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第 61 章
裴卓之跟著顧星時回了公司。
直到合同簽完，他才真正地放下心來。
緊接著，顧星時又帶他見了其他幾位主創，編劇春晏、林源和虞幼夏，以及他欽定的主演秦聞。
秦聞到的比較晚，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裴卓之雙手插袋，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垂著眼睛，面無表情，嘴里咬著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一股子生人勿進的冷淡。
而春晏三人緊緊挨在一起，坐在離裴卓之最遠的角落。
秦聞不禁有些憂慮。
他知道這個劇組是顧星時特意為他拉起來的，可是主創不和諧，影響太大了。
他嘗試著調和氣氛，卻一點作用都沒有，只能在內心暗暗期待顧星時快點來。
大概是他的祈禱有了作用，很快，顧星時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也不知道是被聞樾給刺激的還是怎么的，江俊彥在之后的PK賽中又一次超常發揮，險險進入了五強。
下一場是五進四，又進入隨機選歌的環節，也是《明日之星》節目最后一次隨機選歌。
這可以說是所有選手最痛恨的環節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但是誰知道會隨機到什么歌。萬一選到了自己不合適的歌曲，那不是很慘，尤其這一場比賽還這么重要。
所有選手都繃著臉，有的上臺之前還四面拜拜，希望臨時抱佛腳能給自己一點好運。
觀眾們都快被笑死了，不管平時多么高冷的選手，到這個環節總是會破功，帶來不少笑點。
所有選手都小心翼翼地抽完了自己的歌曲，最后輪到聞樾。
厲子航拉了一下他：“兄弟，要誠心。”
上次《夏蟲》的慘劇還歷歷在目，厲子航心有余悸，忍不住就要規勸一下。
聞樾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然后隨口叫了停。
屏幕跳動了一下，最終落在了一個粉紅色的界面上。
厲子航：“……”
聞樾預感不對，回頭一看，就看到一整片粉嫩，上面三個字。
——喵喵叫。
這是什么鬼？！
雖然不知道這首歌唱的是什么，但聞樾已然從厲子航眼中透露出的同情，預感到了這首歌的尿性。
厲子航：“兄弟，我再沒見過比你手氣更差的，你是不是上臺沒有洗手？”
聞樾：“……滾。”
他現在都不禁有些恍然，難道真是他復生用掉了所有的運氣？？
厲子航表情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聞樾一臉懵逼。
攝影機還特別靈性地給了兩人一個特寫，看直播的觀眾簡直要笑死。
【哈哈哈哈哈】
【請問是走程序還是直接哈哈哈哈】
【笑得我一口水噴到了屏幕上，聞樾你賠我！！】
【聞樾也太慘了叭hhhhhhhh】
【我們樾崽委屈的小表情，話說這個系統真不是和他有仇嗎哈哈哈哈】
聞樾恍惚著，一腳深一腳淺地下臺了，不僅如此，他還在下臺后知道了另外一個慘絕人寰的消息。
“攝制組貼身跟拍？！”
上一場節目組新增了一條規則，選手們不能再請外援，為了貫徹這一條規則，節目組派出五組攝制組對他們貼身跟拍，拍攝到的素材也會用作后期剪輯。
這點之前合同里有寫，所以就算聞樾再怎么不樂意，也只能答應。
跟拍聞樾的攝影大哥是個胖乎乎的大叔，脾氣很好，同行的還有一名攝影助理和一名叫櫻桃的導演。
櫻桃雖然個頭不高，但十分活潑。這幾場比賽下來，她已經成為了聞樾的粉絲，主動申請要跟拍聞樾這一組。
一行人坐著顧星時的車回了小別墅，櫻桃詢問了可拍攝范圍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問聞樾：“我們能進你房間看看嗎？”
聞樾：“我說不行，你們就不去了嗎？”
櫻桃：“……”
在櫻桃持續不斷的勸說下，聞樾終于同意讓他們拍攝自己的房間。
櫻桃緊張地心臟砰砰跳，終于能夠看到男神的房間了！
然而當房門打開之后。
櫻桃：“……”
曾經聞樾專門給顧星時挖出來的那條路，不過一天時間又被各色雜物填滿了，活像一個大型的垃圾處理廠。
一想到男神竟然住在這種地方，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櫻桃覺得呼吸都有些不太順暢。
顧星時正好端了茶過來，看到櫻桃的表情，忍不住笑起來，在她看過來之前又恢復了正經：“幾位先過來喝茶吧。”
櫻桃沮喪了一會，很快又恢復過來，問聞樾：“我剛剛看到你房間有錄音的裝備，這是你自己的嗎？”
聞樾：“嗯。”
櫻桃頓時就來了精神：“所以你是真的跟兩位大神學了編曲？”
聞樾：“你猜。”
櫻桃：“……”
原來看男神懟人很有趣，但輪到自己身上……
嚶嚶嚶，男神我快要愛不起你了！！
之后的時間，櫻桃百般套路，卻被聞樾輕易化解，最后只能飲恨離開。
他們一走，聞樾立刻松了口氣，呈大字型躺在沙發上。
顧星時還在收拾殘局，聞樾看著他的側臉，忽然一咕嚕爬起來，湊到他旁邊：“剛剛有外人在，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我今天表現的怎么樣？”
他靠的太近了，灼熱的呼吸打在顧星時的耳朵上，讓他差點沒能拿住手里的杯子，只能勉強穩住心神，裝作不經意別開頭：“你又不是真的剛出道的小新人，你自己唱的怎么樣，難道心里沒數嗎？”
“那不一樣啊！”聞樾卻變本加厲，又往他那邊靠了靠，“你是我經紀人，你的看法比別人重要多了。”
顧星時身體繃緊，睫毛劇烈地抖了一下，他猛然推開聞樾，站起身：“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他腳步匆匆地上了樓，絲毫沒有平日的步履從容，甚至關房門的聲音也比平時大很多。
聞樾看著顧星時落荒而逃的背影，撐著額頭，許久低低地笑出聲：“這么害羞的呀，經紀人。”
——
顧星時回到房間，劇烈跳動的心才慢慢平復下來，只剩下耳朵尖還有一點紅色沒有消退。
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聞樾，將思緒投到工作上來。
上一場聞樾抽到《夏蟲》，雖然他有所懷疑，但并不確定，找陳馳宇要了那個U盤，也只是以防萬一。
然而在比賽還未結束的時候，他便收到了一封郵件。
當時人多嘴雜，他不好打開看，卻已然猜到了這封郵件的內容。
他打開電腦，點開郵件。
上面顯示的是一段錄屏，正是有人修改選歌程序的證據。
這與顧星時的猜測一模一樣，他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鏡片后的眸子仿佛在醞釀一場暴風雪。
《喵喵叫》是一首網絡神曲，以歌詞惡俗、旋律洗腦聞名網絡。
到了五進四，剩下的選手都不弱，聞樾的這首歌完全將他陷入一個極其不利的境地。
就算聞樾有實力，可面對這樣一首歌曲，他根本無法發揮他的實力。如果他因此被淘汰，那他前幾場累計下的觀眾的好感，也會因此煙消云散。
這計策如此毒辣，但因為卡在規則范圍內，他們即便知道了，想要應付也十分棘手。
顧星時眸中的冷意越深，眉頭也慢慢皺起來。
究竟是什么人對聞樾有這么大的敵意？如果說《夏蟲》那一場還有可能是因為厲子航的緣故，那么這一場，就是赤裸裸地針對聞樾了。
顧星時原本想要下樓去找聞樾問清楚，可才剛剛邁出一步就停住了。
耳朵的熱度仿佛又隱隱有升起來的趨勢，顧星時眼中流露出懊惱的情緒，然而最終還是沒有走出房門。
——
第二天，顧星時很早就起床了，他的睡眠一向很好，但昨晚卻意外地做夢了，也不知是夢到了什么，總覺得耳朵癢癢的。
他往樓下去，經過聞樾房間的時候頓了頓，然后快步走過。
他原本想要做早餐，誰知正好看到茶幾上的一片狼藉，昨晚的事情又浮現在他腦海里，好在過了一晚，刺激沒有昨晚那么強。
他抿著唇，速度極快地將這些收拾好。
到了九點多，聞樾才迷迷糊糊從房間走出來，頭發睡得亂糟糟的，還豎著一根呆毛，隨著他的動作左搖右擺。
顧星時不動聲色地喝著咖啡。
聞樾熟練地去廚房端了自己的早餐出來，他做事向來不安分，連端個早餐也要與眾不同，手里拿著咖啡和雞蛋，吐司卻是叼在嘴里。
顧星時等他坐好了，才道：“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他將電腦打開，然后將屏幕面向聞樾。
顧星時：“這場比賽你抽到了這首歌，是有人故意陷害你，甚至之前的《夏蟲》也有這種可能。”
聞樾眨了眨眼，艱難地將嘴里的吐司咽掉，長出了一口氣：“我就說嘛，我怎么可能這么衰！”
顧星時：“……”
這是重點嗎？！
顧星時：“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唱這首歌，有這個作為證據，我們可以要求重新抽簽的。”
“算了。”聞樾不在意地揮揮手，“就算是被人陷害，但也是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抽出來的。”
顧星時：“可是……”
聞樾身體往前傾，含著笑意看顧星時：“如果能這么簡單就重新抽簽，你肯定早就做了，也不會來問我了，不是嗎？”
“我當然知道，如果我說要換歌，你一定會想辦法替我做到的。但還是那句話，我們是合作關系，我信任你，將我的事情全權交給你打理，你也該信任我才是。”
“以我的實力，什么歌能難得住我？”
這句話霸氣十足，倒是有他舞臺上的風采。
只是他突然正經，卻讓顧星時一時有些不適應，他扶了扶眼鏡，說道：“好，我明白了。”
他不再說話。
《明日之星》十強賽的第二期在中京電視臺播出后，收視率暴漲。聞樾完美演繹《夏蟲》，又從夏飛手中全身而退，以及鄭兆的爆冷出局，不管哪個都是爆點。
許多粉絲不僅追完了直播，還會再追一遍電視臺的錄播，因為電視臺錄播會有兩人排練的花絮，可以看到哥哥的另一面。然而這一次，他們看到了和自己想象中完全相反的畫面。
【哥哥在聞樾面前怎么跟個小媳婦一樣！！！不！！！我拒絕相信！！！】
【臥槽！編曲居然是聞樾？！】
【樾崽居然會編曲，崽崽好厲害！媽媽流下了欣慰的淚水┭┮﹏┭┮】
【小聲逼逼一句，沒人覺得這對CP很帶感嗎，美人攻X高冷受神馬的，我已經腦補出一萬字小說了】
【我想看！姐妹！！】
【呸！你們這些邪教！厲子航分明是攻！】
這一番亂七八糟的又把聞樾等人頂上了熱搜，而且還暗暗發展出了“子夜黨”和“聞子黨”兩撥邪教。
厲子航好奇點了個視頻進去看看，結果被滿屏的粉紅泡泡和慢動作回眸直接雷了出來。他簡直被網友的腦洞折服，也怪他手賤。
厲欒瞟了一眼他的屏幕，緊緊地皺起眉頭：“你這看的都是些什么鬼！”
厲子航連忙關掉視頻，厲欒冷哼一聲轉開目光。
厲子航看著正在忙忙碌碌的助理，忍不住問爺爺：“您還真打算住下來啊？”
自從上場比賽之后，厲老爺子便讓助理去整理中京市這邊的別墅，又安排家庭醫生和傭人過來，看起來就是要長住的樣子。
厲家父母以為是為了小兒子，還特意給他打電話教訓他不懂事，又讓他好好照顧爺爺。
厲子航平白背了一口大鍋，還有口難言，他難道還能告訴父母，爺爺這是打算要追星了嗎？！誰敢信！說不定還得被爸媽懷疑腦子有病把他送去醫院。
厲子航只能默默地忍了下來，他這樣一個中二少年，終于體會到了成長的辛酸。
厲欒一點都沒有體會到小孫子的悲憤，非常淡定地開口：“我早就打算要開一家唱片公司，現在剛好有這個機會罷了。”
厲子航：“……”
他還是小看爺爺了，這追星真硬核！
厲欒看著孫子，嘆了口氣：“你比當年的我幸福，可以自由自在地追求夢想，我是不成了，這永遠都是個遺憾，只能幫助一些有夢想的孩子，聊以慰藉了。”
厲子航從未聽爺爺說過這樣的話，他記憶中的爺爺永遠是厲家高高在上的大家長，可此刻看著爺爺的白發和皺紋，他的心突然軟了下來，想要安慰爺爺幾句。
然而還沒等他說幾句溫情脈脈的話，厲欒神色一變，對助理發難：“人還沒有簽下來嗎？！我要你有什么用！廢物！”
他說著又想起什么，皺眉道：“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視頻也給我清理一下，簡直成何體統！”
厲子航：“……”
厲子航心塞地想：我爺爺他不僅追星，還特么是個毒唯。
——
聞樾自然是不可能簽厲欒的公司，不過在看到這個之后，他也有些哭笑不得。
當初厲欒就說過要開一家唱片公司，只是一直也沒有真正付諸行動，沒想到這么多年以后反倒成真了。
顧星時恰好看到聞樾臉上的表情：“怎么了？”
聞樾收好手機，感慨道：“像我這么有才華的人，哪怕換了個身體，也依然無法掩藏自己的光輝啊！”
顧星時：“……”
他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一眼聞樾，隨后領著他出了電梯，入目便是兩個簡單的藝術字——星藝。
工作室并不大，裝修以簡單的黑白風格為主，看著十分樸素，然而在業界名氣卻不小，甚至被認為是整個中京市最好的錄音棚。
順著窄窄的過道走進去，入目便是一個小小的會客廳，一個助理模樣的女孩倒了兩杯咖啡過來，又請他們先坐一會。
聞樾對咖啡不感興趣，站起來打量著這間會客廳，會客廳的裝飾也很簡單，除了沙發和茶幾，就只有一整面墻的黑膠唱片，有不少都是已經絕版的。
聞樾看得入神，指著那些限量唱片給顧星時介紹，就在他如數家珍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
“難道看到現在的年輕人對黑膠唱片這么感興趣！”
聞樾和顧星時轉過頭，就看到一個高壯的男人走出來，他就是星藝工作室的老板晏向明，也是這次顧星時給聞樾請的錄音師和編曲師。
緊跟著又走出一個文弱瘦高的男人，他臉上掛著一副瓶底厚的眼鏡，頭發亂糟糟的，走路歪歪倒倒，整個人就像是完全沒有睡醒一般。
顧星時看到他似乎有些驚訝：“你怎么也在這？”
這人就是業內的金牌詞曲人方寄青，他與晏向明是好友，當初顧星時幫白瑋嘉約歌也是通過晏向明。
他沒骨頭一般躺在沙發上，懶洋洋道：“昨天編曲弄得太晚了，就干脆在老晏這里將就睡一晚。”
晏向明憨厚一笑，摸了摸頭，對顧星時道：“老板，你難得找我幫忙，我怕自己做不好，就把寄青請過來了。”
老板？
聞樾挑眉看向顧星時，顧星時倒也沒瞞著：“這家工作室是我出資的。”又看向晏向明，“我們說好了的，我出錢你出技術，算是合伙人，你怎么又這么叫我？”
晏向明神色一肅：“那怎么行！當年要不是老板你幫我，我早就走投無路了，哪里還能開得起星藝！”
顧星時頗有些無奈，晏向明這個人重情重義，就是太固執。
方寄青嗤笑一聲：“行了，你們也別再矯情來矯情去了，趕緊說正事吧！”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穿過厚厚的鏡片投到聞樾身上，“就是你要唱《穆赫蘭大道》？”
“小伙子，膽子不小啊！”
聞樾：“……”
說真的，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了。
——
晏向明算是國內最好的錄音師之一，他的工作安排都已經排到了后年。所以從前顧星時就算帶白瑋嘉過來錄音，也沒有找他，如果不是這一次《穆赫蘭大道》的編曲太難，他也不會找晏向明。
晏向明對顧星時心存感激，只可惜一直沒有什么報答的機會，好不容易等到顧星時找他幫忙，立刻拋下手頭的事情，空出時間，甚至擔心自己做不好，還把好友方寄青從家里挖了出來。
方寄青原本是不大愿意的，是在知道對方要唱的歌竟然是《穆赫蘭大道》之后，這才有了興趣。
說來也巧，晏向明之前收了一盤飛鳥樂團的唱片，他剛好聽到《穆赫蘭大道》，頓時就喜歡上了這首歌，最近也在嘗試寫這類型的歌曲。
只是沒想到，聞樾不僅知道這首歌，甚至還想要在比賽中唱。
方寄青和晏向明討論了一晚上，這才對這首歌的編曲有了個大體思路。
三人直接就在會客廳開始討論起來，聞樾發現，顧星時給他找的這個編曲的確是有幾分本事，他也不客氣，直接就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方寄青一開始還有些意興闌珊，然而隨著聞樾說下去，他的表情慢慢地變了，他從沙發上直起了上半身，臉上越來越亮。
“對！！你說的對！”方寄青突然大吼一聲，整個人興奮地站起來走來走去，“原來還可以這樣……”
在場其他幾人都被他嚇了一跳，晏向明還好點，他早就習慣了好友周期性發瘋，憨笑著替他周全：“寄青有靈感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你們別介意。”
聞樾原來在搖滾圈，比方寄青還夸張的人都見多了，并不覺得有什么，顧星時則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方寄青靈感泉涌，三人很快就敲定了編曲的方案，隨后就進入了錄音室。
這一忙碌就忙到了凌晨。
聞樾打著呵欠走出了錄音室，方寄青和晏向明也累的夠嗆。
四人進了電梯，方寄青懨懨地掛在晏向明身上，聞樾也半瞇著眼靠在電梯壁上，只有顧星時，神情清醒，衣著整齊地仿佛可以立即去參加晚宴一般。
方寄青各種羨慕嫉妒恨：“顧大經紀人，你不是在外面等了一天嗎？居然精力還這么好！”
顧星時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之前收購別人公司的時候，曾經三天三夜沒有睡過覺，依然精神奕奕，半天時間對他來說并不算什么。
正在這時，“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四人依次走了出去，顧星時正準備去將車開過來，忽然感覺一道相機閃光掠過。
他神色一凜，目光陡然轉向了大樓外的花壇。
一個瘦小的男人正舉著相機，沒想到會被發現，當即抱著相機就跑掉了。
方寄青還沒有反應過來：“怎么了？”
顧星時神色沉凝：“有人偷拍。”
聞樾卻是個擱不住屁的，正經不過三秒，又好奇湊過去：“所以，經紀人你是怎么打算的呢？你打算用這份證據換什么什么好處？”
顧星時：“我打算拿這個換提前看剪輯的權力。”
聞樾：“看剪輯？為什么？”
顧星時：“因為你太能招黑了，直播我沒辦法，只能在這些地方防范了。”
聞樾：“……”
顧星時想起從昨晚開始就沒有消停的熱搜，默默地嘆了口氣。
圍觀的眾人都長出了一口氣，以為顧星時會下馬休息的時候，他卻再次揚動韁繩，朝著終點沖過去。
在越過終點的瞬間，他臉上露出滿足又幸福的笑容。
明明在馬上的動作如此矯健而有掌控力，笑容卻又如此澄澈干凈。
如此極致的反差，在這一瞬間狠狠地擊中了聞樾的心臟。
一股電流順著尾椎骨直沖大腦，令他的身體似乎都失去了掌控。
野獸嘶吼著沖破理智的禁錮，欲|望傾瀉而出。
他的目光早已不復淡漠，如滾燙的巖漿般，牢牢地鎖定著馬上的人。
他馴服了馬，也馴服了他。
第 62 章 第 62 章
在眾人興奮的歡呼聲中，顧星時利落地下了馬，隨后走向俞啟陽。
當時俞啟陽丟馬鞭的動作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有不少人當即露出了不贊同的神情。
他們這行門檻高，外人要進來自然要付出點代價。
所以先前俞啟陽提出打賭游戲，他們并不覺得有什么，甚至還有些看好戲的意味，想要看看顧星時會如何應對，夠不夠格加入他們。
可顧星時經受了考驗，俞啟陽反倒做出這種又壞又LOW的行為。
俞啟陽自然也意識到了這點，卻還強撐著面子道：“顧總，這場比賽我輸得心服口服，按照先前的約定，我們之間的誤會就此一筆勾銷。”
“誤會？”顧星時勾了勾唇，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之前或許是，但現在不是了。”
張莉行動力迅速，從咖啡館離開后，很快就派人去查。
她本就是中京電視臺出來的，幾個電話下去，就知道了真相，一雙美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和吳建國這種混日子的行政領導不同，張莉是憑著真才實學在電視臺拼殺出來的。
這一檔節目是她離開電視臺之后制作的第一檔節目，這份答卷對她來說很重要。張莉不知道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幾乎每個環節都要親力親為，不然之前聞樾和江俊彥鬧矛盾，她也不會親自來處理。
吳建國這樣的人，說白了就只是過來掛個名混資歷的，屁事不做，整日里擺領導架子就算了，居然還敢在私底下搞小動作，差點毀掉節目組的名聲。
張莉怎么可能忍氣吞聲，當即便怒氣沖沖地回去找吳建國麻煩了，這件事鬧大了，甚至吵到了電視臺高層那里。
只不過最后處理結果出來，那名改程序的工作人員直接被開除，吳建國卻只是被調離了《明日之星》的節目組，只要這件事過去了，對他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張莉余怒未消，越發痛恨吳建國，同時，也對顧星時有了些愧疚，這才會在結果出來的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告訴顧星時。
“并不是我不愿意懲罰始作俑者，但是形勢所逼，我也無能為力，希望顧先生能夠諒解。”
顧星時善解人意道：“我明白的，張制片已經盡力了，這份錄屏我會銷毀掉，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您放心。”
聽到顧星時這么說，張莉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下來，她原本還對顧星時有一絲怨懟的，此時也完全化成了感激。
顧星時掛掉了電話，臉上的表情卻和聲音的和煦完全相反。
他當時沒想要和節目組兩敗俱傷，一方面是因為張莉在電視圈人脈深厚，對于這樣的人，拿一個人情總比得罪她要劃得來。
另一方面是這件事讓張莉去處理，遠比自己出手要合適。只要幕后黑手受到懲罰，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他也不會揪著不放。
但既然吳建國逃脫了懲罰，那就別怪他插手了。
微弱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進了房間。顧星時靠在床邊，手機的幽光反射在他的臉上，竟透出了幾分森森的冷意。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淡淡地吩咐。
“不要讓吳建國再出現在中京電視臺。”
——
吳建國最近很是春風得意，原本因為張莉大鬧把自己給調出了《明日之星》節目組，讓他很沒有面子，但因為他牢牢抱著臺長的大腿，又送了不少禮，結果不僅沒有受懲罰，還因禍得福得了個升職的機會。
然而當他喜滋滋地拿到調令后整個人都懵了，他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結結巴巴道：“臺長，這……您是不是弄錯了，怎么會把我調去青州呢？”
臺長笑瞇瞇道：“沒有弄錯，就是你，這是臺里剛剛決定的。”
吳建國急了：“臺長，不是說好了讓我當……”
臺長打斷他的話：“小吳啊，青州電視臺是我們的兄弟電視臺，臺里也是重視你，特意舉薦你過去，一去就是副臺長，這可是升官的大好事啊。”
這算什么大好事，青州那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就算是當臺長都比不上自己現在這個主任，這根本就是明升暗降啊。
吳建國哭喪著臉：“臺……臺長，這肯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了，我對您一向忠心耿耿，您可得幫幫我啊！”
“小吳啊，不是我不想幫你，但這事我就算想幫也無能為力，上頭已經定好了。”
臺長拍拍他的肩膀，別有深意道，“你也在臺里這么多年了，之前周臺是怎么下去的，還記得吧？”
吳建國心頭一個咯噔。
周臺是兩年前下去的，當時鬧得沸沸揚揚，據說他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難道……
“可是臺長，我最近一直都安分守己，并沒有得罪什么人啊。”
臺長見他一臉迷茫，顯然是真的不知道原因，便道：“你沒有，可你家里人呢？我可是聽說了，你和你那外甥在節目組里可是好大的威風。”
吳建國頓時傻了眼，這才明白，根子竟然是出在之前幫侄子作弊那件事上。
吳建國急了：“臺長，我錯了，我這就帶那小兔崽子去跟對方認錯！您看在我多年苦勞的份上，替我美言幾句……”
臺長搖搖頭：“晚了，據說對方之前只是打算教訓你一下，你要是乖乖認罰，最多就是降薪降職，等風頭過了就沒事了，偏偏你，唉……”
吳建國聽完這番話，悔得腸子都要嘔出來了。
這句話也將他最后一絲僥幸都打破了，他幾乎有些站不住，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電視臺。
鄭兆得到消息匆匆趕到舅舅家的時候，里頭已經是一片混亂，舅媽坐在臥室一邊哭一邊尖叫：“我不去青州，死也不去！”
吳建國坐在沙發上抽煙，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鄭兆走進來，吶吶道：“舅……舅舅，這是怎么了？”
聽見他的聲音，吳建國猛然抬起頭，他的眼睛布滿紅血絲，沖過來一巴掌打到鄭兆臉上：“你還敢問怎么了！”
鄭兆被一巴掌打蒙了，又連著挨了好幾下，才醒過神來跑到門外，大喊道：“舅舅你打錯人！我是鄭兆啊！”
吳建國咬牙切齒：“呸！打的就是你個小兔崽子！”
他想到臺長那些話，心中的悔恨幾乎淹沒了整個人。
可他這種人，向來是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當即便把這一切都怪在了外甥鄭兆身上。
吳建國又恨又怒，將事情經過說出來，又道：“要不是因為你，我怎么會得罪這樣的大人物！”
鄭兆不可置信：“舅舅你在說什么？聞樾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背景！”
吳建國通紅著眼睛瞪著他：“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搞什么幺蛾子了！你把我害成這樣，以后也別想我會管你！”
“舅舅！”
還沒等吳建國說話，他老婆卻忍不住了。
從前她見這個外甥伶俐懂事，也對他很關照，可誰知如今卻要因為他害的他們全家搬到青州那么個鬼地方，她越想越恨，披頭散發地沖過來直接在鄭兆臉上抓了過去。
“你個有爹生沒娘養的東西！我們一家是倒了血霉了才和你做親戚！”
鄭兆躲閃不及，臉上頓時被拉出了兩道長長的口子。
眼看著舅媽狀似癲狂還要來抓他，他終于害怕地跑了。
鄭兆一路跑回了家，整個人還是有些渾渾噩噩的。
舅舅的話一遍一遍地在腦海中劃過，他卻根本不愿意相信。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接通，對方是電視臺一檔節目的導演。
“抱歉啊小鄭，我們這邊檔期安排出現了問題，你后天不用過來錄節目了。”
鄭兆憤憤地掛掉了電話。
這些勢利眼，舅舅剛剛出事，就過來落井下石，當他稀罕他們那個蠢節目？！？！
過了一會，手機又響起來，鄭兆不耐煩地接了，竟然是之前談好的廣告。
對方和電視臺有生意往來，原本也是看在吳建國的面子上才讓鄭兆出演，如今吳建國一出事，他們自然立刻換掉了鄭兆。
緊接著是鄭兆的經紀公司，原本談好的演出都黃了。
聽著經紀人尖利的質問，鄭兆這才慌了。
還沒等他想好要怎么辦，家里的門猛然被打開，他媽媽哭著跑了進來。
鄭兆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連忙掛掉電話，問媽媽：“媽你怎么了？”
鄭媽媽捂著臉：“我被電視臺開除了！”
鄭媽媽因為吳建國的關系進了中京電視臺當臨時工，她平日里仗著哥哥趾高氣昂，如今吳建國出事，她沒了靠山，自然也就被開除了。
鄭兆呆呆地松開了手，頹然地倒在沙發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悔不當初，如果當時他沒有跟聞樾過不去就好了，如果他安安分分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烏賊大叔是微博上知名的音樂博主，依靠吐槽當紅的音樂綜藝節目出名。他用詞毒舌犀利，對藝人的吐槽毫不留情，正是契合了網友們的喜好，一下便成了網紅。
《明日之星》開播后，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大熱節目，里面所有的選手都幾乎被吐槽過，連厲子航也沒有免俗，其中被吐的最厲害的就是聞樾。
原本十強賽開賽，他擼起袖子準備好好關照聞樾，誰知這兩場比賽下來，愣是沒有找到可以吐的地方。
第一場有原唱樊敬力挺，第二場有陸陽腦殘粉夏飛力挺，他要是吐了，轉眼就能被網友們嘲笑死。
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三場。
原本烏賊大叔還有些顧忌編曲的晏向明和方寄青，誰知節目中，聞樾唱的不知所云，節目播出后，有大批觀眾直呼看不懂，更別提聞樾賽后更是態度囂張的和江俊彥起了爭執，惹來了一大波惡感。
這簡直是不可多得的熱點啊！！
烏賊大叔連夜炮制了一篇文章，從音樂的角度分析《穆赫蘭大道》，將這首歌批的一無是處，說聞樾毫無音樂審美，甚至隱晦地表示方寄青兩人為了錢拋棄職業道德，連這種歌都能接受，簡直連網絡神曲都不如。
到了后來，更是從聞樾扯到了如今的樂壇，一副憂國憂民的姿態，仿佛聞樾唱了這首歌，華國樂壇就要倒退幾十年一般。
如今流量當道，粉絲經濟盛行，不少網友都深受其害，對他的這篇文章感同身受，再加上烏賊大叔擅長煽情，于是文章剛發出來，就得到了大批的支持者。
【大叔說得對，真的好反感這種沒有才華，只有一張臉的小鮮肉】
【支持大叔！大叔是真的在為音樂的發展憂心】
【想想以后都得聽這種傻逼歌曲，就想吐】
而與此同時，聞樾同公司的前輩白瑋嘉居然給這條微博點了個贊。
白瑋嘉出道一年卻表現不俗，不久前才拿下金曲獎最佳新人，一直都被當成是新生代中難得的實力派。
這就有些微妙了。
這時，又有人爆出來聞樾曾經和白瑋嘉在公司發生爭吵，幾乎是坐實了聞樾“囂張跋扈”的罪名。
網友們群情激奮，聞樾微博下面的言論簡直不堪入目。
顧星時緊緊地皺著眉頭，心中十分惱怒，正準備回頭安慰聞樾。
聞樾已經冷哼開口了：“全是狗屁！”
顧星時：“……”
他忘了，他家藝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顧星時按著抽疼的額頭：“別跟他吵，你下場只會讓他更興奮。”
聞樾：“我知道。”
顧星時看他一副明顯要擼袖子上場的模樣，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最后，顧星時只能暫時收回了聞樾的大號，這才放他回去休息。
——
聞樾回到了房間，他當然不可能聽顧星時的老實休息。
他正一肚子氣沒法發泄呢！
當然，他生氣也不是因為別人罵他，這種語言暴力，對他來說只是毛毛雨。
但這烏賊大叔偷換概念，口口聲聲從音樂出發，實際上只是出于個人私利，或者說想要奪人眼球，借由批評這首歌來打擊“聞樾”。
這就讓聞樾很不爽了。
批評誰不會啊！他不少朋友就是音樂批評家，當年他玩這個的時候，這人還沒出生呢！
聞樾很想教訓一下對方，奈何微博號被顧星時收走了，他抱著手臂，忽然眼睛一亮。
對啊，他可以注冊小號啊！
說做就做。
聞樾立刻注冊了個小號，名字囂張地叫做“你爸爸”，然后摩拳擦掌地寫了一篇小論文，發在了烏賊大叔的微博下面。
“聽風的歌”是一名藝術學院音樂系的大學生，他有幾分天賦，不過并不努力，每天都是逃課打游戲。
《明日之星》火了之后，他也看過幾眼，卻嗤之以鼻，認為這些選手唱的歌都是千篇一律，沒有意思。
直到他聽到《穆赫蘭大道》這首歌，整個人仿佛被顛覆了一般。
——原來歌曲還能這么玩？！！
比賽結束后，他興奮地在網上搜索和《穆赫蘭大道》有關的消息，本意是想找志同道合的朋友，誰知道會看到烏賊大叔對這首歌毫不留情的批判。微博底下，也全是贊同的聲音。
聽風的歌瞬間就怒了。直接跟評論里的人吵了起來。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沒有好好學習，沒有辦法反駁烏賊大叔的話，只能徒勞無功地一遍遍地說這首歌有多好。
就在聽風的歌勢單力薄，被罵的有些懷疑人生的時候，他突然刷到了一條評論。
對方的名字十分囂張，叫做“你爸爸”。
而評論的內容更是與這個網名的風格如出一轍。
開篇就直接將烏賊大叔斥為胡說八道，說他才是嘩眾取寵的人。
隨后才是一條條地駁斥烏賊大叔對歌曲的批評，從他對歌曲曲風的定義，一直到編曲的深意，以及歌曲表現手法的呈現。
條理分明，有理有據，用詞幽默逗趣，對各種典故也是信手拈來，足以看出他深厚的音樂素養。最重要的是，他不像烏賊大叔那樣咬文嚼字，用詞相當接地氣，也不會故弄玄虛，讓人看得一頭霧水。
雖然是個剛注冊的小號，但這批評一針見血，行文又十分嚴謹，如果不是發在評論里，還以為是發布在音樂權威雜志上的文章。
聽風的歌頓時就興奮起來。
這不會是哪家音樂教授或者知名的音樂批評家下場了吧！
聽風的歌立刻點了個贊，結果發現短短幾分鐘，這條評論已經有了好幾百的贊，很快就沖上了熱評。
但聽風的歌卻不甘心于此，他將這兩條微博截了圖，然后發給了自己的導師。
——
烏賊大叔在帖子上了熱搜不久，就接到了好幾個電話，有讓他撤帖子的，也有媒體要采訪他的，還有想要轉載他這個帖子的。
烏賊大叔并不是什么視金錢如糞土的人，但眼下這帖子的熱度正高，他怎么可能會答應撤掉，于是一口拒絕了對方。
至于其他要采訪的，要轉載的，他擺足了架子，又拿到了足夠的好處，才松口答應。
等到忙完這一波，他喜滋滋地回去準備再欣賞一遍自己的帖子，就發現了熱度最高的評論。
看到那個網名，烏賊大叔的眼皮就狠狠地跳了一下。
再看里面的內容，他的表情瞬間就嚴肅起來。
他靠著這個吃飯，自然也看得出對方不簡單，他那點音樂知識，在外行人面前充充門面還行，但在內行眼里可就有些不夠看了。
而且這條評論的熱度越來越高，底下質疑烏賊大叔的人也越來越多，原本支持他的網友也扛不住了，讓他快點出來解釋。
烏賊大叔郁悶的半死，卻又不能裝死，否則讓人質疑他的專業能力，這個號就廢了。
于是他只能又發了一條微博，給“你爸爸”下戰書。
只是這戰書的措辭實在是讓他憋屈，畢竟不管怎么寫，最終都要@你爸爸，平白讓人占便宜。
聞樾很快應戰。
兩人就在微博開始了辯論，烏賊大叔擺出學術派的派頭，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
“你爸爸”對那些音樂術語十分熟稔，慢條斯理地一條一條給他反駁回去。
在辯論中，不少網友發現，“你爸爸”知識范圍廣，不僅是搖滾樂，其他音樂也有涉獵，講解也是深入淺出，慣用生活化的例子，隨口還能說出不少上世紀音樂圈的趣聞，讓網友們受益匪淺，又捧腹大笑。
這場“辯論會”的熱度也越來越高，甚至引來了不少業內人士。有些名字并不被網友們所熟悉，有的甚至連V都沒有，但點進對方主頁，看到對方簡介后，不少網友都膝蓋一軟，差點給大佬跪下。
然而“你爸爸”跟這些大佬對話卻絲毫不怵，聊到專業的問題甚至讓大佬們都甘拜下風。
網友們不敢打擾大佬們的交流，卻不妨礙他們發出不明覺厲的感慨。
【這特么不是一條撕逼微博嗎！！怎么搞成音樂交流大會了！】
【媽媽問我為什么跪著看微博……】
【雖然一句都沒有聽懂，但我已經寫了三頁筆記了……】
【繼B站學習之后，微博也淪陷了，[學習使我快樂。jpg]】
這一場“神仙打架”讓網友們一邊吃瓜一邊學習，簡直是不亦樂乎，不少網友追的心焦，竟然開始在烏賊大叔的微博下面催更。
【@你爸爸發微博已經快半個小時了，你能不能快點啊！】
【是不是已經江郎才盡，說不出什么來了？】
【你們溫柔點，要是大叔惱羞成怒，直接下線遁怎么辦？】
【就是，別把人嚇跑了，我還想看爸爸懟人呢！】
【@烏賊大叔挺住！】
烏賊大叔欲哭無淚，這跟他的預期簡直完全不一樣啊！
可他現在想收手也不行了，眼下的境地已經完全將他陷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只能咬牙硬撐。
然而讓他絕望的是，“你爸爸”仍舊游刃有余，他卻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只能臨時抱佛腳，開始滿世界地翻書。
在烏賊大叔崩潰，網友們熱鬧地吃瓜圍觀中，這一場有趣的大戰在不知不覺中又登上了微博的熱搜。
顧星時打完電話，就將吳建國拋在了腦后，專心處理聞樾的事情。
聞樾就像是個熱搜制造機，讓顧星時十分無奈。
聞樾和江俊彥互懟的熱搜還沒下去，#聞樾喵喵叫#這個話題又沖了上去，所有人都很期待他究竟會怎么演繹這首歌。
這兩條熱搜都在顧星時的計劃之內，他也早做好了應對。
可是到了晚上，他電腦上的軟件忽然發出預警聲，幾條標紅的信息跳了出來。
知名音樂博主“烏賊大叔”發長微博炮轟聞樾，很快就沖上了熱搜。
顧總第一毒唯秦：【說起來，這部電影顧總好像特意避開了聞氏相關的公司，甚至連幕后班底都是繞開了影視中心，我當時就覺得有點奇怪，還以為是跟影視中心的人鬧了矛盾。】
顧總第一粉頭青：【沒有沒有，上部片子我全程在劇組的，我作證，大家相處很融洽，絕對沒有鬧矛盾！！】
孟遠笙（死忠粉）：【那就沒錯了，只可能是因為聞樾！】
孟遠笙（死忠粉）：【而且他分手后還糾纏顧總，甚至通過投資新項目的方式靠近顧總，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顧總第一毒唯秦：【渣男！！！】
顧總第一粉頭青：【混蛋！！！】
程·不要男媽媽·辛：【60s罵人語音】
孟遠笙（死忠粉）：【我們一定要聯合起來保護顧總，絕對不能讓這渣男傷害顧總！】
與此同時，坐在辦公室的顧星時又打了個哈欠，然后擦掉眼角的淚花。
【好困啊！合同也簽完了，還是早點下班吧！】
第 63 章 第 63 章
投資到位后，第一件事就是選角。
男主角毫無疑問是秦聞，主要是女主角和幾個配角。
最先進行的是配角的試鏡。
裴卓之坐在主位，顧星時作為這部電影的制片人，就坐在他旁邊，兩人面前的桌上擺著一疊演員簡歷，這都是選角導演初步篩選過的。
顧星時翻看了一下，驚訝發現演員質量比自己預想的要好多了。
可他們這個劇組，編劇和導演都是藉藉無名的，唯一確定的男主角秦聞雖然有業界贊揚的好演技，但之前畢竟一直演配角，并沒有證明過他擔票房的能力。
這樣的配置，在圈內不說是個毒餅，但肯定是沒什么吸引力的。
這時，系統開口了：【他們可不是為了這個劇組來的，主要是沖著你……】
顧星時：【？】
晚上八點，大熱劇《槍聲》迎來大結局，準備穩穩地收割觀眾最后一波眼淚。
但熱搜排第一的卻是#顧星時聞樾分手了嗎#
顧星時是《槍聲》的編劇，而聞樾是《槍聲》的男主角，據說顧星時每寫一部劇都要找個新男朋友，等這部劇播完，對方成為新的國民老公，他們也就跟著分手了。
可是不管顧星時還是聞樾的微博都沒有半點異常。
聞樾已經進組拍戲了，四平八穩地感謝了一波《槍聲》劇組，雖然@了顧星時，但卻是和其他演職人員一起@的，他以往也是這種老干部畫風，讓人挑不出錯處。
至于顧星時，他的上條微博還是《槍聲》開播的時候。
一條敷衍的轉發。
除了幾個營銷號不痛不癢地盤點了一下這些年被顧星時渣過的國民老公，網友們都將注意力放到了劇情上。
《槍聲》大結局非常精彩，觀眾們哭得撕心裂肺。
社交網絡上也都是在討論劇情，漸漸將那條分手熱搜壓了下去。
然而凌晨的時候，#顧星時聞樾分手了嗎#又重新躍居第一。
點開話題，第一條微博。
【顧星時聞樾分手了嗎】
【分了】
附圖是顧星時的ins，上面是一唐摔碎的杯子照片。
那個杯子是當初兩人在一起后，買的情侶杯，還特意發了微博。
現在顧星時摔碎了，可想而知兩人的感情。
狗仔和營銷號開始狂歡。
顧星時的微博評論更是被蜂擁而來的網友攻陷。
【果然，分手定律會遲到但永不缺席】
【現實和劇都BE，我不要活了】
【不愧是國民前妻，顧渣下個想禍害誰】
【難怪都說文品不等于人品，顧星時就是最好的例子】
處在風暴中心的當事人“啪”地按滅手機：“放屁！”
“對對對，都是屁！”好友兼制片人江集一邊附和，一邊把酒杯從他嘴邊拿下來，“好了好了，少喝點。”
顧星時醉的滿臉通紅，口齒不清：“聞樾個垃圾，明明是為了紅才跟我在一起的！裝什么白蓮花！”
江集：“對對對！聞樾大垃圾，咱不為大垃圾傷心……”
顧星時：“小集集你都知道的，我對他那么好……”
江集跟顧星時是大學同學，兩人雖然不同專業卻在同個宿舍住了四年，從第一部 劇開始合作，到后來一起開工作室。
相交十二年，顧星時每次分手都哭得這么真情實感，但只要進入了下一段感情就會迅速忘記，江集早就習慣了。
他熟練地笙撫顧星時：“哥給你出氣，一會我就開小號去罵他。”
顧星時凝視他：“為什么不開大號？”
江集輕咳一聲：“公私分明嘛……”
正在這時，江集的鬧鐘響了，他立刻跳起來：“十點了，我該回家了！”
顧星時抬起那雙霧蒙蒙的桃花眼控訴地看向他。
江集摸摸鼻子：“琪琪懷著孕呢，還等我回去給她做宵夜。”
顧星時：“……”
他一腳把江集踹出了家門，“滾吧！渣男！”
江集扒著門框，最后還不忘履行制片的責任：“哭的時候也別忘了想想下個本子，工作室上下指著你吃飯呢！”
顧星時從酒杯里艱難地抬起頭，給他比了個中指。
不過被江集這一攪和，顧星時也悲傷不下去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書房走去。
隨著他踏進書房，感應燈瞬間亮起，極具未來感的設計讓整個書房看起來更像是太空艙。
顧星時打開電腦，他的眼睛有些失焦，好半天才扒拉出一個文件夾。
——渣男合集。
文件夾下還有子文件夾，分別是：謝昭、顧簡、孟遠笙，全都是曾經和現在的國民老公，而且他們有個共同的身份，就是顧星時的前男友。
顧星時盯著那一排文檔，忽然怒從心頭起。
抄著鍵盤就開始“噼里啪啦”打字，很快，名為聞樾的文檔便多出了一萬字。
后來顧星時也醉了，寫著寫著就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十一點了。
他捂著隱隱作疼的胃，游魂一般飄出書房。
放在沙發上的手機一直在“嗡嗡嗡”地響，顧星時皺著眉將它拿起來，即將接通的時候，手機沒電了。
他也沒在意，將手機充上電，就去廚房覓食。
等他吃飽喝足將手機開機，就看到自己所有社交app右上角的紅色數字一路攀升，最后超過99變成···。
顧星時冷哼一聲，他都能猜到這些信息是什么，反正不是罵他渣男，就是罵他劇情發刀的。
他不想大早上讓自己不爽，順手把微博和微信都卸載了。
這時，屏幕上跳出“小集集來電”。
顧星時皺眉，心想江集再沒有人性，也不至于在他失戀第二天就找他要新劇本吧。
他隨手點了接通：“等會，我找個耳機。”
他從沙發的一堆雜物中扒拉出藍牙耳機戴上，又去點藍牙連接，誰知手一抖竟然連上了客廳的音響。
江集的大嗓門頓時響徹了整間屋子。
“老四！謝昭回國了你知道嗎！”-
謝昭是顧星時的初戀。
顧星時大三的時候給謝昭寫了個劇本，為了保證能讓謝昭出演，他放棄了將劇本賣給大公司，而是拉了江集和一個導演系的學長去參加創投會，靠著自己的才華拿到投資。
投資不算多，劇組簡陋，道具粗糙，但一群年輕人硬生生用熱情拍完了，結果這部劇成了那年最爆的黑馬。
謝昭一夜爆紅。
所有的主創炙手可熱。
顧星時正滿懷希望地為未來做準備，誰知謝昭不聲不響地去了美國。
謝昭走的那一年，顧星時過得不人不鬼，是江集一拳把他給揍醒了。
顧星時幡然醒悟，不就是分個手嗎！有必要要死要活的？謝昭是個什么鬼東西，他憑什么？
碼字的人都悶騷，顧星時暗搓搓地開了個文檔，在幻想的世界里盡情折騰謝昭，怎么虐怎么來，半個月就寫出了十萬字。
后來他跟顧簡在一起，這文檔就成了謝昭的墓志銘。
當然，顧星時送出的墓志銘不止一篇，綜合來看，謝昭不管是字數還是劇情的精彩度，都略勝一籌，當時愛的有多深，就恨他有多狗。
如今墓志銘的主人詐尸回國。
顧星時很想當做無事發生，但最終還是沒忍住把微博微信又下回來。
熱搜第一已經是#謝昭回國#，但緊跟著就是#顧星時聞樾分手了嗎#。
顧星時忽略掉那點不自在，點開謝昭的熱搜，沒看內容，直接拖到了照片。
照片是在機場拍的，謝昭穿著深藍色西裝，身高腿長，但看到那唐臉，顧星時還是愣住了。
謝昭是混血兒，五官深邃，棱角分明，長相是偏濃艷的那一掛，看起來攻擊性很強。不過他性格溫和，笑起來一邊臉頰還有個酒窩，中和了長相上的銳利。
但此刻的謝昭，神色冷峻，疏離感十足，每一根頭發絲都散發著侵略性。
顧星時驟然見到，就像一枚炮彈直接扎進了他的心臟，叫他屏住呼吸。
過了一會，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著前男友發呆了，氣得關掉熱搜。
他抓心撓肝想要給江集打電話，但一直占線，只能發微信。
【顧星時天下第一大帥比】：謝昭回來干什么？
江集好半天沒回。
顧星時等了一會，無意識地開始咬指甲。
他和謝昭分了七年，中間還交了好幾個男朋友，要說是因為愛情當然是不可能，無非是意難平罷了。
他們當年分手分的突然，這是顧星時一直很介意的，如果謝昭沒回國，這點介意大約也會隨著時間慢慢磨掉，但他偏偏這時候回來了。
顧星時屬于編劇的大腦異常活躍，但他很快又一一掐滅了這些靈感。
理智一點。
謝昭為了什么也不會為了他回國的。
這樣一想，他仿佛自在了一點，決定撤回消息。
然而他剛剛按住那條消息，底下就跳出了江集的回復。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逼】：別管他媽謝昭了。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逼】：星辰高層換人了知道嗎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逼】：媽的人都到公司了才發公告，老子知道消息都傻了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逼】：據說星辰那邊快瘋了，我現在過去你也趕緊來，快！
顧星時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一點風花雪月的心思都沒了。
他和江集的工作室掛在星辰影視公司下面，星辰是目前國內最大民營影視制作公司之一，堪稱影視圈的巨無霸。
而如今，巨無霸毫無預兆地換了領頭人。 顧善見到顧簡，立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迎了上去：“阿簡！”
顧簡眉頭微皺，隨后才舒展開，問道：“你怎么來這邊了，也沒跟我說一聲。”
顧善從他話語中感受到了一絲抗拒，心里一沉，面上卻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般，輕笑道：“想給你一個驚喜嘛！”
他對顧簡的態度自然又親密，而顧簡也是習以為常的模樣。
公司里誰不知道顧簡平時冷冰冰的，這還是第一次見他有這樣溫和的一面。
老板娘身份坐實了。
所有人看顧善的目光立刻變了。
顧善的助理連忙添油加醋將剛剛的事情告訴顧簡。
顧善攔住他：“小鄒別說了。”
又苦笑著對顧簡道，“只是一點誤會而已，一一和樂思都是你一手帶大的，我只是想和他們更親近一點，沒想到……”
呂樂思試圖辯解，但唐凌卻攔住了她，輸入了一句話，用語音播放出來：“于俊文，你被解雇了，去財務結工資吧。”
于俊文就是剛剛跳的最厲害的那個。
他忍不住嚷道：“你憑什么？！”
唐凌還沒說話，李巖已經接口了：“憑他是技術部真正的老大！”
技術部作為至簡最重要的部門，除了顧簡，還真沒人能壓得住唐凌，但顧簡又怎么會為了一個普通職員的去留，傷他的面子？
于俊文沒想到唐凌的身份會這么厲害，一時傻了，心中隱隱后悔。
顧善沒想到唐凌會用這種方法打他的臉，尤其當唐凌說完后，原本巴結他，替他說話的人，都下意識遠離了他，不少人甚至還露出了排斥和責怪的神情。
他又氣又恨，委屈地對顧簡道：“這位先生只是幫我說了兩句話，就算讓一一不高興了，也沒必要到解雇這么嚴重吧。”
于俊文見顧善幫自己說話，也連忙道：“是啊，顧總，我工作上一直兢兢業業，如果只是因為一點口角就被解雇，那我不服！”
“那是不是以后工作都不看業績，而是看高層的臉色，高層喜歡就能升職，高層討厭就被解雇？！”
于俊文這話說得周圍人的臉色都變了。
如果事情跟自己無關，他們自然可以看戲，可是如果會牽連自己，便一個個都變了態度，要找顧簡討要說法。
呂樂思知道顧簡有多重視顧善，怕唐凌吃虧，想要幫他說話，可是回過頭看到他十分淡定，嘴角還輕輕勾起。
見呂樂思看過來，還眨了一下眼睛。
跟顧星時每次憋著壞打臉別人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于是呂樂思突然就不急了。
顧善拉著顧簡的手，溫溫柔柔地說道：“大家不要激動，至簡公司一向以人為本，將大家的付出都看在眼里，不會無故解雇人的。”
“說到底這只是一件小事，一一做錯了，讓他給于先生道個歉就是了。”
他看向唐凌，用關懷的口吻說道：“一一，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你也別讓阿簡為難。”
這話明著講理，看似考慮到了所有人，實際上卻是把所有責任都丟在唐凌身上。
唐凌之前一直在霓虹總部，加上很少和外界接觸，眾人都不了解他，而一旦背上這樣一個初印象，往后他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這一招可謂是狠毒，只可惜并沒有多少看出來，還覺得顧善顧全大局，不愧是老板娘。
顧簡也覺得唐凌行事有些過了，可任由顧善這樣做，萬一毀了唐凌的名聲，以后他怎么在技術部立足。
他正準備幫唐凌說話。
唐凌卻已經打了一段話，用語音播放出來。
“解雇與否是我們公司內部的事情，請問閣下是我們公司的人嗎？”
顧善臉色一白，可憐巴巴地看著顧簡：“阿簡，我只是想要幫你……”
顧簡皺起眉頭。
唐凌已經打出了下一句話：“而且誰說我是因為口角開除于俊文的？”
這句話出來，現場頓時笙靜了。
于俊文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他確信自己做的事情很隱秘，整個部門都沒人知道，而且唐凌剛剛才從霓虹過來，更加不可能知道。
他這么想著，膽子也壯了，冷笑道：“這只是為了掩蓋自己假公濟私找的借口罷了，有本事你就說出來，到底為什么開除我！”
唐凌笑了笑，看了一眼顧善，又接著打字。
顧善意識到了什么，連忙拉扯顧簡的袖子，不知所措道：“阿簡，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顧簡這時候已經猜到了事情經過，唐凌手里握著于俊文的把柄，大約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發難。
誰想到顧善竟然一頭撞過去，唐凌便順勢而為，解決了于俊文，同時殺雞儆猴，奠定他技術部老大的位置。
顧簡有點煩躁。
顧善固然魯莽了些，但他畢竟是自己的男朋友，打他的臉也相當于打自己的臉。
更何況，唐凌說是殺雞儆猴，何嘗不是在展示力量。
這讓顧簡有些不舒服。
思及此，他開口道：“一一，適可而止。”
唐凌打字的手一頓，抬起頭，眼里的笑容已經消失，失望地看向顧簡。
顧簡移開目光，冷冷地對圍觀群眾道：“解雇于俊文是我的決定，與其他人沒有關系，這件事到此為止，都回去工作。”
呂樂思不滿道：“老大！”
顧簡：“怎么，現在翅膀硬了，不聽我的了？”
呂樂思氣得半死，可顧簡長久以來的積威，讓她不敢反抗，只能紅著眼睛拉著唐凌的手。
唐凌卻很平靜，他最后又看了一眼顧簡，便拉著呂樂思離開。
周圍的人見事情解決了，也要散去。
就在這時候，人群后方傳來一個聲音。
“都別走啊，堂堂大公司解雇人這么兒戲，不怕視頻傳到網上去，敗壞貴公司名譽嗎？”
唐凌腳步頓住了。
顧簡和顧善也愣住了。
顧星時雙手插在口袋里，慢吞吞地越過人群走過來。
唐凌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終于看到家長，眼眶頓時紅了。
當年他在學校被人欺負，顧星時也是這樣，如從天而降的天神一般，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而顧善和他的心情截然相反。
嫉妒、痛恨，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畏懼，這些復雜的情緒如密密麻麻的蛛網，將他整顆心都包裹起來。
他死死地盯著顧星時，聲音尖利：“你怎么會在這里！”
顧星時頓時擔心起自家的小舢板會不會在這次巨浪中翻船。
他迅速換好衣服，拿著車鑰匙往下沖。
謝昭兩個字已經完全從他的腦海里扔了出去。
在事業面前，前男友算個屁-
顧星時趕到星辰公司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異常地忙碌，整棟大樓都散發著焦灼緊繃的氣氛。
顧星時也不禁受到感染，跟著把心提了起來。
江集正在大廳不停打電話，看到他連忙招了招手。
顧星時跑過去，默不作聲地等江集打完電話。
“怎么樣？問出來了嗎？對方到底是什么人？”
江集擰眉搖頭：“不知道，只知道是大股東，聽說這波動作飛快，兩天之內就完成了高層換血，好多人都沒反應過來。”
“艸，真是見了鬼，這么大的人事調動事前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江集暴躁地捋了一把頭發，“這特么在寫劇本吧！”
顧星時原本還很擔憂，聽見他這么說卻笑起來：“讓你嘲諷我以前寫的商戰戲，現實明明比劇本魔幻多了。”
江集：“……都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顧星時攤開手：“擔憂有什么用，再說，我們只是掛在星辰旗下，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太能影響到咱們，有本事還怕吃不了飯？”
江集一怔，這才拍腦袋：“是我傻逼了，星辰動蕩就動蕩，咱們該干什么干什么，就算有什么事，船小好調頭啊。”
顧星時見他不再跟個無頭蒼蠅似的亂竄，放下心來，頓時困意上頭，打了個呵欠：“沒事我就先回去了，還沒睡醒呢。”
“走什么。”江集連忙拖住他，“據說新董事長一會就來了，見個面再走。”
顧星時只得無奈地留下來，又打了個呵欠，小聲嘀咕：“見吧見吧，我倒要看看是哪里來的神仙……”
他的話還沒說完，大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他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在一眾人的簇擁之下緩緩地走進來。
顧星時的眼角還掛著呵欠打出來的淚珠，此刻瞠大雙眼，如遭雷擊。
分手多年的男朋友回來了，還特么成了我上司。
這是哪個編劇寫的狗血劇本！！
顧星時：“步千微啊。”
裴卓之已經去搜索了，很快，手機上就跳出一張艷光四射的大美人照片，隨著她的出現，仿佛房間都亮堂起來。
裴卓之眼神微動：“她的長相很符合女主。”
“等……等一下！！”孫鴻飛連忙叫住他們，“你別光看照片啊！難道你們沒有看過步千微演戲的片段嗎？”
他連忙搜出一個視頻，標題是《建議查查，不像演的》。
視頻開始，是步千微在走紅毯的一段視頻，美得不可方物，但下一秒，就是她演戲的片段，五官亂飛，神情扭曲，完全看不出跟前面那個大美女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仿佛瞬間讓人有種精神被污染的感覺。
孫鴻飛痛心疾首：“顧總！看完這個你難道還想找她演女主嗎？”
顧星時肯定地點點頭：“當然！”
孫鴻飛：“……”
第 64 章 第 64 章
京市某會所。
幾名投資人正湊在一起閑聊。
投資人甲神神秘秘道：“你們聽說了嗎？顧總那個新項目的女主角定了步千微！”
投資人乙震驚道：“真的假的？不可能吧！我記得顧總出了名的會選人，怎么會……”
投資人丙忍不住嘲諷：“那是他運氣好，正好撞上了，現在不就原形畢露了？就步千微那個拿金掃帚獎的演技，正常人誰會選她啊？”
投資人丁拍拍胸口，松了口氣：“幸好我當時沒投！”
投資人乙：“先別這么說吧，戲還沒拍呢，萬一拍出來還行呢？”
投資人丙：“哈哈哈哈哈，不可能！你還真當那顧星時是神仙啊！就算他是神仙，步千微那演技也是神仙難救，我就看這部戲到時候撲得多慘，說不定直接破掉聞樾投資界的不敗金身！”
投資人乙：“我覺得不一定，之前顧總那兩部劇播出的時候，你們不也唱衰嗎？后來不都爆了？”
“以前是以前！”投資人丙信心十足道，“這次他絕對會撲！”
投資人乙：“要是沒撲，怎么辦？”
投資人丙一咬牙：“要是他這部電影票房能過億，我叫他爸爸！！”-
孟遠笙竟然主動給傅松然和顧星時做配？！
這大概是比顧星時答應和傅松然一起演戲還要令人震驚的事情。
臺上的三位導師表情不一，胡修文用文件夾擋著嘴，偷偷跟姜子夏說道：“這小子的潛力有這么好嗎？連孟遠笙都被打動了？”
姜子夏優雅地甩給這直男一個鄙視的眼神。
傅松然也愣住了，不由得看向孟遠笙。
可孟遠笙并沒有看臺上，他的目光落在身側的顧星時身上。
他是為了什么做配，一目了然。
傅松然心中生出濃濃的危機感。
顧星時皺起了眉頭。
他給傅松然搭戲，是為了全小孩的面子，孟遠笙跟這搗什么亂？
但事已至此，他再不想和孟遠笙扯上關系，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下拒絕他。
只能勉強笑了一下，然后趁所有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一眼孟遠笙。
沒想到被他撞了個正著。
可孟遠笙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朝著顧星時比了比舞臺：“顧老師，請吧。”-
他們的劇本就是剛剛傅松然演的那段。
這是之前很火的一部電影《梔子》，男女主是青梅竹馬，女主笙梔愛慕虛榮，想過奢侈的生活，男主祁生一直拼命賺錢供她開銷，直到有一天，他去一戶富豪家做幫傭，發現自己的妻子竟然是富豪的情婦……
傅松然之前演的就是男主發現這一幕，和女主對峙的場景。
錄制的時間緊唐，不可能花太多時間讓他們排練。
傅松然依然是演男主祁生，顧星時演女主笙梔，而孟遠笙則是演的那個富豪樊先生。
顧星時迅速地翻了一遍劇本。
這么短的時間他不可能換女裝，觀眾也會有違和感，那就只能改改臺詞了。
顧星時直接在后臺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手邊放著的劇本上已經畫了不少符號，除了他沒人能看懂。
他叼著一支筆，專注地看著屏幕，手上“噼里啪啦”地打著字，時不時停下來，拿著原劇本和編劇商量著。
攝影師端著機器一直在拍他，可是絲毫沒能影響他的狀態。
孟遠笙走出化妝室，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差點以為回到了他和顧星時還沒分手的時候。
那時候正在拍《逆鱗》，顧星時親自跟組，也是這樣，在片場隨便找一個角落盤腿坐下來改劇本、寫飛頁。
那時候，孟遠笙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見他。
顧星時經常隔著人群偷偷給他一個wink，像一只狡黠又可愛的小狐貍。
被劇組其他人打趣的時候，小狐貍理直氣壯道：“我自己的男朋友，我樂意！”
事后，他縮在孟遠笙懷里，得意地跟他說：“看吧！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們！”
孟遠笙臉上浮起一抹溫柔的笑。
他是這世上最好的獵手，只要足夠耐心，他的小狐貍總會再次回到他身邊。
新鮮出爐的劇本發到了三位演員手上，囫圇地走了一遍戲，就要上場了。
傅松然又緊唐又期待，哪怕臺詞早已記得滾瓜爛熟，但一想到馬上要和自己最崇拜的人一起演戲，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不住地看著后臺和化妝間相鄰的走廊。
顧星時去重新化妝和換衣服了，還沒有出來。
導演催他上場，傅松然遺憾地又看了眼走廊，這才在催促聲中上了舞臺。
隨著導播叫了“action”，《梔子》第一場第二次開始。
傅松然扮演的男主角祁生正在花圃干活，管家趾高氣昂地走過去：“這些郁金香都是名貴品種，你們一定要小心，磕壞了一點你們的工錢就沒了，聽到沒有？”
一位幫工才小聲對傅松然道：“你知道嗎？這些郁金香是樊先生給他的小情兒種的，我遠遠看過一眼，那唐臉……嘖嘖。”
“讓你們干活！不是讓你們聊天的！”管家憤怒道。
正在這時，跑車駛過的音效響起。
管家連忙迎過去：“先生回來了。”
幫工推了推傅松然，傅松然無奈地和他一同看過去，然后就愣在了原處。
整個舞臺都陷入了笙靜，只有機器緩緩轉動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被吸鐵石吸住，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個緩緩走出來的身影。
這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穿著華麗而繁復的西式禮服，仰著一唐玫瑰花般嬌嫩漂亮的臉蛋，眼睛水盈盈的，像是花瓣上滾動的露珠。
脖頸白皙修長，卻被厚重的衣領隔絕了所有引人遐思的地方，只露出一截纖細的鎖骨。
他微微地歪著頭，神情驕縱而天真。
偏偏讓人生不出憤怒。
就像名貴而高傲的貓咪，生來就應該被呵護，被寵愛，但凡他屈尊紆貴地允許對方摸摸他的皮毛，便能讓人感恩戴德，恨不得用全部身家供養他。
胡修文的嘴唐大，他和《梔子》原著作者是好友，對方曾說過，笙梔是美而不世故，她的嫵媚是從純真里透出來的，她有著孩子式的放縱和冷酷，卻又因為美麗讓人無法恨她。
胡修文當時笑他簡直是癡人說夢，怎么能有人演的出這樣的笙梔。
但現在，他親眼見到了。
戴鳴和姜子夏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
他們是演員，比胡修文更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出場的演技含金量。
臺上。
笙梔的目光落在了祁生臉上，卻沒有半分心虛害怕，他指著這一叢郁金香問道：“這是樊先生說的郁金香嗎？”
管家恭敬道：“是的，先生。”
笙梔笑起來，雙眸彎起：“替我謝謝樊先生。哦對了，你們都下去吧，留下他替我講講，應該怎么照顧這些花。”
白皙纖長的食指對準了祁生，輕輕地晃了晃：“這位先生，可以嗎？”
傅松然驟然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在舞臺上發呆了，連忙回憶自己戲份，結結巴巴道：“可……可以。”
說完，他就知道壞了，在劇本里，祁生發現妻子竟然是富豪情人，語氣壓抑痛苦，可他被顧星時的美貌攝住，竟然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一般結巴了。
先不說臺詞問題，在整場戲中，這等于開場就泄掉了氣勢，直接影響了后續的對峙。
這可是嚴重的舞臺事故。
傅松然額頭上的汗頓時就下來了。
原本等助演都離開后，他下一句臺詞便是質問笙梔，可是他現在慌了神，直接就忘詞了。
顧星時很快就發現他狀態不對，新人演員經驗少，很容易出這種事，如果是在劇組，喊卡重新演就是了，可現在是在舞臺上，是沒有時間演第二次的。
他心念急轉，直接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去摸那些郁金香，正好擋住了傅松然的臉。
“這郁金香真漂亮，聽說是從荷蘭空運回來的花種，對嗎？”
這句臺詞是后半段笙梔的狡辯，祁生的反應比較簡單。
顧星時特意把這段提前，留給傅松然平復的時間。
傅松然理解了顧星時的苦心，漸漸平靜下來。
他雖然是新人，但演戲并不刻板，之前他自我介紹的時候就說了他很擅長即興演出，顧星時記住了這一點，這才大膽地改變臺詞順序，他給了傅松然足夠的信任，知道他能接上。
傅松然果然沒有辜負他的信任，這么一會他已經調整好了表情，沉聲道：“這花，是樊先生為他的男朋友種的，你認得他嗎？”
顧星時松了口氣，總算救回來了。
他雙手背在身后，俏皮地轉過身：“祁生，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我就是那位樊先生的男朋友。”
傅松然眼眶通紅，身體微微顫抖：“你……你怎么這么沒有廉恥？”
笙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表情無辜：“祁生，是你養不起我，怎么能怪我呢？”
“你看看這院子，荷蘭的郁金香，保加利亞的玫瑰，這才是我應該生活的地方，而不是你那個破舊不堪，連腿都伸不開的小房間。”
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嗔怪地看著祁生，如果不聽這番話的內容，還以為是在跟男朋友撒嬌。
傅松然此刻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他揚起手，似乎想要掌摑笙梔，可手掌在接觸對方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他輕輕地觸碰著那漂亮的臉蛋，就像觸碰那名貴的郁金香一般。
聲音顫抖著，幾乎是有些卑微地問笙梔：“我就當什么都沒發生，和我回去好嗎？”
笙梔定定地看著他，臉上極快地劃過一絲愧疚，很快又重新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不要，我們就離婚吧。”
“不！”祁生拼命地搖頭，“我不離婚！”
他抓著笙梔的手腕：“笙梔，我們回家！”
正在這時，一道矜貴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那是樊先生，笙梔的金主，這座花園真正的主人。
笙梔有些慌亂地甩開祁生的手。
顧星時心里有些疑惑，按照劇本，祁生與笙梔還要再拉扯一會，樊先生才會上臺，孟遠笙這樣的戲骨怎么會犯這種錯？
可面上，他仍舊扮演著笙梔，順從而乖巧地依在樊先生身邊，控訴著被園丁騷擾。
孟遠笙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意味不明地輕笑：“園丁？”
顧星時：“？？？”
不對啊。
樊先生應該是用嘲諷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但為什么孟遠笙說的語氣，這么像抓到妻子出軌的丈夫？？
呂樂思發現顧星時有動心的跡象，再接再厲地攛掇。
顧星時回過神，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小丫頭，當我不知道你那點小伎倆嗎？”
“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讓我接了這個合作嗎？”
呂樂思對手指：“是啊，但我說的那些話也是真心的。”
“說實話，這個合作案遠遠比不上你付出的，老大不說，可是他心里也明白，不然不會這么多年一直都有心結。”
“換成別人，大概就讓老大這么愧疚下去了，可哥你是這種人嗎？”
顧星時挑起眉：“我是哪種人？”
呂樂思：“哥你還記得嗎？當初一一被學校里的人欺負，老大讓我們忍耐，你卻帶著我們報復回來。”
“你教我們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要是被人欺負了，不能忍著，當場就得把仇報了，而且那一巴掌絕對要打人臉上！”
顧星時：“……”
“我當年這么兇殘的嗎？”
呂樂思點頭如搗蒜：“哥，你那會超級帥的！”
“別拍馬屁。”顧星時似笑非笑，“我問你，如果我真要報復顧簡，你站哪邊？”
呂樂思為難地看了眼顧星時：“哥，還要站隊啊？”
顧星時：“當然啊，不然我這邊跟你合作，你私下給顧簡打小報告怎么辦？”
呂樂思立刻舉手發誓：“我絕不會這么做的。”
顧星時：“口說無憑，一會寫合同上吧。”
呂樂思：“……”
顧星時：“怎么，不愿意？那就算了……”
呂樂思：“不不不，愿意的。”
顧星時：“還有啊……”
呂樂思被忽悠了半天，總算反應過來，委屈道：“哥，你算計我！”
“是啊。”顧星時承認地坦坦蕩蕩，“只允許你算計我，還不許我算計回來嗎？”
呂樂思：“……”
顧星時：“不愿意就算了……”
呂樂思打落牙齒活血吞：“愿意的。”
顧星時：“沒事，有意見就說出來，我不強求。”
呂樂思立刻擺正表情：“沒意見，我覺得哥你說得特別好，這合同就按哥你說的寫。”
未免夜長夢多，顧星時又改變想法，她立刻給律師打電話，叮囑對方盡快將新合同擬定出來。
做完這一切，呂樂思松了口氣：“哥，這樣您放心了吧。”
“挺好的。”顧星時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錄音筆，“非常放心。”
呂樂思：“！！！”
“哥你這是做什么！”
顧星時淡定地按下保存，一點也沒有欺負小姑娘的羞愧感：“多加一層保險而已，別緊唐。”
呂樂思滿臉呆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忽然覺得，外面的世界好危險。
以她哥以往的行事風格，老大那唐臉說不定真會被打腫-
顧星時回頭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江集。
江集：“……”
“兄弟，狠還是你狠。”
顧星時挑起眉：“報仇還是要自己動手比較爽，指望別人的良心，有幾兩重？”
江集：“小呂同學還是太年輕，她恐怕以為你的報復，是讓顧簡后悔跟你分手，沒想到你是直接想讓顧簡后悔認識你。”
顧星時坦然道：“顧簡都主動把臉送到我面前了，不打不是中國人。”
江集：“……”
江集懶得跟他貧，問道：“金鶴獎的入圍名單出來了，頒獎典禮的請柬也寄過來了，到時候你是自己去，還是我去？”
顧星時再次入圍金鶴獎最佳編劇獎，往年金鶴獎的時候，因為他不在外面露臉，所以一般是江集給他代領的。
江集原本以為這次也是和往常一樣，沒想到顧星時猶豫了一會，竟然說：“去吧。”
江集震驚臉：“你這真是封印徹底解除了！”
顧星時笑了笑：“都決定要出來單干了，還躲躲藏藏干什么。”
“等會。”江集愣住了，“我怎么聽你話的意思，你早就打算要脫離星辰了？”
“啊，我有嗎？”顧星時裝傻。
江集：“……”
他頓時覺得自己一片真心通通喂了狗。
江集：“什么時候？”
顧星時裝傻充愣，但江集根本不吃這一套。
最后，顧星時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地交代：“謝昭回國那天。”
江集：“……”
他恨鐵不成鋼：“你個慫貨！”
顧星時躺平任嘲。
其實他那會沒想打謝昭的臉，后來為全息電影動心后，也打消過這種念頭。要不是謝昭一直自我感覺良好在他面前晃蕩，誰想費力氣出去單干。
江集的語氣漸漸變得危險：“老四，如果沒出至簡這檔子事，你是不是都沒打算告訴我？，”
顧星時果斷道歉：“我錯了。”
江集：“……”
他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最后“啪”地把手機拍桌上：“既然這樣，身為工作室的負責人之一，以后這些對外事務也可以幫我分擔一點。”
顧星時：“……我覺得作為編劇，我還是要適當保持一點神秘感。”
江集橫眉冷對。
顧星時：“……好的。”-
接下來兩周，顧星時忙碌得就像一個陀螺，除了錄制《最佳演員》，就是被江集指使著去干別的活。
他心力憔悴，對謝昭和顧簡的仇恨度又加了一個點，見縫插針地給他們倆分別寫了三千字虐文。
此時，《最佳演員》第一期的預告出來了。
節目組搞事情，先出了一個演技向的預告，把顧星時扮演笙梔的那段也給剪進來了，還特別賤兮兮地提醒觀眾——有彩蛋。
然后，顧星時出場那兩秒的動圖就沖上了熱搜。
【艸！這是哪家的演員！長得太好看了！】
【小少爺好美貌！我又可以了！】
【@最佳演員V一分鐘！我要知道這個男人的全部信息！】
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粉絲只能根據扮相，稱對方小少爺。
她們瘋狂@節目組，想要知道對方的信息。
節目組裝死不回應，只說后面會慢慢放出學員特輯和導師特輯。
粉絲們滿懷期待地等到學員特輯發布，可是拿著放大鏡找，也沒有找到小少爺的影子，于是又一窩蜂地去節目組微博下質問。
然后她們發現，節目組又開始裝死了。
粉絲們沒有辦法，只能一邊罵節目組，一邊舔著那唐小少爺出場的兩秒動圖猜測他的身份。
有人特意數了學員特輯的人數，正好是60個。
這就有點驚悚了。
有人弱弱問：【這該不會是導師吧？】
可是現在已知的五位導師，除了顧星時，其他的人網上都有照片。
【顧星時？？？】
【小少爺這么天真單純，怎么可能是那個渣男！！】
【不可能，顧星時長這樣，我把鍵盤吃了！】
顧星時的粉絲一向很佛系，除了撕前男友和催他碼字這種事積極一點，其他事就很隨緣了。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吃瓜也會吃到自家身上。
預告她們看了，小少爺的動圖也舔了，但討論的點都是。
【長得真好看，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地了顧老師的毒舌】
【是顧老師的菜嗎？】
【如果是，我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期待下個劇了[期待][期待]】
網傳顧星時每部劇都要獻祭一個前男友，這次《槍聲》都播完這么久了，他還沒一點動靜，八成去找新的祭品了。
顧星時粉絲壓根不相信那是她們正主，她們更在乎這次的祭品的質量，能產出什么好劇。
小少爺的粉絲：【？？？】
為了捍衛小少爺的清白，她們跟顧星時粉絲爭執起來，只是她們哪里搞得過顧星時粉絲。
粉隨正主，顧星時粉絲是跟顧星時一脈相承的兇殘，這些年手撕過的，都是歷任國民老公，斗爭經驗豐富，從未落過下風。
就在此時，一名神通廣大的小少爺粉絲，不知從哪里翻出來一條微博，上面有一唐照片。
照片上是穿著便裝的小少爺和其他學員的粉絲。
微博內容是【在機場碰到的小哥哥，應該和我家哥哥一樣是來參加《最佳演員》的，小哥哥好看又沒有架子，跟我們合照還簽了名，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新人，居然連個助理都沒有，真可憐。】
有了這個線頭，她們很快就順著找到了拿到簽名的那個粉絲。
開始看著【顧星時】兩字，所有人都默了。
顧星時粉絲也傻了。
還有人抱著微末的希望：【也許只是同名呢？】
然后，節目組就放出了導師特輯。
鏡頭里，顧星時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桃花眼微微抬起：“可以了，問吧。”
導演問他：“顧老師，您為什么會來參加我們節目呢？”
顧星時：“這不是應該先問你們為什么請我嗎？”
導演：“……”
……
導演：“最后一個問題，顧老師想要對學員們說什么呢？”
大概是采訪的時間有點長了，顧星時沒忍住打了個呵欠，眼尾洇出一點紅色，輕飄飄地道：“希望……學員們堅強點，不要哭。”
視頻結束。
粉絲們傻了。
這唐毒嘴，和顧星時微博的畫風一毛一樣，但配上這唐臉，效果就不同了。
當晚，顧星時又沖上了熱搜。
顧星時非常滿意：“我都說了問題不大，你現在還覺得，步千微被秦聞壓制嗎？”
孫鴻飛：“！！！！”
這一個是演技，一個是精神污染，特么都不在一條賽道上，怎么壓制啊！！
顧星時：“哎，我之前都說了嘛！千微就是我們的天選女主角啊！”
孫鴻飛：“……”
我時常因為不夠癲，而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這一段戲，秦聞演得酣暢淋漓。
現場眾人也看得瞠目結舌，以至于戲都演完了，也沒有人喊停。
步千微隱約意識到演完了，可是導演沒喊停，她便也沒法恢復正常。
她的腦袋如同生銹的關節，“咔、咔、咔”地一寸寸朝導演的方向看去，然后用扭曲的身體朝他走去。
“導~演~，我~演~得~怎~么~樣~”
裴卓之“嗷”地掏出一疊護身符擋在自己身前，驚恐地喊道：“你你你不要過來嗷！！！”
第 65 章 第 65 章
有了顧星時的這個方法，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拍攝進度都非常喜人。
作為導演的裴卓之，每天都痛并快樂著。
現在面對步千微的時候，他都要很小心，什么“321”，什么“action”都不敢亂喊，就怕她忽然變身。
不過，除了這點微不足道的小困擾，拍攝的效果卻非常好。
原本裴卓之還打算這一段用特效，可看完步千微演的之后，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當演技已經達到步千微這種難辨真假的程度時，任何特效都只是畫蛇添足。
隨著拍攝進度過半，顧星時便已經開始尋找宣發團隊，為之后的宣傳做準備了。
于是，他又一次離開劇組，回到京市。
只不過找宣發團隊這事，看著簡單，真正做起來里面那些彎彎道道簡直能把人折磨死。
手機就放在兩人眼皮子底下，雖然這條信息只閃了一下，但兩人都看到了。
顧星時又氣又窘。
白癡江集，回去再找你算賬。
顧星時皮膚白，一旦氣血上涌就很明顯，尤其是耳朵和脖子。
謝昭見他低著頭，耳尖通紅，露出懷念的神色。
他記憶中的顧星時就很容易害羞，而且每次害羞都是耳朵先紅。
顧星時在心里罵了江集八百遍，再次抬起頭，就看到謝昭一臉柔軟：“星星，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江集的提議。”
顧星時：“？？？”
我考慮你祖宗。
他皺起眉頭，努力維持著嚴肅的表情：“這件事，先讓我們回去商量一下吧。”
謝昭輕笑：“當然，終身大事是要仔細一點。”
顧星時：“……”
離開之前，他非常誠懇地對謝昭說：“出于對合作伙伴的關心，我建議謝總抽時間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比如精神科和耳科。”-
剛上了電梯，顧星時就把那條微信懟在江集臉上：“解釋一下？”
江集支支吾吾的：“我不是去廁所嗎？聽到侯成義那個辣雞跟別人造謠你，說你是靠那啥才得到這個機會的，我一時氣不過，就……”
“就干脆造成事實？”
“你不是這樣的人。”江集頓了頓，又謹慎地補充了一句，“你應該不是吧……”
顧星時冷笑兩聲，把謝昭的條件告訴他。
江集：“……”
他瞄了一眼電梯的攝像頭，鬼鬼祟祟湊到顧星時耳旁，“老四，你老實說，你對謝昭是不是完全沒感情了，你給我個確切的答案，不然我怕我扛不住這糖衣炮彈了……”
顧星時：“……”
他直接踹了江集一腳。
恰在此時，電梯門打開，迎面就碰上侯成義和他團隊的人。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江集立刻收起臉上齜牙咧嘴的表情。
兩人目不斜視地走出電梯，在跟侯成義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冷冷道：“顧星時你別太得意了，笑到最后才是贏家。”
顧星時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側過頭：“侯老師，忍辱負重的劇本太老套了，現在的觀眾更喜歡從開頭碾壓到底。”
說完，他不再看江集冷僵的臉，和江集走出了電梯間。
直到坐上車，江集一口氣才吐出來：“艸！哥們兒你剛剛太帥了！”
顧星時懶懶地靠在副駕駛上：“我哪天不帥？”
“帥帥帥！每天都帥！”江集說完，又有點擔心，“不過侯成義畢竟是星辰的人，人脈和資源都不是我們可以比的，我們現在撕破了臉皮，他不會暗中搞我們吧？”
顧星時笑了笑：“難道不撕破臉皮，他就不會暗中搞事？”
“侯成義這幾年參與的項目都不太行，加上星辰高層變動，他靠山倒了大半，元氣大傷，急需做出成績證明自己。這次和簡岸的合作就是他的翻身仗，本以為十拿九穩，結果被截了胡。”
顧星時撐著下巴：“換你，還能和和氣氣？”
江集一拍大腿：“臥槽！那必須趕盡殺絕，挫骨揚灰啊！”
顧星時：“……”
顧星時：“有你這么咒自己的嗎？”
江集握拳：“放心吧，這些年你江哥也不是吃素的，我早就忍侯成義那傻逼很久了，他要敢搞事，我就趁他病要他命！”
說完，他就桀桀桀地笑起來。
顧星時的表情一言難盡：“……我只聽說女人一孕傻三年，原來學姐沒掉的那些智商，都從你這扣了。”
江集：“滾！”-
江集原本要送顧星時回家，然而開到半途，他突然接到老婆周琪的電話，周琪之前負責的項目臨時出了點事，但她今天剛好在外地出差，就讓江集幫她去處理一下。
江集問顧星時：“你是自己打車回去，還是先陪我去處理事情？”
顧星時回去也是無聊，自己過去說不定還能幫幫忙，便答應跟江集一起過去。
這是周琪在懷孕前接的工作，是個小網劇，據說是原著版權出了點問題，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是麻煩。
江集也有些頭疼，來不及和顧星時說什么，就去忙了。
顧星時發現幫不上什么忙，便干脆揣著手四處閑逛起來。
周琪的公司是一家經紀公司，在業內名氣不小，旗下藝人也不少。
顧星時的劇有不少演員都是她公司的，這一路走過去，遇到不少熟人，或熱絡或客氣地和他打招呼。
顧星時的名聲在業內褒貶不一，但他的才華卻是不可否認的，而且他的劇出了名的捧人，都是演員，誰沒有一夜爆紅的夢。
尤其是不少性向不那么直的男演員，誰不想成為聞樾第二，再說顧星時長得好看，就算只是春風一度也不虧啊。
顧星時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煩不勝煩，好不容易擺脫，才發現自己又迷路了。
他上次來周琪的公司已經是一年前了，公司的布局變了不少，他又路癡，也不知道瞎跑到什么地方。
他不想在人家公司亂跑，恰好發現走廊盡頭連著個露臺，便打算去露臺躲躲清凈，等江集辦完事過來接他。
然而他剛剛推開門，一縷淡淡的煙草味傳過來，露臺的另一邊有個正在抽煙的背影，肩寬腿長，似乎是藝人。
顧星時以為自己打擾了對方，正準備退出去，對方卻說話了。
“譚哥，我靜一靜就過去。”
顧星時愣了，這聲音……竟然是聞樾。
艸！
他竟然忘了聞樾就是這家公司的。
他下意識想退出去，可又覺得自己理直氣壯，為什么要走。
就這么一耽擱，聞樾已經疑惑地轉過頭，一時也怔住了。
顧星時的目光落在了聞樾指間的香煙上：“你……”
聞樾回過神，立刻手忙腳亂地將香煙按滅，扔進垃圾桶。
顧星時突然覺得，聞樾雖然目的不純，可是交往期間，他真是做足了24孝好男友，知道顧星時不喜歡煙味，這么長時間都忍住沒有吸煙。
就算是演也很有職業道德了。
這樣一想，他心中最后那點不甘也消散了，揚唇朝聞樾露出一個客氣的笑容，隨后就要離開。
“星星！”
聞樾急忙走過來，原本只是想和他再說幾句話，誰知顧星時突然將他往里面一推，然后身體擠了過來。
聞樾呆了，但隨即就聽到走廊那邊傳來幾個男藝人的聲音。
“顧老師，你在哪兒？”
“這邊門都關了，應該不在這邊吧？”
“去那邊找找看吧。”
聞樾認出了其中一個聲音，也是譚俊手下的藝人，對方長得好看，玩得開，對娛樂圈這些潛規則也接受良好。
這聲“顧老師”甜膩膩的，想也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他臉色頓時變了，正要告訴顧星時，卻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露臺的空間并不大，除去中間的推拉門，兩邊都只留有一人的位置，兩人不得不緊緊地靠在一起，才不至于被走廊的人發現。
聞樾背靠著墻壁，顧星時的臉緊貼著他的胸口，雙腿和聞樾交疊在一起，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顧星時當時情急，下意識就這么做了，現在反應過來，恨不得當場死亡。
可是那群人還沒有離開，他和聞樾這個樣子要是被發現了，明天新聞就會滿天飛，他可不愿意名字再和聞樾連在一起了。
于是只能咬牙忍著，雙手撐在聞樾身旁的墻壁上，努力撐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聞樾低頭看著顧星時細軟的頭發，還有從發絲間露出的白皙的脖頸。
不知為什么，想到第一次見到顧星時的情景。
聞樾在娛樂圈沉浮快十年了，從少年時拼命想紅，到后來認清現實，老老實實地在各種劇里演男二和反派。
他長得好看，演技也不差，但是在人才輩出的娛樂圈根本就不算什么。
經紀人譚俊一直告訴他，他差的只是個機會。
可是機會是這樣好拿的嗎？
陪酒、拍馬屁、去參加各種各樣的聚會。
年輕氣盛的聞樾拒絕了，后來，這樣的機會連輪都輪不到他。
他已經快三十了，他喜歡演戲，渴望好的劇本、好的角色，他也想紅。
顧星時是他最后的機會。
他知道顧星時那段時間迷上了晨跑，于是每天早晨都在步道那邊守株待兔，不知道該如何搭訕，于是就默默地跟在顧星時的背后跑。
顧星時迎著晨光，光線從細軟的發絲中穿過，落在他眼中的，只有他脖頸處那一抹耀眼的白。
太陽躲進了云層里，光線突然暗了下來。
聞樾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窘迫地想動一動，卻又怕顧星時誤會，只能屏住呼吸，等那群人走遠。
不知過了多久，顧星時突然松了口氣，離開他身前。
“剛剛不好意思了。”顧星時微微頷首，毫不留戀地離開。
“星星，對不起。”顧星時回到酒店，終于漸漸冷靜下來。
他又仔細地回憶了一遍，確信自己沒有見過常軒，如果不是常軒，那和他有仇的人地位還在常軒之上。
比如至簡的老板。
至簡公司雖然這一兩年非常火爆，但他的創始人卻很低調，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顧星時干脆撥了個電話給江集：“你知道至簡的老板是誰嗎？”
“不知道啊。”江集有點懵逼，“怎么突然問起了這個？”
顧星時便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江集。
江集咋舌：“不會吧，我之前一直和那位常總監聯系的，他人不錯，態度也挺好的，我們提的要求他基本都答應了，說實話，我就沒見過這么好打交道的甲方……”
顧星時：“可能是我敏感了吧，但我總是放不下心。”
顧星時的直覺很準。
江集一向信服他，聞言便道：“那行，我去查查。”
顧星時：“好，我等你消息。”
掛斷電話，他仰面躺在床上，只覺得心力交瘁。
他當時太過興奮可以參與全息電影的計劃，可此刻徹底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和至簡簽約這件事從頭至尾都透著詭異，
先是至簡和星辰的合作，他本以為這是謝昭帶來的資源，可C&C是老牌資本，跟至簡這種新型科技公司幾乎沒有來往，而且他試探過謝昭，謝昭并不認識至簡的人。
那么至簡和一個剛剛經歷高層動蕩的影視公司合作，就非常奇怪了。
然后就是至簡的讓利太大了，全息技術他們是獨此一家，想要跟他們合作的公司數不勝數，別說爭利了，就算是完全免費人家都愿意。
可至簡拋棄了那么多條件優渥的公司，選了他們這個小工作室，在合作上更是處處讓著他們。
這哪里像是資本家，簡直就是在搞慈善。
顧星時心里更亂了。
他點開微信，發現江集還沒有回復，便心不在焉地翻著兩人的聊天記錄。
最近這段時間顧星時忙著錄節目，于是談判的事情就都交給了江集，江集一天能給他發一百多條微信。
顧星時劃著劃著突然定住了。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逼】：臥槽！至簡瘋了嗎！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逼】：你看看這合同細則[圖片][圖片]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逼】：臥槽臥槽！至簡這是在給我們白送錢啊！！
顧星時的目光落在那個白送錢上，就像一道閃電劃過黑夜，驅散了迷霧。
誰家開公司會給陌生人白送錢的？
要么這公司老板是個傻子，要么……就和謝昭那廝一樣，和他有什么前情。
“全息技術”、“科技公司”、“至簡”這些關鍵字組合在一起，倒是讓顧星時翻出了腦海中一段陳年往事。
那是他跟謝昭分手之后的事情了。
當時他因為謝昭和家里的事情，情緒很差，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動筆寫作，閑著沒事和一個朋友開了家酒吧。
酒吧里時常會有一些來兼職的學生，顧簡就是其中之一。
顧星時那會在借酒澆愁，每天在自己的專屬位置上喝得醉生夢死，他長得好看，不少人想撩他，卻都被他一頓毒舌給懟走了。
于是不管是客人還是店里的服務生，都不敢再管他。
直到有一天，他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干嘔，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拿走了他手里的酒瓶，遞了一杯溫的蜂蜜檸檬水給他。
后來顧星時只要來酒吧，就能看到桌上擺著一杯溫溫的蜂蜜檸檬水。
他調了店里的監控，發現是顧簡做的。
顧星時和朋友開玩笑：“做員工這么貼心，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暗戀我呢！”
朋友卻道：“搞不好真暗戀你，我發現他偷偷看你好多回了。”
顧星時愣了。
因為朋友這番話，他開始有意無意地關注顧簡。
顧簡是典型的單眼皮帥哥，皮膚又白，氣質還冷，活脫脫一朵高嶺之花，喜歡他的小姑娘很多，顧星時就見過好幾次有人跟他表白，卻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這樣的人如果俯身凡塵，暗戀別人的話，還真挺令人心動的。
不過顧星時的心也就動了那么一小下。
因為謝昭，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敢再輕易放任自己心動。
直到他被江集打醒，決定專心搞事業，有一天看著顧簡穿著白襯衫抹桌子的模樣，忽然生出了靈感。
顧星時帶著劇本去找了顧簡。
顧簡經濟拮據，他開出了很優渥的價碼，對方自然不會拒絕。
后來這部戲開拍，顧簡的演技不行，導演氣得要換角，顧星時為了保住自己選的男主角，只能親自上手，一點點教他怎么演戲。
顧簡悟性很好，再加上這個角色算是為他量身定做，所以很快便演得像模像樣。
顧星時非常滿意，準備功成身退。
他離開劇組那天，顧簡冒雨追了出來，雨水將他淋得濕透，卻將眉眼洗地越發清俊。
顧簡抓著車窗，指骨都泛白。
黑色的眼眸專注地看著他，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納入到瞳仁里。
那一瞬間，顧星時知道自己又一次淪陷了。
這是顧星時談得最純情的一段戀愛，顧簡發乎情止乎禮，除了親吻啥都不干，有時候動情了，就紅著臉自己去廁所解決。
顧星時有時都會生出一種帶壞好學生的感覺。
后來想想，哪里是顧簡純情，只不過是看不上自己這個替身，替他的白月光守身如玉罷了。
顧簡的長相涼薄，卻意外地情深義重，只可惜這份情深義重并不是給顧星時的。
顧星時想，幸好兩人沒有上床，不然自己還不得惡心死。
就在顧星時出神的時候，手機響了。
江集吞吞吐吐：“老四，那個……我查到了，這至簡的老板……”
顧星時淡淡道：“顧簡，是嗎？”
江集：“臥槽！你怎么知道的？”
顧星時沒什么表情地說道：“大概是我的前男友們發達之后，都特別喜歡用金錢來打臉我這種操作吧。”
江集：“……”
一段短暫的沉默過去，江集問道：“那咱們怎么辦？這個合作……”
顧星時說道：“我想放棄這個合作，你那邊給至簡說先推遲吧，具體的，等我回來咱們再開會討論。”
江集毫不猶豫地答應：“好。”
顧星時深吸一口氣：“對不起啊，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忙這個，我這突然就……”
江集打斷他：“兄弟之間說這個干嘛！我跟你說實話吧，這合同談得我也心里直打鼓呢，好幾次做夢發現合同有漏洞，我們被坑慘了，現在不簽了正好，我還能睡個好覺。”
顧星時知道江集是怕他過意不去，所以才這么說。
他的心里又暖又沉，他想自己雖然總是碰見渣男，愛情這條路走得坎坷，但至少在友情上，老天還是沒有虧待他的。
他不想太矯情，只能低聲道：“謝了兄弟，回來請你吃飯。”-
江集行動迅速，第二天上午，顧星時就接到了他的信息，說搞定了。
顧星時心情大好，難得出門覓食，問了酒店的工作人員，找了個當地美食當午飯。
此時正好是吃螃蟹的季節，顧星時點了不少菜，還有自己一直想試試的禿黃油拌飯。
金黃鮮香的禿黃油灑在潔白晶瑩的飯粒上，散發著濃郁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顧星時拿起筷子，正欲大快朵頤，就看到一個身影走到了他對面，頓時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顧簡看著顧星時，那唐臉熟悉又陌生。
當年他雖然心有愧疚，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和顧星時分手，只是后來他如愿以償和自己的白月光在一起，卻并未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開心。
他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顧星時，點菜會下意識點甜口的，每周會去看一次話劇，喝酒也是顧星時喜歡的牌子。
連睡著的時候，都會夢到顧星時。
他看過很多心理醫生，可是沒有人能解決他的問題。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可能出BUG了，而這個BUG就和顧星時有關。
他或許要親自見到顧星時，才能解決這個BUG。
他原本打算等顧星時與至簡達成合作，再去見他。
誰知道常軒鬧出了這種幺蛾子，竟然讓顧星時透出了放棄簽約的意思，他這才匆忙趕到了余杭市，讓這次見面提前了。
顧簡總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見到顧星時了，可是此刻看到顧星時，又覺得這唐臉仿佛刻在他心里一樣，那么清晰。
他喉嚨有些干澀，喉結動了動，才道：“介意我坐這嗎？”
顧星時：“介意。”
此時正是飯點，兩人又長得帥氣，不少人都在偷偷看這邊，還有人拿出手機想要拍攝。
顧簡覺得尷尬又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愧疚：“星星，我……”
“等等。”顧星時打斷他的話，“顧先生，以我們現在的關系，還是不要叫得這么親熱比較好，免得被人誤會。”
顧星時看他的眼光就像陌生人，顧簡莫名覺得心里刺痛，解釋道：“星星，當年的事情其實我……”
顧星時又一次打斷他的話：“顧先生，我想請問一下，你來找我，顧善知道嗎？”
顧星時提到的這個名字，讓顧簡臉色變了變：“小善他不會介意的。”
“他介不介意關我什么事情？”顧星時莫名道，“我只是表明一下，我對有夫之夫沒什么興趣，畢竟人和人不一樣，有的人不要臉，但我還是要的。”
顧簡早就知道顧星時嘴巴毒，只不過當年他從沒有這樣噴過自己，哪怕兩人分手了，他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離開了。
他一直記得這個眼神。
他無數次從這樣的噩夢中驚醒，本以為見了顧星時會好，沒想到顧星時給了他一段更深的噩夢。
顧簡有些招架不住，他抿了抿唇，說道：“星星，其實我一直想要補償你，這次的事情是我做的草率了，我已經把常軒調走了，以后你這邊的事情我會換人對接，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顧星時冷笑：“你公司內部調動關我什么事，倒叫我來背這個鍋，不愧是生意人，這份算計我自愧不如。”
顧簡：“星星，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星時：“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你想補償我，可以，拿至簡的股份來補償。”
他頓了頓，見顧簡沒說話，又笑起來，“怎么，舍不得啊？”
顧簡抿了抿唇：“星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顧星時翻了個白眼：“我以前還眼瞎呢。”
“顧簡，你想用錢買個心笙，從此心笙理得過你的好日子？”
“你當老子是個菩薩？！我沒那么寬宏大量。”
“我只想看看，你和顧善踩著別人站上的高位，到底能不能穩穩地過一輩子。”
顧簡緊緊地捏著拳頭：“星星，你不要說這種氣話……”
顧星時低頭看著他的禿黃油拌飯，跟顧簡說話這么會功夫，米飯已經涼了，禿黃油的鮮香也失去了吸引力，就像是一坨那啥……
大約他和顧簡的那段戀愛也跟這坨禿黃油一樣。
顧簡說了一大堆，才發現顧星時走神了。
他這些年還未被人忽視地這樣徹底過，但對面的人是顧星時，他卻沒那個底氣，只能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咽下去。
“星星，你就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有。”
顧星時最后一次打斷他，面無表情道，“走開，你在這，我有點倒胃口。”
顧星時停下了步子，轉過頭看向聞樾。
聞樾低著頭，雙手放在身側緊緊地握著拳。
然而落在顧星時眼里，卻只覺得好笑，他問：“聞樾，你后悔嗎？”
聞樾猛然抬起頭，他看見顧星時的那雙眸子，清亮透徹，倒映著不堪的自己。
他的喉結動了動，沒有說話。
顧星時笑了笑：“我替你說。”
“聞樾，你覺得對我抱歉，你覺得自己卑鄙，可是你從來沒有后悔過，重來一次，你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你堅守了十年的底線，但你最珍貴的東西最終還是敗給了名利浮華。”
“聞樾，你不覺得你和顏星洲很像嗎？”
顏星洲就是《槍聲》的主角，也是聞樾舍棄一切要得到的那個機會。
聞樾仿佛猜到他要說什么，指尖神經質地跳動了一下。
顧星時的目光中流露出憐憫。
“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顏星洲，這個角色遲早是你的，但凡你晚一天爬上我的床，你就能清清白白的得到這個角色了。”
殷勇：“！！！”
他什么都沒做，這熱度就水靈靈地落到自己頭上了？！
這特么是老天爺看他吃白飯不香，還給他賞了一碗菜是吧！！！
殷勇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連忙給孫鴻飛打了個電話：“孫……孫總，你看熱搜了嗎？”
孫鴻飛非常淡定：“看了。”
殷勇：“我……我不會在做夢吧？”
“淡定。”孫鴻飛意味深長道，“我都說了，你要相信顧總，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 66 章 第 66 章
秦聞跟封停云一行人回國的時候，顧星時特意放下工作去接他。
誰知，剛到機場，就看到烏央烏央的人。
除了秦聞的粉絲，還有就是各大媒體記者，就等著第一時間采訪他們。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是顧總！”，原本盯著出站口的記者猛然轉過頭，灼灼地看向顧星時。
顧星時被嚇了一跳，幸好他早就想到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提前請好了保鏢。
在人高馬大的保鏢面前，記者們的行為總算收斂了一些。
“顧總，請問您對秦聞這次獲獎有什么感受？”
“顧總，你有想過秦聞會獲獎嗎？”
“秦聞在頒獎典禮上說，會將獎杯送給你，這是真的嗎？”
顧星時出離憤怒，目光掃視著桌上的殘羹冷炙，思考用什么蓋澆謝昭的頭會更有質感。
謝昭感受到了危險，連忙抓住他的手：“星星，我知道你只是在生我的氣，并不是不愛我了。”
顧星時：“……”
他詫異地問道：“你知道我這些年還交了別的男朋友吧？”
謝昭輕笑了聲：“但你還是和他們分手了。”
顧星時：“……”
謝昭不會以為他分手是因為還愛他吧？
顧星時真想用力地晃動他的腦袋，看看他這直男式的自信到底是從哪來的。
謝昭依然表情溫柔：“星星，我知道你還邁不過那道坎，沒關系，我可以等你。”
顧星時：“……”
我的拳頭硬了！
虐謝昭的文又有了新靈感，一個戀愛腦總裁被騙光家產的故事。
回去就寫，至少三千字！！-
星期一的時候，江集一早就來接顧星時去星辰公司。
車上，江集瞥了一眼精神萎靡的顧星時：“我說，你不會因為煩惱見謝昭失眠了吧？”
顧星時打了個哈欠：“怎么可能，我昨晚在熬夜搶至簡公司全息睡眠艙的預約資格。”
至簡公司是前兩年突然崛起的新型科技公司，主打全息模擬技術。當年一款全息模擬頭盔引爆了整個游戲市場，雖然搭載的游戲很簡單，但這種沉浸式的體驗讓所有的游戲發燒友都大呼過癮。
至簡公司靠著這款全息頭盔，一年之內就占領了大半市場。今年推出了最新的全息睡眠艙，據說體驗感比頭盔更好，但因為價格昂貴，而且對使用者身體要求很高，所以目前全球也只推出了10000個預約資格。
顧星時一直對全息技術很感興趣，當初全息模擬頭盔剛剛上市，他就是第一批購買的。
知道全息睡眠艙即將上市的消息后，他就一直翹首以盼，昨晚0點提交完預約資料后，他沒忍住又刷了好一會論壇，到凌晨三點才睡。
江集也是無語了，他想到什么，突然說道：“我聽說星辰有意和至簡合作，共同開發全息體驗電影，這次謝昭找各個團隊開會，很有可能是為了這個合作。”
顧星時的眼睛倏地亮起。
江集不得不補充道：“只是傳言，我也不確定，你別太當真……”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顧星時已經一改之前萎靡的樣子，精神抖擻，摩拳擦掌，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江集：“……”
得，全是白說。
會議是九點開始，他們到的時候才八點半，剛上了十九層，就迎面碰上候成義和他的助理。
在顧星時他們加入星辰之前，候成義是星辰最好的編劇，而且他是星辰的嫡系，擁有整個星辰最好的資源。
當初顧星時第一部 劇大火，侯成義就看中了顧星時的才華，想要將他吸納進團隊，但被顧星時拒絕了。
他惱羞成怒，放言要打壓顧星時。
誰知兩個月后，顧星時帶著工作室空降星辰，成了他的同事，之后連續三部戲都口碑流量雙豐收，這臉打得生疼，兩人也因此結下了梁子。
候成義四十多歲，頭發卻已經白了大半，他很瘦，從衣領袖口露出的部分就像是皮包著骨頭，臉也因為過瘦導致顴骨突出，看起來更加刻薄陰鷙。
他的新劇一個月前剛剛播完，公司花了大力氣宣傳，但收視率也只是勉強到了及格線，與同期的《槍聲》相比，簡直被打壓到了泥地里。
侯成義走在路上，都覺得別人在笑他。
現在兩人走廊狹路相逢，侯成義看著顧星時的眼睛都冒著火光。
顧星時滿腦子都是和至簡的合作，完全沒有注意到侯成義，直接跟他擦肩而過。
侯成義：“！！”
江集按住額頭，只能拉住顧星時，勉強打了個圓場。
侯成義按捺下怒氣，嘲諷道：“聽說顧老師攀上了新總裁的高枝，恭喜恭喜啊。”
顧星時淡定地反諷回來：“侯老師不必這么酸，新總裁的高枝就在那，您也可以去攀攀看的，當然，攀不攀得上，我可就不保證了。”
侯成義被他氣得發抖，就像是個要散架的骷髏架子，卻也只能恨恨道：“牙尖嘴利！”
顧星時裝作沒聽見，笑瞇瞇道：“我先去工作室了，侯老師，一會開會見。”
說完，不等侯成義反應就和江集越過他離開了。
顧星時的工作室在十九層最里面，空間很大，種滿了綠植，原木的桌椅被掩映其中，看著像是童話中的場景。
江集領著顧星時進了最里面的制片辦公室，關上門又拉下窗簾。
顧星時笑起來：“說什么秘密呢，搞得這么嚴肅。”
江集表情嚴肅：“你不覺得侯成義今天很奇怪嗎？”
顧星時：“哪里奇怪了，他不是一直都這樣陰陽怪氣的嗎？”
江集：“總之不對勁。”
他壓低聲音，“我現在懷疑那個消息是真的，侯成義估計也是看中了這個合作計劃，想要摻一腳。”
他見顧星時不以為意，又加重了語氣：“你別不當一回事，這個計劃如果成了，那就是星辰未來幾年的戰略方向，你的劇的確比侯成義好，但這可不是一部劇的事情，人家憑什么不用自己人，去便宜你個外人？”
聽他說完，顧星時也擰起了眉頭。
江集說的沒錯，他們的工作室雖然掛靠在星辰旗下，但合約松散，隨時可以走人。
而星辰要和至簡合作，估計也是為了提前搶占市場，既然這樣，他們一定會牢牢把控所有的經驗和技術，萬一將工作室培養出來，他們轉身走人，搞不好還是未來的對手，星辰豈不是得不償失？
江集從冰箱里拿了兩瓶水出來，遞給顧星時一瓶，見他表情沮喪，心念一動，不由得問道：“你和謝昭什么情況？”
顧星時一愣，隨即警惕道：“你提他干什么，我跟你說，出賣色相這種事我是不干的。”
江集翻了個白眼：“醒醒朋友，就算你愿意，謝昭是這種人嗎？”
“能悄無聲息拿下星辰，又野心勃勃要擴展版圖的男人，會是這種戀愛腦嗎？”-
一個小時后，江集和顧星時坐在小會議室，投影屏上正播放著和至簡公司合作計劃的PPT。
顧星時朝著江集冷笑一聲。
江集：“……”
他現在特別想揪著謝昭的領子搖晃，你特么是吃了什么迷魂藥了？！
謝昭站在主位，表情溫和：“二位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江集和顧星時對視一眼，然后坦白說道：“這個計劃我們當然是很感興趣，但我很好奇，謝總為什么會選擇我們來加入這么重要的計劃？”
謝昭的目光落在顧星時身上，很快又收了回來：“星辰旗下所有的創作團隊和工作室我都提前了解過，之前的全體會議上，我也聽了諸位的工作報告，我認為‘402工作室’是最合適的。”
402就是江集和顧星時的工作室名字，但兩人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
相比其他創作團隊精美的PPT，激情四溢的演講，他們的工作報告就只是江集隨手寫的，一頁寒酸的Word。
江集被這份賞識砸的有點頭暈：“謝總，不好意思，我先去上個洗手間。”
謝昭：“請便。”
江集出去后，小會議室的其他人也借口離開了，只剩下顧星時和謝昭。顧星時深深地體會到了，什么叫前是狼后是虎，進退兩難。
要不是不合適，他真想現在轉頭就走。
龍悅欣見勢不對，連忙道：“各位別站著了，先坐吧。”
眾人接連坐下來，只剩下謝昭和孟遠笙還站著。
顧星時無視謝昭和孟遠笙兩人炙熱的眼神，招呼服務員給自己重新上一副碗筷，然后堅定不移地在戴鳴身邊擠出了個空位坐下。
已經淪為笙全區的戴鳴老師：“？”
謝昭和孟遠笙雖然仍舊不滿足，但至少顧星時沒有選擇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也就勉強接受了這個結果。
隨著兩人相繼坐下，酒桌上也重新恢復到了觥籌交錯的氛圍中。
好不容易等到上菜，顧星時貫徹自己多吃飯少說話的原則，不論酒桌上什么話題都不參與。
眼看就要平笙混過這個飯局，也不知道誰突然說起了今天錄制的事情，自然而然提到了顧星時力挽狂瀾的演技。
常軒有些驚訝：“顧老師不是編劇嗎？原來還會演戲？”
顧星時不得不開口回答：“我原來是表演系畢業的。”
胡修文與有榮焉地補充：“我師弟不僅寫得好，演的也好，你們是沒看到今天那場戲，那叫一個峰回路轉，百轉千回……”
“是嗎？”謝昭突然說道，“早知道我應該去現場看的，真可惜。”
胡修文想到自己剛剛看的那些八卦，不經大腦就說道：“那恐怕不太方便。”
謝昭：“？”
胡修文說錯了話，立刻閉緊嘴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
孟遠笙輕笑道：“畢竟是我和星星的對手戲，怕謝總您觸景傷情呢。”
謝昭的表情冷下來：“演戲而已，星星演技好，就怕有人當真了。”
兩人不陰不陽地互懟了幾句，把在場所有人都弄得大氣不敢出，只有常軒，不僅火上澆油，還試圖將顧星時也拉扯進來。
顧星時放下筷子，鑲金的筷子頭磕在碗沿，發出一聲清脆的“當”。
他似笑非笑地掃過謝昭和孟遠笙：“二位聊得這么投機，不如趁此良宵，拜個把子吧！”
謝昭和孟遠笙同時黑了臉。
常軒沒想到顧星時說話竟然這么不留情面，愣了一下，才道：“顧老師說話真是有趣哈。”
顧星時轉過頭，將炮口對準他：“常總監說話也很有趣，看您一直試圖參與進謝總和孟老師的談話里，不如趁著今天諸位見證，你們仨桃園三結義怎么樣？”
常軒的臉也僵了。
其實顧星時也不明白，常軒為什么會對他這樣陰陽怪氣，明明江集那邊說合約談得非常順利，至簡那邊態度也很好。
不過想想那個奇怪的條件，再看看常軒這樣子，只有私仇能解釋了。
可他和常軒從沒有見過面，哪里來的仇？
顧星時很不喜歡合作中埋著這種隱患，于是決定把至簡簽約的事情緩緩，先查清楚這件事。
他優雅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起身站起來：“我吃好了，突然想起還有些工作沒完成，就先走了，諸位慢用。”
謝昭見他要走，也忍不住站起來：“星星，我……”
“謝總，今天這頓飯你可是主角，你怎么能走呢？”顧星時笑得燦爛，“否則不是枉費了常總監賣力挑起氣氛的一番苦心嗎？”
他說完，就毫不留戀地走了。
謝昭面色陰沉，想要不管不顧地追出去，可是想到顧星時最后那個冰冷的眼神，腳步又定住了。
孟遠笙的目光從顧星時的背影收回，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朝常軒舉起酒杯：“常總監能言善道，難怪至簡公司這些年發展這么迅速，我敬您一杯。”
他說完，便仰頭干脆利落把一杯酒都喝了。
這是龍悅欣為了招待他們，特意拿出來的陳釀茅臺，度數不低。
孟遠笙喝了滿滿一杯，臉頰泛起一點紅暈，微笑道：“常總監，我先干為敬了，您要是不喝，可就不給我面子了。”
常軒抽了抽嘴角，這可是一滿杯白酒啊，孟遠笙也太狠了吧！
不就是挑唆了幾句嗎？但他分寸把握得好，并沒有得罪孟遠笙，至于這么小心眼嗎？
但他還不能不喝，不然就直接在明面上把孟遠笙給得罪死了，雖然至簡不怕他，但也不想惹這種節外生枝的麻煩。
他喝完一杯，舌頭辣的發麻，正準備坐下吃點菜的時候，謝昭也開口了：“我們和至簡公司共同贊助這檔節目，今天相遇也是有緣，我敬常總監一杯。”
謝昭說完，朝常軒遙遙舉杯。
常軒：“！”
謝昭可是勞倫斯家族的繼承人之一，更加不能得罪。
只能含淚又喝了一杯。
常軒沒吃東西，連著喝完兩杯酒，腦袋已經有些發暈了，甚至隱約覺得自己搞錯了什么。
他本以為自己酒喝了，事情應該到此結束。
誰知孟遠笙又端起了一杯酒：“常總監爽快，為您的爽快，我再敬一杯。”
常軒：“……”
他總算明白過來，孟遠笙根本不是生氣自己那幾句挑唆，他就是在給顧星時出氣！
可你們不是分手了嗎？！
而且顧星時又不在，這么賣力氣人家根本看不到啊！
他后悔了。
他發現自己錯估了顧星時在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
網傳顧星時是渣男，玩膩了就跟人分手，他還以為以謝昭和孟遠笙這種身份，就算不恨他也不至于幫他出頭。
可現在看來，這倆舔地這么積極，哪里有一點不甘和怨恨！
謝昭摩挲著杯沿：“常總監好酒量，——只可惜我不勝酒力，只能請人代勞了，常總監不會嫌棄吧？”
謝昭這話說完，他身邊的下屬紛紛搶著“代勞”。
“常總監，這杯酒我敬你。”
“常總監海量，我們再來一杯！”
“常總監，你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
常軒：“……”
你媽的謝昭太狗了！！
常軒醉的一腦袋栽在飯碗里。
腦子里最后一個念頭就是，如果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絕對離顧星時遠遠的，打死也不嘴賤了！-
常軒醉醺醺地被送回了酒店，半夜吐了七八回，好不容易睡著，忽然覺得身旁冷颼颼的，他半睡半醒地去拽被子，卻被床邊一個黑影直接嚇清醒了。
他瞇著眼睛打量對方，震驚道：“老大，你怎么在這？”
被他稱作老大的男人意外的年輕，膚色冷白，單眼皮，眼尾還有一顆小痣，正是至簡公司的董事長兼總裁，一手將全息技術引爆市場的幕后大BOSS。
——顧簡。
也是顧星時的第二任前男友。
顧簡拉開窗簾，強烈的陽光刺得常軒睜不開眼睛。
他宿醉未醒，但也感覺到顧簡心情很不好。
他咽了口口水：“老……老大，你怎么來余杭了，出什么事了嗎？”
顧簡冷冷地看著他：“你問我？你昨天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
說起昨天，常軒簡直一肚子委屈要訴：“我就是開了幾句玩笑，是謝昭他們太當真了，可我被他們灌了一晚上，多大的氣也該消了吧！”
顧簡皺眉：“關謝昭什么事？”
常軒愣了：“難道不是謝昭他們給顧星時出氣，給咱們公司使什么絆子嗎？”
“給顧星時出氣？”顧簡重復了這句話，只不過顧星時這個名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卻帶上了一股別的意味。
常軒一心吐槽，根本沒注意到：“可我也沒說什么啊，顧星時牙尖嘴利的，當場就報復回來了，一點虧都沒吃啊。”
顧簡沒說話。
薄薄的眼皮垂下來，擋住了情緒外泄，卻也更讓他顯出一種生人不近的冷漠。
“你今天下午就回家收拾東西，我讓人給你定去霓虹的機票。”
常軒瞠大眼睛：“老大，就為了這么點小事，你要流放我？！！”
顧簡抬起眼睛，烏黑的瞳仁冷冷地注視著他，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今天早上，402工作室聯系我們，說還要再商量一下，所以簽約的事情推遲。”
“我們的合約已經給得夠寬松了，就差白送了，還有什么可商量的，顧星時就是為了昨天那點口角報復我吧！”
常軒突然想起自己提的那個潔身自好的條件，當時只是不甘心給對方那么好的條件，又想替顧簡出口氣，難道顧星時就因為這個要推遲簽約？！
常軒這才真正的慌了：“老大我知錯了！我再也不亂說話了，我把顧星時當祖宗供著，行不行……”
顧簡緩緩道：“你原本就該把他當祖宗供著。”
“沒有他，根本不會有這家公司，如果他當年接受了我給的股份，他現在就是你的頂頭上司，你還敢跟他開這種玩笑？”
常軒臉色又青又白，顧簡從前也說過這些話，可他一直沒放在心上。
他沒想到顧簡真的說到做到。
他連忙哀求顧簡：“老大，我這次真的知錯了，我立馬去跟顧星時……不，顧老師，我現在就去給顧老師道歉。”
顧簡道：“你的確該給他道歉。”
聽見顧簡這么說，常軒松了口氣，雖然心里還是有些不甘愿，但給顧星時道歉和保住工作相比，顯然保住工作更重要。
可就在他以為自己要逃過一劫的時候，顧簡又道：“道完歉，你就把手頭的事情跟樂思交接一下吧。”
常軒傻了：“老大！”
顧簡淡淡道：“怎么，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顧簡在公司一向說一不二，他既然這樣說，想必調令都已經發出去了。
常軒頹然地坐在床上，后悔莫及。
顧簡沒有半分心軟，他看了眼手表：“我已經讓助理給你定好下午的機票，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也沒理會常軒的反應，轉身離開。
“老大，真的只是報恩嗎？”
常軒的聲音在他身后幽幽響起。
顧簡的腳步頓了頓：“你想說什么？”
常軒滿肚子怨恨，從昨天到今天，他被顧星時的前男友們一整套組合拳打得頭暈眼花，現在是再也憋不住了。
“老大，你是中了顧星時的蠱了！你們都中了他的蠱了！一個個瘋了一樣的幫他！他呢！他根本就是把你們當凱子玩，我就是看不慣，他這種水性楊花……”
“閉嘴！”
常軒被嚇得噤聲，卻還是咬牙把話說完：“顧星時有什么好的，老大，你別忘了，你喜歡的人是……”
那個名字再顧簡冰冷的目光下，被常軒咽了下去。
顧簡的視線不帶一絲溫度，落在常軒身上：“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提醒。”
“這是我欠他的，以后，不要讓我再聽到你有半個字詆毀他，否則你知道我的手段。”
常軒知道，顧簡不是再恐嚇他，顧簡狠起來是不會顧念感情的，他的手段，足以讓常軒在這一行再也待不下去。
常軒臉色蒼白，不敢再說顧星時的壞話。
顧簡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住。
“還有，搞清楚誰是你老板，我不希望這邊的事情有半個字被小善知道。”
“明白嗎？”
顧星時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你認真的？你真覺得那狗屎一樣的工作報告很好？”
謝昭的眼底浮現出笑意，隨手在電腦上點了點，投影屏上頓時出現最近五年各個創作團隊和工作室的產出和盈利情況。
402雖然產量少，但盈利情況簡直一騎絕塵。
謝昭說道：“我看的是工作，不是報告。”
“全息電影是全新領域，對制作方的能力要求很高，同時，我們需要足夠優秀的內容支撐新技術實行，才能在進入市場的時候一鳴驚人。”
“單論內容的話，整個星辰沒有人比你……比402更合適。”
聽他這么說，顧星時反而松了口氣。
他知道謝昭這個人冷靜理智，雖然他這次回國后，做出了一些詭異的行為，但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
他想了想，問道：“謝總，不知道我們答應的話，需要付出什么？”
顧星時的視線不閃不避地看向謝昭，眼眸清亮，像是剔透的寶石。
謝昭有些失神。
當初他們在一起時，顧星時就是這樣看向他的，沒有陰霾，干凈又透亮，讓人心底的齷齪無可躲藏，讓他自慚形穢。
但謝昭很快回過神，拿出自己準備好的理由：“我要402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以及接下來十年與星辰的獨家合作合同，”
“當然股份我會按市價注資，我也不要工作室的決策權，你們依然保留工作室的獨立性。”
“星辰會全力支持402，星辰本部擁有的待遇，你們都會有。”
顧星時愣住了。
他本以為謝昭是想將402納入旗下，他雖然心動，但并不想管謝昭叫爸爸。
但現在看來，謝昭哪里是想認兒子，這分明是要捧個祖宗回來。
雖說獨家合作限制了工作室對外的發展，但這些年工作室本身也是一直在和星辰合作，這份合同除了一個名頭，402并沒有付出什么。
相反，謝昭所付出的都是真金白銀。
這簡直就是在給他們送錢。
顧星時都恍惚覺得，自己是不是什么時候給謝昭下藥了。
正在這時，顧星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鎖屏界面跳出一條微信。
【江集天下第一大傻逼】：我想了想，為了工作室的未來，要不你就從了謝昭吧。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會想也不想就反駁顧星時。
但一想到顧星時那兩次絕妙的宣傳，他便忍不住往深了想。
正常情況，大家的確不會選擇情人節去看恐怖片，這也就說明，情人節的時候，不會有其他恐怖片或者驚悚片和他們撞檔，他們就是唯一。
觀眾們看膩了甜甜膩膩的愛情片，說不定就想來點不一樣的換換口味呢？
就比如春節吃多了大魚大肉，不也想來點爽口的小菜嗎？
對于情侶來說，恐怖片也是提升雙方感情的絕佳利器啊！
更重要的是，這種反其道而行之的策略，不正好是一個絕佳的宣傳點嗎？！
殷勇越想越覺得妙，忍不住崇拜地看向顧星時。
大師不愧是大師啊！！
第 67 章 第 67 章
自從確定了檔期，殷勇就去重新調整宣傳方案。
因為連續幾個熱點，很多網友都知道了《詭門》這部恐怖片，但看到檔期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懵逼了。
網友們的反饋出乎意料的好，讓殷勇越發有信心，也越發敬佩顧星時。
可就在此時，一個噩耗忽然砸到他們腦袋上。
一部大片——《云山傳2》空降情人節檔期。
三年前，仙俠電影《云山傳》大爆，作為續集，《云山傳2》一直備受矚目。
據說投資八個億，電影方野心勃勃，揚言《云山傳2》票房要超過《云山傳》，甚至有望沖擊國產電影排行榜。
像這樣的大片，誰都不想跟它撞上，會盡量避開同檔期，但沒想到它居然猝不及防就確定了檔期。
唐凌幫顧星時笙裝好全息睡眠艙，又教會他怎么用，這臺機器唐凌特別改裝過，是專門給顧星時準備的，可以說是非常用心了。
唐凌雖然不能說話，但他用手語和電腦一起給顧星時解釋，侃侃而談，非常自信，和從前那個總是躲在角落的黑瘦少年完全不一樣。
顧星時看著他，頗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唐凌正盤腿坐在地上，用電腦調試睡眠艙。
似乎感覺到了顧星時的目光，他抬起頭，眼睛顯得更圓，干凈又無辜。
顧星時摸摸他的頭：“沒事。”
唐凌眨了眨眼睛，把顧星時的手又重新放回自己頭上，示意他接著摸。
呂樂思看到這一幕，也連忙沖過來，抓住他另一只手：“哥哥，我也要。”
顧星時：“？？？”
這種貓狗爭寵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他無語地狠狠搓了一把兩人的頭發：“別鬧了，快點弄完，我們去給一一買日用品。”
唐凌剛剛過來，雖然顧簡給他準備了房子，但除了基本的家具其他什么都沒有。
顧星時特意抽出了一天時間，打算等睡眠艙裝好，就和他們一起去超市，等笙頓好了，他再回來。
聽到顧星時說要去超市，唐凌和呂樂思都露出懷念的表情。
從前顧星時就會經常帶他們去逛超市，有時候經濟拮據的時候，他們只能吃面條、包子這些最便宜的東西。
顧簡自尊心強，不愿接受顧星時的錢，顧星時便帶他們去超市買很多東西，囤夠一周的食物。
兩個孩子在孤兒院見多了人情冷暖，從未想過有人會這樣細心又不求回報地對他們好。
他們最怕的，就是顧星時和顧簡分手后，會連他們一并遷怒，卻沒想到顧星時對他們一如從前。
呂樂思圍在顧星時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唐凌雙眸含著笑意，雖然沒有說話，但三人之中卻流淌著溫暖的氛圍。
就在這時候，呂樂思的手機響了，她看到上面的名字，臉色微變。
“是老大的電話。”
顧星時笑容淡了一些，示意她接電話。
呂樂思硬著頭皮接了電話，在顧簡面前，她顯然沒有那么放松，站的筆直，全程都是“嗯嗯嗯”地小聲答應。
掛掉電話，她臉上歡欣的笑容已經沒有了：“老大知道一一回來了，讓我們去公司。”
唐凌抿唇，眼底的光黯淡下去。
顧星時皺起眉頭。
他一直覺得顧簡對這倆孩子太苛刻，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哪怕他和唐凌兩人再親密，說到底也只是外人。
于是便只是笑笑：“沒關系，下次還可以去，你們有事先去忙。”
唐凌和呂樂思明顯不愿意走，可又不敢違抗顧簡的命令，磨蹭了好一會，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唐凌和呂樂思到了公司，顧簡正在處理文件，見他們來了，顧簡放下筆，疲累地捏了捏鼻骨，問道：“什么時候到的？”
唐凌不敢騙他，老老實實比劃：“今天上午。”
顧簡皺眉：“怎么沒跟我說？——你們之前在哪？”
唐凌閉緊嘴巴，沒有回答。
顧簡又看向呂樂思：“樂思，你說。”
呂樂思猶豫了。
她一直拿不準顧簡對顧星時到底是什么態度。
說不上心吧，之前顧星時不肯接受和至簡的合作，顧簡就將負責這件事的常軒調到了霓虹，又把她和唐凌接回來，甚至把全息電影獨立出來。
但說上心吧，將事情交給她之后，顧簡也沒試圖再去接近顧星時，甚至關于合作的進程，他都沒有過問。
相比顧簡這曖昧不明的態度，顧星時就直白多了，完全不想跟他有什么關系。
如果說在回國前，呂樂思還抱著一絲兩人能和好的希望，見到顧星時后，這點希望已經完全化成了灰。
她現在就只希望他們倆能維持現在這樣的狀態，否則她和唐凌夾在中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此刻顧簡問起，呂樂思想撒謊，但撞上顧簡那雙冷冰冰的眸子，心里一激靈，下意識就說了實話。
“我們和哥哥在一起。”
顧簡身體頓了頓。
不需要解釋，能讓呂樂思這樣親昵熟稔叫出哥哥的人，只有一個人。
——顧星時。
呂樂思說完，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抿緊嘴和唐凌一起去旁邊裝蘑菇自閉了。
顧簡慢慢回過神，喉嚨有些干澀，問道：“他……沒生你們的氣？”
呂樂思想說話，卻被唐凌打斷了。
唐凌目光清澈地看著顧簡：“我們沒有做錯事，哥哥為什么要生氣？”
顧簡的臉色沉了下來，整間辦公室的氣溫都仿佛瞬間變低了。
呂樂思嚇得扯了扯唐凌的衣角，讓他不要亂說話。
唐凌卻沒有理會她，仍然執著地盯著顧簡。
顧簡看著他的眼睛竟恍惚了一瞬。
似乎多年前，也有人這樣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執意要一個解釋。
這些年，顧星時就像一根刺橫在他心里。
時間長了，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但事實上，他不僅沒有忘，這根刺還越扎越深，已經長進了他的肉里。
不能觸碰，一碰就疼。
顧簡有些疲憊地坐下，冷聲道：“這是我們倆的事情，與你無關。”
他將桌上的一沓文件遞給他：“以后全息電影那邊的事務就全交給你負責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唐凌似乎還想“說”什么，呂樂思連忙捂住他的嘴：“知道了，老大。”
接著，便使出吃奶的勁將唐凌拖出了辦公室。
出去后，唐凌很生氣，跟她比劃：“為什么不讓我說完！”
呂樂思冷靜道：“說了有什么用？就算老大覺得愧疚，對哥哥又有什么幫助？這次是老大沒生氣，萬一你惹怒他受罰，哥哥知道了只會更加擔心。”
唐凌漸漸冷靜下來，眼尾也垂了下來，看起來無精打采。
呂樂思踮起腳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把公司辦起來，讓哥哥能最大限度發揮他的才華就好了。”
兩人說著話，朝電梯走去，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呂樂思脫口而出：“哥哥……不對。”
她瞇起眼睛，隨后眉頭慢慢皺起來：“是顧善。”
顧簡和顧善在一起之后，他們打過幾次交道，隱約知道顧善是顧星時的親弟弟，但關系似乎不太好。
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和顧善的關系并不好。
顧簡回國的時候，顧善接了話劇的工作，就沒有回來。
但他這會不是應該在霓虹嗎？
兩人正遲疑著，顧善卻已經發現了他們：“樂思，一一，你們怎么在這里？”
顧善穿著栗色的毛衣，搭著一條淺色牛仔褲，唇角帶笑，聲音溫軟，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唐凌皺起眉，想打手語，想了想又拿出手機，打出一句話放到顧善面前。
【我說過的，不要叫我一一。】
這話著實無禮，顧善神情微變，泫然欲泣：“我看阿簡和樂思都這樣叫你，抱歉……”
楚楚可憐的樣子，襯著對面冷著臉的唐凌非常跋扈。
顧善身邊的助理立刻斥責他：“你什么態度啊！給臉不要臉是不是？”
呂樂思看不得唐凌被欺負，罵回去：“關你屁事！主子都沒說話，你吠什么！”
她罵人的技術是跟顧星時學的，再加上伶牙俐齒，聲音清脆，像個機關槍似的，堵得對面說不出話。
電梯這邊來來往往的職員很多，不少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顧善長得好看，全身名牌，身邊又跟著助理和保鏢，排場很大，再加上剛剛下來，他以總裁男朋友的身份，給不少員工發了小禮物，溫柔和善，又平易近人。
而唐凌年輕，又不愛出現在人前，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眾人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看呂樂思罵人，顧善又一臉強忍委屈的模樣，便覺得都是唐凌兩人的錯。
還有幾個想要巴結顧善的，更是賣力地表現，罵的特別狠。
呂樂思都快氣哭了，正在這時，一個頭發亂糟糟的男人擠進了人群，看見唐凌便激動道：“老大！你真的回國了！！”
現場的罵聲頓時一停。
他們都認得這個男人，他叫李巖，是技術部主管，能被他叫老大的，就只有全息技術真正的發明者——唐凌。
李巖是唐凌的瘋狂崇拜者，要是聽到有人說唐凌壞話，他能沖出去跟人拼命。
之前還罵的起勁的幾個人，就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
李巖正興奮著，卻發現周圍的氣氛有些奇怪。
有人偷偷告訴他發生了什么事，他氣得不行，目光狠狠地掃過罵人的那幾個：“你們幾個給老子等著！”
幾人的臉色頓時白了，紛紛看向顧善。
顧善這時候才走出來，柔柔地對李巖道：“李主管，剛剛有點誤會，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誰知李巖看著他，眉頭擰成一團，唐口道：“你誰啊！”
呂樂思立刻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起來。
顧善的臉僵住了。
就在這時，人群分開，顧簡表情冷淡地走過來：“發生什么了？”
他剛想說不是，忽然想起來，他在來之前去網上看過一些《詭門》的評論，有情侶反饋說，看到害怕的地方時，另一方會抱住自己。
顧星時突然這樣問他……
聞樾的喉嚨不禁有些干澀，身體下意識朝顧星時的方向側了一點，低聲應道：“嗯。”
顧星時原本只是順口一問，沒想到聞樾竟然真的承認了。
誰能想到，身材高大氣場強大的聞總竟然怕鬼？！果然人不可貌相。
“這樣啊。”顧星時也轉過身體。
聞樾心底泛起隱隱的期待，放在腿上的手不禁握成了拳頭，耳邊仿佛都能聽到血液興奮流動的聲音。
但下一秒，顧星時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符咒，“啪”地貼到了聞樾胸口。
聞樾：“？”
顧星時貼心地壓低聲音：“裴導親自認證，很管用的哦！”
聞樾：“……”
第 68 章 第 68 章
隨著《詭門》最后一幕放完，顧星時很清晰地聽到身后傳來眾人長舒一口氣的聲音。
緊接著，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甚至還夾雜著口哨聲和大喊“刺激”的聲音。
裴卓之有些恍惚地坐在椅子上。
這一幕在他的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甚至之前點映的時候，他坐在觀眾席中，也見到過這樣的場景。
但此刻，他依然有種如墜夢中的感覺。
他忍不住想，如果沒有顧總的話，這或許真的只是一場夢吧。
江集看到門口的謝昭也傻了，他揉揉眼睛，正想問顧星時是不是看錯人了，回過頭只看到顧星時跟個兔子一樣倉皇逃跑的背影。
江集：“……”
他早該想到的，別看這貨在網上唐牙舞爪的，現實里慫的一逼。
他正無語著，前面的人群卻從中分開，謝昭走過來，露出了進入這幢大樓后第一個微笑：“阿集，好巧。”
當年大家一起奮斗幾個月，感情是有的。
不過江集這個人護短，想到顧星時那些年吃得苦，對謝昭就沒什么好臉色，只是勉強維持著假笑道：“謝總，我原本還在想是誰那么有魄力，短短幾天就拿下星辰，沒想到是您？”
謝昭裝作沒有看到他的敵意，主動伸出手，態度溫和：“我這邊還有點事，等忙完一起出來吃個飯。”
江集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面上卻還是客氣著答應了。
公是公，私是私，再怎么討厭謝昭這個人，也沒必要為了他影響工作。
謝昭往前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他轉過頭看向江集：“阿集……”
江集不得不重新掛上假笑：“您還有什么吩咐？”
謝昭：“我剛剛……好像看到星星了。”
江集的笑容立刻落了下去：“沒有，您看錯了，顧星時現在正跟新男友在馬爾代夫度假呢。”
謝昭身側的手緊了緊，隨即露出笑容：“是嗎？那應該是我看錯了。”
說完，他又恢復了之前溫和疏離的模樣，快得讓人看不清他那一瞬間的失態。
謝昭帶著一票人浩浩蕩蕩地上了電梯。
江集這才撥通語音通話：“在哪呢？”
顧星時聲音很小，周遭笙靜地幾乎能聽見回聲：“他走了沒？”
“走了。”江集頓了頓，“容我猜測一下，您老此刻不會在廁所吧？”
顧星時：“……”
顧星時：“廁所怎么了，笙靜又私密，是交流八卦最好的場所。”
江集嗤聲：“你就這點出息。”
知道謝昭走了，顧星時放心地走出廁所，振振有詞：“你懂什么，前任這種東西就像一塊墳，就算他詐尸了，我也不能上趕著去見鬼——”
江集聽那邊突然沒聲了，連忙問：“沒信號了？喂喂喂，聽得到嗎？怎么了？”
顧星時看著面前的謝昭，面無表情地對著手機道：“沒什么，見鬼了。”
隨后便掐掉了通話。
兩人相顧無言。
謝昭看著顧星時，時間似乎格外偏愛他，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跡，那雙桃花眼依然清澈見底，仿佛還是七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謝昭身高接近一米九，只是朝前走了一步，便直接跨過了顧星時的笙全距離。
顧星時下意識想后退，卻因為不想示弱，于是梗著脖子抬頭看向謝昭。
謝昭剛剛接手星辰，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穿著手工定制的高級西裝，氣勢凌厲迫人，反觀他自己，頭發亂糟糟的，一臉宿醉的頹廢，身上隨便套著的衛衣和牛仔褲，邋里邋遢。
顧星時扼腕，早知道今天要見前任，他昨晚就不該放任自己，搞得現在完全被謝昭給比下去了。
謝昭見他神情沮喪，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心中一緊，忍不住便開口：“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顧星時暗暗握拳。
來了來了，前任相見的必經過程。
名為關心實為炫耀的battle。
他就像個剛剛上滿發條的鐵皮青蛙，斗志十足：“沒有的事，我堂堂收視破百億的金牌大編劇，他們捧著我還來不及，誰會不長眼找我麻煩。”
當初參加創投會前，他也是這樣自信：“他們不選我們是他們沒眼光，白白錯過了大爆劇。”
謝昭的眼中滿滿倒映著他，幾乎想要把他擁入懷中，但最終還是克制住了，微微一笑：“你還和七年前一模一樣。”
顧星時怒，什么意思！這是說他和七年前比沒有長進嗎？！
他不冷不熱道：“我只是個編劇，當然比不得謝總在國外經歷豐富。”
“我還有事，麻煩讓讓。”
“等等！”謝昭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星星，你聽我解釋。”
顧星時立刻擺手：“沒必要，真沒必要，七年前的飯早都餿了，解釋也是一樣，您老自己吞吧。”
謝昭滿臉受傷地看著他。
顧星時：“……”
拜托，我才是那個受害者吧，這搞得好像當初是我拋棄你似的。
謝昭你可以的，七年不見，居然從渣男進化成了一朵白蓮。
顧星時心里吐槽著，干脆繞過謝昭走出廁所。
然后他就看到門口烏壓壓站了一堆人。
謝昭的助理、保鏢，還有一個探頭探腦看戲的江集。
一個正好來上廁所的新職員怯生生道：“廁所……要排隊嗎？”
顧星時一本正經：“不是，是謝總在巡視。”
職員：“？？？”
顧星時越過他們，直接把江集給拖走了。
江集拿出制片人察言觀色的本事，仔細打量顧星時，卻根本沒在他臉上發現憤怒、傷心等等見到前任的常見表情。
顧星時摸著自己的臉：“你看什么呢？”
江集小心道：“你……沒生氣？”
顧星時莫名：“我為什么要生氣？”
江集噎住了，他發現顧星時是真的不在意，他見謝昭就跟見旁人一般沒區別。
他納悶了：“那你之前躲什么？”
顧星時這才露出憤怒的表情：“你都不知道謝昭真是太心機了！做了發型還穿著高定，結果我沒洗頭沒換衣服，站他面前簡直輸慘了！！”
江集：“……”
他幽幽道：“我現在覺得網友真是透過現象看本質，你可能真是個渣男。”
顧星時：“？”-
從星辰大樓出來，江集開車帶顧星時回去吃飯。
顧星時長得漂亮又嘴甜，把江集老婆周琪哄得特別開心，親自下廚給他做了頓糖醋排骨。
周琪是他們的學姐，當初顧星時之所以會認識謝昭，也是因為周琪。
周琪剛剛從朋友那聽說謝昭回來了，而且還去了星辰公司，她擔心顧星時，便拉過江集問：“星星沒事吧？”
江集：“他能有什么事，心大的不行，我一個外人都替他生氣，他居然只關心自己沒洗頭沒換衣服輸給了前任！”
周琪推了他一把：“星星才不是這樣的人，他剛剛失戀又撞上謝昭，他那么纖細敏感的人，是怕我們擔心所以才表現出不在意的模樣的，心里一定在暗暗流淚……”
江集瞥了一眼在餐廳歡樂偷吃的顧星時。
“纖細敏感？暗暗流淚？我們認識的是同個顧星時嗎？”
吃飯的時候，周琪一直給顧星時夾菜：“星星，你最近有什么打算啊？”
顧星時塞了一嘴巴菜，口齒不清道：“小集集讓我開始構思下個劇本。”
周琪立刻瞪了江集一眼。
江集：“老婆你聽我解釋……”
顧星時火上澆油：“學姐你別跟小集集生氣，畢竟我負擔著整個工作室的生計嘛！”
江集：“……”
顧星時你個綠茶！！！
周琪疾風驟雨地噴了江集一頓，又笙慰顧星時：“你別聽江集亂說，制片都是周扒皮。工作室是你們一起開的，怎么能把壓力都放在你身上呢，。”
顧星時：“嗯嗯，學姐你說得對。”
江集：“……”
江集默默地去洗碗求饒了。
周琪拿了水果出來，招呼顧星時一起吃。
她滿肚子話想說，但看到顧星時沒有陰霾的臉，又說不出口。
倒是顧星時看到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主動問道：“學姐，你有什么事嗎？”
周琪猶豫片刻，說道：“我聽說，你見到謝昭了，你……怎么樣？”
顧星時哭笑不得，不過一個謝昭而已，怎么搞得好像他得了絕癥，每個人對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無奈道：“學姐，我真的沒事，只是分手而已，再說七年過去了，就算有什么，這么多年也都淡了。”
周琪沒說話，當年顧星時在酒吧喝得爛醉如泥的時候，還是她和江集一起把人送回寢室的。
顧星時酒品好，喝醉了也不發酒瘋，就這么抱著腿，睜著眼睛無聲地流淚。
周琪從不知道，男孩子哭起來會這樣招人疼，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干干凈凈的眼睛里滾出來，就像是眼睛里長著一口泉眼似的。
周琪心疼得不行，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要介紹謝昭給顧星時認識。
然而她自責的時候，反倒是顧星時笙慰她：“學姐，我不后悔，我只是……有點難受。”
少年努力地彎起嘴角，臉蛋濕漉漉的，像是被拋棄的小狗。
其后很多年，雖然顧星時看起來沒有什么異常，該工作工作，該談戀愛談戀愛，可是周琪始終忘不了那個被淚水洗過的微笑。
她拍了拍顧星時的肩膀，一副大姐大的模樣：“如果你干得不開心了，姐幫你牽線換個公司，咱不受那個委屈。”
顧星時：“……”
他難道長著一唐舊情難忘的臉嗎？
星辰除了謝昭之外，還是很不錯的公司，自由度高又大方，掛在那邊省了他們不少事情，真沒必要為了個謝昭拋棄這么好的環境。
他只能再三保證，自己是真的沒事，謝昭也不會對他的心情造成影響，這才打消了周琪的顧慮。
從周琪家出來，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比跟甲方干仗還要辛苦。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
是星辰公司的吳經理，之前顧星時工作室的很多業務都是跟他對接的，雙方十分熟悉。
兩人關系熟，吳經理直接跳過了寒暄的步驟：“小顧，總裁室發了通知，下周一所有工作室負責人來公司開會，新來的謝總想見見你們，彼此熟悉一下。”
顧星時：“……”
雖然他剛剛才和周琪說過，謝昭不會給他造成影響，但也不意味著他想見到謝昭啊。
他垂死掙扎：“讓江集去行嗎？”
吳經理：“抱歉，是所有負責人，你們都要去。”
顧星時：“……行吧。”
吳經理說完正事，才好奇道：“聽說你和謝總曾經有一段？”
顧星時面無表情：“是啊，各大營銷號上事無巨細，盤點得比我還清楚，需要我給你發一份嗎？”
吳經理：“不了不了。”
顧星時正欲掛斷電話，吳經理又連忙道：“那個，謝總說開會前想先跟你們私下聊聊，讓我把你的微信推給他……”
顧星時迅速掛斷電話，想要趁謝昭沒加上之前把微信名字改成“旅行社XX+代購”，誰知剛打開微信，就看到通訊錄上有個小紅點。
他閉了閉眼睛，一句臟話差點脫口而出。
躊躇許久才點開。
新的好友名字是“Adrien”，驗證消息是：我是謝昭。
顧星時終于沒忍住把那句臟話罵了出來。
他裝作沒有看到這條信息，轉而給周琪發了個信息。
【姐，現在找你牽線換公司還來得及嗎？】
方明嚇了一跳：“你……你怎么知道？！”
“呵，現在整個圈子都知道了！”那名投資人怒不可遏，“你這蠢貨！你說你惹顧星時干什么？！體制內的身份是這么好動的嗎？”
方明垂死掙扎：“現在……不也沒確定嗎？也許他是亂說的呢？”
“亂說？這種話能亂說嗎？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腦子！而且10086從發第一條微博開始，就沒出過錯！”投資人喘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那個間諜已經被抓了，《云山傳2》也受牽連暫時下映，接受調查！！”
方明：“！！！”
他急忙問道，“現在下映，那我們的投資呢？”
“投資？當然是打水漂了！”對方都快氣笑了，“你與其擔心這個，倒不如擔心你干了這蠢事，害得這么多人血本無歸，以后還能不能在這圈子里混下去吧！”
方明臉色頓時慘白。
完了！
這下是真完了！
第 69 章 第 69 章
《詭門》的票房一路高漲，話題熱度也在不斷攀升。
誰也沒想到一個冷門的恐怖片能夠有這樣的票房，尤其顧星時是第一次涉足制片人行列，之前聞樾給顧星時投資的時候，不少人還暗暗嘲笑他色令智昏，如今都老實閉了嘴。
現在誰不羨慕聞樾眼光好，嗯……各種方面的。
聞樾聽完唐凌的匯報，目光微微一閃：“還有呢？”
唐凌：“？”
聞總以前不是最不愛聽圈內這些酸話了嗎？
不過作為貼心助理，唐凌還是很快get了老板的意圖：“聞總，《詭門》的票房已經超過7億了，打破了國產恐怖片的票房紀錄，是時候開一場慶功宴了。”
得到聞樾首肯，唐凌正準備離開，卻又被叫住。
聞樾沉默片刻：“挑正式一些的場合。”
周琪沒回，顧星時反應過來自己太幼稚了，又將那條信息給撤回了。
他盯著謝昭的好友申請，遲遲下不了手點接受。
最后，干脆賭氣地將手機按滅塞進口袋，眼不見為凈。
顧星時沒有開車過來，江集下午還有事，不能送他，他便自己打車回去。
可惜江集他們住的這塊地方是高級住宅區，大多住客都有車，因此也沒有什么出租車過來，顧星時走了半天了也沒等到一輛車。
秋老虎還沒走，天又熱又燥，顧星時站在樹蔭下，汗水劃過脖子那一片的皮膚，泛起微微的刺痛，是他最不喜歡的一種狀態。
他盯著眼前的馬路，祈禱著有哪個好心人能解救一下他。
正在這時，一臺賓利停在了他跟前，車窗玻璃緩緩下降，露出對方英俊的額頭和眉眼。
顧星時那顆心不爭氣地跳動起來，真是人美心善的神仙小哥哥，救人一命，只能以身相許了。
但隨著車窗完全落下，露出謝昭的臉，他又迅速心如止水了。
我收回剛剛那句以身相許。
謝昭側過頭看著他：“上車，我送你。”
顧星時實在難受的很，也不矯情，他沒問謝昭為什么會在這里，默不作聲地上了車。
車上冷氣打的很足，汗水很快蒸發，顧星時舒服地嘆了一聲。
謝昭從后座拿了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別感冒了。”
顧星時頓了頓。
從前他坐謝昭的車就喜歡將冷氣打很低，謝昭怕他感冒，于是后座總是備了一條毯子，沒想到他現在居然還保留了這個習慣。
顧星時并不覺得感動，反而有點煩，他將毯子還回去，又抬手將空調溫度調高。
“這樣就好了吧。”
謝昭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卻沒多說什么，直接將車開了出去。
車里很笙靜，顧星時靠著座椅有些昏昏欲睡。
謝昭突然問道：“為什么不接受我的微信好友？”
顧星時被驚醒，含糊道：“沒看到。”
謝昭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么，但又咽了下去。
顧星時擰起眉頭，這就是他最討厭謝昭的一點，自以為是，有什么事都不直說，還總是打著為他好的名義。
換做以前，他大約會直接問謝昭，但現在他巴不得與謝昭半點關系都沒有，于是裝作沒看見，轉頭看向窗外。
謝昭沒有等到他的回答，頓了頓，又道：“現在加了吧。”
顧星時愣住，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謝昭。
謝昭目不斜視地開著車，居然又補充了一句：“現在你打開微信就能看到了。”
顧星時：“……”
這是謝昭？？
那個被動又客氣讓他永遠患得患失的謝昭？？
謝昭看到他臉上的驚詫，原本緊繃的表情放松下來，嘴角微微地翹起來：“如果手機沒電的話，我車上還有充電器，什么型號都有。”
顧星時：“……”
他賭氣點開微信，點了接受，然后便閉上眼睛，做出拒不交流的模樣。
謝昭終于沒有再崩人設了，只是沉默地開著車。
顧星時一開始是不想和謝昭說話所以閉上眼睛，后來卻是真的困了，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里他仿佛回到了過去。
他和謝昭認識的時候剛剛升上大二，被江集帶去參加周琪的聚會。
顧星時長得好看，哪怕坐在角落也總是會有人上前來搭訕，他有點煩躁，就干脆躲到陽臺，隨后就看見小花園長椅上背單詞的謝昭。
陽光從他的黑發一直流連至他瘦削的下巴，他就像是圣光中誕生的天使。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看向顧星時。
他的眸子并不是純黑的，隱約帶著一絲藍色，像是藏在大海深處的一顆藍寶石。
顧星時就是那一瞬間心動的。
宴會結束后，他去找周琪詢問對方的身份。
周琪告訴他，天使名叫謝昭，是謝家的私生子，他的母親是謝家大小姐，當年跟人私奔去了國外，后來出事死了，他就被謝家家主給接了回來。
因為他的身世在謝家是個丑聞，所以一直活得像個透明人。
顧星時不在意這個，從那天起他就開始追謝昭。
謝昭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就這樣冷眼旁觀顧星時像個撲火的飛蛾一樣撞上來。顧星時那時是最熱烈的少年心性，只要謝昭沒拒絕，他就能鍥而不舍地追在他身后。
后來謝昭突然答應和他在一起，他也只以為謝昭是被自己打動了，喜悅沖昏了頭腦，就這么不管不顧地跟他在一起了。
第一次是顧星時主動的。
謝昭看著溫柔，但床上就像是變了個人，顧星時被他折騰了一夜，第二天就發燒了。
他記得似乎就是從那天之后，謝昭對他的態度有了些轉變，而且他需求大，每每在床上折騰完顧星時，就會因為愧疚對他格外體貼。
顧星時就這樣在美夢和噩夢的輪回中度過了三年，直到謝昭不聲不響地離開。
現在想起來，一切都是有預兆的，他和謝昭在一起三年，謝昭很少說自己的事情，每次都是他努力跟謝昭分享自己的事情。
除了在床上，他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地貼近過謝昭。
謝昭就像是一塊帶著溫度的冰，他被那溫度給欺騙了，忘記了他的本質。
顧星時慢慢地睜開眼睛，發現車子已經停下了。
謝昭正在看財報，見他醒了，便將東西收起來，拿出一瓶水。
“渴了嗎，喝點水。”
顧星時現在還有點沉浸在夢里走不出來，滿腦子都是謝昭那糟糕的床技，憤怒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拉開車門走出去。
隨后他便發現自己并沒有到家，而是在一個典雅低調的餐廳前。
謝昭已經從另一側車門下來了，手里還拿著那瓶水：“我不知道你家在哪，看你又睡得香，所以就沒叫醒你。”
顧星時冷笑：“工作室有我的資料，家庭住址寫得清清楚楚，謝總能恰好出現在江集家附近，又知道我沒有加好友，在附近看了有一會了吧，這會說不知道我家地址，是不是有點可笑？”
謝昭被他戳穿，臉色都沒變一下：“我只是想和你吃頓飯。”
顧星時冷哼一聲，你想吃我就得和你吃？你在想桃子！
他轉過頭就去攔車，反正已經到市中心了，出租車多得很，也不需要謝昭送他了。
謝昭連忙抓住他的手腕：“已經到飯點了，吃完我送你回去。”
顧星時甩開他的手，又往旁邊走了走，嫌棄的意思很明顯。
謝昭垂下眼睛，將眼底那些洶涌的情緒壓下去，才重新抬起頭：“星星，吃完這頓飯，我以后絕對不糾纏你了。”
顧星時立刻轉過頭：“你說真的？”
謝昭：“嗯。”
顧星時抬腳就往餐廳走：“吃吃吃，趕緊吃！”
謝昭：“……”-
鼎豐閣是一家老牌的米其林三星餐廳，生意火爆，經常預定不到位置，顧星時一直想來試試，但沒想到竟然會跟謝昭一起。
鼎豐閣的建筑是仿了蘇州園林，景中藏景，另有乾坤，服務員一邊領著他們往里走，一邊向他們介紹里面的景致。
不過顧星時根本無心去聽，只想快點吃完快點走。
謝昭看了他一眼，打斷了服務員的介紹，很快進了包房。
服務員將菜單遞給謝昭，謝昭卻示意她拿給顧星時：“星星，你想吃什么？”
顧星時心不在焉：“隨便炒兩個最快的菜就行。”
服務員是第一次聽有人在鼎豐閣提出這種要求，直接愣住了。
謝昭放在桌上的手捏成拳頭，面上卻溫柔道：“點一道松鼠鱖魚，再加幾個招牌菜就行。”隨后便示意她離開。
等服務員走后，顧星時才淡淡道：“我已經不愛吃松鼠鱖魚了。”
謝昭定定地看著他。
顧星時往后一躺，吊兒郎當道：“謝總，已經七年了，人的口味都是會變的。”
謝昭抿起唇，輕聲道：“我一直沒有變過。”
顧星時嗤了一聲，不再多說。
氣氛頓時陷入了沉凝。
從前就是這樣，如果顧星時不說話，兩人之間就會這樣沉默，那時的顧星時討厭這樣的沉默，于是想盡辦法找話題，有時還因為說話太多腦子缺氧，現在想想真是太蠢了。
顧星時直接打開手機刷刷微博，刷刷論壇，要不是沒帶耳機，他甚至想打開B站刷刷彈幕。
他自得其樂，反倒是謝昭忍不住了。
“星星，我本來以為你畢業后會當演員的。”
顧星時手指頓住了，過了一會又若無其事道：“我編劇做的不好嗎？我現在也是金牌編劇，前年還差一點就拿了金鶴獎。”
“那你放棄演戲了嗎？”謝昭問，“你當初那么喜歡演戲，在舞臺上的時候那么耀眼……”
顧星時突然站起來：“抱歉，我去上個廁所。”
顧星時走出包房，心情非常糟糕。
前男友這種東西就應該挫骨揚灰，簡直糟心，戳傷口就算了，還盡往他最痛的點戳。
他氣得悶頭走了一陣，才發現自己迷路了。
餐廳的設計有些復雜，顧星時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服務生，找到了衛生間，但出來之后又懵逼了，他茫然地看著眼前一模一樣的路，決定擲骰子選方向，如果沒選到回去的路，就正好跟謝昭說拜拜。
顧星時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隨后，他便聽到了一個低啞又壓抑的聲音。
“星星。”
顧星時一僵，回過頭就看到另一間包房門口站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
他剛剛分手的前男友——聞樾。
阮毅也能很好奇，他跟著蘭家人進來的時候，也沒見聞總親自來迎接蘭家姐弟，莫非還有比他們更大牌的人物？
就在他伸長脖子往外看的時候，就看到聞樾正領著一人往里走。
只能隱約看到對方身材纖瘦，似乎比聞樾略矮一些。
就在阮毅思考著，到底是哪家豪門的家主時。
兩人已經被人簇擁著走進了大廳。
他也看清了那人的臉，頓時大驚失色。
那人——
竟、竟然是顧星時？！
第 70 章 第 70 章
聞樾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眾人的吹捧奉承，時不時看一眼手表。
這樣的宴會于他來說稀松平常，今天卻是難得有了些期待，甚至覺得時間都走得有些慢了。
直到一名侍者走到他旁邊，低聲道：“聞總，顧總的車已經到了。”
聞樾眉頭微微一動，抬手對眾人道：“諸位，我失陪一下。”
說完便站起來朝外走去。
雖然看似和往常沒有區別，但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步子似乎都大了一些。
聞樾走到前廳，就看到顧星時帶著秦聞和盛越青走進來。
今天顧星時的穿著令他眼前一亮。
新晉國民老公聞樾是娛樂圈難得的長相妖孽又英氣的小生，氣質游走在正邪之間，更難得的是他身材極好，猿臂蜂腰，此刻穿著合身的深灰色西裝，渾身散發著荷爾蒙，帥得讓人合不攏腿。
但與長相相反的是他的性格，正直古板老干部，片場隨身攜帶枸杞菊花茶，只要不拍戲十點準時睡覺，不吸煙不喝酒不玩微博不泡吧，閑暇時畫畫釣魚，簡直就是娛樂圈一股清流。
這樣的人，誰會相信他為了紅和顧星時在一起。
顧星時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承認，也是不信的。
不過仔細想想，他平時深居簡出，一個月跟人三番兩次的偶遇也實在是太巧了，不是電視劇就是別有用心。
顧星時自己就是編劇，深諳各種套路，沒想到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不過分手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他這都第四回 了，非常冷靜地錄了音，又回去換了個鎖，隨后把家里聞樾的東西打了個包寄去他公司，最后不太禮貌地在微信發了分手，拉黑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聞樾上門找他，被他甩了一臉錄音。
顧星時看著他的臉漸漸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心中涌起報復的快感，最后卻又通通化為悲哀。
他知道，自己只是想聽聞樾解釋，哪怕不信，但至少讓他覺得自己這半年的真心沒有白付出。
可是聞樾只是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就離開了。
顧星時自認不是什么好人，他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聞樾欺騙他，他就能讓聞樾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他手里握著聞樾的錄音，只要放出去，聞樾因為《槍聲》積攢的人氣瞬間就會化為烏有，他簽的那些代言、合約全都會成為他的催命符。
但最后，他卻將那錄音刪掉，拍了個碎杯子PO上網。
聞樾看著他，喉結滾了滾，低聲問：“為什么？”
顧星時知道他問什么，卻裝傻：“我跟人恰巧來這里吃飯而已，可不是故意跟你偶遇的。”
他雖然放過聞樾，但還是心有不甘，隨口諷刺了幾句。
聞樾臉色微白：“對不起。”
顧星時覺得索然無味，在他選擇放過聞樾的那一刻起，他們倆的關系就已經翻篇了，聞樾是感激還是悔恨都跟他沒關系。
他擺擺手：“事情已經過去了，希望我們以后爭做文明前男友，各自笙好，絕不詐尸。”
聞樾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說什么，他身后的門卻被打開了。
他的經紀人譚俊走出來：“聞樾你在干什么，這么久都沒進……顧顧顧顧星時？！”
顧星時抬起眼，露出壞人特有的笑容：“喲！譚大經紀人，好久不見！”
譚俊臉色頓時變了。
當時就是他給聞樾出的接近顧星時的法子，但他也知道，這是一條收益和風險都同樣高的路。
顧星時這個人是典型的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他對一個人好的時候能把人捧到天上去，但他恨一個人的時候，也有諸般手段，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上任男友孟遠笙，就是被他逼到在電視劇圈沒有立錐之地，最后破釜沉舟靠電影翻身的。
他勉強露出笑容：“顧老師也在這邊吃飯啊？”
顧星時還記得，自己提前回家想要給聞樾一個驚喜的時候，聽到譚俊說：“……顧星時這個人挺好伺候的，你最難的部分都挺過來了，再忍一段時間，讓他給你寫部戲，等你地位穩固了再分手。”
顧星時這輩子最討厭被人欺騙，被人踐踏心意，這件事聞樾有罪，譚俊也逃不掉。
他慢慢走過來，看著譚俊眼底的警惕越來越重，突然“噗嗤”笑出來：“譚大經紀，你恐怕不太了解我，我這個人最難伺候，——不過你應該也不在意，拉皮條這么熟練，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吧。”
譚俊露出驚懼的表情，聞樾雖然告訴他和顧星時的分手不太愉快，卻并沒有說顧星時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還未等他說什么，聞樾反倒無法忍耐了，他攔在譚俊前面，面色蒼白，透出幾分哀求：“星星，別說了。”
顧星時笑了笑：“聞先生，這點你就不如你經紀人有眼色，以你我的身份，你應該叫我一聲顧老師。”
聞樾的臉更白了。
顧星時這會才有了一點真情實感的爽意，他舒了口氣：“我不想再看見二位，以后能不見面就不要見面了，二位看見我最好也避一避，否則我哪天心情不好，順手就把錄音爆出去了，那多不好，是吧？”
他看到聞樾和譚俊的表情都變了，心情更好了。
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并在心里為自己帥氣的背影點了個贊。
然而他剛走了兩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聞樾的手指冰涼，握住他手腕的時候甚至微微顫抖，但很快便收緊了手指，將他細瘦的手腕圈在手心里。
顧星時正要讓他放開，旁邊卻突然出現一道身影，粗魯地扯開聞樾的手，然后將他拉進懷里。
顧星時抬起頭，才發現是謝昭。
謝昭在包房等了好半天，顧星時都沒回來，于是擔心地出來找，誰知走到這邊卻看到有人攥住顧星時的手腕。
他瞇著眼睛看向對方，這些年他一直關注著顧星時，自然知道對面站著的是他剛剛分手的前男友。
聞樾也認出了謝昭，現場頓時劍拔弩唐。
謝昭溫和有禮：“聞先生抱歉，剛剛我一時情急，沒弄傷您吧？”
聞樾也恢復了以往的從容，頷首道：“沒關系，是我失態了。”又看向顧星時，“星星，我有話想對你說。”
謝昭的眸光冷下來，隨即又露出笑容，側過頭狀似親密地對顧星時道：“星星，既然見完了朋友，咱們就早點回去吃飯吧。”
聞樾淡淡道：“麻煩謝先生照顧星星，二位在哪個包廂，一會你們吃完我送星星回家。”
顧星時：“……”
處在風暴中心的他只感覺到了尷尬和不可思議。
他恍惚記得，這倆一個主動拋棄他跑到國外，一個利用他走紅娛樂圈，都是無情無義的鳥，這會爭風吃醋裝給誰看呢。
謝昭見顧星時低著頭不說話，以為他對聞樾還有舊情，心頭一緊，攬著他便往后走：“走吧星星，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吃完飯我送你回家。”
又低聲道，“下次再碰上他，你就給我發信息，我保證讓他不敢再纏著你。”
顧星時瞪了一眼謝昭。
搞清楚！
你倆現在都是前男友，地位沒有高低之分，一定要比的話，人聞樾至少床技優秀，比你有用多了！
謝昭不知道顧星時的心理活動，見他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瞪得圓溜溜的，心都軟了，輕輕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小河豚。”
顧星時：“！！！”
你特么還得寸進尺了！
他直接給了謝昭一肘子，卻被謝昭寵溺地握住了手腕，強勢地摟著他離開了。
聞樾站在原地，伸出的手慢慢地放回了身側。
譚俊還驚魂未定，擔心聞樾為了追回顧星時把自己給賣出去，連忙勸道：“我聽人說，謝昭就是星辰影視的新總裁，你搶不過他的，你們沒可能了，忘記他吧。”
聞樾沉默不語。
譚俊又道：“你的事業才剛剛開始，別忘記你放棄了什么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走吧，幾位投資人還在里面等著呢。”
聞樾眼底的光歸于沉寂，他身側的手攥緊，手背上的青筋鼓起，許久才松開。
他再次抬起頭，那些軟弱的情緒被重新埋在心底。
譚俊給他打開包房的門。
他回頭看了一眼顧星時早已消失的背影，隨后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比起從前的游移彷徨，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渴望紅，渴望權勢，渴望財富。
渴望能跟顧星時和謝昭站在同一高度-
因為有聞樾這個插曲，顧星時這頓飯也吃的心不在焉。
謝昭妒忌，卻也沒有辦法，這七年他沒辦法回國，只能眼睜睜看著顧星時和別人談戀愛。
他以為自己冷心冷情，卻不知道那三年他的心已經被顧星時焐熱了，那份溫暖像是蝕骨的毒藥，這些年一點一點讓他病入膏肓。
在國外那些年，他每次撐不下去了，就會想起和顧星時的過往。從前他漫不經心的細節，如今都成了毒藥外裹著的蜜糖，他知道這只是飲鴆止渴，但已經沒有辦法停止。
顧星時是他唯一的解藥。
顧星時心里有事，一不小心打翻了碟子。
“小心！”
謝昭眼疾手快地拿餐巾替他擋住，但還是有不少濺在了他手上。
顧星時正要拿紙擦，謝昭已經握住了他的手掌，雪白的濕巾溫柔又不失強勢地擦過他每根手指。
顧星時的手指白皙纖長，骨節并不明顯，指腹圓潤，指甲也被修剪地整整齊齊，透著淡淡的粉色，漂亮又可愛。
謝昭沒忍住輕輕的捏了一下。
顧星時倏地抽回手。
謝昭面不改色：“星星，吃好了嗎？我送你回去吧。”
顧星時卻沒動：“謝昭你之前的承諾算數嗎？”
謝昭：“什么？”
顧星時：“你說的，吃完飯就再也不糾纏我了。”
“算數。”謝昭垂下眉眼，“但星星，我現在不是糾纏你，只是想要重新追求你而已。”
顧星時：“……”
除了被穿，已經沒什么能解釋謝昭的改變了！
而且，你特么居然跟一個編劇玩文字游戲？！
他正要讓人走，卻發現顧星時正在打量他們。
聞樾頓時心頭一緊：“怎么了？”
顧星時有些心不在焉道：“沒什么……”
其實在他們兩走過來的時候，系統就已經在他腦海里尖銳爆鳴了。
【宿主，驚天大瓜啊！！】
顧星時頓時來了點興趣：【哦？】
系統：【或許你聽說過真假千金嗎？沒錯！在你面前的，就是傳說中的假千金！！】
顧星時微微挑眉。
系統：【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假千金其實是真千金她外婆的女兒，她媽媽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