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061章
白月拍下那只死去小貓的樣子，說一會兒會有人過來幫小貓安葬的。
小三花顯然還很傷心，一直蔫蔫的趴在那里，被顧依依安撫了好一會兒才抬起腦袋蹭了蹭她。
“既然是貓貓神的話，你肯定不會被壞人隨便抓住弄死的吧？”
聽她說了一句這么直白的話，顧依依險些冒出冷汗。她只是一只普通小貓，根本不是什么貓貓神，真要是被變態抓住還真的是會被弄死的。
“那么我就跟小糯米團子貓貓神匯報一下我們學校小貓受害的情況吧。”
顧依依點點頭，“這是可以的。”
白月看她一本正經的點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走出這個雜草叢生的地方，找了一塊干凈的草地坐了下來，兩只小貓也跟在她身邊，小三花趴著，另外一只……小糯米團子一本正經的坐在那里看著她。
“大概半個月以內，我們學校接連發現了八只死去的小貓，它們都是口吐白沫，尸體無損傷，所以全部都是中毒死的。保安說是殺蟲藥的原因，但是學校經常定期殺毒從來沒這樣過。我一開始懷疑過保安，調查了幾天發現不是。后來一個退休老師的小狗也中毒死了，我們才確定學校里是有人投毒了。”白月分析道：“而且投毒的人應該就是學校里的學生，我四處調查過，那個人是把毒藥塞進了罐頭和火腿腸里。我在很多地方都發現了帶著毒藥的食物，我就全部撿起來都扔了，最近幾天暫時還沒發現有投毒的食物了。然后……那個人又開始虐貓了。”
“再加上我今天剛剛發現的這只小貓的尸體，又是已經死了四只小貓了，但是作案手法有點不一樣，我感覺可能不止一個人。”
顧依依有些驚訝。
看來白月從一開始就在調查這件事情，她顯然不是閑著沒事兒干，她是真的在想方設法找到這個投毒和虐貓的人。
“你要看照片嗎？我把之前三只死去的小貓都記錄下來了。”
雖然不忍心去看，但顧依依還是強行鎮定的看了一眼，兩張圖片，一張是腦袋都碎掉的小貓圖片，另外兩張更加慘烈……
再聯想起剛才那邊血肉模糊的場面，顧依依簡直憤怒到渾身炸毛，她就這么炸著毛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邊轉邊罵。
“冷靜一點糯米團子。”白月伸手過去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頭，雖然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被炸毛的小貓給狠狠咬住，但是很奇異的是伸手一碰那只小貓就冷靜了下來。
“那個變態挺聰明的，監控拍不到，也從來沒有被人看到過。我天天去小貓死的地方觀察，但是沒有一個可疑人物。”白月淡淡道：“被毒死的小貓都是我認識半年的好朋友，冬天很冷的時候還去我的宿舍睡過覺。等我找到那個人……”
說到這里，她的眼神變得陰沉起來，一瞬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顧依依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胳膊，試圖讓她冷靜一些。
“所以我們聯手吧，糯米團子，一起找到那個人。”白月伸出一只手，看著小貓的眼睛說：“不管他是誰，是男是女，是老師還是學生，是校內人還是校外人，我們都要把他繩之以法，讓他給那些小貓磕頭道歉。”
顧依依把爪子伸過去，跟她的拳頭碰在一起。
“契約成立。”白月說：“現在第一件事，就是把小三花送回家，你說呢？”
“我覺得你說得對。”顧依依鄭重的點點頭。
小三花雖然聰明，但還不至于聰明到能幫上忙，它在這里太危險了，白月不顧它的掙扎把它抱起來一路送回了面館，并且跟面館的老板再三叮囑說最近學校里有虐殺小貓的人出現，讓他們務必小心不要再放它出去。
“糯米團子，我要回一下宿舍，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拿點吃的東西？”
顧依依跟在她身邊，一路跟她回了宿舍，進去的時候她還想，還好還好是女宿舍，果然是個女孩子。所以這一路走來有很多女孩子都往她這邊看，還有很多女孩兒跟她打招呼，很顯然，白月的帥氣也是出了名的，也很受歡迎。
“哎，白月，你身邊怎么有個貓跟著你？”
顧依依忽然聽到有女生說：“宿舍里不能讓貓進去，臟死了。”
“別管她了，人家一向是特立獨行的，人家才不怕被批評呢。”
顧依依聽到有人小聲的陰陽怪氣：“是唄，穿成這樣進女宿舍，怎么不干脆申請男宿舍去算了。”
顧依依有些驚訝，雖然那么多女生都笑瞇瞇的跟白月打招呼，很顯然她是很招人喜歡的，但是沒想到竟然還有女生會討厭她？明明比大多數男生都要帥氣多了。
白月也沒理會她們，蹲下身跟顧依依說：“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就住在二樓，很快就下來。”
顧依依就乖乖在樓下等，她觀察了一下，女生大部分的磁場還是比較好的，但是也有少數女生的磁場偏向負面，像是灰色或者渾濁的褐色，但是光看外表都看不出什么。
同樣是打扮清爽的外表，有些內心單純良善，有些內心卻掩藏了陰郁、嫉妒甚至極端的自私。
但是那些單純良善的磁場，也許有一天也會沾染上渾濁的顏色，人不可能永遠都一成不變。
就像有人喜歡小貓，有人討厭小貓，有人恨不得把小貓大卸八塊快點去死。
顧依依嘆了口氣。
“嘆氣了？小貓咪。”白月的聲音道：“是因為等了很久嗎？我換了一身衣服，不好意思啊。”
顧依依抬起頭看她，白月身上換了一身毛衣加襯衫，頭發有些亂糟糟的，但看上去比剛才更帥氣了。
這要是真是個男生，顧依依心想，一定會是自己上大學時會暗戀的那種。
“我暫時想不到太好的辦法找那個人，你覺得該怎么辦才好呢，團子？”
顧依依說：“暫時沒有人發現那個人虐貓，但是不一定沒有貓發現，我去找附近的流浪貓看看它們有沒有線索。”
“不過我還挺擔心你的，你長得那么可愛，又是一只小母貓……話又說回來，除去那幾只中毒死的小貓，最近被虐待致死的幾只小貓都是小母貓啊，其中三只都是三花。”白月皺起眉，“我剛想到這一點，感覺這個人十有八九是個男生，而且肯定有很嚴重的變態心理障礙。但是也可能現實中的形象是相反的，我以前看到過很多犯罪心理學的案例，那些變態殺人犯真是什么樣子的都有，有些壞人根本從外表分辨不出來。”
顧依依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她們確實誰也不能保證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人。
“校園里的貓我現在是看見一只趕走一只，它們平時親人親慣了，有些還會跑到課堂上去聽課，老師一般也不會趕走它們。就是因為它們覺得人都是可以親近的，才會被壞人有機可乘。只可惜趕走的小貓沒過多久還是都回來了。”
“不管這個人是誰，我都得把人揪出來狠狠揍一頓。”白月冷冷地說：“往死里打。”
顧依依吃完她給的小餅干，拍拍爪子就跳下石頭要走。
“哎？你要去哪兒？”白月喊她。
顧依依頭也沒回，只是朝她甩了甩尾巴。
雖然但是靠白月自己到處搜尋的話可能還真的很難找到那個人，所以她打算自己先找找線索。
她在搜尋其他流浪貓的時候，跑到了一堆男生打籃球的地方，好巧不巧看到了幾個熟悉的人，陶旭和他的同伴。
但是她覺得還是別讓他們看到自己比較好，不然以他們的熱心，很可能會把她送回便利店里——就像白月不顧小三花的掙扎把它送回主人家一樣。
好不容易找到遇到一只白色的貓，這只貓卻非常膽小，顧依依一過去就它就躲起來，她注意到白貓眼角處有疤痕，怕是被其他流浪貓過欺負過，所以見到貓就躲起來。
顧依依小心翼翼的朝它喵喵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它耳朵聽不見。
原來百分之七十左右的純白色的貓咪天生是耳聾這個傳聞是真的，難怪它不像別的小貓一樣會被她叫聲吸引。
白貓躲在了草叢里，警惕的看著她。
顧依依趴地身體，在它面前打了個滾，用十分友好的姿態看著它。
白貓似乎漸漸地察覺到了她的無害，眼神沒那么警惕了，顧依依就慢慢的，一步一步地靠近它，直到它站起身來，好奇的湊上前來嗅聞她的味道。顧依依生怕它又嚇跑，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直到它嗅聞了好一會兒，終于不再有任何警惕的時候，才小心翼翼的接觸到它。
“他們果真都叫你小白啊……”
顧依依感知到了它的很多記憶，它其實已經年齡不小了，從很小的時候就跟兄弟姐妹在一起，后來慢慢的就剩下它自己，不知何時來到了這個校園里，然后就再也沒離開過這里。
過了好一會兒，顧依依終于在它的諸多記憶里看到了蛛絲馬跡。
這只小貓聽不到聲音，但對氣味很敏感，它在饑餓時嗅聞到有人在投食，于是跟其他幾只流浪貓跑過去找吃的，但是因為那些食物太少，而它又總是只能吃剩下殘渣的那一只，所以好幾次都被其他貓恐嚇到一邊，等到最后什么也沒吃，緊接著就看到那些吃了地上食物的小貓口吐白沫死掉了。
它大概是聞到了可怕的味道，所以逃跑了。
它很聰明，后來但凡是遇到那種味道的食物，它都躲得遠遠的一口都沒有吃，實在餓了就去外面街上的小飯館找點殘渣剩飯，或者有好心的大學生投喂點食物。
也就在最近幾天，它被人試圖抓捕過，但它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模樣，只是感覺自己很害怕，很恐慌，一直跑到樓里面躲起來，第二天天亮了才敢出來。
“看不到什么樣子呢。”顧依依摸了摸它的小腦袋。“不過沒關系，你已經很勇敢了，下次遇到壞人也要記得逃跑，知道嗎？”
“喵……”小白貓顯然感覺到了她的友善和溫柔，非常親昵的用小腦袋蹭了蹭她。
顧依依感覺到，這只小白貓一直都沒有朋友，也很少有貓愿意接近它，所以它很喜歡主動接近它的自己。
也還好，很是有不少人類喜歡純白的小貓的，所以它也會跟喜歡它的一些女孩子一起玩耍，還有人帶它做了絕育，冬天的時候也有女生悄悄把它帶到宿舍里取暖。
其實如果不是有壞人在，這個學校里還是很適合它度過這一生的。
“我一定會找到壞人的，小白，等我成功了以后，我們再在一起玩兒。”
告別了小白貓之后，她順著它的記憶來到它差點被抓的地方，不得不說那個人還真是會避開熱鬧的地點，專門在這種比較偏僻監控不到的地方抓貓，比如食堂后面的垃圾桶附近。
然而一直蹲守到晚餐結束，顧依依都沒有搜尋到可疑的人。
她的眼睛都快瞎了，那么多人的磁場一個個看下來，真的是各種各樣，但是也的確分不清楚哪個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
哎，如果同樣也能感知到人的記憶就好了……
不行，也不好，人太復雜了，從小到大的記憶太過龐大不說，情緒也太過多樣和復雜，她要是真的去跟人感同身受，肯定會承受不了的。要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都無法承受的記憶和痛苦，所以老天不讓她有這個特殊能力或許也是為了她好吧……
一整天都是一無所獲，到了晚上她也不敢隨便睡覺，最后跑到一個監控攝像頭下面瞇了一會兒，第二天她來到女生宿舍樓下，等到了白月。
“哎？糯米團子，你是來找我的嗎？”白月一看到她就連忙過來，“……你怎么又臟了那么多，該不會一晚上都在抓捕兇犯吧？”
“……別提了，一無所獲，還沒能睡好覺。”
顧依依又點受不了了，抬起上半身扒著她的腿吐出舌頭，示意她自己想喝水，渴的不行了。
這一次白月倒是接受的很迅速，立馬去拿了瓶水過來給她喝。
喝完之后顧依依依舊是搖搖尾巴轉頭就走，把白月給氣笑了，“你這家伙又是說走就走啊？我要去上課，要不要送我去教學樓？”
顧依依遲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啦，她只是想快點去破案罷了。
“求你了還不行嗎心軟的小貓神？”
行吧……你都這樣了。
顧依依于是轉身跟在了她身邊，白月那個高興，一路上都跟她有說有笑的，路上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有些驚訝。
快到教學樓時有一個女生過來，“哎呀白月你養貓了？！媽呀好臟！”
顧依依：“……”不臟怎么在流浪貓圈子里混。
“不是我養的，但是是我的好朋友。”
“行吧行吧，你今天又穿這么帥，扮演一天我的男朋友行不？反正他們也看不出你是男是女。”女生說著就挽上了白月的胳膊，對于女生的靠近，白月一向是來者不拒，十分坦然的讓她挽住了自己。
一直到她們上樓了，顧依依才轉身跑了。
“要怎么才能找個混蛋呢？他也不太可能天天過來虐貓，最近罵他的人這么多，可能要消停幾天？”
顧依依念叨著，忽然發覺有人在盯著自己。
顧依依往四周看了看，沒看到什么人在盯著自己，她又往前跑了跑，那個視線還沒有消失。
“究竟是誰在盯著本小貓？！”顧依依生氣了，爪子一拍大叫道：“給我出來單挑！別鬼鬼祟祟的！”
第62章 第062章
奇怪，她確實感覺到有人一直跟著自己，視線都沒離開過，但是往四周看看，沒有一個人是在看她這只小貓的。
這所大學里流浪貓是真不少，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更何況她現在臟兮兮的，有誰會對一只臟兮兮的小貓感興趣呢？
顧依依嘆了口氣，剛想著自己肯定是自作多情了，忽然聽到一聲弱弱的貓叫聲。
“喵……”
顧依依往草叢里一看，頓時松了口氣，“原來是你啊小白。”
那只小白貓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跟著她的，竟然一直躲在附近偷偷看著她，顧依依看它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樣子，頓時就被這只小貓可愛到了。于是她主動走過去，小心翼翼的用爪子碰了碰小白貓。
小白貓顯然很興奮，喵了一聲就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把肚皮都露了出來。
貓咪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會這樣無憂無慮的露出肚子打滾，也許是真的很久沒有小貓跟它一起玩兒了，它把顧依依當成了好朋友。顧依依就陪它一起玩兒了一會兒，到處跑跑跳跳，累了就在陽光底下曬太陽，每一次顧依依碰到它時都能感覺到它的開心。
“小白，要不然我幫你找個好主人領養你吧。”顧依依對趴在自己身邊曬太陽的小白貓說：“等有了主人，你就不用天天流浪找食物了，也不用害怕會遇到壞人了。你這么可愛這么乖，肯定會有人喜歡你的，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的好人會好好對待小貓咪的。”
小白貓聽不懂她的喵喵，也聽不到她的喵喵，但是它能感覺到身邊這只小貓所散發出來的溫柔，那是一種它從來沒在任何一只小貓身上感受過的。
這讓它想起了記憶深處的它的貓媽媽，還有它的兄弟姐妹，除了它們之外，再也沒有別人給過它這種溫暖了。
小白貓貼在她身邊，可愛的嘴巴像是露出了笑容一樣。
陽光下的兩只小貓睡著了，直到有學生們喧鬧聲傳來顧依依才醒過來，不過身邊的小白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也許是餓了，也許是去別的地方玩兒了，也許是被什么聲音吸引走了。流浪的小貓就是這樣，自由自在，但也無處可依無家可歸。
很多人都羨慕小貓，覺得它們可愛、自由、慵懶又任性，身上有很多迷人的特質，但是真做了小貓之后，顧依依就發現其實小貓也有諸多煩惱，不管是家貓還是流浪貓。
當然，看似自由的流浪貓更加可憐。
顧依依嘆了口氣，這是她來這里的第二天了，依然沒什么收獲。
她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溜達著，搜尋著，遇到流浪貓就去碰碰運氣，但目前為止接觸到的流浪貓里還沒有見過虐貓的壞蛋的，最壞的也不過是用腳踢一下，倒是也不至死的那種。
“好難啊，真的好難啊……”顧依依嘆了口氣，“會不會他就這么收手了？也沒有什么證據會出現了，做過的惡難道就這么一筆勾銷了嗎？我還能找到他繩之以法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法能懲治這些傷害小動物的人嗎？”
她有些迷茫。
除了那只有主人的小狗可能還在耿耿于懷之外，那些平白死去的小貓很快就會被人所忘記，沒人為它們伸張正義。白月雖然很想調查處真相，但畢竟她一個人的能力也有限，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早就把證據銷毀的一干二凈了。
迷茫過后，顧依依有些消沉了。
肚子有些餓，雖然還能忍，但是也不是很舒服，可是她沒有心思去找人要吃的，她這么一只小貓，除了討好一下人要點吃的或者給人添一下麻煩還能干什么呢？
“我真是一只廢物小貓啊……”
“誰說你是廢物？”
“是沒人說我是廢物，但我覺得我自己就是個……咦？誰在跟我說話？”顧依依頓時驚悚的站起身。
一個影子正慢慢的籠罩過來。
轉身一看，是段尋。
果然，這個世界上除了段尋，還有誰能聽得懂她喪氣的喵言喵語呢。
顧依依當即就眼淚汪汪的撲了上去，“段尋，你來救我的貓命了？我快餓死了，你一定給我帶好吃的了是不是？”
是的，段尋身上還真帶了吃的給她，他用右手摸了摸她的小貓頭，左手袋子里冒著熱氣的小籠包。
顧依依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個，“你怎么來了？”
“我再不來你要去跟誰要吃的東西？”
顧依依說：“還是會有人投喂小貓的啦。”
“是嗎？那你敢吃嗎？”段尋似笑非笑道：“那你怎么確定他投給你不是毒藥？”
“如果是毒藥，我應該能看出來吧，畢竟人身上的磁場不能偽裝，如果他存了壞心思……”
“誰告訴你，一個好人就一定不會做壞事了？”段尋淡淡道：“你覺得磁場好看的人，就一定是個好人嗎？”
顧依依愣住了，“難道……不是嗎？”
她已經習慣性的用磁場的狀態給一個人下定義了，磁場渾濁的人一定心存惡念，磁場干凈清透的人一定是一個好人，磁場混亂暴動的人一定會做出沖動的事情，磁場昏暗的人一定處在痛苦之中，這也是她之所以這么自信自己能找到壞人的原因。
“你有沒有想過，有的人很可能會在一瞬間發生改變。”段尋淡淡道：“的確很多看似突如其來的改變是平時積累而來，但有些惡念也來的毫無緣由，那些看似平和的磁場，也有可能會在某一個瞬間變成吞噬他人的怪物。就像你新認識的那個朋友，她的磁場的確很干凈，但你就確定她之前沒有因為一時的惡念做過壞事嗎？”
“你是說……白月嗎？”顧依依反應了幾秒，驚訝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認識了新朋友？”
“……不告訴你。”段尋說：“你現在該在意的也不是這個問題。”
顧依依圍著他轉了一圈，“那不行，我得搞清楚，萬一你是一個喜歡跟蹤小貓的變態呢？”
段尋站那里一動不動的，任由她轉來轉去了好幾圈，都快把自己轉暈了才停下來，“你說得對，誰都是有好有壞，或許磁場也不能完全能夠完美的判斷一個人有沒有做過壞事，或者下一秒會不會做壞事，不過至少此時此刻我覺得她的心靈是干凈的，也不會做出傷害小貓的事情，就像我敢肯定你剛剛給我吃的肉包子里沒有毒。至于以前做沒做過壞事，那就要看她做過的壞事能不能被她傷害的人原諒了，那是屬于她自己的因果，反正當下對我的影響不大。”
或許這就是，科學里面夾雜著直覺？
不過她的本身也不符合科學就是了。
“你能這么想也沒錯。”段尋點點頭，“眼下不做壞事對你來說，這個判斷也足夠夠用了。”
顧依依眨眨眼，“我忽然想到該怎么分辨那個人了，如果他眼下心里還對小貓心存仇恨的話，一定很容易被勾起惡念吧。”
段尋原本勾起的唇角瞬間沒了弧度，臉上一點笑意都沒了，“你又想拿自己當誘餌？”
顧依依：“喵？我有這么說嗎？”
段尋在她面前蹲下身體，看著她那雙無辜的小貓眼，一字一句道：“太危險了，不可以。”
顧依依還沒說話，他又道：“我可以用別的方法幫你，雖然費點時間。”他伸手一把把反應不過來的顧依依抱了起來，“兩天之內，我會幫你查出那個人是誰，到時候你再想辦法把他公開就是，你獲得的功德也不會少。”
“我才不在乎那點功德，如果真的只為了功德，我多去幫助幾個像白韻城那樣的大善人不就得了！”
段尋平靜道：“還是不要待在危險的地方比較好。”
“那也沒必要就這么讓我走吧，喂你不嫌我臟嗎還抱我，好歹讓我把小白一起帶走，肉包子我還想分它一個呢！”顧依依一邊掙扎一邊喵喵叫，奈何段尋一點不動容，正當她想要放棄的時候，忽然聽到有腳步聲急促傳來。
“喂，你放開那只貓！”
段尋停下了腳步。
顧依依還沒看清楚是誰，段尋忽然驟然轉身，顧依依就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拳頭朝他砸了過來。
砰的一聲，段尋右手抬起，硬生生的扛下了那重重一拳。
是白月！
她顯然是個練家子，見對方防守迅速屈膝上提，直頂對方的腹部，被段尋迅速躲過去了。
顧依依簡直是震驚的，因為光是聽聲音她就能感覺到白月的力氣非常非常大，且一招一式都十分利落，看上去瘦瘦高高的，但顯然是個相當有力氣的練家子。
“喵！！”顧依依趕緊道：“住手啊快住手啊，你們兩個都是好人啊，別為了我打架！！”
白月卻以為她在求救，憤怒道：“混蛋，快把貓放下！看你人模狗樣的竟然連只貓都不放過！”
顧依依：“……”
段尋一手抱著顧依依，一手格擋她的招式，絲毫沒打算放手，“我確實不會放過她。”
顧依依眼瞅著，白月這么厲害，段尋竟然應對起來還這么悠閑，要換成普通男人早就被白月給打趴下了。
“哇有人打架！！”
“臥槽這么厲害，兩個都是練家子啊！”
“發生什么了，他們是在搶一只貓嗎？！”
“啊那是大二的白月！她好帥啊，聽說從小就練武？好厲害，到底是誰說她只是花架子的？”
“再帥也是個女孩子，那個穿黑衣服的男的更帥吧？是明星嗎？還戴個墨鏡。”
這時候有很多人都過來圍觀了，顧依依受不了了，對段尋大叫道：“你趕緊把我放開！”說著伸出兩只爪子拍他的胳膊，“你會害白月受處分的！”
段尋終于停手了，他退后兩步，說：“你說得對。”
顧依依跳到地上，伸出兩只爪子抱住白月的大腿，“別打了別打了，為了一只小貓不值得！！”
如果小貓的語言能被人聽懂，那活脫脫就是一個現代狗血言情劇。
白月連忙把她抱起來，“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怎么樣？”
顧依依的小腦袋瘋狂搖啊搖，“他不是壞人！”
白月看她安然無恙，松了口氣把她抱在懷里，“你是誰啊？不是這里的學生吧。”
圍觀學生說：“肯定不是，學校里要是有這樣的帥哥表白墻上早就到處是他的照片了。”
段尋淡淡道：“我是她的……朋友，過來看看她，順便送點吃的。”他說著抬起手，剛才抱著小貓的那只手竟然還拎著剩下的幾個小籠包。
“學校最近到處都是投毒的，你最好跟我去保安室檢查一下。”白月冷冷道，“不然就報警抓你。”
“喵！不要報警！浪費公共資源！”顧依依連忙揚起腦袋對著白月瘋狂暗示。“他說的沒錯，他是好朋友來著，肉包子也沒毒！真的！”
白月顯然還是沒get到她的貓語。段尋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她看了一眼，上面是顧依依之前穿著小衣服的照片。
白月：“……真可愛，原來她不臟的時候這么漂亮啊。”
“顧小咪。”段尋道：“你是跟我走還是跟他留下？”
顧依依說：“我暫時不跟你走，你把肉包子留下就行。”
段尋：“你……”
“兩天時間嘛，你說你能在兩天時間查出那個人是誰，那我這兩天就先在這里保護一下小白貓它們，看看能不能先讓它們離開這里，不然走了我也不安心。”顧依依朝他揮揮爪子，“說不定這兩天我就找到那個壞人了呢。”
段尋面無表情，顧依依感覺他有點不高興，但是他還是走過來把手里的小籠包遞了過來，白月說：“不要，我會給它買食物……”
話還沒說完，小籠包就被懷里的小貓一把抱在了懷里。
白月：“……”
段尋一走，白月就問顧依依：“所以他真的是你的好朋友，來看你的？
顧依依點點頭，“是的是的。”
白月：“……真是神奇了，你不光聽得懂人話，還有人類朋友，你果真是一只貓貓神啊。”
“不過話說回來，他還挺厲害。”白月看了看自己微微紅腫的手腕，嘶的一聲，說：“痛死我了，打木樁的時候都沒那么疼，他是練什么功夫的？散打嗎？”
顧依依叼著小籠包跳出她懷里，白月一路跟著她，見她到處在找什么，也跟著她一起找。
然而找了半天她也沒找到小白貓，倒是其他幾只流浪貓朝她喵喵叫，顧依依嘆了口氣，把小籠包打開分給了它們幾個，只留下最后一個。
“原來是為了喂其他小貓啊，真好。”白月在一旁看著幾只小貓吃包子的樣子，“有你這只小貓貓神在，它們應該不會再受到傷害了吧。”
希望吧。顧依依心想，也許是因為那位老師曝光了大學里投毒的事情，輿論都在罵投毒的人，所以那個人最近幾天都沒有再投毒，也沒有再傷害小貓了。
把最后一個小籠包藏好之后，顧依依跟白月在學校里有閑逛了一下，下午還悄悄溜進了教學樓的教室。
她其實看到一些人的身上有著難以言喻的負面磁場，那代表著陰暗、嫉妒、憤世嫉俗等不良的情緒，有男生也有女生，甚至有些老師身上也會有。
段尋說得對。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完美的，上一秒也許是干干凈凈的磁場。下一秒可能因為跟人有了爭論，或者是在網上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信息而產生一些陰暗的情緒。很多平日里和和氣氣的人會有沖動殺人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沒有親眼看到那個人對小貓動手，或者監控拍下來，確實很難確定到底是誰。
而在沒有引起更多的輿論和重視的時候，恐怕警方也不會將這件事情輕易的去立案——畢竟，死的只是幾只小流浪貓而已。
恐怕，更多的人只會覺得跟除了害蟲差不多。
晚上顧依依又在校園里各處巡邏了一圈，尤其是那些很偏僻的地方，但凡是有看到的流浪貓，她都會嘗試著去接觸一下，除了幾只有些發情的小公貓之外，其余絕育的小貓對她還都是很友好的。
暫時還是一無所獲。
她找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睡了一會兒，打算明天找到小白貓，然后再去找段尋。
也許靠她一只貓是真的沒有辦法找到那個人了，段尋又警告她不許拿自己冒險……她也的確暫時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第二天天剛亮，她就聽到有人在喊她。
“小貓咪！糯米團子，你在嗎？！”
顧依依一聽就知道是白月在喊她，她打了個哈欠，有點沒睡醒，但是緊接著意識到不對，白月的聲音聽起來很慌張，很不對勁。
她連忙一個打滾起身朝白月的聲音一路跑過去，發現白月也在一邊跑一邊喊她，好不容易追上她大喊了一聲，白月轉頭看見她，立馬跑過來一把把她抱住，“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真是嚇死我了……”
“喵？”顧依依被她抱的快喘不過氣來了。
“又有一只小貓出事了。”白月眼睛發著紅，臉色也很難看，“是一只純白色的小母貓，我以前見過它，很膽小的樣子，沒想到……”
顧依依一聽就愣住了。
那一瞬間，她的心臟像是被什么重重刮了一下，疼得幾乎要冒出血來。
不可能的，不會是它……
小白貓昨天還好好的跟她在一起玩兒，她還給它藏了一個小籠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等等，你去哪兒？”白月見她撒腿就跑，連忙追上去，“你要去看它嗎？我帶你去！”
第63章 第063章
流浪貓的平均壽命是三年。
但這只是人們估算的壽命，真正的流浪貓幼崽大多數在生下來第一個冬天的時候，就已經被凍死在寒冬的冷風里了。
它們在臨死前也許跟人類一樣，都會在腦海中回放以前的記憶，那些溫暖的，愉快的，痛苦的，悲傷的……哪怕是生活在垃圾堆里的流浪動物，也是會貪戀溫暖，懷念幸福的。但在它們的一生中，大多都是在不停的流浪、躲藏、饑餓和寒冷中度過，唯一溫暖的時光，大概就是在幼小時被母親摟在懷里喝奶的時候吧。
顧依依見過了那么多流浪貓，也幫助過很多，但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太弱小了，她無法改變它們的現狀，只是希望能給它們留下一點幸福的回憶也好……她愿意盡心盡力幫助每一個她遇到的小動物，哪怕她的能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無數次她祈求上天，希望它們能少受一點苦，希望這個世界上猶如浮塵一般沒有存在感又弱小的它們，能夠獲得哪怕一點救贖。至少，她遇到那些小貓小狗，就讓她多幫助它們一些吧。
看著前面瘋狂奔跑的小身影，白月意識到這只小貓什么都知道，它什么都懂，它知道有一只小貓被人害了，所以才會這樣的……傷心和憤怒。
白月還是第一次從一只那么溫順的小動物身上感受到暴怒的情緒，哪怕它沒有炸毛，沒有吼叫，但是雙眼里卻分明有一種強烈的情緒滿溢而出。
一群人圍在那里，有人在拍照，有人哭，有人在咒罵，有人在惡心和嘔吐。
顧依依從這些人中鉆進去，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小貓。
它靜靜地躺在那里，渾身的皮毛都已經被血浸濕了。
沒有太多的傷口，只有一根鋼筆插在它的脖子上。
它四肢僵硬著，還沒有閉上眼睛。
“喵……”
顧依依踩在血泊上，伸出爪子碰了碰它。
身體已經變涼了，但它流出的鮮血好像還帶著一絲溫度。
那一瞬間，顧依依仿佛感覺到了什么，她閉上眼睛，看到了這只小貓臨死前的記憶碎片。
那些曾經被她感知過的記憶全部一閃而過，十幾個小時前的那段記憶卻十分緩慢的展現在它的腦海里——它偷偷跟著另外一只小貓跟了好久，直到那只小貓發現了它，然后就是兩只小貓一起在草坪上玩耍，在陽光下閉著眼睛互相蹭來蹭去，毛茸茸的尾巴勾在一起。
這是它的第一個小貓朋友，也是最后一個。
它感覺肚子餓了，也許它的小貓朋友也餓了，于是它想去找一點吃的，實在不行就打獵，找一只小老鼠什么的試著追一追，但它找了好久都沒找到食物。
天漸漸暗了下來，似乎有人在呼喚它，它其實是聽不到那個聲音的，但卻感覺到有人在呼喚。
它四處看了看，見到有人朝它伸出手，嘴里在念叨著什么——
“小貓咪，來，給你好吃的。”
它聞到一股非常香的食物的味道，于是耐不住饑餓慢慢走了過去，朝那人怯怯地喵了一聲。
“來，沒事的，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快來，不然我給別的小貓吃咯？”
它慢慢走過去，剛要咬住那人手中的食物，卻被一把按住。
然后就是無數個拳頭朝它砸了下來，“讓你們叫，讓你們亂發情，一個個都他媽的絕育了還亂發情，有病是不是？！要發情找小公貓去啊，天天晚上在我們宿舍外面亂叫什么！你們這群禍害，全都該死！”
它想要求救，想要掙扎，卻被掐住了脖子，一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最后的記憶，是一根長長的東西朝它的脖子刺了下來。
恐慌，害怕，劇痛，以及……瀕死前的幻想。
如果它一直能跟那個小貓朋友在一起就好了，都是因為它太餓了去找吃的……明明好不容易有小貓跟它一起玩兒了……
耳邊嗡嗡一片，似乎有無數的人在說話，但她什么也聽不清楚。
顧依依想要喊些什么，卻怎么也發不出聲音。她輕輕用爪子按著小白貓身上的傷口，卻無法撫平那個可怖的傷口，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無法再看清楚它的模樣。
直到被人抱起來，她才發出聲音。
那幾乎已經不是小貓能發出來的聲音了，極端痛苦的吼叫，仿佛身體受了巨大的傷害，就連發出的聲音都是帶著血氣的。
有人不斷撫摸著她的身體，試圖安撫她的情緒，然而抱著她的人也是痛苦的，撫摸著她的手也在微微發著抖。
“沒事了沒事了，噓，沒事沒事，它已經解脫了……它會去另外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的……糯米團子，你別嚇我，你怎么不呼吸了？是不是哪里難受？我送你去寵物醫院好不好？”
寵物醫院？為什么沒有人送它去呢？為什么沒有人救救它呢？
算了……沒有人會在意的，就連這個世界上唯一在意它的自己都什么沒能做到。她甚至連最后留給它的食物都沒能親自喂到它嘴里。
它死的時候，肚子里還是空的啊！
從離開貓媽媽流浪的那一刻開始，它就可能連一口新鮮的食物都沒有吃過，一口干凈的水都沒有喝過，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它的肚子里可能只殘留了一點很久之前吃的東西。
好難受，心臟快要裂開……
“你們干什么？不用把它扔掉，也不用叫保潔員過來！我已經聯系了寵物安葬機構，我會花這個錢。他們馬上就來了！”
是白月的聲音。
“一只流浪貓而已，找什么寵物安葬機構啊。”有人諷刺道：“你抱著的貓都抓傷你了，還是先管好自己趕緊去打狂犬疫苗吧，早就說過學校里這些流浪貓都趕緊處理比較好，終于有人忍不住了吧。”
“別說了，那只小貓看上去好難受啊，我都看到它流眼淚了，死掉的這只小貓應該是它的小伙伴吧，真的太可憐了……我從來沒見過有小貓這么哭過……”
“是啊，有些人就別說風涼話了，這些流浪貓已經夠可憐了，有人愿意為它們做點事情外人就別插嘴了！”
“白月，你要不還是把這只貓送走吧，我看它真的很難受的樣子，還有你手上的傷……”
顧依依終于反應過來，她不小心抓傷了白月的手。
意識到這一點，顧依依從她懷里跳出來，不顧她的叫喊，瘋了一般的奔跑著離開了這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漸漸飄下了細雨。
顧依依躲在墻角下的幾塊廢掉的磚頭里，整個身體蜷縮著。
有人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了身體。
顧依依睜開眼睛，看到了那只熟悉的手。
“出來吧，依依。”段尋對她說：“里面很冷，是不是？”
顧依依沒有動，也沒有說什么。
過了很久，那只手還停留在她眼前，她張了張口，半晌才發出一點聲音：“這個世界，對那些沒有家的小動物來說，真的好像一個地獄啊。”
段尋沉默了一下，說：“是。所以……也許離開這個世界，對它們也是一個解脫。”
顧依依眼里的淚水流了出來，“騙人……離開這個世界就什么也沒有了，哪怕最后……哪怕最后有一點點幸福的回憶也好，就這么痛苦的死去了……真的什么就都沒有了……”
“要是我早一點把它帶出去就好了……我跟它只見了兩面，第二面它就把我當成好朋友了，可我什么也沒幫得了它……早知道……早知道當時不應該只跟它玩兒，最后還睡著了……當時就應該……當時就應該……”顧依依聲音發著抖，越說聲音越是沙啞，最后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段尋嘆了口氣。
“那不是你的錯，你知道的。我們該懲罰的是別人，而不是你自己。”他說：“你要平靜下來，如果連你也沒有力氣了，你讓那些其它的小貓怎么辦？它臨死前留給你的記憶，是想讓你這么痛苦下去嗎？”
“……不是的。”她說。
“那就出來吧。“段尋低聲道：“我們還有任務沒有完成，是不是？”
顧依依終于讓自己動了動，但她的身體已經有些僵硬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從狹窄的小洞口鉆出來。段尋一手打著傘，一手把她抱在懷里。
“白月也在找你，我剛才遇到她，她已經找了你很久了，還有幾個也在幫她找你的同學，他們估計還在學校里亂轉吧。”段尋低頭看了看她，又把她抱緊了一些，“那只小白貓……已經被好好安葬了。”
顧依依把頭埋在他的懷里。
下雨天的初冬真的很冷，她的身體已經快凍僵了，但是只要一想到小白貓冰涼的身體，和那些無法像她一樣有一個溫暖懷抱的小生靈，她的心臟又開始痛起來。
段尋仿佛感受到她在想什么，說：“這兩天我會想辦法，把學校里的流浪貓全部轉移到救助站，讓它們等待好心人領養。”
“喵……”
謝謝你，做到了我無法做到的事情。
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白月匆匆跑過來，“你找到她了？！”
段尋懷里的小貓輕輕喵了幾聲，段尋低頭看了看她，說：“她讓我轉告你，她很好，謝謝你的關心。還有……她說對不起，不小心弄傷了你。”
白月有些驚訝：“你聽得懂貓語？”
“你信也好，不信也可以。”段尋淡淡道：“這些是她對你說的話。”
白月點點頭，“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段尋說：“還有，她說她已經知道了害死那些貓的人是誰。”
白月一愣。
顧依依沒有抬起頭，她又聽到段尋說了一句：“虐待小貓致死的，和投毒者不是同一個人。”
最后這句話，不是她說的。
所以顧依依也有些驚訝，看來段尋的調查已經有結果了。
第64章 第064章
顧依依在小白貓的記憶里，看到了那個殺死它的兇手。
但段尋說，投毒者與施暴者是兩個人，也就是說這個學校里目前有兩個人可以確定是害死那些流浪貓的兇手。
一個大學里，竟然會同一時間出現兩個虐貓的變態，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但是事實就事實，那些小流浪貓死去的時候，也萬萬不會想到，那個對它們來說如此自由平和的‘家園’，會在某一天出現兩個殺死它們的惡魔。
在被熱毛巾包裹住身體的時候，顧依依抬起眼睛看了看他，段尋說：“祝雪在外地出差，現在沒有辦法過來給你洗澡……你自己先跑個熱水澡，好不好？”
顧依依點點頭。
她把身體浸入到溫熱的水里面，這個盆對她來說是正好的，水也被段尋調節好了溫度。
冰涼的身體終于回了溫。
然而即便身體再舒服，她的情緒也是無法平和下來的，那些交織在一起的憤怒和痛楚并沒有緩和一點，她依舊無法控制的回想著那些可怕的畫面。
殺死小白貓的人是個女生，看上去不超過二十歲。很難想象，一個這樣年輕的女孩子會有這樣扭曲的思想，之前她一直以為犯人肯定是跟李豐遠一樣的變態，所以這幾天在學校里她一直盯著那些磁場比較陰郁的男生。也或許正是因為接受過女孩子的善意，所以那只小白貓才會大著膽子接近那個女生。
這些可憐的小貓啊，明明那么膽小怯懦，卻會因為人類的一點點示好就信任他們，結果付出的卻是生命的代價。
眼淚啪嗒啪嗒流在水面上，她難以抑制的哭泣著，直到聽到外面的段尋問：“冷嗎？”
“不冷……”
“要加熱水嗎？”
“不要……”
過了一會兒，段尋又說：“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顧依依沒有說話。
段尋緩緩道：“從前從前，有一只小貓，因為它長得太弱小，沒有其他小貓愿意跟它在一起玩兒。它很寂寞，就到處找好朋友。有一天，它遇到一只小烏龜，問它：小烏龜，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嗎？小烏龜說，我不愿意，我不喜歡帶毛的動物。小貓找啊找，又找到一只停留在樹杈上的小鳥，它問小鳥：小鳥，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嗎？小鳥看了它一眼，說：我不能跟不會飛的小動物做朋友，然后就飛走了。小貓很難過，但它還沒放棄，它又找啊找，最后找到了一只小老鼠，它問小老鼠，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嗎？小老鼠說，你會吃掉我嗎？小貓說不會的。小老鼠說那好吧，我跟你做朋友，因為它也從來沒有朋友。后來到了冬天，小貓找不到食物快要餓死了，小老鼠就對它說，要不你把我吃掉吧，這樣你就不會死掉了。小貓說不可以，你是我的好朋友，唯一的好朋友。最后小貓還是餓死了，小老鼠也死去了，小老鼠以為自己不配上天堂，卻沒想到自己真的上了天堂，還見到了它的好朋友。小貓說：上帝問我有什么愿望，我說我想跟我的好朋友在一起。于是，小老鼠和小貓再次成為了好朋友……它們在天堂里，再也不會忍饑挨餓，小貓也不用害怕自己會餓著肚子對著小老鼠流口水了……”
聽到最后一句，顧依依終于忍不住了：“這是什么奇怪的故事？”
段尋笑道：“很奇怪吧，我也覺得很奇怪。”
顧依依不說話了。
她知道段尋在安慰她，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段尋能安慰到她。
段尋說：“水要涼了，你出來了嗎？”
顧依依從水里爬出來，趴在旁邊放好的浴巾上面打了幾個滾，然后說：“出來了。”
段尋走進來看著渾身濕漉漉裹在浴巾里的小貓，因為毛毛全部貼在身上，她的身體顯得更弱小了。
這么弱小，在某些人眼里，這就是一只隨手可以捏死的小動物。
在拿著水風機給她吹毛的時候，顧依依一直抬頭看著他。
段尋微微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平靜幽深的雙眼。
他沒有戴墨鏡，但是那雙曾經把人嚇得瑟瑟發抖的眼睛，一點也不可怕。
“段尋……”顧依依說：“我是個小廢物嗎？”
“你不是。”段尋說：“你是一只很好的小貓。”
顧依依抿了抿嘴巴，說：“如果那個壞人找到的是我就好了，我應該是可以護住自己的命的，可是它不能……它那么弱小，那么小小的一只……”
段尋看著她蜷縮在暖風里的樣子，嘆了口氣。
你自己現在也只是一只小小的小貓，就算很聰明，在面對那樣一個施暴中的成年人，也不會有很好的辦法輕易脫身的。
“投毒的人是誰？”顧依依忽然問。
段尋拿出手機，給她看了一張照片。
是一個看上去很和善的男生，顧依依有些驚訝，因為她在學校里的籃球場看到過他，這個人跟陶旭一起打過籃球。
她依稀記得，這個男生的磁場……是帶了一點負面的棕色，但是總體還算平靜，至少從外表來看，顧依依無法推斷出他就是那個投毒的人。
顧依依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說：“就算是報警，也許也沒有更確切的證據吧？”
“就算有，他也得不到太多的懲罰。”段尋淡淡道：“所以我們得用更適合他的方式。”
顧依依抬起頭，“你說得對，還有那個殺死小白貓的女生，也得有更適合她的方式。”
第二天，小白貓的尸體被人拍下來放在了網絡上，連同之前幾只死去的小貓一起。
那些照片里，有頭顱被砸碎的小貓，有身體殘缺的小貓，有被人扔在湖里活活淹死的小貓……雖然照片全部打了馬賽克，但是仍然能看出血腥可怕的模樣。那些原本還認為死幾只小貓沒什么大不了的人看到這些照片頓時也改變了想法。
“這也太可怕了……我還以為只是投毒……這是活生生的虐殺……”
“天吶。殺人犯一開始不都是這樣虐待小動物的嗎？學校里竟然有這樣的變態？學校和JC不趕緊查清楚是誰嗎？！”
“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一想到這個兇手很可能是我同一寢室的人，我覺都不敢睡了！”
“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只小貓趴在那只小白貓尸體上嘶吼的視頻，太可憐了，當時我就在旁邊，那只小貓真的在為自己的小伙伴憤怒和痛苦，當時親眼看到的人表示心都碎了。萬物皆有靈啊，殺生不虐生不是人類一貫的傳統嗎？更何況學校里的小貓都很乖，而且沒什么病，都是絕育的乖小貓，為什么有人就是不放過它們啊……”
“等著吧，這個變態一定一定會下地獄的。”
“虐待生靈者，死后一定會在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
“別說死后了，我希望這個兇手生前也一直不得安生！”
姜于楠坐在課堂上刷著網絡上那些憤怒和詛咒的言語，心里只覺得好笑，明明她做的是好事。明明那么多人討厭那些‘害蟲’，只是她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情罷了，學校里還有好幾只漏網之魚，她才不會相信那些詛咒，她還是會把那些禍害全部都清理掉，還自己和學校一個清凈。
然而當她放下手機，卻莫名的感覺有什么視線在盯著自己……這種感覺昨天晚上也出現過，害的她沒睡好覺還跟舍友吵了一架。
不會是有人看到了她動手吧？
不，不會的，她刻意選擇在后半夜沒什么人的時候動手，而且全都避開了監控，根本不會有人發現的。如果真的有人看見，早就嚇得尖叫了，那些人哪有那么膽大，還憋著不說？
到了晚上她回宿舍的路上，經過那幾個她對那些貓下手的地方的時候，那種被盯著的感覺又來了……
她左看右看，四周只有幾個過路的學生，沒人看她。
幻覺，一定是幻覺！她匆匆走過那些地方，越走天越黑，越走那種被盯著的感覺越是明顯……就連路燈也感覺黯淡了很多，是幻覺！
“喵……”
她猛地轉身，哪里來的貓叫聲？不是說最近有小動物保護者過來抓貓救助了嗎？怎么還沒抓走它們？！那些廢物！
“喵嗚……”
姜于楠皺起眉匆匆走了幾步，貓叫聲卻仿佛陰魂不散的跟著她，她不得不加快腳步，等到總算走到人多的地方才又往回看。
什么都沒有，根本沒有貓的影子。
她是個新科學的人，這世上根本沒有什么鬼神，也根本沒有因果報應一說，不然壞人還進監獄干嘛？都等著因果報應得了！
這么想著，她又松了口氣進了宿舍。
等舍友陸陸續續回來，她聽到她們嘰嘰喳喳吵鬧的聲音簡直煩不勝煩，這幫女生她從來不屑于跟她們交朋友，每次吵架也都能贏過她們，全都是一群沒腦子的女的，除了談戀愛聊明星也沒別的事兒干了。
她戴著耳機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原本耳機里傳來的英文歌忽然慢慢變了調。
“喵嗚……喵嗚……喵嗚……喵嗚……”
那些詭異的貓叫聲像一只一只小蟲子一樣慢慢從她的耳朵一直鉆到了腦子里。她想醒過來卻根本睜不開眼睛，這就是鬼壓床的感覺嗎？可這聲音是怎么回事……貓也能變成鬼嗎？！
“別叫了，別叫了！你們這群死貓！死貓！你們才應該下地獄！下地獄我也要宰了你們！”
她滿身冷汗的醒過來，發現天已經亮了，舍友已經起床化妝……但是她們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
“……你們看我干什么！”姜于楠惱羞成怒道：“別看我！”
“姜于楠，你身上怎么全都是小貓的爪印？”
姜于楠一愣，低頭一看，她原本干干凈凈的灰色睡衣上，竟然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貓爪印！
“啊——！”姜于楠猛地坐起身，原來剛才竟然是夢中夢！
自己嚇自己，她松了口氣，見天還沒有完全亮就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等到鬧鐘響了她起床，整個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奇怪，明明平時一個個又是化妝又是收拾東西又是沒課睡到中午才起的，怎么今天都走那么早？
她準備起床洗漱，下床的時候卻發現……她的枕頭上，全都是臟兮兮的貓爪印……
這次不是夢，這是真的！
“誰干的！”她憤怒不已，拍下照片發在舍友群里，但是沒人回答她，直到過了好久，才有人說了句：姜于楠，你怕什么？該不會是心里有鬼吧？
姜于楠立馬氣得破口大罵退出去了群。
這些人一定是在陷害她！她當即去找宿舍管理員要求查監控，但是當被問起理由時卻只能說自己丟了東西。然而宿舍里面又沒有監控，調宿舍外面的有什么用？
她氣得飯都沒有吃去上課，卻總覺得所有人都在鬼鬼祟祟盯著她看。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下課，她瘋了一般逃離課教學樓跑到湖邊。
天漸漸暗沉下來，她又聽到了貓叫聲。
那聽上去分明是柔弱的、細小的貓叫聲，卻聽的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想要大喊，卻怕被湖邊其他的人當成神經病，于是只能再一次逃離了那里。
顧依依從草叢里慢慢走了出來。
心里若無鬼，何怕鬼上門。
湖邊的白月朝她招招手，顧依依輕輕走過去蹭了蹭她的手。
“我現在真的越來越相信你是貓貓神了。”白月把她抱起來，一臉崇拜的看著她，“你一定能為那些無辜死去的小貓報仇雪恨。這才兩天她就要崩潰了，那個東西真厲害。”
在小貓叼著那個符咒來找她的時候，她就明白自己終于能幫上忙了。
“貓貓神，你知道嗎？以前我也傷害過一只小貓，所以其實……我也該受到懲罰的。”白月撫摸著小貓柔軟的皮毛，說：“以前我家院子里來了一只小貓，大概是覺得我們家會收留它吧。我爸媽倒是愿意接受，但我那時候不知為何很害怕小貓，所以就偷偷把它趕走了……后來，我媽媽說，它死在了我家附近。”
“我知道之后就很害怕，天天晚上做噩夢那只小貓來家里找我，我就瘋狂的跟它道歉，后來它可能是原諒我了，就沒再來找過我。再后來，我長大了，又不知為何越來越喜歡小動物，小狗，小貓，小鳥，小烏龜我都喜歡，上了大學之后我也跟那些小貓成了好朋友，也或許……我也是在為自己的過錯贖罪吧。”
顧依依靜靜聽著，她能感覺到白月的言語間有著濃濃的后悔，她是真的在懺悔自己當初趕走那只小貓。
但其實這種過錯，對于那些真正傷害流浪貓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害怕貓對人來說也是正常的現象，就像有些人怕爬行動物一樣，有些人也會害怕小貓和小狗，但是害怕其實沒有什么，只要不去刻意傷害和虐待就好了。就算趕走它們，也不會遭到它們的仇恨的，因為這對于它們早就已經是很習慣的事情了，對流浪動物來說，能得到人類的收留和喜歡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白月做的那些噩夢，其實只是她自己后悔之后的心魔罷了。
“沒關系的，沒有小貓會責怪你，你已經為它們做了很多了。”顧依依輕輕蹭了蹭她的手指。
至于那些真正該受到懲罰的人，才剛開始。
白月感覺到了她的安慰，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除了這個女生，還有個投毒的男生是不是？他很快也會受到懲罰的。”
顧依依點點頭。
即便方法有所不同，他們也一樣會受到該有的懲罰。
“學校里的流浪貓和流浪狗都被人救助了哎……聽說他們搜尋了整整兩天，才把學校里幾乎所有的流浪動物都救走了。”
“其實還挺可惜的呢，我感覺那些小貓挺好的，從來不過分吵鬧，總是很乖的在陪伴著我們上課……”
“是啊，總是看到它們在湖邊曬太陽，抓小魚吃，其實真的蠻好的，要不是有虐待動物的人出現……真該死啊那個變態。”
“等那個變態被找到了，肯定還會有流浪貓進入學校的。”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姜于楠感覺自己快瘋了，她天天做噩夢，就連白天也莫名其妙聽見那些貓叫聲，可是明明貓都被人抓走了！
那些貓叫聲，和自己枕頭上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的貓爪印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她心理出了問題，所以幻聽幻覺了？！
姜于楠正吃著飯，越聽他們議論越焦躁，越焦躁越忍不住渾身發抖，她端著餐盤起身，一不小心就跟一個人撞上了。
那個男生被湯湯水水灑了一身，頓時生氣了：“干什么啊你，我都走過來了你端著菜起身？！你故意的吧！”
姜于楠一向不習慣跟男生爭辯，因為她很怕他們會動手打自己，所以一向在男生面前都唯唯諾諾，只會跟女生吵架。可這會兒她有些忍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自己眼瞎故意往我身上撞的！”
那男生原本打算罵一句就算了，結果一聽也怒了：“我眼瞎？！我故意？！有病吧你！我從你前面走過來的，還走得那么慢！到底是誰眼瞎啊！你要不要問問你旁邊的人到底是誰眼瞎是誰故意？！”
“明明就是你！你才有病！你們都有病！都是因為你們天天可憐那些貓！那些貓本來就該死！都該死！你們也該死！”
心中的憤怒、恐慌、膽怯和心虛仿佛一把火一樣驟然在她身體里燒了起來，火焰越來越大，把她燒的理智全無。
終于，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她一把拿起桌上的餐叉，憤怒的嘶吼道：“敢惹我，我就跟殺了它們一樣殺了你們！有本事試試啊！！！”
第65章 第065章
濱江大學食堂某女生在吃飯時忽然大吼大叫，口口聲聲說要殺貓殺人的視頻在網上迅速被傳播了。
——那些貓本來就該死！你們也該死！
——我要跟殺了它們一樣殺了你們！
——流浪貓是我殺的又怎么樣？！殺貓犯法嗎？！是它們先整天亂叫打擾我睡覺的！
——流浪貓就是害蟲，害蟲不應該被除掉嗎？！你們不也天天嚷嚷著學校里的流浪貓太多了嗎？是你們不敢動手而已！
——抓我啊，我又沒犯法！我是人！難道殺幾個貓就犯法了嗎？你們嘴里吃的雞鴨鵝難道犯法嗎？！吃貓肉的多了去了！
這些言論都是被那女生親口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當時食堂那么多人全部聽得清清楚楚。
緊接著，那名女生同寢室的女生也放出一段錄音，說是那名女生晚上睡覺時一直念叨著殺貓虐貓的言語，搞得她們不敢和她一個宿舍，但是又怕這些錄音無法當成證據所以只交給了宿舍管理員和老師，想以此來申請趕緊把這女生調離宿舍。現在又出了食堂的事情，她們才把這些錄音公布于眾。
這下，所有人都認定了是這名女生虐貓致死，然而她非但不承認，還倒打一耙說宿舍女生愿望自己，是她們合起伙來霸凌她才導致了她嚴重的心理問題，那些言語都是她因為心理疾病而胡說八道的。
因為這件事情傳播的太快，所有人都在讓學校給一個說法，學校不得不表示會進行調查，并且讓這名女生暫時休學去進行心理測試。
當然，僅僅這樣并不能讓大家滿意，尤其是那個女生并不承認，并不后悔，并不認罪，也并不自責。
她很得意，是那種別人對她毫無辦法的得意，哪怕別人知道了又怎么樣？法律無法讓她坐牢，最多批評教育一下，至于學校，就算要開除她，她也可以去別的學校，甚至可以出國。
搬離了宿舍，在所有人異樣和嫌惡的目光中離開了學校，但她仍不知悔改。
那些已經死去的貓就算真的變陳鬼了又怎么樣？還不是不能把她怎么樣，只會在夢里嚇唬她！
竟然有人說投毒的人也是她！真是離譜！
姜于楠一邊冷笑一邊用自己的社交賬號在網上發布言論說：“我沒有投毒！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我投毒，我會請律師還我一個公道，你們都是霸凌者！”
發布完這些之后她關閉了評論權限，決定為自己證明自己沒有錯，學校里那些才是霸凌者。
而且還是有人支持她的，很多人也都覺得流浪貓跟害蟲沒什么兩樣，死了就死了，難不成還能因為幾只流浪貓毀了一個高材生的前途不成？！
她翻了很久翻出了那些支持她的言論截了屏，然后一條一條的轉發。
然而噩夢并沒有結束。
醫生判斷她為輕度精神分裂，給她開了很多藥，其中就有安眠的藥物。
她以為自己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卻仍舊連續不斷地做夢，那些夢甚至讓她無法分清自己是在睡夢中還是現實。
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很小的動物，弱小的身軀，柔軟的爪子，連走路都沒有聲音。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落在地面上的影子小小的，看上去很像某種她極其仇恨的生物。
貓。
她竟然變成了一只貓？
剛覺得可笑，忽然一個巨大的身影朝她籠罩過來，她想要退后卻一把被掐住脖子，所有呼救的聲音都卡在喉嚨里，她的四肢沒撕扯，呼吸被掐斷，那控制住她的巨大身影手里還有一個長長的東西。
是一根筆。
那只筆被用力插在了她的喉嚨上，頓時，一種難以言喻的劇痛席卷全身，她聽到自己的鮮血汩汩流出，生命在一點一點消逝。
可怕的夢境讓她加大了藥物的計量，然而那些夢境無休無止，甚至在白天，她強迫自己清醒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一點縮小，身邊那些人的身影卻在無限放大。她開始逃，沒命的逃，但那些巨大的身影卻無數不在，她被那些手臂抓住，撕扯、切割，一次一次的被掠奪生命。
“啊——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
“放過我吧！我真的再也不做那種事情了，再也不做了！”
沒有人理會她的求救，醫生建議她住院，父母把她視為精神病人，沒有人愿意聽她說話，手機上除了一片罵聲就是對她的詛咒。
沒有人會理解她的痛苦，說到底，她那些所謂的痛苦，可能連死在她手里的那些小貓的萬分之一都不到。
但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她不想變成一個弱小的任人宰割的動物，她真的不想！
“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姜于楠好像瘋了，她來學校到處找貓，到處下跪求饒，說什么她錯了放過她之類的，怕是被自己的噩夢折磨瘋了。”
“她就是得了精神病，都不是單純的心理有問題了！”
“但我覺得她其實是借著心理疾病的由頭來逃避責任，她做那些事情的時候，肯定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學校里哪里還有小貓啊，有也被人救走了，我都好幾天沒有在學校里看到小貓了，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學校都不會有流浪貓關顧了吧……如果它們知道那些小貓在這里發生的事情，誰還愿意來這里呢？”
姜于楠跑進了學校，保安一個不小心又沒抓住她，被她跑進去了，所有人看到她都躲著走，有的人還打算報警。
沒人喜歡跟一個虐殺小動物的惡魔待在一起。
姜于楠跑到虐殺貓的湖邊角落，朝那個還沾染著血跡泥土的地方拼命磕頭，“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別來找我了，求求你們別來找我了！”
“喵……”
一聲貓叫聲傳來，她驚恐的轉過身，看到一只乳白和棕色相間的小貓從樹后走了出來。
她下的大叫一聲跪倒在地。
她看著小貓那雙清透明亮的眼睛，整個人都瑟瑟發抖。
明明是一只漂亮的小貓，在她眼里卻仿佛惡魔一樣，就連那溫柔嬌軟的叫聲也讓她感覺很可怕。
“你別過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姜于楠一邊往后退一邊瘋狂的道歉：“我用后半輩子償還你們好不好，我再也不做錯事了，再也，再也不傷害你們的同伴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顧依依嘆了口氣。
“自作孽，不可活。”
看著她爬起身踉踉蹌蹌倉皇逃走的樣子，顧依依瞇起眼睛，前面就是小白貓死去的地方，那里擺放著一束小白菊和一盤小魚干。
不過都是一種安慰罷了，這些美好的東西，那些小貓都再也感受不到了。
那些噩夢會跟隨姜于楠多久呢？也許就幾天，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也許是一輩子顧依依不知道，她也沒有問段尋。因為不管多久，都不是她能決定的，也跟她無關。
那都是姜于楠自己做的孽。
“怎么還會有貓？”有人驚訝的聲音傳來，“咦，那只貓不是……”
顧依依轉過頭，看到幾個男生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是陶旭，還有一個，是那個投毒的殷哲。
顧依依慢慢走過去，在陶旭伸過手來的時候朝他友好的叫了一聲，“喵……”
陶旭啊，你這個朋友是個投毒犯呢。
不過沒關系，很快你們就都會知道了。
“還真的是你啊，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那個死的小白貓是你的流浪貓朋友嗎？”
他說的是顧依依看見小白貓死狀的時候，被人拍下來的照片。
顧依依嘆了口氣，雖然她并不想回想起來，但是那段記憶是不可能忘記的。
“走吧陶旭，別摸野貓了，回頭給你咬一口又得去打疫苗。”殷哲在一旁說：“我之前被貓抓過一次，打疫苗你知道多疼嗎？還花了我半個月飯費。”
顧依依似笑非笑看著他。
一般情況下，流浪貓還真的不太可能會主動攻擊人，因為流浪貓看見人靠近一向都是有多遠跑多遠，只有少許流浪貓喜歡親近人，但也不會輕易攻擊。所以大多數被流浪貓抓的人，很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它們，或者是主動去碰了它們。
“我還是把它回去吧，我知道它住在哪里……哎？怎么跑了。”
顧依依轉身走了，她聽到殷哲說：“別管它了，你抓它百分百被撓。”
顧依依一路溜達到白月這里，白月正刷著網，問她：“喵喵神，還有個混蛋沒解決呢？你那個符還有嗎？”
顧依依搖搖頭，用爪子摸了摸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白月嘆了口氣，“我現在有點理解為什么我那濱江市首富的二叔為什么一心養貓不要孩子了，說實話我也想以后做一做關于小動物的公益事業。”
顧依依：“？？？”
濱江首富，白韻城？
我勒個去啊，白韻城是白月她二叔？
“我們家跟他關系一向不好，他這個人奇奇怪怪的，跟我爸也不對付。我以前也很不理解他，只覺得他有錢卻完全不做正常人做的事情。現在我倒是覺得有些佩服他了，前幾天我在朋友圈發了一個怒罵虐殺小貓兇手的文章，他還給我點了個贊。天知道我們加微信有五六年了從來沒聯系過。”
顧依依：“……”
也不知道段尋知不知道這事兒。
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也沒什么，反正白韻城現在也不知道她在他侄女的學校里。
至于那個投毒的人，段尋說他會處理，算算時間應該也是時候了吧。
第66章 第066章
張教授退休多年，同為大學教師的老伴去世后一直獨自一人生活，兒女也都在國外發展，家里唯一陪伴他的只有一只養了八年多的名叫多福的小狗。
他是經常帶著小狗在大學里遛彎的，濱江大學有一部分的開放區域允許內部人員帶寵物進入，所以很多學生也都認識他養的那只小狗。雖然那只小博美已經步入老年，但是看上去還很健康活潑，整天跟在張教授旁邊十分快樂的蹦蹦跳跳。
很多學生每次看到張教授來遛狗都會非常開心的跟小狗玩一會兒，張教授也會停下來讓小狗跟學生們互動，所以這只小狗其實是大家都很喜歡的愛寵，直到有一天，張教授在和一位學生說話時沒注意，小狗在草地上誤食了帶毒藥的火腿腸。
多福當時回到家就毒發身亡了，張教授也因為這件事情傷心過度而心臟病發作住進了醫院，在住院期間，他就在網上痛斥這種在大學校園內投毒的惡劣行為。
——我今年六十三歲，多福是我除了已故妻子和在國外的兒女之外，唯一陪在我身邊的‘家人’。
同時他表示，在大學校園里投毒無論投毒者是什么目的，都是在犯罪！
很多人雖然表示同情，但是并不認可這種把狗視為家人的行為。
在很多人看來，人是地球上最高等的生物，狗只能作為寵物、工具甚至是食物來使用，有極端厭貓狗的人，甚至覺得把貓狗視為家人的人都是神經病。他們不理解也不認可，更覺得死一只寵物根本沒必要把輿論鬧得那么大，一個大學教授也不應該在網絡上發布這樣把狗當做家人的言論。
當然，也有很多人紛紛為小狗多福的死亡表示哀悼和上心，并且紛紛表示理解張教授為什么會如此難過和憤怒，因為他們也覺得寵物不光是寵物，更是用自己的一生來陪伴自己的朋友和家人。這個世界上不光只有人類，人類也不是地球上至高無上的主宰，其他動物也有生存的權利，更何況貓和狗一直以來都是人類最好的伙伴。
在住院期間，很多老師和學生都去探望張教授，但張教授的心情還是很低落，他是真的在為自己小伙伴的突然逝去而難過。有學生建議他最近千萬不要看網絡上的那些言論，好好休息調養身體，當然，張教授也很清楚很多人并不能感同身受，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把寵物視為家人這件事情。
他表示希望大家一定要幫忙找到投毒者，不能再讓更多的小動物受到毒害。
等到張教授出院的那天得知投毒的人已經知道是誰了，而且因為虐貓和投毒受到了很嚴重的反噬——也就是患精神病了的姜于楠，所以張教授也就決定不再追究。
然而，這件事其實并沒有結束。
就連男生宿舍里還在討論那件事情，他們都說姜于楠現實中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虐殺貓狗的變態，而且還投毒。
“殷哲，下去打球啊，你干嘛呢？”
“你們先去吧，我肚子有點不舒服要去廁所！”
“行吧懶人屎尿多。”
聽到門外的人都走了之后，殷哲連忙又打開關上的手機。
他的手機最近總是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些東西，有時是突然冒出一個網站鏈接，他不敢點擊所以都直接刪除了，然后又莫名其妙收到很多信息，信息的來源電話號碼竟然還是亂碼。所以那些信息他也不敢點開全部都刪除了，生怕是網絡詐騙或者病毒之類的東西。
直到今天，他的社交賬號突然又收到一個信息，上面是一條新聞鏈接，上面寫著——濱江大學投毒事件最新進展，投毒者并非虐殺流浪貓的姜于楠。
——濱江大學投毒時間新進展，大學里的投毒者與半年前在濱江各大公園的投毒者系同一人。
殷哲當時就愣住了，他這幾天還一直慶幸姜于楠幫自己頂了鍋，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人知道是他投的毒了。
其實他做的遠遠不止這些，在大學里投毒也不是他第一次投毒了，他從小就沒少禍害那些小動物，就連舍友養的小魚和小烏龜都被他給毒死過。最近一次的半年前，他在很多公園都放了不少帶毒的貓糧狗糧，那一次的投毒事件也是鬧得很大，一共幾十只流浪貓狗和寵物狗在那次事件中死去了。但最后各方調查都沒有任何結果，最后只能以給公園街道多安裝攝像頭來結尾才讓大眾勉強滿意，當然，很多人還在為當年的投毒事件耿耿于懷，但是兇手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無數次他看著那些死了寵物的人在網上發布痛哭流涕的視頻和文章，每次都看得既得意又開心，這種在背后做壞事的感覺讓他覺得很爽，尤其是掌握那些小動物的生殺大權，看著那些討厭的貓狗口吐白沫在主人懷里死去的畫面，讓他無數次都得到了別樣的滿足。
而這一次，他也是忍了好久了，才在大學里下手。
為了避開那些攝像頭和人們的視線他整整計劃了兩個月，在無數次的嘗試之后才終于下手，但是可惜的是最后才只是毒死了寥寥幾只而已，還遠遠達不到他的預期。
張教授的寵物被毒死在他的預料之外，所以他也很害怕，本來以為只是會死幾只流浪貓無人會在意的，沒想到還是鬧了很大。所以當看到姜于楠被曝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很幸運，簡直是老天都在助他。
尤其是看到姜于楠瘋了一樣在學校里尋找流浪貓磕頭認錯的畫面，他簡直是可笑又得意，當初那么多人辱罵投毒者最后還不是沒罵對人？最后還是一個女人給他背鍋了，簡直不要太爽。
所以當他看到手機上冒出來的信息，他整個人都懵了。
這是什么新聞鏈接？假的吧？他們怎么可能知道這些，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他一開始還不想理會，但是越想越有點害怕，萬一這些新聞真的被曝光了？不會有人查到他頭上的吧？
越是緊張，那些文字和鏈接還不斷地出現在他的手機里，已經接連幾天了，怎么刪除拉黑都沒有用！
——投毒者與虐殺者并非一人，很可能系濱江大學另一位男學生。
——大學生屢次毒害流浪動物，該如何接受懲罰？
——大學生投毒意欲加害流浪動物，退休教授寵物誤食而亡。
——退休教授因愛寵被害而生病住院，投毒者是否涉及刑事犯罪
他點開那個聊天畫面憤怒的質問對面那人是誰，給他發這些亂七八糟的想干什么
這個對話框出現在他的社交賬號里，賬號沒有名字也沒有任何信息，他試圖想查卻什么查不到，更詭異的是不管刪除無數次都沒有用，那些信息依然陰魂不散的出現在他的手機里。
他最后實在憤怒又害怕，于是狠狠心把社交賬號直接注銷了重新注冊。
結果注冊成功的一個小時之后，那些信息再次出現在他的手機里。
病毒，一定是手機病毒！他干脆換了新手機，舊手機也不敢賣掉，被他在廁所里用錘子砸了個稀碎。
新賬號，新手機，新的殺毒軟件和防詐騙系統，這下肯定是解脫了，他晚上終于放下新手機睡了過去。
半夜，新手機在他手邊嗡嗡嗡一直不停的響，他煩躁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結果這一看嚇得他一身冷汗，立馬坐起身來。
那些陰魂不散的信息再次出現在他的手機里，而且新注冊的賬號上面，也多了好幾張照片和截圖。
其中幾張照片，是他半年前在幾個公園門口出現的監控畫面截圖，手里都拎著一個黑色袋子。其中還有一張他在公園里彎下身撒貓糧狗糧的照片。
另外幾張截圖，是他在網絡上購買老鼠藥的購買記錄，和跟客服詢問能否殺死流浪貓狗的詢問記錄！
舍友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殷哲，你干嘛呢？打飛機打魔怔了？大晚上在那嘰嘰歪歪的。”
殷哲立馬閉上嘴，拿起手機瘋狂問那個人到底想干什么？
發過去一連串的詢問之后他哆哆嗦嗦等了很久，那邊終于回復了。
——祝你好夢。
“求你媽的！”殷哲忍著憤怒暗罵了一句，他不敢吵到舍友，只得躺下身體拿著手機瘋狂罵對面那個人，然而奇怪的是他發的每一條信息全都發不出去，就好像被對方拉黑了一樣。
但是對方卻仍舊可以發信息，而且那些信息還越來越讓他憤怒。
——你覺得自己跟姜于楠有什么區別？
——你覺得姜于楠為什么會瘋掉？
——你覺得姜于楠為什么會瘋狂跟流浪貓認錯？
——你覺得，你的那些毒藥會不會出現在你自己的食物里？
瘋子，這個人肯定又是一個養寵物養瘋了的瘋子！
一邊瘋狂暗罵著，一邊再次注銷社交賬號，把手機關機，緊接著殷哲就不知怎么睡著了。睡夢中他手里還拿著手機，但上面出現的不是他的賬號上的信息了，而是鋪天蓋地有關他投毒事件的熱搜和新聞，以及老師和同學親友們的質問和謾罵。
他走在校園里，所有人都對他指指點點，各個輔導員老師們都在職責他罵他，學校里的流浪貓對他怒目而視，全都朝他憤怒的吼叫，他瘋狂的逃跑，卻根本討不到那些質問他的聲音。
——你為什么要毒害那些小動物？你對它們到底有什么仇恨？
——你有想過那些小動物會對你報仇嗎？你有想過那些痛失所愛的主人們會如何恨你和懲罰你嗎？
——你有想過當所有人知道你所犯下的罪孽時，他們會怎么看待你嗎？
——你有想過那些被你害死的小動物在瀕死前，有多么痛苦和絕望嗎？
他捂住耳朵逃跑著，躲避著那些聲音，直到莫名其妙跑到了食堂里，所有人都在默默吃自己的飯，仿佛沒有人看到他。
他找了個座位坐下，剛要想去拿點什么吃著，忽然看到自己桌上出現了一個餐盤，里面滿滿當當的，放的全都是被他灑在各個地方的，混雜著毒藥的貓糧和狗糧。
他大叫一聲站起身，卻發現身邊所有原本正在吃飯的人都在盯著他冷笑。
“吃啊，怎么不吃了？你不是最喜歡這種東西了嗎？”
“這不是你親自做的飯嗎？快趁熱吃啊？”
“多么美味的東西啊，這些可都是你為‘它們’準備的最美味的晚餐了呢。”
“快吃吧，吃完會很舒服的，這可是你花了好多錢和精力做出來的美食呢……”
殷哲大喊著什么后退，可那些嘀嘀咕咕的人卻一個個朝他走過來，端起桌上的‘毒藥’就往他嘴巴里塞，“快吃啊，這可是對它們而言最美味最好吃的食物了呢，它們真的很感激你的投喂。你也快跟它們一起嘗嘗吧……”
“快吃，快吃！不要辜負自己的一片心意和努力，快吃！”
他的喉嚨里塞滿了那些被強塞進來的食物，不得不全部都咽進肚子里，于是那些毒藥便也順著他的食道進入胃里，他感覺到陣陣惡心和疼痛，嘴里開始不停有白沫溢出來。
“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他瘋狂的扣自己的喉嚨試圖摳出來，結果硬生生摳出來的只有自己的血——
“啊！！！”殷哲大叫著醒了過來，他滿身冷汗，手指還插在自己的喉嚨里，拿出來的時候果然有血。
“殷哲你……”
殷哲抬起頭，看到自己的舍友一臉古怪的看著自己，殷哲連忙連滾帶爬套上衣服沖出了宿舍。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做噩夢的時候有沒有說了什么，就算沒有說自己投毒的事情，舍友們肯定也會把他當成神經病！
而且那些照片文字到底有沒有被發布出去？到底有沒有變成新聞熱搜？大家到底知不知道那些都是他做的？
他不敢問別人，也不敢看別人的眼光，不管跑到哪里他都感覺別人在盯著自己竊竊私語。
怎么會這樣，到底是誰在逼他？！一定是有人想把他逼瘋！
他偏不讓那個人如愿！他一定不會瘋的！殷哲大口大口喘息著，手里卻抓著什么嗡嗡響的東西，他拿起來一看，手機里又出現了無數條信息。
他顫抖著打開，上面竟然是之前沒看到的圖片，是他之前在一些虐貓群里的聊天記錄。
——你們真厲害，我還真不喜歡這些太血腥的，我覺得投毒挺好，干凈，方便。
——我們宿舍的養的什么小烏龜小金魚的，全被我弄死了，哈哈，幾個大男生竟然在那里哭，真是笑死我了。
——我在網上買了十幾種毒藥，輪換著去喂給它們吃，哈哈，很多小貓都特別喜歡我，我一喊它們就跑過來跟我要吃的，還吃我手里帶毒的，哈哈！
——我打算在學校里弄死幾只，太煩人了那些死貓死狗。
——有沒有一起去投喂的？我負責給毒，你負責放風，主要是怕被監控什么的拍到。
殷哲頓時癱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他有這么多隱藏身份，全都是不同的手機號，怎么可能全都被人查到還截圖出來？！到底是誰這么神通廣大？這怎么可能！！！
他顫顫巍巍的翻開平臺上的新聞熱搜，想看看這些證據到底有沒有被人發布在網上，但是手機像是卡住了怎么也打不開。
打著字，想問問對面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想威脅他，他可以拿錢解決！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對方別再這樣逼他，也別把這些發布出去！
忽然間，又有一行字出現在他的手機界面。
——你覺得你還能逃得過去嗎？你真的覺得永遠沒有人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嗎？
——你覺得你還能在這個學校待下去嗎？
——你覺得那些被你害死的小動物，以及它們的主人，真的會放過你嗎？
“那你說要我怎么辦！你說要我怎么辦！事情我已經做了，難道要我去坐牢嗎？！不過就是殺了幾只貓狗而已！難道要讓我去死嗎？！”殷哲忍不住大吼出聲，他覺得自己真的快被逼瘋了，“有本事你就發出去，都發出去！我看他們拿我怎么辦！”
“就算我最后被抓緊去，我也要先去弄死你！有本事你就告訴我你是誰！”
他沒有辦法回復這些話，只能大聲宣泄而出，這個時候他根本不在乎旁邊有沒有人聽到了，他真的感覺自己快瘋了！有人想讓他死！他就跟那個人一起死！
手機里，又最后出現了一行字——你覺得張教授會原諒你嗎？你殺了他的家人，你去問問他，他會不會原諒你？
“我管你什么張教授，我殺了他的狗又怎么樣！”
吼完這一句，殷哲忽然聽到有人喊道：“張教授？！”
他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被好幾個學生簇擁著的張教授，其中就有陶旭和他的兩個舍友，而張教授的懷里還抱著花……對了，有人說張教授出院了……也有人說，張教授想來學校里看一看，那些流浪貓狗還在不在，如果還有沒救助的他就想要收養它們……
張教授明顯也聽到他喊得那些話了，正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原來不是姜于楠投的毒，原來是你……”
殷哲趕緊慌慌張張跑過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張教授，張教授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毒死幾只貓而已！我求求你原諒我吧，我真的沒想毒死你的狗，我寫十萬字認錯書給你好不好？我求求你，我不能被學校開除，我也不想坐牢，姜于楠那個變態都沒去坐牢……”
“給我松開張教授！”陶旭鐵青著臉拉開殷哲死抓著張教授不放的手，“這兩天聽你說夢話就覺得不對勁了，沒想到還真的是你，在學校里投毒的是你！害死張教授養了八年的小狗的也是你！”
“是我又怎么樣！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幫學校清理流浪貓而已！”殷哲一把推開他氣急敗壞的怒吼道：“我毒死過那么多貓狗，有人能對我怎么樣嗎？！去年那四五十只流浪貓狗被我清理了還不是那么多人都夸我做得對，我只是幫大家清理禍害而已，你們不知道它們身上多少病毒嗎？！你們這些虛假的愛心人士！還真以為自己多偉大了，也不去看看那些小玩意兒對整個城市，對我們學校造成了多壞的影響？！”
第67章 第067章
殷哲不顧那些男生們的勸阻一邊怒罵著一邊詛咒者他們，忽然間他看到人群中有一只小貓正靜靜地坐在那里看著他。
“竟然還有一只貓。”他指著那只貓哈哈大笑：“我今天就當著你們的面弄死它，我看你們能把我怎么樣！”
陶旭怒道：“快把他拉住！”
白月把顧依依從人群中抱了起來，“殷哲，你今天完了。”
顧依依被白月抱著，冷冷看著行若癲狂的殷哲。
學校里投毒是他做的，半年前各大公園街道死了幾十只貓狗是他做的，曾經宿舍里舍友養的小烏龜小魚是他弄死的，網絡上污言穢語辱罵愛心人士的帖子也有他一份。
所以，人品到底跟什么有關呢？出生？經歷？學歷？讀的書多少？
沒人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做，為什么一個原本被這個世界善待過的人，會打心眼里厭惡這些從未得罪過他們的小生命，甚至會用如此殘忍惡毒的手段來殺死它們。
而那些被他害死流浪貓和流浪狗，從未對這些施虐者產生過什么壞的念頭。就像這個世界上每一只無家可歸饑餓難耐的流浪動物一樣，它們每天最大的希望，不過就是吃一口飽飯，以及不被人傷害罷了。除非個別天生兇殘或者生了病的，如果人類不去捉弄它們，不去傷害它們，它們也不會莫名其妙的主動攻擊人，它們巴不得遠離人群，遠離這個危險的社會。
所以在這份莫名其妙的惡意和殺意之下，它們顯得何其無辜？
警察過來把殷哲帶走的時候，他已經和那些憤怒的學生們打起來了，所有人都看到他惱羞成怒發狂的樣子，指著他們說誰敢動他就要弄死誰。有人去拉他的時候被他抄起一塊路上的石頭砸的頭破血流，于是所有人一哄而上把他按在腳下，他顯然已經瘋了，說如果不把他關進監獄他一定回來弄死他們，還說就算被關進監獄出來之后也會報復社會。
誰也沒想到他力氣很大，警察還沒到的時候，幾個男生竟然差點拉不住他，最后還是白月走過去給了他一拳，讓他徹底沒了掙扎反抗的力氣，然后被匆匆趕過來的警察和保安帶走了。
“他是不是瘋了？”
“是的吧，就是瘋了，跟姜于楠一樣，果然虐殺動物的人其實都有點反社會人格。但凡是覺得別人抓不到他們，下一步他們就是殺人了！”
“真搞不懂，都上大學的人了，怎么惡意這么大？平時也沒見誰跟他有矛盾啊？聽說還把同宿舍養的小烏龜給弄死了，真是有病吧！”
“是啊，烏龜和金魚都是不聲不響的小動物，怎么對弱小的生物惡意這么大！”
“也許是覺得能掌握弱勢生命的生死吧，有些人就是生來帶著惡意的，這個殷哲，聽他小學同學說他從小就壞，經常欺負比他力氣小的小孩，不管男女他都欺負。”
“聽說警察去他宿舍查了，他的行李箱里到現在還藏著各種老鼠藥和化學毒藥，真說不定哪天誰得罪他一點，他就給人下毒了！”
“真可怕，這種人，對生命一點也不尊重，這么多年的書白念了！”
“書是念了的，人品是沒有的，聽說他成績不錯，還整天說自己一定會保研。”
“所以還是跟學歷和念書多少無關啊，他就是純壞！姜于楠也是！”
張教授本來來學校走一圈也只是想舒緩一下心情，卻沒想到正巧碰到了殷哲發瘋，差一點再次被氣到住院，還好被其他學生和老師們安撫住了。
“等等，剛才差點被那王八蛋襲擊的小貓呢？”
張教授也反應過來：“還在嗎？如果還在的話可以交給我，我帶去醫院檢查一下。”
大家看來看去沒找到，直到有人說看到白月把小貓抱走了。
但其實白月只是把小貓帶離了人群，最后把顧依依接走的是段尋。
“那個……我想帶它去散散心可以嗎？”白月問眼前這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什么關系，但我可以跟你保證保護好它……”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特別，雖然姿態算不上十分強勢，但總讓她有一種自己在這個人面前完全無力對抗的感覺，讓她很是挫敗。
氣勢比不上，打也打不過，小糯米團子好像跟他的關系也是很好的那種……反正比跟她要好得多。
果然，下一秒她就遭到了拒絕。
段尋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該放手了，“不可以。”
“為什么不可以？你是他的主人嗎？貓貓神是不可能有主人的吧，它可是自由自在的貓貓神。”白月抱著顧依依不撒手，皺著眉對他說：“我們是好朋友，我喜歡它，它也喜歡我，我們在一起玩兒玩兒怎么了？你干嘛總是要從我手里搶走它？！”
“因為只有我知道她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段尋看著白月懷里的小貓，說：“你不會知道她在想什么。”
白月想了想說：“那有什么辦法能讓我知道嗎？比如你教我一下聽它的語言？”
“不可以。”
白月咬咬牙，“那有時間讓我跟她玩一玩兒總可以吧，如果它也愿意的話？”
顧依依剛想點頭，段尋沉默了一下說：“看她心情。”
顧依依說：“我心情挺好的，壞人都被懲罰了，白月姐姐也很帥，一拳打過去那個人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段尋說：“你該把她給我了，白月。”
白月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小貓遞給了他，顧依依一臉茫然的被段尋抱在了懷里，剛想跟白月道個別，段尋抱著她一個轉身就走了。
“喂，起碼讓我跟白月道個別揮個爪子啊。”
然而段尋步伐匆匆，絲毫沒有給她道別的機會，最后只讓她站在自己的肩膀上朝后面的白月揮了揮爪子。
白月看上去有點難過，最后也只是十分頹喪的跟她揮了揮手道別了。
“干嘛這么著急啊，你是怕別人發現學校里還有貓嗎？”
等走出校園坐上了車，段尋才把她放了下來，顧依依有點不滿的用爪子拍了他胳膊一下，“你怎么對白月姐姐這么冷漠啊，她這次幫了好多忙，很熱心的。而且還經常給我吃好吃的，身手也很厲害，比男的都帥……”
“……是嗎？”段尋忽然摘下墨鏡，看著她問：“那跟我比呢？”
陽光透過車窗籠罩著他的半個身子，他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顧依依，仿佛在十分執拗的等著她的答案。
顧依依呆愣地看著段尋那雙眼睛，不得不說在陽光籠罩下段尋的眼睛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不管是作為一只貓還是曾經作為人類的時候，她應該都沒有見過比段尋更美麗的眼睛了，也許這雙眼睛就算在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上也能讓這個普通人有了美麗的模樣，更何況段尋還有一張絕對稱得上俊美的臉。
但偏偏有人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瑟瑟發抖，所以也更顯得它的美麗中透著奇異。
所以這要她怎么說？白月在普通人的審美里絕對算得上是男女都會覺得漂亮帥氣的人，而段尋很可能都……屬于非人的范疇了。
當然，只是也許，畢竟顧依依到現在還沒摸清段尋的秘密，她知道自己問了也得不到答案——畢竟她現在只是一只小貓而已。
“……那你得先告訴我，你是不是人類？”顧依依十分公平地說：“不然就沒有辦法在一起比較，畢竟白月姐姐是個女孩子。”
“你說得對，確實沒必要比較。”
段尋又把墨鏡戴在了臉上，淡淡道：“我們再晚走一步，你就會看到一個跟白月一樣想把你抱走的白韻城了。”
“啊？”顧依依驚訝道：“真的假的。”
“我會拿這種事騙你嗎？”段尋說：“這個大學也是白韻城的母校，他聽說了投毒和虐貓事件之后就想過來一趟。再加上白月前兩天在她的社交賬號里發了一張有你半個小貓頭的照片，今天他剛回到濱江就趕過來了。”
顧依依：“……”
白月的確跟她一起拍過照片，但是也許是覺得她不愛拍照所以拍的不是很明顯，沒想到這也被白韻城認出來了。
“他還想著我呢？”顧依依有些不可思議，想了想又說：“或許不是為了我，只是為了學校里虐貓的事情呢？”
段尋看了她一眼，說：“你覺得他如果知道我這個‘監護人’把你放在危險的地方不管，他會不會以保護你的名義把你帶回他家？”
“有道理哎，估計白韻城確實會把你當成我的監護人。”顧依依點點頭，“不過這些你知道的好快啊？是算卦算出來的嗎？”
“想要把你據為己有的人一定會關注我的動向，所以……“段尋十分平靜地說道：“我就不能關注他們嗎？”
“……那倒是也不是不能。”
但是想要‘據為所有’這種說法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
顧依依想了想，也的確，白韻城那個時候是很想要收養她的。
只是段尋也知道的太清楚了吧？！從白月的動向到白韻城的動向，到兩天的時間內查出投毒者的身份和過往做過的所有壞事，以及，又在短短幾天內讓原本永遠都可能覺得自己沒有錯的投毒者精神崩潰……這些都是段尋幫忙做的，她想來想去自己也就是起了點輔助而已。
“等等……”想到這些，顧依依有些抓狂了，“你還說我不是小廢物！這次的事情全都是你調查清楚的，我根本就是一只全程在圍觀的廢物小貓！”
段尋愣了一下，說：“你在說什么？”
“我在說這次姜于楠和殷哲能遭到懲罰都是你做的，我好像根本沒起什么作用……”顧依依越想越覺得頹喪，她沒什么力氣地說道：“功德倒是無所謂，但是一跟你對比我忽然覺得自己好沒用啊。”
“那你是想錯了。”段尋摸了摸她低下去的小腦袋，說：“我只是用了一些不太合規的手段查到了投毒的人，姜于楠完全是你從小白貓臨死前留下的記憶里找到的，因為她的確沒有留下任何證據能證明她就是虐殺流浪貓的犯人，如果讓我查的話，恐怕要比查到殷哲還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這次的事情，也是你一開始發現之后決定親自去校園里查找，才免除了那些小動物們可能遭受的災難、還有，如果不是你，最后那些流浪貓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得救。”
是的，從一開始從陶旭口中得知校園里有虐貓事件，到她進入學校是一個開端。
而末尾，也是顧依依帶領著祝雪等救助人員進入學校，如果不是有她在，那些警惕的流浪小貓們不會那么輕易的進入救助者準備的籠子。
每一次，都是顧依依先進入籠子，并且安撫那些流浪貓，讓它們感覺到這里是安全的，這些人也不會傷害它們，它們才能安安穩穩的被救助走。
“至于功德，不管多少，那都是你應得的東西。”
顧依依一聽，又高興起來，沒錯，她還是有用的，她也不能總覺得自己沒用。只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事、任何人都無法做到盡善盡美，所以只要下次繼續努力就好。
“你說得對，沒有功德我就下次努力，有功德也是我應得的。”
果然，還是段尋能安慰到她，顧依依頓時又給自己打起氣來，“就算沒有做到很完美，但是我也盡力了，下一次我也一定會更努力的！”
第68章 第068章
“天氣那么冷，我好擔心外面的小流浪啊……”
“很多地方都給它們設立了保暖的區域和食物，今年會好過一點。”段尋對她說：“也托了白韻城的福，他今年確實為流浪動物做了不少。”
段尋帶她去看了看那些專門為流浪動物們設置的公益小窩，那是一個個帶著保暖功能的小房子，里面空間很足，可以容納七八只小貓，而且都是一格一格分開的。每一個公益小窩都有自動喂食器和干凈的礦泉水可以供流浪貓們食用，還有監控攝像頭可以監督它們不受到投毒或者其他傷害。
她這才知道，白韻城不光是個成功的商人，還是省政協委員，他今年剛成立了愛護流浪動物的基金會，在他的牽頭引導下，很多城市都開始加大對流浪動物的關愛行動，而段尋帶她所看到的那些設置在各個街道和公園里的流浪動物的保暖小窩以及自動喂食器，都是由他帶頭出資捐助的。
“陸其琛也帶頭捐助了不少，也經常做宣傳，他的粉絲在他的影響下在各個城市都有在幫助流浪動物。”說到這里，段尋忽然頓了一下，說：“當然，我捐的也不比他們少，只是沒他們那么大影響力罷了。”
顧依依眨了眨眼，她怎么感覺段尋說到這里，語氣里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雖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顧依依看著那雙黑色墨鏡里映照出的自己的倒影，她腦子里忽然叮的一聲，領悟了什么。
“你是最棒的！”顧依依說：“他們用了自己的身份人脈和影響力在做這件事情，同時也收獲了別人的夸贊和名望，但你默默無聞的做的一點都不比他們少，那么低調又那么偉大！那些被你幫助過的小動物得到了你的幫助，一定也會感激你的！”
段尋聽完她激情昂揚的夸贊，臉上沒什么別的表情，只是點點頭，“我也不需要那些。”
顧依依明白，他的確不需要那些。不然他完全可以以‘云森’的名義去進行捐助，這樣也會給云森這個品牌做一波很大的宣傳，就像那些同樣捐了款的商家和個人一樣，他們但凡是公開的捐贈多多少少都會獲得一些關注和贊揚。當然這樣也是好事，因為可以給其他人做榜樣。就像白韻城和陸其琛這樣的名人，完全可以借助自己的影響力帶動很多其他人去做類似的好事。
但段尋是私底下匿名捐助的，沒有以個人的名義，也沒有以品牌的名義。
對小動物們關愛的心也是一樣的，至于方式不一樣真的無所謂。
就像那些自己本身工資不多但還是捐助了一些錢的人們，不管數額多少，他們也是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去做好事，幫助那些可憐的小動物們。不管公開還是匿名，他們其實都一樣會獲得屬于自己的功德。
至于顧依依，眾所周知小貓咪是沒有錢的，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幫助那些可憐的小流浪們。
“你真好。”顧依依又真心誠意的夸了他一句，然后上前蹭了蹭他。
段尋彎身把她抱了起來，給她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回家吧，外面太冷了。”
“嗯！”
顧依依就這么被段尋放在家里好吃好喝好玩兒的哄著待了足足一個多月。
外面下了冬天第一場雪，雖然雪很小，但是寒冬天氣到底是對小動物很不友好，顧依依也是一樣，只要一開窗戶就感覺寒風往自己的毛毛縫隙里面鉆。
而房子里四季恒溫，她的小貓窩里又有柔軟的墊子和小枕頭，就連每天吃的飯都是熱乎乎的，無聊的時候就看電影刷視頻……所以不知不覺，顧依依也就真的宅了有一個月那么久了。
段尋雖然時不時的就會出門，但是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會讓祝雪來陪伴她，祝雪會一直陪她到她睡著再走。
同為女孩子，顧依依在祝雪這里就放肆的多，經常是祝雪躺在沙發上，顧依依趴在她的胸口，一人一貓在那里邊吃零食邊看電視劇。
看到好笑的時候祝雪會捧腹大笑，顧依依做不到像她一樣笑，于是只能樂的在沙發上打滾。然后到了感人的時候，一人一貓就會抱在一起嗚嗚嗚，祝雪一邊給自己擦眼淚一邊給小貓擦眼淚，一人一貓嗚嗚咽咽的哭在一起。
“你說，這個世界上好男人怎么這么少呢？”
祝雪一邊抹眼淚一邊跟小貓說：“好男人都是電視劇和小說里的，現實中根本就沒有幾個，有也輪不到我嗚嗚嗚嗚嗚……”
顧依依這會兒倒是沒嗚嗚，因為這會兒演的劇情最多只是煽情而已，并沒有悲傷感人到讓她這只小貓也跟著一起嗚嗚的程度，不過她倒是理解祝雪為什么會這樣。
肯定是被現實中的男人傷透過心，不然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別傷心了祝雪姐姐，你一定會遇到對你很好的真愛的。”
聽見小貓溫柔的喵喵聲，祝雪就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于是一把把小貓抱起來：“小咪你真好，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小貓咪了。”
其實我不是。
顧依依有些心虛的想，她只是外表是一只小貓咪而已，其實內里還是一個女孩子，所以才能共情到祝雪難過的點。
顧依依忽然想到什么，“說起好男人，段尋算好男人嗎？”
為什么祝雪不會喜歡上段尋呢？因為段尋比她身份高，兩人地位不對等？還是說祝雪不喜歡段尋這個樣子的？
這么久了，她還真感覺祝雪對段尋除了尊敬就是尊敬，其他什么都沒有，而段尋……好像除了吩咐祝雪做一些事，其他也沒有什么。兩人每次在一起，好像連看對方都很少，畢竟一個戴著墨鏡，一個一直都是微微低著眼眸很敬畏的樣子，就好像剛上任不久的秘書和老板一樣。
她有些好奇祝雪是怎么想段尋的，不過這也屬于別人的隱私，她就算是一只小貓也不好過問。
——畢竟祝雪不知道她內里是個人，如果有一天知道了，一想到自己在她面前說了隱私的事情，也許會后悔也說不定。
“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我們的段先生也算是個好男人啦。”祝雪忽然道：“外表那是獨一無二的好看，財力也沒得說，說實話我覺得就連白韻城也不一定有他有錢，只是他從來都不顯山不露水而已。”
嗯？顧依依瞪大眼睛，她這明明什么也沒暗示，祝雪竟然主動說起來了？
“最主要的是，我就沒聽過他對什么女人另眼相待過，他對誰都一個樣子，兇的時候很兇，笑的時候又沒人看見他的眼睛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笑，所以一般女人還真不敢接近他……太高深莫測了，誰敢拿捏這種級別的男人啊，你說是不是小咪？”
顧依依一臉呆萌的點點頭。
好像是吧……她對段尋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你這只小貓咪吧，他是真的寵。”祝雪一手托著下巴看著顧依依，眼里還掛著剛才看電視劇哭得稀里嘩啦的眼淚，此刻卻笑瞇瞇的對小貓說：“你要是個女人，那可不得是寵到天上去了，全世界獨一無二！再也沒有一只貓，一個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顧依依：“……愛情電視劇看入魔了祝雪姐姐，咱換個科技頻道吧要不？”
祝雪又捂著胸口道：“當然了，我也最愛小咪了，我們全世界最可愛最漂亮的小咪，你也愛我是不是？”
顧依依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用兩只小爪子隔空畫出一顆心給她，“心心～”
祝雪原本瞇著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哇！這是什么新技能！好棒！！！”祝雪一把把顧依依抱起來猛親，“我真是愛死你了，你可真是太可愛了小咪！！！”
咔的一聲，門開了，段尋從外面走進了房門。
客廳里，祝雪正把整個臉幾乎都埋在顧依依胸前的毛毛里親來親去，還發出那種非常響亮的親親聲……
段尋站在門口看著她們。
顧依依、祝雪：“……”
意識到哪里不對，祝雪趕緊把小貓放在沙發上，然后顧依依就看她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開始猛咳，“段……咳咳咳，段先生，您回來的真早啊哈哈哈哈咳咳咳。”
“嗯，你們在做什么？”
“在跟小咪玩兒啊哈哈。“祝雪一時間都有些語無倫次了，畢竟她在段尋面前一直是端正嚴肅的模樣，剛剛那一幕不管讓誰看都是十分炸裂的，”啊對了，剛剛小咪給我展示了她的新技能，給我畫了一顆小心心哎！好厲害好可愛的，段先生你見過嗎？”
顧依依一聽，趕緊跳下沙發跑了。
她一路跑到二樓躲起來，聽樓下的動靜，祝雪正在收拾剛剛她們吃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像要走了。
她松了口氣，在祝雪面前比個心還行，在段尋面前還是算了吧，怪尷尬的。
聽見祝雪走了，顧依依才下樓，段尋坐在沙發上，竟然在……看電視？
顧依依跳上沙發，看了看電視，又看了看他。
電視里播放的還是剛剛她跟祝雪看的愛情電視劇，不得不說某個國家的愛情劇拍的是真不錯，該感人的時候感人，該搞笑的時候搞笑，演員演起來也一點也不尬，很容易讓觀眾有代入感，就連祝雪這樣成熟的女人都可以哭得稀里嘩啦的。
所以她們看的還是挺起勁兒的，但是段尋也看這個就……不是有點奇怪，而是相當奇怪了。
他似乎看的還挺認真，白天那副墨鏡被摘下來放在了一邊，現在臉上架著的是那副顏色稍淺一些的眼鏡，可隱隱約約看到那雙狹長深邃的雙眼，的的確確是在看面前的電視。
恰巧男主角把身處危險中的心上人女主角給救了出來，容貌清秀的女孩兒哭得稀里嘩啦的，就連黏在臉上的細碎的頭發也有一種讓人憐愛的破碎感。
顧依依看到男女主角兩個人抱在一起了，準確的說是女主角主動的，男主角則抱的更用力了。
“……喵？”顧依依喊了他一聲。
段尋側頭看向她，“怎么了？”
“沒怎么，但是……你不換個頻道嗎？”
“挺好的。”他說：“你們不是很喜歡看這個嗎？”
“我跟祝雪是喜歡看啦，不過我倆還不太一樣……”
“哪里不一樣？”
顧依依抬起爪子撓了撓自己的小貓臉蛋，說：“可能我以前還沒談過戀愛吧，雖然祝雪姐姐哭的時候我也跟著哭，但是我只是覺得有點感人而已，祝雪姐姐好像還能把自己代入劇情里面了，這可能跟她以前有過戀愛經歷有關吧，我就沒什么代入感……不過我還是覺得這部劇蠻好的，就是不知道結局會怎么樣了。”
段尋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覺得什么樣的故事，會讓你有代入感？”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以前真沒有過這樣的感情吧，而且我現在只是一只小貓咪，再怎么說也不可能跟他們一樣去談戀愛的。”顧依依嘆了口氣，“我對小公貓也沒什么想法……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用過多的去羨慕別人。”
聽到她那句‘對小公貓沒什么想法’，段尋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說：“確實，現在對你來說還太早了。”
聽見他這么說，顧依依又有點不情愿了，“是對現在還是小貓的我早了點，但是我其實還是一個成年人，等我變成人了就一點也不早了。”
她靠在段尋身邊趴下，段尋就十分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剛才聽祝雪說你的新技能，讓我看看？”
顧依依：“……”這一茬不都過去了嗎？他怎么還記得？
“不要。”她拒絕道：“因為那是祝雪姐姐我才給她比心的。”
段尋似乎皺了下眉，連語氣都低了一些，“為什么祝雪可以，我不行？”
顧依依一看他還認真起來了，頓時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這有什么可以不可以？不還是看她愿不愿意，害不害羞，做不做得出來嗎？跟女孩子當然是可以彼此親親我我的，所以別說給祝雪畫個小心心了，被祝雪抱起來親來親去她都覺得沒什么不對。
但是段尋是個異性，是異性不說，她要真在段尋面前做出這種親親秘密的舉動，那何止是一個尷尬，簡直就像是在告白一樣，反正電視劇里的女主角有這樣的舉動一般都不會針對除了男主角或者閨蜜以外的人……
退一步講就算不是告白，只是在朋友之間也怪奇怪的……尤其是在段尋面前。
所以她還沒想好怎么開口解釋這個不行，又聽段尋說：“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
顧依依看他又看向電視，于是也看向電視，結果這一看不要緊，電視劇里正播到男女主角正在接吻。
眼看他們就要親上了，顧依依忽然有種想用爪子遮住眼睛的沖動，但是真要是捂住眼好像更尷尬了？她正糾結的時候段尋忽然拿起遙控器換了個臺。
一個熟悉的臉孔出現在電視屏幕上，“哈嘍大家好，我是陸其琛……”
陸其琛三個字還沒說完，段尋又按了一下遙控器，調回了剛才那個電視劇。
男女主角正在大雪中親的難舍難分，好不容易等他們分開了，男主角送女主角回家，結果女主角進門之前喊了一聲男主角的名字。
男主角一回頭，就看到女孩兒一邊笑著一邊舉起兩只手給自己畫了一個大大的愛心。
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兩個人的目光彼此纏繞著，仿佛下一秒又要重新擁抱在一起。
顧依依：“……”
她這個尷尬，簡直恨不得把自己臉塞進肚子的毛毛里面去。
這還不如聽一會兒陸其琛說話呢……
她身體沒動，用眼神悄悄瞥了一眼段尋，見他還一副認真的樣子看著電視劇，好像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也對，反正他也不知道剛才她給祝雪畫的小心心就是女主角這個樣子，只是她的小貓爪子畫出來的很小而已。
電視上終于換了畫面，顧依依剛松了口氣，心想這尷尬的一幕終于過去了，卻聽到段尋若有所思的問她：“是剛才她畫的那種嗎？你給祝雪畫的心？”
顧依依：“……我有點餓了，去廚房偷點零食吃去。”
說完她就跑了。
以后！跟祝雪看的電視劇堅決不能讓段尋看到了！
不然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讓她怎么回答！怎么回答？！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祝雪抱著小貓親來親去的畫面被段尋看到，讓祝雪覺得有些尷尬，顧依依好幾天都沒看到她來了，問段尋他就說祝雪最近忙別的事情去了。
顧依依長吁短嘆的，刷劇刷的都沒那么起勁了，主要是她在家宅了那么久也沒別的事可做，于是她開始纏著段尋讓她出去玩兒。
“我想去公園或者其他地方看看那些小貓在那些公益小窩里怎么樣，有沒有需要幫助的。”
段尋說：“外面的雪還沒完全化掉，天還很冷，你不怕被凍到嗎？”
“怕什么，比起我這種舒適的環境，外面那些小流浪才是真的吃苦呢。”顧依依說：“你看，我還有衣服穿，有溫暖的小房子，它們什么都沒有。雖然現在有公益小窩可以保暖了，但是肯定也過的很艱難。”
“還有小花，我也想去看看它過得好不好，還有小伍？也不知道他想我了沒有，上次那個朱朱姐姐也是，說起來祝雪姐姐也好幾天沒有見到了呢……”一個一個的說完，顧依依開始在他面前一邊團團轉一邊哼哼唧唧地說：“出去吧出去吧，快點讓小貓出去吧——再宅下去我就變成發霉的小貓了！”
第69章 第069章
誰能抵得過小貓咪的軟磨硬泡呢？
反正段尋是不能。在這只小貓圍著他喵喵喵了兩圈之后，他就給她穿上了衣服。
“耶！！！終于能出門啦！”
顧依依蹦蹦跳跳了好一會兒才跳回到段尋懷里，她已經習慣這么不管不顧的往他身上撲了，因為她知道段尋一定會接住她，而且每次都會接的穩穩當當，沒有一次讓她不舒服過。
外面的雪還沒化掉，很多地方還有薄薄的一層，顧依依從段尋身上跳了下去，然后跑到有雪的地面上踩了一排小爪印。又用小爪子在雪地上畫了幾個小心心，段尋走過來的時候，她趕緊又把那幾個小心心給踩掉了。
不知道為什么有點小心虛的樣子。
段尋蹲在她身邊，用手指畫了一個小貓咪的圖案。顧依依在一旁看著，竟然畫的還挺可愛。
“你很喜歡小貓嗎，段尋？”她好奇地問。
“喜歡啊。”
“那你為什么不養一只真正的小貓咪呢？”
她其實之前也想過這個問題了，但是一直沒問。因為她不是一只真正的小貓，所以無法做出一些真正的小貓能做出的舉動。
也正是因為她不是一直真的小貓，而是一個女孩子，所以她不能跟段尋太親密，像那些正常的主人和小貓之間的互動都是不好意思做的……總之很多時候都是要保持彼此尊重的距離，就像進門之前都要先敲門，休息或者睡覺時也不互相打擾，不管是她還是段尋都是這樣。
但如果是一只真的小貓就不用這樣了，它可以一直陪伴著段尋，無論他在做什么。真正的小貓一定比她更可愛，也可以跟段尋更親密，更貼心。
“大多數的小動物我都很喜歡，但喜歡也不一定要養一只，我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去陪伴它們，而且……它們的壽命很短，對于我來說，可能在感情最深厚的時候就失去了。”
段尋看著不遠處在玩兒雪的幾個小孩兒和他們中間的一只小狗，淡淡說道：“如果得到必然意味著另一種形式的失去，那么去避免這種失去也是一種人之常情，很多人不都是這樣么？因為害怕失去而刻意不去擁有，假裝沒那么喜歡，到最后連自己都騙了。”
顧依依看著他，忽然感覺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因為她感覺段尋此刻心情有些低沉，就好像內心深處的某種足以刺痛他的東西被勾起來了。
“更何況……“段尋看了顧依依一眼，她還在不停的在剩下的白雪上一個一個踩著自己的貓咪小爪印，一邊還十分認真的看著他，段尋勾了勾唇角，說：“有你這只小貓就夠了。”
顧依依踩爪印的動作停了一下，說：“那倒也是，至少現在你有我一只小貓就夠了，不然我倆可能會因為爭奪你家里的地盤而打架。”
“那肯定不會，你只會讓著它。”
顧依依哼了一聲，“那可不一定，萬一它搶我的小貓窩，我可能會真的生氣。”
當然，生氣歸生氣，段尋說得對，她當然還是會讓著別的小貓的。
“話說回來，下雪第一天你就該讓我出來玩兒的，現在都沒怎么有雪了。”
段尋說：“那天小貓不宜出門。”
顧依依驚訝道：“啊？真的嗎？你算的？”
“天氣告訴我的。”
顧依依：“……”
他們先去了濱江大學附近的那家面館看了看，可惜小花不在，說是因為天太冷了所以都在主人的家里沒有帶出來。
但是巧合的是顧依依轉眼就看到了正要走出校門的白月，她很激動的想去跟白月打個招呼，畢竟一個多月沒見面了，還怪想她的。
“白月白月！”
段尋一點機會都沒給她，轉身就帶著她走了。
白月聽見了熟悉的貓叫聲，立馬四處找了找，但是什么都沒找到。這時白韻城的電話又打來了，“喂，二叔。”
“有再見到那只小貓嗎？”白韻城問。
他們最近聯系起來，也是因為白韻城在她的朋友圈里看到了照片里的小貓。
“沒有哎，不過我最近老是有幻覺感覺它好像來找過我，還幻聽它在喵喵叫……”白月嘆了口氣說：“可能是我太想它了吧，前兩天還夢到它跟我做搭檔一起去除惡揚善呢。”
“……你還挺會做夢。”白韻城若有所思道：“看來那個人應該是不會再讓小貓回你那邊了。跟我想的一樣，只要他不想，就沒人能見到那只小貓。”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白月好奇道：“那只小貓肯定不是普通的貓我知道，可那個人是小貓的主人嗎？如果不是他又是誰呢？”
“我只知道他是個生意人，也是個很厲害的風水命理師。當然，這只是他表面上為人所知的身份，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連您都覺得神秘和高深莫測的人物，那應該真的不是普通人吧。”白月感慨道：“在這之前我還是挺相信科學的，但是自從經歷過那些事情，我倒是覺得科學的盡頭是玄學這句話也不是不無道理，畢竟人類連自己的來源都還沒搞清楚，肯定還有很多秘密是我們不知道的。”
白韻城笑了笑，說：“你還是繼續相信科學吧，這些事情也暫時用不著你來煩惱。”
“好吧二叔，如果有關于小貓的消息您一定要告訴我啊，我還挺想它的。”
誰說不是呢？
明明只是一只小貓而已，表面上看上去跟其他的小貓也沒太大區別，可偏偏就仿佛有一種特別的魅力一樣讓人不得不總想著它。
白月嘆了口氣，自從聽了白韻城說起那只小貓的故事之后，她就對它更加想念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到它。
……
“……為什么不讓我跟白月打招呼啊。“顧依依有些不高興：“白月是我的好朋友呢，好不容易來這邊一次，還不讓我跟她打招呼。”
她覺得段尋好像不太喜歡白月，又或者是對她有意見，每次見面都沒給過白月好臉色。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白月上次誤會你是壞人，跟你打起來，所以你討厭她？”
“討厭？”
段尋好像有些不屑，“我對外人一向沒什么喜歡或者厭惡的情緒，你想多了。”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跟她玩兒啊。”
段尋低頭看了看她，說：“你還記得自己一開始的愿望是什么嗎？”
“嗯？”顧依依想了想說：“我的愿望一直都是重新變回人啊。”
“是，所以你早晚是要變成人的，所以在做小貓的時候，還是不要與人結緣太久比較好。”段尋淡淡道：“否則當身為小貓的你消失的時候，他們無法再見到那只小貓，你覺得他們會不會難過？”
顧依依茫然的看著他。
這一點她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不過仔細想想段尋說的話好像是很有道理，作為小貓的時候交的朋友，等真的哪天重新變成人之后，那些朋友就等于失去了一個小貓朋友。到那時候就算她以人的身份去見他們，他們肯定也認不出她來了，而且也不會相信她就是以前那只顧小咪。
而且，換一個角度來說，以小貓身份與他們結緣本身就是一種欺騙，因為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們自己其實是一個人。
如果他們知道她不是真的小貓，還會愿意對她那么好嗎？
白韻城是真心想收養她這只小貓的，白月也是真心把她當成一個可以傾訴一切的小貓朋友的。雖然陸其琛總懷疑她是個人，但實際上還是把她當成一只小貓來對待。還有小伍、朱朱、祝雪，還有其它那些她的小貓朋友和小狗朋友……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變回人了，就不能跟他們再做好朋友了吧。
這么想著，顧依依就有些落寞起來，她耷拉著腦袋嘆了口氣，“沒人會想跟顧依依做朋友的，是不是？他們只認識顧小咪……”
段尋忽然道：“你是不是把我忽略了？”
顧依依抬起頭來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一樣，你知道我是誰，一直都知道。所以就算我有一天不是小貓咪了，你也不會把我當陌生人的，對吧？”
“那誰知道呢，等你真的變成人再說吧。”段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到時候也許是你把我當成陌生人也說不定。”
“……我才不會呢。”顧依依小聲嘀咕道。
段尋抱著她一路走到小伍所在的那個便利店附近，顧依依一眼就看到便利店旁邊不遠處有一個流浪小窩，小伍就在那里。
遠遠的她就聽到小伍的大嗓門在喊什么：“哎呀你不要騷擾這些小貓！不是給你吃的了嗎還偷吃貓糧，人家不愿意讓你摸，你就老實點別騷擾它們了不行嗎？”
“有人騷擾小貓咪？！”
顧依依一聽就從段尋懷里激動的要站起來，“誰那么不要臉，看我不撓死他！段尋你快點走，怎么沒看到人呢？被小伍擋住了嗎？！”
段尋依然不緊不慢的朝那邊走著，“不用著急。”
顧依依看到那邊的公益小窩里竄出兩只小流浪貓，像是逃命一樣逃離了那里，顯然是被什么給嚇著了
“有人欺負流浪小貓哎！你不著急我著急！”
顧依依一個著急就想跳出去，但是被段尋緊緊抱著不放手。
“路面太濕，而且有泥水。”段尋抱著她不撒手，說：“還是別下去亂走了。”
顧依依那個抓心撓肝啊，又聽到小伍在抓狂的怒斥。
“啊你竟敢攻擊我？我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還攻擊我？”聽聲音又生氣又委屈，都快哭了的樣子。
然后顧依依就聽見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說：“修貓咪，修貓咪是我的！”
顧依依瞪大眼睛，“是誰在說話？聽聲音是個男的？”
走進了些，顧依依終于確定根本沒有人在欺負流浪小貓和小伍了，因為小伍側過身，她就看到他在跟一只鳥打架。
那只鳥還在罵他，“神經病啊，王八蛋啊，泥奏凱啊！”
顧依依：“……”
是一只鸚鵡，還是一只會說話的非洲灰鸚鵡。據說是大型鸚鵡中十分受歡迎的種類，因為它的智商和語言能力都是鸚鵡里面相當出色的。
“聽說這種鸚鵡會模仿人類的聲線說話，還有五六歲左右孩子的認知水平？”
顧依依這下一點也不著急了，舒舒服服的趴在段尋懷里看熱鬧，“它在說啥？它在讓小伍喊爸爸？還喊小伍孫砸？我的天，這小鸚鵡是跟誰學的那么臟的話？！”
顧依依有些震驚了，這只鸚鵡好像真的會自己思考，很聰明也很會罵人的樣子。
段尋也站在那里跟顧依依一起看熱鬧，兩個人看著小伍和那只鸚鵡從互懟到互罵，到最后小伍被鸚鵡給揍了好幾下。
“你這只壞鸚鵡！”小伍試圖把它抓住，但是人是很難對付有翅膀的小動物的，就連蒼蠅蚊子都很難抓到，更別說一只非常聰明的鸚鵡了。“啊我要被氣死了，你的主人在哪里！我要跟他告狀，我要——別打我的頭！！！”
眼看著小伍已經進入抓狂狀態了，顧依依問段尋：“不去幫幫忙嗎？小伍看上去好可憐哦。”
其實以小伍的體格，一把抓住那只鸚鵡不是什么問題，或者用手用力一拍也能把它拍下來，可他還是太善良了，被鸚鵡揍了也不真的還手只是在那里鬧著玩兒一樣跟鸚鵡‘對抗’，這健壯的體格一點也沒利用起來。
“啊老板，小咪！”小伍被鸚鵡打的轉了個身，終于發現他們了。
“修貓咪！修貓咪！”灰鸚鵡一眼就看到了段尋懷里的顧依依，當即就一邊嚷嚷著一邊朝她飛過來。
“可愛的——修貓咪！”眼看著鸚鵡朝自己飛過來，顧依依嚇得把小腦袋縮進段尋胳膊里。
“啊，這只罵人的鸚鵡要來找我了！”顧依依嚇得閉上眼。
然而下一秒，段尋只是一伸手，就這么準確無誤又輕輕松松抓住了那只朝她飛過來的鸚鵡。
“啊，被抓住了，被壞人抓住了！”灰鸚鵡一副成熟男人的沙啞嗓音，扯著嗓子喊道：“救命，救大命！”
顧依依：“……”
小伍一臉敬佩的看著段尋，“果然還是老板厲害，一下子就抓住它了，這把我給打的，圍裙都要被它給抓爛了。”
顧依依從段尋的手臂里跳了下去，跑到公益小窩里看了看，里面已經沒有小貓了。
但也許是有附近的小伍和朱朱經常來照顧，這個公益小窩比其他的小窩還要更溫馨一些，里面鋪滿了柔軟的墊子，還放了一些小球和小玩具。
“原本有好幾只小貓的，都是被這只壞鸚鵡給嚇走了。”小伍憤憤不平道：“這也不知道是誰養的大鸚鵡跑出來了，看到小貓就追，人家小貓都不理它的。它就一直在小窩里賴著不走，來一只小貓它就騷擾一只，跟個小變態一樣。一開始朱朱過來喂小貓的時候聽到男人的聲音在里面都要嚇死了，跑去跟我講的時候都快嚇哭了，我一看才知道是這只小變態。”
小伍口中的‘小變態’鸚鵡還在段尋手里被他抓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段尋身上的氣場嚇到了，這會兒它忽然老實了，只是歪著腦袋在那里看來看去的，一聲不吭，
小伍說完之后，它才弱弱的喊了一聲：“饒命，大俠饒命。”
顧依依快要被它笑死了，“段尋，你是不是弄疼它了？”
“我沒用力。”聽她這么說，段尋就直接松開了手，但沒想到那只鸚鵡非但沒跑，還一直在顧依依腦袋上面轉來轉去，“修貓咪，可愛的修貓咪，你真漂釀呀，跟哥去玩兒呀，跟哥回家去玩兒吧。”
顧依依：“……我懷疑它可能有一個很不正經的主人。”
“修貓咪，親親，親親！”灰鸚鵡有恃無恐的朝顧依依靠近了一些，眼看著真要‘親’到顧依依的小腦袋了，顧依依喵的一聲就要朝段尋那邊跑。
段尋剛要伸手抓鸚鵡，那只鸚鵡就被小伍一把抱在了懷里。
鸚鵡掙扎了一下，被小伍輕輕拍了一下腦袋，頓時又慫的不敢動彈了。
“不要命了你，也不看看是誰的小貓，是你能親的嗎？！”小伍指著鸚鵡的小腦袋罵到：“簡直恬不知恥！你主人是怎么教你的，啊？！”
段尋陰沉著臉，“它來這里多久了？”
“也就這兩天時間來的。”小伍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已經拍視頻發在網上尋主人了，結果遇到好幾個騙子，根本不是它主人的過來要它。它倒是也沒干什么壞事，就是老去小窩里騷擾小貓，可能也是太喜歡小貓了吧……老板您別生氣哈。”
顧依依眼瞅著，小伍果然還是很善良，雖然被鸚鵡打了那么多次，還是為它說話，大概怕段尋一怒之下把這只鸚鵡給宰了吧，因為段尋真的看上去有點生氣的樣子。
“我這兩天就喂了喂它，然后想把它安置在我家里慢慢找主人的。但是它太聒噪了，我媽身體不好不能被吵到，它也不愿意待在我家里，我一出門就跟我出來了，然后就一直往小窩這邊飛來飛去的找小貓……”
顧依依看段尋沉著臉，感覺他好像不喜歡這只鸚鵡，于是也過去求情道：“別生氣嘛，它也沒傷害那些小貓，一只鸚鵡而已，別跟它置氣。”
“我像這么小氣的人嗎？”段尋把她抱了起來，然后對小伍說：“先把它放在二樓房間吧。”
小伍頓時松了口氣，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老板剛才抓到鸚鵡時那一瞬間的氣勢，就好像這只鸚鵡如果真的騷擾了小咪……他就會立馬把這只鸚鵡一把捏死。
當時他冷汗都下來了，心想難怪祝雪說段尋生起氣來還是很可怕的，天知道他還一直覺得段尋是個脾氣很好的老板……
第70章 第070章
不過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小伍又覺得段尋不可能那么兇，畢竟他們老板對小動物一向很好，怎么會想捏死鸚鵡呢？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他想多了。
“聽說這種灰鸚鵡是最聰明的鸚鵡，還是鳥界的愛因斯坦呢。”
小伍有些尷尬地說：“我在網上看到那些灰鸚鵡都會唱歌跳舞念詩算數什么的，結果它除了吃喝玩兒就是追小貓，也不知道它主人是怎么教它的。”
朱朱一看小伍帶著灰鸚鵡回來了，有些驚訝，又看到身后跟著的段尋和段尋懷里的小貓，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歡迎光臨！”她的聲音響亮又透徹，“下午好，老板，有什么要求您盡管吩咐我。”
小伍：“……”真是厲害了朱朱，來客人的時候也沒見她這么積極。
顧依依看她精神十足的樣子，覺得這女孩兒真是可愛。很顯然朱朱對段尋不是那種小女生的喜歡，而是近乎于崇拜了。
不過話說回來，在普通人看來即便段尋只是連鎖便利店的老板，也已經足夠厲害了。畢竟他看上去那么年輕，一般來講這么年輕的商人背后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自己家族的支持，但段尋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從沒有人聽說過他的家人。
這一點，就連顧依依都沒有詢問過，這個問題太隱私了，她害怕問到一些不能問的問題，所以索性讓自己不去好奇了。
灰鸚鵡被帶到了二樓的休息室，小伍都不敢放開它，因為小咪也在，他感覺一放開這只鸚鵡，它就會沖到小咪身上去，于是只好手忙腳亂找了個繩子綁住了他的腿。
小伍還是覺得氣氛不太對，就連往日里活潑好動的小咪都乖乖坐在段尋身邊，于是他趕緊收拾好東西又稍微打掃了一下衛生就說：“那老板，我先下去干活了，有事您再叫我。”
見段尋點頭小伍就趕緊飛奔下樓了。
顧依依終于開口喵喵了：“那個……段尋你不喜歡鸚鵡嗎？”
段尋說：“你覺得它招人喜歡嗎？”
顧依依：“嗯……好像確實不怎么招人喜歡。”
那只灰鸚鵡卻明顯還高興的很，一直盯著顧依依看來看去的，顧依依故意走了幾步，它就也跟著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
“修貓，真可愛，真漂釀！”
顧依依覺得有些神奇：“它就這么喜歡小貓嗎？”
也許是聽見了她的喵喵叫，灰鸚鵡又說起話來：“喵一聲，再喵一聲，真好聽呀，小貓咪！”
顧依依：“……”
“國內這種灰鸚鵡還很少吧？之前還屬于國家保護動物不開放飼養的，聽說最近才剛開放不久。按照現在來說，應該也屬于很珍貴的品種吧。”顧依依若有所思道：“我感覺它應該是不小心飛丟的，說不定主人也在很著急的在找它。”
她是真有些好奇了，于是問段尋：“要不我試著接觸它看看？”
除了小貓小狗之外，她還真沒有共情過別的小動物，小鳥就更是想都沒想過了。因為她就壓根接觸不了天上飛的小鳥，而眼前這只鸚鵡卻是個很好的實驗對象，顧依依有點摩拳擦掌了。
段尋卻說：“沒有這個必要，它的主人很快就會來找它。”
“那人家想試試嘛，我還真沒這么近距離的接觸過小鳥類的動物，還這么聰明。”
灰鸚鵡竟然很附和的開口道：“修貓，修貓，過來摸摸。”
顧依依震驚道：“難道它能聽得懂我在喵什么？”
段尋立刻否認：“并沒有，它只是純粹想占你便宜而已。”
顧依依：“……它只是一只小鳥，能占小貓什么便宜，不就被摸一下嘛。”
灰鸚鵡低沉的嗓音道：“喵喵，喵喵，真好聽，真可愛，過來讓哥摸一下。”
顧依依：“……這聲音確實有點像想占人便宜的。”
據說灰鸚鵡不光會模仿主人說話，還會模仿主人的語氣和嗓音，而且還有自己的思想，就像一個孩子一樣。也就是說，這只有著成年成熟男子嗓音的灰鸚鵡，其實本質上還是個喜歡模仿人的調皮小孩兒而已。
顧依依感覺自己的爪子有點癢癢，很想摸它一把，她又看向段尋，把自己的爪子放在他的胳膊上拼命暗示。
段尋嘆了口氣。
他輕輕抓住那只鸚鵡，讓它無法動彈，然后對顧依依說：“過來吧。”
灰鸚鵡搖頭晃腦的大喊：“救命，大俠饒命，小貓救我！”
顧依依有些哭笑不得，她走過去把爪子抬了起來，灰鸚鵡像是察覺到她想摸自己似的，很順從的就把腦袋低下來了。
顧依依摸到了它的頭，同時也感知到了它的記憶。
秋秋？這只說話像個成熟大叔一樣的灰鸚鵡，竟然有這么文藝又可愛的名字。
秋秋是被主人從國外帶過來的，它的主人也的確是一位男性，但是并不像顧依依想象中的一樣是一個喜歡說葷話的大叔。至少從外表上看，它的主人長得還是蠻干凈的，而且好像還是個作家，因為他們家里有非常大的書架，它的主人也經常坐在電腦前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秋秋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竟然是跟動畫片和電視劇學的，它平時很愛看電視。
當然，它的主人也會教它說話，而且還教它唱歌。他們會在一起看電影和動畫片，會一邊進行奇奇怪怪的對話一邊吃零食，不管主人在吃什么它都想上去湊湊熱鬧。
之所以那么喜歡小貓，是因為它的主人就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但是應該是怕自己沒那么多精力再照顧一只寵物就一直沒養。于是作為替代，他在家里擺放了很多毛茸茸的玩具，而秋秋在一次調戲小狗差點被咬了之后，就改成喜歡調戲小貓了。
看上去還是個蠻溫馨蠻有趣的主人和小寵物。
然而最近，秋秋的主人生病了，總是無緣無故的就趴在床上大半天不起床，秋秋也有些焦慮，總是害怕自己的主人會跟電視里的主角一樣忽然死去，所以它連覺都不敢睡。
直到前幾天，主人生病住院了，它只能獨自留在家里。
有一個人經常來照顧它，從它的記憶里來看應該是它主人的助理，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男生。
但有一天秋秋聽到那個助理跟人打電話說：“我早就跟他說了，讓他把這只灰鸚鵡給我，我肯定能把它拍成一個網紅，但他就是不樂意。那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大作家不缺錢呢……媽的他自己不缺錢就算了，每個月就給我開那么點工資，我自己想辦法多賺點錢都不讓，我要是做一個鸚鵡的寵物賬號說不定能賺個幾百萬呢。”
“他家監控讓我關了，其實我直接把秋秋帶走也行，到時候就說他走的時候自己忘了關窗跑了唄……說實話我感覺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就他那個病懨懨的樣，他老婆也不要他了，除了花錢請人照顧也沒別的人關心他，他倒是挺信任我的，我想想怎么辦吧。”
“那可是癌癥啊，雖然是早期，但就他那個晝夜顛倒整天喝酒亂吃東西的壞習慣，我覺得肯定治不好，治好了也會被他給糟蹋完的。”
“賣錢是賣不了幾個錢，但當個網紅肯定沒問題，會說話的鸚鵡有流量啊，再說我長得也帥，我倆一組合肯定有人買單……”
這助理顯然不是個好東西，趁著老板不在家，把老板值錢的東西都霍霍了個遍，還把珍貴的書都隨手扔在地上。更可惡的是還未經允許帶著女朋友來房子里鬼混，酒柜里的酒都被他們喝了個遍，把家里糟蹋的到處都是垃圾，連秋秋都很嫌棄，每次被他們調戲都飛到角落里躲起來。
秋秋其實有些聽懂了，這家伙要把它帶走賣了，所以他很害怕，也很想念自己的主人。終于到了這一天它忍不住了，趁這個人沒關門直接飛出去了。
然而秋秋根本沒離開過自己的主人，就算出來也沒有自己單獨亂飛過，所以它也根本不知道主人的醫院在哪兒，又該去哪里找它，它就這么把自己飛丟了。
緊接著就是它飛到這里附近，被收留小流浪的公益小窩吸引了，還偷吃了好幾次貓糧和水，嚇走了好幾只小貓。
“還挺可憐的呢。”
顧依依放下自己的爪子，對段尋說：“放開它吧，其實它不是一只壞鸚鵡，只是被一些動漫和電視劇影響的會說壞話，而且它主人時不時還說個葷段子，被它給學會了，嘖嘖，真是有其主人必有其小鳥啊。”
顧依依把自己感知到的那些事情都跟段尋說了一遍，最后說：“它的主人應該還在醫院，而且可能是很嚴重的癌癥……怎么辦呢，感覺還是挺可憐的。”
正這么說著，小伍忽然跑上樓敲了敲門。
“老板，有人聯系我說是這個鸚鵡的主人，還說它叫秋秋，有它之前的照片，我感覺八九不離十就是它的主人了，要不我讓他過來把秋秋帶走吧？”
顧依依趕緊道：“不一定不一定，段尋，你幫我問問那個人年齡多大，叫什么名字？”
段尋問小伍：“聯系你的人叫什么。”
“那他倒是沒說，就說自己姓張，聽著還挺年輕的，說自己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顧依依說：“是那個壞助理，不是好人！！！不能讓他帶走秋秋！”
段尋看向秋秋，問它：“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秋秋歪了歪腦袋，反應了一會兒，說：“連之舟！”
顧依依趕緊喵喵點頭：“沒錯沒錯，連之舟！是個大作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