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251 藥物
煉獄杏壽郎剛剛才跟下弦一大戰一場, 此時體力有所下降,并不在全盛狀態。
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三個人都是初出茅廬的下級隊員,和“柱”、上弦鬼相比, 他們的實力非常一般,所以只能在一旁掠陣, 幫不上太多忙。
即使煉獄杏壽郎手上的日輪刀被夏樹添了點東西, 但帶著三個菜鳥的炎柱也并不是琦窩座的對手。
尤其一旁的列車上還有兩百個無辜的乘客,既要對抗惡鬼,又要保護民眾, 內憂外患多方干擾之下, 鬼殺隊在場的四個劍士加起來也無法對上弦三琦窩座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煉獄杏壽郎能做的, 只是死死糾纏住上弦三,以傷換傷地與琦窩座惡斗, 將它全部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不給琦窩座越過防線去傷害無辜乘客的機會。
但這也足夠了, 帶著三個菜鳥挑戰上弦三的杏壽郎最終成功帶飛了全場——因為黑夜將要過去, 黎明即將到來。
仗著手中的日輪刀給予惡鬼的打擊格外沉重, 在太陽升起、陽光普照之前的黎明,渾身浴血的杏壽郎不退反進,不顧身上的傷勢一再壓榨肺部,奮力纏住見勢不妙想要退走的琦窩座。
當第一縷陽光撕裂黑暗, 穿透云層從高空灑落下來,那金色的芒光帶來了普照大地的光明、溫暖、希望,以及被炎柱死死拖住、來不及躲進密林中的上弦三·琦窩座的死亡。
被炎柱四人糾纏住的琦窩座察覺到不對時, 已經無法逃離了——它的速度很快, 但再快也快不過光。
琦窩座金色的瞳眸盛在一汪水藍之中,當它的眼中映出淺金色的輝光, 沐浴在陽光之下的琦窩座在死亡即將到來之前遭遇了惡鬼版的回光返照。
他或許記起了什么,想通了什么,當他在清晨的陽光之下一點一點消散,最后化作飛灰徹底死亡的時候,他眼底并沒有太多的憎恨、憤懣、痛苦,反而有著外人無法探知也難以理解的輕松、解脫、釋然。
上弦三琦窩座,這個一心想要變強的武癡,或許曾經有許多故事,但在墮落后將為人時的所有一切盡數忘卻、染上無數罪惡與血腥的斗之鬼,面上帶著幾分難言的笑意死在了清晨如薄霧一樣清透疏淡的陽光之下。
渾身浴血的煉獄杏壽郎抬手壓了壓胸口處最關鍵的傷口,不斷調整呼吸,以呼吸法壓榨體力,壓迫傷口附近的血管、肌肉蠕動著止血。
杏壽郎傷勢頗重,體力消耗不輕,用了好一會兒才讓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止住血,暫時穩住情況,不因重傷失血過多失去意識。
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中的日輪刀,見日輪刀的刀身在陽光下閃著星星點點的金色輝光,杏壽郎嗆咳兩聲吐出血渣,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了一句:“果然……”
身為炎柱,杏壽郎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完全的把握和十分的了解,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上限在哪里——簡而言之,就是很有逼數,不存在眼高手低的問題。
和上弦三琦窩座交上手后,杏壽郎立刻發現自己并不是琦窩座的對手。
權衡過雙方的實力后,杏壽郎認為自己在帶著三個拖油瓶、一旁還有無辜乘客的情況下,最多只能攔住琦窩座,不讓他傷害車上的乘客,卻未必能殺死琦窩座,甚至很難傷到它,拖住它直到太陽升起。
但交手一段時間后,煉獄杏壽郎卻發現情況比他預想中的好。面對琦窩座疾風驟雨一般的狂攻,杏壽郎并沒有覺得難以招架。
杏壽郎很確定自己并沒有臨陣突破變得更強,炭治郎三個也確實只能在一旁掠陣,實力不足以參與正面戰斗。他們四人的實力并沒有增強,琦窩座的強大也是毋庸置疑,那讓事情出現轉機的變數會是什么呢?
對自身的一切十分了解,并不缺乏聰明才智的杏壽郎很快就敏銳地發現了變數是什么:是他的日輪刀!
他手中那把剛剛在與下弦一的戰斗中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的日輪刀突然出現了變化,不知緣由地極為克制上弦三。
杏壽郎不知究竟,但事實就是他砍在上弦三琦窩座身上的每一刀,都給它帶去了遠超正常水平的傷害,正是出現了這樣的異變,才讓實力遜色一籌的杏壽郎穩住了局面,死死拖住琦窩座不給它肆虐當場的機會。
能在無聲無息之間改造他的日輪刀,立場偏向鬼殺隊、但又不打算直接出手相助,這樣的人……杏壽郎只能想到一個,那就是將他們從魘夢中喚醒的銀發少年,也是鬼殺隊保密等級最高的那份資料中記載的人。
心中有數的杏壽郎沉默著抹去嘴角的血漬,并沒有出言揭破日輪刀的秘密。不管銀發少年為什么不正面對付惡鬼,他要做的只是配合——鬼殺隊當主信任夏樹,所以他也相信夏樹,就這么簡單。
炭治郎不知道杏壽郎短短時間內想了這么多,他的注意力還放在陽光下灰飛煙滅的上弦三琦窩座身上。
擦了擦嘴角的血,炭治郎用自己黑刃的日輪刀支撐著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神情怔怔的、一臉復雜地望向琦窩座化作飛灰消失的地方:“他,他剛才……是在笑嗎?”
搭了把手,幫狼狽趴在地上的我妻善逸站起來的炎柱煉獄杏壽郎側過頭看了一眼炭治郎,沉默一瞬后,他面上的神情重新變得積極昂揚起來,嗓音隆隆地沉聲說:“這不重要!”
“我們只需要知道,琦窩座是惡鬼,曾做過許多惡,最后死在陽光之下——只要知道他惡有惡報就足夠了。”
怔了一下,炭治郎心底的些許悵然徐徐消散。他彎了彎眉眼,神情極為溫柔地笑了起來,用力點點頭應道:“嗯!”
這輛短短時間里葬送了超過四十名乘客的列車上一共出現了三只惡鬼,除了最開始被犬夜叉秒殺的雜碎,后面出場的下弦一、上弦三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是十二鬼月的一員。
對鬼殺隊來說,這場一舉滅殺下弦一、上弦三的戰斗是一次了不起的勝利。如果刨除掉神之子緣一創下的奇跡,那這場勝利可以說是鬼殺隊千年來前所未有的功績。
這似乎昭示著,鬼殺隊與惡鬼一族、與鬼王鬼舞辻無慘糾纏千年的宿命到了終結的時候。兩者之間的平衡被打破了,而此刻占據上風的——是鬼殺隊。
取得了如此大的勝利,杏壽郎的傷勢剛一穩定,立刻就召喚渡鴉,寫信將這一喜訊通知鬼殺隊當主產屋敷耀哉還有其他幾位柱。
這一次,太陽初升以后,于照耀下來的陽光中失去性命的是惡鬼琦窩座;鬼殺隊的諸位收到信后,落下的淚水也是喜悅激動的。
杏壽郎寫信時,確定他的傷勢沒有大礙的夏樹就拉著犬夜叉悄悄離開了。
下弦一就罷了,上弦三琦窩座死在這里,無慘不可能不關注。夏樹不想打草驚蛇,把膽子比兔子還小的無慘嚇得不敢動彈,自然要及時抽身而出,不讓無慘有機會察覺琦窩座的死與他有關。
夏樹一邊暗中關注著鬼殺隊滅殺惡鬼的進展,一邊帶著犬夜叉在人界四處游逛,足跡遍布整片土地,把所有能想到、聽說過的地方都去逛了一遍。
西國馬上要建成半位面徹底與人界分割開來,這次以后,犬夜叉很大可能不會再踏足人界。
抱著最后看一眼的心態,犬夜叉半點不挑地四處亂逛,什么新奇有趣的地方都要去看一看,湊一湊熱鬧。
他甚至還跑去對外自治港橫濱轉了一圈,不僅圍觀了一下黑手黨之間的火拼,還跑去西方傳進來的教堂里看了看漲了番見識,更惡趣味地在教堂里祈福了一次,又隨大流地求了瓶圣水。
陪著犬夜叉四處游逛,夏樹從最開始的興致勃勃,到中間的疲憊不堪,再到最后的麻不不仁,總共沒有花費多少時間——犬夜叉身上白犬的血脈沒有白流,精力無比的旺盛。
好不容易犬夜叉終于逛夠了、玩夠了,拍拍屁.股回西國去了,夏樹倒是沒跟他一起回去,他還等著鬼殺隊和鬼舞辻無慘的最后決戰。
上弦三琦窩座死后,鬼殺隊又取得了不少成果,在惡鬼滅殺的大業上進展不小,不僅讓十二鬼月損兵折將,而且還成功制作出了讓惡鬼變回人類的藥物。
當初鬼殺隊傳信夏樹,詢問青色彼岸花的消息,為的就是制作這種能將惡鬼變回人類的藥物。
鬼殺隊執著于研究這種藥物,一是為了拯救被迫變成惡鬼的禰豆子,讓她重新變回人,二則是為了給予鬼舞辻無慘致命一擊。
能拯救禰豆子、讓惡鬼變回人類的藥物,對惡鬼始祖鬼舞辻無慘來說無異于世上最難解的毒藥。一旦從惡鬼變回人類,無慘將失去漫長的壽命、強大的力量,一身畸形變異的血肉也不再擁有恐怖的再生能力。
值得一提的是,幫助鬼殺隊研究出這種藥物的醫師也是一名惡鬼。
她名為珠世,在數百年前因為醫師的能力被無慘盯上,受它蠱惑變成惡鬼,卻因鬼血在轉變成惡鬼時失去理智,失手將她一心想要保護的丈夫和孩子殺死。
恢復理智后,恨透了無慘的珠世依仗自身醫師的能力擺脫了無慘的控制,找到機會從無慘身邊逃離,幾百年來一直潛藏著躲避無慘的追蹤,并試圖制作出能殺死無慘的藥物。
在和鬼殺隊聯合后,鬼殺隊送到珠世手中的十二鬼月的鬼血補齊了她研究中的最后一環。
在數百年持之以恒的努力后,珠世終于獲得了報復無慘的利器——不得不說,無慘這是自食惡果,是它不做人的報應。
第252章 252 突襲
禰豆子吃下珠世小姐苦心研究出來的解藥后, 在哥哥炭治郎既希冀又惶恐的注視下一點點地褪.去惡鬼的特征,身體里源自惡鬼始祖的鬼血被解藥消解,她也終于拿回了人的身份。
禰豆子之前被鬼血感染墮為惡鬼時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無法說出成句的話。
當禰豆子久違地對著炭治郎叫出“哥哥”, 眼淚汪汪的炭治郎激動又歡喜地一把抱緊妹妹, 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喊著“禰豆子”,顫抖的嗓音里浸透了失而復得的喜悅與悲劇終于結束的歡慰。
一頭金發的我妻善逸臉上橫流著寬面條眼淚,他看著灶門兄妹抱頭痛哭, 也滿臉感動地嗚嗚哭道:“太好了, 禰豆子終于康復了!”
但很快, 我妻善逸又“原形畢露”,他湊到禰豆子身邊, 臉上浮現出疑似癡漢的笑容, 期期艾艾地對禰豆子說:“啊~禰豆子現在能說話了, 那能喊我一聲哥哥嗎, 或者喊我一聲善逸也行——啊!!!”
我妻善逸話還沒說完, 就被頭上套著豬豬頭套的嘴平伊之助一拳揍飛出去:“滾啊!別在這里打擾他們!”
站在一旁的煉獄杏壽郎、蝴蝶忍等幾位柱臉上露出善意的笑容,含笑注視著幾小之間互相打鬧,眼神欣慰,神情柔和, 也為禰豆子感到開心。
綰起長發的珠世小姐容貌清麗秀美、神情憂郁和婉,她目光脈脈地注視著笑淚交加的灶門兄妹,沉默片刻后, 語氣柔和地溫聲提議道:“帶禰豆子去陽光下轉轉吧, 現在的她不會再懼怕陽光了。”
珠世小姐苦心研究出來的解藥,禰豆子并不是第一個服下的。
早在禰豆子之前, 跟隨珠世小姐近百年的愈史郎先生就已經吃下了解藥,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證明了解藥消解鬼血、將惡鬼變回人的功效。
如今珠世小姐提議讓炭治郎帶禰豆子去陽光下,除了再一次驗證解藥的成功性,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給鬼王鬼舞辻無慘下餌——
百年之前,愈史郎重病瀕死的時候,是珠世將他變成鬼,讓他得以存活下來。所以,無慘并不知道愈史郎的存在,當然也不會知道愈史郎吃下解藥后由惡鬼變回人類的事情。
但禰豆子不一樣,禰豆子會墮為惡鬼,正是因為感染了無慘的鬼血。無慘或許不在意自己隨意造出的新生惡鬼,但它肯定知道禰豆子的存在。
不僅如此,無慘曾在淺草的夜市正面撞見過炭治郎和禰豆子。當時他們離得那么近,無慘卻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禰豆子的存在,這是極為反常的事情,無慘不可能對此漠不關心。
無慘能茍一千年,性格之屑不必多說,以它的敏.感多疑,八成已經猜到了禰豆子身為惡鬼卻擺脫了它這個鬼王的控制,暗中肯定會關注禰豆子這個異類。
服下解藥后,禰豆子由惡鬼變回人類,她不再有惡鬼變化體型、超強恢復的能力,也失去了鬼血賦予她的血鬼術。但與此同時,禰豆子也找回了身為人類的神智、感情還有語言,并且不再懼怕陽光。
不再畏懼陽光這一點,對在黑暗里狗茍蠅營了千年的無慘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這才是珠世小姐為鬼舞辻無慘準備的真正餌料,足以誘.惑無慘從藏身之處跳出來。
為了殺死無慘,珠世已經籌謀了數百年。自從四百年前,珠世趁緣一襲殺無慘時逃離,成功擺脫無慘的控制,她就一直藏身暗處,苦心鉆研徹底殺死無慘的辦法。
無慘不知道珠世一直深恨著它,也不清楚珠世從未放棄過殺死它的想法,更不可能想到禰豆子由惡鬼變回了人類,當它看到禰豆子不再懼怕陽光,不知內里的無慘會怎么想?
它只會想:鬼殺隊找到了青色彼岸花,禰豆子吃下后克服了懼怕陽光的弱點蛻變成了真正完美的惡鬼!
無慘最畏懼的就是死亡,為了活下去,它甘愿變成惡鬼躲在黑暗里千年不見陽光;為了活著,它屑到極點,硬是謹小慎微、狡詐多疑地茍了一千年。
以己度人,最怕死的無慘絕對想不到禰豆子竟然甘愿放棄近乎永久的壽命和強大的力量由惡鬼變回脆弱且短壽的人類。
當無慘知道禰豆子不再懼怕陽光,千年來苦苦追尋青色彼岸花只為克服這一弱點的無慘一定會忍不住跳出來咬住禰豆子這個餌。
無慘作為鬼王,實力其實也就那樣,只是鬼品太屑、茍功出色罷了,如果它敢跳到明面上來,在正面戰斗中未必招架得住鬼殺隊諸位柱的聯手——
鬼殺隊一直拿無慘沒有辦法,不是無慘有多強多不可匹敵,是無慘太能躲也太能茍了,鬼殺隊根本找不到它的蹤跡。
以禰豆子為誘餌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事情正如珠世所想的那樣發展:偶然發現禰豆子不再畏懼陽光之后,無慘驚喜之下果然忍不住動手了。
無慘的近侍是一個叫做鳴女的惡鬼,她掌控著無慘的老巢無限城,且能隨意控制無限城的空間變動。
借助鳴女的血鬼術,無慘帶領眾多惡鬼趁夜突襲了鬼殺隊總部——即使鬼殺隊總部駐扎著好幾位柱,但早就不能借助鬼血感應禰豆子位置的無慘害怕禰豆子轉移出去躲起來再也找不到,還是急匆匆地動手了。
在巨大的誘.惑之下,無慘利令智昏,跳出來咬住了禰豆子這個餌料,也同時掉進了鬼殺隊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
鳴女打開了一條連接著無限城和鬼殺隊總部的空間通道,重新補足的十二鬼月率先沖了出來,帶領數百只惡鬼涌入鬼殺隊總部,瞬間席卷整座宅邸,一處也不放過地四處搜查禰豆子的蹤跡。
為了確保這次的突襲計劃能夠成功,無慘不僅派出了重新排序的十二鬼月,還出動了無限城里聚集的大量惡鬼,可謂是傾巢而出,力求一擊必中。
當數量龐大的惡鬼接連從無限城中涌出來,將鬼殺隊總部里大部分劍士的注意力牽扯過去后,黑發紅瞳、陰沉冷厲的無慘這才最后從空間通道里出來。
完全沒去理會惡鬼與劍士在鬼殺隊總部各處爆發的激烈戰斗,無慘一心一意只關心青色彼岸花和禰豆子的下落,對惡鬼的傷亡置若罔聞、視若無睹。
對無慘來說,它用鬼血污染出來的其他惡鬼都只是它尋找青色彼岸花的工具人。
只要它能克服懼怕陽光的弱點蛻變成真正完美的惡鬼,那它手下的那些劣鬼就算是全死了也是死得其所,算是物盡其用了,根本不會心疼可惜。
四下張望的無慘沒有看到禰豆子,比它先一步抵達鬼殺隊總部的十二鬼月和數量龐大的劣鬼也全都沒有發現。
無慘皺起眉頭,蒼白到完全沒有血色的臉龐上滿是獰色,它正懷疑禰豆子早就偷偷逃跑時,突然在鬼殺隊總部偌大的宅邸里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珠世?”叫出那個被它遺忘了四百年的名字,無慘先是驚愕,緊接著便是勃然大怒,“你竟然投靠了鬼殺隊?!”
還算姣好的五官驟然扭曲起來,無慘蒼白無血色的面孔上猙獰一片,神情狠戾惡毒:“是你!是你幫鬼殺隊找到了青色彼岸花!”
偶然借助鳴女散布出去的眼珠發現禰豆子不再畏懼陽光之后,無慘驚喜之余也曾疑惑過鬼殺隊是怎么做到的——
它手下數量龐大的惡鬼找了一千年都沒有找到青色彼岸花,鬼殺隊憑什么這么好運?它千年不曾達成的夙愿,為什么鬼殺隊就能輕而易舉地做到?
但在鬼殺隊總部見到珠世以后,無慘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被解開了:一定是珠世!一定是她!
是珠世幫助了鬼殺隊,所以鬼殺隊才能先它一步找到青色彼岸花;珠世是最為杰出的醫師,一定是她幫助禰豆子擺脫了懼怕陽光的弱點。
原本無慘并不能十分篤定鬼殺隊找到了青色彼岸花,但看到珠世以后,無慘卻再無懷疑,并輕松“想通”了很多事情。
當初,無慘欺騙重病垂死的珠世轉化成惡鬼,就是看中珠世聞名于世的醫術,想讓珠世幫它尋找青色彼岸花和制造解藥。
四百年前它被繼國緣一重傷后,珠世趁機逃跑,背叛它與鬼殺隊合作,將青色彼岸花的秘密泄露出去,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對珠世的背叛,無慘自然是滿心惱恨憤怒,但此刻,無慘的五個腦子里全都是青色彼岸花和禰豆子,它根本懶得理會珠世,只是冷冷地掃了珠世一眼,就繼續四處搜尋起禰豆子的蹤影。
無慘這時候滿心滿眼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禰豆子!
它要吃了禰豆子!
無慘不知道鬼殺隊還有沒有剩下的青色彼岸花,就算有,它也不知道藏在哪里。但沒有關系,它并不是只有青色彼岸花這一個選項。
作為惡鬼始祖,無慘只要吃了服用過青色彼岸花的禰豆子,完全消化掉禰豆子的血肉,就能吸收禰豆子的所有能力,和她一樣不再畏懼陽光,從此蛻變成沒有弱點、真正完美的鬼王。
鬼殺隊總部涌入了數量龐大的惡鬼,很快,在宅子里躲起來的禰豆子就藏不下去了,被四處亂竄的惡鬼逼得現了身。
受鬼血控制的惡鬼看到了禰豆子,就相當于鬼王鬼舞辻無慘看到了禰豆子。
但讓無慘忍不住皺眉的是,被發現蹤跡的禰豆子正處于重重保護之下,水柱、巖柱、炎柱三人呈三角站位將禰豆子牢牢護在最中間,即使是無慘,也做不到在短瞬之間突破三位柱的防守。
瞇了瞇眼,無慘很快做出決定,厲聲下令道:“黑死牟、童磨、半天狗,你們去抓禰豆子!”
它要上弦鬼打頭陣,替它解決掉護持在禰豆子身前的三位柱。而無慘自己則按兵不動,等待時機突襲禰豆子,將她一口吞下吃掉。
就在這時,被無慘狠瞪一眼便拋諸腦后的珠世突然沖了出來。
她像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不顧到處都是的阻路惡鬼,不與鬼殺隊的劍士合作,只身一人、義無反顧地朝她最為憎恨的無慘沖了過去:“無慘!我要殺了你!”
珠世清麗秀美的面容上不復往日的和婉憂郁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仇恨和痛苦,她嗓音尖利,如杜鵑泣血:“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天!無慘,我一定要殺了你!”
第253章 253 結束
時隔數百年再次見到恨之入骨的仇人, 珠世臉上憂郁和婉的表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仇恨和近乎瘋狂的憎惡。
她嗓音嘶啞低沉,仿佛浸透了血與淚:“無慘, 是你騙了我,是你害我失去了丈夫和孩子!”
“那又怎么樣?”無慘輕蔑而不屑地瞥了珠世一眼, 根本不把她的仇視與憎恨放在眼里, “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真是不自量力。”
沖到鬼舞辻無慘面前的珠世死死盯著仇人,將無慘眼底的不屑一顧看得一清二楚。
突地,珠世冷笑出聲, 她雙眼充血, 笑聲尖利刺耳:“無慘, 你會得到報應的!你會為你犯下的所有罪付出代價!”而且那一刻絕不會遠了,它近在眼前!
無慘對珠世的仇恨視若罔聞, 它沒急著去抓禰豆子, 反而看著珠世若有所思地說道:“說起來, 珠世你也是惡鬼, 你幫禰豆子克服了懼怕陽光的弱點, 沒理由不治好自己。”
之前無慘根本不知道珠世也在鬼殺隊總部,見到人后才醒悟過來治好禰豆子的醫師是珠世。
此時無慘突然想起一件事:既然是珠世幫鬼殺隊找到青色彼岸花并制成了解藥,那珠世完全有可能和禰豆子一樣吃下了解藥!
想通這一點后,原本無視珠世的詛咒、一心一意只想抓住禰豆子的無慘頃刻間動了, 它合身撲向珠世,速度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
剛才越眾而出、孤身沖向仇人的珠世本就離無慘極近,在無慘動手后, 本就不擅戰斗的珠世幾乎是立刻就被無慘抓在了手中。
膨脹變大的手臂牢牢抓緊著珠世, 無慘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珠世,語氣冷冽地質問道:“珠世, 你也和禰豆子一樣吃了青色彼岸花是不是?”
無慘血紅的瞳孔緊縮著,毒蛇一樣的視線死死鎖定著珠世,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哪怕最細微的情緒變化也不放過。
“快說,你是不是也不懼怕陽光了!”無慘面容扭曲,神情狂熱,看著珠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個活人,而是在看一味藥,一味能治好它的病,達成它千年夙愿的靈藥。
被無慘膨脹開來的血肉大手緊抓著無法掙脫,骨肉被大力擠壓的珠世面露痛苦之色。
在聽到無慘的質問后,即使珠世極力遮掩,可還是表情微變,眼底掠過一抹駭然和懊悔,本就沒有血色的面容越發慘白如紙。
無需多言,無慘從珠世的表情變化中得到了“它想要”的答案。
“哈哈哈哈哈……”猖狂而得意地大笑起來,無慘膨脹而起變大了數倍的手臂越發緊地抓著掙扎不休的珠世,赤紅眼瞳中流露出難以遏制的貪婪,“吃不了禰豆子,吃了你也是一樣!”
追求了千年的解藥就在眼前,無慘本就難以遏制心中的貪婪。加上這里是鬼殺隊總部,劍士的數量并不比無慘帶過來的惡鬼少,珠世隨時有可能被回援的柱救走。
內有自己無法忍耐的貪婪,外有鬼殺隊劍士的威脅,無慘不再忍耐,張開大口將嬌.小脆弱的珠世一口吞下。
無慘沒有發覺,當它要吃掉珠世時,幾位沒被上弦鬼纏住、有余力援救的柱下意識地試圖回援。
但很快,柱們強行克制住了拯救他人的本能,或面露悲憫痛心,或眼含欽佩憐惜,他們沒有出手相助,只是眼睜睜看著珠世赴死。
而無慘更沒有注意到的,是珠世被吞吃之前,嘴角勾起的一絲隱秘而詭譎的微笑。好像被無慘吃掉,對她來說并不是痛苦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啊!!”躊躇滿志地吃掉珠世,滿心以為自己將要蛻變成完美鬼王的無慘突然痛苦至極地大叫起來。
一股腐骨蝕心的痛楚從無慘的身體內部蔓延開來,以極快的速度席卷無慘全身,直沖無慘的心臟和大腦而去。
詭異至極的,為吃掉珠世特意將身體膨脹變大的無慘在吃掉珠世后,整個鬼就像泡在硫酸里一樣,身體以極快的速度溶解縮小,骨骼血肉全在萎縮,本就非人丑陋的外表變得越發猙獰惡心。
——這就是珠世選擇含笑赴死的原因,也是柱們竭力忍耐拯救本能的緣由。
被無慘吃掉,這本來就是珠世提前做好的計劃,更是珠世報復無慘的最后一步。無慘以為自己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解藥,但其實它是一腳踏進了陷阱里。
無慘想得沒錯,珠世確實和禰豆子一樣吃下了解藥。但這份解藥并不是無慘所想的、由青色彼岸花制成的能幫助惡鬼擺脫弱點的解藥,而是溶解鬼血、將惡鬼重新變回人的解藥。
在孤身沖向無慘之前,珠世吞服了大量解藥。當她被無慘吃掉,當她的血肉被無慘消化,她體內那巨量的、足以溶解鬼王之血的解藥也全部進入了無慘體內。
那些藥物,對不想做惡鬼,想做回人的禰豆子來說是解藥。但對一心想永生不死的無慘來說,卻是致命的毒藥,因為那些藥物會將無慘非人的力量和壽命一并溶解殆盡!
“怎么會這么痛?!”骨肉被溶解,在極致折磨的痛苦中,無慘剩下的還沒有被溶解的腦子急速運轉著,“我被騙了?珠世那個女人根本沒有吃下青色彼岸花,她吃的是毒藥,她騙了我?!!”
珠世利用無慘對她的輕蔑,對青色彼岸花的渴望,在吞下大量解藥后任由無慘將她吃掉,就是以自己的性命與血肉化作向無慘復仇的利劍!
看到無慘的身體在它痛苦的嚎叫中溶解了大半,在惡鬼突襲中浴血奮戰了許久的幾位柱不再忍耐,同時舉起日輪刀砍向無慘。
這是珠世小姐以身飼虎換來的機會,他們一定要抓住這個無慘的血肉被解藥溶解的機會,一定要趁機殺了無慘,絕不能放虎歸山,讓無慘從鬼殺隊總部逃跑!
到底是惡鬼始祖,到底茍延殘喘活了一千年,即使吃下珠世后連帶著也吃下了她提前吞服的大量解藥,即使體內的鬼血不斷被消解融化,但無慘一時半會兒卻也沒有立刻由惡鬼變回人類。
溶解變小了許多的身體在地上翻滾著,無慘一邊發出刺耳尖利的痛苦哀嚎,一邊發瘋似的將圍攻過來的鬼殺隊劍士掃開。
清晰地感覺到身體里的力量在流逝,多余的大腦和心臟也被溶解,無慘硬抗了炎柱一刀,借機后退的同時在心中大聲叫道:“鳴女!鳴女!快把我救走,把我拉回無限城!”
留守在無限城的鳴女聽到借由體內鬼血傳來的無慘的聲音,忙不迭地按照無慘的吩咐撥動琵琶的琴弦創造直通無限城的空間通道,將身處鬼殺隊總部的無慘拉回來。
返回無限城的空間通道構建成功后,無慘第一個拖著溶解了大半、仍舊在不斷縮小的身體沖了進去。
見到鬼王都跑了,其他分散在各處的惡鬼也不再和劍士們糾纏,紛紛撤退,在幸存的十二鬼月的帶領下逃回無限城。
眼見無慘逃跑,之前圍攻無慘,所以距離空間通道很近的十幾位劍士對視一眼,一咬牙,他們同時沖進了空間通道,選擇進入無慘的老巢無限城,展開與鬼王鬼舞辻無慘的最終決戰!
前來突襲的惡鬼連帶著十幾名劍士一同消失,轉瞬間空了許多的鬼殺隊總部里,鬼殺隊當主站出來主持大局,號召幸存的劍士打掃戰場、守衛宅邸,并試圖尋覓無限城的入口進去支援柱們。
“沒問題嗎?”空無一人、只有狂風呼嘯而過的高空中,突兀地響起一道聲音,“那可是無慘的老巢,那些劍士沖進去以后還能全身而退嗎?”
“誰知道呢。”沉默片刻,夏樹方才不咸不淡地說,“想要殺死無慘,不可能一點代價也沒有。對此,鬼殺隊上下早就有了覺悟。”
側過頭,犬夜叉略顯驚訝地看了眼夏樹:“我還以為你會幫鬼殺隊殺了無慘——下落明確,沒法逃的話,無慘其實并不強。”它只是太屑太能茍了,正面戰斗力真的不夠看。
“我已經幫了他們很多。”夏樹沒有轉頭,任由犬夜叉驚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這是屬于他們的戰斗,是鬼殺隊與鬼王千年恩怨的終結,我不該再插手。”
從無慘率領眾多惡鬼突襲鬼殺隊總部開始,夏樹和犬夜叉就一直隱于高空。但他們只是旁觀,并沒有摻和進去。
犬夜叉是最無所謂的,鬼殺隊和鬼王鬼舞辻無慘之間的恩怨,和犬夜叉半點關系都沒有。
而對夏樹來說,鬼殺隊是個很好的雇主,委托輕松簡單,給錢還大方,出身忍界的夏樹很難不喜歡這樣的甲方。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夏樹本人對鬼殺隊只有這些感情。
讓夏樹在人界滯留這么久,摻和那么多,甚至暗中做鬼殺隊幾位柱的保鏢,讓他們在迎戰十二鬼月后得以保住性命,是因為緣一曾是鬼殺隊的一員,是因為緣一想要殺死無慘。
緣一生前尋找了無慘半輩子都空無所獲,沒能將無慘斬于日輪刀之下,這窮盡緣一一生也未能做到的事情,是緣一生前最大的遺憾。
在緣一死后,夏樹想要替緣一見證無慘的死亡、惡鬼的覆滅。
因為高空太過廣闊,風總是吹得很猛烈。
自鬼殺隊劍士沖進無限城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靜靜立在高空中等候的夏樹突然垂眼看向下方的鬼殺隊總部。
燦金眼眸中亮起神秘難言的朦朧光輝,視野在一陣恍惚后拉高拉遠,位于空間夾縫中的無限城倒映進夏樹眼底,讓他縱使隔著遙遠的距離,也能看清無限城中剛剛結束的戰斗。
“我看到了。”眼底流淌著光的河流,笑容不知不覺地浮現出來,夏樹近乎夢囈地低語道,“無慘死了。”
閉了閉眼,夏樹收斂了眸中流淌的光輝。他側過頭看向犬夜叉:“等我一會兒,我去辦件事,結束了我們就回西國。”
不等犬夜叉回應,夏樹的身影已經從犬夜叉的視野里消失。
無慘死了,散落各地的惡鬼也將跟著滅亡,一切都到此結束了。
以后,再不會有來自惡鬼的威脅讓鬼殺隊不得不隱姓埋名轉移駐地,鬼殺隊也再也沒有丟失資料的風險,不必再委托夏樹這個半妖替他們保存典籍。
夏樹去見了現任鬼殺隊當主輝利哉,先轉達了無慘已經伏誅的消息,然后才說:“鬼王伏誅,惡鬼滅亡。鬼殺隊的使命結束了,你們寄存在我這里的典籍也該物歸原主。”
輝利哉神情恍惚,如墜夢中一般。
無慘伏誅的消息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心中有鬼王終于赴死,一切罪惡就此終結的喜悅、釋然和放松,但同時也有一些回首這一路走來艱辛困苦的悲傷、茫然和感懷。
此時,聽夏樹說要把鬼殺隊歷年儲存在他那里的資料典籍歸還,沉浸在種種情緒中的輝利哉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思緒散亂到一時之間難以收束,滿腔的不真實感洶涌回蕩著。
輝利哉還很年幼,卻已經扛起了重任,此時見他流露出久違的符合年齡的表情,夏樹不由露出了真切且溫柔的微笑,誠心誠意地祝禱道:“你們必將迎來幸福!”
鬼殺隊綿延四百年的委托,在鬼王鬼舞辻無慘死去的這天,徹底結束了。
最后深深看了輝利哉一眼,夏樹的身影一點點變淡,就像是泡沫一樣輕飄飄地消失了、不見了,像是吹過的長風,像蒸發的露珠,再也找不到半分痕跡。
結束了在人界的旅行,夏樹和犬夜叉回歸了西國。
他們回來的時機相當巧,西國剛剛做完了所有的前期準備,就等掌控了空間權能的夏樹主持儀式,徹底將西國從人界分割開來,成為獨立于天界、人界、冥界之外的半位面。
與鬼殺隊的委托結束了,夏樹不必再每隔十年就去鬼殺隊總部接收一批新資料。在西國被建成半位面以后,夏樹將和犬夜叉一樣很久都不再踏足人界。
但夏樹和犬夜叉的情況終究不同,在人界轉悠過一圈的犬夜叉了卻了大半的思念和遺憾,暫時在人界沒有牽絆的事物,會長久地待在西國過著足不出戶的生活。
而夏樹身上還有一個束縛沒有解開,還欠早早支付了報酬的五條真一個委托沒有完成。
只是,五條家什么時候才會有新的六眼誕生呢?這真是只有上天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