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221目標

    夏樹轉頭看了犬夜叉一眼, 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先抬手攏了攏耳朵，關上了靈聽——再不關上, 他就要被吵死了。

    犬夜叉腰間掛著的鐵碎牙本來就是個碎嘴，話癆得夏樹看到犬夜叉就不敢輕易打開靈聽；這次多了葉王這個通靈者, 夏樹開啟靈聽后更是被嘈雜的吵鬧聲吵得耳朵都要嗡鳴了。

    也不知道葉王到底隨身攜帶了多少個持有靈, 當夏樹打開靈聽傾聽“靈”的聲音時，差點沒被葉王身上傳出的吵吵鬧鬧，比群英薈萃還要熱鬧的聲音送走。

    關上靈聽后, 靈們嘰嘰喳喳、吵鬧嘈雜的聲音立刻消失, 夏樹總算重獲了清凈, 不再被像一千只鴨子同時交換的噪音打擾。

    長長呼出一口氣，仍有些心有余悸的夏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這才顧得上解答犬夜叉的疑問：“五大精靈是從偉大精神里分離出來的五個強大精靈, 由帕契族守護, 象征著自然界的五種元素, 火、土、風、雷、雨。”

    “原來是這樣�！比�夜叉面露恍然之色。

    夏樹嗯了一聲, 又不自禁地攏了攏耳朵：“五大精靈中實力最強的就是火靈，火靈是自然界火元素的象征和集合體，擁有著焚燒一切，連靈魂都能焚燒殆盡的強大力量�！�

    葉王身上帶著數量不菲的持有靈, 還有鐵碎牙這個話癆在一旁騷擾。為什么夏樹偏偏能聽到火靈的聲音，并分辨出它話中的內容發現葉王的秘密呢？

    并不是夏樹能力提升，開啟靈聽時能一瞬間分辨出所有靈的聲音, 并將它們絮語的內容牢牢記下。他之所以會注意到火靈, 完全是因為火靈的聲音最大，而且蘊藏著特殊的力量, 聲音極具穿透力。

    說得再直白一點，那就是火靈的聲音尖利刺耳，即使數量眾多的靈同時吵鬧，火靈的聲音也最為明顯，完全是鶴立雞群、獨樹一幟，讓人想忽視都難。

    犬夜叉不知道夏樹剛剛經受了怎么樣的折磨，他回想了一下遇到葉王時的情景，忍不住朝葉王豎起了大拇指：“難怪追殺你的帕契族數量又多又鍥而不舍，原來你搶走了人家實力最強的精靈。”

    通靈者的實力取決于自身的靈魂強度和持有靈的強弱。在偉大精神千年來無人收服的情況下，火靈就是帕契族最大的底牌，是他們能動用的最強大的力量。

    葉王一出手直接將人家的底牌搶走了，帕契族不瘋才奇怪。

    依犬夜叉來看，帕契族怕是不會輕易干休，雖然不久前追殺葉王的行動剛剛失敗，但他們一定會卷土重來，組織規模更大實力更強的通靈者追殺葉王。

    嗯……這么說來，葉王好像是個大麻煩。要不要打聽完通靈王大賽的事情后就趕走葉王，和他分道揚鑣以免被牽連呢？

    犬夜叉半低下頭，表情正直且嚴肅地考慮著過河拆橋的事情。

    對犬夜叉怎么聽怎么覺得嘲諷的感嘆，葉王還能說什么呢。被夏樹一口道破了秘密的他只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并不想回應犬夜叉。

    不過……

    內勾外挑的狹長鳳眸抬了起來，葉王幽幽地看向夏樹，神情高深莫測，清俊臉龐一半沐浴在金色陽光中，一半隱在黑暗里，莫名讓人覺得危險和可怕。

    從他被犬夜叉帶回這處宅邸，與夏樹認識，只過去了非常短暫的時間，夏樹是怎么知道火靈在他身上的，又如何知曉火靈原本屬于帕契族，是五大精靈之一？

    葉王可沒有忘記，犬夜叉和夏樹剛剛還向他打聽了通靈王大賽的事情，明顯對通靈界的事情了解不多，連最基礎的常識都不具備。

    這樣常識欠缺的夏樹，怎么會突然知道火靈的存在，甚至對許多通靈者都不知道的五大精靈的隱秘事情有所了解？

    對這些疑問，葉王當然想立刻弄明白。但出于對犬夜叉和夏樹的提防與不信任，他卻不打算直接出言詢問，而是打算旁敲側擊地詢問相關之事。

    當被問起一件事，人的心中應該會本能地回憶起相關內容——葉王相信，人說出口的語言有可能是虛假的謊言，但心底發出的聲音一定是最真實的體現，輕易做不了假。

    葉王輕笑起來，對夏樹的質問沒有否認，而是直接承認了：“火靈……沒錯，火靈確實在我身上。帕契族追殺我，也確實是因為我拿走了帕契族供奉在族內的火靈�！�

    鳳眸微睞，眸光瀲滟間惑人至極，葉王笑瞇瞇地看著夏樹，沒有解釋或者辯解，選擇直接懟了回去：“不過這件事和你們沒有關系吧，還是說，你們要為帕契族討回公道？”

    “確實沒有關系。”夏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看向葉王的眼神有些微妙，仿佛潛藏著洶涌的浪濤一樣危險異常，“但是火靈并不想跟著你，你違背靈的意愿強行控制火靈，這不符合通靈界的規矩吧？”

    葉王臉色微變，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機敏地把握住了夏樹窺破他秘密的能力。

    沉默片刻，葉王突地嗤笑一聲：“你怎么知道火靈不愿意跟著我，你又不是火靈�！�

    他敢問，就看夏樹敢不敢回答了

    深深看了葉王一眼，不知為何突然失去了耐性的夏樹不打算虛與委蛇什么，直接說道：“就像你能聽到人心底的聲音一樣，我能聆聽靈的聲音，聽到那些無法與人溝通的靈的聲音�！�

    葉王皺眉看向夏樹，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真的直接攤牌了。

    不過夏樹的答案確實解開了葉王的許多疑問，有火靈這個家伙當內應，夏樹能知道他的秘密并不奇怪。但問題是，火靈到底泄露了他多少秘密，怎么連他聆聽心音的能力都告訴了夏樹？

    葉王氣得直咬牙，內心不斷咒罵起吃里扒外的火靈。

    但比葉王更吃驚、更震怒的另有人在。

    犬夜叉又雙叒叕，又炸毛了：“什么，這家伙能聽到心音？”

    他猛地瞪向夏樹，語氣崩潰中透著幾分不可置信：“這種事你居然不提前告訴我？！”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葉王這家伙聽去了他心里多少心里話啊，說不定已經知道他的一些秘密了。

    白了犬夜叉一眼，夏樹簡直無語凝噎：“我也才知道不久，是火靈告訴我的�！�

    頓了頓，夏樹也懶得繼續試探葉王，跟他你來我往地打啞謎，直接將火靈告訴他的秘密抖落了出來：“火靈還說葉王的全名是麻倉葉王，他本是五百年前平安京的大陰陽師，前些年轉生到帕契族，為的就是圖謀偉大精神，成為通靈王�！�

    夏樹解釋過后，犬夜叉惱怒的情緒一下子平復下來。

    而關于葉王的秘密，犬夜叉的第一反應卻是：“五百年前的大陰陽師？人類能活五百年？不對，陰陽師干嘛轉職當通靈者啊，論實力通靈者更強嗎？”

    犬夜叉的問題讓夏樹越發無語了，飛給他一對大白眼：“沒聽到‘投胎’兩個字嗎？大陰陽師麻倉葉王五百年前就死了，他只是最近才投胎到帕契族而已�！�

    見夏樹和犬夜叉簡直不把他當外人，當著他的面就大肆討論他的秘密，葉王，或者說麻倉葉王額角的青筋歡快地蹦跶起來，讓他原本清俊秀美的面容都變得猙獰起來。

    不過夏樹到底還是比犬夜叉強那么一點點的，犬夜叉不會看人臉色、不會顧忌長河，但夏樹卻還懂得見好就收。

    輕咳一聲，沒有再繼續挑戰麻倉葉王的忍耐力，夏樹認真地看著麻倉葉王說：“我叫破這些，不是想為帕契族打抱不平，也不打算與你為敵，我只是想問一問你：你為什么要成為通靈王。”

    微微一笑，夏樹雙手撐在石桌上，朝葉王的方向傾靠了過去：“或者說，成為通靈王后，你有什么想要實現的抱負，一定會去做的事嗎？”

    犬夜叉嘴唇翕動了兩下，神情有些恍然，緊跟著也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麻倉葉王，等待他的回答。

    葉王的真實身份是五百年前的大陰陽師麻倉葉王，能被稱為大陰陽師，他一定在五百年前就擁有莫測的實力。而現在的麻倉葉王不僅有強大的靈魂，還搶走了五大精靈中最強大的火靈，更是如虎添翼，實力再一次暴漲。

    如今擁有的火靈的麻倉葉王實力在通靈者當中絕對是首屈一指，犬夜叉覺得他有很大機會成為這次通靈王大賽的勝者，成為新任通靈王。

    成為通靈王后，麻倉葉王收服偉大精神的結局無非兩個，失敗了直接去世，成功了成為新任地球之神。

    如果是前者，那沒什么好說的了，危機解除，得再等五百年才會再次舉辦通靈王大賽，地球之神才有機會誕生；但如果麻倉葉王成功了，真的成了地球之神，那他們提前問一問麻倉葉王有什么抱負，就等于提前掌握了情報。

    如果麻倉葉王無意進駐高天原，也和天照大神沒有矛盾，等他成為地球之神，犬夜叉直接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根本不用再浪費時間多管跟他沒太大關系的閑事。

    所以，麻倉葉王究竟為什么想成為通靈王呢？只是貪圖偉大精神的力量？又或者是有什么需要成為地球之神后才能實現的抱負？

    在夏樹和犬夜叉同步變得炯炯有神的目光下，葉王輕咳一聲，卻也不打算隱瞞什么。

    他向來很樂于向優秀的人宣揚自己的理念，將他們拉攏為自己的同伴。

    “我想創建一個只有通靈者存在的世界，為此我要消滅所有的人類！”

    第222章 222問題

    麻倉葉王擲地有聲地宣告出自己的理念, 但夏樹并沒有被震撼到，反而一臉古怪地看著他，語氣十分奇怪：“你這句話, 前言和后語有什么關系？”

    葉王沒想到夏樹會是這種反應，既不是心悅誠服地拜倒, 也不是激烈反對地駁斥, 一時間沒理解過來夏樹是什么意思，眼神懵逼地回望了過去：“�。渴裁矗俊�

    “就是你的理想啊�！毕臉淦婀值鼗乜戳诉^去，“你要創建一個只有通靈者存在的世界, 為什么要消滅所有的人類, 這兩者之間有什么因果關系嗎？”

    不等麻倉葉王解釋, 夏樹突然明白了過來，眼神一時間有些微妙：“難道說, 在你眼中通靈者不是人類, 是和人類并非同一種族的新生命？”

    麻倉葉王雙手環抱胸.前, 他微微抬起頭, 下頜高高揚著, 眼神睥睨且霸氣：“沒錯，通靈者是獨特的存在，是靈的奇跡，與人類并非同種生命, 不可同日而語。”

    “心靈骯臟的人類只會破壞自然，只有通靈者才能與自然的靈和諧相處，讓世界變回最初的純粹干凈�！甭閭}葉王認真地看著夏樹, 眼中燃燒著堅定不移的信念, “為此，我要消滅所有的人類, 建立一個只有通靈者存在的世界�！�

    犬夜叉砸了咂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這么說……似乎也有點道理，我就不止一次撞上那些城主派人砍伐樹木、放火燒山，有時候造成的后果確實挺糟糕的。”

    “不過，”犬夜叉話音一轉，卻搖了搖頭說，“我們是不會支持你的，也沒法認同你的理念�！�

    麻倉葉王眉頭皺了起來：“為什么？你并不排斥不是嗎？”

    聽了他的理念和想法，犬夜叉的態度并不排斥，反應也并不激烈，這在麻倉葉王看來已經屬于可以拉攏的范疇。

    要知道很多通靈者都將他的理念視作滅世宣言，將他視作惡魔，對他警戒防備又恐懼，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徹底殺了他，讓他沒有機會再從冥界回到陽世，反對的態度堅定不移，沒有任何可能動搖。

    犬夜叉看了夏樹一眼，沉默片刻后緩緩攤牌道：“因為我們是半妖。哪怕我們并不親近人類，并不被視作人類的一份子，但我們也不會坐視你消滅全人類。”

    眨了眨眼睛，夏樹突然看了犬夜叉一眼，清透水潤的貓瞳黑黝黝、圓滾滾的，眸中盈滿了調皮靈動的波光。

    他笑瞇瞇地對麻倉葉王說：“犬夜叉說的是他的態度，只能代表他自己的意見，不能代表我哦�！�

    聳了聳肩，夏樹很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只要你不傷害我重視的人，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要消滅全人類。”

    雙手撐在石桌上打開來托著腮，夏樹一臉笑嘻嘻地說：“對你的理念，我談不上支持或者反對，我也并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讓世界回歸最初的純粹干凈。但那不重要，只要你自己堅定自己的新年是正確的就足夠了。”

    有的人活著只需要維持最基本的生活水平，譬如曾經生活在忍界戰國的宇智波一族。但有些人在這世上活著，卻需要某種精神信念的支撐，無疑，麻倉葉王就是這種人。

    比起物質上的享受，他更在乎精神上的收獲。

    他創建只有通靈者所在的世界，也并不是為了稱王做宰，滿足自己的私欲，而是發自真心地認為只有有利于世界，能讓世界和自然重回最初的純粹干凈。

    身為忍界中被人用錢買命的忍者，哪怕脫離忍界混戰的亂世，夏樹也依舊習慣于與自己無關的事情置身事外。他不反感麻倉葉王這樣的理想主義者，但也絕不像麻倉葉王這樣在精神信念上有著極高的需求。

    所以……夏樹攤了攤手，再次向麻倉葉王重申自己的態度：“只要不惹到我，不傷害我重視的人，我就不會與你為敵，也不會出手阻止你�！�

    頓了頓，已經習慣薅羊毛的夏樹又順嘴多說了一句：“如果你給報酬，我還可以接取你發布的委托——當然，殺人的委托我現在已經不接了，你委托我殺通靈者也好，普通人也好，我都不干。”

    犬夜叉鼓起腮幫子瞪著夏樹，看他的眼神火.辣辣的，就像在看一個叛徒。

    夏樹呵呵一笑，毫不客氣地翻給他一個白眼，直接說：“犬夜叉，我可跟你不一樣。”

    犬夜叉愣了一下，正要問他們哪里不一樣，卻突然反應夏樹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自異世界。

    他在人界結下的羈絆和緣分就那么多，他在乎重視的也只有那幾個人，只要不觸及他的逆鱗和軟肋，人界發生什么事又跟他有什么關系呢？

    犬夜叉已經不再接近人類村莊，但因為十六夜，卻也不至于眼睜睜看著普通人被全部消滅。但夏樹卻和他不一樣，只要不觸及他所在乎的人，他是真的不在乎麻倉葉王建立只有通靈者存在的世界要殺多少人。

    “不過對你的理念，我其實有一點疑問�！狈寤芈忿D，夏樹又看向了麻倉葉王，眼中帶出幾分疑惑，“你想創建一個只有通靈者存在的世界，可通靈者的壽命也并非無限，你理想中的完美世界又該怎么延續下去呢？”

    麻倉葉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是讓通靈者們繁衍生息�！�

    夏樹笑了笑：“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坐直身體，雙手自然地從石桌上垂落下來搭在腿上。

    夏樹注視著麻倉葉王，笑微微地說：“據我所知，通靈者的力量傳承并非依靠血脈�！�

    “是這樣沒錯。”麻倉葉王微微一怔，便點頭爽快地承認了這一點。但他一時還是沒想到夏樹口中的問題是什么，或者說，他本來就不覺得自己的理念有問題。

    眨眨眼，夏樹決定把話說得更直白一些：“通靈者的力量無法靠血脈傳承——換句話說，通靈者的后代未必也能成為通靈者，有很大的概率會是普通人。”

    “葉王，就算你認定通靈者并非人類，就算你消滅了所有不是通靈者的人類，可只要通靈者繼續繁衍生息下去，一樣會有不能成為通靈者的普通人出生�！�

    定定地注視著麻倉葉王，夏樹語氣依舊是平靜的，并不帶任何逼問的意味：“到時候你打算怎么辦，繼續殺下去，殺掉所有沒法成為通靈者的新生兒，殺到通靈者們不再繁衍，這個世界最后只剩下你一個通靈者？”

    麻倉葉王愣在了原地，他瞳孔劇烈收縮，眼底流露出明顯的茫然和無措：“我、我沒想過……沒想過這些�！�

    別看麻倉葉王是五百年前的大陰陽師，但他這五百年其實一直在冥界，十幾年前才轉世到帕契族重回人間，那中間的五百年他被困在冥界，當然不可能為自己的理想奮斗。

    麻倉葉王兩世所活的時間加起來不到百年，他真正為理想努力奮斗的時間其實并不長。甚至他到現在連一點成果都沒有，當然不會想那么遠，江山還沒打下來就去思考怎么守江山。

    犬夜叉下巴掉了下來，神情十分驚詫，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怎么感覺這么不靠譜呢，都計劃著消滅全人類了，居然沒想過消滅完人類以后要怎么辦？”

    沒管犬夜叉的小聲逼逼，夏樹又笑著說：“既然你沒想過這個問題，那我們換個話題。葉王，你有沒有想過，你消滅所有普通人后，那些被你殺死的普通人——他們的后代中也有可能誕生通靈者�！�

    麻倉葉王沉默了下去，這一次卻沒有再回答夏樹。

    顯然，和剛才的問題不一樣，關于這件事葉王是想過的，但他最后還是沒有想法。

    搖了搖頭，沒有再追問葉王更多的問題，夏樹轉過頭看向犬夜叉，沖他努了努嘴，作口型道：“我們不用擔心了，就算麻倉葉王成功收服偉大精神，也鬧不出什么大事來。”

    原本他還真以為麻倉葉王是個認真搞事業的事業批，但現在看來，他好像只是個中二病，沒有志同道合的同伴不說，還單只有理念沒有具體的行動方案。

    就麻倉葉王這樣的水平，他要能成為地球之神，那肯定是實力太強，完全以力壓人。而麻倉葉王真成了地球之神，也不用擔心他會借助偉大精神搞事，他就不是搞事的那塊材料！

    而有麻倉葉王杵在這里，其他通靈者想成為通靈王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必須要先打敗麻倉葉王。

    夏樹真心覺得犬夜叉太幸運了，隨便一撿就把能替他們解決問題的麻倉葉王撿了回來。

    從石凳上跳了下來，心頭大石落地的夏樹伸了個懶腰：“葉王，我還有一件私人的事情想要問題�！�

    說著，夏樹就看向了犬夜叉，用眼神示意他識趣點。

    翻了個白眼，犬夜叉嘴里咕噥著“有什么是我不能聽的”，但還是在接到暗示后乖乖起身離開后院，將空間騰給夏樹和麻倉葉王。

    等犬夜叉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夏樹才轉過身面對著麻倉葉王，一改之前的嬉笑隨意，神情十分認真：“可能有些冒昧，但我還是想問一問，你是怎么保留前世全部的記憶重回人間的？”

    夏樹目光幽深，幽幽地凝視著麻倉葉王：“像你這樣死后重新投胎回到人間，卻還保留著上一世所有的記憶——要做到這一點，難嗎？”

    麻倉葉王能帶著記憶重回人間，那楓她們……會不會也能和他一樣在死后重新歸來呢？

    第223章 223再見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夏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后感激地看向麻倉葉王，語氣認真地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你的情報對我來說很重要�！�

    挑了挑眉，麻倉葉王哂笑地掃了夏樹一眼, 語氣難掩嘲諷：“保留全部的記憶轉世重生并不容易, 我可是在冥界徘徊了整整五百年才找到機會重新回到人間，你就這么有自信你能成功？”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眨了眨眼睛，夏樹不輕不重地懟了回去, 疑似暗諷麻倉葉王實力不濟, 這才在冥界耽擱了那么久。

    在麻倉葉王表情沉下時, 夏樹卻又展顏一笑，似模似樣地朝他行了一禮：“總之非常感謝你的慷慨分享, 作為回報, 你在我這里下達委托通通打八折——嗯, 是永久的�！�

    勾了勾唇, 夏樹眼底掠過一抹狡黠, 圓潤明亮的貓瞳笑得彎彎地像是月牙：“不管是現在，又或者是五百年后，你向我下達委托通通都是八折哦，絕對不會漲價。”

    沖麻倉葉王眨了眨眼睛, 夏樹已經不是暗示了，幾乎是在明說：“就算你這次沖擊通靈王還是失敗，要隔五百年才能回到人世卷土重來, 請記得找我幫忙哦。只要給足報酬, 我就是最值得你信任的好伙伴�！�

    麻倉葉王臉色發黑，表情十分難看：“你這是在咒我嗎？”

    他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絕不會再失敗一次再在冥界耽誤五百年！

    “不是哦。”伸了個懶腰，夏樹笑瞇瞇地搖了搖頭，“你不覺得很安心嗎，就算你失敗了，五百年后從頭再來，也還能找到我這個幫手，這可比你一無所有的白手起家強多了。”

    麻倉葉王聽得冷笑連連，不由惡狠狠地瞪了夏樹一眼，硬邦邦地冷聲拒絕道：“不用了。我不會蠢到失敗第二次，不會再有第二個五百年了。”

    聳了聳肩，夏樹對麻倉葉王的嚴詞拒絕不以為意，只是抬手往天上放了一道治愈圣光當煙花，招呼避到其他院子去的犬夜叉回來：“我和犬夜叉想問的事情已經問完了，接下來你可以自便�！�

    想了想，夏樹又笑著補充了一句：“如果你無處可去，可以在這里住下來�？紤]到這處宅子常年荒置、無人打理，就不收你住宿費了，只要你不把帕契族的人引過來，想住多久都可以�！�

    麻倉葉王抬頭看了夏樹一眼，從他的心音中分辨出這是他的真心話。

    沉默片刻，麻倉葉王突然說：“我現在就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愣了愣，夏樹坐回到石桌前，雙手撐在桌面上托著下頜好奇地看向麻倉葉王：“什么事，能給什么報酬。”

    聽夏樹這直接明了、簡潔干練的問題，就知道他這些年沒少接委托，都已經形成了一條龍服務，只要說清楚委托內容和委托報酬，夏樹就會極具服務精神地替雇主把事情辦好。

    沉吟片刻，已經開了口的麻倉葉王不再猶豫，直接說道：“你能和火靈對話，能幫我勸勸它嗎？”

    頓了頓，意識到夏樹可能會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發布這樣的委托，麻倉葉王解釋道：“火靈是帕契族世代守護的元素精靈，和帕契族存在某種程度的聯系。我一直沒法擺脫帕契族的追尋，就是火靈在指引他們�！�

    夏樹撓了撓頭，有點遲疑：“我試試吧，但我不能保證�！�

    他只是能聽到靈的聲音，但并不能操控靈做什么。就像麻倉葉王可以聽到萬物的心音，卻也同樣沒法做到操控萬物。

    麻倉葉王點點頭表示明白，將火靈召喚了出來。

    深吸一口氣，夏樹視死如歸地開啟了靈聽，在蜂擁沖進耳朵里的噪音中艱難地找到屬于火靈的那一道聲音，認真聆聽火靈的話。

    片刻后，夏樹嘴角微微抽搐，看向麻倉葉王時表情非常古怪：“火靈說跟著你沒前途的，你不可能成功的，注定會失敗�！�

    麻倉葉王：？

    沉下臉，麻倉葉王轉頭看向被他召喚出來的持有靈火靈，眼神凜冽，表情冷酷，渾身冒著寒氣，看樣子氣得不輕，似乎隨時恨不得動手將火靈撕成碎屑。

    “它什么意思？”麻倉葉王冷冷地問，語氣十分不悅，惱怒至極。

    夏樹又歪頭傾聽了片刻，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火靈說現在的你絕不可能得到偉大精神的認可，就算你成為通靈王，最后也不可能收服偉大精神成為地球之神�！�

    緊抿著唇，麻倉葉王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臉色一時青一時黑，心情只有惡劣和更惡劣的區別，沒有變好的趨勢。

    不過還不等麻倉葉王發作，夏樹卻又接著說：“火靈答應了不會再指引帕契族追殺你�！�

    “哦？”麻倉葉王驚訝地咦了一聲，想不明白怎么這么短的時間里火靈就轉了性。

    夏樹干笑兩聲，小聲說：“它說想親眼看到你失敗，所以要跟在你身邊�！�

    麻倉葉王的臉色已經黑得不能看了，剛好犬夜叉回來了，夏樹就急急忙忙站起身迎了上去：“犬夜叉，事情都辦完了，我們不用再留在江戶，這就回去了？”

    犬夜叉剛踏進院子就被夏樹的詢問糊了一臉，呆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點點頭嗯了一聲：“那就走吧�！�

    既然通靈王大賽無需再過多關注，那確實沒必要留在江戶。這座城是新建的，附近荒涼得很，想找樂子也沒得找，犬夜叉才不想留在這附近吃灰呢。

    將麻倉葉王的氣息編入到防護結界中，給予他自由來去的權利，夏樹就帶著犬夜叉撕破空間直接離開了江戶，落到楓之村的后山中。

    看了眼坐落在山林外寧靜祥和的村莊，夏樹回頭看向犬夜叉：“還是不去村里看一看嗎？”

    “沒必要�！比�夜叉搖了搖頭，清秀的眉宇間神色十分淡薄，“我和她們沒有過多的交情。”

    現在的楓之村，除了夏樹以外，犬夜叉稍微熟一點的人就是楓。

    可當初犬夜叉還在楓之村時，和楓的關系并不好。至于原因嘛，誰會喜歡暗搓搓試圖搶走自己姐姐的人，當年楓對犬夜叉可是非常的警惕，時常擋在犬夜叉和桔梗中間。

    夏樹唔了一聲：“好吧。”

    轉過身朝楓之村的方向走了兩步，夏樹突然又回過頭來認真地對犬夜叉說：“在附近等我幾天，我回去就催緣一和歌快點解決人生大事，然后我就和你一起去西國�！�

    目送著夏樹走出山林，朝村落的方向一步步行去，犬夜叉恍惚間卻仿佛看到了夏樹一點點剝離掉身上屬于人類的特質，一步步遠離人類的世界，又一步步踏進妖怪光怪陸離的領域。

    “夏樹，你回來了！”楓驚喜地大叫出聲，清秀臉龐上布滿了喜悅開心的笑容，“太好了，我們就等著你回來呢�！�

    眨了眨眼睛，夏樹有一瞬間的迷茫：“等我做什么？”

    他去江戶之前也沒做什么，就是催了一下緣一，讓他去向歌求婚，弄得緣一害羞地捂住耳朵掉頭就跑，甚至慌不擇路地差點撞到樹上。

    但也就只是這樣了，他真的沒干其他的事情，所以楓說大家都在等他，應該不是指緣一虎視眈眈地等著他回來，想要報復他吧？

    楓燦爛地笑著，笑容爽朗明麗：“緣一向歌求婚了，他們要結婚了，就等著你回來舉行婚禮呢！”

    歌雖然承擔著凈化巫女的職責，但她始終沒有向天照大神獻出信仰正式成為巫女。

    夏樹不相信緣一那個家伙不明白歌這是什么意思，所以才經常恨鐵不成鋼地催促緣一要勇敢一點、主動一點，不要辜負歌的心意。

    沒想到這次從江戶回來，驚喜就直接砸到了頭上，夏樹也跟著笑了起來，很快找到狀態，問起具體的事宜：“白無垢準備了嗎，婚禮的準備事項進行到哪一步了？有定好邀請哪些人嗎？”

    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半蹲下來捏了捏夏樹的小臉：“這些都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你就等著參加婚禮就行了，你可是緣一和歌的媒人，到時候可要坐在上首等著他們向你致謝�！�

    緣一和歌的婚禮最后選擇在御神木附近舉辦。

    以御神木為終點劃出了一條道路，來參加婚禮的村民們擠擠挨挨地站在道路兩側，簇擁等待著結婚的新人踏上青草地上一步步地朝御神木靠近。

    穿著黑無暇的緣一和身穿白無垢的歌相攜著朝御神木樹下走了過去，道路兩旁的村民們在歡聲笑語中撒下花瓣、彩紙等具有慶祝意味的裝飾品。

    夏樹就站在御神木下，他靜靜地注視著緣一和歌并肩走來，最后在樹下站定，虔誠又認真地對彼此許下誓言，眼底漸漸浮現出釋然的笑意。

    長長地舒了口氣，夏樹笑了起來，揚起手將手中的花瓣灑了下去，澆了緣一和歌一身，讓他們的黑無暇和白無垢上落滿了鮮艷的鮮花，整個人身上的色彩一下子活潑明亮起來。

    是時候，該離開了呢……到這里就很好了，再繼續下去反而會不舍，反而會再牽掛。

    婚禮結束后，夏樹只給楓留了一張字條，就悄悄地離開了楓之村，與等在后山中的犬夜叉會合。

    聽夏樹說這就準備去西國了，犬夜叉頗為驚訝：“這就要離開了？”

    夏樹笑了笑沒說話，只是徑直撕開了空間帶著犬夜叉前往西國的領域。

    循著西國中唯一熟悉的氣息，夏樹帶著犬夜叉落到殺生丸面前。

    表情淡漠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人，殺生丸的目光在夏樹身上停頓了一瞬，微微點頭：“來得正好。”

    夏樹：？

    很快夏樹就知道殺生丸為什么說他來得正好了，因為西國又和豹貓一族開戰了。

    簡單來說就是：馬上打團，奶媽速來。

    夏樹：？？？

    第224章 224新生活

    夏樹在西國和豹貓一族交戰的戰場上客串奶媽的日子過得飛快, 這一次卷土重來的豹貓一族來勢洶洶，擺出了一副跟西國拼個你死我活的架勢。

    雙方交鋒的戰線一再拉長，短時間內都結束不了。夏樹一來西國就卷進了戰爭當中, 倒是被吸引走了絕大多數的注意力，暫時沒太多時間和心力去感懷前不久的分離。

    妖怪對時間流逝的感知與人類截然不同, 于人類而言是漫長一生的時間, 于壽命綿長的妖怪而言卻只是須臾瞬間，短的甚至未必能在他們的記憶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夏樹現在還太過年幼，并不能深刻地體會到時間的殘酷, 也不曾親身體驗過時間的魔力, 是以對時間的威力還沒有足夠的認知, 并不明白漫長的時間足以淹沒一切，將一切都化作蒼白與腐朽。

    體悟到漫長時間的力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對現在的夏樹來說, 他在西國的日子是快樂并痛苦著的……嗯, 快樂占了大半, 痛苦占了小半。

    在西國這個妖怪的國度, 夏樹極為緩慢的成長速度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不會再引來異樣的目光，不會再被視作異類，也不會被過分擔憂和關心。

    而以奶媽身份參戰的夏樹在戰場上也是混得如魚得水, 得到了絕大多數西國妖怪的認可和友誼，人緣比殺生丸、犬夜叉那對狗兄弟好多了。

    當然了，夏樹在戰場上當奶媽, 客串陣地醫生, 當然也是大賺特賺了一筆。不少西國妖怪為了繼續戰斗下去都不吝于支付診費，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寶貝, 大大豐富了夏樹的小金庫。

    這些都是快樂的部分，而痛苦的那一部分，則是來自凌月仙姬過分的“寵愛”。

    讓夏樹萬分苦惱也避之不及的是，凌月仙姬對外表仍舊保持幼童模樣的他格外喜歡青睞，不時來找他玩過家家的游戲，摟摟抱抱都是尋常之事，過分的是凌月仙姬還會打扮夏樹，逼著他一套接一套地換衣服，簡直把他當成了人偶娃娃。

    ——夏樹不喜歡過家家，也不喜歡被當成人偶裝扮，他也不想配合凌月仙姬玩那么幼稚的游戲。但顯然他的小胳膊扭不過凌月仙姬的大.腿，除了配合再沒有別的出路。

    在得知夏樹的悲慘遭之后，犬夜叉不僅沒有心生同情，反而當場猖狂大笑，很有損友樣的幸災樂禍，并提前“祝�！毕臉湮磥淼膬砂倌赀^得愉快。

    ——以夏樹的成長速度，他差不多要花兩百年的時間才能從幼童長成小少年的模樣。而在那之前，除非有人幫他吸引火力，否則他注定要一直承受凌月仙姬的“騷擾”。

    犬夜叉落井下石的“祝�！币呀泬蜃屜臉鋹阑鸬牧�，而微妙的是，在發現凌月仙姬開始熱衷于拉著夏樹玩過家家以后，很少出現在凌月仙姬面前的殺生丸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排斥與母親見面。

    就像某個外人不得而知的隱患被排除掉了似的，殺生丸去見凌月仙姬時再沒有顧忌，再不像之前那樣總是避開母親凌月仙姬，像是再懼怕什么。

    這一天，又雙叒叕一次費勁千辛萬苦才從凌月仙姬手底下逃出來的夏樹一邊惱火地把頭上簪著的發飾扯下來，一邊拖著過于夸張的、描紋繪金的袖子撕開空間去找犬夜叉。

    剛一落地，陰郁著一張五官精致小臉的夏樹就恨恨道：“犬夜叉，我不想再住在西國王宮了，我們不能換個地方住嗎？”

    犬夜叉此時正跟殺生丸在一起，兩兄弟正在西國王宮的寬大校場上切磋。夏樹以犬夜叉為錨點進行空間穿越，自然直接出現在了校場上，也直接插進了兩兄弟的交戰中心。

    嗯，關于狗兄弟打架這件事，給犬夜叉面子的說法是兄弟切磋，不給的話……那就是殺生丸單方面暴打犬夜叉，打得犬夜叉除了拿鐵碎牙招架以外毫無還手之力，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妖力，犬夜叉都遠不如殺生丸。

    但殺生丸的暴打對犬夜叉來說并非只是折磨，這同樣也是對犬夜叉的磨礪和教導。

    以妖怪的年齡來算，犬夜叉其實還很年輕，還有很高的成長空間。如果能得到悉心的教育和用心的培養，他的實力完全能進一步增長，而殺生丸正是在做這件事，雖然也不排除他故意折磨犬夜叉的可能就是了。

    夏樹話音落下，被打斷了切磋的倆兄弟同時朝他看了過來。

    下一瞬間，手里還握著鐵碎牙的犬夜叉在驚愕地瞪圓了琥珀似的淺金豎瞳后直接大笑出聲，哪怕他五官清秀的臉龐上仍有血痕殘留，但這都無法掩飾犬夜叉臉上近乎猖狂的嘲笑。

    “夏樹，你這穿的什么，十二單？”

    被打斷了暴打犬夜叉的殺生丸收刀回鞘，他俊美至極的臉龐上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只是默默地撇過臉去，似乎不忍直視。

    被犬夜叉叫破了自己當下的窘境，夏樹惱火極了，他抓狂地撓了撓頭，把一頭順滑光澤的銀發揉得亂七八糟，自然也把插在頭上的簪子全都擼了下來，連帶著精心盤過的發鬢也毀了個一干二凈。

    第225章 225 妖珠

    在夏樹殺必死的羞惱目光下, 犬夜叉努力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停下了猖狂的大笑。

    過人的敏銳直覺告訴犬夜叉，如果再繼續放肆嘲笑下去, 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可招教不住夏樹層出不窮的惡作劇報復，不想接下來的日子一直都是水深火熱的。

    抬手用力地搓了搓臉, 犬夜叉臉藏在手掌后悶笑了兩聲, 等手放下來時，已經能勉力維持明面上的平靜：“夏樹，你得長記性啊, 下次記得繞著凌月大人走, 不要再被她抓住了�！�

    雖然是說著好意提醒的話, 可犬夜叉的嗓音里分明流淌著濃濃的笑意，顯然他這番話中調侃的意味大過規勸, 更多的是看笑話的心態, 樂于見到夏樹落到凌月仙姬的魔掌中遭受“折磨”。

    倒不是犬夜叉沒有戰友愛了, 只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夏樹不遭殃, 倒霉的就是殺生丸、犬夜叉兩兄弟了。

    是自己被凌月仙姬戲弄，還是夏樹頂鍋，這其中的區別輕重犬夜叉還是分得清的，他寧愿去戰場上和豹貓廝殺一百次, 也不像落到凌月仙姬手中一次。

    犬夜叉半取笑半提點的話說出來，正費力地擼著身上各種各樣花里胡哨裝飾的夏樹突然停下了動作，他癟了癟嘴, 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點古怪。

    認識這么多年了, 犬夜叉多了解夏樹啊，一看他的表情, 只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這里面必定有貓膩：已經是少年模樣的他都知道繞著凌月仙姬走，還是幼童模樣的夏樹難道會不知道？

    夏樹掌握著罕見的空間系能力，如果他一心想跑，輕易是不會被抓住的，就是凌月仙姬也拿他沒有辦法。

    挑了挑眉，犬夜叉上下打量了夏樹幾眼，好奇地問：“你不會是主動自投羅網的吧，凌月大人拿出了什么好東西誘.惑你？”

    半低著頭，夏樹撅起嘴嘟嘟囔囔了幾聲，在完全卸掉了身上的裝飾和華服后，才手一翻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個拇指大小的朱紅珠子：“喏，就是這個了�！�

    “這是什么？”打量了好幾眼，沒見識、并沒能看出什么來的犬夜叉直接問了出來。

    夏樹還沒回答，站在一旁的殺生丸就瞥了一眼淡淡道：“妖珠。大妖死后一身妖力凝結而成的精華�！�

    夏樹重重點了點頭，一臉稀罕地摩挲著手中的朱紅寶珠：“這是很珍貴的寶物，這枚妖珠里蘊藏著十分充沛的妖力，等我將它里面的力量盡數吸收了……”

    話說到一半，夏樹就不知道聯想到了什么，一臉神往的傻笑起來：“嘿嘿……”

    眨了眨琥珀似的淡金眼眸，在知曉妖珠的詳細信息后，犬夜叉也只是純粹好奇、不帶半分貪婪地多看了一眼。

    沉吟著思索了片刻，犬夜叉很快就把握到了夏樹不惜“出賣色相”、任由凌月仙姬肆意“玩弄”也要拿到妖珠的原因：“你不會以為，吞了這枚妖珠，你就能長大了吧？”

    “什么叫我以為！”夏樹氣鼓鼓地白了犬夜叉一眼，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算盤被犬夜叉猜到了，只是有點不滿犬夜叉明顯不看好的態度，“等我吸收了妖珠的妖力變強，擁有了媲美成年大妖的力量，肯定能長大的！你等著瞧吧！”

    犬夜叉還是第一次接觸妖珠這種東西，對它的特性和能力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夏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由朝殺生丸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殺生丸看了夏樹一眼，眼底似乎隱隱綽綽掠過一抹笑意：“妖珠蘊藏的妖力確實能助你變強，但也僅此而已，妖怪成年與否并不取決于自身實力�！�

    殺生丸還是只幼崽時，實力就已經很強大了，不遜色于西國的許多成年妖怪。

    但這改變不了什么，幼崽就是幼崽，不會因為實力強大就不需要漫長歲月的打磨從幼生體直接成長為成年體，一夜之間就長大成人。

    轟��！

    殺生丸的話像是一道驚雷劈到夏樹頭上，他傻在原地，半晌才神情呆滯地眨了眨眼睛，口中喃喃道：“……所以，我白費功夫了？”

    扭過頭去，犬夜叉肩膀聳動著悶笑了兩聲，直到聽到夏樹的呢喃聲才轉回來，點點頭后用明顯憋著笑的清朗聲音說道：“很明顯，是的。”

    夏樹五官精致的小臉上神情越發僵硬呆滯了，他低頭看了眼被他丟到一旁的堆成一座“小山”的華服首飾，精神在一瞬間受到了十分沉重的打擊，整個人都不好了，簡直要裂開了。

    和幸災樂禍的犬夜叉相比，殺生丸的反應就友好多了，語氣相較于平時也難得地柔和了一絲絲，俊美臉龐上的神色也不像往日那般冷峻：“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妖珠能幫你變強�！�

    殺生丸的安慰——就當這是安慰吧——完全沒能開解到夏樹，他垮下小臉，一臉的欲哭無淚：吸收妖珠內蘊藏的妖力能增強他的實力，從這方面來說妖珠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異寶，但這對他來說毫無用處��！

    夏樹并不急于變強，暫時也沒有強烈到急功近利地去提升實力的渴望和欲求——他只對快點長大有著深深的渴盼和需求。

    事實上，夏樹并不缺少應敵手段。他會的很多，忍術、萬花筒，繼承自紗織的血脈力量，以及師從桔梗的靈力，一身所學十分繁雜。

    夏樹同時身負多種力量體系，這給他帶來的好處是他應敵手段豐富，而壞處也恰恰是手段太過“豐富”，他會的太多太雜了，他很難協調好那些來自不同力量體系的自身能力。

    至今為止，夏樹都沒能做到將一身所學融會貫通。無論是忍術、萬花筒，血脈力量又或者靈力體系，他都有很多地方知之不詳，這些都等待著夏樹繼續鉆研，進一步挖掘這些力量體系更深處的內核。

    夏樹從不缺少妖力，他繼承自紗織的血脈力量十分強大。如果只是想變強，只是想增強妖力，那夏樹什么多余的事情也不用做，隨著時間流逝，他慢慢長大，自然而然就能從血脈中汲取到強大的力量。

    歸根結底，夏樹是為了長大，擺脫小孩子的外表才想要獲得妖珠，他的目的并不是變強，自然不會本末倒置忘了自己最初的目標是什么。

    見夏樹垮著小臉噘著嘴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犬夜叉沒有再繼續幸災樂禍，他臉上的笑容緩緩斂去，想了想，在夏樹面前半蹲了下來。

    抬起手揉了揉夏樹的頭，將他頭頂烏黑細軟的發絲揉得亂糟糟的，犬夜叉直視著夏樹的眼睛，略帶苦惱地說：“你干嘛總想著快點長大，半妖壽命漫長，相應的成長期也同樣漫長，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犬夜叉歪著頭想了想，十分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他面前外表仍維持著六歲孩童模樣的夏樹，“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好好享受童年不好嗎？沒有人逼著你快點長大，你更不需要逼迫自己迅速成熟�！�

    妖怪和半妖的外表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他們的心理年齡而非□□年齡，這也是為什么很多活了幾千年的大妖依舊能維持年輕外表的原因。

    夏樹現在擁有的力量已經很強大，實力不遜色于許多成年大妖。但十年過去了，他依舊維持著六歲孩童的模樣。

    這證明夏樹的心理年齡并沒有隨著時間流逝得到增長。他根本就沒有成熟，無論是外表還是心靈都還只是個孩子，妖怪血脈賦予他強大天賦的同時，也大大延長了他的成長期。

    小孩子固執起來時是難以被說服的，夏樹撅著嘴瞪了眼半蹲在他身前的犬夜叉，只覺得犬夜叉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呵呵反懟道：“我不信你們小時候不想快點長大，情愿維持小孩子的外表幾十年上百年。”

    此言一出，犬夜叉、殺生丸這對狗兄弟同時閉麥，完全無法反駁夏樹的話。

    如果可以，他們甚至想扯開話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繼續深究下去，幼年期同樣漫長的他們肯定會被翻出類似的黑歷史——是的，沒錯，在殺生丸和犬夜叉年幼時，他們當然幻想過一.夜之間長大成人的好事。

    就算懟得犬夜叉、殺生丸說不出話來，夏樹也并沒有高興到哪里去。

    因為就算他在言語上占到了上風，也不能掩蓋他白忙活一場的事實。妖珠對他來說毫無用處，他算是白白被凌月仙姬“玩弄”了一番。

    垂頭喪氣地耷拉下小腦袋，夏樹反手把朱紅如玉的妖珠塞到了犬夜叉手中：“我也用不上，給你了�！�

    犬夜叉怔了怔：“你不吸收這枚妖珠內蘊藏的妖力？”

    瞥了他一眼，夏樹癟癟嘴不太感興趣地輕哼一聲：“我只是想快點長大，妖珠既然不能幫我達成目的，那它對我就沒用。”

    犬夜叉還沒有決定好要不要接受夏樹的好意，看出他心中遲疑的夏樹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西國不是正跟豹貓一族打得火熱？你實力變強了，才能在戰場上堅持得久一點嘛！”

    被嘲諷實力不濟，犬夜叉一臉不忿，偏偏又沒有辦法反駁——即使有鐵碎牙相助，犬夜叉在戰場上的表現也差了殺生丸一些。

    沒好氣地仰天翻了個白眼，犬夜叉使勁揉了揉夏樹的頭，將他的頭發揉成了雞窩樣泄憤：“我謝謝你了！”

    雖然被夏樹打擊了一下，但犬夜叉眼中的遲疑反而消失了，也不再排斥接受夏樹的饋贈，一臉坦然地將妖珠收下了。

    第226章 226委托

    奮力掙脫開犬夜叉的魔爪, 夏樹蹬蹬蹬地后退幾步，一邊著急忙慌地打理自己被犬夜叉揉成雞窩的頭發，一邊警惕地盯著魔爪停在半空中的犬夜叉, 防止犬夜叉還要繼續摧殘他的頭發。

    在犬夜叉坦然收下妖珠以后，夏樹雖然嘴巴上還在嘟嘟囔囔地小聲抱怨個不停, 但神色反而振奮了一些, 低落的情緒稍稍淡去，重新打起了精神。

    試圖利用妖珠快點長大的打算落空了，但夏樹并沒有頹廢太久——畢竟這十年來他失敗的次數太多了, 夏樹早已經擁有了抗性。

    在和犬夜叉打鬧一番后, 夏樹很快振作起來, 而在徹底放下妖珠一事后，一些不算緊急, 原本被夏樹忽視、遺落在記憶角落的事情紛紛浮上水面, 重新出現在夏樹的腦海之中, 被他回想起來。

    半低下頭, 夏樹在心底將那些原本被他遺忘、直到現在才終于回想起來的事情默默盤算了一遍, 還真的發現了一件亟待他去做的事情。

    臉上的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夏樹抿了抿微粉的唇，抬起頭對犬夜叉說：“我要去辦一件事，要離開西國一段時間�！�

    不解地看了一眼夏樹, 犬夜叉半晌才干巴巴地應了一聲：“哦……我知道了？”

    眨巴眨巴眼睛，犬夜叉眼神茫然，一臉無辜地與夏樹對視。

    他臉上的表情既疑惑又懵逼, 眼神清澈中透露著愚蠢, 根本就沒有領會到夏樹的意思，也不明白夏樹為什么要跟他交代自己接下來的行蹤。

    在不解和懵逼之下, 犬夜叉沒有對夏樹說出來的話是：你要去就去唄，雖然你跟我來了西國，可又沒誰限制你的自由，你要出去辦事，根本不用特意跟我交代什么。

    而且夏樹實力不差，一個人外出辦事犬夜叉也不擔心他會遇到危險——就算真的不幸碰上打不過的積年大妖，犬夜叉也相信夏樹逃得掉，他畢竟掌握著空間方面的能力。

    無語地瞥了一眼犬夜叉，夏樹不得不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接下來一段時間，西國和豹貓一族的戰爭我不參加，戰場也暫時不會去�！�

    頓了頓，以防犬夜叉還是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夏樹又接著說：“我外出辦事，沒法再繼續客串戰地醫生。西國再跟豹貓一族打起來，不要把我這個后勤的力量計算進去。”

    之前的幾場大戰中，夏樹的治愈圣光發揮出了很大的作用，不僅讓西國妖怪在戰場上堅持的時間更久，而且使得西國的傷亡率無限接近于零，大大提升了西國妖怪的士氣，讓他們在跟豹貓一族開戰時越發悍不畏死。

    但這并不完全是好事，也有壞的一面，那就是很多西國大妖被慣壞了。仗著有夏樹在，有治愈圣光挽回他們的性命、治療他們的傷勢，漸漸的在戰場上越來越放肆，越發敢于以傷換傷，用搏命的方式戰斗。

    夏樹跟犬夜叉交代自己接下來的行蹤，就是想讓犬夜叉把這件事情通知下去，讓那些好戰的西國妖怪在戰場上收斂一點，不要再打飄了。

    夏樹這個奶媽不在，短時間內可沒有人再在他們瀕死時把他們救回來了。

    打仗時，有奶和沒奶完全是兩種情況。

    沒了奶媽賦予的續航能力，很多自身沒有回復能力的妖怪就浪不起來了，如果不想在戰場上白白丟掉性命，那就要學會審時度勢、謹慎行事。

    犬夜叉“唔”了一聲，正要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殺生丸就率先應了一聲：“我會通知下去。”

    自從凌月仙姬開始當甩手掌柜，再不理西國政務，西國的大小事務就都落到了殺生丸頭上，由他負責處理，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這一次西國跟豹貓一族開戰，殺生丸是西國統帥，負責戰場上的一切調度。

    夏樹雖然只是客串的戰地醫生，但介于他出色的治療能力，他暫離戰場的事情很有必要通知下去，讓西國征戰的妖怪知道，做到心中有數，不至于因為情報傳遞不及時出現紕漏和失誤。

    而這份責任毫無疑問地落到了身為西國統帥的殺生丸身上，合該由他負責通知下去。

    左看一眼夏樹，右看一眼殺生丸，確定整件事情跟他已經沒有什么關系的犬夜叉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索性也不再多想，只是好奇地問夏樹：“你要去哪里，辦什么事？”

    犬夜叉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夏樹，但現在看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夏樹還認識了其他的人。

    又或者說，即使夏樹做出了離開楓之村的決定，但他依舊與人類世界存留有一些羈絆，并沒有斷開與人類世界的所有聯系，將一切都徹底斬斷。

    半歪著頭，夏樹“唔”了一聲，掰著手指算起了時間：“鬼殺隊現任當主差不多要卸任了，我要去見證鬼殺隊當主的換代和交接。”

    看了眼犬夜叉，夏樹詳細解釋道：“三年前我與鬼殺隊現任當主有過一次會面，我向他承諾了，在鬼王鬼舞辻無慘被退治之前，替鬼殺隊保管他們數百年來存下的資料，并見證鬼殺隊當主每一次換代�！�

    輕輕“啊”了一聲，犬夜叉的眉頭微微皺起，神情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是緣一加入的那個鬼殺隊？”

    如果是，那夏樹去見證鬼殺隊當主換代，豈不是有可能碰見緣一？

    倒不是犬夜叉不想夏樹去見緣一，只是夏樹既然已經決定了離開，遠離楓之村，也遠離楓、緣一還有歌，那在離開以后再與故人相見反而是徒增煩惱，對雙方都不是一件好事。

    知道犬夜叉在擔憂什么，夏樹抿了抿唇，精致好看的眉眼耷拉下來，神情染上了幾分黯然。

    勾起唇角勉強笑了笑，只是嫩白稚嫩的小臉上并沒有太多笑意：“所以，我只是去見鬼殺隊當主，他也答應了我，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緣一�！�

    犬夜叉這才恍然，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沉默了下去。

    片刻后，為了轉移話題，犬夜叉想了想就說道：“見證鬼殺隊每任當主換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鬼殺隊當主一脈遭受詛咒，歷代男嗣都壽命不長，往往活不到三十歲就會油盡燈枯？”

    夏樹點點頭肯定了犬夜叉的說法：“是這樣沒錯�！�

    犬夜叉不禁驚咦一聲：“那你豈不是每隔二十年就要去鬼殺隊總部一趟。”

    鬼殺隊當主一脈男嗣壽命不長，平均壽命就算按三十歲來算，那二十年換代一次都算是往長估算了，實際情況可能還要更短一些。

    “可能還要更頻繁一些�！毕臉淇陀^地給出評價。

    鬼殺隊歷代當主的壽命在三十歲左右，而他們再怎么早熟，再怎么天資聰穎，至少也要接受當主教育幾年才能接過鬼殺隊當主的重任。

    刨除掉不知事的幼年時期和接受教育的幾年歲月，歷代當主真正擔任當主的時間可能也就十年左右，這也意味著鬼殺隊當主差不多十年就要換代一次。

    上下打量了夏樹好幾眼，犬夜叉難掩好奇地問：“你有這么勤快？鬼殺隊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么積極？”

    撅起嘴巴，夏樹不滿地瞪了犬夜叉一眼，小聲抱怨道：“你說得我好像無利不起早似的�！�

    在犬夜叉“難道不是嗎”的直白目光下，夏樹氣哼哼地撇了撇嘴，扭過頭去，明顯心虛地咕噥了一聲：“就不許我心血來潮突然想日行一善？我偶爾也是會無償做好事的！”

    “這一點我倒是相信。”犬夜叉點點頭，對夏樹的辯駁給予了肯定的回復。

    “是吧！”嘴角翹了起來，大而圓的剔透貓眼盛滿了盈盈笑意，眉飛色舞的夏樹高高昂起頭、挺起胸.脯，得意得身后隱形的毛茸茸尾巴歡快地搖動了起來。

    但夏樹的得意沒能持續下去，犬夜叉緊接著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吐槽道：“你當然會偶爾發發善心、做做好事，但你最怕麻煩了，如果是長期繁瑣的委托，沒有回報你根本不可能堅持下去。”

    夏樹就不是定得住的性子，而且他出生于戰國時期的宇智波一族，早就養成了忍者的思維模式，習慣于用等價交換的方式接取委托賺取酬勞。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后被桔梗撿到養了很久，但夏樹早早養成的忍者思維并沒有被徹底推翻，他還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會像桔梗那樣無怨無悔地無私奉獻。

    完全！無法！反駁！

    腮幫子鼓了起來，夏樹氣呼呼地看了眼犬夜叉，雖然沒有辦法反駁，但還是一臉不服氣地哼哼唧唧著：“你這是偏見�！�

    挑了挑眉，犬夜叉不客氣地直接逼問：“那你敢不敢說出來，為了這樁委托鬼殺隊當主付出了什么代價？”

    夏樹：……

    “怎么了，說不出口？”犬夜叉咧開嘴嘲笑起來，繼續乘勝追擊，“你倒是說給我聽嘛！”

    “……也沒什么，就是鬼殺隊世代供奉我罷了。”夏樹的聲音小小的，細若蚊吶，“相當于我平時什么也不用做，就坐等著拿錢，只要一直幫鬼殺隊保管資料就行了�！�

    犬夜叉：“你是會賺錢的�！�

    眉頭擰了起來，清俊的五官皺成一團，犬夜叉臉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就是這個天賦有點奇怪�！�

    他可是知道的，夏樹在西國和豹貓一族的戰場上客串戰地醫生并非無償，找他治療的妖怪得付報酬。

    被吐槽了，但夏樹只聳了聳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要生活的嘛~”

    第227章 227責任

    夏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話聽進耳中, 犬夜叉一時有些想笑，但戲謔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在臉龐上真切地浮現出來，他就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過往, 一時間沉默下去，沒了嘲笑夏樹的心情。

    半晌, 犬夜叉清秀的臉龐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琥珀似的淺金眼眸笑得彎彎的如同新月：“挺好的——我是說真的，真的挺好的�！�

    犬夜叉還很年幼的時候，母親十六夜就病重身亡, 他因為異于常人的外貌不被人類接納, 被趕出了自小生活的村子, 不得不一個人獨自流浪于荒野之中，吃盡了苦頭, 摸爬打滾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才擺脫極易夭折的幼年期成長起來。

    幼時生活在人類世界中的時間太過短暫, 而那時候的犬夜叉也太過年幼。

    在漫長歲月過后的現在, 犬夜叉其實不太懂得如何與人類打交道, 他雖然是半妖, 但離群索居、四處流浪的幼年生涯使得他的立場更偏向于妖怪而不是人類，他的獸性遠遠大于人性。

    這或許也是犬夜叉最終選擇回歸西國的原因之一。比起西國給予的容身之地，人類的村子對犬夜叉的吸引力就沒那么強了，畢竟桔梗離開楓之村不再返回, 也已經成為了伊勢神宮當代的大巫女。

    犬夜叉很欣慰夏樹在與人類打交道這方面比他強多了，在開心之余，他也安心放松了許多, 不知不覺間放下了對夏樹過分的擔憂和責任感。

    雖然犬夜叉從沒有直說過, 也并沒有清楚明白地表露出來過，但在夏樹選擇跟著他留在西國定居后, 其實年齡也不算大、按半妖的成長速度來算才剛成年沒多久的犬夜叉就隱隱將照顧夏樹的責任背負在了肩頭。

    而在此時此刻，犬夜叉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一些，心頭沉甸甸壓著的大石也無聲落地了。

    深深凝望了犬夜叉一眼，似是明悟了什么，夏樹無意識地微笑起來。

    “總之——我出門了�！碧�起右手，夏樹做起撕開空間的準備，“我可能很快就會回來，也可能要在鬼殺隊那邊耽誤一段時間，但不會回來得太晚，應該能趕得上西國跟豹貓一族的大決戰�！�

    夏樹也沒法確定自己什么時候能辦完事返回西國，這不取決于他的意愿，要看鬼殺隊那邊什么時候能整理好需要夏樹保管的備份資料，也要看鬼殺隊什么時候進行當主交接。

    畢竟夏樹只是個接任務領酬勞的打工人，任務具體什么時候開始、什么時候結束都不是他說了算的，是出了錢的金主……咳、雇主說了算的。

    接受了鬼殺隊的供奉，拿了鬼殺隊年年奉上的大筆酬勞，盡一切所能滿足雇主需求的職業道德夏樹還是有的。

    在當打工人這件事情上，身為前忍者的夏樹是專業的，不僅有專業的能力，還有專業的態度。

    不過說起來，鬼殺隊現任當主身上擔著的壓力相比于他的前輩們小了很多。

    雖然鬼王鬼舞辻無慘這個心腹大患一直沒有除去，并且還在不斷地制造著惡鬼，鬼王本身更是一如既往地沒有消息、將自己的行蹤藏得嚴嚴實實半分不露，但有了緣一創出的呼吸法，鬼殺隊劍士的整體實力提升了不少，退治惡鬼時越發從容，傷亡率也下降了許多。

    尤其在緣一加入鬼殺隊后，鬼殺隊更是不缺頂尖戰力。鬼王鬼舞辻無慘近年來躲得越發嚴實，頭也不敢冒一下，未必沒有緣一執著追殺鬼王、緊緊咬在他身后的原因在其中。

    而有一件事情可以明確地佐證鬼殺隊現任當主這些年的狀態意外地不錯——雖然鬼殺隊當代當主的身體快要撐不住了，不得不在今年進行當主交接，但他已經二十五歲了，而且很有希望在卸任后再活上幾年，過一段退休后的清閑日子。

    活過二十五歲，這對鬼殺隊當主這一脈的男嗣來說已經算是壽終正寢了，可以說是非常不容易，歷代當主少有活得這么久的。

    見夏樹已經撕開了面前的空間，打開了一扇通往鬼殺隊駐地的傳送門，在他邁步踏進空間裂縫之前，犬夜叉想了想，又開口叮囑了一句：“一路順風——回來時記得帶手信。”

    夏樹腳步一頓，一半身體還停留在原地、另一半身體卻已經沒入到空間縫隙之中，保持著這個有些詭異的姿勢，夏樹歪了歪頭：“我知道了，我會記得的……嗯，你喜歡什么？”

    第228章 228 委托

    犬夜叉本來也只是隨口一說, 被夏樹這么一問，還真有些發怔，一時間也想不起有什么特別想要的東西, 又或者什么非常期待獲得的禮物。

    苦惱地搔了搔頭，犬夜叉將自己一頭泛著新月光澤的銀白長發撓成亂七八糟的雞窩樣, 苦思冥想半晌后終于給出了回答：“就帶點心吧, 帶點好吃的回來�！�

    回歸西國后，犬夜叉的日子過得很愉快。如果一定要挑毛病，那唯一能說道兩句的就是西國的伙食了——在吃這一方面, 西國是真的不講究, 伙食不能說一般, 只能說比豬食也好不到哪里去。

    西國是妖怪聚居的國度，生活在這里的妖怪大多好戰, 并不注重口腹之欲, 雖然不至于茹毛飲血, 但只要能填飽肚子, 大多數西國妖怪并不會在意伙食有多粗糙。

    犬夜叉曾孤身一人在荒野中流浪近百年, 他倒也不是不習慣西國的伙食，只是偶爾也想改善一下口味。畢竟犬夜叉和西國本土的妖怪不同，他怎么說也在人類的村子里混過一段時間，是見過世面的。

    眨巴眨巴眼睛, 感同身受的夏樹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他和犬夜叉一樣，也有點受不了西國風格過于粗狂的伙食。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 夏樹寧愿就著涼水啃兵糧丸！

    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夏樹往前邁了一步，原本還留在原地的一半身體就徹底沒入到了空間裂縫當中, 身影徹底在犬夜叉和殺生丸面前消失。

    目視著被夏樹劃開的空間縫隙迅速合攏，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殺生丸收回目光，轉頭看向犬夜叉言簡意賅道：“你暫時不必參戰�！�

    犬夜叉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殺生丸說的是西國與豹貓一族的戰爭，五官清秀的臉龐上頓時流露出茫然之色，琥珀似的淡金瞳眸中也有淺淺的疑惑流淌出來。

    瞥了摸不著頭腦的犬夜叉一眼，殺生丸勉為其難地補充了一句：“先吸收妖珠內的妖力�！�

    犬夜叉這才恍然，點點頭攥緊了手中朱紅如玉的妖珠：“我知道了。”

    既然得到了對妖怪來說堪稱至寶的妖珠，那就該盡早將妖珠的力量挖掘出來，借此增強自己的實力，將外在的寶物化作內在的實際戰斗力。

    雖然這枚妖珠是夏樹給他的，但犬夜叉可不會因此就矯情什么。

    鬼殺隊與惡鬼的對抗是雙向的，雙方之間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和難以調和的矛盾。

    鬼殺隊以誅殺鬼王鬼舞辻無慘為目標，五百年來執著地不斷滅殺著惡鬼；同樣，鬼王鬼舞辻無慘也深恨鬼殺隊持續五百年的追殺，一直想將如附骨之疽般追在他身后的鬼殺隊徹底鏟除，抹去這個潛藏的威脅。

    鬼殺隊當主一脈苦于承繼自血脈中的詛咒，后代大多壽命短暫，而天生秉弱的身體也讓他們難以擁有正面匹敵惡鬼的實力。

    正因為此，歷代鬼殺隊當主不會出現在與惡鬼廝殺的正面戰場上，多是躲在隱蔽之處，為鬼殺隊的劍士們指明方向、提供后勤保障，確保無論遇見什么危機，鬼殺隊都能頑強傳承下去。

    可以說，鬼殺隊當主的住處是鬼殺隊極力隱瞞、最大也最重要的秘密。

    夏樹也是接了很多鬼殺隊發布的殺鬼任務，再加上創出了呼吸法的緣一的關系，才最終獲得了鬼殺隊的信任，被托付了為鬼殺隊保存歷代資料的重任。

    不過，夏樹也有很久沒有接取鬼殺隊發布的殺鬼任務了。在離開楓之村，來到西國之前，夏樹就已經不再殺鬼了。

    一來，鬼王鬼舞辻無慘這個終極目標躲得太好，夏樹完全找不到他的蹤影；而其他惡鬼又太弱小，十年來實力高速增長的夏樹漸漸對于他來說土雞瓦狗一般的惡鬼失去興趣，懶得再“欺凌弱小”。

    二來，隨著呼吸法在鬼殺隊劍士當中普及開來，五百年來以凡人之身匹敵惡鬼的鬼殺隊終于擁有了正面抗衡惡鬼的力量。

    尤其在緣一正式加入鬼殺隊后，鬼殺隊的整體實力暴漲，即使沒有外援，他們也有足夠的人手退治惡鬼，不像呼吸法普及之前那樣，需要靠劍士的命去堆死惡鬼。

    如果不是三年前鬼殺隊當代當主突然通過緣一聯系夏樹，向他提出了滅殺惡鬼之外的另一件委托，那夏樹與鬼殺隊的淵源也許就到此為止了。

    等緣一逝去，夏樹更是不會再與這個組織有任何交集。

    而鬼殺隊當代當主提出的委托便是，請求作為半妖、擁有漫長壽命的夏樹為他們保存資料，以防鬼殺隊在惡鬼的襲擊下丟失傳承。

    作為交換，鬼殺隊當主承諾只要鬼殺隊還存在，在徹底退治鬼王鬼舞辻無慘之前，鬼殺隊都會供奉夏樹，年年不斷，世代不忘——這是一份以百年為時間單位的委托，在鬼王伏誅之前，將會一直持續下去。

    這項委托夏樹當然是占了很大便宜的，可以說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是白拿好處不干活。但其實鬼殺隊也沒有虧到哪里去，成功發布這樣的委托，且只付出金錢作為酬勞，鬼殺隊當主每每想到都忍不住偷著樂。

    畢竟鬼殺隊當主一脈一直被鬼舞辻無慘追殺，時刻面臨著斷代的威脅。如今有夏樹這個實力強大兼之壽命漫長的半妖替他們保管歷代資料，鬼殺隊再也不用擔心傳承遺失。

    只要夏樹還活著，只要鬼殺隊歷代積累的傳承知識和情報資料還儲存在夏樹手上，那不管鬼殺隊被惡鬼襲擊多少次，被迫遷移逃亡多少次，都仍有卷土重來的機會、惡鬼滅殺的希望，這也算是鬼殺隊當主的一點小心思了。

    撕開一道裂縫，從空間維度中一步踏出，不過是轉瞬之間，夏樹就從西國來到了鬼殺隊的總部，站在了鬼殺隊當主住處的大門前。

    在接下為鬼殺隊保存資料的委托后，夏樹便掌握著鬼殺隊當主住處的空間坐標，這證明了鬼殺隊當主對夏樹的信任——于鬼殺隊當主而言，這同樣是一場豪賭，賭夏樹的友善，賭夏樹不會反戈相向。

    抬起手很是隨意地敲了敲大門，不等屋子里的人應門，夏樹就自己推開了大門走了進去，輕車熟路地穿過庭院、經過回廊找到會客的正廳，見到了正在整理歷代資料的鬼殺隊當代當主。

    一腳跨過門檻，手已經揚了起來、正準備和鬼殺隊當代當主打招呼的夏樹霎時愣在了原地，傻眼地看著眼前擁擠得幾乎無從落腳的和室：“……怎么這么多？”

    會客用的和室原本十分寬敞，但現在空間幾乎要被填滿了，室內塞得滿滿當當的全是各類卷軸文書，幾摞疊得高高的書堆快要抵到天花板，像一座座“小山”矗立在室內。

    “這些就是鬼殺隊五百年來積攢下的所有資料，全都在這里了。”鬼殺隊當主拭了拭額角的汗水，語氣明顯帶著低落地嘆息了一聲，“在過往的多次遷徙中，有很多資料遺失了�！�

    身體羸弱、體不勝衣的鬼殺隊當主面色蒼白地笑了笑，神情有些遺憾，但很快又振作起來，打起精神道：“不過有了呼吸法，前人留下的劍術手札雖然同樣重要，但不再是鬼殺隊唯一的修行秘籍了，松了好大一口氣呢�！�

    目視著夏樹，鬼殺隊當主極是誠懇地感謝道：“夏樹大人，謝謝您，謝謝您愿意接下鬼殺隊的委托，為我們保管歷代資料。這對鬼殺隊來說意義非凡，讓我們放下了隱憂，不必再擔心傳承斷代�！�

    說到后面，鬼殺隊當主的情緒有些激動，這讓他本就孱弱的身體雪上加霜，一時有些不適，忍不住捂著嘴低低咳了兩聲，比紙還要蒼白的俊美面容上浮出了淺淺的、病態的紅暈。

    夏樹深深凝視了鬼殺隊當主一眼，半晌，他垂下頭，抿著嘴默不作聲地開始收拾室內堆疊成小山的資料。

    擁有著治愈圣光能力的夏樹能看得出鬼殺隊當主的身體情況非常不好，但他不是受傷，也不是患了重病，他只是……生命走到了盡頭而已。

    在夏樹眼中，鬼殺隊當代當主就像一只快要燃盡的蠟燭，雖然橘黃的燭火依然是溫暖的光明的，但他這根蠟燭已經燒到了底，距離熄滅只有半步之遙。

    當初夏樹接下鬼殺隊發布的任務時，他們雙方就說好了，只有鬼殺隊當主換代時才會聯絡夏樹前來收取資料。前不久鬼殺隊主動聯系了夏樹，這意味著當代當主到了卸任的時候。

    換句話說，鬼殺隊當代當主就要死了。將鬼殺隊歷代保存下來的資料托付給夏樹，就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件事了。

    雖然身體孱弱到風吹就倒，但鬼殺隊當主的精神卻并不頹廢。因著呼吸法和夏樹的出現，看到了退治鬼王希望的他甚至是堅定的昂揚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凝一和專注。

    花了些時間將所有的資料收拾完畢，夏樹理了理略有些凌亂的衣袖，抿著唇神情晦暗地瞄了眼鬼殺隊當主，輕聲說道：“那…我就先走了�！�

    唇角微揚，鬼殺隊當主眉眼彎彎地沖夏樹行了一禮，道：“祝您一路順風，武運昌隆�！�

    呼吸微微一窒，夏樹失禮地沒有給出回應，身影直接在鬼殺隊當主面前消失。

    從鬼殺隊當主的住處離開后，夏樹并沒有返回西國，也沒有去買帶給犬夜叉的手信。

    他只是下意識地撕開空間逃走了，等夏樹回過神來，他才驚覺自己身處于楓之村后山的樹林當中。

    第229章 229四百年

    入眼的是熟悉的山林, 夏樹微微一怔，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

    他被鬼殺隊當主恍若殘燭的生命、即將迎來死亡的命運觸動，竟下意識地穿越空間來到了這個世界上最讓他覺得安心的地方。

    不管夏樹承認還是不承認, 他早已把楓之村當做了家。

    他這是回家了。在這個世界，讓他覺得安心, 讓他可以無憂無慮放下所有擔憂所有包袱的地方, 從來都只有楓之村。

    西國是夏樹選擇的落腳之地，不是他的家。

    裹挾著絲絲涼意的秋風吹拂而過，滿山滿林的樹葉隨之搖曳起來, 發出細碎凌亂的沙沙聲。

    一片枯黃的樹葉不堪秋風吹拂, 從樹梢脫落, 飄飄蕩蕩地墜.落，在風中打著卷朝夏樹飄飛而來, 最后落在他的肩頭。

    抬手將借風飛到右肩上的枯黃落葉拂去, 夏樹順手將腮邊垂落的碎發別到耳后。

    隨著他的動作, 仿佛披著一層月光、流轉著淺淺新月光輝的銀發轉瞬間染上了墨一般的鴉黑。

    夏樹由半妖轉變成了人類, 顯露出人類的模樣面貌來。

    “這也是詛咒……”精致眉眼間神色黯淡, 夏樹輕輕呢喃一句，話未說盡便泯滅于秋風之中。

    被鬼殺隊當主一脈的命運所觸動，是夏樹自己也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并不是沒有見過死亡，像鬼殺隊當主那樣年紀輕輕就要死去的人, 他還在忍界時就見得多了。

    遠的那些算不上相熟的陌生人不說，便是血脈至親，夏樹也送走過不少。他的父親宇智波侑李保留全部記憶轉世投胎自然情況不同, 可斑和泉奈這兩個堂哥, 本也不是只有兩兄弟。

    夏樹明白，是他自己變了, 是他看待這個世界的觀念不同了，是他自己已經與過去的自己處于不同的時間維度。

    覺醒的半妖血脈，驟然拉長到近乎無限的壽命，將夏樹的人生分隔成了極不對等的兩半。他隔著漫長而寬廣的時間長河回望過去的自己，卻怎么也找不回當年的心境。

    在戰火紛飛的忍界，忍者的生命就如同草芥一般短暫又卑微。

    忍者為了忍族的生存在血與火之間掙扎，卻從不把個人的死亡當一回事，既不為死亡感到痛苦，也不為死亡感到絕望；當死亡真正到來時，忍者們從不痛苦悲哀，他們只是從容且麻木地面對。

    因為死亡帶來的離別和思念不會折磨忍者太久，在動蕩不安、戰亂不休的戰國，死亡很快會讓他們與親朋團聚。忍者們終將在死亡的國度重逢，一同墜入永恒的沉眠。

    而夏樹逃開了這樣的命運。

    他離開忍界，覺醒半妖血脈，獲得漫長壽命，借此逃過了忍界戰亂帶來的紛爭和死亡。

    但同時，夏樹也逃過了死亡給予的“恩賜”。

    漫長的壽命讓離別和思念變得沒有盡頭，只要夏樹還記得，只要夏樹還沒有遺忘，只要那些記憶依舊存在于他心中，那么那些深刻的情感就將如影隨形地伴著他。

    被留下來的人，從來都快樂不到哪里去。

    鬼殺隊當主一脈的早逝是詛咒，夏樹由人類變作半妖，被賦予的漫長壽命同樣也是詛咒。

    夏樹有點明白桔梗離開楓之村前為什么交代他跟犬夜叉走了。他已經是半妖，無論他情愿還是不情愿，這都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咬著牙繼續走下去——放棄人類的身份，學著作為半妖活下去。

    堆疊在地上的枯黃落葉被踩過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脆響聲，這些聲音并沒有驚醒夏樹，他表情茫然，眼睛沒有焦距，像孤魂一樣在枯寂的山林中四處徘徊，沒有方向，更沒有目標。

    不知不覺間，失魂落魄的夏樹習慣性地來到了他還在楓之村時慣常采藥的地方。

    枯黃多過翠綠的山坡上，正半跪在地上挖掘一株草藥的楓若有所悟地抬起頭，手上的動作隨之停下，突然轉過頭朝身后看了過去：“……夏樹？”

    簌簌聲中，一陣微涼秋風拂過，將山坡上半枯半干的草木吹得左搖右晃，蕩起一層層金黃色的漣漪。

    楓耳畔的發絲也隨之被秋風揚起，遮住了她的視線，等她將被風吹散的發絲挽回耳后，再抬眼看向山坡下方時，眼前卻是空無一人，只有幾片落葉在秋風中打著旋飄落而下。

    楓有些失落地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怔忪，她剛才好像感知到了夏樹的氣息，但回過頭來卻沒看見人，所以……只是錯覺嗎？

    距離楓之村最近的一座城池，黑發黑眸、身上沒有半點妖怪特征的夏樹順利進了城，順著洶涌的人流來到了城中最繁華熱鬧的街市。

    找到販賣和果子、銅鑼燒等點心的商鋪，夏樹在店里隨意點了七八樣點心讓老板各打包幾份，買了足夠的分量，保證帶回西國后足夠分。

    結賬時，夏樹有些漫不經心，心思并不在采購上。

    即使日后他還是會忍不住偷偷跑回楓之村，但他最多見一見時代樹，不會再在楓、緣一和歌面前露面了，不會再加深與他們之間的感情。這樣，對他們雙方都好。

    撕開空間、循著定位坐標回到西國，明明沒有做什么事卻莫名覺得筋疲力盡的夏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神情慢慢緩和下來。

    夏樹離開西國后，犬夜叉就帶著那枚殷紅的妖珠閉關了，如今夏樹回來，效率沒那么高的犬夜叉還在奮力吸收妖珠的力量強大自身。

    犬夜叉在閉關，夏樹自然不會打擾。

    垂眸看了眼手中拎著的大包小包的點心，夏樹腳步一轉，朝殺生丸的宮殿走去，他打算跟殺生丸打個招呼，一是把帶回來的手信存在殺生丸那里，二是夏樹決定回西國和豹貓一族的戰場繼續參戰。

    夏樹倒不是嘗到甜頭了，還想發戰爭財借著這場戰爭繼續賺西國妖怪的診費，他只是想在戰爭中借戰斗磨礪自己的實力——是的，這一次參戰夏樹不打算只是客串醫生，還想加入到西國妖怪與豹貓一族的對抗當中。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要以半妖的身份在妖怪的世界生活下去，那夏樹就要融入到妖怪當中，要適應妖怪弱肉強食的法則——雖然在楓之村被嬌養了十年，但出生忍界的夏樹想撿回以前在忍界打拼的心態并不難。

    打鐵還需自身硬，想在西國立足，只靠和西國掌權者凌月仙姬、殺生丸關系良好是不夠的。

    想在妖怪的國度活得舒坦快樂，想在西國擁有足夠的地位，被眾多妖怪真心認可，夏樹自己也得有令群妖敬服的實力才行。

    妖怪的世界其實很簡單，通行的規則也粗暴明了：弱肉強食，強者生，弱者死；一切都靠實力說話，強者不斷攀登高峰，弱者在后忠心追隨，僅此而已罷了。

    更進一步地融入西國、融入妖怪的世界后，夏樹發現妖怪對時光的流逝沒有人類那么敏.感。

    妖怪壽命漫長，時間觀念與人類截然不同，對時間的流逝也有著一種人類無法理解的鈍感力。

    往往妖怪們只是打個盹，幾十年的時間就那么睡過去了。而幾十年，幾乎就是普通人從生到死的一生了。

    當夏樹開始不關心時間流逝的快慢，當他漸漸對歲月的變遷產生鈍感力，不知不覺間，時間便如流水一般從指尖劃落，淌向名為過去的遠方。

    轉瞬之間，便是四百年過去，數百年的歲月于無聲靜默中一晃而過。

    四百年過去，夏樹從幼年期步入到了成長期，外表長成了十三四歲的少年，終于擺脫了幼年期的稚童模樣，不再是個打眼一看容易被人忽略過去的矮墩墩。

    他抽條長高了不少，不復幼年的軟糯圓潤，如今的夏樹身材纖細修長，雖然有些過于消瘦，卻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少年模樣，正值最意氣風發的青春年華……雖然他的青春能持續幾百年就是了。

    長大后的夏樹有著宇智波特有的瓜子臉，皮膚白皙，眉眼如畫，五官精致，長相清秀，眉眼溫軟下來收斂凌冽鋒芒時更是顯得過分秀氣，怎么看都是一副好脾氣。

    但這其實只是假象。

    雖然夏樹蓄長了頭發，以人類模樣現身時黑發黑眸氣質清冷中夾雜著溫柔，以半妖模樣現身時銀發金眸的燦爛配色顯得格外圣潔矜貴，但他任性恣意的性格其實一點沒變。

    尤其這四百年夏樹的實力飛速上漲，又生活在西國那樣赤.裸裸地奉行弱肉強食法則、所有一切都靠實力說話的妖怪世界，他的脾氣自然染上了幾分桀驁銳氣。

    雖說不至于變成翻版的殺生丸，但無論如何也稱不上脾氣好。

    和夏樹相比，四百年后的犬夜叉反倒是脾氣真的好了許多，褪去了當年了沖動暴烈，多了幾分成熟穩重——這其中有不少是夏樹的功勞，這些年里犬夜叉沒少給夏樹收拾爛攤子，脾氣想不好都不行。

    四百年對妖怪來說也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了，當然，也沒有漫長到妖界發生翻天覆地變化、滄海桑田的地步，至少西國仍是一成不變，與四百年前沒有多大區別。

    而人界卻變化頗大，當初戰亂不休的戰國時期已經是埋在歷史堆里的過去式，如今正值日新月異、社會高速發展的大正年間。

    即使歲月變遷，人類社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劇烈變化，但仍有一些東西延續至今，保留著最初的模樣。

    比如說，如今夏樹又該去鬼殺隊收取資料，見證鬼殺隊當主的換代了。

    第230章 230 二十五年

    按妖怪、尤其是實力強大的大妖的壽命來算, 四百年的時光確實不算漫長。

    如果這段時間不是恰好是夏樹的成長期，那他對時間流逝的感官只會更遲鈍，更加分辨不出時間流速的快慢。

    但人類顯然沒有大妖的這份從容。戰國時期平民的平均壽命只有三十歲, 后來戰爭結束，天下太平了, 平民的日子這才好過了一點, 但也不過是活上五六十年罷了。

    別說四百年，一百年對人類來說都格外漫長，長的時代都已經改變了。

    四百年過去, 人類的世界發生了滄海桑田的變化, 夏樹在人間締結下的羈絆淡得快要找不到了, 距離徹底斷開已經不愿。

    四百年前夏樹從忍界來到人界時落腳的楓之村早已作古，已經不復存在, 只有那棵時代樹依舊靜默地守望在那里, 數百年來從無改變。

    如今人界唯一與夏樹有所聯系的反而只有鬼殺隊——五條家當然不算, 當年五條真是瞞著家族和夏樹結下束縛的, 五條家根本不知道夏樹的存在。而五條家自五條真以后再沒有誕生六眼, 那份約定當然還沒到兌現的時候。

    事實上，以夏樹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直接抹去身上五條真留下的束縛。

    但從前做過忍者的夏樹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既然他已經答應了, 做出過承諾，那有契約精神的夏樹就不會反悔，不會違背諾言。

    理了理長到腰間的銀色長發, 夏樹伸手劃開空間裂縫走了進去。

    空間縫隙中呼嘯卷過的時空風暴將夏樹身上穿的白底金紋的長袍吹得鼓蕩起來, 寬大的長袖在風中卷出了逶迤的浪花。

    袍角翻飛間，衣角處小小的團扇圖案顯露出來, 下一刻又隱沒在翻涌的衣料下。

    紋繡在袍角的團扇圖案是夏樹身上為數不多的宇智波標志，也是他身上唯一能找到的與忍界相關的事物。

    夏樹沒有再佩戴忍具，也沒有再隨身攜帶封印卷軸。以他如今的實力，忍具也好封印卷軸也罷，全都跟不上他、早就落伍了，他也已經廢棄忍具多年不用。

    唯一能將夏樹與忍界、與宇智波聯系起來的只有那個小小的團扇圖案——夏樹在每一件衣服的衣角上都繡上了團扇圖案，這是為了紀念宇智波家族，也是為了紀念他的故鄉忍界。

    哪怕夏樹一點兒也不懷念忍界，在宇智波舉家遷來人界后更是從沒想過要再回去。

    抵達鬼殺隊當主一脈最近二十年才新建起來的總部后，夏樹見到了今年才不過二十五歲，就已經油盡燈枯的現任當主。

    夏樹上一次來到鬼殺隊總部時，現任當主還是個比夏樹矮上一頭、眼神堅毅神情卻溫柔平和的小少年。

    這次再相見，鬼殺隊現任當主已經完全是青年樣貌，也長得比夏樹高上一個頭，但身體卻單薄虛弱到站都站不起來，額頭更是爬滿了咒印，眼睛已極難視物。

    低頭看了眼臥榻在床、費力半坐起來靠在背墊上的鬼殺隊現任當主，夏樹輕輕嘆了口氣，精致俊秀的眉眼間浮上淺淺的悲憫：“你要死了。你…比你父親活得更短�！�

    夏樹的語氣平靜淡漠，沒有多少情緒起伏，宛如平鋪直敘一般。

    而鬼殺隊現代當主面對夏樹的死亡預言也同樣淡然，他唇角微勾，牽出細小的笑弧，臉色蒼白若紙，近乎全瞎的眼睛里依舊閃爍著明亮的星辰：“我很高興，您如約前來送我最后一程。”

    夏樹沉默了下去，良久沒有說話。

    鬼殺隊當主一脈一代比一代早逝。

    如果說四百年前他們這一脈的男丁勉強能活到三十歲，那隨著四百年來鬼舞辻無慘作的孽越來越多，鬼殺隊當主一脈被波及到身受的詛咒也越來越重，到現在他們這一支男丁的壽命只有二十五年了。

    五年對于壽命正常的人來說尚且不算短暫，對壽命本就極短的鬼殺隊當主一脈來說，那就更是難以承受的損耗。壽命短了五年，相當于削減了他們六分之一的生命。

    現任當主仰起頭，努力地睜大眼睛，用已經模糊不清的視線看向夏樹。

    他認真又專注地凝視著與十年前毫無分別的夏樹，模糊不清的目光一寸又一寸地看過夏樹長到腰際的銀發，比陽光還要璀璨耀眼的金眸，精致俊秀的五官。

    突地，現任當主眼中蕩起笑意來，為夏樹十年來毫無變化的身高。

    看得太認真太用力，現任當主的臉色又白了一分，但唇角的笑意不減反增：“您還是初見時的模樣，能在死前看到故人，我真的很開心�！�

    抬起手摸了摸眼睛，現任當主又似悲似悵然地嘆息一聲：“眼睛還沒有全瞎，還能在死前看您一眼，我同樣很開心�！�

    不等夏樹回話，現任當主的目光轉向跪坐在床榻邊緣為他侍奉湯藥的小少年，眼中不禁泛起了輕微的漣漪，既有驕傲自豪、信任放心，但也有歉然和心疼。

    現任當主對自己的兒子充滿了自信，相信他能順利地接過鬼殺隊當主的擔子，但也心疼兒子如此年幼就要抗下那么重的責任和壓力。

    這一刻，現任當主體會到了當年父親將鬼殺隊托付給他的心情。

    “耀哉，去拜見夏樹大人吧。”現任當主微微笑著，他的神情已經掩不住疲憊，目光也有些渙散，但神色卻依舊那么堅定溫柔，“當你的生命將要走到盡頭，夏樹大人也會前來，你可以將你的孩子和鬼殺隊托付給夏樹大人�！�

    這個時候夏樹不再保持沉默，出言打斷道：“我和你們只是交易關系，交易內容也只是幫你們鬼殺隊保管數百年的資料典籍，可不包括庇護鬼殺隊——我可沒打算幫扶你們鬼殺隊。”

    聽了夏樹的話，鬼殺隊現任當主似乎有些想笑，因為命不久矣，不想留下遺憾，也不必再為了責任克制自己的他也真的輕笑出聲：“是的，您一直是這么說的，先祖們留下的筆記中也是這么記錄的�！�

    不等夏樹神情緩和，現任當主又慢吞吞地、氣若游絲地笑嘆道：“但這么多年來，在約定好的交易之外，您也無償幫了我們很多，確確實實庇護了鬼殺隊四百年�！�

    夏樹：……

    鬼殺隊現任當主的身體虛弱得不行，都快要死了，夏樹難道還能跟他生氣、朝他發火不成？無法反駁，無言以對之下，夏樹便沖鬼殺隊現任當主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他。

    雖然夏樹不愿意承認，但他的行為遠比他的言語更坦然。

    這些年里，夏樹確實對鬼殺隊多有照拂。這不僅是因為鬼殺隊早年與他締結了羈絆，還因為鬼殺隊傳承了緣一的呼吸法，是四百年后夏樹在人間能找到的朋友留下的痕跡。

    三百多年前，因為緣一這個神之子橫空出世橫壓惡鬼一世，鬼殺隊足足壓制了惡鬼五十年，逼得鬼舞辻無慘東躲西藏，根本無力轉化新的惡鬼，每天不是逃就是跑，根本不敢停下。

    但緣一再是天縱奇才，終究還是人類之身。雖然他老了后身體依舊維持在巔峰狀態，即使碰上鬼王鬼舞辻無慘也能一刀秒殺，可緣一終究逃不過死亡的追逐，最終在一場百年難遇的大雪中永遠地睡了過去。

    緣一死后，不再日日遭受追殺的鬼王鬼舞辻無慘并不清楚內情，還懷疑這是鬼殺隊的陰謀，緣一躲起來就是為了等著他放松警惕后突然冒出來將他所有的心臟全部切碎。

    第一次見面就被緣一切成幾千片差點直接死翹翹的鬼王鬼舞辻無慘極其膽小，且為人非常的屑，他硬是躲起來茍了足足五十年，只讓轉化出來的惡鬼當炮灰在外行走，自己卻躲得好好的。

    直到五十年過去，這些年里再沒聽說過有關緣一的消息，鬼舞辻無慘這才相信緣一真的死了，然后一秒忘記了從前緣一還在的時候的膽怯，開始囂張地四處轉化惡鬼，反撲鬼殺隊。

    那一次，因為鬼舞辻無慘歡天喜地帶著濃重發泄意味的反撲，失去緣一這位無上強者的鬼殺隊險些滅亡。

    好在鬼殺隊當主一脈隱約有些靈感方面的天賦，終究是帶著部分鬼殺隊成員逃出生天，將鬼殺隊的傳承保住了。加上夏樹那里保存著鬼殺隊百余年來的備份資料，雖然有些艱難，但鬼殺隊到底是慢慢地重新發展起來。

    只是，幾百年過去，雖然呼吸法已經在鬼殺隊徹底推廣開來，每一個劍士都學了呼吸法，可初始的日之呼吸除了緣一以外始終無人掌握。

    日之呼吸沒有傳人，緣一當年一刀斬盡天下惡鬼的赤刀也再沒有現世過，于是數百年來鬼殺隊和惡鬼一直處于拉鋸狀態。

    鬼王鬼舞辻無慘不再像緣一在的時候那樣龜縮著不敢出來，但因為鬼殺隊劍士都掌握了呼吸法，被轉化出來的低層次惡鬼比以前容易退治，惡鬼的規模便得到遏制，只是實力強大的惡鬼幾百年來積累了不少。

    這四百年來，鬼殺隊與惡鬼的交鋒一直沒有斷絕，雙方爭斗不休，惡鬼一族轉化的惡鬼被殺死了一波又一波，而鬼殺隊這四百年也換了好多次住所，更有幾次險些在上弦鬼的狙殺下滅亡。

    但好在夏樹暗地里幫扶了幾把，鬼殺隊這才挺了過來，加上夏樹一直好好地替鬼殺隊保存著資料，他們就算被惡鬼逼得一時丟盔棄甲地逃跑，也很快能將鬼殺隊重建起來，借助傳承多年的呼吸法秘籍培養出新的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