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誰？”傳奇不解地問。

    余淮海不說話了，他仔細端詳著傳奇的臉，企圖從那臉上發現什么？

    二十多年了，余淮海還真的沒有注意到余傳奇的臉，畢竟，作為有著一對雙胞胎兒女的父親，他是有些自私了，自己的親生兒女他都疼不過來了，他怎么還會想到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呢？

    今天，他仔細觀察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孩子的臉，從他的額頭到眼角，那個在他內心深藏著的女人再一次浮現了。他在傳奇的臉上看到了她，女兒隨父子隨母，這是遺傳基因學上至今難解的一大謎。還有傳奇的那張小巧玲瓏，不抹口紅也泛著櫻桃紅般的嘴。

    這么多年了，她是不在她的身邊，可她把他們愛的結晶和果實，就奉獻給他了，給他這個家庭所帶來的歡聲和笑語。

    傳奇是上天派來還債的吧。余淮海在心里不停地問自己，孩童時，自己還不覺得偏心，等他們長大后，自己無形之中受到田麗麗的影響，不自覺地偏向余傳智，可一次次的偏愛，助長了余傳智的威風，在邪路上也是越走越遠，如今，終于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傳奇，我的親兒子，爸對不起你呀！”余淮海一下子哭了出來，壓抑許久的傷感，仿佛像火山爆發了。

    傳奇一下子也蒙圈了，爸爸今天這是怎么啦，總是盯著自己的臉上看，現在又突然說出這種無厘頭的話，他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慌張。

    這時，余淮海的手機號了，是一個國外的號碼，傳奇看了看幫他掛斷了。

    “誰打來的電話？”

    “一個國外的陌生號，說不定是電信詐騙電話，不理它。”

    電話鈴聲又響了幾下，傳奇還是掛斷了。可這時候，卻有一行行文字信息映入了傳奇的眼簾。

    “余淮海，你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你是在逃避什么嗎？這一生我沒有虧欠你什么，而你虧欠了我以及我們的孩子。一個注定無法和你走在一起的人，王依一。”

    “爸，你自己看吧，我先去個洗手間了。”傳奇瞬間好像明白了這一切，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水總在眼窩里打轉。

    余淮海看完這條信息，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傳奇就是自己親生骨肉的事實。

    他還沒來得及給對方回話，那個國外電話又打過來了。

    “淮海，聽說你生病住院了，不會是心里對兒子有愧吧？上天也不會這么快找到你呀！”

    黃依依氣不打一處來，一想到兒子傳奇，她就發火，發火的中年女人什么毒話狠話都能講出口。

    “依一，真的是你，多少年了，你莫名的失蹤，我后來的結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其實，我也不算欠你們余家什么了，我們生了個兒子，也被他爺爺撿到家里養大了，只是我不希望你對自己的孩子，用兩種眼光看待，畢竟他們都是你的骨血，我想你沒有這樣做，傳奇所處的生存環境我全部都掌握了，包括你把他兩次趕出家門，你不會說自己是無辜的吧。”

    “依一，我，我真的不知道傳奇就是咱們倆的孩子呀。”

    “這個不重要，即使不是你親生，你想過沒有，傳奇得承擔多大的思想壓力，他還只是個孩子，假使他不是我的孩子，你也不能這樣做。”

    “你現在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了，你開心了吧，你是在折磨我還是在懲罰自己，或者是和傳奇一起面對未來。想必你心里比我清楚了。”

    對方說完掛斷了電話。

    余淮海“喂喂”了好幾聲，手機里傳來“滴滴”的忙音。

    余傳奇從外面紅著眼睛回來了，眼泡也略顯腫脹。

    “爸，沒事吧，是不是人家給你發錯信息了？”

    余淮海搖搖頭，從床上坐起身子。

    “傳奇，你上次去星島國，那個叫黃依依的人是不是用的這個號碼，你再仔細核對一下。”

    余傳奇拿來手機，重新核對了一下號碼，點了點頭。

    “她是我的初中同學，也是你的母親，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叫王依一，后來她失蹤了，我們也多少年沒有了聯系，我當時不知道她家的真實情況，也沒有找到她。”

    “那她如果叫王依一，為什么后來又叫黃依依呢？”

    “王和黃本來音就很接近，后來我又仔細想了想，黃金葉為什么要讓余傳智打聽你的身世，這不很明顯了嗎？她應該和黃金葉有直接的關系。”

    傳奇也覺得爸爸分析得有一定的道理。正在想這些，不經意間，余傳奇的電話也響了。

    余傳奇看了一眼來電，正是黃依依打來的。

    “傳奇團長，你還好吧？”對方的說話不急不慢，好像是專門為余傳奇定制的模式。

    “阿姨，我挺好的，有什么事嗎？”出于禮貌，余傳奇還是應酬了一聲。

    “孩子，你真的以后要改口了，不該喊我阿姨的，你是我的親生兒子，當年我放在你身邊的那個張紙條，我也發現了，他們已經把圖像發我手機上了，不錯，那就是我遺棄你的時候寫下來，塞進你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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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依依說著，哭了起來，并且聲音也是越來越大。好了陣子才止住了。

    “阿姨，你聽我說，即使事實如此又怎么樣，你全當我死了，沒有這個故事行嗎？我不想做個被別人遺棄的孩子，我有爺爺、爸爸和媽媽，還有弟妹，你別進入我的生活了，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了，我不能接受這一切！我小的時候就開始想到這個問題，我總以為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在我的心里，她早就死了，我再也不會想我的媽媽了。”

    余傳奇也很是激動，忍著心痛把窩在自己心里的話，全部掏了出來。

    “孩子，你不能這樣，你這樣對待媽是不公平的，我這么多年怎么過來的你知道嗎？孩子，我的孩子啊——”

    黃依依還沒有把話說完，余傳奇就把電話掛斷了。

    傳奇輕手輕腳地來到爸爸的床前，發現爸爸好像已經睡去了，他的表情沒有痛苦，是很幸福的那種。

    余傳奇拉開了被子，輕輕蓋在了他的身上，把他手里的手機拿了過來。

    手機上給王依一發了一段長長的信息：依一，我心中的永遠，此生最大的幸福也就是你的陪伴，雖然短暫但卻永恒，我們的兒子傳奇也大了，不管我的對與錯，是與非，都已經過去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了，離開這個讓我痛苦的世界，也是我的造化，我相信傳奇兒是善良的，他會陪伴你走完余生，我先走了，去那邊給你占個位置，等你歸來。

    傳奇看完后緊張了，頭上急得直冒汗。

    “爸爸，你醒醒呀，你不能就這樣走呀！”

    不論傳奇怎么喊爸爸，余淮海的心臟還是停止了跳動，安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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