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太宰的套路你別猜
【你就這樣讓他走了?】字幕君的語氣里充斥著恨鐵不成鋼。
“哎呀, 也沒什么關系吧~”一頭蓬松的亂發恣意飛揚,此時太宰正將雙手交叉在腦后,悠閑的走在大馬路邊上。
他已經走出了五條家的領地范圍, 現在正在一條不知道通往何地的路上。
馬路中間車流不息,兩旁人行道上人來人往,周邊的店鋪都已開門迎客,24小時開啟的便利店里, 服務員帶著黑眼圈穿梭在幾排貨架之間,服裝店里的導購小姐一身精致的衣服, 帶著渴望的神情望著每一個路過的人, 一如平凡普通的日常。
但這個世界會向每一個能看到真相的人展示它險惡的那一面。
太宰注意到了混在普通人里的一些特殊人,以及路上的古怪。
那些人大多仿若身負千斤重擔般愁眉鎖眼,疲憊的紋路深深的刻在眉間臉上,身體的某一處必定趴著一種小怪物, 并且通通對自己身上的怪異之處視而不見。
路上也有著各種各樣的怪物,仿若和昆蟲一樣無害,也和昆蟲一樣自然的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這些小怪物的顏色多有不同, 體型偏小, 長得也千奇百怪, 有的像放大的飛蟲,有的是不同種類眼睛和身體的拼合。
人類和怪物共生共存,那是怎樣一副光怪陸離, 令人戰栗不已的地獄繪卷啊!
【能量怎么辦?】字幕君在腦海里喋喋不休。
“沒問題啦, 等我先搞清楚”
還沒把話說完,太宰突然往左前方一跳, 擋在一個剛剛經過自己身邊的年輕人面前。
穿著黑外套的年輕人一邊皺著眉頭打電話一邊走路,對站在自己面前的太宰目若無睹, 自顧自往前走。
【你在干嘛啊?要撞上啦!】
在即將撞上之前,太宰精準的往右邊邁出一步,恰好讓出道路。
“普通人看不見我呢,悟君卻能看見我,這點和書上說的咒靈一模一樣。”
【咒靈?】
“像這種。”白嫩細長的食指伸向趴在年輕人肩膀上的,一只形似放大飛蟲的小怪物。
小怪物消失了一瞬,又緩緩出現。
太宰撅起嘴,那是一個不滿的表情:“人間失格有效果,但是效果不是很好。”
【!】字幕君發出小小的驚呼聲。
“怎么啦?”
【沒什么,大概是錯覺?】
是嗎?
太宰眉頭一挑,不置可否,接著科普:“咒靈是由人類的負面情緒誕生的詛咒,換句話說,只要有人類存在,就一定會有咒靈產生。”
“人類和詛咒生生不息,一體兩面,這個奇怪的世界從根本上就無藥可救了呢。”
【你也不行嗎?】
“哈哈,你把我當成什么了?無所不能的神明還是偉大的救世主?”太宰面帶嘲諷,像黃昏一樣溫暖的鳶色眸子瞬間冷下來,如同冰封的南極一般寒氣逼人:“我不是超人,也沒有多余的同情心可以隨意揮灑在其他世界上。”
【】
并不在意字幕君的沉默,算算時間,太宰自言自語的說道:“也該去下一個地方了。”
誰也看不見的,一蹦一跳的黑發小男孩,像是幽靈一樣,慢慢消失在道路盡頭。
爾后盡職盡責的刷新在了適合他出現的場景——
坍塌小半部分的灰黑色圍墻,其上格格不入的灰白一角可以想象出剛剛建成時的純白色調,入口的鐵門銹漬斑斑,破舊的磚紅色教學樓仿若巨大可怖的怪獸盤踞在荒無人煙的墳地上。
吱——呀,吱呀——
聽,風吹動窗戶的聲音都像是不吉利的烏鴉在報喪。
“呼——有點累,這個地方可真遠,就算是搭乘順風車節省了一半的時間也很不劃算呢。”黑色幽靈一點也不尊重現場的恐怖氣氛,雙手抱胸,一開口就是毫不客氣的抱怨:“這種狀態下普通人看不見可真是麻煩呀。”
【廢棄學校?】字幕君看不懂太宰的意圖。
“等下你就知道了,先別問哦~”太宰先一步開口堵住字幕君的下一個問題。
飄進陰森的學校,太宰很輕松的找到了他的目標——一只占據了三樓某間教室,長得奇形怪狀的咒靈。
整體偏灰紫色,奇怪的紋路畫滿全身,臉的上半部分分布著八只不似人類的眼睛,下半部分是一張猙獰的嘴,短短的脖子下面是巨大且肥胖的身體,層層褶皺堆疊其中,四根觸手一樣的東西從身體下方伸出來。
這長相,好比是在深海中胡亂生長的海魚類,仗著環境黑暗看不清,便隨便長長。
不,咒靈們還不如生長在深海里的海魚類,至少咒術師們和它們自己都能看見,卻也隨便長長。
“啊啊,太丑了!”太宰以手掩目,不情不愿的靠近咒靈,“這對我的眼睛是一種傷害!”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慢慢縮短,八眼咒靈像是嗅到了什么美妙的味道,嘴里流出一長串口水,拖著龐大沉重的身體,四腿并用,迅速爬向太宰的方向。
爬著爬著,爬到他們兩之間不過一人之距后,八眼咒靈又猶豫不決的停下,焦躁的在原地打轉,緊隨之后的是一長串恐怖的嚎叫聲。
食物香氣沒了。
至于沒了的原因?恕它的腦子實在太過貧瘠,思考不了這么困難的問題。
沒有智慧的咒靈如同一頭在野外生存的野獸,完全靠捕獵的本能驅使著做出行動,所以在咒術界,有一道公認的規則——同級別的咒靈要比同級別的咒術師弱。
從遠古時代開始,人類戰勝比自己強大數百倍的野獸,靠的不是別的,靠的都是人類所獨有的智慧。
“喂喂,你不會也把我當成你的同類了吧?”太宰面無表情的臉上先是出現一抹詫異,接著便變成了深深的不滿,他靠前一步,輕輕的伸出手指頭戳了一下近在眼前卻不動彈的咒靈。
同剛才實驗的一樣,這只看起來比小咒靈強大了無數倍的咒靈也如同小咒靈一樣飛快消散在空氣中,又在太宰收回手后慢慢的恢復原樣。
太宰半闔目,再睜開眼睛時,他的眼神變得森寒冷冽,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神秘又危險,卻充滿能夠讓人心甘情愿墮入深淵的魅力。
往兜里掏了掏,太宰早就發現他穿著的這套衣服里藏了很多小驚喜,比如手帕啦,打火機啦,匕首?啦之類的小巧又實用的物品。
大少爺本人當然是不可能有這樣細膩的小心思的,估計是五條家仆人為了討主人歡心,才貼心的放了一些主人們可能用到的東西,也有可能是仆人們按照五條悟的習慣給準備的,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太宰都一一笑納了。
說實話這些小東西還挺好用的。
他抽出一條方形的素白手帕,手帕一角還繡著五條家家徽,緩慢的擦拭剛剛接觸過咒靈的手指頭,松手,淡淡的道:“太遺憾了!”
沒看見沾上了什么臟污,純白的手帕從空中緩緩飄落,躺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無人在意。
話音剛落,像是解開一道令人困惑不已的迷題一樣,字幕君驚喜的聲音響起:【啊,我知道了,咒靈也能提供能量,但是】
眼睛一閉一睜,從容自若的收斂過于危險的眼神,太宰順口接道:“但是我的人間失格會讓咒靈消散,只有這么短的接觸時間,你根本吸收不到什么能量對嗎?”
對太宰猜到它的想法已經見怪不怪的字幕君:【嗯,而且在同樣的時間內,五條悟提供的能量可比咒靈提供的能量高多了。】
“這樣啊,我的猜測已經驗證了一半,那么接下來”太宰環視全場,破舊的教室里只剩下幾把壞椅子,他走到和教室前門同一水平方向的墻角,那里只有一把只剩三條腿的椅子,他把破椅子推開,自己站在這個角落,再把椅子擋在身前。
一切都準備好后,他深吸一口氣,大喊:“救命啊!”
【】你在干什么啊?字幕君時常為太宰的突發奇想和不按常理出牌大受震驚。
孩童的聲音驚恐萬分,這尖銳的聲音一路從三樓傳到一樓,給兩個接了任務來祓除咒靈的咒術師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走在前面的咒術師大約三十來歲,方字臉一臉正氣,身材高壯,名為夜蛾正道,本職工作是東京咒術高專的老師,但也時常接受上層的命令出去完成任務。
跟在后面的咒術師二十來歲,一臉傲氣,像個大家族出來的公子哥。
兩人才剛剛進來不過幾分鐘,夜蛾正道規規矩矩的設下帳,放出自己操控的幾個擅長探查的咒骸前去探路,正在等待結果。
“有人在里面?還是一個孩子?!!”前頭的夜蛾正道神色一變,一時也顧不得等待探路的咒骸回來,急忙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窗的那些家伙都在干什么啊,放一個小孩子進來這種危險的地方。”磨磨蹭蹭走在后頭的加茂謙次嘟囔著低聲抱怨。
加茂謙次,咒術師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旁系成員,此次是和資深咒術師夜蛾正道一同出任務的人員之一。
此時夜蛾正道已是三步并作一步,快速爬上二樓,他回頭大吼一聲:“別抱怨了,快過來!”
“就你喜歡做好人!”加茂謙次更加不滿了。
我可是加茂家的人,憑你也配命令我?我就不去咋地?想著想著他慢慢停下腳步。
咣!巨大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嚇了他一跳,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身后的鐵門自動關閉的聲音。
再一回頭,夜蛾正道已經不見了,廢棄學校門前只剩下他一個人,四野無聲,雜草叢生的學校讓他想起恐怖片里的刺激場景。
大boss出場后,落單的人會一個個消失不見,而這往往伴隨著突兀響起的聲音,比如——
吱——呀,吱呀——
“我去,太嚇人了!”恐怖片資深愛(shou)好(hai)者加茂謙次越想越不對勁,臉色漸漸蒼白如雪,雙手微微顫抖,手心也直冒冷汗。
他一邊喊著等等我,一邊飛速向著夜蛾正道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032章 哪個都比不上的
夜蛾正道跑上三樓, 三樓沿走廊一側分布著衛生間、幾間并排著的教室和盡頭的辦公室。
水泥地走廊布滿灰塵,一排教室看著都非常破舊,墻壁經年老化, 已然變成灰黑色,如同老舊的相片,在時光中失去色彩。
他跑過走廊,精準的來到聲音最先傳出的位置, 一間位置靠近辦公室的、門牌都沒有了的教室。
確信自己沒找錯地方,夜蛾正道一腳踢開教室前門, 進來后立刻看見一只巨大又恐怖的咒靈正撲向躲在教室一角里的孩童, 那孩子似乎是被嚇傻了,拿一把破椅子擋在身前,自己卻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情況看起來萬分緊急,沒時間做別的了, 他立刻放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咒骸應急。
咒骸一落地,像是嘴的地方噴吐出一道白色的光波,瞬間打在八眼咒靈身上, 打了咒靈一個趔趄。
雖然攻擊擊中了, 但是這傷害屬實有點低, 無形的咒力涌動間,咒靈被擊打出來的傷口肉眼可見的在慢慢恢復。
不過好歹他吸引咒靈的目的達到了,只聽咒靈憤怒的嚎叫一聲, 停住往前爬的動作, 掉轉頭去攻擊咒骸。
趁此機會,夜蛾正道一把推開墻角的破椅子, 把躲在那里的黑發孩童抱起來,然后快步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這種狀態下的咒靈似乎能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它以閃電般的速度撲到攻擊它的咒骸面前,原本短短的觸手驟然伸長,一擊便摧毀了咒骸。
似乎這還不夠,咒靈猙獰的目光瞄向在場唯一一個成年人——抱著孩子的夜蛾正道。
“似乎,有點危險了”夜蛾正道緊皺眉頭,喃喃自語。
抱著孩子不方便近距離戰斗,放下這孩子又怕咒靈去攻擊他,到時候救之不及就追悔莫及了。
夜蛾正道只好放出全部咒骸,用來干擾咒靈的行動。每當咒靈快要接近,遍布四周的咒骸便會攻擊它,他自己則趁此機會逃脫咒靈的攻擊范圍。
和咒靈進行了好幾次危險刺激的你追我逃游戲,靠著矯健的身手躲過多次危險,他才終于等到了姍姍來遲的隊友加茂謙次。
“加茂家的,你終于來了,接著!”一見人跟上來,夜蛾正道不由分說便把抱在手里的孩子塞給氣喘吁吁的加茂謙次,他握緊拳頭:“我來祓除這只咒靈,你帶著這個孩子離遠一點,以免戰斗誤傷你們。”
“喝——喝”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被溜了幾圈的咒靈又按捺不住了,人越多它的攻擊欲望越強烈,只見在它大張的嘴邊,有黃綠色的涎液不停的流瀉,八只猙獰的眼睛也全部都睜開了,興奮的光芒在其中閃爍。
它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襲來,速度飛快,眨眼間就拉近了一半距離。
“好好的!”從未見過這樣恐怖的咒靈,被那猛獸般的危險氣勢嚇到,三級咒術師加茂謙次兩眼發直,雙腿打顫,一時間連逃跑的力氣都喪失了。
就在此時,夜蛾正道主動往前跨出一步,擋在加茂謙次面前:“趕緊走!”
夜蛾正道高大的身影仿若是一堵豎立在暴風雨前的,堅不可摧的鋼鐵防護墻,讓躲在后面的加茂謙次得到了一點安全感。而且不用直面可怖的咒靈,讓他產生了自己是安全的想法,這才冷靜下來,有了挪動身體的力氣。
他一溜煙快速跑開,在離戰場最遠,但又能看到人影的地方才停下,全神貫注的關注著場上激烈的戰斗。
“怎么樣?”乖乖呆著不動,任由兩個咒術師抱來抱去的太宰在心里問字幕君。
【佩服!】
太宰:“我是問你有沒有吸收到能量!”
剛被兩個大人抱起來的時候,太宰用沒有綁著繃帶的手指觸碰他們兩個人的手掌一瞬,然后立刻放開,時間太短,兩個人并沒有察覺。
后來也特別注意不和他們的皮膚直接接觸,由于太宰的全身都綁著繃帶,只有兩只手掌和臉部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所以這項工作很容易完成。
【哦。】
【咳咳,從第一個人身上獲取的能量和從咒靈身上獲取的能量大體一致,第二個人的能量更低,而且他們都比不上五條悟。】
不是,你怎么時時刻刻都在垂涎五條悟啊?
得到答案,太宰轉而開始關注場上的戰況,累贅脫手后,夜蛾正道終于能發揮自己的全部戰斗力,他吹了個口哨,咒骸們自動移動改變陣型,把咒靈包圍在中間。
看著撲過來的咒靈,夜蛾正道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猙獰的笑容,絲毫不懼,他一躍而起,沙包大的拳頭正中咒靈頭頂。
這一下似乎給咒靈造成了很大的傷害,紫色的血從它的頭頂流下,一半的眼睛都被打爛。
同時咒骸們齊齊發出光波似的攻擊,都打在咒靈被打傷的地方,給它造成了更深的傷害。
沒給咒靈反應的時間,夜蛾正道暴風雨似的拳頭快速落下,配合遠程攻擊,打得咒靈難以還手。
在本場戰斗中,咒骸只相當于遠程支援,夜蛾正道本人才是那個主力攻擊手。
時間才過去五分鐘不到,咒靈已經落入下風,相信不久后就會是咒術師的勝利。
加茂謙次也看出來了場上的形勢,他的臉色陰晴不定,腳往前移動了一步,又突的停下,似乎陷入了激烈的心里掙扎。
終于,下定決心似的,臉色難看的他把太宰放下,竭力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對他說道:“你乖乖的呆在這里,我去幫幫忙。”
他不知道,他臉上的和藹表情有多么的虛假,就算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真正的孩童,恐怕也能看出這話說的有多么的言不由衷,更何況是號稱操心師的太宰了。
太宰虛著眼——現在上去,你是去搶功的吧。
不管在哪一個世界,只要是人類,這些勾心斗角,爭權奪利的事情似乎層出不窮,永無斷絕。
真叫人厭煩,他心里泛起一陣膩味。
但是,想起剛剛那位咒術師任憑怎么危險也不放下他的模樣——真是笨蛋啊!
就當還人情好了。
裝作害怕的樣子,低下頭,太宰雙手緊緊的抱著加茂謙次的大腿,語氣有如驚弓之鳥,聲音可可憐憐:“叔叔,你別走,我害怕!”
這孩子力氣還挺大!腿被抱住動彈不得,加茂謙次一時間竟然掙不開,原本和藹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干癟又破敗。
他氣急敗壞的命令道:“放手,小鬼!”
“別走!”太宰充耳不聞,繼續央求道,柔弱的語氣里夾雜著陷入絕境的恐懼和救命稻草就要離開的無力。
加茂謙次看了一眼前面,戰斗已經進入最后階段,越發著急起來,他惡狠狠的喊道:“給我放手,再不放手我要你好看!”
“!”仿佛被嚇了一跳,太宰慢慢的,慢慢的松開抱著加茂謙次的手。
快點,快點啊!這幾秒的時間仿若千年之久,加茂謙次在心里著急的吶喊。
可惜,老天沒有眷顧這可憐的家伙,亦或者說太宰放開的時機實在是恰到好處。
“你們在干嘛呢?”夜蛾正道已經消滅掉這個咒靈,走過來了
沒了,功勞沒了!加茂謙次神情呆滯,一時有點接受不了這個殘忍的事實,像根木頭似的呆立在原地。
“這個叔叔要走,他,他還要打我”恰好完全放手的太宰低著頭,語氣哽咽的精準陳述。
好怪!但是他說的好像都是事實,加茂謙次感覺自己吞吞不下,吐又吐不出來。
再一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突然踢向身前的孩童,嘴里惡狠狠的道:“都怪你!”
看到這一幕,夜蛾正道眼疾手快的抱走太宰,讓加茂謙次踢了個空。
“對一個孩子這樣,加茂家的,你”看看不住顫抖的孩童,再看看一臉懊喪的加茂謙次,夜蛾正道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菜鳥在戰場上亂來是大忌,抱著功利的心態做事可不行。
他冷下臉:“你的所作所為我會向總監部報告的。”
加茂謙次心虛的高聲大喊:“我我又沒做什么,你”
對啊,他還沒來得及做點啥,再說了看在加茂家的面子上,只是一些小錯誤而已,總監部也不會揪著不放,想到這里他的臉上浮現得意的笑容:“你能向總監部報告什么東西?”
膽小又無能,好大又喜功,這種五元硬幣也不值的家伙
真是無聊透頂,太宰在心里厭煩的打了個哈欠,明面上他在假扮一個受到驚嚇的普通小孩子,不能露出太多不合適的表情。
夜蛾正道的臉緊繃成了一塊石頭,他放下太宰,斜瞟一眼正在自鳴得意的那個混蛋,對這種人無話可說。
他蹲下身,眼睛平視站著的黑發孩童,安撫般說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一個大男人,難為他能把自己粗獷的聲音放得這么低柔。
“不用了大叔,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可以回去,謝謝你救了我。”好似感覺到了安全,低著頭的黑發男孩說這句話的語氣比剛才平穩得多。
抬起頭飛快看了一眼夜蛾正道,又害羞似的低下腦袋,沉默半響后黑發男孩怯生生的問道:“我我叫中原中也,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字幕君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單純的它在心里好奇的問道:【你不是叫太宰治嗎?】
‘哎呀,沒關系啦,中也不會介意的。’
當然了,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中原中也這個名字在異世界的‘英偉’事跡。
所以完·全·沒·關·系。
第033章 真誠是必殺技
夜蛾正道完全沒發現面前的男孩報給他的是一個假名字, 很自然的使用這個名字稱呼他:“中原小朋友,你叫我夜蛾叔叔就好,遇到怪物的事記得不要對別人說, 以后不要來這種危險的地方玩。”
黑發男孩直挺挺的站著,左手絞著袖子,乖乖點頭:“好的,夜蛾叔叔。”
對于應承中原小朋友這個名字, 太宰一點都不羞愧,不如說還挺自豪。
——呵, 他站得還更加筆直了。
他們倆不約而同的忽視了在場的另外一個人。
被忽視的加茂謙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一轉眼就有了變青黑的趨勢,他狠狠的扔下一句話:“對一個小屁孩這么溫柔干嘛?你不走我先走了!”
然后轉身離開這個讓他掛不住面子的地方。
本來就是自己給自己造的臺階,當然也不用想能等到回復,他干干脆脆的離開了教室, 臨走時還發泄般的把門摔得砰砰直響。
巨大的聲響在教室里回蕩,灰色的天花板往下飄落縷縷灰塵,還有細碎的石頭從頭頂裂開縫隙的地方掉落, 被打出一個大窟窿的窗戶玻璃像是要全部碎掉一樣發出喀喀的聲音, 整個教室都仿佛在發抖。
——剛經歷過激烈戰斗的老舊危房還請輕拿輕放。
——否則, 小心死給你看哦~
這樣的環境太危險,特別是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夜蛾正道連忙拉著太宰從破碎的教室走出去。
走廊的環境比剛剛出來的教室要好一點, 好就好在它還沒有經歷過戰場正中心的摧殘, 所以沒有時刻會崩塌的危險。
但也不是很安全,夜蛾正道帶著太宰下樓, 途中他躊躇半響,憋出一句話:“孩子, 別害怕,不是所有大人都是那樣的。”
他是真的在為大人的形象認真打補丁,至少不要在幼苗心里留下陰影。
太宰:“”
裝成小孩子就這點不好,被別人當成真正的小孩子看還不能告訴他這種事其實他知道。
出了廢棄學校,夜蛾正道彎下腰,神色誠懇的向太宰問道:“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心有猛虎,也能細嗅薔薇。
盯著夜蛾正道溢滿擔心的眼睛,太宰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他歡快的回答:“真的不需要哦~”
然后朝著站起身的大人招了招手算作告別。
還是不太放心,但被一再拒絕,夜蛾正道也不好違背本人的想法強行送人回去,只好目送黑頭發的小男孩快步離開。
脫離熱心腸咒術師的視線后,太宰悠悠然放慢腳步,將雙手交叉于腦后,沿著馬路散漫的前進。
【接下來去哪?要不然我們去找五條悟吧,你不是和他約好了嗎?】
“你很掛念他嗎?一直有聽到你在提他的名字。”太宰順口回道。
【他可是帶著高質量能量的寶藏啊!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字幕君高聲回答,有點子激動的樣子。
“你這樣頻繁的提他,顯得很可疑哦~”并不為這樣的熱情感染,太宰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看不出真切的微笑。
【我我我,我沒有!】說完之后字幕君提起一口氣,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太宰接下來會繼續追問它。
你沒有什么?沒有嫌疑還是沒有誘導他?能量的事他已經給過兩次答案,字幕君卻一直在旁敲側擊的催促他去找五條悟。
言語不足以說明什么,只有從一個人的實際行動出發才能看出他的真實目的。
太宰的眼神此刻既幽黑又深邃,有如一口無光的古井,但是他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
咄咄逼人的問話只會激起被詢問者的對抗心,更進一步說,就算問出來了,得到的也大概是一份對他來說很低級的欺騙。
現在還沒到要對質的地步,情報也不夠明朗。
“哎呀我都要吃醋了,字幕君你對我的關注都沒有對他的關注高呀~”插科打諢似的轉移話題是太宰的拿手好戲,這通常被證明非常有效。
字幕君小小的舒了一口氣,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對你的關注永遠是最高程度的】
這句是真話,太宰聽得出來字幕君說出來的這句話完全發自真心,沒有一點弄虛作假的成分。
頓覺自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太宰的思維停頓了一會兒,平靜的心湖泛起一陣陣淺淡的漣漪,嘴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一開一合:“接下來我們去橫濱。”
【要去找五條悟?太好啦!】
字幕君如果是人形的話,太宰都能想象到那張臉上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兩只圓圓亮亮的眼睛彎成月牙,嘴角咧得大大的,是更天真的敦君二號沒錯了。
高興就是高興,生氣就是生氣,說話直白簡單,坦誠的話也能夠脫口而出,就算是隱瞞,也帶著讓人忍不住憐愛的蹩腳,字幕君就像一朵剛剛出生的純白花苞呀。
和他是完全不同的類型,為什么字幕君會對他說這樣的話呢?對才接觸沒幾天的人抱著一片赤誠之心不會覺得不合適嗎?
大概是接觸的人太少了吧。
回過神來,太宰才發現自己剛剛說了什么不得了的話。
總歸是要去一探究竟的,現在就去也沒關系啦!
不行啊,這種話說出來騙騙別人還行,完全騙不到自己,在去橫濱之前他還有別的計劃要完成啊!
太宰垮著肩膀,眉頭抽抽,很想找根不忙著招待醉鬼的電線桿扶一下,把吃錯的藥都吐出來。
【沿著這條路直走,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處往左拐,再走1000米后右拐,再再走500米就到電車站了,那里有通往橫濱的電車哦!】是字幕君歡欣鼓舞的聲音。
“你看,天色快要變黑了,晚上出門對我這種年紀的孩子是很危險的喲,我們明天再去橫濱吧!”
自然而然的把自己歸類成孩子了呢。
字幕君朝天空看去,只見太宰耳朵上戴著的藍色菱形耳釘一閃一閃,像是一顆跳動的小光球,生機勃勃且靈動活潑。
它后知后覺的發現天空呈現一片溫暖的橘紅,掛在天邊的大圓球只剩下上半張臉,下半張臉被擋在群山之后,時間已然將近黃昏。
【嗯,你說的也對,那我們明天再去。】
拖延時間計劃get,原本蔫噠噠的太宰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立刻精神百倍。
對了,昨天這個時候,重點關注對象五條悟在和太宰商量吃什么。
想起這一點,字幕君立刻活學活用:【說起來你中午都沒吃飯,人類是要一天吃三頓的對吧?】
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明明字幕君自己并不需要吃什么,為什么會關心他吃什么呢?
“我現在是不是人類都不一定,再說了我其實不餓。”太宰苦惱的抓抓頭發,有點不太習慣。
【去吃飯啦!你要按照人類的習慣來生活】
“突然變成男媽媽的類型也太突兀了一點哦~”
【你說的不對,我不是男的,也不是媽媽,我可是最最特別的】
程序?人工智能?實驗助手?人類?這些代名詞好像都可以說明,仔細一想又不對勁。
程序不會有自己的意識,人工智能也不應該違背人類的愿望。
本來它只是被人類創造出來的工具,承擔著實驗的重任,但是作為一個工具它并不合格,實驗過程中錯誤層出不窮,因此被它的創造者拋棄,這么說來它完全不是一個合格的實驗助手。
人類就更加不對了,哪有沒有身體只有意識的人類啊!
不能做一個沒有思想的工具,也不能拋棄原本的工具立場成為一個有自己思想的人類,天地之大,這一刻它卻覺得自己是一個無處可容的異類。
它到底是什么呢?字幕君找不到自己在這個世間的準確定義。
每一個人類都有自己的來處和歸處,它的來處如此失敗,歸處又會是哪里呢?
它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也沒有可以回去的理由。
——哪里都不是它的家。
“你是字幕君,獨一無二的字幕君。”
是太宰的聲音,即使是現在這樣略帶稚嫩的嗓音,他說出來的話也篤定得能令‘人’信服。
仿若一棟豎立在大海深處的燈塔,在每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在每當海面泛起白茫茫的迷霧,遮住一切可見之處時,燈塔就會往天空照射出一束璀璨的光芒。
熾熱到穿透迷霧,明亮到刺破天空,給迷航的船只點亮啟明星所在的方向。
【】
字幕君是個什么類型啊?
心里又酸又澀以至于亮度低了不止一半的小光球既想哭又想笑,這一刻它的心情復雜有如被貓咪玩弄過后的毛線球,亂成一團。
這話應該反駁嗎?按照邏輯,太宰其實并沒有給他下一個明確的定義不是嗎?
可,字幕君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要飄到天上去。
明明是沒有邏輯的話,卻有若一朵紅彤彤的,不住跳動的星火,而自己就是那個淋雨后全身濕透,冷到不行的人。
真的特別、特別溫暖。
你說我是字幕君,獨一無二的字幕君。
那就這樣吧,從今以后,我就是最最最特別的字幕君了。
第034章 五條家開始行動
黑色的天空上繁星點點, 一彎朦朧的月亮掛在天邊,若隱若現。
五條家古老的宅邸一片燈火通明,底下的仆人們戰戰兢兢, 往來的動作比以往更加輕微,生怕打擾到某個震怒的大人物,丟掉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在這一片私人土地的偏僻處,矗立著幾棟造型現代化的建筑, 和其它充斥著厚重的歷史氣息,古老而華麗的房子完全不同, 那是這一代侍衛頭領五條輝力排眾議督造的。
在其中一間掛著茶室牌匾的屋子處, 能看見一眾侍衛進進出出,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幾乎所有的侍衛都到這來了一遭。
等侍衛們都出去后,屋內只剩下一個翹著腿坐在木椅上的男人, 大概二十來歲的年紀,一米八的大高個,有著五條家一脈相承的白頭發, 身上穿著修身的黑色西裝, 臉上帶著從容的微笑。
他叫五條輝, 在五條家負責戰斗和訓練,是侍衛們的頂頭上司,也負責五條家的保護工作。
叫侍衛們來此是為了做例行詢問, 尋找有關六眼神子五條悟今天從五條家憑空失蹤一事的線索。
雖然說直到晚上他們才發現這件事。
當時真可謂是兵荒馬亂, 家主大發脾氣,底下的人著急忙慌, 仆人們抱著也許五條悟在和他們開玩笑的希望,在族地到處尋找他的蹤跡。
畢竟這種事他也不是做不出來。
而且結界沒有消失, 唯一能不通過結界進出的地方只有有人把守的大門,而那里的侍衛賭咒發誓大少爺絕對沒有從這里出去,今天一天他們都沒有見到大少爺的人影。
那這事就蹊蹺了,哪方面都沒問題的話,五條悟還能變成麻雀飛出去不成?
就算他能飛,五條家上空也被結界完全籠罩了,沒有一絲縫隙。
飛,也是飛不出去的。
把所有侍衛的供詞在腦中過了一遍,五條輝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
他放下腿,推開椅子站起來,束緊淺藍條紋的領帶,他不喜歡領帶的束縛感,通常是把領帶松松垮垮的系在脖子上。
現在要去見一些老古板,所以不能表現得太過吊兒郎當。
——至少可以少點嘴皮子上的糾纏。
他不喜歡為了一件在他眼里理所當然的事情和其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爭吵。
除非用劍吵。
步行到屋子的東側墻邊,從墻上取下一副掛畫,掛畫后是一扇不起眼的門,他打開這扇門,不疾不徐的走進門內。
門里其實并無什么特殊之處,只不過是一間面積不大的密室,只不過今天有一群大人物等在那里。
徐步進房,在臺下站定,五條輝忽略周圍一群緊張的長老們,徑直對坐在高位上的白發男人報告道:“家主大人,侍衛們今天都沒見過悟那小子,也沒有外人入侵。”
“和往常相比,今天只有一點值得注意,布置在族地周圍的結界有一瞬間變得不穩定。”
“據看守結界的侍衛所說,他當時似乎看到結界消失了,但是只過去一眨眼的功夫,再看過去卻發現結界沒問題,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所以并未立刻稟報。”
家主沒有立刻發話,室內沉默了一會兒,底下的人臉色各異,但都沒有說話。
在他們這種規矩嚴格的古老家族內,上面的人沒說話,下面的人都沒有開口的資格。
但長老們不在此列,他們可以隨意開口。
只見三長老捋著胡須率先開始高談論闊:“結界不穩定一事,據族史記載,只有在早期剛剛設立結界時偶爾會發生,家族的結界歷經千年的發展,已經穩固無比,必然不會發生這種事。”
只要是三長老說話,就一定少不了看他不順眼的二長老:“真是個頑固不化的老古板,三長老怎知結界就一定沒問題?”
三長老擺了擺手,神情傲然:“連家主大人都不能打破結界而不使結界警報不響,當今世間還有何人能超越當代家主大人?”
二長老:“你不要扯家主大人當你的擋箭牌,論戰力當然是家主大人厲害,但是越過結界也可能不需要從正面打破它。”
……
在他們兩爭論不休的時候,大長老突然站起來,木質拐杖點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好了,都別吵了,結界一事當問專業人士。”
“阿輝,你是這一代負責布置結界的人,你認為呢?”
眾人的目光都隨著大長老的視線轉移到墻角,那里有一個斜靠在墻壁上的男人。
五條輝挑了挑眉,從墻角處走出來,他剛剛匯報完畢后就悄悄的退到一邊,抱臂站在眾人身后,不聲不響的聽長老們吵架。
他走到房間正中央,在人群中站定,不軟不硬的說道:“我的意見已經充分說明了哦,大長老~”聲音莫名有點輕快。
仔細回想他剛剛說過的話,大長老若有所悟:“你認為結界不穩定一事確有其事。”
五條輝攤了攤手,臉上是帶了一點無聊的表情:“很簡單的道理吧,我手底下的侍衛絕對不會對我說假話,排除這一點,那就只剩下結界出問題了這個原因。”
私底下一向看不慣這個年輕人,三長老當場頂了他一句:“你怎知侍衛沒說假話?也許是他們勾結外人把悟大人擄走了呢?”
五條輝臉色一肅,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紅眸如血,他轉過頭直勾勾的盯著三長老,似笑非笑:“三長老是在指責我的手下勾結外敵?還是在指責我管理不力,連一個手下都管理不了?”
凌厲的眼神似刀鋒般銳利,割在人身上隱隱刺痛,肅殺的氣息撲面而來,三長老突然想起五條輝以往的光輝事跡,背后一寒,聲音隱隱瑟縮:“我我也沒這個意思!”
摩梭了一下腰間的鈦合金劍柄,劍首上的紅色流蘇輕微的顫動,五條輝眼眸低垂,語氣輕而厲:“最好是這樣,否則即使您貴為長老,也要同我走一趟刑罰室。”
話音剛落,緊接著就聽見二長老嗤了一聲:“蠢人多作怪!”
“你!”三長老那張橘子皮般的老臉頓時漲得通紅,瞇縫著的眼睛放出兇光,他張開嘴,還準備說點什么的時候,突然聽見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總共響了三聲,兩下之間規律的間隔一秒,時間不多也不少。
“進來。”撐著下巴,半閉著眼睛,一直未發一言的家主說道。
聲音響起的瞬間,三長老立刻把剛張開的嘴閉上,只是用一雙老眼死命的盯著二長老。
這么熱情的眼神二長老當然感受到了,但二長老只回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便轉過頭不再理會他,惹得三長老差點鼻孔都要噴出火來。
敲門的是身穿深藍到近黑色和服的管家,得到進來的許可后,他打開房門,姿勢優雅的走進來,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標準。
管家手里捏著一封信,他走到臺下,把信恭敬的遞給坐在主位上的白發家主,低著頭道:“稟家主大人,在后山搜尋到悟大人留下的一封信。”
主位上的人睜開眼睛,坐直身體,伸出一只手接過信來,看了看名為信的東西。
說那是信都侮辱了信這個字,那只是一張白色的紙,紙張邊緣的斷線彎彎曲曲,顯然不是用裁紙刀裁下來的,而是不知道從哪個本子上隨便扯下來的。
將信紙展開,紙上只留下幾個碩大的字,卻也張牙舞爪的,占據了整整一頁:老子出去玩了,不用找我!
額頭蹦出一道青筋,白頭發的男人只感覺自己這輩子所有沒受過的氣都要在他兒子身上感受一遍。
一把將手里的紙張攥成一團,他緊緊的捏著拳頭,怒不可遏的低喝:“那個混賬!”
“家主大人,悟大人寫了什么?”
“給你,你自己看。”白發男人把手里的紙團一拋,只見一道白色影子以拋物線的美妙姿勢優雅的落在管家手里,管家知機的把紙團打開,展平后遞給大長老。
大長老接過信紙,看完之后摸著胡須笑瞇瞇的說道:“莫生氣莫生氣,小孩子想要出去玩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還是小孩子嗎?真是不像話!”
不等大長老繼續和稀泥,白發男人喊道:“五條輝!”
“在——”
直覺會有麻煩事落在他的頭上,剛剛又不知不覺的從人群中心躲開的五條輝從另外一個墻角挪出來,無精打采的的拖長聲音應了一聲。
“我任命你為隊長,人隨便你調,三天之內你把那個逆子給我抓回來。”
“什么人都可以嗎?”五條輝意味不明的問了一遍。
白發男人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猶豫了幾秒鐘,最終還是沒改口:“什么人都可以。”
“好哦~”上揚的尾調和著五條輝興致盎然的笑容,像極了兇獸即將出籠的樣子。
大長老瞇著眼睛,沒有說話,家主大人下了命令的話,誰也不能違背。
——悟大人,家主大人竟然派阿輝去抓你,這下你可有的是苦頭吃嘍!
第035章 沖突
又是美好的一天, 一大早,東京整座城市到處都泛起茫茫的薄霧,遠遠看去如同給城市披上了一層美麗的白紗。
朦朦朧朧的霧中慢慢出現一個滿身繃帶的怪人, 從身高看顯然只是個小孩子,在這寬闊的人行道上,偶爾經過的人都對他目若無睹。
繃帶、看不見、小孩子,這要是在奇幻片里都可以被當成都市奇談的程度了。
繃帶怪人朝上伸長手臂, 同時腰部使力,像一只貓一般舒展身體, 繼而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氣, 一縷縷白霧從他的口中徐徐逸散,很快和周圍的霧不分彼此的融為一體。
手心有點濕潤的感覺,繃帶也被淺淺的水色入侵,一天不綁繃帶不舒服斯基·太宰歪著頭, 嘴里嘟嘟囔囔:“今天是個艷陽天啊,啊啊,好想繼續睡懶覺。”
【誰叫你昨天睡得那么晚!對著電腦一直鼓搗到半夜, 你答應我今天要去橫濱的!】一道氣鼓鼓的電子音在他腦海里響起。
“是是是——”太宰先應了一聲, 拖長的嗓音里也帶了一點懶散, 然后癟著嘴開始抱怨:“這就是你這么早就把我叫起來的原因?!!是說啊,我在武裝偵探社都沒有這么早就出門上班的哦!”
【從這個地方到最近的電車站的路程有點遠,早點出門才能趕上上午的電車, 趕不上的話就只能等到下午了。】
“哎呀, 其實我們可以坐別的車,不一定非要坐電車的啦。”
【還有什么車?】
太宰轉了轉眼珠, 臉上突然浮現一抹輕浮的笑容,這通常是他要開始耍人的表現:“比如——飛路粉、壁爐傳送、馴鹿拖著的雪橇之類的, 這些方法不僅速度奇快,而且還可以讓你在途中體驗到普通人感受不到的新奇風景喲~”
感覺自己漲了一波見識的字幕君,驚喜的大喊:【哇!世界上還有這種神奇的出行方式嗎?】
“對啊對啊。”
這個態度,這種對話,字幕君頓覺似曾相識,驚喜的情緒稍稍冷卻,理智開始上線,于是許多疑點也一一浮現。
昨天太宰搭的是順風車,還抱怨過花的時間太長,它不由得狐疑起來:【那你昨天怎么不用這種方法?】
太宰眼都不帶眨的道出自己的理由:“這個嘛,因為需要奇幻世界的居住資格證呀。”
奇幻世界的居住資格證?為什么需要這個?
奇幻把幾個字在腦海里又過了一遍,字幕君這才明白過來:【喂,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這種東西吧!】
“誒嘿~”
【決定了,我們去坐電車。】
太宰端正臉色,放軟語氣:“其實真的有別的辦法可以去橫濱哦~”
【不,就坐電車。】
“語氣突然強硬起來了呢!”像是事不關己似的,太宰無所謂的感嘆了一句。
【是誰害的啦?】字幕君氣鼓鼓的道。
“誰讓你這么早吵醒我,這是報——應,報應哦~”說這話時,沒良心的太宰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什么報應啊?是你對我的報復吧!】
太宰別著頭,雙手插在口袋里,吹了一聲口哨:“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說的哦~”
【喂!】
*
喧囂嘈雜的電車站,穿著藍色西服的男孩子們和身穿超短裙的女孩子們在排著隊不停進出,連空氣都顯得朝氣蓬勃,活力四射。
一道黑色的矮小身影混進這群十多歲的少年少女中,沒有被任何人發覺的,跟著前頭的一個年輕人進站。
還不交車票,車站的識別機器也像是壞掉了一樣,對他沒有任何反應。
【我看了地圖,這班電車會通往橫濱哦,快快快,太宰你快點,車要開了!】
“別緊張,這趟車沒有了還會有下一趟的。”說是這么說,原本慢吞吞走路的太宰卻靈活的爬上快要開的電車。
‘人不是很多,挺好的,要是坐下來之后還要被別人當成空位置的話,就太麻煩了。’
無厘頭的想法從太宰腦海緩緩飄過,他朝著電車后面走去,在靠過道一側的位置上坐下。
在電車門正要關閉的最后一秒,串上來一個黑色頭發的高個少年,正好坐在過道另一側,太宰的旁邊。
不多時,電車開動,車上除了司機,就只有前排零散的坐著幾個人,后排也只有他們兩個人在。
太宰左手托著臉頰望向窗外,右手放在扶手上,鳶色的眼睛里溢滿無聊。
外面一閃而過的風景和原世界并無區別,人也同樣并無區別。
突然,從右手腕上傳來一股陌生的禁錮感,一道陰影籠罩在他的頭頂,他轉過身體抬起頭,認真的觀察那個箍著他手腕的人,半響后啟齒:“太失禮了少年~”
奇怪的劉海,穿著黑色圓領衛衣和卡其色休閑褲,丸子頭,瞇瞇眼,大長腿,大概十五歲左右,個子相對這個年紀來說算是高個兒,最重要的是——能看到他。
隔壁的黑發少年此時已經離開他的座位,站在過道上,低著頭俯視太宰,一臉困惑:“你不是人?”
“你從哪里看出我不是人?”太宰語氣自然的反問。
【你昨天還說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人?】
‘閉嘴,好奇寶寶。’
黑發少年細長的眼睛幾乎咪成了一條縫,皺著眉頭說道:“我剛剛恰好和你同路,一開始還沒注意到你的特殊之處,只當你是普通的路人。”
“直到我發現周圍的人都沒有注意你,按理說像你這樣的小孩子,穿得這么有特色,長得也很可愛,走在路上一定會引起普通人的圍觀,就算事情沒有這么夸張,至少也會有人看你。”
“可是,就算別人望著你在的方向,也像是看空氣,沒有什么感情波動。”
“而且你還會特地避開一些要靠近你的人,普通人看不見你這件事,你自己是知道的對吧?”
太宰悠悠然說道:“無法反駁呢~”
這個時候就很想問候一下這個奇怪世界的世界意識,雖然世界很可能沒有自己的意識就是了。
隱隱感知到對方的漫不經心,對這種態度感到不滿的黑發少年收緊抓著對方的手:“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也不是很像咒靈,明明擁有咒靈的特性?”
太宰的手指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一瞬間的疼痛過后,麻木感沿著手上浮現的青筋往上延伸。
力氣太大了,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大猩猩嗎?
他微微蹙眉,臉色漸漸冷了下來:“這個就用不著你來管了,我是什么說到底和你沒關系吧,你最好放手哦!”
“不行!如果你是咒靈的話我不能放著你不管,咒術師有保護非術師的責任。”
“責任心很重呢,夏油君明明還不是咒術師來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被叫破名字,對方還知道自己不是咒術師,夏油杰一瞬間心神劇烈震顫,手臂也放松了一點力氣。
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太宰驟然往旁邊踏出一步離開座位,然后極速屈膝下蹲,同時屈起兩條手臂,猛的往下一拉。
手臂被大力拉扯之余,身體也不穩定起來,在這股力氣的帶動下,夏油杰一個踉蹌,不由自主的往前低下腰。
爾后太宰雙腿猛然伸直,身體往上一串,雙臂向上筆直的舉起,一舉掙脫黑發少年箍著他手腕的手。
兔起鶻落間,一套反抗的動作已經做完,既流利又漂亮。
握了握手,夏油杰心底有點詫異,太宰的身形矮小,力氣也不大,按理來說就算他不小心放松了一點力氣,也不至于就這么被他掙脫。
但是看樣子這個孩子的體術很不錯,脫困的技巧更是熟練非常,像是操練過千百遍一樣。
不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力氣比不上大人,就算有點體術在身上,他也可以一力降十會。
接下來他會全力以赴,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夏油杰眼神一凝,伸手抓向在他眼里更加可疑的太宰。
沒管夏油杰的小動作,恢復自由的太宰翻過手掌,像變魔術一般,一柄鋒利的匕首突然出現在他手心里,時間還沒過去一秒,再見到匕首時,那柄匕首已經橫在夏油杰的頸部。
他臉色漠然,垂下的鳶色眼眸里溢滿寒意,慢慢湊到黑發少年耳邊,輕聲警告:“別動。”
【哇嗚!好帥!太宰加油!上啊!打倒可惡的黑腦袋!】不僅這樣夸獎,字幕君還慶祝似的給他放了一套煙花。
各式各樣煙花爆開的華麗幻象一時間充斥了太宰的腦海。
這個活寶!太宰眉頭隱隱抽搐,冷漠的神色差點保持不住直接破功。
夏油杰感覺自己的脖頸處隱隱刺痛,冰冷鋒利的觸感從頸部傳來,茫茫的危險感從頭皮炸開,沿著背脊傳遍全身,他迫不得已的停下攻擊,臉色難看的說道:“你剛剛是故意那樣說的。”
太宰目光微轉,干脆利落的承認:“是哦,為了創造一個脫困的機會,少年你的力氣很大嘛。”
都到這個地步了,夏油杰還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夏油君擁有名為咒靈操術的術式,但是沒看見你操縱咒靈呢,你已經收到東京咒術高專的入學邀請函了吧。”
東京咒術高專?夏油杰神情微動,若有所悟:“難道你是東京咒術高專的人?”
太宰只是彎起嘴角笑了笑,沒有作答。
【誒——你什么時候多了一個這樣的身份啦?】
‘從現在開始。’
第036章 太宰教你變魔術
帶著一絲紅色的銀白色電車吭哧吭哧的行駛在軌道上, 經過一開始的加速,現在車輛的速度趨于一個穩定的狀態。
很好,今天是沒有意外的一天。
一切都已進入正軌, 手握方向盤的司機大叔此時習慣性的往內后視鏡瞟了一眼。
剛剛還說沒有意外,這不,意外不出意外的來了。
只見內后視鏡里,別的乘客都規規矩矩的, 唯獨有一個黑頭發的少年姿勢怪異的背身站在過道上,鶴立雞群般顯眼, 引他注目。
真煩吶, 這些不守規矩的家伙,你們這樣被抓到了的話,扣的可是我的錢!
想到這里,司機大叔頓時不耐煩的大聲嚷嚷道:“那個站著的小伙子, 快點坐好,在車上要系安全帶,不能隨便亂跑!”
寂靜的車廂里, 響亮的聲音如同突如其來的方向標, 在人類愛湊熱鬧的天性驅使下, 車上的其他人紛紛轉頭看向夏油杰。
坐在前排的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有著一頭紅色的時髦大波浪,只是發絲質感不純, 看起來油亮油亮的, 還有點反光。
她一邊臭美的撩著自己的頭發,一邊白了夏油杰一眼, 啐道:“現在的年輕人啊,可太不守規矩嘍!”
這句話像是開啟了某種開關的鑰匙, 周圍的人也紛紛開始小聲說話。
“是啊,就該給現在的年輕人定個規矩。”
“這個小伙子的舉止真古怪。”
“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搖搖晃晃,神神叨叨的。”
“不會是得了癔癥吧。”
“還別說,我的一個姑姑的表兄的侄子得了癔癥,就是這樣。”
“也有可能是精神病,精神病人可不好惹!”
……
像是在談論什么有趣的八卦,前排的幾個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討論得不亦樂乎。
盡管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也被夏油杰和太宰治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咒術師和異能者的身體比普通人的身體強好幾倍,聽力和目力等等五感同樣擴大了好幾倍。
擁有異于常人的能力,同時便會擁有異于常人的煩惱。
不生氣不生氣,他們是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會這樣。
夏油杰安慰自己,盡管在心里這樣念叨了好幾遍,但他的臉色還是不由自主的變得有點難看。
這樣惡意的揣測他人,真的能用一句不知道就隨便扯平嗎?
一閃而過的想法讓他有點煩躁,但夏油杰很快制止了這個想法,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吐出來,像是要把煩惱一并也吐出去。
見此,太宰鳶色的眼睛眨了眨,他翹起嘴角,輕巧的收回手,匕首在他手里轉了一圈,像是融進空氣里一般的消失不見。
字幕君立刻在他的腦海里發出一陣尖銳的爆鳴:【啊啊!太宰不要放開!這個黑腦袋是個壞家伙!】
‘沒關系哦,相信我!’
【】字幕君沉默下來,沒有再出言反對,盡管它的心提的高高的。
見對方收回匕首,丸子頭少年面露一絲意外——難道真的是高專的人?
他沒有再做出任何攻擊的動作。
字幕君悄悄的松了一口氣,緊接著怒視夏油杰,以至于太宰的耳釘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芒。
還不知道這一點的太宰在和夏油杰說話:“夏油君,看來作為前輩的我,要教給你的第一課便是——帳的設置。”
他輕佻的笑著:“不過,現在嘛,你可以先學第二課——公關。”
*
“不好意思,我是表演系的學生,剛剛突然想明白了某個表演技巧,一時興起就來了一段,給你們造成困擾真是對不起。”照著太宰教給他的說辭,夏油杰勉勉強強的說道。
“我馬上坐好。”說著他在太宰的位置上坐下并系好安全帶。
“原來是這樣。”
“切,沒意思。喂,你聽說了嗎?當紅明星王異塌房了,他竟然……”
“是的,我也聽說了,我早說過這個明星不是個好人,可我女兒就是不信……”
“我就說這個小伙子沒病吧,你看!”
“你剛剛可不是這樣說的。”
“有嗎?啊哈哈哈,對了,跟你說哦,我兒子特別厲害,他……”
不一會兒,眼看沒有熱鬧可看了,前排就坐的人們都不再看他,注意力也轉移到了別的地方,他們開始談論明星的糗事和一些家長里短。
太宰眼眸低垂,語氣淡淡:“人類本能排斥一切異于群體的人和事,如果你表現出人們認知里的正常,便可以暫時脫離群體對你的質疑和非議。”
他想起在飛機上和泉鏡花對話的記憶,那個時候他說,我們如同在泥地里用盡全力迷茫掙扎的野犬,一生都在為了正確的生存方式,去戰斗,去煩惱。
面前的這位少年也是一只在迷茫掙扎的野犬嗎?
他皺起眉,遲疑的思忖了一會兒,隨后開口說道:“但是偽裝始終是偽裝,偽裝之下的本心如何?是否能一直保持本心?這些問題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此時他的臉上沒有笑容,但是遠遠看去,他的側臉卻寧靜又柔和。
褪去一切表現在明面上或夸張或搞笑的表情,太宰的底色如同一塊無色的琉璃,晶瑩剔透,任由時間和經歷的沖刷,仍不改其色。
無論以前覆蓋于其上的是哪一種顏色,現在的他都脫離了外界賦予的一切,在不停的閃爍著瑩瑩光輝。
夏油杰心里一動,隱隱認同,但是又有點不服氣,他故意反駁道:“如果我足夠強,就不會有這種煩惱。”
“個體惟強論,哎呀,少年人就是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等你強到了某個程度,再來說這話吧,現在的你還不夠資格哦~” 太宰抬起眼皮,鳶色的眸子里盛滿笑意,狀似調侃又狀似認真。
“現在的話,讓我們腳踏實地一點,其實你剛剛應該笑得靦腆一點,這樣才更加有說服力。”
“呵呵,是這樣笑嗎?”夏油杰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壓低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
太宰雙手捂著眼睛,后退三步:“噫——太丑了,簡直就像一盤沒熟的苦瓜。”
這浮夸的表情和直白的嫌棄摻在一起,幾乎對人傷害倍增。
夏油杰嘴唇緊繃,上下牙互相摩擦,細碎的如同松鼠磕瓜子的聲音響起,拳頭也攥得緊緊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你最好適可而止,前輩都是這樣戲弄后輩的嗎?退一萬步講,就算你是我將來的前輩,我也還沒決定要去你們學校!”
“這話說的,我還不給一般人當前輩呢。”太宰放下手,表情恢復正經。
從前,他只給不一般的人當直屬上司。
現在,他跳槽到對家公司給人當前輩和后輩。
——啊啊,怎么越混越差了感覺。
不過,只論喜好的話,他還是更喜歡現在的感覺。
織田作說得對,雖然兩邊差不多,都會有一些叫人難以忍受的事情發生,但是,為了正義運用頭腦總歸要好上那么一點點。
太宰走到夏油杰的旁邊,在他的隔壁位置上坐下,兩人中間橫著一條過道,和原先相比互換了座位。
他側過頭,嘴角慣性的噙著一抹柔和的微笑:“你是跟著我上來的,所以你原本沒打算去橫濱?”
夏油杰目不斜視,眼睛直視前方,低聲說道:“我現在要去橫濱。”
還沒放棄你原本的打算啊!挺軸的這家伙。
無語的拍了一下額頭,放下手后太宰沉吟片刻,認真說道:“你要跟著我的話”
夏油杰微微轉頭,耳朵啪的一下豎了起來。
太宰露出小狐貍般的笑容:“可以,我允許了哦,不過”
不過什么?夏油杰想轉過頭問個明白,但還是強行忍住了這股沖動,不能給他他很著急的感覺。
不用看也知道夏油杰這個時候是什么態度,小狐貍的尾巴歡快的搖來搖去:“不過我們要約法三章。”
“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不會幫你去害人!”夏油杰轉過頭,警惕的看向太宰。
太宰翻了一個白眼:“說得像是我能把你賣了似的。”
“我在橫濱有事要做,不準干擾我要做的事。”
“一些不違反你原則的要求,你必須答應,當然你也可以隨時拒絕,但是如果你拒絕,那就代表我們的協議自動破裂。”
“相對的,你全程都能跟在我身邊,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聽。”
“這樣,我們的目的都能達成,兩全其美不是嗎?”
夏油杰在腦海里權衡了一下利弊,這家伙說的好像有那么一丁點道理,既然要看著他,那么為此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也是應該的。
想清楚之后,夏油杰干脆的答應太宰的要求。
太宰微微翹了一下嘴角:“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太宰,太宰治。”
“我的第一個要求,你要稱呼我為太宰先生。”
“為什么?”夏油杰左手伸到自己的腦袋上比劃了一下,右手比著太宰的高度,眼神示意太宰注意這高度差,然后做出一個不屑的表情:“你稱呼我先生還差不多。”
“哎呀,沒想到你是一個只看身高的膚淺人類,別看我這樣,我的年紀其實比你大哦,你稱呼我先生完全是應該的。”
“當然,如果你想稱呼我老師,我也完全不行哦!”
為什么稱呼先生可以,稱呼老師不行啊!夏油杰小小的腦袋里裝滿了大大的疑惑。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太宰緊接著來了一句:“太冒昧了少年,你還不是我的學生呢~”
夏油杰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他只在心里想了想吧?眼角余光瞟到太宰臉上游刃有余的笑容,他忍不住問道:“我說出來了嗎?”
太宰搖著手指,一臉神秘的道:“其實我有學過讀心術哦~”
“怎么可能有人會讀心術啊,而且我不是說我想叫你老師啊!”悲慘的淪為吐槽役了呢夏油君。
“哼哼,這樣最好不過了,那叫一聲先生來聽聽~”
“……” 夏油杰沉默以對,對著小孩子一樣的太宰,這聲先生完全喊不出口。
“夏油君,我提的這個要求違背你的原則了嗎?哎呀,一個這樣小的合理要求你都不答應,看來接下來的旅程我們還是分道揚鑣吧!”
夏油杰垂下腦袋,猶豫了一會兒之后妥協了,只是聲音像蚊蟲振翅一般微弱:“太宰先生。”
倒也沒有繼續撩撥夏油杰的神經,太宰收起輕佻的笑容,罕見的認真教導道:“接下來我們來說說你要掌握的帳。”
語氣之溫和,態度之和藹,是芥川龍之介知道了都要將他列為第二刺殺目標,僅次于中島敦之下的程度。
呃,你問為什么只是第二?
芥川龍之介:人虎乃在下畢生之敵!他不配!
hhh,仇恨永固了呢,敦敦。
聽著太宰詳盡且全面的介紹,夏油杰有那么一瞬間陷入恍恍惚惚的狀態。
他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
我不是來抓他的嗎?為什么我們真的開始一對一教學了?
這合理嗎,啊?!!
第037章 大戲即將開幕
橫濱, 帶著一個小尾巴的太宰治終于來到了此行的最終目的地。
出了車站,兩人走到附近的一個花壇邊,站在大樹的樹蔭底下, 從這里往市中心望去,可以將沿途的風景盡收眼底。
站定后,太宰第一時間望向市中心,可那里沒有如同地標似的、高高聳立的五棟大樓。
眼睫輕微顫動, 雙眸緩緩開合,他突然有點厘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
昨天晚上橫濱剛剛下過雨, 雨水的氣息殘留在橫濱的每一塊土地, 連帶經過的風也帶著濕潤的泥土氣息。
經由東南方向無聲而起的風,吹起太宰額頭的劉海,吹過他頭頂的大樹,向著西南方向翩躚而去。
蒼翠的大樹上也會有一些經不住風吹的樹葉, 這些樹葉紛紛自枝頭掉落,如同下了一場細雨,太宰伸出綁著繃帶的手, 一片青綠色的樹葉恰好打著旋的落在他的手中, 他輕輕的捏著這片離群的葉子, 一言不發。
慢慢的旋轉葉柄,樹葉隨之幾度翻轉,他低著頭看似在仔細的端詳, 眼底卻是一片空茫。
樹葉是普普通通的樹葉, 只是命運叫它從枝頭掉落而已。
雖然知道來了異世界,但是直到站在橫濱地界, 卻沒有看到習以為常的港口黑手黨本部之后,太宰才發覺——原來這就是異世界啊。
上一個世界的橫濱好歹還是橫濱, 這個世界的橫濱卻已經不是他熟悉的橫濱。
太宰抬起頭,向著市中心的方向遙望。
往事不可追,來日猶可期,可是,他的來日在哪里呢?
一把攥緊手掌,隨后太宰豪不猶豫的扔掉了捏在手里的那片樹葉。
但似乎是要叫太宰顛覆想法似的,市中心處五棟熟悉的大樓突然映入他的眼底,只不過在一眨眼的功夫之后,那離奇出現的建筑物又消失不見,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
鳶色的眼眸猛然睜大,太宰的眉毛有一瞬間驚訝的跳了起來,他收起眼里浮現的所有情緒,閉目沉思了一小會兒,隨后抬眼,側過頭,向跟在他身邊的小尾巴問道:“夏油君,你剛剛有看到那道光影嗎?就在市中心那里。”
夏油杰皺著眉頭,不太確定的說道:“你是說驟然出現又驟然消失的五棟大樓?”
“你也看到了。”太宰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笑了:“看來橫濱在發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是咒靈搞的嗎?這種規模的幻象,恐怕只有傳說中的特級咒靈才能生成吧?”夏油杰脫口而出。
“有關咒靈的知識你記得很清楚嘛,不過,這可不一定是咒靈搞的鬼哦~”
不是咒靈,難道是咒術師或者咒物的作用?但是夏油杰沒有繼續問。
太宰也沒打算繼續回答,情況不明朗,在收集到足夠信息之前,他都不打算對此做出定論。他從口袋里掏出一部黑色的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這是他昨晚用五條悟給的錢搞到的準備之一。
悅耳的鈴聲響起,過了一分鐘之久,電話那頭都沒有人接聽。太宰等了等,直至滴的一聲,電話自動掛斷,始終都沒有人接電話。
悟君應該不會和他開這種玩笑,他收回手機,嘴角拉平:“看來悟君也遇到麻煩了啊。”
【啊啊啊!!!】
‘你這么激動干嘛?’
在太宰和字幕君在心里對話的間隙,夏油杰也來湊熱鬧了:“你是來找人的?叫悟君的那個?”
【我的高能量寶藏沒了!】
‘擅自把人叫成高能量寶藏也太失禮了,而且你的寶藏只是失蹤了,他還沒死呢!’
太宰一心二用,一邊在心里回答字幕君的問題,一邊在嘴上回答夏油杰的問題:“嘛,我來是為了調查一件事情,但這件事情和他有關,所以說我是來找人的也沒問題喲~”
【】你不也叫他寶藏?
【你怎么知道他沒死?】
太宰想起初次見到的五條悟,比現在這個五條悟要大十來歲的樣子:‘大概,是對未來最強的信任?’
而且,無聲無息的叫他死掉,無論怎么想象,太宰都想象不出來那個場景。
悟君也許是被困住了,現在應該還不會很危險。
兩個世界有關系,五條悟身上的高能量,字幕君急著找五條悟,在橫濱消失的五條悟,橫濱若隱若現的港口黑手黨大樓
這幾件事之間到底有什么聯系呢?
大拇指和中指摩擦,太宰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本來我還不確定從哪里入手,既然悟君突然消失了,那么就從他這里開始調查好了。”
這件事情雖然看起來有很多個調查方向,但是所有方向都比較細碎雜亂,叫人分不出輕重緩急。
其中唯一能確定的是,也許五條悟就是那個關鍵人物,是橫濱現在發生乃至將來要發生的一切事情的導火索。
夏油杰撓著額頭,煩惱的道:“橫濱這么大,你一個人怎么調查?”
“誰說我只有一個人了?”太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
“喂你不會把我也算上了吧?兩個人也沒有用啊!”
“哎呀接下來你就知道了,我們先去一個地方。”說完,太宰帶頭往一個方向走去。
瞪著太宰遠去的背影,夏油杰躊躇半響,還是跟著一起走了。
他們來到橫濱中心醫院的大門前,今天是工作日,橫濱的醫院人流如織,進去的人大多滿懷希望或者滿臉痛苦,出來的人或者眉頭緊皺,或者眉開眼笑,在這里,你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類。
病魔是永遠擺在人類面前,甩都甩不掉的課題。
“這一路上都沒看到咒靈,”太宰治低聲喃喃自語:“橫濱太干凈了。”
“干凈不好嗎?”夏油杰不明白這有什么問題。
“看事情不能看表面,表面對你有利的,實際上卻未必如此。”太宰搖著頭,隨后說道:“橫濱和其它地方有什么不同?為什么它這里這么反常?”
他的眉頭不經意的皺起來:“人不知理定有禍,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過,這不是我現在的目的,且不談這個,我們先去抓一只咒靈,即使是在橫濱這種咒靈很少的地方,我相信醫院也絕不會讓人失望。”
如果說負面情緒會誕生咒靈,最深刻的負面情緒會誕生最可怕的咒靈,那么在這個世界上,恐怕承擔了病和死兩種功能的醫院就是最可能誕生咒靈的地方了。
“你帶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抓咒靈?”
“實際上我是來做一個實驗。”太宰以手指抵著嘴唇,思考著說道:“也許被抓起來的咒靈和野生的咒靈會有不同之處。”
“你這話說得我有點糊涂了。”夏油杰不滿的站在醫院大門前的花壇邊,抱著臂不動彈。
“哎呀這件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跟著來就是了。”說著太宰治已是朝前走,跨過醫院大門。
謎語人滾出橫濱!
眼看擁擠的人群快要淹沒太宰矮小的身影,夏油杰嘆了口氣,邁步跟了上去。
三樓住院部,在幾個病房間光明正大的轉了一圈后,太宰在其中一間三人病房停下。
從敞開的原木房門處向里面望去,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病房里只有一個人,一個臉色格外蒼白,渾身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中年男人,他躺在簡約的素色單人床上,身上蓋著一層淺藍色的被子。
他的頭頂稀疏,所剩不多的頭發和枯草一樣,干枯且毛糙,本人也沒有打理的意思,任由它們隨便且散亂的分布在頭上。
穿著藍白相間病號服的男人直直的盯著天花板,眼睛看著有點呆滯,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絲深刻入骨的怨恨和恐懼,經久不散。
太宰知道,那是對死亡的恐懼和對世界的怨恨。
這個男人已經病重到連治療都不需要了的程度,就此被醫生判了死刑,現在只是在一天天挨日子,等待著既定的那天到來。
而且他的病床前沒有一個人在,床頭也沒有什么像樣的水果和禮物,只有一個盛著溫開水的塑料杯,孤零零的看著好不可憐。
被醫生放棄了之后,繼而被家人也放棄了嗎?太宰半闔著眼,轉過頭不再看躺在病床上的可憐人。
恐懼和怨恨可以滋生詛咒,到了他這種程度少說也是一個二級,
這家醫院,是橫濱最出名的醫院,因此也承擔了最重的治療任務。
可惜世間唯有病魔叫人最無可奈何,怨不得人,那就只能——怨天怨地。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人間七苦,大概總有一種苦讓人無法避免,讓人避無可避。
而其中得病大概是最常見的苦,是所有人都逃脫不了的宿命,因此在這家醫院里還有很多這樣的人,很多很多。
抬起頭,太宰看向快要成形的咒靈,那是一個不成人形的爬行動物,攀附在男人頭頂的天花板上,嘴里模糊的喊著‘為什么’、‘為什么是我?’,漸漸變大,也漸漸變得越來越可怖。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太宰沒有回頭,仍然專注的望著天花板上的怪物:“夏油君,實踐的時候到了,還記得帳的布置嗎?”
第038章 咒靈球,就決定是你了
濃烈的生人氣息和有若實質的注視終于引起了咒靈的注意, 咒靈不再盯著它底下的男人,轉頭望向門口。
這個時候它已經停止生長,終于成形了。
身體扁扁的像蜥蜴, 腦袋的部位卻是一個正常男人的頭,細瘦且拉長的四肢,像是有吸盤一樣緊緊的附在天花板上,人臉上的眼睛如同金魚眼般鼓脹, 它的嘴巴大張,模糊的喊著‘為什么是我?’朝著太宰他們沖過來了。
剛剛來到太宰身后, 微微喘著氣的丸子頭少年沒有說話, 他也看到了沖過來的咒靈,抿了抿嘴,最終他比劃出一個手勢,念道:“由暗而生, 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禊。”
空中生出一股波紋, 半圓形的帳憑空而起, 包圍了沖過來的咒靈和門口的兩人, 卻又隔絕了病房里的男人。
“記住看準機會。” 迎著沖過來的咒靈,太宰主動向前靠近,然后抬起手。
他的食指率先觸碰到咒靈, 無聲無息, 卻有若神跡一般讓碰到的咒靈瞬間消散,如同一顆糖融化在廣袤的海水中。
“!”這家伙竟然還有這么方便的能力?夏油杰不由得瞪大了細長的紫色眼睛。
然后仿佛被放逐到世界之外又沖破隔膜回來一樣, 咒靈的身影又緩慢的出現在它原本消失的地方。
好機會!夏油杰立刻明白了太宰剛剛說的話,趁著咒靈失去意識的那一刻, 他沖到咒靈前面,滿含咒力的拳頭打向咒靈。
一番攻擊之后,夏油杰手上多了一顆藍色的咒靈球,散發著盈盈藍光的球形物體比街頭賣的章魚小丸子還要大上兩倍,看著實在不像是能一口吞下的模樣。
他盯著這顆咒靈球,嘴巴要張不張,似乎在做著什么艱難的心理斗爭。
“啊,先別吃,給我一下。”剛剛從容的退到他后面的太宰走上前來。
似乎松了口氣,夏油杰痛快的把咒靈球遞向太宰,太宰同樣只伸出一根食指,搭在咒靈球上,只見咒靈球也同樣瞬間消散,只不過,過了很久,都沒見到藍色的球體再次出現。
【吸收到很多能量!】字幕君的聲音仿佛能高興的蹦跶起來。
‘驗證了我的猜測,被夏油君打敗的咒靈,會變成咒靈球的形態,他通過吸收咒靈球來收服咒靈,說明咒靈球形態下的咒靈可以被吸收,那么也許也可以被你完全吸收。’
手上的咒靈球確實消隱無蹤了,夏油杰把疑惑的視線轉向太宰:“難道你也可以吸收這種東西?”
“啊啊,和你的能力有所不同,”太宰的嘴邊出現一絲笑意:“其實我這是在積攢大招能量哦!”
他斜倚在門框上,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丸子頭少年:“夏油君,我很需要你的能力呢,你也看到我的能力了,要不要我們合作,現在去把這家醫院的所有咒靈一網打盡?”
“什么樣的咒靈我都不挑,如果出現了你需要的特殊能力的咒靈,那顆球就留給你,剩下的給我怎么樣?”
夏油杰眉頭一動,陷入沉思。
他擁有名為咒靈操術的術式,可以操縱被他收服的所有咒靈,無上限。
即將被收服的咒靈會形成一顆咒靈球,然后他要吃下咒靈球,這樣才算是完成收服。
只不過咒靈操術有一個弊端,咒靈形成的每一顆咒靈球都像一塊沾滿嘔吐物的抹布一樣,難吃到令人惡心反胃,每次吃到嘴里都像是在吃屎,讓他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吃之前他都要做好極大的心理準備。
能力有用的咒靈就算了,值得他付出這個代價,但是一些隨便生成的,沒多大能力的咒靈,就實在叫人下不了這個口。
可收服了的咒靈又不能丟掉,任由它重新為禍世間,想起以前那些他硬著頭皮吞下的咒靈球,夏油杰的臉色突然變得有點青綠。
現在既可以輕松收服想要的咒靈,又可以丟掉自己不想要的咒靈,他覺得這是一筆不錯的交易。
于是他點了點頭。
他們倆跑遍了整家醫院,不管是對著正門的門診部,左側樓的檢查科和分布在其中的各個治療科室,還是右側樓的急診科以及后面的住院部,花了整整一個小時。
太宰還好說,普通人都看不見他,這個時候就方便了,所有地方隨便他進出,不會遭到來自人類的阻礙——有一些地方,除非是醫院的工作人員,否則不能任意通行。
夏油杰就不行了,那些他不能去的地方,只能靠太宰把咒靈引出來,引到一個方便的地方,才得以進行祓除工作。
在完成所有煩勞的工作后,兩個人從最后一棟樓出來,往左拐,停留在美不勝收的花壇邊。
兩個女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穿著護士的衣服,隱隱約約的交談聲遠遠傳來。
“哎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醫院好像不一樣了?”
“好像舒服了一點,往常走進醫院我都有種沒睡好的感覺。”
“對吧,不知道怎么搞的,以前在醫院總是腰酸背痛,呆得越久身體越累。”
“工作壓力太大了吧。”
“也是,醫院的工作是又忙,壓力又大,不說了,我們快點進去。”
一束光斜照在他們背后的大樓上,如同煥發新生一樣,大樓閃閃發光。
“啊啊,做這種工作好累!”站著的太宰治伸了個懶腰,嘟起嘴,白皙的臉上一滴汗水都沒有。
丸子頭少年低著頭,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一滴滴汗水從他的額頭流下,滑過通紅的臉頰,從下巴尖滴落,在白色的水泥地板上盛開出一朵朵暗色的花骨朵。
他倔強的抬起頭,眼睛瞅向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太宰:“什么好累啊,大部分工作都是我在做吧!你只負責伸伸手,后面部分的打怪都是我來啊!”
“哎呀,不要計較這種小事了。”太宰把手插在斜衣兜里,向著陽光的方向邁出一步:“休息好了嗎?我們該走了哦~”
“又要去哪里啊?”雖然還是很累,丸子頭少年還是一邊抱怨著一邊跟了上去。
一道稚嫩而清朗的聲音從前方徐徐傳來:“我們還剩下一份工作。”
“還有工作?”
“很簡單哦~”
“總覺得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討厭啦,才沒有哦~”
*
三輛銀色的勞斯萊斯在橫濱市中心最出名的五星級酒店停下,從車里走出來大約十來個人,領頭的正是一頭白發,背負一柄利劍的五條輝。
兩位身穿黑色西裝的門童侍立在酒店門口兩側,見到這群人,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迎上前來。
沒等他們開口說些歡迎的話,五條輝所帶的隊伍里面有一個人走出來,快步往前擋住迎面過來的門童,并拉著他們走到一邊,給隊伍讓出道路。
一行人緩緩靠近橫濱奧克伍德大酒店,在酒店門口處,五條輝突然停住腳步,反手把背上的劍連帶劍鞘取下,單手握住,對準身體右下方平刺。
現實沒有出現什么華麗的光影,只有咒術師能看見,從未出鞘的劍里飛出一道乳白色的能量,那道能量飛往酒店東側拐角處,速度過快,以至于在空中劃出一條筆直的線。
與此同時,在那里飄蕩著的一只飛蟲似的咒靈也隨之消失,原地只剩下徐徐逸散的咒力殘骸。
“輝大人,怎么了?”他后面跟著的青年助理推了推眼鏡,不解的問道。
這種小咒靈在這個世界隨處可見,對人類也造不成很大的傷害,不值得去特地消滅。
“沒事,只是這只咒靈的行動軌跡有點奇怪,不像是自然誕生的咒靈。”
五條輝回憶起讓他直覺奇怪的一點,視線遮遮掩掩的盯過來,在酒店附近來回徘徊,卻又不攀附到門童身上,可是咒靈本能憎惡人類,只要它的攻擊范圍里有人類,它就不可能忍住不接近。
這不像一個咒靈,反倒像一個活體監視器。
有趣,他在心底笑了笑,用咒靈當監控器,世界上的咒術可真是無奇不有啊。
“需要我去查一查嗎?”青年助理面色一肅,上前請示。
“不用,當務之急是尋找悟那小子的蹤跡。”說完后,五條輝當真不再理會,帶著人走進酒店。
不久后,橫濱奧克伍德大酒店宣布當天以及之后的三天客滿,抱歉不能再接待其他客人。
*
裝潢清爽的甜品店,被鏤花屏風隔開的西側角落,空間不大不小,既不叫人感到逼仄,也沒有過分空曠。
這里擺放著一張帶條紋的奶白色小圓桌,兩條淺灰色的沙發椅,角落處的置物架上還有幾盆翠綠欲滴的吊蘭和天堂鳥,氛圍靜謐,足夠兩個人悠閑的度過一個慵懶的下午。
夏油杰和太宰治就坐在這里,他們中間的桌子上還擺著一份賣相不錯的和菓子,六個形態各異,色彩鮮艷的奶油水果大福被裝在黑色木質方盤上。
坐在里面的太宰把臉貼在桌子上,兩只手悄摸的伸向前方:“夏油君,吃獨食是不對的哦!”
坐在外面的夏油杰手上端著一杯金黃色的檸檬汁,水晶玻璃杯子開口處別著一片圓圓的檸檬,他正在慢慢啜飲這杯微酸的飲料。
不過在太宰的手快要夠到和菓子的時候,一只手神兵天降,飛快的挪開盤子,叫太宰伸出的手落空,然后夏油杰才放下手里的檸檬汁:“你這個不明生物能吃甜點嗎?”
太宰像貓一樣鍥而不舍的伸長爪子去夠盤子:“人類才會喜歡吃甜點呀。”
夏油杰干脆把整個盤子端起來:“這是我給自己點的,上午只會吩咐我做這做那的不明生物不配得到獎勵。”
一張正太小臉在桌子上滾來滾去,打理整齊的頭發都亂成了海藻:“不要這么小氣嘛~”
【對對對,黑腦袋真是個小氣鬼!】
太宰顯然沒有生氣,字幕君卻是真的氣咻咻,在比耳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高科技空間里,小光球如同一個充滿氣的氣球突然被戳了一個洞一樣,滿屋子沒方向的上竄下跳。
黑發丸子頭少年待要繼續拒絕,突然心里一動,察覺到自己操控的咒靈少了一只,原本要說的話也停頓在嘴里,他臉色嚴肅起來:“我放在奧克伍德大酒店附近的咒靈被人消滅了。”
聞言,太宰抬起頭,身體后靠,雙腿交疊,從耍賴的小孩子一秒變回靠譜的成年人。
少許蓬松輕盈的卷發修飾著臉部兩側,兩眼之間溜進來一戳略長的頭發,發尾略帶自然卷,當他正經起來的時候,凌亂的海藻頭也帶著一種不羈的美。
不羈的小男孩微微揚起嘴角:“我等的人終于到了。”
第039章 守株待兔
“你上午讓我在所有五星級酒店附近放一個咒靈就是為了這個?”夏油杰疑惑的問道:“你等的人是誰?”
太宰答非所問, 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事情的原委:“我要找的悟君全名叫五條悟,是五條家的六眼神子,他昨天離家出走, 來了橫濱。”
“所以來的人是五條家?”夏油杰若有所悟。
“對哦,悟君身為被五條家看重的大少爺,離家出走一事必然會被家里人發現。”
“五條家是咒術界的御三家之一,掌握著偌大的財力物力和人力, 必然會發現悟君的去向,速度快的話今天上午他們就應該到了, 最晚到今天晚上也該來了。”
“只要他們來了, 那么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悟君失蹤了,必然會采取行動。”
“說了這么多,但是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夏油杰迷惑不解的問道:“難道你和他們有交情?所以可以借用他們的力量?”
“嗯,交情什么的, 完全沒有哦~”太宰單手托著下巴,在桌子上支著臉,帶著一點苦惱的道:“反倒是有仇也說不定呢。”
如果他們發現了悟君離家出走是因為有他在其中摻和的話。
順便一提, 太宰治潛意識覺得自己在五條悟消失一事上有連帶責任, 再加上和橫濱有關, 所以才會不遺余力的參與調查。
“沒有交情還有仇,真的沒問題?”
“沒有交情是有一點點麻煩啦,但是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非要有交情才能辦成的, ”太宰側過臉, 眼神好像透過了白色墻壁,看著無人知道的地方, 目光深邃而遙遠:“通常來說,雙方的利益一致才會達成合作。”
這個時候, 夏油杰說著‘我出去一下’起身離座,走出這個僻靜的角落。
兩分鐘后,他拿著一把新銀叉回來,在沙發椅上落座,把圓桌上裝著大福的方盤推向太宰,連帶他放在盤子上的新銀叉:“給你的。”
太宰看著被推到自己這邊的方盤,反而沒有伸手,他抬起頭,探究的看向夏油杰細長的紫色眼眸:“咦咦,很可疑哦,夏油君。”
【太宰,你中午就沒有吃飯吧,不管小氣的黑腦袋是什么想法,該吃的還是得吃!】
“本來就是想給你吃的,我還不至于小·氣到要在這種小事上為難你。”說到小氣這兩個字的時候,夏油杰加重了音量,顯然是意有所指,而后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只不過一個人點一份甜品卻要兩把餐叉會顯得很奇怪,我剛剛出去,借口餐叉不小心掉在地上了向服務員要了一把新的。”
雖然知道夏油杰不是在說它,但是——【黑腦袋就是小氣鬼,小氣鬼就是黑腦袋!】字幕君翻來倒去的碎碎念著這句話。
‘噗嗤!’
【你還笑!】
雖然只是在心里笑出聲,但是太宰的嘴角微微揚起,一雙蜜糖色的大眼睛撲閃撲閃,他用微帶笑意的聲音說話,像是甜而不膩的奶油一樣入口即化:“夏油君真是個細膩的人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或許是真的餓了,太宰小口小口吃掉一個淡紅色菱形大福:“草莓味的誒~”
“你喜歡甜的?”
“喜歡哦~”太宰咬著叉子,歪頭看向夏油杰:“夏油君不喜歡嗎?”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軟綿綿的口感還行。”夏油杰左看右看,在盤子里挑了一個淡黃色的方形大福,咬了一口:“檸檬味的。”
“甜品會帶給人幸福的感覺哦~”
“那么大概我不需要甜品帶來的虛假幸福感。”
“是嘛?”我也不相信就是了。
吃完一個大福之后,太宰像是沒什么興趣了一樣,放下銀叉,神色淡淡:“五條家來的這個人有點水平,如果他沒有察覺我讓你放的咒靈,那么說明他們的程度也不過如此,無法給我提供多少助力。”
“但是他察覺到了,那說明至少他的洞察力和判斷力都不錯,在尋找悟君這件事上,我也可以省點力氣,跟在他們后頭,”太宰停頓了一會兒,隨后啟齒,一字一頓:“見、機、行、事。”
“接下來只需要盯著奧克伍德大酒店,我想,很快就可以看到他們的行動了。”
*
橫濱奧克伍德大酒店,一間裝修得富麗堂皇的總統套房里,五條輝端正的坐在米色沙發上,他面前的深色茶幾上橫放著一把劍,劍鞘全黑,上面雕刻著繁復的銀色花紋,劍首上系著紅色的劍穗,長長的流蘇蜿蜒著傾瀉在茶幾的玻璃上。
他拔出劍鞘里的青劍,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隨即一手持劍,一手捏著一張純棉手帕,來回用力擦拭劍身。
劍身通體呈淡青色,其上沒有任何污漬,劍尖鋒芒銳利,在透過落地窗斜射進來的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擦劍只是他的習慣,每逢大事件發生的前夕,只要有能用得上這把武器的地方,他都會提前擦拭一番。
他喜歡擦劍這個動作,這會給他帶來安全感。來了橫濱之后遇到的樁樁件件,讓他有一種自己正處于暴風雨前夕的預感。
握著劍,即是握著掌握命運的武器。
“輝,你還有心情在這里擦劍?再怎么擦也不會變得更鋒利的。”他旁邊的人開口,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白發青年,留著不用精心打理的短發,臉長得和路邊隨處可見的人一樣平平無奇,唯獨一雙如同矢車菊般的藍色桃花眼給他增添了一分魅力。
青年繼續說道:“我們的神子大人消失在橫濱,現在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家主大人只給了你三天時間,你都不著急的嗎?”
五條輝抬起血紅色的眼眸,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青年,復又低下頭去專注的擦拭劍刃,持續這個動作約一分鐘后,他扔下手帕,拿出一張棉紗,沾上少許拭劍油涂抹劍身:
“急也沒用,人既然是在橫濱消失的,那么他現在一定就在橫濱。我已經吩咐那個人去找了,只要悟在橫濱,那么他一定會找到他的。”
青年靠近了一點,摟著五條輝的肩頭,用說悄悄話的姿態湊近他的耳邊:“你說的是可怕的追跡人·五條光弘先生嗎?”
受到溫熱吐息的刺激,耳根爬上少許艷紅,有著一對紅寶石一樣眼眸的白發青年打了個激靈,嫌棄的推開沒有一點社交距離的青年:“給我滾遠點!”
“好好好,”青年攤開雙手,往后退了一步:“我滾得夠遠了吧!”
一步之距怎么也不能說遠,但五條輝沒再說什么,繼續專注的盯著手里的劍,此時劍身上布滿劍油。
青年還在喋喋不休:“咒術師施展咒術會在現場留下咒力殘穢,而通過咒力殘穢能找到留下殘穢的咒術師。”
“但想要藏起蹤跡的咒術師會消除自己的咒力殘穢,想要通過咒力殘穢找到對應的咒術師,還是很不容易的。”
“即使消除了咒力殘穢,追跡人的術式也能找到對應的咒術師。”
等待了大約三分鐘,五條輝又撿起手帕,繼續來回擦拭劍刃,隨后說道:“你知道的很到位嘛,很多人只知道五條家有一個很厲害的人,可以追查到任何人的蹤跡,但不知道他的具體能力。”
青年坐回原來的位置,后背靠在沙發上,翹起腿:“嘿,比不得你,竟然能夠差遣光弘先生,不是說除非是家主下達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去麻煩他嗎?”
“所以嘍,家主大人給了我可以調派任何人的權利。”五條輝頭也不抬的說道。
“……你厲害!佩服!”青年朝五條輝做了個抱拳的姿勢。
“話說你還找了誰啊?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你小子不是那種守規矩的人,以前沒當上隊長的時候都恨不得把天捅個窟窿出來,現在肯定弄來了一些了不得的人。”
五條輝抬起頭來,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保——密。”
同時伴隨著鏗的一聲長吟,劍歸于劍鞘,他已經完成了擦劍的整套流程,隨后他把劍系在腰間。
“哎你小子!”青年看起來氣壞了,他嘟嘟囔囔的小聲說道:“要不是打不贏你我非得”
“非得什么?”五條輝似笑非笑的看著青年,手放在劍柄上,劍身已出鞘約莫一寸左右,被他擦得閃亮無比的劍身折射著太陽的光輝,刺得青年眼眸微咪。
他立馬滑溜的起身,立正,向五條輝敬了個禮:“非得對輝大人唯命是從,五條彥將不遺余力的完成輝大人下達的所有任務!”
敬禮的姿勢是很端正,但是敬禮途中卻一直朝他俏皮的眨眼,搞得五條輝哭笑不得,他沒好氣的嘖了一聲:“就你最滑頭。”然后把劍重新歸鞘。
“嘿嘿,”青年頓時又嬉皮笑臉起來,他放松的坐下,故態復萌:“輝,真的不告訴我嗎?”
“五條彥!”或許是不想和他繼續就這個話題糾纏,五條輝鄭重的喊著他的全名,命令道:“即刻和追跡人五條光弘會和,協助他的任務,直到找到五條悟為止。”
“是!”正事不容怠慢,五條彥一臉肅穆的起身應下。
第040章 沒頭腦和不高興
“先去哪里呢?”走出五條輝的房間, 五條彥撓著腦袋,那雙矢車菊色的藍眼睛靈活的轉了轉,隨后自己回答自己的問題:“先去光弘先生的房間好了。”
經過鋪著深紅色純毛地毯的走廊, 登上樓道間的電梯,從頂樓來到一樓,出了電梯,在最邊緣的房間處停下。
深紅色的復合金屬門緊閉, 他一邊敲門一邊隔著門喊:“光弘先生,你在嗎?”
無人回應。
“出去了嗎?”五條彥停下敲門的手, 神色變得為難起來, 猶豫了一會兒之后,他還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半分鐘之后,電話被對面掛斷, 五條彥重新撥打,被掛斷,撥打, 再被掛斷, 如是重復了五次之后, 電話終于被接通了。
等電話接通之后,他立刻把手機拿的遠遠的。
“誰叫你給我打電話的!!!”一道暴怒的咆哮聲從電話中傳來,如同雷霆乍響:“我最討厭有人給我打電話!你這混球不是知道嗎?”
等電話那邊的人吼完, 五條彥才把手機放回耳朵邊, 一臉淡定:“光弘先生,是輝的命令哦, 他讓我去協助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是更加憤怒的聲音:“那個混賬小子!拿著雞毛當令箭也就算了, 我還需要你這么個滑頭小子來協助?”
家主大人的命令無論如何也算不上雞毛?——聽到對方說的話,五條彥最先想到的卻是一句吐槽。
他把手機稍微拿開了一點,揉揉自己的耳朵,剛剛沒有防備,他現在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響。
晃了晃腦袋,他也不和正在氣頭上的人爭論,只是回問:“光弘先生,你在哪里?”
“位于市中心的中華街,我馬上要去一家名為【午后陽光】的甜品店,滑頭小子你要來就來,別再給我打電話!”這句話說完之后,嘟的一聲,電話被對面的人掛斷了。
【午后陽光】嗎?神子大人還挺有閑情逸致嘛,離家出走來到橫濱后,第一時間想的竟然是去甜品店,真是沒有一點危機感呢。
五條彥把手伸進寶藍色西裝內,在西服內部下方有一個小口袋,手機被他放在這里。
放好手機后,他拍拍西裝外套下擺,大步走出酒店,來到酒店的地下車庫,走到一輛銀色的勞斯萊斯前停下,掏出車鑰匙,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
打開車載導航,設定【午后陽光】為目的地,啟動汽車,調轉車頭,倒車出庫。
頓時,勞斯萊斯咆哮一聲,像是一道被射出去的利箭一樣,飛快的行駛在馬路上。
大概20分鐘后,車子來到中華街,五條彥在目的地附近找了個空閑的停車位,駛進去,停好車。
隨即,砰——
那是五條彥關閉車門的聲音,他下車了。
走進【午后陽光】,五條彥抬眼瞧了一眼店鋪內部,頓時停頓在原地。
裝修得大氣兼具精致的房間內,柜臺后面沒有忙碌的店員,布置在兩側招待客人的桌椅上也沒有幾個人,他們全都站在寬闊的大堂里,三三兩兩站立,呈橢圓形包圍著最中間站著的兩個男人。
從他的方向看去,熱鬧的中心地帶,左邊是一位白發的年輕男人,一身淺藍色帶云紋的和服和黃色的皮革厚底木屐,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右邊是一個黑發中年男人,穿著得體的黑色休閑服,上衣胸口處繡著花體的店名,這位恐怕就是這家店的店主了。
透過人群的間隙,目光所及之處,中年男人豎著眉毛,眼睛瞪得像銅鈴那般大,一只手指著白發男人,正在對他大聲說著什么。
看這個人的樣子,如果他不是這家店的店主,自家的顧客都在現場,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另一邊的白發男人皺著眉頭,眼里跳動著一簇憤怒的火光,但是他卻緊緊閉著嘴唇,沒有說話。
只不過,那簇火光隨著中年男人的話越發劇烈,只差一根導火索,就要立馬爆開。
擠開周圍看熱鬧的人,五條彥豪不猶豫的筆直走向熱鬧的中心。他走到白發男人身邊,拉開唾沫星子都快要濺到人身上的中年男人,笑著對他說道:“店主,光弘先生給你造成的所有損失都由我來賠償。”
臉紅脖子粗的店主鼻翼急促的扇動,鼻孔都差點冒煙,斜著眼看他,毫不客氣的問道:“新來的,你們是一伙的?”
五條彥臉上的笑容不變,態度溫和的回答他的問題:“對,他算是我的表叔。”
店主喘了一口氣,然后重重的哼了一聲:“總算來了個明事理的人,你這表叔簡直和聾了一樣,不聽人說話,不僅如此,還在我的店里到處搗亂,瘋子,真是個瘋子!”
這樣罵完還不夠,他繼續道:“我不是想要多少賠償,和你說啊,這家伙突然闖進來,不僅在我的店里走來走去,一直做奇怪的動作,還非常失禮的湊到別的客人桌上,我喊他出去他也不聽,嚇到我的客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帶他走。”五條彥安撫的對著店主說了幾聲對不起,然后湊到男人身邊,小聲說道:“還沒好么?”
男人大概二十八、九歲,留著寸頭,同樣擁有一雙似乎是五條家專有的藍色眼睛,不過是如同大海一般的深藍色,他勉勉強強的嗯了一聲。
知道這是可以了的意思,五條彥走到一邊,和店主商量賠償金,并立即手機轉賬支付一條龍,成功讓店主從瞋目切齒變成笑容滿面。
“你們走吧,趕緊把他帶走!”說著店主揮揮手,表示不計較了。
之后,兩人一并走出這家店,一直走到附近的巷道里停下。
大白天的,小巷里還是很昏暗,石質的墻壁早早染上了風霜的痕跡,兩個人走進來的腳步不輕不重,他們腳底邊的四五個塑料袋卻受驚似的彈跳到兩邊的墻壁上,再緩緩滑落。
四野無人,五條彥轉身看著被他領出來的男人,扶額長嘆:“光弘先生,在外面還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
“我討厭出來!要不是那個混蛋小子,我現在還在我自己的地下室里!”海藍色眼睛的男人用力揪著自己頭頂豎起來的粗硬短發,大聲嚷嚷,嗓子像是含著沙礫一般粗糙。
緊接著他語氣緩和了一點:“滑頭小子,你干的還不錯,那個混蛋店主一直在妨礙我的工作,我都想打他了。”
喂喂,怎么說都是光弘先生的錯吧!
雖然五條彥是這么想的,但是他沒有直接說出來,反而帶著一點勸誡的語氣道:“光弘先生,在外面做事最好帶著你的助理,有事讓助理去溝通,等他們談好清場之后就可以隨便你怎么調查了。”
五條光弘嘖了一聲,眉頭緊皺,頗為不耐煩的說道:“太麻煩了!我在家里從來不用助理。”
“你……算了,不說這個。”五條彥拍了一下額頭,搖了搖頭,無奈的問道:“光弘先生調查到什么了嗎?”
五條光弘:“神子大人在這家店呆了半個小時,然后在這里消失了。”
“什么時候消失的?”
“昨天下午,大概三點十分。”
“光弘先生確定他沒有去別的地方?”
五條光弘眉毛一豎,眼睛要噴出火來:“喂!滑頭小子,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五條彥賠笑道:“對不起啦,我沒有不相信光弘先生的意思,只是這件事實在有點奇怪,事關重大,所以想要再三確認。”
“我在那里呆了起碼20分鐘,勤勤懇懇的在各個地方施展了好幾遍術式,術式每一次都告訴我他就是在這里消失的。”
所以店主才說你走來走去,還一直做奇怪的動作啊!五條彥的眉頭不由得抽搐了一霎。
甜品店的布局簡約又大氣,一眼可以望到頭,實在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這樣說來,簡直就像是密室殺人案一樣,只不過這是密室消失案。
憑空失蹤?想到這里,五條彥微微皺起眉頭。
只能從另一個方向調查了,他提出一個新的問題:“有人目擊嗎?”
“……沒有目擊證人,問到他們時一個個都說不知道!”說到這里時五條光弘顯得很不滿。
五條彥猶豫著問道:“你是怎么問的?”
“我……”當然是攥著對方的衣領提起來問啊!
看見五條光弘理所當然的表情,不等他說完,五條彥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擺擺手:“算了,別說了,我可以想象得出來。”
后知后覺的,五條光弘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極速轉動,朝著天空望了一眼,天上沒有什么好看的——大大的太陽、漂浮的白云、飛過的麻雀,和平常沒什么兩樣;他又看向地面,地上只有一灘滲入地面的污水和五顏六色的垃圾袋,也沒什么好看的。
最后才裝作不經意似的瞟了一眼五條彥,撓著頭憋出一句話:“滑頭小子,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擅長這個。”
“所以這就是輝特意把我派過來的原因了。”五條彥也不提對方這番別扭表現的原因,只當作忘記了他在電話里放出的大話。
他掏出一把車鑰匙,遞給五條光弘:“光弘先生,你開我的車回去,我的車就停在附近的停車場,從家里開出來的勞斯萊斯,你應該認得。”
五條光弘撓了撓臉頰,才躊躇著伸手:“叫我走開,滑頭小子你去干嘛?”
“光弘先生不用擔心,你的任務基本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換我去調查。”五條彥笑了一下,矢車菊色眼眸里殊無笑意,反倒閃爍著鷹隼般銳利的光芒:“我不相信,現場沒有留下一丁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