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走吧。”霍爾斯站起來。
當他離開時, 他不小心拽到了兩根狼毒草。
被草割傷的手心滑落幾滴鮮血,霍爾斯渾不在意地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條, 簡單地包裹一下,就召喚出機甲,離開了這片營地。
當小隊一行五人離開后,空中攝影機很快便捕捉到了花豹的身影。
它慢慢探出一個小腦袋,然后一點一點地猶疑著靠近。
火堆已經滅了,在猶帶著余溫的草地上,散落著一把肉串。
晶瑩的蟲肉外表被烤得焦黃,調味香辛料散發著異常誘人的焦香。
他終于忍不住了,走上前去嗷嗚幾口便將這肉串吃掉,隨即滿意地回到草叢之中開始舔舐著嘴唇。
而一直關注著這邊動態的菲利希斯準備收網了。
他一揚手, 后面的隨扈便將注射著慢慢鎮靜劑的特質槍支對準了花豹所藏身的那一片草叢。
近些, 再近些。
菲利希斯在草中潛行。
他暗暗感嘆, 那“奧利維爾”真是一個蠢貨。
連花豹就在他的身邊也無法察覺。
他的血液開始激動澎湃起來,勝利的果實即將要被他摘取,他心兒砰砰直跳, 血液開始逆流到腦袋上。
但是他可不是莽撞的家伙, 于是他踢了踢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隨扈的屁股:“你,上去給它一針!”
“我?”那名隨扈的聲音抖了抖。
他不太敢。
這只五星級異獸雖然看上去無害, 但是他們曾經研究過,當它被激怒,開啟異化形態,很容易狂暴并六親不認的。
讓他先鋒開道去打頭陣,很容易便會成為炮灰。
“殿下……”他還沒來得及求情, 菲利希斯眼睛一瞇,帶著些狠絕:“你可是我最倚重的一名少將, 難道連這點膽色都沒有?”
那名為巴布洛的少將有苦難言。
他是少將沒錯,但是那些軍功又不是他一點一點打下來的,很多都是搶的手下的功勞,加上他還算不錯的身世,這才贏得了此次圍獵的機會。
雖然他是個腹內草莽的貨色,但當著直播間千萬蟲的面,他怎么可能承認?
只好端著槍顫顫巍巍地靠近。
他匍匐著前進,又不敢靠得太近,于是待他趴下、瞄準時,那風雷豹耳朵一動,便迅速起身,借助著草叢的掩映,躲藏了起來。
巴布洛擔心就此失去花豹的蹤跡,心一橫,直接便開始了射擊。
數枚鎮靜劑子彈徑直從槍筒中發射而出,挾裹著風聲,朝著草叢呼嘯而去。
不知是走了狗屎運還是怎么著,風雷豹喉間發出一聲怒吼——
“中了中了!我打中了!”巴布洛興奮地朝著自己的駐扎地呼喚,卻只看見菲利希斯驚恐的眼神。
他往后一看,卻看見黑云層層席卷,那受傷的花豹弓起了脊背,眼睛充斥著紅紅的血絲,朝他們這邊望來。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鎮靜針劑,是牢牢扎在它身上沒錯啊!
巴布洛再看看自己的槍筒,原來,他不僅打了三支鎮靜劑,其中還夾雜了一支躁狂藥劑!
這也是他們平常的慣用法子,為的是讓異獸精神力紊亂,又不至于陷入到過于躁狂的狀況。
剛剛他應當是將發射的狂躁劑正好扎中了風雷豹的屁股,這才激怒了對方。
“蠢貨!”菲利希斯暗暗咒罵了一聲。
但他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迎戰。那豹子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沖來,菲利西斯立刻召喚機甲,在等待的時刻,他先是將自己的精神力席卷而出,形成一堵巨大的防護墻,數根龐大的冰針從防護墻上凝結而出,朝著花豹發射。
然而花豹速度極快,閃避能力也非常強悍,他甚至瞅準機會,尾巴一甩,將菲利希斯的發射的精神力冰柱掃的粉碎,甚至還用尾巴一卷,將那冰柱輕而易舉地反扔了回去。
因為力出同源,防護墻并沒有阻擋這一精神力的攻擊,那精神力反沖進菲利希斯的心底,反而使他吐出一口血來。
“殿下!”
巴布洛眸子一顫,趕忙上去扶,然而菲利希斯卻將巴布洛狠狠甩開。
花豹被阻隔在冰墻之外,血紅的眸子與他對視。
“來得正好!”菲利希斯抹去唇角的血色,眸中燃起一絲瘋狂之意。
他已經很久沒有受過傷了。
這次他的戰意被完全激發了出來。他甩開巴布洛的手臂,雙手一揮,收回了冰墻。
精神力在他的腳下凝結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陣盤。
菲利希斯騰空而起,狂風烈烈而過,刮得他身后的斗篷翻飛,非常帥氣。
【這一定是一場非常精彩的戰役!】
圖蘭軍團三粉絲開始瘋狂搖旗吶喊。
但現在可不是耍帥的時候。
花豹焦躁地甩了甩尾巴,豎瞳緊緊盯著他。
五根巨大的冰柱從陣法里升騰而起,他的攻擊就要成型。
然而花豹也不甘示弱,尾巴一甩,一道藍色的精神力直沖云霄,雷云在他的頭頂聚集,很快便化作一道巨大的閃電朝著菲利希斯直劈而下!
菲利希斯極速后退,他身手矯健地躲過雷云,身后的斗篷也不可避免地劈黑了一塊。
“該死!”
他從身后抽出槍支,朝著風雷豹掃射而去。
他的射擊技巧比巴布洛還是要強上許多,這些子彈射中了他的皮毛,然后被反彈而開,也有些許嵌入了他的胸膛,淋漓的鮮血從他的身上噴薄而出。
“它死定了!”
看見雷云漸漸變得薄弱,菲利希斯得意地收起了陣盤。
花豹已經從半空中墜落,小隊成員連忙聚攏來。
巴布洛捏了捏手中的小球,舒了口氣。
他們剛剛也貢獻了自己的精神力。
雖然風頭都是菲利西斯一個人出了,但是只要他登上皇位,一定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幾人紛紛恭維道:“大皇子殿下真是身手不凡,不過三招,那花豹就沒有還手之力了!”
“是啊!大皇子殿下不愧是準超S級別高手,只要些微發力,就能將這最強大的異獸殺死!”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這些了,現在是將他的喉嚨割開要緊。”菲利希斯勾起唇角。
雖然神色云淡風輕,但內心卻十分受用。
他看著還在草叢中翻滾喘息的花豹,在他的身周還有藍色的閃電忽隱忽現。
危險并沒有完全消除。
在瀕臨生死之際,一般還會進行致命一擊。
菲利西斯和巴布洛對視一眼,默契的看向身后的一個士兵:“你,去把他的喉嚨割開,把能量時拿出來!”
“記住不要傷到他的皮毛!”菲利希斯囑咐:“我還要將這塊毛皮整個剝下來送給布萊特閣下呢。”
彈幕劃過一片羨慕之聲。
布萊特也驕矜地挺直了背。
他胸有成竹的笑道:“看來這一場比賽,是大殿下贏了。”
“這倒不一定。”
蘭登飲了一口茶。
他的目光落在那原本應該是強弩之末的花豹身上。
不知為何,他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精神力在花豹的體內浮動。
它應當是暫時被強行壓制住了。
那名士兵慢慢靠近。
突然,花豹動了。
第62章 第 62 章
眼看著勝利在望, 站在圖蘭軍團這一面的雌蟲紛紛在彈幕大開嘲諷:
【看來幽靈軍團要輸定了!他們看見這邊這么大動靜,竟然還不過來看看, 真是群膽小鬼!】
【是啊,就算是想著埋伏在旁邊撿便宜,我都覺得他是個好漢,這么膽小如鼠,真是丟我們軍雌的臉!】
菲利希斯透過彈幕,更是仿佛看見了龜縮在草原深處不敢與他碰面的那只軍雌一般,得意地勾起嘴角:“巴布洛,殺了它啊!”
“是。”
巴布洛看著那只花豹,不知為何,他有些膽怯。
但是君命難違, 他還是往前去了。
電光石火之間, 只見那花豹原本趴伏在草叢之中一動不動, 沒想到,在巴布洛進入到他攻擊范圍的一瞬,竟然猛地翻身一躍, 尖利的牙齒瞬間便刺透了巴布洛的咽喉。
他根本沒法做出任何反抗, 就已經殞命。
那尖銳的慘叫不是出自別人,而是眼睜睜目睹這一切發生的菲利希斯身后的隨扈之口。
他原本威風凜凜地等待著收獲戰利品, 卻被這陡然發生的異變驚破了膽。
原本他以為躺在血泊中的花豹卻仿佛掙脫了禁錮,三兩口便將那只雌蟲吞下了肚。
它舔了舔唇,血紅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們,讓人不由得心里發顫。
紫色的精神力直沖云霄,攪動了風云。
一道紫色的驚雷劈在它的身上, 將他所有的傷口治愈,花豹眨眼之間就變成了原本的十倍大。
原本的花豹就已經極難對付, 更何況現在?!!
“該死的,跑啊!”
剩下四蟲開始慌不擇路地逃竄,但是由于他們的精神力都通過精神力輸送球傳送給了菲利希斯,他們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他,幾個閃身就被落在了身后。
他們一邊召喚機甲一邊逃命,但是機甲的速度哪里比得上踏風追云的花豹?他的速度簡直如閃電一般迅疾。
眼看著花豹的利爪越來越近,幾只蟲的翅膀都差點扇得冒煙。
有一名隨扈驚慌失措地喊道:“大皇子殿下,您不能這樣!”
他們手里還握著精神力球,就算是想要將精神力用在逃命上,也有些難以承載。
精神力被吸走,融入了菲利希斯的翅膀。
他們急于甩掉那個精神力球,但怎么可能甩掉?
只要菲利希斯一刻不放過吸取精神力,那能量球就一刻不會脫離他們的身體。
情急之下,其中一蟲狠狠砍下了自己的手臂,既是作為誘餌拖慢花豹的腳步,為自己贏得生機,也是為了去除那貪婪吞噬他精神力的球體,好讓自己贏得喘息的機會。
短短數分鐘,就有一名雌蟲失去生命,一名雌蟲變成殘疾。
彈幕也是一片靜寂。
剛開始為菲利希斯歡呼的群眾此刻都已經啞口無言。
他們不是傻瓜,不可能看不出幾人之間的貓膩。
但是在戰場上,皇子丟掉自己的隨從如果被看作是尋常,那么在危難時刻,君王是否也會理所應當地放棄他的子民?
雖然沒有人敢在此刻赤/裸/裸地進行質疑,但在心底,他們卻都不由得開始質問自己。
真的要選擇這樣的蟲來成為帝國的蟲皇嗎?
如果圖蘭軍團被排除,那么還有誰能夠擔當大任?
大家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霍爾斯。
**
“啊——”凄厲的慘叫響徹云霄。
聽到對面有呼救聲,弗雷德停下了腳步。
“殿下……”弗雷德有些猶疑,他不知道要不要去看一下。
那邊電閃雷鳴,風起云涌的,看著就十分可怖。
不愧是五星級異獸的威力!
但是,如果就讓他這樣將積分拱手讓人,他也同樣心有不甘。
弗雷德還是想要去那邊看一看的。
霍爾斯知道屬下的想法。
既然來了,他們就不準備做縮頭烏龜,肯定是希望搏一搏這個最高積分獲得者的稱號。
在萬眾矚目之下,掀開這神秘的面紗才有意思。
“走。”霍爾斯一聲令下,機甲開始朝著那邊疾馳。
他們很快便看到了花豹和圖蘭軍團的小隊。
斷臂落在地上,花豹卻理都不理。
它徑直朝著菲利希斯追去。
那個隨扈撿回了一條命,簡直喜極而泣。
“但這是怎么回事?”
他完全弄不懂,怎么花豹像是看到了肉包子的狗,盯著菲利希斯不放?
“該死的!”
眼看著花豹離自己越來越近,菲利希斯越來越焦躁。
離他最近的是他的心腹,來自菲洛克家族的費德里克。
這是他的母族,說起來二人還有點沾親帶故,所以他剛才留了一手,沒有吸取費德里克的精神力,他們二人逃得也是最快的。
“天哪,殿下,它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費德里克嚇得眼淚都快飆射出來。
他很信任自己的這個哥哥,希望他能想出一個好法子,讓他們都能脫身。
菲利希斯轉身給了那花豹狠狠一擊,但是卻絲毫沒有使他停滯,甚至,因為這耽擱了一秒,轉身逃跑的速度還被拖慢了。
“怎么辦啊殿下?”
本來就腎上腺素飆升,旁邊還有一只雌蟲不斷聒噪,菲利希斯攥住他的衣領,惡狠狠笑道:“怎么辦?涼拌!就委屈你給它填填肚子好了!”
菲利希斯將費德里克狠狠往后一甩,只差一點就甩到了花豹的口中。
那雌蟲如同炮彈一般尖叫著被扔了出去,涕泗橫流,看著便十分凄慘。
星網一片嘩然。
大家都疑心菲利希斯昏了頭。
菲利希斯也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
但其實他做完這件事之后,也非常懊惱。
他平常確實會想一想,但是還會考慮對大眾的影響,三思而后行,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腦海中一劃過這樣的念頭就直接去行動了。
而這時候她也看到了霍爾斯的出現。
他們如同天神降世一般,將那只花豹團團圍住。
那只花豹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一直焦躁不安的它,漸漸竟然有了恐懼的情緒,然后再情緒的支配下不斷縮小,竟然準備逃跑。
含有麻醉噴霧劑的彈藥被投放,不一會兒整片空氣都變得讓人昏昏欲睡。
花苞在這樣廣闊的煙霧彈的籠罩下,也只好束手就擒。
“你是怎么做到的?”剛在眾目睽睽之下做了傻事的菲利希斯已然是眾叛親離。
他的兩個隨從雖然追了上來,但是離他非常遠。
被他直接扔到花豹口中的費德里克更是罵罵咧咧。
霍爾斯低頭一笑。
他并沒有假手他人,而是自己親自將這個戰利品束縛起來,并將自己的能量手環貼到了它的腹部,獲得了這一次積分。
他早就對這只花豹進行了調查。
雖然他的實力強悍,但是非常膽小,也可以說謹慎,是他在這片草原上留到最后的法寶。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是一個弱小的家伙。
雖然這只花豹非常謹慎,也實力強悍,在生死存亡關頭,它一定會爆發出極其可怖的攻擊力,這會讓整片草原的生物都深陷在超自然的力量之下。
所以他設法讓花豹放松警惕,然后通過肉串來進行勾引,讓這只花豹感到饑餓,從而激發它捕食的欲望。
他吃了肉串,自然就會想要更多。
那他想吃的東西會是什么呢?
霍爾斯看向了自己的手。
他在離開時不慎被狼毒草割傷了手,血液滴入到肉串之中,順著花豹的食道,進入了他的腹部。
摻了霍爾斯血液的肉串自然會變得更加鮮甜。
花豹意猶未盡,情不自禁地在血脈的指引之下跟到霍爾斯的身后。
但是誰讓菲利希斯吞噬了帶有他血脈和精神力的翅膀呢?
原本十分謹慎的花豹或許也感知到了他的強大,并不敢主動來找他,但在精神力的鼓動下,他開始變得暴躁。
菲利希斯,就在此刻,成了他最好的選擇。
菲利希斯更是想要將花豹一擊必殺。
于是二者相遇,自然都將對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最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一仗贏得如此輕易,倒是霍爾斯沒有想到的。
第63章 第 63 章
他竟然贏了?
這只名不見經傳的雌蟲竟然就這樣贏了!
眾人都不敢置信, 彈幕都空缺了許久,然后便被“666”所刷屏。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 這個奧利維爾的積分現在應該要比菲利希斯多了吧?】
有彈幕仍然在不敢置信地問道。
他得到的當然是肯定的答復。
而正在演播室里的兩只雄蟲也都站了起來。
不同的是蘭登非常的高興,而布萊特卻十分懊惱。
“不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般的咒罵了一句,連帶著看菲利希斯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廢物,真是一個廢物!”
看到自己壓錯了寶,布萊特不禁有些失態。
但此刻也沒有人責怪他。
他看著所有的信仰之力開始離開,不由得伸出手在虛空中一抓,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見那些白色的光點沒入到那個霍爾斯和眼前雄蟲的身體之中。
他可是一個S級的雄蟲啊!
面前的這只雄蟲根本就沒有他厲害!
他怎么能容忍被蘭登搶走唯一的賜福名額呢?
但是現在他也拿他們毫無辦法。
布萊特站起來,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雖然演播室里的主持重感到尷尬,但是這一次獲勝者的雄主還在, 主持蟲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對蘭登的態度更好了。
他對霍爾斯大力夸贊起來:“這位年輕的軍官真是令人感到驚訝, 他不僅團結自己的伙伴,而且十分有謀略,不僅保存了自身的實力, 也贏得了最后的勝利!看!他并沒有傷害那只花豹, 而是主動走上前去,安撫它的情緒, 讓他慢慢變得平靜……”
【真是神奇的奧利維爾殿下啊!他一定是一位具有仁心和善行的領袖!】
隨著蘭登的目光,大家的視線重新投到了奧利維爾的身上。
他走上前去,用精神力包裹住了那只花豹。
原本兇悍的花豹不知怎么的,漸漸平靜了下來,他微微抬頭回應著奧利維爾的撫摸。
雌蟲一襲黑色的披風, 站立在草原上,手下是溫順的花豹, 看起來畫面十分養眼。
按照慣例,雄蟲是要去迎接屬于它的雌君的。
“您的飛艇已經準備好了,您要去看看您的雌君嗎?”主持蟲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蘭登的臉上浮起笑意。
他踏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飛艇,如今的他已經熟悉了星際越阡的流程,不過短短數分鐘,就來到了那片空曠的土地。
他打開機艙門,探出頭去。
此刻的草原正刮著微風,發絲吹過他的耳畔,露出了他小巧的耳廓。
蘭登仍然是上白下黑的裝扮,白色的上衣被風吹的緊貼皮膚,勾勒出了他良好的身形,引起了一片贊嘆。
“奧利維爾。”蘭登叫出了這個名字。
他們的婚姻登記書上面就是這個名字,所以蘭登記得非常的清楚。
霍爾斯一轉頭,就看見蘭登在機甲上對他微笑。
白色的上裝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干凈至極的衣服將他的下頜線襯托得更加利落而帥氣,他微微笑了笑,抿了抿唇。
他紅紅的嘴唇像是櫻桃一般艷麗奪目。
霍爾斯隔了很遠,就看到了站在機甲艙門邊的少年。
他眼前一亮,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而星網無數人也見證著他們的見面:大家都不由得好奇,當雄蟲將他雌君的面具摘下的時候,他們看起來是否般配?
蘭登輕輕的笑了笑,伸出手。
而霍爾斯也聽話的將頭微微低下,把他的臉遞到了蘭登的手邊。
這幅畫面異常和諧。
大家不由得屏息。
蘭登抬手,將他的面具抬起,后面的捆帶應聲而斷。
一直被隱藏起來的容顏,就這樣出現在了日光底下。
所有人都不由得驚呼出聲。
面具下的容貌非常艷麗,極具沖擊力。
這張面龐曾經被評為百大極具吸引力的面龐之首,數億雌蟲都認識——
他就是曾經呼聲極高的霍爾斯,克里曼帝國尊貴的七皇子殿下。
那標志性的紅色眼眸極具沖擊力,仿佛在嘲笑所有無法認出他的人。
彈幕一下子炸了,整個星網的連接都瞬間陷入癱瘓。
【霍爾斯!七皇子!】
【竟然是霍爾斯歸來了!怪不得他一開始不與圖蘭軍團正面碰撞,看來是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怒火!】
【難道真的如傳聞所說,三皇子死令有隱情嗎?】
【當初大皇子殿下那么急著將霍爾斯定罪,是不是就是害怕出現今天的局面?】
【據說圖蘭軍團的雌蟲對霍爾斯進行了追殺,在大皇子的授意下,軍事審判法庭也將七皇子的罪名設立為殺害兄長。而最近浮現出的證據已經顯示,亞度尼斯的死完全是一個意外!】
【天哪,難道當年的事情要大白于天下了嗎?】
【當年肯定有人做了一些手腳,但那肯定不是與三皇子殿下情誼非常濃厚的霍爾斯!】
霍爾斯與蘭登并肩站立。
再次看到自己的雄主,霍爾斯的目光不由得變得更加柔和。他的眸子里滿是愛意,這一份愛意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大家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那雙紅眸屬于霍爾斯。
在他們的想象中,從死亡的深淵里爬出來的雌蟲眼神應當是非常具有仇恨意味的。
而此刻,那些刻骨的仇恨被洗去大部分,他的眸子里滿是平靜。所以,他一定在失蹤的這段時間被照顧得很好。
【真幸運,殿下遇見了他命中注定的戀人,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克雷德星系的蟲更是歡呼了起來,他們是見證這一切的蟲。
當然,更令他們欣喜的是,原來蘭登閣下的對象是這么高貴的雌蟲。
他們認為,正是有這樣高貴血脈的雌蟲才能夠配得上他。
奧利維爾,也就是此刻表明身份的霍爾斯,他一點都沒有管在星網掀起的滔天的巨浪。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霍爾斯握住了蘭登的手,放柔了聲音說道:“你猜我給你準備了什么?”
蘭登挑了挑眉,看向那頭花豹。
“是他的皮毛嗎?”
那頭花豹瞬間垂下了眼,原本鮮紅的眸子也露出一絲絲委屈,可憐巴巴地盯著他。
“不是。”
霍爾斯笑道。
不知怎么,他從自己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變出一只紅色的玫瑰花來。
那朵花非常的小,還帶著綠色的荊棘,一看就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
這片草原都被狼毒草所占據,能夠找到這樣一朵小玫瑰花,實在是不容易的事。
“這是我剛剛在路途中看見的,我覺得非常適合你。”
霍爾斯紅了耳朵。
這一枝花還非常的新鮮,花瓣上面還有帶著美麗的露珠,一看就被呵護得非常好。
在長途的奔襲中,他還能抽出時間來照顧這樣一支嬌嫩的花兒,其中所費的心思可想而知。
“謝謝你。”
蘭登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這一朵玫瑰花,他看向霍爾斯紅紅的耳朵。
這樣浪漫的事顯然他是第一次做,而且還當著全星網的面,簡直就像是在宣誓所有權。
他白色的皮膚也被染上了漂亮的粉紅色,看上去比手中的玫瑰花還要嬌艷。
他真是非常可愛的一個家伙。
蘭登覺得如果不是攝像頭對著他們,他一定忍不住拽住他的衣領,狠狠地用手指把他比玫瑰花還要嬌艷的唇揉弄一番,然后吞噬進肚子里才好。
大概是蘭登眼神太過于火辣,霍爾斯也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帶上了幾分靦腆。
有一些微微羞澀的他看起來更加可口了。
蘭登輕輕的牽住他的手,然后帶他登上自己的機甲,朝著鏡頭微笑道:“我要帶著我的雌君回家了,大家也辛苦了,早點休息。”
他看上去非常大大方方,一點都不矯情做作,這樣的狀態是星際的雌蟲們所沒有見到過的。
他們要么看到的雄蟲非常的高傲冷漠,要么就是嬌矜無理,而像□□一樣這樣有禮貌又漂亮的雌蟲,簡直是見所未見。
更何況,他還對自己的雌君這么溫柔呵護,簡直就是他們的夢中情蟲了。
霍爾斯被攥住手指,終日的勞累也仿佛消弭于無形。
不過是幾天沒見,他卻仿佛覺得已經和他的雄主分開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他回扣住蘭登的手,輕輕揉了揉他的指尖。
他可以感受到雄主溫度的升高。
他的心也在怦怦直跳。
霍爾斯揚起唇。
看來,雄主也很想自己呢。
第64章 第 64 章
菲利希斯站在原地很久, 他目光陰毒地看著走進機甲的霍爾斯和蘭登的背影,他們看起來是那樣登對而般配。
旁邊是轉播鏡頭靠近而帶來的嗡嗡的振翅聲, 他似乎能夠聽到星網上山呼海嘯的歡呼。
手上的作弊終端開始發熱發燙,他攥緊拳頭,忍不住想:
霍爾斯原本的人氣就非常之高,現在他又以一副王者歸來的姿態贏下了這場比賽,他該想個什么辦法才能再次將他拉下馬去?
菲利希斯覺得,自己仿佛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他看著二蟲相攜的手,只覺得非常刺眼。
他們是非常般配的一對,原來菲利希斯還不知道為什么看不上布萊特,如今才發現,他的眼界還是狹隘了。
竟然會有如此耀眼的雄蟲藏在那樣的小星球, 還正好救下了毫無翻身之力的霍爾斯。
在蘭登的幫助下, 他的人氣一定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菲利希斯望著那些他曾經唾手可得的位置, 不由得將手中的終端碎片碾碎,直至化為杲粉。
曾經被菲利希斯拋下的隨扈猶疑地上前。
此時,敗局已定, 但菲利希斯仍舊是他們的首領。
如果要繼續在圖蘭軍團生存, 他們只能仰仗他的鼻息。
但不心寒是不可能的。
從站位都可以看出,他們離菲利希斯的位置更遠了。
“大皇子……”
其中一名隨扈還沒有來得及說些勸慰的話語, 便被菲利希斯用淬了毒一樣的目光所瞪視著逼退,他心中雖然腹誹不斷,但面上卻不敢再言語。
“走。”菲利希斯沉聲道。
他最后看了一眼機甲。
看來此事還是要從長計議——
最好,還是從他看重的雄蟲處入手。
菲利希斯轉身離開,而霍爾斯和蘭登在機甲內。
密閉的空間里隔絕了所有的窺視, 蘭登打量了一下他的雌蟲:
短短幾天不見,他的棱角顯得更加鋒銳, 好像——又瘦了些許。
蘭登張開手,霍爾斯微微一愣,然后便將他擁抱入懷。
兩人抱得很克制,蘭登能夠聞到,霍爾斯的身上彌漫著一種青草的香味,感覺非常的清新,他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脖頸。
霍爾斯微微勾起唇,他也小心地將自己的臉擱在蘭登的頸窩,兩個人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身體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霍爾斯感受著蘭登的脈搏,他忍不住貼近他的耳朵,呼吸打在蘭登的耳廓。
“我贏了。”
霍爾斯炫耀著自己的戰果,像是拿著糖果的小朋友,張開手,眼眸亮晶晶地遞給自己的心愛之人。
蘭登耳朵有點癢,他側了側頭。
“真厲害。”他很走心地夸獎,卻沉溺在亮閃閃的眸子里。
唇瓣被叼住。
像是獵豹捕捉到了他的獵物。
呼吸亂在唇齒交融間。
那朵象征著勝利的小玫瑰被壓在身下,蘭登罕見的有些詫異。
他的雌君似乎有點過于熱情。
但……他很喜歡。
**
艙門已經關閉,舷窗的遮光板被拉下一半,藍色的星光透過舷窗照耀在蘭登的身上。
蘭登單手拉住機甲側邊的扶手,他白皙的背肌上覆蓋著一層薄汗,黑色的發絲遮掩下的鼻梁高挺,他神色晦暗,黑色的眸子在幽暗的藍色光源照耀下更顯得神秘。
霍爾斯忍不住回過頭,閉上眼,蘭登的模樣卻仿若神祈般印刻在了他的腦海。
……
機甲開啟著自動駕駛模式,每一次越阡的顛簸,沒有被安全繩捆縛住的二人都會被顛得滾來滾去,因為受驚,蘭登都會將霍爾斯的手臂撰得更緊一些。
霍爾斯抱緊了蘭登,撥開他汗濕的額發。
這倒是個有趣的體驗。
等機甲降落的時候,在外面等候的記者半天都沒有看到有蟲下來。
正當他們疑惑的時候,艙門終于打開。
這一對甜蜜的夫夫不負眾望的牽手而下。
閃光燈咔嚓咔嚓拍下了許多組寫真照,與他們的熱鬧相對比卻是一邊的冷清。
布萊特第一次嘗到了完完全全被冷落的滋味。
他只能看著許許多多的信仰之力飄到二蟲的身體里,然后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直到那光似乎要把他的眼睛閃瞎。
“哼。即使是擁有足夠多信仰之力又怎么樣?他能夠穩定在S級嗎?蟲神的賜福日還沒有到,一切還有轉機。”布萊特默默安慰自己。
他看著在蘭登身邊形成的那一層藍色的薄膜。
在聽到他說藍星的那一刻,布萊特瞬間便明白了,他并不是一只本土的雄蟲。
那些雄蟲都有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回家。
這件事情,霍爾斯知道嗎?
他的雄主如果有一天消失了,他還能夠安安心心地做他那個蟲皇嗎?
布萊特看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內心五味雜陳。
他看到過他身上驚天的氣運,卻因為他一直對自己不咸不淡,布萊特無法利用他達成自己的心愿,這才轉投他蟲。
當初這只蟲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還以為他是個性冷淡,根本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動物。
怎么現在竟然還會為其他蟲心動?他到底又是哪一點不如這一只雄蟲呢?
既然不愿意選擇他,那就去嘗一嘗被拋棄的滋味吧。
“走,回圣殿。”
布萊特深深看了霍爾斯一眼,從齒尖蹦出這一句話。
他要早做安排了。
**
“蘭登!”
菲爾德已經提前入住了圣殿,在大家拍夠了之后,他朝著蘭登招手。
一輛嶄新的銀色輕軌已經停駐在一旁。
“這是圣殿派來迎接我們的。”菲爾德介紹。
他現在看上去已經沉穩了不少,而且隱約可以看到眼底的青黑和沒有來得及刮凈的胡渣。
“最近沒休息好嗎?”蘭登關心的問。
菲爾德撓了撓頭,苦笑道:“最近是沒怎么合眼。”
“格萊斯的審判,明天就要開始了。”
菲爾德對格萊斯的情感十分復雜。
格萊斯對他的復雜感情,讓他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在涌動,他既覺得他的情感太過沉重,但是又十分感動于有人這樣的愛著自己。
“但眼下有一件對你來說更重要的事情。”
“三個月之后,就是蟲神的賜福日了。”
雅各布星之所以會成為主星,正是因為有著蟲神像的存在。
蘭登還記得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情景。
蟲神像的手中會形成一個能量場,就像是一個蟲洞,聯通著兩個世界。
平常他們是無法靠近蟲神像的,除非拿到賜福的名額。
據說得到蟲神的賜福,不僅可以延年益壽,而且實力能夠得到大幅增長。
圣殿離他們越來越近。
現在他能夠看到那個白色的塔尖。
蘭登抬起頭,他的心臟咚咚直跳。
離圣殿越近,他便有一種越神奇的感受,有一種來自血緣的牽引告訴他,這座圣殿里藏著能夠讓他回去的鑰匙。
菲爾德也摸了摸自己的心臟,苦笑道:“你一定也感知到了,對嗎?”
雌蟲們對圣殿的信任是盲目的,這也是最受雄蟲歡迎的地方。
蘭登望著那座潔白的圣殿,他不由得在內心升起一股自然的渴望,似乎有一個聲音再告訴他,走進去,提出自己的要求,只要你夠努力,一定會能夠實現你的愿望。
去奉獻吧,去搶奪吧,去拿到那個珍貴的名額,感受神奇的超自然力量吧!
他有些焦躁,但是他把自己從心底燃起的那些渴望壓了下去。
他看向菲爾德。
菲爾德比他提前來,他更加懂得此刻萊恩的心緒。
“那里藏著我們回家的鑰匙。”菲爾德喃喃道。
他看向蘭登:“這不是你一直為之努力的事情嗎?”
從來到這個陌生星球的第一天起,蘭登就想要回去。
他積極的修煉精神力,不斷地強大自己,而運氣很好的是,他救下的雌蟲竟然是這個星球大名鼎鼎的七皇子。
“其實,你已經有一個名額了。”
“只要你跟他說,將他贏下的那個名額送給你,你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離開。”
菲爾德冷靜地說。
蘭登攥緊了拳。
回家的希望從來沒有離他這樣近過,但他卻心亂如麻。
他不由得覺得渾身有些發冷,血液里流淌著的好像都是冰渣。
那一座莊嚴肅穆的圣殿,看上去卻好像一個吃人的魔獸,張牙舞爪著想要把他吞進去。
“菲爾德,我……”
蘭登想說,我不想要那個名額了,但他卻說不出口。
父母的影像在他的面前劃過。
有他們斥罵的、怒氣沖沖的,也有他們和顏悅色笑著的、慈愛的面龐。
千言萬語卡在喉間。
“你不想要回去了嗎?”
菲爾德有些疑惑。
“哎呀,蘭登閣下閣下,這么快我們又見面了。”
身后傳來一個溫潤的嗓音。
是布萊特。
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看上去倒多了些許隨性。
“圣殿的主事派我來迎接你們。”
“兩位閣下,跟我來吧。我帶你們游覽這座美麗的圣殿。”
布萊特笑道:“你們初來乍到,不知道它的神奇。等你親眼見到你就會知道為什么我們蟲族會百年延續。”
說著,他便率先走了進去。
第65章 第 65 章
果然圣殿十分美麗。
他們穿過花園、噴泉、喂過靈獸園中的小鹿, 便跟隨著布萊特的腳步,來到了最后一站:供奉著神像的圣所。
“這座神像是我們蟲族最神圣的器物。”
布萊特站得筆直, 他滿臉狂熱的望著殿內高高的蟲神像。
這座神像十分巨大,所有人都要仰望他。
據說賜福當天,會從蟲神像的手中,降下一座滿是花朵裝飾的天梯,指引者被賜福的雌蟲與雄蟲,走入到他的懷抱。
“只要得到賜福名額,你想要的一切都會被實現。”
布萊特意味不明地瞇了瞇眼,淡然介紹著神像的來歷。
“據說在幾百年前,雌蟲和雄蟲還是平等的。但很快,平衡被打破, 源于蟲星陷入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怪圈。”
“雄蟲受到了詛咒, 誕生變得十分稀少。從十不存一, 到百不存一,最后千萬分之一的雄蟲才能夠留下孱弱的雄蟲后代……”
雄蟲的戰斗力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弱,他們只能另辟蹊徑。
也正是因為如此, 他們發現弱小雄蟲的精神力可以對強大的戰士進行精神梳理, 而且效果顯著。
這些雄蟲從依附者,變成為了雌蟲的療愈師, 收到了格外的尊重待遇。
因為數量越來越少,一個不小心又會死掉,為了種群的延續,他們被供奉上神壇小心翼翼呵護。
長此以往,便逐漸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和刁鉆習性。
雄蟲因為過于稀少而變得十分珍貴, 所有的法律他們都視如無物。
雌蟲開始被虐待身體,被踐踏尊嚴。
一部分雌蟲無法忍耐, 他們用各種手段囚禁了雄蟲,并建立了凍精庫。
這暫時緩解了社會矛盾,但并沒有完全解決蟲族社會的顯著矛盾。
反抗的先鋒被處死,然后又有新的反抗者站出來。
于是,圣殿應運而生。
他們開始制定律法規范雄蟲的行為,并且在帝國和聯邦的雙重支持之下,給雄蟲打造一個相對安全的生活圈。
在這里,他們也需要競爭,地位也相對平等,社會漸漸趨向于穩定。
終于有一天,圣殿之中開始出現神奇的事情。
那一尊神像開始有了神奇的變化。
有一些獨特的雄蟲總是在他們的懷中蘇醒。
他們提倡著改革,振臂一呼,便有很多的雌蟲追隨。
這個世界又開始改變,似乎是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
但是他們來得太多太過集中,這大大的侵犯了本土雄蟲的利益。
于是圣殿就把神奇的神像送出去巡游。
這些蟲沒辦法聚在一起,就會讓這個世界改變得慢一點。
布萊特是在前些日子才知道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但這更讓他堅定了決心。
他必須要獲得賜福名額,這樣才能讓自己不被世界意志排斥。
他討厭這些外來者,要將他們全部驅逐。
當然,主動讓他們離開更好。
這個世界并不青睞我們這些本土的雄蟲,反倒是你們,這些外來者,被他所選擇和青睞。
布萊特上下打量了一番蘭登,他看上去十分冷靜,身上沒有半點驕矜的習氣。
這是他們這些被千嬌萬寵出來的蟲永遠無法擁有的氣質。
他即使盡力去偽裝,也不如他去偽存真的那份自然。
“我知道你們不屬于這個世界。”
布萊特轉過身,他仰望著蟲神像,神色莫名:“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抓住這最后的機會,回歸到你們原本的世界呢?蟲神會滿足你們的愿望。”
蘭登握了握拳,身后的菲爾德也忍不住上前一步。
“你還知道些什么?”菲爾德忍不住追問道。
離家許久,說實在的,雖然他在那個世界已經沒有親人,但他也有些想念他原本的世界了。
連他都是如此,更何況蘭登。
他的家人……雖然對待他有些粗魯,但畢竟是血濃于水的。
“從九歲起,我便受到神像眷顧,能發現這個世間運行的規律。我將其稱作法則。”
他以為自己是法則的眷顧者。
“為了維持世界的運轉,神像會根據規則,選擇他認為適合的閣下來到這個世界。”
“雄蟲不需要多走一步路,多做一件事,只需要吃喝玩樂和享受,偶爾在閑暇時幫忙療愈一兩只受傷的雌蟲……”布萊特輕笑一聲:“這樣的生活對你們這些異世來客來說自然是十分具有吸引力的。”
“但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蘭登黑漆漆的眸子變得晦暗深沉:“我們并沒有同意被選擇。”
“是啊,所以你們不是也有離開的機會么。”布萊特指了指神像:“喏,賜福名額很快就下來了,三年一度的通道打開,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有那么容易嗎?”菲爾德挑眉:“不是說賜福的名額只有三個?”
“對別人很難,但是對你來說,不是輕而易舉嗎?”布萊特理了理袖口,袖中閃過一道暗芒:“霍爾斯殿下很快就會被冊立為王儲。”
布萊特掰著手指:“圣級雄蟲一個名額,王儲一個名額,蟲皇陛下已經領受過賜福了,他的名額都會獎勵給他所喜歡的后輩……就算你不想搶占霍爾斯的機緣,只要霍爾斯殿下去求一求,難道蟲皇殿下會駁斥他的面子嗎?”
……
“我們確實盡我們最大的能量供奉雄蟲,但你們的到來本就是天賜,離開自然也無可厚非。”
布萊特循循善誘的聲音從終端里溢出來,霍爾斯的神色變得格外蒼白。
將蘭登送到圣殿后,他并沒有走遠,便接到了布萊特的通訊。
隨著接收的信息量越來越大,笑意也開始在他臉上凝結。
蘭登……不是本土的雄蟲。
他是一個異世來客?
霍爾斯站在原地,再不能挪動一步。
許多被忽略的蛛絲馬跡浮出了水面。
他突然想起了更加古老而久遠的一個傳說。
閣下并不是會永遠留在這里。
很多時候一些名動天下的雄蟲會在蟲神的賜福典禮上無聲無息地消失。
大家對他們的離開雖然抱有遺憾,但是也并非不可接受。他們曾以為那是去往了神界。
現在看來卻并不是。
那么蘭登他也要離開嗎?
一種巨大的恐慌攥住了霍爾斯的心臟。
終端中布萊特的話語變得十分可惡。
霍爾斯猜到了布萊特的想法。
他并不是真心將賜福名額拱手相讓,而是直接點破這一切,倒逼著霍爾斯行動。
你不是喜歡蘭登嗎?他就要走了。
只要讓他拿到名額,他必定會離你而去。
所以,霍爾斯,為了留住你的雄主,你還不趕快去阻止?
只要蘭登拿不到名額,那名額必定是布萊特的囊中之物!
好直白歹毒的心思!
但霍爾斯卻分不出半分心神到布萊特身上。
他的心臟砰砰跳動,幾乎要跳出胸腔。
他幾乎無法想象,如果蘭登想真的離開,那他該如何自處。
“殿下,您怎么了?”
旁邊的侍從有些吃驚,他們喜怒不形于色的七殿下此刻卻仿佛連路都走不穩。
**
軍事法庭開庭了。
格萊斯被壓制著,站在被告席上。
在一旁的陳述員一條一條地訴說著格萊斯的罪狀。
謀害同伴,囚禁雄主,蓄意制造空難危害公共安全……
一條條罪狀都將他壓得抬不起頭。
格萊斯穿著一身黑色的待審服,他唇色蒼白,臉上干凈,發絲柔軟地垂下,看起來無害又素凈。
身上被權勢烘托出來的儒雅氣質被剝奪得徹底,他的翅膀被鎖住,手上也帶著手銬,這些天的日子顯然不是太好過,看上去連臉頰都清瘦了很多。
他垂下頭,脊背卻仍然挺得筆直。
“你認罪嗎?”
站在庭上的大法官義正言辭地問道。
“不。”格萊斯緩緩抬起頭。
他環視一圈,想要看到陪審團中有沒有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身影,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他完全沒有看到。
“我沒有蓄意傷害任何一只蟲,也沒有造成任何蟲的傷亡。”格萊斯陳述。
“但是你致使雄蟲閣下受到了巨大的驚嚇,還犯了嫉妒一條。嫉妒是雄蟲守則中完全不可以出現的東西。”
格萊斯不置可否。
法官恨鐵不成鋼:“寬容、服從,這些你都忘記了?你怎么配擁有雄主呢?”
“應該要強制解除你和菲爾德閣下的婚姻關系。”有蟲建議道。
聽到這里,一直平靜的格萊斯身體一顫,他抬起頭:“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是你的雄主執意要求這樣的。”
“菲爾德?”格萊斯咂摸著這個名字,即便是知道不可能,他也想見一見他。
“今天菲爾德閣下也來了。”
作為這件事情的苦主,菲爾德也被帶了上來。
格萊斯眷戀地看著菲爾德,用眼神描摹著他的容貌。
或許他現在就應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懇求他的原諒。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或許自己明天就會被押上斷頭臺。
但格萊斯偏偏不愿意這樣。
他破罐子破摔地看向菲爾德。
格萊斯開口:“我試著讓自己不去嫉妒。”
或許是最后一次面對面的機會,所以格萊斯不想理會旁觀的聽審,不想理會所有蟲。
他定定地看著菲爾德。
曾幾何時,他試著想把菲爾德分享給所有的人,畢竟他是那么美好,他身上的品質閃閃發光,但是他發現他完全做不到。
“我只想獨自占有你,不想要第三只蟲插足。”
“但雄蟲是帝國的珍貴寶物,怎能被你一只蟲獨占呢?”
“是的。正因為雄蟲閣下是一個寶物,我既希望看到他閃閃發光,我又希望能將它珍藏在我自己的心里,只讓我自己一個人看到,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應該要分享它。但是實際上我根本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你問問在場的每一只雌蟲,法官閣下,你們都是高等級雌蟲,都有自己的雄主,難道捫心自問,你們愿意和其他的蟲分享自己的雄主嗎?你們愿意讓自己的雄主在三年一度的許愿活動中離開這個星球嗎?離開之后,歸期不定,你不知道他是否還愿意回來,你愿意和你腹中的蟲蛋一起無望地等待他的歸來嗎?”
法官也瞬間失聲。
是的,誰不愿意腹中的蟲蛋有一個長久陪伴在身側的雄父呢?
但這也僅僅是美好的夢想而已。
“不是每一只雌蟲都會那樣幸運。”
“所以,我不過是盡己所能,今天我失敗了,但是我并不后悔。”他看著菲爾德,而菲爾德也恰好抬起頭來。
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后,兩人第一次對視。
格萊斯轉過頭:“我沒有別的可說的了。”
格萊斯垂下眼。
在桌子的遮掩下,他愛憐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就在不久前,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些許的變化。
暴躁、易怒,食欲不振,但是內心又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填滿。
他知道這只蟲蛋或許會因為他的魯莽而失去降臨到這個世界的資格,即使幸運地留存下來,也不過是一只被雄父所厭惡的蟲蛋。
這樣的蟲蛋原本也是不配誕生的。
他不敢看菲爾德一眼,而是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如果他的出現從未被期許,那么他寧愿不要告訴對方這個消息。
接下來無論法官如何盤問,格萊斯都是一臉的緘默抗拒的神態。
“既然如此,那就數罪并罰,判處格萊斯,死刑。”
菲爾德看上去十分的沮喪,他魂不守舍地盯著他的雌君。
在吊橋效應下,他確實對格萊斯的感情有所加深,但是他十分確信的是,從一開始他就喜歡這個犟倔的雌蟲。
聽到這個判決,菲爾德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難道沒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嗎?”
看到高高在上的雄蟲閣下竟然站出來為這只罪蟲說話,陪審團不由得一陣騷動。
“如果我出具諒解書,他可不可以從輕處理?”在菲爾德話音落下的這一刻,一直緘默的格萊斯震驚地抬起了頭。
菲爾德開口,法官閣下立刻探頭去傾聽,“雄蟲閣下是有什么想法嗎?”
菲爾德看著坐在被告席上的被扣著雙手的格萊斯,他原本是一名多么驕傲的行政長官,卻因為他成為了一個階下囚。
“我愿意寬恕他。”菲爾德移開眼。
“希望法官閣下能夠考慮到這一層,對他從輕處理。”菲爾德開口說道,而格萊斯也忍不住抬起頭來,他不敢置信的望向對面,這個他曾經的雄主。
“你是考慮到未出生的蟲蛋嗎?”陪審官問道。
“蟲蛋?”菲爾德驚訝地聲音都變了調。
“是的,但是無法判斷是自然懷孕還是人工受孕,所以并沒有拿這件事情來煩擾您。”
“在蟲星,孕育蟲蛋竟然是一件小事?”菲爾德簡直不敢置信。
“格萊斯,你竟然懷孕了么?”
菲爾德無法想象,要是他沒有站出來,他會摸到一個什么樣的窘境之中。
好在他遵從自己的心,讓這一切得以改變。
而他的反應也側面證實了這只雌蟲對他的重要性。
“那便遵循閣下的意愿吧。”
于是接下來的一切也便順理成章。
考慮到這件事并沒有造成實質上的傷亡,在繳納一大筆賠償金之后,格萊斯被取保候審。
第66章 第 66 章
“我不準備回家了。”菲爾德的神色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
他原諒了格萊斯, 雖然出于安全考慮,他們一星期只被允許見上一面, 但是菲爾德對這個結果也十分滿意。
“賜福的名額我不準備去爭奪,但是,蘭登,你的決定呢?你準備怎么做?”
錯失這一次機會,他又要等上三年。
“如果你確實需要回去,你最好提前跟霍爾斯說明。”
這確實是現階段最重要的事情。
蘭登回圣所的腳步十分沉重。
他原本以為霍爾斯沒有回來。
最近他非常忙,忙得腳不沾地。
圖蘭軍團的勢力受到了打擊,而之前一直在圣殿耀武揚威的菲列特自然也受到了沖擊。
他鼓動著蘭登離開,自然也有著他的小算盤。
但是霍爾斯并沒有理會菲列特的小伎倆,他甚至沒有和蘭登提起一絲一毫菲列特和他偷偷通訊的事情。
菲利希斯被排擠, 被清算, 霍爾斯重新啟動了對亞度尼斯事件的調查程序。
而蟲皇, 他已經老了。
那個只會躲在兄長背后的雄蟲幼崽長大了,科林如今是最炙手可熱的武器設計師,他提供了大批量的軍事武器生產圖紙, 而聯邦的科切拉明火執仗地站在了霍爾斯背后。
這是他的大舅子, 他不支持誰支持?
于是,短短幾個月, 雅各布星球的局勢就發生了非常巨大的變化。
“蘭登。”霍爾斯已經在臥室等了很久。
蘭登的關系轉移到了圣殿。
進入圣殿之后,他成為了雅各布主圣殿最受歡迎的明星。
很多種族的雌蟲想要認識新來的A等級雄蟲,他們有的是精神有舊傷的戰士,有的是作為吉祥物和擺設的王室成員。
他們種族各不相同,傳承著不同的歷史文化, 占據著不同的地盤。
他們為了爭奪領地而戰火連天爭執不休,但是卻有著共同的繁衍焦慮。
即使有雌君又如何?一只雄蟲可以給很多雌蟲播種。
為了后代的天賦, 他們需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機會和優質雄蟲接觸,這是改善和延續優良基因的最佳方法。
所以蘭登這只明星雄蟲就成了他們都希望爭奪的優良基因庫,他們既希望借助蘭登和霍爾斯搭上關系,也希望能被蘭登看上,和這只雄蟲誕育蟲崽,讓自己的后代贏得更多的競爭優勢。
“最近很忙嗎?”霍爾斯站起來,將遮掩著蘭登眼尾的發絲繞到他的耳后。
他們最近見面的次數很少,他回來的時候,蘭登很多次都睡了。
那些話堵在喉間,越久越說不出口。
他只能等著蘭登開口。
就像此刻,他想要質問蘭登是否真的要離開,話涌到喉間,卻只是說:“最近來找你進行精神療愈的雌蟲很多吧?”
蘭登清了清嗓子。
他仔細地觀察著霍爾斯的神情,看得他臉蛋微紅,側過臉去。
這是……吃醋了?
蘭登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是有點多。”看著霍爾斯明顯地緊張起來,蘭登卻反倒來了點逗弄他的興致。
“你猜里面還有誰?”
“誰?”
“菲利希斯。”
“他?”霍爾斯緊緊擰起了眉頭。
自從上次在圍獵中失利,菲利希斯就成了一枚棄子。
除去霍爾斯這樣憑借自己戰力站穩腳跟的,一旦在政治斗爭中失利,他就會被用來祭刀立威。
菲利希斯是在垂死掙扎,還是想要死得更快一點?
根據霍爾斯掌握的情況,一大批追隨大皇子菲利希斯的武裝分子叛逃出了國度。
在他的暗中支持下,以庫洛星球作為據點,他們成了這個星球最大的一股流浪武裝勢力。
霍爾斯一直在清算和圍剿這一股窮兇極惡的星盜勢力,雖然因為菲利希斯如今威信下降,他們群龍無首,內部一直爭論不休,但是這股戰力也完全不容小覷。
他們不承認皇室擁護他成為蟲皇,因為他們認為,除非老蟲皇直接殯天,下詔任命他成為蟲皇,否則他只是國之竊賊。
“菲利希斯是想要借助你現在的熱度,扭轉他的風評。”霍爾斯一針見血地點破了菲利希斯的陰謀。
他原本一直和菲列特綁定,如今轉頭討好蘭登,肯定是因為蘭登如今在星網的熱度。
無數蟲愿意追隨蘭登,如果蘭登選擇了菲利希斯,那么顧及雄主的想法,霍爾斯也不能對他趕盡殺絕。
“你是怎么想的?”雖然菲利希斯心思歹毒,但不得不說,他也有一個好皮囊。
如果他裝模作樣一段時間,難保蘭登不會被他哄騙。
如果能得到雄蟲的芳心,那么他的風評也會扭轉,說不定大家就不會關注他失敗的糗事,如果奮力一搏,或許還有一爭之力。
“我并沒有對他拒之門外。”蘭登捏了捏霍爾斯的下巴。
主事雄蟲給他進行了精神力檢測。
吞噬霍爾斯的精神力陳疴之后,他的精神力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滋養,取之無盡,用之不竭。
而他的精神力清掃風格也十分干凈利落,所有前往進行精神療愈的雌蟲都對他的手法贊不絕口。
主事雄蟲也對此感到驚訝。
他甚至對蘭登說,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晉升為圣級閣下。
這是一個雄蟲的榮譽稱號,要為蟲族做出足夠的貢獻才能授予勛章。
這個貢獻分為兩個部分,其中之一是誕育了足夠多的孩子,第二是治愈了足夠多的戰士。
雄蟲的賜福日近在眼前,如果蘭登努努力,說不準他可以在賜福日之前獲得這一勛章,這樣,即使霍爾斯不給他賜福名額,他也能憑借自己的實力得到。
菲爾德已經徹底決心放棄。
和蘭登不同,他的家里沒有家人在等待他。
可以說,他是一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這也是為什么他很容易接受別人的示好,因為那實在太少了,他想要獲得所有的愛意。
在這里,他獲得了一份足夠熾烈和純粹的愛,所以他開始一點一點動搖回家的想法。
蘭登卻不同。
他每天接待很多的雌蟲,耐心地為他們梳理,直到精神力耗盡。
圣殿主事自然每天恭喜蘭登離得到賜福名額又近了一步。
而同時,他當然也會將這件“喜事”同步告訴霍爾斯。
霍爾斯的心越來越恐慌。
他看似與平常毫無差別,但是從他的處事方法可以看出,他變得越來越暴戾,而且喜怒無常。
別的雌蟲和下屬以為這是因為他離權位越來越近而發生的變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里是如何的空茫與失落。
“那您幫他進行梳理了嗎?”霍爾斯的稱呼發生了變化。
蘭登很敏銳地感知到了這一絲不同。
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他何至于此?
但蘭登卻沒意識到,霍爾斯此刻情緒堆積到了即將爆發的邊緣。
“他的精神海比我的如何?”霍爾斯垂下頭,將蘭登壓在了酒紅色的絲絨高背椅子上。
月光打在他的身后,他的影子將蘭登完完全全地覆蓋了進去。
一身黑色騎裝的霍爾斯氣勢逼人,他展開他的精神海,涼涼的精神力將蘭登完全包裹住,仿佛被黑沉的涼夜包裹。
那冰冷的氛圍讓蘭登忍不住頭皮發麻。
“幫雌蟲梳理只不過是圣殿賦予我的義務。”蘭登嘴硬道。
“但幫我的仇人梳理不是。”
霍爾斯的聲音很冷。
他冷笑了一聲,笑容帶著些凄涼,然后自顧自地將披風的第一顆金色紐扣解開。
月光照在他的背上,他一件一件地將衣物除去。
華美的衣物下,是猙獰傷疤遍布的身體。
雌蟲的恢復力很強,但這些傷痕卻一直留在他的身上,給那塊壘分明的線條烙印下難以抹除的痕跡。
這些傷是蘭登一點一點治好的,他自然知道當初他所受的折磨。
他突然就不想再逗弄他了。
菲利希斯確實來過,他卻并沒有給他治療。
對方陰陽怪氣地暗示著霍爾斯曾經和菲列特的情感,而蘭登完完全全把他當做空氣看待。
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蘭登主動地拉起他的手,愛憐的放到他的唇角,然后一點一點的啄吻著他的指尖。
那酥酥麻麻的觸感讓霍爾斯心尖一顫,更是篤定了蘭登真的為菲利希斯進行了療愈。
他已經聽說了,蘭登離圣級越來越近。
原本因為蘭登一直沒有來找他而心存僥幸的霍爾斯內心更是如同墜了鉛一般沉重。
他,真的打定主意要離開了嗎?
“這是您對我的補償嗎?”霍爾斯的聲音非常的沙啞,他壓抑著情緒,一點一點扣住蘭登的手,將他的身體壓陷在那天鵝絨軟墊之中。
蘭登忍不住悶哼出聲。
霍爾斯紅寶石一樣漂亮的眼睛里染著血絲,水汽在他眼中凝結,很快便化作水珠低落下來,讓蘭登的肌膚仿佛被烙鐵觸碰一般,灼得生疼。
“你怎么了?”
蘭登想要安慰,卻發現他的精神力一點效用也沒有,仿佛陷入了一片深藍色的悲傷汪洋之中。
霍爾斯不知道他們一直在說的那個星球是哪里,也不知道蘭登必須離開的理由。
他發了瘋一樣地啃咬,舔舐,就像是一只可憐狗狗在發瘋。
如果你明天就要離開,在最后的這段時間,給我留下一點念想。
我不想要你離開。
蘭登。
他是一個裝在套子里的人。擁有過完全的信賴,和以身相護以命相抵的保護,他想他也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霍爾斯的目光慢慢黯淡,水汽像是在他鮮紅的眼底結了一層冰。
蘭登被壓制了許久,終于忍無可忍,翻身而上。
空氣仿若在二人之間靜止。
霍爾斯輕輕抬手,觸了觸蘭登的臉頰,像對待放在玻璃柜里可望不可及的水晶和瓷器,華美卻易碎,想要捧在手心,卻一直不可得。
他的唇紅紅的,差點被他咬出血。
他要責怪自己了吧。
霍爾斯咬住下唇,強壓下心慌。
他的眸子一顫不顫地盯住自己的愛人,像是要把他的容顏刻在心底。
然而頭頂一聲嘆息。
一個輕輕柔柔的吻落在他的額頭。
“傻瓜,我怎么會療愈你的仇人呢?”
雄蟲的手指安撫地從他的背上滑過,越過那些傷疤,然后停在他的肩頭。
他手掌微微使力,霍爾斯迷戀地描繪著他的眉眼,眼睛像是相機一樣記錄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別吃醋了,我愛的只有你一個。”蘭登的聲音像是羽毛一樣輕柔,卻像是驟雨擊打在湖心,掀起他心中的滔天巨浪。
霍爾斯發了瘋一般將他撲倒,蘭登與他一同滾在絨毯上。
他一點一點回應,將他所有的糟糕情緒全部容納。
霍爾斯想,一次就好,就讓他貪婪地索取最后一次。
就算他們沒有得到好的結局,就算他終將離開,他擁有這一次就夠了。
第67章 第 67 章
然而霍爾斯低估了自己的貪欲。
怎么可能一次。
他將自己的身體打開, 恨不能將蘭登榨干在他身體里。
看到蘭登在他身上失控,眼尾泛起薄紅, 水汽迷蒙,他滿意地笑了。
至少在此刻……他只屬于自己。
第二天一早,蘭登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空氣里帶著一絲初秋的涼意,他伸出手往旁邊探去,卻只摸到冰冷的衾被。
清醒了一會兒,蘭登坐起身。
衣服還穿的好好的,灰色的絲綢睡衣包裹在他的身上,露出來的肌膚卻白得耀眼。
蘭登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透過寬松的領口,可以看見很明顯的過分胡鬧的痕跡。
他把嘴里的泡泡吐掉, 將自己打理好, 卻發現無論如何, 也遮不住脖頸處的紅色印記。
“占有欲有點過于濃厚了啊……”蘭登感嘆了一句。
他不知道霍爾斯搭錯了哪根弦。
吃醋?
心里泛起一點甜蜜。
霍爾斯撒嬌的方式與眾不同。
他開始讓他撫摸那些傷痕,但是自己卻半點都不在意。
他更希望的是蘭登心疼他,然后纏著蘭登探索他的身體。
蘭登微微扶額。
霍爾斯的精力實在是太旺盛了一點。
一見到他, 就如同雪原的狼群見到一塊□□骨一般, 死命抱著他啃。
有時蘭登都會疑心,自己是不是會被他啃掉一塊肉去。
“蘭登閣下, 早啊!”在圣殿等待的雌蟲很熱情地與他打招呼。
但很快,他們鼻尖微動,神色很快發生了變化。
蘭登一靠近,雌蟲們便眼神慌忙躲閃,按耐不住地連連后退。
今天他成了什么洪水猛獸嗎?
蘭登聞了聞自己的身周——
淡淡的檸檬香氣若有若無。
還好啊, 就像是檸檬香水味的沐浴露,也不至于讓他們如此如臨大敵吧!
蘭登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
今天的圣殿看上去有些許荒涼。
平常他每天都很繁忙, 今天倒是稀奇,診療室方圓百米,都沒有蟲敢于靠近。
除去菲利希斯。
這位大皇子每天都來他的診療室報道。
菲利希斯彬彬有禮地在一邊坐下。
今天他坐在離蘭登較遠的一個位置。
“蘭登閣下看來度過了非常美好的一夜。”
菲利希斯雙手交疊,調整了一下坐姿。
他強自壓下自己身體的不適,但是顫抖的指尖還是出賣了他的色厲內荏。
菲利希斯伸展開手指,暗暗咒罵了自己一句。
如果連對方的信息素都感到恐懼,那他還反抗什么?直接向對方跪地求饒就好。
這樣一想,他才重新鎮定了下來。
“大殿下怎么知道昨夜我過得是否美滿?難道你在我的周圍安裝了窺探攝像頭嗎?”
蘭登指尖在桌板上輕輕敲了敲,傾身求教。
這顯然是一個圈套。
窺探雄蟲的隱私也是大罪。
但蘭登閣下這樣問,看來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變化。
他是不知道還是不在意?
想到自己弟弟那愈加霸道強勢的做派,菲利希斯決心試探一下。
“這還用問嗎?”
菲利希斯輕輕一笑:“您身上我這弟弟信息素的氣味滿得都快要溢出來了,這樣明晃晃的宣誓占有欲,看來他是半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聲名了。”
雌蟲善妒是非常過分的一項罪名。
為了展示上位者的風度,雌蟲們大多表現得友好而漠然,一個個大度至極,仿佛半點不在乎其他雌蟲對雄主的覬覦。
畢竟只要手握夠多的權利,一只雄蟲算什么?
當然,這也是他們的一貫作風。
高等級雌蟲的冷漠也主要體現在他們擁有足夠多的選擇權,如果不是已定的上位者和他有無法調和的血海深仇,菲利希斯依舊可以在親王的位置上坐得舒舒服服。
即使高傲如布萊特,在沒有被選擇時還不是會屈尊討好其他雌蟲——
畢竟很多時候,好處都捏在掌握實權的雌蟲手里。
菲利希斯還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他對待蘭登的態度依舊有些倨傲。
蘭登倒不在乎他的態度,反倒是對掩藏在后面的信息十分感興趣。
“您的意思是,霍爾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向所有蟲宣誓了主權?”
“呵,那是當然,你不覺得今天你的身周格外清靜嗎?帶著這一身味道,不論你走到哪里,都不會有比他弱小的雌蟲敢于向您獻媚。”
在講話的間隙,菲利希斯稍稍后仰,透過一口氣。
在密閉空間,陌生雌蟲帶著明顯示威意味的信息素壓迫更加明顯。
即使是菲利希斯,此刻也不得不坐在離蘭登最遠的椅子上,好讓自己能喘過氣來。
霍爾斯的實力遠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強悍。
他內心不由得浮起一絲怯意。
不是他天生懦弱。
他對權力的渴望養大了他的胃口,也促使著他做出了許多難以挽回的事。
但此刻,面對著一只被他人明確標記的雄蟲,他卻升起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恐慌感受。
他不由得想,自己到這里來真的是正確的嗎?
如果他及時收手……
不,無法收手了。
他殺死了亞度尼斯的事情很快就會大白于天下。
新聞部的心腹已經死了不少,很快,他們就會頂不住壓力將當年的事情供出來。
只要撕開一個小口子,他殘殺手足的罪名就會板上釘釘。
那個時候鍘刀就會落下,那他家毫無反抗之力。
菲利希斯將眸光落在蘭登身上。
寬大的法袍根本遮不住他身上林林總總的痕跡。
霍爾斯的氣息充滿威懾力,讓他們知道,面前的雄蟲并不是隨便哪一只雌蟲都可以肖想的。
這雖然幫蘭登免去了許多桃花的煩惱,給他留下了一個清凈,但也讓他陷入到孤立無援的境地之中去。
菲利希斯忍不住攥緊了手指。
他的目光開始變得異常深邃,緩緩敲擊著椅背,等待著時機。
他今天要做一件非常冒險的事。
一旦成功,得意洋洋的霍爾斯也只能趴伏在他的腳下俯首稱臣。
**
而在這一片靜默中,蘭登正望著自己桌上那不斷流逝的白色流沙發呆。
……
十日后就是蟲神的賜福日了。
面對著唾手可得的回家誘惑,蘭登確實有些搖擺。
他沒有和霍爾斯提起過那個名額的事,讓他親手將自己送走,這對他實在太殘酷了。
但他還想要努力一下。
或許在努力的過程中,他能找到答案。
就像是硬幣被拋起來的那一瞬,無論結果是什么,心中的決定早已在拋起硬幣的那一瞬定下。
他每天來到圣殿,來找他療愈的雌蟲絡繹不絕。
這其中有一些雌蟲是出于好奇,但更多的是源于蘭登的實力。
他不需要太多曖昧的肢體接觸,僅僅是通過精神力的牽引和掃蕩,那些痛苦就一掃而空。
與布萊特相比,蘭登不與他們多進行交流,只是針對癥狀療愈,治療的速度更快,效果也更好,那些雌蟲回去一宣傳,大家都知道新來圣殿的雄蟲療愈手段非比尋常。
于是他邁向圣級的進度不知不覺之間竟然比布萊特還要快上了些許,他名字對應的那顆圣石也越來越亮,光芒逐漸掩蓋了其他。
與此同時,他精神海的廣度也一再被拓寬。
而更要感謝的是霍爾斯。
霍爾斯很是慷慨。
對待他的每一次接觸,霍爾斯全無任何防備,所以對他的療愈也顯得格外輕松。
那些裂痕被輕而易舉地修補,蘭登的精神力就像是潮水一點點蔓延,沖刷,將他身體的暗傷淘洗干凈,而留下的精神力如同一顆顆珍貴寶石,填滿了霍爾斯精神海的所有縫隙。
而精神力卷走的能量反哺給蘭登,也讓他實力大漲。
而白日圣殿的工作使他接觸到各類不同的問題,他也得以得到的精神力進行純熟地運用,他駕輕就熟地清理著一個又一個雌蟲的精神海,鑲嵌著他名字的圣石閃閃發光,成為了圣殿最閃亮的那一顆。
蘭登摸了摸診療椅上的圣石。
據說只要圣石發出五彩的光芒,他就可以拿到圣級勛章。
根據這顆石頭的光輝來看,或許只需要療愈最后一只雌蟲,他就能解鎖蟲神的祝福。
但那只蟲不會是菲利希斯。
蘭登并不著急。
他并沒有被菲利希斯的話語激怒,從而對霍爾斯生出意見。
知道霍爾斯吃醋,蘭登還挺高興。
沒有人來也挺好的。
他正好躲個懶。
“還請您回去吧。”
蘭登撐著下顎開口:“霍爾斯不允許我和你走得太近。”
他鼻子靈得很,要是讓他聞到半點菲利希斯的味道,他不知道要怎樣鬧呢。
沒有得到自己預想的反應,菲利希斯不由得有些錯愕。
他原本是想通過哄騙的方式讓蘭登跟他一起離開,如果能讓他們產生嫌隙就更好了。
但此刻,他不由得有些失語。
感情這么好嗎?
更生氣了呢。
手腕微微發熱,看到上面顯示的信息,菲利希斯站起來。
他看了看終端,上面的信號已經被屏蔽,可以說,現在這座圣殿盡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外面傳來一陣驚呼。
蘭登皺起眉,敏銳地嗅到了有些許不對勁。
幾乎是立刻,全幅武裝的部隊就闖入了圣殿。
布萊特掀開門簾走進來,
他神色冷漠:“你的速度要快一點,那藥效堅持不了多久。”
他將下了藥的水摻入了水井中,每天早上,廚師長都會用這些水制作營養劑,然后分發到每只雄蟲的圣殿。
現在,大部分雄蟲都昏睡了進去,而布萊特也切斷了圣殿所有的信號源。
菲利希斯的親信也趁此機會闖了進來。
“閣下,看來你不得不跟我走了。”
菲利希斯看了看布萊特遞給他的那顆放大版的晶石,唇角露出了一個明顯的笑意。
他揮了揮手。
**
“你說什么?”
霍爾斯看著驚慌失措的圣殿主事:“菲利希斯擄走了蘭登?他怎么敢?!”
“是的。”那主事苦著臉。
布萊特告訴他,蘭登和菲利希斯一同逃跑了。
當時殿內只有他們兩個人,而能夠讓一個皇子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帶走的雄蟲,肯定有他無可估量的價值。
“他只差一步就成為圣級雄蟲了。會不會是他想要幫菲利希斯完成梳理,然后順理成章地拿到賜福名額?”
霍爾斯盯著那顆閃爍的圣石,否定了主事的猜測。
他不會那樣做。
反倒是菲利希斯。
霍爾斯身上殺氣四溢。
他本來是打算留他一條活路的,沒想到,他竟然敢綁架他的雄主。
第68章 第 68 章
霍爾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圣殿, 圣殿主事擦了擦腦袋上的汗珠,轉過身才發現自己腿都嚇軟了。
“你們抓我做什么?!”
布萊特原本在自己的殿內, 他正進行直播,沒想到一隊殺氣森然的雌蟲竟然之間闖入將他帶走。
“蘭登在哪?”他被帶入一間漆黑的房子,獨自站在窗下的身影顯得格外肅殺。
他被垃圾一樣扔到了地上,而站在高處的雌蟲毫不留情地捏住了他的下顎,顯得格外冷酷。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兇?”布萊特有些許委屈,他還想要抱怨,卻感知到捏住自己下頜的手力度越來越大,毫不懷疑,只要再顧左右而言他,面前的這只雌蟲會直接將他的下巴捏碎!
布萊特不由得有些害怕, 隨即他又鎮定下來。
他做得萬無一失, 怕他做什么?
就算他是儲君, 也不能在圣殿內如此肆意妄為!
“傷害雄蟲可是大罪!”
“大罪?”霍爾斯眼眸微瞇:“那你的罪行夠你死幾百次了!”
他揚了揚手,竟然直接將一只年齡尚小的雄蟲帶了上來!
“是你?”布萊特不由得心下一驚。
當時他已經切斷所有影音設備,想也知道, 這不過是霍爾斯故布疑陣!
“就算你把和我同住的小雄蟲帶過來又怎么樣?他能說明什么?更何況, 我跟他一同居住的時候,他就對我不恭不敬, 說不準就是心懷怨念打算陷害我呢!”
布萊特嘴硬道。
“呵。如果不是平常你處事太跋扈,怎么會有蟲敢陷害你?你都是圣殿的副主事了,陷害你有什么好處?”
霍爾斯冷笑一聲,他在知道蘭登失蹤時就封鎖了所有的出入口,饒是這樣, 也沒有找到蘭登的足跡。
那除此之外,就只有布萊特有這個本事, 將菲利希斯一行人通過圣殿專用的機甲起落室放走!
他在圣殿經營多年,自然也有些本事。
餐飲、交通都是要緊的事情,除去圣殿主事,就只有布萊特有這個膽子設計!
這兩天他不眠不休地催著技術人員修復圣殿的影像,果然看到了這只小雄蟲鬼鬼祟祟。
雖然看似是不經意間將一個磁場干擾器遺落在了信號塔附近,但是哪里會有那么多巧合?!
他干脆就將這只雄蟲帶到了檢察院,還沒有怎么審訊,對方就嚇破了膽。
雄蟲不像軍雌,骨頭硬嘴硬,這小雄蟲只不過是嚇唬了幾句,就囫圇將布萊特安排他做的事情統統吐露了出來。
霍爾斯拿來那個不起眼的小球,沉聲道:“難道不是你讓他將這個屏蔽儀扔到信號塔,干擾了攝像頭工作,再在大家的飲食中下毒致使所有蟲昏睡的?”
那劑量倒是下得正好,要不是霍爾斯處理完事情提前來到圣殿接蘭登下班,恐怕整個圣殿還沒有一蟲察覺!
布萊特不由得噤聲。
他狡辯道:“大家那是閑得無聊,在午睡!這也是常有的事,再說,為什么你的雄主失蹤了就賴我?說不準是他自己喜歡勾搭雌蟲……”
霍爾斯不想與布萊特廢話,他直接說:“拖下去!”
將各種刑罰試一遍,布萊特自然愿意開口。
霍爾斯坐在大殿正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過去一分鐘,他的眉頭就更擰緊一分。
要不是他下意識地認為圣殿安全,是雄蟲的保護所,也不會粗心大意到這個地步!
但不管是多么安全的地方,只要有壞心蟲想要做些危害別人的事,總能找到機會下手。
更何況布萊特早就跟菲利希斯勾結在了一起!
“說,我說!”才不過五分鐘,就有屬下來稟報,說布萊特松口了。
“大殿下知道最近蟲皇陛下的身體不好,可能撐不到蟲神的賜福日了,他擔心局勢進一步惡化,您對他趕盡殺絕,于是開始籌備后路。”
那審訊蟲小心翼翼地匯報:“布萊特閣下說,大殿下計劃占領胡塞星球,提前開啟賜福儀式,強行使用神力將自己提升到SSS水平,謀奪您的蟲皇之位!”
“他憑什么開啟?”霍爾斯騰地從寶座上起來,大步踏入到供奉著蟲神像的圣所。
殿內蟲神的金身依舊在原地,但霍爾斯的精神力一擊,那神像金身便碎裂成了數塊!
原來,內里的神像早就被暗度陳倉偷走,這里不過是一個空殼!
那審訊蟲還戰戰兢兢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霍爾斯:“這時候了,有話你就說!”
“布萊特閣下還說,大殿下已經帶走了蘭登閣下的圣石……蘭登閣下已經是準圣級,一旦他們進行婚配,當晚蘭登的圣石就會進階,成為獲得蟲神賜福的信物……”
“……現在,他們應當已經在籌備婚禮了!”
“該死!”原本干凈的茶幾在霍爾斯的一拳之下化為了灰粉,而殿內已經不見了霍爾斯的身影。
和他的雄主強制婚配?菲利希斯也是做夢!
**
蘭登看著自己被套上一身大紅喜服,也是又好氣又好笑。
“大皇子殿下,和我結婚您得不到任何好處,不知道您為什么這樣做?”
“沒有任何好處?”菲利希斯嗤笑一聲。
此刻的蘭登看上去可口誘人。
當天蘭登負隅頑抗,他們費了好一番心思才把他抓住。
然而對方就跟一只小野貓似的,又撓人又抓人,逼得他不得不在他的飲食里每天下了一定分量的軟骨藥劑,好讓他乖乖聽話。
現在他不僅身體虛弱,而且手上還戴上了特質的銀色手銬,是半點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他輕輕的湊近,用力的聞了聞他身上的香味。
“閣下,您大概不知道,你現在是多么的可愛。”
柔軟、無力又誘人。
像是香香甜甜軟軟的小蛋糕,他一口就能將其吞下肚。
紅色的帷帳營造著曖昧的氛圍,但是面前的雄蟲卻冷若冰霜。
菲利西斯剝開他的衣袖,嘲笑道:“我弟弟的牙口可夠好的,竟敢在你身上留下這么多的痕跡。”
他側過頭想要咬下去,將那些痕跡覆蓋掉,只覺得嘴巴一麻,原來是蘭登的精神力化作了盔甲,銀白色的尖刺像是小刺猬一樣,將他護的嚴嚴實實。
菲利西斯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跟我來真的?”
他知道蘭登比較難搞,但是沒想到他的態度會這么堅決。
“你要跟我耗嗎?我有的是時間。”
雖然說是這樣,菲利西斯把帷帳一放,憤憤的離開了。
但他并不如他說的那樣耐心。
菲利希斯來到大廳,把玩著自己指尖的明珠,半張臉顯得格外晦暗。
經過這些年他的研究,他知道,那座神像并沒有那么簡單。
得到他的賜福需要一定的媒介。
比如鑲嵌在大殿的那顆最璀璨的圣石,還有藏在蟲皇權杖的那一顆明珠,以及作為獎品獎勵給圍獵勝出的霍爾斯的那一把鑰匙……
只有聚齊這三樣物品,并通過啟動儀式,才能將蟲神像中儲存的信仰之力統統釋放出來,成為愿望實現的初始能量。
但這也并不是沒有捷徑。
老蟲皇已經奄奄一息,靠著那權杖里的明珠吊著他的性命。
反正都是要死的蟲,早死晚死有什么區別?
他將權杖偷了出來,想必不用多久,皇宮便能傳來蟲皇的死訊。
而面前的這只雄蟲,只要他今晚和他一度春風,不管對方愿不愿意,精神力都會對他的精神海進行洗禮。
這樣,他就順理成章地達成條件,成為這三年來最符合資格的圣級雄蟲,掛在他腰間的晶石也能實現他的用處。
最后,霍爾斯聽到他的寶貝雄主被俘,難道還能不著急?
這顆星球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他自尋死路。
他一蟲集齊三個媒介,什么樣的愿望不能實現?
啟動儀式一開始,他就要許愿讓自己成為全星際最強大的雌蟲,讓他的軍隊全副武裝,奪回屬于他的所有一切!
菲利希斯深吸了一口氣。
他臉上扯出笑臉,準備哄哄蘭登。
蘭登躺在床的內側,大紅的婚服將他的肌膚襯托地如同牛乳一般嫩滑。
“不得不說,霍爾斯的運氣還算不錯。我有時還挺羨慕他。”羨慕他能被雄蟲全心全意地選擇。
而自己呢?憑什么只能成為對方的退而求其次?
想到布萊特跟自己做的交易,菲利希斯神色莫名。
他要成為皇夫,唯一的那個。
菲利希斯答應了。
他的愛情只不過是一場交易,從始至終。
蘭登側開臉,懶得理他。
他只恨雄蟲都是治愈系的,精神力沒有太多攻擊性,否則他一定把這討厭的家伙一腳踢開,或者甩到別的房間里去。
但也不是毫無辦法。
沉涼的精神力張牙舞爪地護在他的周圍,像是立起了一道布滿了荊棘的尖墻,將菲利希斯的手刺得一縮。
菲利希斯臉色一沉,正打算翻身而上,沒想到雌蟲侍衛慌慌張張地闖入:
“殿、殿下!霍爾斯來了!”
“這么快?”一直和蘭登干耗著的菲利希斯不由得有些吃驚。
蘭登眼睛一亮,他連忙往外爬,卻被菲利希斯拽住衣領。
菲利希斯狠狠看了他一眼,威脅他消停下來,自己的心臟也緩跳了幾拍。
是啊,他手里有蘭登,怕什么?
“準備機甲,我們先轉移。”菲利希斯冷靜吩咐。
也得找個地方把事情辦了再說。
“轉移不了了。”士兵苦著臉:“躍遷通道被切斷了!”
那密密麻麻的機甲部隊,像是黃蜂大軍,將他們圍得嚴嚴實實。
“殿下,要不您還是親自去會一會七殿下?”
菲利希斯在手下面前不能露怯,他先是吩咐人看好蘭登,再安排好逃生通道,隨即走出了大殿。
原本昏暗的天空此刻被機甲的尾燈照得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霍爾斯的軍隊來的比他安排的速度更快。
他吃驚的看著圍了星球整整一圈的無窮無盡的黑色甲胄部隊:霍爾斯這是把全星際的兵力都調來了么?
“霍爾斯,你這是想要干什么?蟲皇陛下還在呢,你糾結大軍,是想要造反嗎?”
菲利希斯強裝鎮定般地大吼。
怎么說他現在都還是名正言順的大皇子殿下。
霍爾斯這樣做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殘害手足。
“你就不怕全星際的民眾都來討伐你?”
“我害怕什么?”霍爾斯冷笑一聲。
原本他對皇位就沒有任何的企圖心,但是卻被自己這位好哥哥一步一步逼著走到了如今的局面。
他一直想要的就只有蘭登一個。
如果連蘭登都被擄走了,那么這個蟲皇他當的有什么意思呢?
那些名聲又有什么作用?能夠當飯吃嗎?
所以霍爾斯半點都不畏懼對著他的那些媒體帶來的長槍短炮,他眼眸微瞇,威脅道:“我的雄主蘭登在三日前被你擄走,如果你不盡快把蘭登交出來,我就將你這個星球夷為平地!”
這句話并不是開玩笑,對著星球防護網的粒子激光炮和機甲有數百架,只要菲利希斯說一個不字,他立刻就會開始轟炸。
“這是在虛張聲勢!”菲利希斯并不相信。
但霍爾斯不過是一揚手,身后的一顆小行星便直接在所有人的見證中變成了粉塵。
這不過是兩架粒子激光炮同時發射,而如果是那100架呢?
菲利西斯臉一陣紅一陣白。
他所有的布置都變成了小丑一般,他期盼的是霍爾斯以身入局,卻沒想到人家直接暴力解決。
“你就不擔心你一炮把你親愛的雄主給炸沒?”
“那這整個星球正好給蘭登陪葬!”霍爾斯毫不猶豫接話。
霍爾斯的精神力已經將整個星球都巡查了一遍,所能肯定的就是蘭登在他面前的這一堆雌蟲里面。
菲利西斯一定給他進行了偽裝,所以他才沒有辦法這么快將其找出來。
菲利西斯內心瑟瑟發抖,不住的狂罵:“瘋子!真是一個瘋子!”
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比權利更好的東西?他竟然為了這么一只雄蟲什么都不管不顧。
菲利西斯無法理解,但是還是戰戰兢兢的說出了他早就預設好的臺詞:“我是不可能放人的,除非你把你贏得的金鑰匙交給我。”
話還沒說完,霍爾斯就是一句爽快的:“好。”
霍爾斯早就猜出來了,菲利西斯的目的就是得到蟲神的賜福。
在絕對的武力威脅下,他肯定討不了好。
他一揮手,身后的蟲就端上了一個小小的黑盒子。
打開盒子可以看到里面裝著一把精致無比的鑰匙。
菲利希斯眼眸一亮:“給我!”
霍爾斯拋了拋鑰匙,他獨自走下機甲,一步一步逼近菲利希斯的部隊。
那一群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生怕成為了這個煞神用來殺雞儆猴的榜樣,頓時你踩了我的腳,我踩了你的衣服,亂作一團。
看著這幫烏合之眾,菲利西斯的臉都綠了。
他挺身而出的同時,攥緊了手中的按鍵。
看著那把金鑰匙,菲利西斯吩咐屬下把一身大紅喜袍的蘭登帶上來。
“這就是蘭登,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霍爾斯停下來,看著后面壓上來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雄蟲。
但對方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菲利西斯攬著那一只雄蟲,環視一圈道:“讓你的屬下都撤走。”
霍爾斯揚了揚手,那些機甲紅色的尾燈都逐漸熄滅了,他們緩緩降落,劍拔弩張的氛圍也開始慢慢沖淡。
菲利希斯挾持著手里的蘭登,單手去夠那把鑰匙。
沒想到霍爾斯把鑰匙一拋,那鑰匙直直的朝著旁邊的噴泉池飛去。
噴泉池連通著地下水管道,如果鑰匙被沖走,要找可就要花費大力氣了!
菲利西斯一急,往側邊傾去。
他把手里的雄蟲往霍爾斯的懷里一推,卻沒想到對方根本就不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地拽住他身后的小兵。
“該死的!”
那小兵身后還有一個侍從正牢牢的拽住他的衣袖,然而被霍爾斯的精神力一卷,那侍從就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穿著喜服的雄蟲抬起臉,他帶著面具,容貌隱約和蘭登有九分相似,一不注意就會弄錯。
而被霍爾斯抱在懷里的小兵錯愕抬頭,被草草糊過臉的他就像是一只花臉貓,烏黑的眼睛更是圓溜溜地,不是蘭登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