一起的。”
徐媛也明白簡空的意思了，“第二組里，除了小丑以外，沒有任何一個鬼從屋子里出來過。”
“對，所以我推測，小丑的家庭，看似和諧，他們根本不溝通。只是單純的各司其職，甚至他們還有可能彼此厭惡。”
簡空提起那個鬼學生，“他去第三個屋子的清晨，我看見他對著床上的女孩舉起了圓規。他應該知道，這個女孩是他妹妹的守護靈，但是他還是想殺掉她。證明他其實很討厭他的妹妹。”
“而小丑作為他的父親，一直都在外面看著他，他卻寧愿在屋子里看書，都不肯出來看他父親一眼。”簡空看向其他人，“你們覺得這是為什么？”
“他瞧不起他父親的職業？”程江瞬間了然，“或者說小丑的全家都對他不以為然？小丑本來就是個被人嘲笑的工作，所以他壓抑的那些難過成了他的第二人格？”
“多半是。”林昭也反應過來，“我記得那個小丑從第二天起，身體就變得單薄了許多。我原本以為是他和姜毅戰斗導致的，實際上是因為他的第二人格被放了出來？”
“嗯，就是這樣了！”徐媛點頭，“小丑后面的身體是越來越破碎，證明他已經無法壓制他的第二人格了。”
“當時我們沒想到，是因為我們守護的靈魂也會因為怪物的出現而產生變化，所以忽略了。”
“那你怎么能確定第二組的怪物就一定是小丑的第二人格呢？”白新鈞還是不懂。
“舞蹈。”簡空說道，“那個黑影每次進入房間修改規則，都是跳著舞步去的。”
“第四夜結束前那個黎明，他給我跳過。”簡空看著身前屬于玩家的三條路口，“我以為他只是哄我開心，最后他退場的時候，我才明白，他不想讓我們死亡。”
“姜毅的神眷值的確是我們當中最高的。因為只有被小丑選擇的他才有可能帶著他的小隊，在整個副本里都享受平安夜。”
“所以，如果姜毅第一夜他不攻擊小丑，造成小丑靈魂的破碎，第二人格就不會被釋放出來。第二組整體都會是平安夜？”
“嗯。”
“靈魂選擇玩家作為守護靈，是希望從玩家身上得到救贖。小丑選擇姜毅，又能得到什么？”汪雪完全不懂。
林昭和徐媛卻已經明白過來。
簡空低聲說，“他不是為了得到。只是因為感同身受罷了。”
“他在姜毅身上看到了同樣的不甘心和暴躁。小丑看到了這些，他并不知道姜毅為什么會這樣，但他想要帶給姜毅快樂。”
“小丑選擇姜毅，只是因為他是咱們進入副本的十五個人里，臉上唯一沒有過真心笑容的人罷了！但很可惜，姜毅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拒之門外的，才是真正的天使。
“那六個骷髏……”林昭想起這個細節。
“是他和他的四個家人，還有他的第二個人格。”
“他死后，還是承認了另外一個暴虐的自己。好的也好，壞的也罷，他都承認了，并且背負了。”
“背負了所有的罪孽，也不遺忘任何一絲愛意。”
簡空最后一句話落，廣播提示突然響起，“恭喜玩家簡空完成第二組支線還原進度，目前第二組支線還原進度為92，副本還原總進度90。”
“請問各位玩家是否選擇傳出副本？”
直播間里，突如其來的峰回路轉讓觀眾們震驚不已。
“臥槽，簡空也太強了！這都能推出來？”
“我腦子已經完全不轉了，除了牛逼沒有別的形容詞。”
“不瞞各位，我全程蹲在簡空視角里，他看見的我也看見了，但我什么也沒推出來。”
“幸虧還原本少，要不然這不完蛋了嗎？”
“所以說，最后還要罵罵姜毅！要不是這個人腦殘，說不定又是一個百分之百還原的本啊！”
“哎？所以簡空他們那個支線沒還原出來的那一點是什么啊？”
直播間里，觀眾們還有一些疑問。
而副本里，臨別在即，眾人也和自己相處了五天的“家人”們告別。
程江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蹲下來對他說，“要堅強，被欺負了要學會保護自己。”
蔡曦對那個半大少年說，“你看見你的父親毆打你的弟弟和母親，卻能不管不顧。但你也看見了，你們是一家人，悲劇不會放過你。”
汪雪沒有什么說的，只是把自己脖子上的絲帶摘下來，系在了女人滿是傷痕的脖子上。
安賀一手抓著蔡曦的袖子，抖著腿走到中年男鬼的面前，鼓起勇氣大聲說道，“不要打老婆啦！下輩子做個好男人吧！你自己都怕挨打，為什么還要讓自己這么親的人疼呢？”
而和他們的說教風不同，簡空這邊堪比水漫金山。
女鬼抱著林昭哭的上不來氣，林昭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幫她把亂掉的頭發整齊的梳理到耳后。
“妹妹，我給你扎個辮子吧！以后的路，咱們都美美的走！”林昭也紅了眼睛。
女鬼點點頭，林昭摘下來自己頭上的蝴蝶結，戴在了女鬼的頭上。
而徐媛則是小聲哄著懷里的巨人觀鬼，“以后要多愛自己一些，遇見難過的事兒，就說出來，不要總在心里藏著。你是個好母親，好嫂子，好妻子，好兒媳。不要懷疑自己。你沒有錯。”
白新鈞對上班族鬼沒啥可說的，只是調侃他道，“看來，你這追妻火葬場要追到下輩子了。”
上班族鬼撓撓頭，但是看向妻子的視線還是充滿了愛意。
田薇那邊，小女孩用力抱住田薇，她很喜歡這個一直保護自己，身上有甜甜香味的姐姐。田薇也親親她的小臉，對她說道，“下輩子要好好長大啊！”
鬼少年看著這一幕，也難得紅了眼。他轉頭看向簡空，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分。
簡空哥倆好的一摟他肩膀，“所以愛國啊！看在我這么給力的份上，你是不是也應該回答我幾個問題呀？”
鬼少年不習慣他的自來熟，僵硬的問道，“什么？”
和他少年的外表不同，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蒼老。
原本沉浸在分離中的眾人頓時詫異的把視線落在了鬼少年的身上。
只有簡空一副預料當中的樣子，仍舊神色自然地詢問鬼少年，“你一個快八十的老爺子，為什么要裝嫩一直像個少年鬼？”
“什么快八十的老爺子？”白新鈞詫異的指著鬼少年，“他不是長子嗎？”
上班族鬼趕緊搖頭，“不是，不是，他是我爸爸！”
“啊？”林昭也蒙了，看向女鬼，“那你和她是什么關系？”
女鬼笑了，“林愛國是我父親，這位是我哥哥。”
“那你怎么是妹妹？”白新鈞開始沒明白。
女鬼指了指自己，“我小名就叫妹妹呀！”
“……”名字套娃真的太過分了吧！
“那你到底為什么會是少年啊！”白新鈞感覺自己的三觀都受到了沖擊。
鬼少年也有點懵的看向簡空，是啊！為什么他會是少年。
簡空摸了摸他的頭，“所以愛國，果然，你真的是得了阿茲海默啊！”
第042章 金平糖（20）
鬼少年先是沉默, 然后像是突然回想起來一樣點了點頭，“是，我得了病。本來想和你們說, 但是那天, 囡囡出事兒了。”
所以，這件事也成了林愛國一直到死也沒說出的秘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白新鈞覺得很是神奇。
簡空說道, “哦，我房間里有很多字畫，字和愛國的字很相似。另外就是第一天特意強調了我是大家長。再加上我發現我房間提供的飯都比較軟爛有營養，以及房間里的地毯很厚, 床卻很硬。不像是少年的房間, 倒像是老人住的。”
“另外，你們沒發現嘛？愛國雖然很在意家里的兩個女孩，但是他會牽著妹妹的手, 對巨人觀鬼的表示卻要含蓄一些，就是因為一個是閨女, 一個是兒媳啊！”
“原來如此！”白新鈞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那天說子不教父之過！”
但很快, 白新鈞又有了新的問題，“那這位裝成寶寶的老爺子為什么會選擇你啊？看起來你們倆好像也沒有什么共同點？”
簡空立刻謹慎的閉上了嘴巴。
就在這時，廣播再次發出提示：恭喜第一組玩家支線還原度100, 副本即將關閉, 結算開始。玩家將被傳送至游戲世界。傳送倒計時10、9、8……”
眾人的視線漸漸模糊，空間即將發生轉換。
不需要回答白新鈞的問題, 簡空松了口氣。
系統適時開口：副本結算已經完成。
簡空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績。
評價：ss【你糖罐里最耀眼的金平糖, 有你在的地方，都能找到最正確的方向。】
總積分：2300
簡空順勢又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屬性面板, 很好現在終于有一行亮起了。但是上面寫的卻是，年齡：150。
簡空：……所以這個到底有什么用？
系統：可能是在提醒你記得自己的實際年齡，在做出一些舉動的時候給自己留點臉。
簡空冷哼一聲：胡說！小世界的時候，他們都是一邊喊我大寶貝，一邊把我親親抱抱舉高高的！
系統懶得理他，直接跳過話題：對了，林愛國對你的好感度為親密，所以他給你留了道具。傳出副本后，你再去物品欄里檢查。
簡空點頭，然后閉上了眼，安心等著傳送結束。
一陣暈眩后，簡空他們又回到了副本大廳。
趁著周圍傳送的白光還沒有消散，簡空他們第一隊的五人迅速的交流了一下這次副本的收貨。
徐媛先說的，“我的是一件毛衣，可以幫我抵擋一次攻擊。”
田薇拿出一個洋娃娃，“是個特殊道具，目前不知道有什么用處。”
白新鈞撓了撓頭，“我的是一個手機，關鍵時刻可以聯系任意一個隊友，并且給他發布一條必然會傳達到的消息。也是只能用一次。”
林昭拿出一張照片，“我可以用這個，預測一次鬼怪的地點。一共有十張，也是消耗性道具。”
“那也好實用啊！”白新鈞不禁感嘆了一下，然后轉頭問簡空，“阿簡，你得到了什么啊？”
簡空巴拉了一下自己的道具欄，從里面拿出一個本子，竟然是當初他和林愛國在副本里聊天時候用的本子。
因為用了五天，幾乎整個本子里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大多數是簡空的廢話，少數一些是林愛國的。
只是那本子的封皮有點凄慘，皮質的表面有許多指甲刮痕，一道一道。
徐媛忍不住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房間里養了貓。”
簡空僵持了一下，尷尬的說了一句，“是啊！”
然后就趕緊轉移話題，“我看一下道具描述，哦，是可循環使用類的道具。”
“關鍵時刻，我可以召喚林愛國幫我做一件我做不到的事兒。林愛國一定會竭盡全力，因為這是你們永恒友誼的見證。”
“意思是你就可以隨時召喚他不限次數是嗎？”林昭對這個有點好奇。
“看樣子是這樣。”簡空點點頭，順勢發動了筆記本的技能。
很快，伴隨著甜甜的糖果香氣，林愛國的靈魂漸漸出現在了簡空眾人的面前。還是那身極具年代感的衣服，提拔的身體，在往上，是一張布滿橘子皮一樣皺紋的臉，和當初那個有點倔強又有點孤僻的鬼少年完全不同。
一看就是一個非常固執的小老頭。
此刻，這位固執的小老頭還試圖做出熱情洋溢的表情，并且沖著簡空舉起了一個牌子，“朋友！你喊我來有什么事兒啊朋友？”
畫面太具沖擊，簡空一瞬間大腦空白，頓時沒有了聊天的欲望，趕緊把恢復了老年長相的林愛國送走。
徐媛他們愣了一會，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很快，傳送的白光散盡，簡空他們很快就陷入了過來迎接他們的觀眾的包圍圈。
喬宇齊擠到最前面，一手一個拉過林昭和簡空，仔細打量他們。
而徐媛田薇那邊，那些擔心她的天機社的元老們也很快圍了過來。
白新鈞先是四處看了看，然后靈巧的從人群中穿了出去，跑到了人群旁邊的闕山鳴身邊，沖他一豎大拇指。
“闕哥，太牛了！這次副本我純純躺贏。全靠簡空帶飛！”
闕山鳴數了數自己的積分，也十分滿意。他這次壓了簡空他們全隊能夠安全逃脫，又賺了一波大的。
白新鈞叨叨叨的開始和闕山鳴說起副本里的經歷，間歇感嘆簡空的牛逼。正說道興奮處，突然被人群后面傳來的騷亂打斷。
他看了一眼，語氣也難得變得冷淡，“是天機社現任社長。來給姜毅那個垃圾收尸吧！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感天動地兄弟情啊！”
闕山鳴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著急，他現在看起來光鮮亮麗，但背地里得罪的人不少。”
“除了咱們，還有別人？”白新鈞詫異，他順著闕山鳴的視線看，卻發現闕山鳴的視線正已有所致的落在前面簡空的身上。
而此時，處在人群中的簡空也在打量這位天機社的社長。瞇起眼，瞳孔放大到了極限，繃直的脊背幾乎下一秒就要撲上去，將天機社的社長撕碎。
系統發出尖銳的警告：等級相差太多，冷靜！冷靜！請冷靜！
而徐媛那邊，也站到了天機社社長的面前。她的身后，站著天機社最元老的那批玩家。雖然他們當中的多數只是占著骨干的名分，并沒有太多的實權，但這些人每一個都是副本里千錘百煉出來的老玩家，綜合實力不可小覷。
但天機社社長身旁站著的，卻是一群新生代中成績斐然的玩家。他們或許副本經驗沒有那么豐厚，但是他們每一個都擁有極高的神眷值。他們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天生就是自己所在小世界的主角。
“我早就知道天機社要打起來。”周圍有人小聲嘟囔道。
簡空順勢一拉那人衣角，自來熟的湊過去和人咬耳朵，“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看了一眼發現是簡空也嚇了一跳，但還是告訴了他自己知道的八卦，“現在這個社長，并不是天機社創始人。”
“其實最早，天機社之所以叫天機社，是因為三個創始人的天賦技能都是卜算類的。”
“那時候，天機社的風評很好的，許多人下副本之前都喜歡去天機社求一卦問吉兇。天機社都是免費給算的，代價就是來問卦的人，如果在副本里遇見天機社的成員，盡可能的給些幫助，如果不方便給予幫助，最起碼不要惡意坑殺。”
“畢竟天機社的戰斗力是真的弱了一些。”
“后來，天機社的前社長就是徐媛的姐姐，帶著幾個高層去了一個百人副本。當時許多其他社團的高層也跟著去了。結果那個副本在開了一個月之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消失了？”簡空疑惑。
“奇怪吧！就是在副本庫查詢，這個副本還在進行時，但是你在副本大廳，就是找不到屬于這個副本的門。”
“于是后來，徐媛他們這幫天機社的老成員就開始拼命刷本，為了尋找這個副本有關的線索，天機社便進入了一個無人管制的狀態。”
“這個社長就是那時候出現的，趁著徐媛他們下副本的時候奪權，并且成為了現在的天機社社長。徐媛他們當然不會同意，但是社長權柄已經強制交接，他們反對只能自己走。”
“為了保護天機社，他們最終還是留下了。”
“現在這個社長是什么時候來的？”
“好像是130年前。”
“130年啊！”簡空冷笑一聲。
“是啊！我記得他的名字好像叫滕……”
“滕萬州。”簡空準確的接上。
那人還想說，你也聽說過？卻發現簡空已經離開，去了徐媛那邊。
眼下，這位現任天機社社長正在和徐媛“講道理”。
“徐媛，我知道你看不上朱達這樣的人，也瞧不起姜毅這種廢物。但是你要明白，所謂神眷本身就是一種才能。不管你們過去的游戲副本生態是什么樣的，現在大環境如此，你要懂得變通。”
“就好比你雖然一樣是天機社的高層，但是你一個沒有什么攻擊手段的輔助型玩家就不可能領導天機社。”
徐媛并不為之所動，冷靜的反駁，“但你卻沒有辦法把我從天機社里推出去。”
“對，你說的也沒錯，所以我一直勸你，與其這么內耗，不如好好合作。”
“不可能！只要姐姐沒死，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天機社，永遠不會是你的天機社。”
徐媛這一句話，仿佛猜中了滕萬州的軟肋，他的臉色驟然變得陰沉下來。
周圍的氣氛變得微妙，仿佛下一秒兩邊就要打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副本大廳里，一個正在進行中的副本的門陡然發出巨大的爆炸聲，有七個人狼狽的從門里摔出來。
鮮血染紅了副本大門，侵染了大門上副本海報的標題。
白色的字變成刺目的血紅，簡空看去，上面寫著——蘭時。
第043章 蘭時（1）
很快, 副本大廳里聚集了更多的人。他們行色匆匆，每個人的臉上都難掩焦急之色。但是這些人明顯不像是之前迎接簡空他們那一波直播間的觀眾。他們一波一波的涇渭分明，身上大多都帶著屬于自己的社團徽章, 明顯是為了那七個從蘭時副本里強行沖出來的人。
人群主動為他們讓開道路, 這些人感激的朝著其他人笑笑，然后紛紛到了那扇血色副本的副本門口, 從副本大門里摔出來的七個人里，有四個立刻副本就暈倒了。有治療技能的趕緊給他們治療。
闕山鳴也去了前面。
之前問他要不要一起下副本的那個朋友用虛弱的聲音感激的對他說道，“幸虧你讓我帶了他去，否則我們可能活不下來……”
闕山鳴拍了拍他的肩膀, 示意他不用多說。
遠處, 簡空耳朵動了動，若有所思的看了闕山鳴一眼。
周圍的人都在探頭探腦的觀察，發現那七個人都傷的很重。最嚴重的那個, 幾乎半個身體都被什么東西咬爛了。
“這個副本什么情況？我看出來的七個好像有玄鳥社的社長？”
“闕神的兄弟吳雙堯也在！吳雙堯他們社團雖然人少，但各個都是精英, 他們社團在上一季度的游戲排行榜上排名第六。要不是他們人少，總體刷的副本比不上天機社那種人數眾多可以拿低級本湊數的社團, 吳雙堯他們早就第一了。”跟他一起出來的那個新人我也知道，叫應攸海，現實小世界是個心理醫生, 天賦技能是讀心。之前我看過他的第三次副本直播, A級副本過起來和玩一樣。都說他未來肯定也會是游戲世界大佬。”
“所以他們現在這么狼狽是因為副本失敗，強行逃離？”
“多半是了, 我記得吳雙堯有一個特殊道具, 可以強行撕裂時空。看來就是那個道具的作用了。”
“真可怕，這個副本里面到底有什么？這么多高手都折在里面了嗎？”
一時間, 眾人議論紛紛。
可就像是為了滿足他們的好奇心一樣，那扇血紅色的副本大門竟然陡然變大，就豎立在整個副本大廳的正中央。與此同時，那張染血的海報也清晰的映入眾人的眼簾。
蘭時，聽起來像是一個古風的名字。可海報的背景卻是在一個非常精致且現代化的校園，三月正是玉蘭花開的季節，校門口到教學樓的道路兩邊都栽滿了玉蘭樹，白的、紫的，精致的玉蘭花交錯的開著，一派明媚春日的好風光。
路上三三兩兩走著許多學生，他們分別穿著一黑一白兩種款式的校服。黑色簡約，白色華麗。最令人注意的，是兩種校服領結上的裝飾，是一枚白玉雕成的鈴鐺。
這枚鈴鐺非常古樸，材質一看就是上等的和田玉，溫潤又平和。但是放在校服上卻又意外和諧。
“那枚鈴鐺！”徐媛一向從容的臉色驟然變了。不僅是她，許多游戲世界的老玩家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是那個標志！”
“那個消失的副本上面也有這個標志。”
“不僅如此，每一個強制副本上也會出現這個標志。可不對勁，我記得這個副本剛開始出現組人的時候好像沒有這個標志啊！”
“有！怎么沒有？但是那會這個標志是隱約一個輪廓在校徽上，吳雙堯會帶人進去就是猜測這個副本和之前那個消失的副本有關。”
“那現在這個本會怎么樣？”簡空趁機湊到人堆里打聽。
“這個副本會在1個小時內再次啟動。”那人看了簡空一眼，知道他是剛進副本的，也耐心給他解答。
“游戲系統里目前已知海報上明顯位置出現三種圖案，副本第一次攻略失敗后會變成強制副本。這個鈴鐺就是其中一個。上一次那個失蹤的副本也是出現了鈴鐺的標志，于是第一批玩家失敗之后，副本強行開啟，并且由副本自行挑選玩家進入。”
“如果副本挑選的玩家進去之后失敗了會怎么樣？”簡空十分好奇。
“會永遠關閉相關所屬副本標簽。”那人示意簡空抬頭看副本大廳上的副本標簽總和，上面有兩個標簽是灰色的，“你看，現在游戲的副本標簽比之前要少了兩個。其中一個叫生存，因為當年那個消失的副本就是生存類的，這個副本消失之后，生存類的標簽頁跟著一起變成了灰色。而整個副本大廳里，所有主標簽為生存的副本也都跟著一起消失在了副本庫的深處。”
“另外一個陣營，情況有所不同，但也差不多。那次是副本強制開啟后，所有被選中參與副本的玩家都失敗了。因此陣營這個標簽就徹底消失了。”
“這個叫蘭時的本標簽是什么？”簡空看向副本大門上的海報，發現上面沒有寫。
那人正巧看了直播，于是直接對簡空說道，“我就記得最前面的主標簽是還原。”
“……那這次應該會挑還原類副本里綜合評定分數最高的玩家走吧！”
“肯定是了！”
副本門口，汪雪他們也得到了消息。汪雪擔心的抱住了程江的胳膊。她們剛從《金平糖》的副本里出來，死里逃生汪雪本來想休息一陣子再說，這下看來，她們可能又要很快進入下一場游戲了。
徐媛在林昭耳邊說了句話，林昭愣了一下。徐媛神色凝重的點點頭。林昭沉默了一會，最終聽從了徐媛的建議。
幾乎不到一秒，林昭的身影慢慢變淡，她竟然在副本大廳原地傳送回了自己的現實小世界。
“昭昭怎么了？”喬宇齊還沒明白，變故卻陡然發生。
仿佛有劇烈的心跳聲從蘭時那扇大門中傳來，下一秒，數十條紅色的絲線從副本門中彈出，紛紛向四面八方彈射出去。
這些絲線們在人群中游走，就像是捕獲獵物的觸手，它們不斷地嗅著每個人身上的味道。
全游戲世界公告響起：“強制副本《蘭時》開啟，參與人數：三十。正在篩選參與玩家名單。”
“程哥！阿雪！”程江那邊有人驚詫的喊道。
簡空聞聲望去，發現程江和汪雪身上同時亮起血紅的顏色，那些紅色的絲線不知道什么時候纏上了他倆，將他倆直接拉進了副本的等候區。
近乎同一時間，副本門口，闕山鳴的身上也同樣亮起了紅色。
然后是徐媛和天機社的幾個。
接著又有十幾個從其他地方突然被拉過來的玩家，甚至有一個身上還穿著睡衣，還有一個渾身是血，明顯是剛從副本里逃出來的玩家。
看清楚這些人的臉，周圍圍觀的人都紛紛感嘆，“還真的都是還原本的大神啊！”
“這里面的都是過了不止一個S本的。”
“二十五個，二十六個……二十八個了！還有最后兩個位置，會是誰呢？”
“應該沒有人了！剛才從副本里跑出來的七個都是頂尖高手，游戲里還原標簽排行榜前面的不都在里面了嗎？”
簡空見縫插針的問了一句，“所以滕萬州為什么沒進去？”
“因為他不符合副本篩選要求。滕萬州雖然積分很高，但他根本不算是技術流的高玩，他神眷值高到離譜，只打那種靠幸運就能躺贏的抽卡本。看起來刺激好像有腦子才能活，處于賭徒效應，直播效果也很好，但像這種靠技術分排行篩選玩家的強制副本是根本不看神眷值的，只看本事！”
“說起來我也是游戲世界的老人了。不是我有濾鏡，以前的游戲環境是真的好。強者為王。可自從神眷值這個屬性一出，漸漸地就有點變味兒了。”
“當然了，我并不否認，幸運也是實力的一種。但滕萬州這種人，我確實尊重不起來。”
“所以了，你當他為什么想和徐媛合作？因為他雖然拿了不少道具，但是高級副本里，尤其是那種解密還原類的副本，不是有道具就能暴力通關的。”
“也是，他原本就沒什么腦子。”簡空冷笑一聲。想到小世界的時候，自己瘸了條腿都能把他的臉抓花。
系統勸他：暫時忍耐。
簡空低低的嗯了一聲。
而此時，副本之前放出去的紅線也都全部回歸到了副本當中。而副本內等待開本的玩家仍舊只有28人，不夠30開本。
按照規定，強制副本人數不滿可以自薦。
簡空藏在人群里，突然說了一句，“滕會長不去試試嗎？”
這么多人看著，滕萬州不得不往前一步。他伸出手，試圖觸碰門邊沒有找到合適綁定玩家的紅線。可下一秒，那個紅線卻避開了。
不算拒絕，但明顯不樂意。
“我聽以前的老人說，副本大門也有自己的靈魂，不喜歡的玩家，副本都不會帶他玩。以前我覺得這個說法有點扯淡，現在看看，倒覺得之前他們說的很有道理。”
“是啊！誰喜歡和傻子一起玩呢！”簡空笑的惡劣，漂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趣味。
然而下一秒，那跟避開滕萬州的紅線卻像是嗅到味道一樣，飄到簡空身邊像是在仔細打量他，簡空垂下的手握緊又松開，強行忍住了一巴掌糊上去的沖動。
紅線像是討好一樣的蹭蹭，然后下一秒便綁住簡空的手腕強行把簡空帶了進去！
第044章 蘭時（2）
人群一陣嘩然！
“臥槽！簡空不是才兩個副本的新人嗎？”
“新人怎么了？他是真的強。”
“不知道為什么, 我有種老父親看見自家崽兒成才的感覺。”
被擺了一道的滕萬州，臉上越發掛不住。
還差最后一人，副本就能組成, 滕萬州不信邪的又試了一次。
這一次, 那根紅線猶豫了。它沒有避開滕萬州，但是卻也沒有在第一時間纏上。
“不會真的選擇滕萬州了吧！”
“不要把！技術本里不想看見無腦幸運咖！”
“人家神眷值高你嫉妒唄！無腦無腦, 滕萬州要是無腦，他能只靠著幸運值就打出全部抽卡本的S評價？”
“你也說是抽卡本了！”
一時間，人群里吵鬧個不停。然而站在副本門口等待紅線確認的滕萬州，臉色卻越來越掛不住。
副本里, 簡空正好就站在闕山鳴身邊。闕山鳴人緣很好, 幾乎每一個進來的人都主動和他打招呼。而闕山鳴也都彬彬有禮的回應。尤其闕山鳴長得很好，看起來溫柔又可靠。
發現簡空在打量他，闕山鳴主動問他, “怎么了？”
簡空：“之前出來的人說幸虧你讓他帶了會讀心的人進去。那個讀心的技能是怎么樣的？”
闕山鳴：“他大概能推測出副本boss一秒內心里的畫面。”
簡空沒再說話，想了想。
而那邊滕萬州已經快走到副本大門旁邊了, 只差一步，就能進入。簡空卻突然朝著人群里的喬宇齊招了招手。
“大哥！快來！”
喬宇齊本能的朝著簡空走了一步, 可心里卻也在打鼓。這是S級的副本，那么多高手都折在里面，自己真的可以嗎？
與此同時, 那根紅線終于下定決心, 想要綁定滕萬州.
然而就在那根紅線即將纏繞在滕萬州的手腕上時，簡空突然用手指精準的捏住了紅線的頭部, 然后巧勁一甩, 紅線擦著滕萬州的臉飛了出去，拴在了喬宇齊的手腕上。喬宇齊眼前一花, 人已經站在了副本里。
簡空一拍手，愉快的說道，“齊啦！開本！”
喬宇齊還在懵逼。
而他面前，副本打門緩緩合上，與此同時全站公告開啟。
“強制副本《蘭時》正在進行中，參與玩家人數三十，副本標簽：還原、解密、靈異志怪。副本等級：S。直播間將于十分鐘后開啟，歡迎各位觀看直播。”
“高玩副本啊！這可不能錯過！”
“趕緊的，去看看賠率，這次弄不好能贏個大的！”
“多久沒有這么令人期待的副本出現了，走走走，一起去直播大廳看公屏直播吧！”
游戲世界的直播大廳，正中央有一個可以供萬人觀看的廣場。平日里，大家都習慣了用自己自帶的系統看，所以這里經常都是沒有人的。屏幕也一直是黑的。
但強制副本不同，猶豫副本極高的難度，所以為了給參與玩家一些補償，游戲大廳里廣場會自動播放副本直播。方便觀眾們押注，讓玩家獲得基礎積分，可以在游戲商店里購買保命道具。
要是放在過去，或許還不一定會有這么多人一起去看，可關鍵是，自從上次那個副本消失帶走了許多老玩家中的高玩后，像這樣強度的副本就再也沒有開啟過了。
這還是將近百年里的第一次。因此不管原本對這個副本好奇或者不好奇的，都打算去湊個熱鬧。
最起碼認認大佬的臉也是好事兒。
很快，原本人山人海的副本大廳，很快門可羅雀，只留下滕萬州他們還在原地。
此刻，滕萬州人就被隔離在副本大門的外面，眼睜睜的看見簡空他們傳送進副本。而那些看了他笑話的人卻全然無感，心里只惦記著這個該死的副本里面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人最屈辱的，并不是被當眾打臉。而是被當眾打臉之后，周圍的人連個看笑話的眼神都懶得給。
就像是生怕他還不夠丟人一樣，之前接受自家社團醫生治療的吳雙堯，看著滕萬州說道，“你沒有進去是好事兒。你太依賴神眷值了，進去之后，只會被玩死。”
“你是在嘲諷我？”滕萬州咬牙切齒。
吳雙堯驚訝的看著他，“怎么會？我們不是都在幫你嗎？”
說完，吳雙堯就帶著自己的社員一起去直播大廳了，“走，咱們去看看闕山鳴這貨怎么通這個副本，順便也看看他口中那個有趣的小朋友簡空。”
“社長，我覺得這次應該穩了，簡空看起來和闕哥一樣厲害。”
“真的？”
一行人說說笑笑走遠。
滕萬州卻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吳雙堯說的那句“我們都在幫你”是指簡空截胡了他的名額。
連一個新人都敢輕視他？
“去查查這個簡空是從哪個小世界來的？”滕萬州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讓屬下去查詢，但是他自己卻陷入了疑惑。他覺得覺得簡空看起來很眼熟，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在哪里經常看到。
而副本里，距離副本正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副本中的眾人也開始紛紛尋找自己熟悉的人試圖組隊。
還原本和其他副本不同，不存在競爭關系。還原度百分之八十五并且觸發結局才能從副本里離開。因此這種副本，內耗是毫無意義的，不如從一開始就彼此合作。即便不想合作，保持友好的關系，不互相廝殺也是必然的。
由于有一起打過《金平糖》的關系，程江和汪雪主動走向徐媛，而徐媛也朝著簡空和喬宇齊招了招手。
“她可以相信吧！”喬宇齊還記得徐媛是姜毅女朋友的事兒。
簡空擺擺手，“喪偶這么難過的事兒你別老提起來，人家小姐姐會難過的。”
喬宇齊看著徐媛比和姜毅在一起是好了不止十倍的起色，覺得簡空的形容很有問題。
他剛想反駁，就看徐媛拿出了一個花鈴。
和田玉雕琢成的鈴蘭，花瓣含苞待放，葉片翠色欲滴，花梗下方墜著一枚小巧的白玉鈴鐺，隨著徐媛的撥弄，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簡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系統趕緊提醒：控制！
簡空不情不愿的把視線固定在徐媛的臉上。
喬宇齊好奇的問她，“這是什么？”
“神祇鈴蘭。”徐媛笑著說道，“我被稱為第一輔助，就是因為這個道具。”
“搖鈴者可以獲得三個錦囊。錦囊會在危急時刻自動打開，根據副本解鎖進度最快的玩家對副本的認知給你一個副本相關提示。可惜之前在金平糖里根本用不了。”
“這個有點意思。”喬宇齊聽完之后點了點頭。
“是啊！尤其是隊伍里有阿簡這種聰明的。”徐媛笑著把鈴鐺遞到簡空面前，“所以阿簡和這位小喬先生要不要和我組隊？這次隊伍里沒有姜毅那種蠢貨了。程江和汪雪你們之前也認識了。”
和徐媛一起被拉入副本的幾個玩家都十分友好的朝著簡空和喬宇齊打招呼。喬宇齊仔細打量他們的面向，發現他們幾乎都是性格正派的人，其中有兩個身上還隱約能看到道家氣韻。這跟他在進副本之前遇見的那些游戲候選人截然不同。
所以，這個游戲世界是中間發生了什么變故嗎？喬宇齊一時陷入了沉思。
而簡空卻已經湊近打量那個花鈴，“所以滕萬州就在覬覦這個道具嗎？”
“嗯，這個道具是我在一個生存本里無意間得到的。”徐媛點了點頭，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花鈴，“你看這個形狀像什么？”
“封面上校服領結的裝飾鈴鐺。”
“嗯。我得到花鈴的那個本，和姐姐失蹤的那個本里，也有這個標志。”
徐媛的人品簡空覺得可以相信，喬宇齊在觀察過徐媛隊伍里的其他人后，也同意了之前徐媛的邀請。
徐媛輕輕搖動花鈴，淡淡的鈴蘭香氣將眾人縈繞，與此同時，每個人的道具欄里都多了三個繡著鈴蘭花瓣的錦囊。
與此同時，副本也終于開啟。
廣播提示響起，和平時的背景介紹不同，這個副本只有四句話。
“垃圾漚臭在垃圾桶里，珍寶被供奉在宮殿之中。惡臭里也能掙扎純白的花朵，金磚之下也藏匿著腐敗的沼澤。”
這是什么意思？幾乎每個玩家的心里都同時升起這個疑惑。可緊接著，他們就被投放進了游戲世界。
短暫的時空扭曲后，簡空他們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非常臟亂差的大屋子里。
身下是骯臟的稻草堆，潮濕還泛著腐敗的氣味。
簡空皺皺鼻子，感覺自己快要窒息。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僅不合身，褲子和上衣都短了一截，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也都是厚厚的污垢。
簡空直接炸毛：我撿垃圾的時候都比這干凈。
系統正試圖安慰他，就聽到從不遠處突然傳出一聲高亢的尖叫。一個看不清是男是女但渾身是血的人從外面沖進來。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我看見了！”ta扭曲著臉，嘻嘻嘻的笑著，滿目都是狂喜。仿佛從出生就沒有清洗過的頭發一縷一縷的黏在頭皮上，有虱子從里面艱難的爬出來。
但ta一點都不在意，反而壓低嗓子對屋里的其他人說道，“那個游戲真的有用。神會被召喚出來，我要去上學了，哈哈哈哈哈，我終于能上學了哈哈哈哈哈！”
然而下一秒，他的聲音突然停了，雙手死死卡住喉嚨，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出來，他劇烈的干嘔，卻只嘔吐處一堆內臟的碎塊。
然后，他摔倒在地，慢慢地倒在了血泊里。一堆銅錢大小的蜘蛛從他的嘴里爬了出來，很快消失在了房間里。
第045章 蘭時（3）
陡然死了個人, 還是這種及其詭異的死法，可房間里的其他人卻像是沒看見一樣，繼續在角落里做自己的事情。
簡空環顧四周, 發現他們當中的大多數視線都很呆滯。與其說是麻木不仁, 到更像是習以為常。很快，有一群穿著隔離服的工作人員進來, 把這個人的尸體拖走。
簡空看他們去的方向似乎是窗戶那邊。于是，他走到窗邊，抬頭看了看高度，后退了一步, 輕盈的跳了上去, 雙手抓住窗戶欄桿的同時，雙腳的腳尖也落在了滿是塵土的窗臺上。
簡空嫌棄的皺起鼻子，視線往窗外看。
果然, 那幾個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正把尸體拖到院子里。但是和簡空想象中的不同, 他們并沒有對尸體進行處理，而是隨意堆在一個角落。
最下面的尸體已經白骨化, 可血肉卻還沒有腐爛完全，厚厚的尸油流的到處都是，還有一些沒有來得及分解的脂肪, 都堆在一起。
到處都飛滿了黃豆大小的綠毛蒼蠅, 濃烈的臭味飄滿了這個院子。簡空突然反應過來，這屋子里的味道為什么如此惡劣。不僅僅是因為骯臟的環境, 也因為院子里這些根本不經過處理就隨意丟棄的尸體。
簡空再一次感嘆：能想出這種副本的主神, 果然是真的SB。
系統啞口無言。
簡空從窗戶上跳到地上，發現房間里之前看見那人死了都不驚訝的其他人, 紛紛用震驚的眼神看著他，然后又看了看那扇窗戶。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簡空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紛紛朝著窗戶上跳，也想站在窗臺上。
簡空拍了拍距離他最近的那個人，“兄弟！”
簡空和他對話，卻換來了那個人豎起的大拇指。
而其他人也轉過頭來，一邊對著簡空豎起大拇指，一邊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這些人都不會說話？或者說，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簡空盯著他們琢磨了一會。而那些人很快又聚集到窗戶旁邊，開始試圖像簡空方才一樣跳到窗戶上面去。
就像是一群猴子里，領頭的那個突然發現尿尿可以和泥。于是猴子群里，其他的猴子也紛紛開始效仿了起來。真是滑稽又荒誕。
但看這些人眼里流露出的情感，的確是非常興奮且愉悅的。
簡空給出評價：他們真是又臟又快樂！
系統艱難的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
而此時，副本外直播大廳里，觀眾們也都在關注著副本里的情況。
經過兩次副本，有不少人已經認識簡空，因此，即便是在眼下這個高手如云的環境里，他們仍然堅定地選擇了看簡空視角。
結果都被惡心的快要吐了。
“這什么地方？說好的是學校呢？”
“有毒，我看著這些蒼蠅已經密集恐懼癥了！”
“我感覺我知道上一波人是怎么死的了，一定是惡心死的！”
但很快有同時兼顧兩個視角看直播的人就回來反饋，“真不是！我和你們說，徐媛那邊的環境特別好！貴族生活！”
“什么？真的假的？我去看看！”
一時間，有好奇的紛紛去徐媛那邊看熱鬧。
的確，和簡空他們這邊堪比垃圾箱的生活不同，徐媛那邊根本就是貴族的享受。
每個人都有單獨的寢室，每間單獨寢室的面積足足有300多平。不僅有能隨時供應美食，方便玩家放松的玫瑰花房，其他包括樂器練習室，全自動功能書房，舞蹈室、畫室等等等也是一應俱全。
最令人覺得奢侈的是，就連玩家手里的一根鉛筆，都是包裹著金箔的。一應吃穿用度，都是極盡奢靡。
直播間里，去看完回來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差距也太大了，不過到是和最開始副本給出的引言可以聯系得上。”
“啊，你們有人去看徐媛那邊的學校名稱嗎？叫什么？”
“好像叫蘭時初級中學？”
而此時，副本里，簡空也離開了最開始的房間，去查看外面的環境。
這是根本就不是人類正常居住的地方，而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垃圾場，仿佛他們所有人并不是人，而是垃圾堆里即將腐臭發霉的垃圾。至于那些工作人員，也只是冷漠的垃圾處理員。
“阿簡！”遠遠地，簡空聽見有人喊自己，簡空轉頭看去，不遠處，另外一個房間門口，喬宇齊正朝他招手，他身邊還站著汪雪和程江。
和簡空一樣，他們三個渾身上下也滿是污垢，單獨一個還不覺得，三人聚在一起，活像一個大型的垃圾堆。
簡空的腳步頓時遲疑了。
然而喬宇齊完全沒有察覺，直接跑過來，一把把簡空拉進了房間。
簡空的腦袋短暫的空白了一下，然后他的視線落在房間里書架上。
上面擺著許多書還有老舊的磁帶。從幼兒啟蒙一直到初中三年，所有的科目和知識應有盡有。最令簡空在意的，是這些書上，到處都布滿了黑色的指印，密密麻麻近乎覆蓋了整個書脊，仔細分辨這些指印的指紋，會發現這些指紋并不是同一個人留下來的。
而旁邊的墻上貼著一張課程表。標題是《蘭時初級中學上課時間》，但下面只有一行字，0:00-24:00，自習。
直播間里，看到這一段的人都十分迷惑。
“什么意思？他們這個地方也叫蘭時初級中學？這和海報上畫的完全不同啊！”
“而且都是自習又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們這個地方想要學習只能靠自己學？”
“所以沒有辦法自己學的，就會向簡空他們房間里那些人一樣，連最基本的語言交流都做不到？”
“這副本也太奇怪了。”
直播間里的觀眾都全然不解。但副本里，簡空他們卻已經開始交流起自己知道的信息了。
四人發現，他們清醒時的房間情況都差不多，就連那個突然死掉的奇怪的人死法和去處和說出來的話都差不多是一模一樣的。
“看來，這就是副本給咱們的初始信息了。”程江簡單做了個總結，“這些人大部分都不懂得用語言交流，說明這里極端落后，人甚至連作為人的基本常識都不具備。”
“所以，在這個地方，能夠說話也能聽懂說話的，恐怕只有咱們四個，和死掉的那四個人了。”
“或許還有其他人，但目前還沒有發現。”
“那為什么一個垃圾場一樣的地方，會被叫做中學？”喬宇齊不懂。
汪雪嘆了口氣，“目前地圖沒有開啟，咱們能活動的地方只有眼前這個垃圾站。”
見簡空一直無精打采的，汪雪關心的問他，“阿簡，你怎么了？”
汪雪對簡空很有好感，《金平糖》的時候，要不是簡空天秀，她和哥哥就真的要分開了。
簡空嫌棄的扒拉了一下全部纏在一起的頭發，煩躁的說道，“早知道這樣就讓滕萬州那個傻逼進來了！”
喬宇齊想起之前在《失落航空》那個本里，簡空沾了血就要找地方擦手的畫面，忍不住笑了。他本來想揉揉他的頭發安慰他，可看到簡空那一腦袋結，最終還是沒下去手。
簡空怨念不已的和系統發脾氣：你看！毛亂了之后，連大哥對我的愛都打折了。人類果然是只看臉的虛偽生物。
系統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繼續保持沉默。
于是，在接下來的搜查里，簡空難得話少。反而把更多的心思都用在了搜查上面。
程江幾次想和簡空聊天，都沒有得到什么積極地回應。
“這是怎么了？”程江問了問身邊的汪雪。
汪雪忍著笑，在紙上快速的畫了一個翹起沾滿了灰的后腿卻無法下嘴清理的奶貓，那隱隱崩潰的模樣和現在的簡空如出一轍。
“他有潔癖？”程江先是詫異，然后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的確，這種副本對愛干凈的人來說，弄不好比死還煎熬。
喬宇齊覺得簡空實在有點可憐，于是最終還是戰勝了心里障礙，安慰的把簡空抱在懷里安慰一下。
結果卻被簡空一秒推開。
“怎么了？”喬宇齊關切的詢問。
簡空表情麻木，“你再靠近我，我就真的吐了！”
喬宇齊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被嫌棄，說什么也要再抱簡空一下。簡空瞬間炸了毛，直接跳上了柜子。
這個柜子的頂部正挨著旁邊的窗戶的窗臺。簡空用余光少了一眼，瞳孔瞬間擴大。
“阿簡，哥都是為了你好！臟什么的，臟著臟著就習慣了……”喬宇齊沒注意到簡空細微的變化作勢搬了把椅子，也要爬上柜子去繼續逗簡空。
結果還沒上去，就被簡空一把拉到了柜子頂上。
喬宇齊：？？
簡空捂住他的嘴，指了指柜子旁邊的窗戶，示意他往窗外看。
喬宇齊定睛看去，頓時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程江以為他們有新發現，也趕緊找了把凳子要上來。但凳子不夠高，他踮起腳也看不太清楚。
簡空分出一只手，拎起他的領子，直接讓他的頭超過了窗臺。
力氣，這么大的嗎？程江先是震驚簡空的力量，然后就被窗外的場景鎮住了。
應該是到了吃飯的時間，之前房間里的所有人都到了院子里，他們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一個小網和一個小碟。而他們能夠獲取的食物，就是由尸體垃圾堆里滋生出來的蒼蠅。
這下，不需要簡空伸手，程江也主動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嘴。
第046章 蘭時（4）
“外面怎么了？你們三個沒事吧！”汪雪站在下面, 抬頭看著他們仨。
程江沖著她一擺手，示意她不要過來。而此次窗外，那些人已經準備好了, 開始用餐。
他們的眼睛貪婪的盯著那個巨大的尸體堆, 仿佛哪里躺著的，根本不是他們之前同住一屋的同伴, 他們也并沒有任何難過或者悲傷地情緒，反而因為能夠獲得更多更大的食物而快樂。
甚至還有人興奮地過去巴拉他們的尸體，希望他們可以快速的成為滋生食物的養料。
這一刻，令人生理性不適的, 早已經不再是畫面的惡心。而是對人性最基本的恐懼。
畢竟, 人類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文明和人性，可面前的畫面，卻根本是在赤丨裸丨裸的嘲諷, 像是在告訴世人，人和猴子其實沒有什么區別。就像是他們看到的這些人, 只要把他們扔進垃圾堆里，縱使周圍有可以學習的環境, 有穿著防護服，看起來干干凈凈的例子，可這些人還是把自己當成被飼養的畜生, 每天靠吃從同伴尸體上滋生出來的蒼蠅過活。
撲面而來的惡意, 幾乎讓人渾身發寒。
直播間里，看見這一幕的觀眾都有點忍不住了。
“這副本不會是故意針對吧！正常人怎么可能會變成這樣？”
“到底是什么樣的世界觀, 才能有這么畸形的劇情？”
“別說了, 我只慶幸自己沒有吃飯。”
而此時副本中，即便沒有吃飯, 但喬宇齊還是忍不住了，他從柜子上跳下來沖到門外去吐。程江的胃里也一直翻滾。不過好在他是經歷過喪尸副本的，那個副本的環境比這個強一些，但也算給他打過預防針，以至于現在還能忍耐。
簡空木著臉看完那些人“用餐”的全程。他先把程江放下，然后干巴巴的問他，“咱們今天晚上之前能從這里離開嗎？”
程江搖搖頭，“這也不好說，得看劇情推進度吧。”
“可你不是還原度大神嗎？”簡空看著程江。
少年漂亮的眼里滿是期待，仿佛里面藏滿了揉碎的星星，讓人不忍心拒絕。
可程江是個老實人，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出一句虛假的謊言來強行安慰簡空。
簡空蹲在柜子上，不高興的撓了兩下木板，然后就從柜子上跳下繼續尋找線索。
“說好的游戲里有許多高玩，在我等級低的時候到處都可以抱到大腿。可我覺得我現在比我抱到的大腿還累！”簡空在腦內和系統抱怨。
系統全然裝死，只當聽不見。
這個房間一共也就不到10平米，能夠找到的東西都翻了一遍，仍舊沒有找到什么非常關鍵的線索。
喬宇齊把所有的書本都翻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遺漏后，疲憊的站起來。而程江那邊，也幾乎把每塊磚都翻過來檢查過了，同樣一無所獲。
“要不去別的地方看看？”程江提議，卻發現汪雪指了指簡空那邊。
三人湊過去，發現簡空正在擺弄那臺錄音機。
“這里面有線索？”喬宇齊抻著脖子看。
“按鍵。”看簡空不太想說話，汪雪干脆替他說。
“我出生的小世界有類似的物品，這個和我見過的那種有點不同，但是大致功用是一樣的。”
“所以，這上面的一排按鍵，依次應該是錄音鍵、播放鍵、后退鍵、快進鍵、還有暫停和停止鍵。”
“但你看這上面的按鍵，其他的都好好的，只有快進鍵和后退鍵的標志是花的。一般情況下，如果是反復聽磁帶為了學習磁帶里的內容，快進和后退鍵的使用頻率的確會很大。但暫停鍵和播放鍵也會有損耗。可是這個錄音機上，只有后退和快進兩個鍵被磨沒，就說明這兩個按鍵在被人一直按。”
“聽起來像是在反復倒帶尋找某一個片段？”喬宇齊所在的小世界里他出生的時候已經全民網絡化了。磁帶這玩意，都已經變成了博物館里的展品，所以他對此并不太了解。
“不，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在找磁帶里的某個東西。”程江和喬宇齊大概講解了一下原理。因為如果是反復收聽，前進會后退之后，想要讓錄音機繼續播放，還是需要按下播放鍵。
“那就是這些磁帶可能有問題了！”于是，四人將柜子里所有的磁帶都拿出來，試圖尋找上面的問題。
但找來找去，這些都只是普通的英文聽力，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幾個人面面相覷，都覺得十分不理解。
“難道不是這些磁帶？”隨著外面溫度的升高，腐臭的味道也跟著蒸騰而起，喬宇齊覺得自己又要吐了。
程江也有點著急，他冷靜下來想了想，提議道，“實在不行，咱們先分開行動。其中兩個去看看那四個死了的人，說不定他們身上有線索。”
“畢竟那個人臨死前說神會被游戲召喚出來，還有去上學，這都說明了問題。別忘了，副本海報上，的確畫著一個學校。”
“這里如果是初級中學，是不是意味著海報上的那個高級中學？或許那邊就是第二張地圖。至于他們說的，召喚出神，應該就是指離開這里的資格，就是看到神。”
“所以，咱們現在要解開兩件事，第一，這個地方的神是什么。第二，那個游戲是什么。”
“那四個人的尸體上一定會有線索。”程江看著身旁的三人，“誰和我一起去尸體那邊看看？”
簡空瞬間后退三步。
喬宇齊看他蔫巴巴的樣子實在可憐，于是主動跟著程江一起去了。
簡空目送著他們離開，終于松了口氣。汪雪忍不住偷笑。
“小喬看起來不靠譜，不過還是個好大哥。”
簡空感動的點點頭，“確實。”
然后繼續埋頭檢查起這些磁帶來。
汪雪負責根據磁帶盒上的內容給磁帶分類編號。而簡空負責檢查每盤磁帶是否有異常。
其中，在檢查一盤標著初中英語聽力的磁帶時，簡空發現它的磁帶條突出來一段。簡空的動作頓時停了一下。
系統趕緊提醒他：控制住你的欲望。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看簡空非常順手的把磁帶條從磁帶里抽了出來。
輕飄飄的磁帶條在半空中揮舞，簡空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先是快速的用手指在磁帶的封皮上撓了撓，然后就愉悅的玩起了磁帶條。
他一邊快速的用指頭勾著那些磁帶條，不讓它從半空中落下來，一邊用另外一只手，把更多的磁帶條從磁帶里拽出來。
“你這不也是又臟又快樂嗎？”系統試圖用簡空之前說別人的話來勾起他的羞恥心。然而簡空已經玩的不亦樂乎。
刷刷刷，刷刷刷，越來越多的磁帶條被簡空拽出來，然后又劃拉到半空中。不一會，簡空的腳下就多出許多被拽空了磁帶條的磁帶。
這些磁帶連著磁帶盒堆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山。簡空半蹲在山腳下，仰著頭，專心的看著空中每一根磁帶條的動向。
汪雪那邊終于又整理好一堆磁帶，本來想喊簡空過來抱走，卻聽到那邊的聲音有點不對。
“阿簡？”汪雪轉頭，正好看見簡空蹲在地上，手被一堆磁帶條纏住，就連頭頂都掛了好幾根。聽見她喊他，簡空疑惑的看向汪雪，眼睛里的興奮勁兒還沒消減，活脫脫一只被打斷玩耍的奶貓。
汪雪為自己這個詭異的聯想沉默了三秒。
簡空也反應過來，心虛的把手往背后背了背，然后隨意扯過一根磁帶條遞給了汪雪。
“怎么？這個有問題嗎？”
簡空點點頭。
汪雪卻拿起被簡空抽出來的磁帶仔細看，發現這些磁帶條并不是完整的，最開頭的地方好像是被裁減又拼接過。
汪雪對著陽光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是真的！這里果然被拼接過。”
簡空迅速的把其他被抽出來的磁帶條的開頭處找出來遞給汪雪，汪雪挨個檢查，發現每一根磁帶條都有類似被拼接的痕跡。
“我懂了！這些磁帶就是被處理過！可能有人把信息錄成了一盤磁帶，為了不被人發現，他就把這些磁帶都剪成一段一段的，分別藏到其他的磁帶里。”
“怪不得只有兩個倒帶鍵被反復使用，因為他們修改過磁帶后，要確定磁帶可以正常播放，所以來回倒帶。”
“阿簡！你果然好厲害！”汪雪驚喜非常，看著簡空感嘆道。
簡空點點頭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系統再次被簡空刷新了下限，決定暫時將他屏蔽。
而簡空也并不在意他這種基操，而是汪雪一起，將磁帶條拼接的地方摘下來，并按照磁帶的編號，重新連在一起。
兩個小時后，他們竟然得到了一個新的磁帶。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笑容。
就是這個了！
“咱們先聽聽里面的內容吧！”汪雪提意。
簡空點點頭，表示同意。
于是，兩人將磁帶放進錄音機中，按下播放鍵，磁帶很快開始播放，但奇怪的是，除了“吱啦”“吱啦”的雜音，他們并沒有聽到其他的內容。
難道是聲音太小了？汪雪將聲音調大，兩人再次把耳朵湊到錄音機旁，這一次，他們聽清楚了。
那個“吱啦”“吱啦”的聲音是背景音，藏在背景音下面的，還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空靈的吟唱聲漸漸響起，似乎是進屋的人唱的。可再仔細聽，又像是屋外傳來的。
“這歌音調好熟悉……”汪雪試圖還原曲譜，“do mi re sol sol re mi do……”
簡空：“是上課鈴。”
就像是印證他的話，突然房間頭頂的喇叭里，傳來一陣樂曲，“當當當……”
和磁帶里的旋律，如出一轍。
第047章 蘭時（5）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汪雪一哆嗦。她先是按下暫停鍵, 然后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
一切如常，就連播放了鈴聲的喇叭也播放結束后，也恢復了安靜的樣子。
“或許是正好撞上了？”汪雪只能這么認為。
可簡空卻不著痕跡的看了看窗外。不知道是不是云遮住了太陽, 屋里的光線比方才要稍稍暗了一些。
汪雪實在沒有察覺到異樣, 只能繼續和簡空一起聽磁帶里的內容。
磁帶里，吟唱聲很快停止。而腳步聲卻漸漸清晰。
“的確是有人進來了！”汪雪肯定了之前的猜想。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多了一支筆, 紙上躍然出現四個圓滾滾臟兮兮的小人。
這是汪雪的天賦技能，她可以根據自己看見的、聽見的，近最大貼合度的畫出當前的場景。
“噠噠噠……”
是有四個人從外面走進了這個房間。
漸漸地，腳步聲又漸漸分開, 伴隨著輕微的呼吸聲, 好像是這個四個人又分別去了房間里的四個角落。
很快，他們分別在四個角站好。背景里的雜音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空蕩蕩的房間里, 只剩下四個人緊張的呼吸聲。
他們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咚！”好像有什么東西落在了房間的正中央。
汪雪還沒聽仔細, 腳步聲就再次傳來。
是第一個人開始朝著第二個人所在的墻角走去。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不像是人抬腳走路, 反而像是昆蟲在攀爬。
腳底和沙土之間的摩擦聲，仿佛是蟲類細密的腳劃過沙土的聲音。
很快，第一個人就走到了第二個人的面前。
“啪！”是第一個人拍第二個人肩膀的聲音。
緊接著, 腳步聲再次傳來, 感覺像是第二個人正在朝著第三個人的方向走去。
“四角游戲？！”汪雪震驚的看向簡空，卻發現簡空瞇著眼, 好像在琢磨什么。
她屏住呼吸, 更加專心的聽著里面的動靜。可臉色卻變得越發難看。
因為她聽到了更多的“沙沙沙”的腳步聲。
等等，真的是四個人嗎？為什么聽起來每次有人走動的時候, 腳步聲都是兩雙？
不，不對，好像比四個人還多。
汪雪全神貫注，手上畫筆畫出的線條也越來越快。
錄音機的聲音越來越嘈雜，好像又有什么加入了。
原本只在窗外的陰影一點一點的蔓延在了屋里的地上。而周圍也好像有昆蟲走過的沙沙聲。
汪雪感覺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她手里的畫筆線條越來越亂，越來越亂。
“啊——”一聲慘叫陡然從錄音機里傳來，暫停鍵自動被彈開，但很快，倒帶鍵又被按了下去。
就像是無形之中有兩只手，一直在拼命的按著倒帶鍵，另外一只為了磁帶不繼續被播放，而一直死死地按住暫停。
汪雪的視線逐漸渙散，她像是被控制了一下，手里攥著的畫筆在紙上拼命地畫著。
先是一個龐大的黑黢黢的身體，然后是一張美如天仙的女人的臉，最后是蟲類腹部下，八條細長的，長滿了黑色絨毛的腿。
原本關著的窗戶被輕輕推開，汪雪茫然的看向窗外，窗戶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布滿了一條條豎著的蛛絲。
“砰！”的一聲，老舊的錄音機終于承受不住，直接爆炸。
汪雪從夢魘中醒來，她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本子，又看了看一側的窗戶。
勉強咽了一口口水，汪雪驚魂未定的看向簡空，“阿簡這個是……”
簡空又跳上柜子，把胳膊湊過去比了比蛛絲的粗細，眼里竟有許多興奮之色。
“能吐出這么粗的蛛絲，這個大蜘蛛估計得有這——么大！”簡空張開胳膊，化了一個巨大的圓。
汪雪直接僵住了，過了一會才說道，“阿簡你膽子真大。”
系統趕緊提醒他：快收斂！
簡空遺憾的把即將伸向蛛絲的手收回。
汪雪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而是仔細觀察了蛛絲的走向。發現那蛛絲竟然是從房頂延伸下來的，她已經可以腦補出方才他們在仔細聽磁帶的時候，有一個巨大的復眼透過窗戶，注視著他們。
不僅如此，還有一件事也很讓汪雪在意。就是磁帶里的那段錄音。聽起來是四角游戲，為什么一開始四個，后來卻出現四個比這個還要清晰的腳步聲？
簡空靈巧的攀上房頂，站在高處俯瞰。足足過了好幾秒，他才說道，“或許是因為有神明降臨。”
從簡空的視角看，這里與其說是一個垃圾站，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蜘蛛巢穴。每一個房子的頂部，都籠罩著一張巨大的像是蛛網一樣的東西。而抬起頭，看向天空，會發現天空的上方也被許多手臂粗細的巨大絲線分割開來。
初級中學，簡空琢磨著著這張地圖的名字，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而此時另外一邊，喬宇齊和程江也到了那個垃圾站。
這里是純粹的無人管轄的區域。他們一開始還提防被人發現不同。可漸漸的，他們發現其實根本沒有人注意他們。
就包括那些穿著防護服的人，他們都坐在屬于自己的辦公室里，和他們隔絕開來，就連他們進去他們的辦公室，他們都不會看他們一眼。
至于剩下的人，與其說他們會提防他們，不如說，他們會模仿一些讓他們覺得非常新鮮且有趣的動作。
就例如簡空出來的那個房間里，那些人吃完飯后，又聚在了窗戶前，試圖跳到窗臺上。而他們這一新奇的行為，也很快被其他幾個房間里的人效仿。
喬宇齊和程江看著他們，仿佛是在動物園里參觀猴山的訪客。可悲又荒誕。
“先去檢查尸體，他們現在這狀態，也提取不了什么有效信息。”
喬宇齊明白程江的意思，兩人很快去了那個堆積尸體的地方。
還沒靠近，喬宇齊就被熏得吐了出來。程江示意他在一旁等，隨便從衣服上撕了塊破布綁在鼻子上，心一橫，直接踩著尸水和滿地的脂肪走到尸堆的深處。
這里的味道，遠比外面更要嚇人。程江被熏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但還是強忍著不適把他認識的那具尸體從里面拽了出來。
“讓我緩緩。”程江捂住翻江倒海的胃，在一旁喘氣。
兩人休息了一會，才終于緩過來，開始檢查尸體。
“這個人是內臟碎裂死亡。但是很奇怪，造成死亡的原因是什么？他身上完全沒有傷口，仿佛內臟就是從身體里被絞碎的。”
“難道真的和蟲子有關？”程江想到當時這個人死前，嘴里爬出許多蜘蛛。
而喬宇齊卻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了這個人的臉。然后，他顧不上惡心，也沖進尸體堆里，扒拉出來另外三具尸體，試圖仔細看他們的五官。
“怎么了？他們的臉有問題？”程江也跟著看。
結果喬宇齊卻蹲在地上，找個跟木棍開始在地上擺起了八卦。如果不是他臉上的神情太過謹慎，這神神道道的模樣像極了天橋底下擺攤算命的假瞎子。
程江看著，也有點發懵。
大概算了十來分鐘，喬宇齊終于從地上站起來，說了自己的答案，“他們都不是獨生子女，不是有兄弟，就是有姐妹。”
“這也能知道？”
“從面向上推的確是這樣。不僅僅是他們。”喬宇齊正色說道，“我房間里的那些人也都如此，我仔細觀察了他們每個人的面向，沒有一個是獨生子。”
“但奇怪的是，這里就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會被扔到這里，說明至少是被遺棄了的。什么樣的家庭能一次性遺棄兩個孩子呢？”
“如果不是遺棄，涉及到拐賣人口，這么大的基數，難道當地的警察也不聞不問？”
程江想了一會，“會不會咱們現在所在的副本大環境如此？并不是所謂的人權平等世界？”
“類似于中世紀的貴族奴隸制。咱們可能是比奴隸地位還低下的存在。而且這里也有神的概念。”
“可稱呼和穿衣打扮又很違和。”喬宇齊還是覺得不對，“你看見那些書本了嗎？明顯是一個現代化社會會擁有的東西。我翻開思想品德，還有樂于助人這一節課呢！你看看那些人，他們恐怕連自己是人都不明白。”
“先回去和阿簡他們說說咱們這邊的情況吧，說不定，他們那邊也有新的發現。”
“嗯。”喬宇齊答應著，和程江往回走。
直播大廳里，不少人觀眾也和他們一樣疑惑。
“話說這個副本上一次開啟的時候是什么樣啊？”
“只開了三天就全部失敗了。他們當時所有人都在那個特別奢靡的蘭時初級中學，根本就沒有人被分到簡空他們這邊。”
“而且他們在副本的三天里，一直都沒有意外發生，周圍的npc都是那種非常彬彬有禮滿腹經綸的類型。吳雙堯他們是突然開啟道具強行破本離開的，好像是那個會讀心的讀到了什么畫面，然后吳雙堯果斷的開了道具。”
“他們前腳剛離開，后腳副本就炸了。沒有離開的所有人，都死在了副本里。”
“真的好奇怪啊！這個副本到現在，連條主線都沒有出現過。”
“哎，闕神那邊有什么發現嗎？”
大家說這，紛紛把視角轉移到了闕山鳴那邊。
和眾人腦補的不同，傳聞中神眷值高不可測，公認絕壁上90的闕山鳴，竟然也和簡空他們一樣，被分到了垃圾場。
只是闕山鳴分配的身份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樣。此刻，他身穿一件半舊的防護服，熟門熟路的從口袋中掏出一根香煙遞給其他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語氣溫和的對他們說道，“上面知道各位工作辛苦，別擔心，很快就會有人來處理他們。”
“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先來匯報一下這個季度的工作總結吧！”
窗外，兩個光著膀子的玩家正咬牙切齒的瞪著屋里的闕山鳴。仔細看，闕山鳴身上那件防護服的白色很像是用粉筆涂得。至于防護服的材質，則是和窗外那三個玩家的褲子的材質有億點點相似。
第048章 蘭時（6）
剛到這, 直播間里的人都懵了。
“這是什么情況？闕神的身份是工作人員？”
“怎么可能是工作人員，你仔細看看他那身衣服，他扒了隊友的衣服另做的！”
“那為什么他身上這么干凈？這張地圖不是都臟兮兮的嗎？”
有人建議他去看回放。
“闕神的道具技能, 他可以比其他玩家多進入副本一天。所以他的個人視角在開局半天之后才會開放。現在時間正好, 你點進去之后，能夠看到前面多出來一天的直播量。”
于是, 眾人紛紛點開闕山鳴的個人視角，看起了場景回放。
闕山鳴剛進入副本的情況并沒有比簡空他們好到哪里去。但闕山鳴因為提前一天的時間，所以親眼看見了他所在地圖的原住在深夜玩的四角游戲。
大概過程和簡空他們磁帶里聽到的差不多，就連鈴聲也一樣。只是闕山鳴這邊的鈴聲吟唱不是女人的聲音, 而是幼稚又陰森的童聲。
闕山鳴選擇的偷窺地點在房頂, 因此，這位被召喚出來的“神明”剛一落地，就正好出現在闕山鳴的面前。然后, 闕山鳴便順手把這個被四角游戲召喚出來的“神明”給綁架了。
一個昏暗的小房間里，闕山鳴蹲在地上打量面前這個身材矮小, 四肢長蹼，渾身綠色, 頭頂還有一片荷葉的怪物若有所思。
那怪物被他捆住動彈不得，一直從嘴里往外吐水泡像是在罵罵咧咧。
闕山鳴一拍手，恍然大悟到, “原來是河童啊！”
聽到自己的名字, 那怪物更加生氣了。張開嘴，也不吐泡泡了, 而是召喚出許多水柱, 紛紛打在闕山鳴的身上，又炸裂開來, 變成水從皮膚上流下去。闕山鳴的衣服很快就濕了。
能召喚水嗎？盯著河童尖尖的鳥嘴，闕山鳴的神色瞬間收斂了。他思考了一會，然后再看向河童的表情也變得鄭重起來。
“哇啦哇啦哇啦！”河童以為他終于認識到了自己的厲害，然而下一秒，他就被闕山鳴倒掛在了墻上。
闕山鳴迅速得找了幾個堅硬的石板，在這個小屋子里面又搭建了一個簡陋的遮擋間。
之后，他站在遮擋間里面，比了比自己身高，把掛河童的位置又提高了一些，確保河童的嘴比頭大概高出半米。之后，闕山鳴開啟了直播屏蔽，然后重新回到了遮擋間，站在了河童的下面，脫掉了上衣，開始……洗澡。
直播間里的觀眾都被他的騷操作震驚，“人家都特么在求生，你特么已經過起了日子？”
“河童牌淋浴器，他就不怕那河童跳下來，一嘴戳死他嗎？”
“我突然好同情阿簡，我剛從那邊過來看闕神的回放，那邊的最新情況是，有潔癖的阿簡看到住在一起的人吃飯已經快要吐了。”
“我竟然不知道是該可憐玩家，還是可憐河童！”
而副本里，河童顯然也已經被闕山鳴徹底激怒，他拼命的掙扎著，遮擋間里瞬間涌起驚濤駭浪。闕山鳴卻不為所動，只是冷眼看著水位，覺得夠了之后，才懶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捏住了河童的尖嘴。
水頓時停了，遮擋間，變成了一個水位非常優秀的泡澡桶。
但是單手洗澡還是很不方便。于是闕山鳴又找了根繩子，打了個活結，把河童的嘴綁了起來。只要他覺得水不夠用了，就把活結拉開一些。
河童：……
很快，闕山鳴不僅僅把自己洗干凈了，連衣服也洗干凈了。
之后，闕山鳴就開始在這個區域里搜索起來。當看到那群穿著環保服的工作人員的時候，闕山鳴悄悄跟蹤了他們一段時間，直到他們進了辦公室開始寫寫畫畫的時候，闕山鳴才悄然離開。然后他翻找了其他房間，撿了許多不明意義的東西，包括且不完全包括白色的粉筆，透明的塑料瓶子，尖銳的小石頭，破爛的針線盒。
撿了大概有一筐，闕山鳴把這些東西都放到自己臨時搭建好的小隔間里，分門別類的放好后，將需要清洗的放到河童水龍頭的淋浴器下面，放水泡好。然后他開始拆分自己撿到的煙頭，扒拉出來里面沒有抽完的煙絲，放在一個洗干凈的銅制小扁盒里，然后，他又裁減出幾張還算干凈的草紙卷了煙絲放在扁盒的最邊緣。一個看起來很有逼格的手卷煙就做好了。
闕山鳴為自己精致的手藝活驕傲了一下。
接著，他又卡著時間找到和自己在同一地圖剛剛進入副本的其他三名隊友。
闕山鳴順手扒了他們的衣服，返回自己的小隔間，將他們的衣服洗好再暴力脫水，經過白色粉筆的點綴，一件看起來很有古樸意味的防護服就這樣做好了。
緊接著，闕山鳴把防護服換上，然后帶著自己那盒及其逼格的手卷煙出去和自己的“下屬們”做聯誼了。
也就是之前觀眾們剛進入闕山鳴小隊直播間時候看到的場景。
直播間里，眾人紛紛感嘆，“這樣竟然也可以！”
而此時，副本里，闕山鳴卻已經開始聽起了下面人的報告。
或許是第一次見到有外面的人進來告訴他們可以離開的緣故，這幾個工作人員都非常興奮。他們從來沒有做過匯報，說起話來也是雜亂無章。一人一句，亂七八糟。
“長官，咱們這里一直是最差的那幾個農場之一。但是最近不一樣，我們出了幾個好苗子。”
“對對對，昨天考試的那一撥人，他們到現在都還活著。看樣子是沒問題了。而另外四個，我們也會先試著安排，看看他們能不能第一時間發現試卷，提前考試時間。”
“要是發現不了，我們會強行安排他們進入考場的。”
“沒錯！要是他們四個也能通過考試，那咱們農場今年就將有8個人同時被送往高級中學。”
“8個呢！就算是那些最好的農場，他們也沒有辦法一次性送出去8個。長官，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些福利？”
“是啊！煙，酒，水果，還有肉，什么都可以，我們一點都不挑。”
這些人的語氣越來越急，隨著他們內心欲望的蒸騰，他們的樣子也有了很大的改變。原本投放在地上的影子漸漸拉長，變大，看起來都有些不像人類了。尤其是他們的嘴里，還在留著絲絲的口水。說道肉的時候，窗外那三個光著膀子偷聽的都忍不住伸手環住了自己赤丨裸的上半身。
生怕自己散發出的味道被他們發現，進而變成食物。
然而闕山鳴卻根本沒有害怕的意思，他依舊閑適的靠在窗外，看著幾個工作人員的顏色也依舊溫和。但如果仔細看，便會發現闕山鳴的眼瞳，比尋常人的要黑上許多，咋一看仿佛夜空般深邃，可卻也如深淵般不可捉摸。
他緩緩開口，語氣溫柔，“是啊！你們都是最能干的，我代表上面對你們進行口頭上的嘉獎。至于后面的獎勵，一定會更加豐厚。對了……”
闕山鳴唇角的笑意變得更加如沐春風，“能把這8個候選者的名單給我看看嗎？”
那幾個人盯著闕山鳴的臉，拼命點頭，很快，一張紙被遞到了闕山鳴的面前，他仔細看上面的字。
前面的四個名字是他沒有聽過的，但是接下來的四個名字，很明顯，就是他還有他的三個隊友。
闕山鳴自然而然的把紙遞還給他們，“做得很好！這些名字我記下來了。”
“回去之后，我會先把名單呈上去，讓上面那位提前高興一下，也能做個準備。”
“那長官，我們送您？”看闕山鳴要離開，這些工作人員紛紛湊過去，語氣諂媚。
闕山鳴搖頭，“不必，我有我回去的方式。”
說完，他隨手把那盒手卷煙扔到房間最遠的桌子上，“這個就當是送你們的小禮物。省著點抽。”
“謝謝長官！”那幾個工作人員幾乎一秒沖到了桌子前，開始拼命爭搶。
闕山鳴趁機走出去，招呼其他三個隊友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三人也都是副本里的老玩家，自然知道闕山鳴有一個能夠提前進入副本的道具。又是也不廢話，趕緊跟著闕山鳴跑。
他們并不懷疑闕山鳴會惡意坑害他們。和那些后進來的玩家不同，他們這一波老玩家，都是經歷過最早的副本開荒的。
因此他們清楚的明白，副本等級到了S級之后，就是另外一個難度概念。就算是擰成一股繩，都有可能因為沒有注意到某個細節而死于非命。更別提互相陷害了。唯有通力合作才是最好的法子。
這也是為什么，當他們發現自己的上衣被闕山鳴扒走的時候，他們雖然感覺十分離譜，但也并沒有立刻發難。
但即便如此，當他們跟著闕山鳴回到他用小半天時間搭建的秘密基地之后，也還是驚呆了。
首先是干凈，雖然到處都是水泥地，但是最起碼是可以下腳的。其次是生活用品。不僅僅有四張簡易的木板床，闕山鳴甚至還拼湊出來幾張被單。應該是剛剛洗過，此刻這幾張用破布縫合的被單曬在窗口，破舊，但干凈，如果把臉湊過去，還能聞到上面散發著的陽光的味道。
重點是，闕山鳴介紹這個屋子的時候，和他們說，這里有能泡澡和洗衣服的淋浴間。
三人紛紛留下了激動地淚水，怪不得之前和闕山鳴組隊的人都回來說，和闕神一起下副本就是種享受。上衣算什么！和洗澡比起來都不叫個事兒。
然而當他們真正走進淋浴間后，抬起頭，才發現事情的不對。
“闕，闕哥？請問頭頂這個掛著的是什么？”和燈泡大的雙眼對視著，幾個人都能看出那雙眼里寫滿了怨恨和憤怒。尤其是對著他們頭頂的尖嘴，繩子不牢靠的話，他們的頭就真的會沒吧！
然而闕山鳴卻非常自然的過來，伸手拉了一下活結，“嘩啦”河童張開嘴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喚出巨大的水柱。
闕山鳴看水放的差不多了，就又把它的嘴合上，用輕快的語氣說道，“別怕，這就是個河童！”
第049章 蘭時（7）
所以河童那特么不是個妖怪嗎？闕山鳴那三個隊友已經完全陷入了迷茫當中, 但闕山鳴的語氣實在是太自然了，仿佛在說，這就是個小太陽淋浴器那樣自然。于是出于對臟亂差的難以忍受, 三人還是輪流進去洗了個澡又洗了衣服。
渾身輕松的出來, 四人坐在鋪好床單的簡易木床上，開始討論現在知道的情況。
闕山鳴找了一面墻, 做臨時分析用的黑板。他拿了根粉筆，先和其他人說了自己提前一天看到的四角游戲的事兒，然后開始寫眼下他發現的要點。
“幾個必須要注意的關鍵詞，最差農場、考試、試卷、還有高級中學。”
“對。”其中一個在聽完闕山鳴的說法之后, 點了點頭, “我覺得咱們這邊的情況已經基本還原出來了。”
“嗯。”其他三個也紛紛點頭，“目前那個高級中學最終是用來做什么的，咱們還不清楚, 但是現在可以已知的是，咱們這些地方, 被稱為蘭時初級中學，但實際上, 這里的人幾乎沒有順利升級到高級中學的資格。”
“農場，在人類社會，是培養牲畜和農作物的地方。可見, 這里的人在所謂上面人的眼里, 恐怕就和畜生沒有區別。”
“沒錯，就像房間里的其他人, 他們連用語言溝通的能力都沒有。”
“而所謂的考試, 倒像是一種進化。這里雖然沒有任何可以提供教育的老師，但是卻有一間擁有許多磁帶、書籍等等等的自習室。一群人里, 總有一些人是會發現這個地方了，從而學會語言，對自己眼下情況的不滿，從而想要離開。”
“他們名單上的八個人，包括咱們四個在內，就應該是這種定義。而他們所謂的考試，應該就是通過四角游戲來召喚妖怪。能夠從召喚來的妖怪手里活下來的，就是通過了考試，會被送到高級中學。”
“嗯。目前看來，是這樣。這么看，咱們已經找到離開這里的方式了。”
“沒錯，闕神不愧是闕神，這還是我第一次這么輕松的度過S級副本正式地圖的前置任務。”
這是S級以上高級副本和普通副本的最大區別，普通難度的副本，進入之后的第一張地圖就是副本海報上畫出來的核心地圖。就好比簡空他們經歷的的兩個B級副本《失落航空》和《金平糖》，他們進去后就直接出現在即將起飛的航班和糖糖城堡里。
而這次S級的副本《蘭時》卻是截然不同。他們并沒有出現在海報上畫著的蘭時高級中學，反而出現在了蘭時初級中學的地圖里。所以他們要想辦法到達高級中學，副本才能正式開始。
可這個前置任務雖然困難，但吳雙堯也是最頂尖的玩家，難道是隊伍里的其他人拖累了？否則怎么會連正式地圖都沒開啟，就直接失敗了？
“會不會是和里面那些神眷值抽卡副本玩家有關？”其中一個也是臨時打聽了上一次副本進入情況。
“說不準，那些人沒什么本事不說，惹禍能力的確不小，還有一幫小弟。我有一個只打純機關本的兄弟，差點被這幫人害死在一個A級的盜墓本里。”
“所以這些玩意兒什么時候能少來點？”
“最近少了許多了！你們不混社團所以沒注意，我發現現在新手區的副本開啟頻率比過去少了很多。而且絕大多數新玩家的素質還都在中等以上。有點像咱們最開始進入游戲那會了。”
“是嗎？那這是件好事兒啊！只有咱們這里越來越好，三千小世界才能越來越好啊！”
幾個人湊在一起小聲交流著最近游戲世界的信息。
而闕山鳴只是安靜的聽了一會沒接話。又過了一會，他獨自離開走到“淋浴間”，將河童從天棚上放下來，闕山鳴笑瞇瞇的拍了拍河童的頭，“今天晚上就拜托啦！小考官。”
本來罵罵咧咧的河童，看見闕山鳴的手，下意識往旁邊退了退。
闕山鳴把它拉過來，語氣越發溫柔，“別這么害羞，咱們還得相處到晚上呢！”
直播間里，眾人都忍不住感嘆，“這個碰見闕神的河童，就好比當初選擇了阿簡的愛國。”
“不不不，我覺得還是愛國更慘一點。畢竟河童只被闕神當成工具。可阿簡想和愛國交朋友啊！”
“哈哈哈哈哈，淦！替阿簡舉報了，我們阿簡那么可愛，誰不想和阿簡交朋友呢？”
“所以不知道他們那邊進行得怎么樣了，我要回去看看阿簡。”
“走走走，一起走！”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回到了簡空他們小隊的視角。
之前喬宇齊和程江去檢查了尸體，雖然只能確定四個死者都是被從內部絞碎了內臟而死，以及喬宇齊推測出來的這里所有的人都有兄弟，這兩件事，但也不算是毫無收獲。
而簡空和汪雪那邊，在經歷了磁帶風波之后，也找到了許多遺留線索。
簡空從房頂上跳下來后，又回到了房間內。
汪雪正對著自己的畫發呆，簡空突然伸手指了指畫上的女人，“這是絡新婦嗎？”
“那是什么？”汪雪所在的小世界里，并沒有長成這樣的怪物。
簡空想了想用簡短的語言給她解釋，“就是專門吃男人的蜘蛛精。”
“蜘蛛精？”汪雪想到窗外那些絲線，還有那些昆蟲摩擦地面的沙沙聲，突然覺得周圍好像不太安全。
“要真是絡新婦來了你一點都不需要害怕。”簡空見汪雪哆嗦，試圖安慰她，“絡新婦這妖怪雖然怨氣深重又無情狠毒，但是她們不吃女人，而且都很愛干凈。你是個妹子，又這么臟，她不會想對你下手的。”
“……”汪雪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感覺更難過了。
簡空又想了想，“其實蜘蛛一點都不可怕，他們腦子都不太好用，反過來后背朝地還能當陀螺玩。像絡新婦那樣的，你還能讓她一邊唱歌一邊轉圈。她肚子上有可多花紋，轉起來是七彩的彩虹色！”
“特別好看呢！”
簡空越說越興奮，恨不得立刻抓來一只玩玩。
汪雪麻木著一張臉，感覺自己和簡空仿佛生活在兩個不同的時空。
所以說，人類的悲歡果真截然不同。
終于，程江和喬宇齊從外面回來，暫時結束了汪雪關于蜘蛛的噩夢。四人湊在一起，快速地將彼此得到的消息進行匯總。
“首先，所有人都有兄弟或者姐們這個點一定非常重要。另外，就是咱們這個副本里，一定有玄學相關的背景設定。鬼就是真的鬼，妖怪就是真的妖怪。”喬宇齊之前在《失落航空》的副本時，就隱約有這么個想法，“我是天生道體，只有在這種涉及到鬼神相關的變格本里，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我也覺得，阿雪畫出來的這個妖怪，一定有很重要的意義。因為這個副本的標簽，其中就有一項叫靈異志怪。”
“阿簡你剛才說神明降臨是什么意思？”汪雪想到簡空在上了房頂之后說的關鍵詞。
簡空指了指天空，“我們這個地方，可能是一個畜牧場。”
“什么意思？”
簡空帶著他們去了外面，“你們能不能上去？”
喬宇齊看著近乎三米高的房頂陷入了沉默。
系統：請注意，正常人類無法一蹦三米高。
簡空：……
于是，他換了一種方式詢問程江，“咱們有梯子嗎？”
程江他們找了一圈，最后四人還是都站在了房頂上。
抬頭看上天空，在低頭看周圍的建筑，這次，程江他們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與其說是震撼，不如說是恐懼。
這里的房子都建造的非常奇怪，矮矮的小山包一樣的形狀，大小不一的分布在被高聳圍墻圈住的土地上。每一個房間，只有靠近房頂的部分才有一扇小小的窗戶。
“你們聽說過土蜘蛛嗎？”
“那是什么？”程江和汪雪都沒有聽過。
到是喬宇齊略有耳聞，“我所在的小世界里有關于這種妖怪的傳說。據說他們是山野中被排斥的蠻族所化，最喜吃人。但他們并不靠織網來捕食，而是靠陷阱。他們非常狡猾，甚至會將吃不掉的獵物圈養起來。”
“這么說來……”喬宇齊又抬頭看了看天空，這一次，他看清楚了，他們頭頂，的確有許多手臂粗的蛛絲，將天空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只是這些蛛絲太過透明，所以他們方才反而沒有看見。
在低頭看看那些房子，喬宇齊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蜘蛛巢穴。”
程江也明白了，“阿簡，你的意思是，咱們現在所在的這張小地圖，是一個類似于土蜘蛛巢穴的建造？”
“對。而且那些死了的人嘴里，吐出來的，都是一連串的小蜘蛛。”
“如果這個地圖真的有妖怪……咱們這個地圖就是妖怪的繁殖場。而咱們恐怕是這些妖怪的食物！”
“那不對啊！為什么這里還被叫做蘭時初級中學？難道這里是妖怪的初級中學？”汪雪還是覺得不對勁，“那幾個死了的明確的說了，他們要去上學了！”
“如果那個四角游戲是考試呢？”
第050章 蘭時（8）
“考試？”程江和喬宇齊也陷入了沉思。
程江快速的把目前已知的內容全部聯系在了一起, 他覺得簡空這個說法方向很對，但是目前和他們得到的其他信息連在一起有一絲說不出來的違和。
喬宇齊也有這種感覺，他干脆找了片空地, 試圖將劇情梳理一下。
“首先, 咱們所處的環境，很像是繁殖土蜘蛛這種妖怪的養殖場。而咱們, 就是這些土蜘蛛妖怪的食物？所謂的去上學，是指變成了更高級的產品，送去給更強大的妖怪享用？”
“不，我覺得不對。我雖然沒有什么角色記憶, 但是按照這個食物的說法, 這個地方就有土蜘蛛，但是咱們來了這么久了，一共只死了四個人。死掉的四個人, 還是因為四角游戲召喚出土蜘蛛才死的。”
“畢竟是食物，土蜘蛛想吃就吃, 為什么必須要參與四角游戲才能吃？”
“對，我也覺得食物這種說法有些牽強。”程江在地上建議的畫出他之前和喬宇齊去調查過的尸體堆, “這個地方的尸體，最近的四具尸體是咱們遇見的那四具。再往前推，根據尸體的狀況來看, 至少也死了得有好幾個月了！”
“土蜘蛛這么長時間才吃一次飯嗎？”
簡空：“或許那不是吃飯, 而是在考試呢？”
“什么意思？”
“這里就是人類的學校，這一切的設置, 與其說是為妖怪培養食物, 不如說是在做某種篩選。”簡空指了指書房里的書還有磁帶。
“這里沒有教導者，也沒有管理者, 所有人都能夠在任何區域游蕩。這些書上有許許多多不同的指印，證明這個地方，早在這里的人還小的時候，他們就全都來這里看過了。”
“但是只有極小一部分堅持下來，自學了語言、有了人類的認知。”
“而這些人中，更小的一部分，堅持的學習了更深層次的知識，甚至他們在明明知道自己可能并不是外國人的情況下，還是學習了外語。”
簡空指了指地上那堆磁帶盒。
“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堅持學習的人會是什么樣的人？”
“瘋子？或者那種特別……堅韌的人？”汪雪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如果是我，我在這種環境里學會了語言，有了人類的認知。然后在自學這些書籍的時候，發現了正常人類社會的秩序和生存方式并不應該是這樣的！”
“就好比書本里的人，穿著干凈的衣服，吃著可口的飯菜，坐著力所能及的工作，每一天的生活都十分快樂。對比下來，自己卻是這樣的……”
“在看到那些吃蒼蠅的同伴，恐怕都會食不下咽，哪怕他從小就是這么生存下來的，但這一刻，作為人的認知會讓他迅速崩潰。”
“對。而這時候，你發現，這里是初級中學，有可以去高級中學的方法。”
“那我一定拼命也要過去。離開這個像是地獄一樣的地方。”
簡空從屋里的地上撿起一盤磁帶，“四角游戲的音頻，藏在磁帶里。磁帶條這個東西很脆弱，不可能被來回拆分。那只有一種可能，上一波人在發現磁帶里的秘密后，那些工作人員把新的藏有秘密的磁帶又重新放在了這里。”
“這個屋子里，足足有七百多盤磁帶，光是把所有的磁帶條抽出來，就需要很長時間。你說，如果只是為了哄騙一些人發現，然后去給土蜘蛛當個食物，何必要用這么費勁的方式呢？”
“更何況，如果是為了挑選更好的食物提供給更高級的怪物，那為什么不直接把我們放到好的地方來培養呢？一群沒有人類認知的人，靠原生態出現一個愿意學習的人，這種概率會有多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類似于人類對牛奶品級的鑒定，不管這個牛奶的味道如何，從哪個牧場出來，就代表著他的基礎品級是什么。即便是次一等出來的好牛奶，但他仍舊是次一等的。”
“是這個意思。”簡空點頭，“而且還有大哥說到兄弟和姐妹，神明，選拔……”
“會不會是某種實驗？”喬宇齊試著推測，“有沒有可能，是把一對兄弟或者姊妹分別放在兩種極端的環境里培養？然后進行一個篩選對比？”
“有可能！我們小世界里有個科學家，還把自己的孩子和猩猩一起養大。說不定這個也是這樣！”
程江一拍手，“那就說得通了。我們應該就是兄弟姊妹中，那個被下放到極端惡劣環境里被培養的試驗品。能夠離開這里的方式就是我們必須要通過自主學習覺醒成擁有人的意志。然后在通過所謂的四角游戲的考核，最終活下來。”
“對，一旦死亡，就會變成肥料。”
“至于這個磁帶，應該就是在告訴我們考試的具體時間和考卷上的問題了。”
“看來，咱們的前置任務，已經有眉目了。”
簡空點頭，“晚上干掉那個土蜘蛛，就能離開這里洗澡換衣服！”
“沖！”
簡空在副本里一向隨心所欲，還是第一次這么主動。不僅僅是喬宇齊他們，就連直播間里的觀眾都看出來，他快要被這里的臟亂差逼瘋了。
有從其他直播間過來的人，看到簡空這里的進度，不由得感嘆，“這個簡空是真的強，除了闕神那邊，就只有他們這邊進度快！”
“別提了，我看的那個組，他們還在原地打轉轉。他們也看了磁帶，但是是一盤一盤聽的，現在還沒聽完幼兒園英語，顧及等發現不對勁兒，也要到半夜了。”
“我看的那個不一樣，他們進度也快，但是有點被帶到溝里了。他們隊只有三個人，碰見了一個瘋子npc，和他們說了一堆信仰之類的屁話，不過目前能確定的是，他們今天晚上也一定會去進行四角游戲。”
“我算了算，惡劣這邊的人數一共有15個，而生活特別優秀的那邊的人，也有15個。”
“我剛從那邊看完過來，那邊生活特別平常，太平常了，平常到了他們沒有任何任務。”
“感覺這個副本的前置莫名其妙，但愿今天夜里是平安夜吧！畢竟這里面的三十人，每一個都是高手啊！”
在眾人的擔憂中，副本里的時間終于到了晚上。
簡空這邊，簡空四人早就嚴陣以待。
“磁帶一開始是有很大的雜音，然后是咚的一聲，有什么落地，接著上課鈴響起，咱們就可以開始游戲了！”汪雪拿出本子，把自己根據聽見的內容畫出的畫面遞給其他三人，“我覺得這里的背景聲說不定都是蜘蛛。”
“因為我聽著每個人走路，好像都不只有一雙腳步聲。或許和他們一起走的，還有蜘蛛。”
“土蜘蛛爬火，或許咱們可以準備一些火把？”喬宇齊提出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可以，但是四角游戲必須在完全黑暗的環境里進行吧！如果點火，會不會讓游戲失敗？”程江有別的想法。
“那就先備用，如果不出現生命危險，咱們就不使用。如果發生危險，就不要管其他了！”汪雪覺得，還是多手準備更保險。
“阿簡，你需要什么嗎？”喬宇齊看向簡空。
簡空想了想，“要個鞭子吧！”
喬宇齊：“做武器嗎？”
簡空搖頭：“看彩虹！”
汪雪：“……那是個大妖怪，不能像陀螺一樣玩吧！”
于是，在眾人的忐忑下，夜色漸漸暗了下來。
0:00的時候，自習室的喇叭準時播放了上課鈴聲。
然后簡空他們清楚地聽見，有什么東西，輕輕地落在了他們所在房間的房頂。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和磁帶里聽到的一樣，有溫柔的女聲哼著上課鈴聲。歌聲忽遠忽近，近的時候，像是在他們耳邊，遠的時候，又像是距離他們千里。
“咱們準備開始吧！”喬宇齊看向程江。
程江點頭，在看汪雪。
汪雪深吸一口氣，然后看向站在房間門口的簡空，朝著他比了一個關燈的手勢。簡空掂了掂手里的磁帶盒，像是在感受它的重量。然后輕輕一揚手腕，磁帶盒精準的打在了房間的開關上。
瞬間，整個房間里漆黑一片，只能借助夜色，勉強看清房間四角分別有四團黑影。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哼唱的聲音變得急促，像是在催促他們快點。
而房間周圍，許多細小的昆蟲爬動的聲音，也開始陸續出現。
喬宇齊是第一個，他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的往前賣出一步，可當他腳落地的瞬間，身上就不受控制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喀嚓、喀嚓”，這是某種有硬殼類的蟲子被踩碎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喬宇齊不受控制的低頭看向地面，雖然屋內十分昏暗，但是他仍舊能夠看清，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屋子的地面，已經爬滿了特殊的甲蟲。
而他們周圍的墻壁上，窗戶旁，大門口，密密麻麻的懸掛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土蜘蛛，每一只蜘蛛的復眼，都朝著他們的方向，像是在觀看他們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