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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前夜◎
《小馬王》劇組, 正在拍一場比賽戲份。
今天的拍攝場地在洛杉磯南部山村,周邊人煙稀少,由劇組專門搭建的賽馬場剛剛竣工。
林采星騎著馬, 心中思緒紛亂。
昨晚林君山被捕后, 一直委托律師想要見他一面。周斂拒絕了林君山的申請,讓他不要再管這件事。他仔細想了想, 他與林君山,似乎也沒什么可說的。
心神不寧地跳下馬,他將洗干凈的胡蘿卜一塊一塊喂給豆包。據(jù)周斂說白楚惠今天也去談判, 但他依然擔心不順利。
愛德華發(fā)現(xiàn)他在走神, 遞給他一杯咖啡:“honey, 想什么呢?”
林采星笑了笑,心中的焦慮仍然很重:“在想家里的事。”
“如果有私事要處理,你可以和伊芙琳請假。”愛德華出于他的安全考慮,建議道:“總是分神騎馬容易受傷。”
“謝謝。”林采星心里突然涌起一抹無法解釋的不安, 糾結片刻,給周斂撥去電話。
CEO辦公室內(nèi),周斂筆直的脊背微微彎著, 薄唇失去了往日的血色。
姜柔還在會議室喊著他的名字。
他捂著胃, 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拉扯著身上的痛覺神經(jīng)。
姜柔的情緒很激動,早已沒有了往日端莊驕傲的姿態(tài)。
“媽!林君山一家就不配踏入我們家的大門!”
這幾年, 林君山自以為拿捏住了她的把柄,不斷向她索取錢財利益,倘若周斂忘了林采星倒也罷,偏偏周斂拒絕家里介紹的所有聯(lián)姻對象, 她擔心周斂知道林采星的離開有她的推波助瀾, 影響母子關系, 所以對林君山再三忍讓。
“和周斂分手后,林采星在國內(nèi)做了什么您清楚嗎?”
姜柔的聲音尖銳刺耳,盤在頭后梳得一絲不茍的發(fā)髻,凌亂地散落下來。
“他打著周斂男朋友的旗號,騙吃騙喝。”
“這樣的人,我怎么甘心讓他和周斂結婚。”
望著姜柔扭曲的表情,白楚惠頭痛不已,微微擰著眉眼:“這些都不是你這么做的理由。”
姜柔一怔,連忙解釋:“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會影響集團,我最初的計劃只是想送林君山和內(nèi)森進監(jiān)獄。”
“貪污呢?為了你的小男友,你做的錯事還少嗎?”白楚惠和周老,算是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那些臟事兩人觀點很一致,絕不能沾。
“我想,是我錯了。”白楚惠滿眼疲憊,“我不應該促成你和周欽的婚事。周欽比你要聰明,拿著集團的分紅四處和情人環(huán)游世界難道不愜意嗎?我想了想,是你太貪了。你想控制周斂,希望他找一個能聽你擺布的愛人,整個集團任你呼風喚雨。”
姜柔微微垂下眸,背依然挺得筆直。
“是我把你寵壞了。”
白楚惠走到門口,背對著他:“既然你坦白了當初逼采星離開的事,你和周斂的關系永遠不可能再修復好。我勸你,爭取從寬處理吧。”
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撞上。
姜柔拎起包,不顧形象地想要沖出去,被門外的保鏢迅速擋下。
她怒視著兩位保鏢,不斷辱罵著他們。
白楚惠離開集團前,去看了眼周斂,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是溫柔地說道:“如果不想面對你媽媽,這件事交給我吧。”
“不用。”周斂聲音很輕:“交給法律裁決吧。這件事最嚴重的,是她藐視人命。最可怕的是,我們發(fā)現(xiàn)的問題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要想徹查,我媽媽的責任推脫不開。集團的大小股東共有56名,我們也要對別人負責。”
白楚惠深深嘆了口氣,眼神中既有對姜柔的責備,也有不舍和糾結。
“為你媽媽組建最好的辯護律師團隊吧。”
她望著大廈窗外,無力地搖了搖頭。
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夜幕降臨,海灣大廈依舊燈火通明。
長桌兩旁,董事們神色嚴峻,偶爾發(fā)生激烈的爭執(zhí)和口角。姜柔的事無異于大海嘯,讓集團內(nèi)部的腐敗貪污暴露于白日,人人自危。
成立的內(nèi)部審查小組手段雷霆,從高層徹查,徹查期間高層必須留在集團居住,禁止外出。
周老破天荒地來到公司,聽說姜柔的事后,他很擔心周斂控制不住局面。
進會議室前,他碰見一個漂亮男孩。
男孩抱著保溫袋,乖巧地坐在椅子朝會議室張望。
他仔細打量,覺得這男孩非常眼熟。
“你是采星嗎?”
林采星朝周老望去,連忙站得筆直:“您好。”
周老目光柔和而深邃:“怎么不進去?”
林采星笑了下:“我在等他結束。”
“他一時半刻估計無法結束。”周老輕輕點了下頭,“你跟著我進去吧。”
會議室的門被兩位助理推開,里面的人在看見周老后,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周斂目光落在林采星身上,腳步帶著一絲急切朝他們走去。
“爺爺。”
周老“嗯”了一聲,坐在會議室的主位:“我把采星帶來了,他估計在外面等你很久了。”
周斂吸了口氣,輕輕覆上林采星的手背,溫柔又有節(jié)奏地揉了揉。
林采星沒說話,只是笑了下,隨后安靜地陪在周斂身邊旁聽。
董事會一直到半夜才結束。
周老才從愛爾蘭趕回來,加上年紀又大了,提前離會。周斂做得還不錯,那些老奸巨猾的老頭都被周斂拿捏住把柄,不敢趁這件事亂來。
臨走前,他提醒周斂處理完這件事后帶林采星回趟家。得知姜柔出了事,周欽也在往回趕,到時候一家人可以見面吃頓飯。
休息室內(nèi),林采星把那些吃的打開,輕聲呢喃:“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猜測你一定很忙。擔心你沒胃口吃公司的飯,我就從外面買了些平時你愛吃的,可惜都涼了。”
周斂將林采星摟在懷里,輕輕拍著他的后背:“沒關系,讓他們熱一熱,我現(xiàn)在吃。”
“嗯。”
“芝士紅薯還挺好吃的。”
暖燈落在林采星的側臉,在他眼底增添一抹溫暖的金色:“你躺我腿上,我?guī)湍惆窗搭^。”
董事會上,周斂一直在按太陽穴,看起來痛得厲害。周斂沒拒絕,躺在他的腿上,將臉埋進林采星的毛衣中,深深吸著鼻息。
“睡覺吧,該吃飯時我喊你。”
空氣中彌漫著白玫瑰精油的味道。
林采星指尖輕柔有力,緩慢而有節(jié)奏地幫周斂揉捏緊張的肌肉。
周斂緊蹙的眉目緩緩舒展,抬起長臂攬著林采星的腰,呼吸變得平穩(wěn)深沉。
林采星送周斂的禮物已經(jīng)擺在床上。
他甚至提前騰出一個房間,布置得浪漫且有儀式。
等周斂明天忙完回家,他要給周斂一個驚喜。
第二天清晨,周斂睡醒后休息室只剩他一人。
他抬起手腕,微微蹙緊眉心,在手機上看到林采星的留言。
林采星今天有早戲,就先離開了。
“周總,姜女士已經(jīng)移交給警方了。”
“嗯。”
周斂疲憊地將襯衫扣解開,走進浴室:“讓財務人員盡快清點我媽媽的資產(chǎn)。”
“收到。”
云朵稀薄,陽光落在干燥的土地上,路邊偶爾冒出幾株頑強的仙人掌和荊棘。
今天風大,拍完戲劇組的工作人員撤得很快。
“小馬們就留在馬廄嗎?”林采星在給豆包順毛,“六七級風確定沒事嗎?”
玉山:“沒事的,只是陣風六七級。”
“你們先回去吧,我想給它刷完毛再走。”
林采星臨時起意,想買個蛋糕回家。雖然家里有專門的西點師,但那家甜品店的口味比較獨特,他們上學時經(jīng)常買。
“給我留下一輛車就好。”
玉山將鑰匙留給他:“ok,你記得早些回去,附近人煙稀少,晚上不安全。”
“馬上。”
斑駁的黃昏,灑在水面。林采星輕輕拿著刷子,刷洗著發(fā)財柔順的鬃毛。發(fā)財性格乖順,擔心林采星累倒,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需要刷肚子時,才會配合地站起來。
太陽緩緩沉入地平線,樹葉在狂風中搖曳。
林采星牽著韁繩,發(fā)現(xiàn)劇組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借著微弱的光線,他牽著馬兒準備回家。
不遠處,響起汽車引擎聲。
一束刺眼的光亮起,林采星遮擋著眼睛,朝對面仔細望去。
粗略一數(shù),大概有五六輛車停在他的對面。
車門打開的瞬間,躥出十幾位人高馬大的保鏢。這些人拿著金屬棍棒,緊緊跟在一位光頭中年白人身后。
“他就是周斂的丈夫?”白人神色陰狠:“搞了白天就一個人?他那些經(jīng)紀人助理呢?”
手下回:“可能走了。”
“還省得我們忙了。”白人輕輕抬手:“帶走。”
林采星攥緊韁繩,害怕地向后退了幾步。
“發(fā)財!”
他抓住馬鞍,輕盈躍起。
“走!”
馬兒高高揚起前蹄,朝著山的方向飛奔起來
晚上九點,周斂回到家。
從管家口中得知林采星還沒回家,他給玉山打了通電話。
在劇組臨時加戲也不是不可能,給玉山打電話,可以避免打擾林采星。
走廊里,有一間臥室的門虛掩著。
周斂舉著電話,輕輕推開,在看到滿屋的玫瑰后表情一怔,在看到床上那對情侶手鐲后,許久不見的笑意在臉上浮現(xiàn)。
原來他的驚喜,是這件事。
忙音響了一陣,玉山接通:“周總。”
“采星還在忙嗎?”
玉山愣愣頓了會兒:“我們很早就結束了,采星沒回家嗎?他說要給小馬洗澡,按理說不需要這么長時間。”
周斂無端地慌了下神。
“幾個小時了。”
“四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