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介紹
傍晚, 一切準備就緒。
踏進晚宴之前,林澤冉牽起沈聲含的手,變出一個銀色的素戒推進他的中指, 然后讓他挽住自己的手臂。
“今晚又要辛苦簌簌了。”
戒指有些涼, 沈聲含彎彎手指, 作為一個手藝人, 他著實不太喜歡手指上戴這種裝飾物,最后眼不見為凈:“我不辛苦你辛苦, 別說了, 走吧。”
林澤冉輕輕摩挲那個戒指, 鏡片的反光模糊了的神色。
沈聲含瞥了一眼, 當沒看見。
兩人挽著手被服務生引進去,這是一場私人晚宴,主辦者是s市老牌世家云家, 云家正處于新老勢力變更換代的階段, 大少爺云南川妥妥的紈绔子弟, 繼承人的身份并不穩當, 幾個侄子暗地里爭權奪利。
但表面上依舊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宴會地點在云家的私人別墅, 進入宴會廳,裝修是民國風,彩色霓虹燈,水晶吊燈, 拱形門, 圣母像紋路的彩色玻璃,雙旋轉樓梯, 無不彰顯出富麗堂皇,光影與樂曲輝映, 衣香鬢影,輕歌曼舞。
云太太身著墨綠色旗袍,知性優雅,云先生身穿黑色中山裝,低調穩重,看起來很相配。
林澤冉同沈聲含說過,他們是豪門世家為數不多的幾對真愛之一。
雙方互相問好,云太太的眼神不動聲色地掠過兩人挽在一起的手臂,溫柔地跟他們告別。
林澤冉帶著沈聲含去二樓。
“好了,我去陽臺躲清閑去了。”
沈聲含確定警報解除,松開手就準備溜,然后被身后的男人輕輕一拽,不得不往后退一步,跌回一個木質冷香的懷抱里,另一只手十分自來熟地攬上他的后腰。
在這個不時有幾個人經過的樓梯口,男人的一只手拖住他的臉頰,拇指頗有些舍不得地蹭過那塊軟肉,低聲輕哄:“好多人看著,我們抱一下?”
沈聲含的臉埋在男人的肩膀處,抓開他的手,悄悄伸頭往外看,確實有幾個人在看這邊,于是又縮回去伸手回抱,哥倆好地拍一拍林澤冉的后背。
在他看來就是假的不能再假,鐵直的社會主義兄弟情,也不知道外人會不會信,指不定還會有人來罵兩句:麥麩真可惡。
兩人站在二樓的欄桿邊,貼得很緊,耳鬢廝磨一般,看過去,仿佛真是一對如膠似漆的愛侶。
“走了走了,有事叫我。”
又過了一會。
“真沒人了,松手!”
“嗯”
……
想要在這種場合找個摸魚的地方是很容易的,沈聲含往人少的地方走,后面卻有人跟上來。
回頭,是一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女孩,一身名牌,精致漂亮得像一個人偶,見到他轉身,一時間有些不自然。
“有什么事情嗎?”
“我認得你。”
“?”
女孩又看了看身后,沒有人過來,才靠近一點:“你跟林少爺是什么關系?”
“……”他還是第一次這樣直接地被問這樣的問題。
他撓頭半天,嘀嘀咕咕:
“你問這個干嘛。”
女孩又湊近了一些,小聲問:“你能教教我嗎?”
沈聲含更加不理解了:“教你什么?”
女孩含羞帶怯地看他一眼:“怎么籠絡住一個男人的心。”
這可真是問對人了,打個比方,籠絡住他只需要一個房子和高速運轉的網絡就可以!
沈聲含語氣真誠:“額……因材施教。”
女孩懵了一會,像是要哭了一樣:“我傾心云少爺……可他對我沒有一點真心,我不甘心……你就教教我吧,以后我也可以幫上你的。”
沈聲含垂下眼睛,還以為她是想找個男人推理一下男同胞的心理,仔細分析了一下:可是他跟那個云少爺一點也不認識,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這要怎么教啊?
“比如……比如林少爺工作一天,終于在晚上回到你們一起住的房子,你會怎樣做?”
女孩的眼神十分真誠,沈聲含低頭仔細思考了一下:“嗯……讓他記得把狗喂了。”
“??”
“你們養的什么狗啊。”
“薩摩耶耶。”
“哇哦”女孩暗忖:一起養一只寵物,增加彼此之間的牽絆,學會了。
“再比如,比如你們一起在外面聚餐,突然有別的人來搭訕林少爺,你會怎么做。”
沈聲含又仔細想了想,發現這種情況還真沒出現過……反過來倒是有,搞得他好自戀一樣,撓撓頭:“裝作上廁所離開,找個清凈地方打游戲。”
“???”女孩有一瞬間的卡殼,然后又明白過來:欲擒故縱,適當地發脾氣有利于感情的和諧,學會了。
“再比如……”
經過林澤冉長時間的熏陶,沈聲含突然警覺:這人怎么嘴里總打聽林澤冉的事情,不能排除這人是云家派來套他情報的,仔細琢磨了一會,準備開溜。
“林澤冉讓我幫忙拿東西來著,我先走了哈。”他揮揮手,歪頭,眼里含著歉意,靦腆羞澀。
美色依舊讓女孩晃了晃眼睛。
女孩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又想起來剛剛他的回頭……生得倒是比云少爺還好看。
好看不是一點半點。
她覺得有點可惜,管云少爺有什么用,她應該先要個聯系方式。
又不知道拐了好幾道彎,沈聲含排查一下四周,才停下來找個角落蹲一蹲。
他甚至想找個窗簾布鉆進去——但是不太體面。
嘆氣。
他站在二樓,旁邊有個窗戶,實木雕花,有深紅的輕紗窗簾垂下,搭配復古干花點綴。
能看見一樓的一塊區域,另一半被樓梯擋住,沒有林澤冉,他估計現在正在某個地方和一幫老家伙斗智斗勇。
他一直覺得林澤冉蠻牛的,商場如戰場,他曾有幸聽過一點,轉一轉腦子就感覺cpu要燒干了,林澤冉倒是游刃有余。
手肘撐著窗欞,沈聲含這樣漫無目的地想著,白發白西裝,放在普通人身上堪稱災難的搭配,在他身上卻仿佛多了一層神性,耳畔的羽毛配飾像是古希臘的神明貢品,流蘇如細雨一般落在耳側,白發微蜷,眼眸輕垂,仿佛菩薩闔目。
纖細的五指撐著臉頰,似有一種別樣的冷淡迷惘,讓人情不自禁想要仰望,跪下來,然后伸手去突破迷霧,拂開那一層薄紗般的悲戚。
有人不自覺地看向二樓,將驚艷和其他思緒藏進推杯換盞中的紅色酒液里。
不染世俗紅塵的神明忽然看見什么,輕盈地像一只蝴蝶,從畫框里飛走。
人們又能繼續沉下心來參與進酒會之中了。
沈聲含只是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肩寬腿長雙開門,不是他霍哥還能是誰?見面也太尷尬了,他準備重新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這個宴會根本沒有可以摸魚的位置!
拿起一杯果汁躲在窗邊輕抿,發著呆呢,橙汁嗆進喉管,忽然有人遞了張紙過來,大掌在他身后慢慢地拍。
這還是沈聲含第一次看見霍雲正兒八經穿西裝的樣子。
頗有種西裝暴徒的味道,一點也不見寒酸氣。
這也是霍雲第一次看見沈聲含穿正裝,不同于在家里的寬松休閑打扮,白色西裝妝點金色飾品,圣潔高貴,裁剪合身的西裝勾勒出纖細的腰身,仿佛是知名刀客的愛武,一柄用美酒與桃花浸出來的冷冽刀刃。
“好點了嗎。”
沈聲含的臉都憋紅了,好半晌才緩過來:“嗯……好多了。”
霍雲盯著那串流蘇看了一會,像是淅瀝的春雨,又像是古希臘神明皇冠上的麥穗。
沉默半晌,沈聲含抱著玻璃杯,結結巴巴地開口:
“好巧……啊。”
霍雲的視線掠過他手指上的素戒,伸手將衛生紙接過來踹進兜里。
“嗯,好巧。”
他這樣正經的模樣,倒叫沈聲含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眼霍雲身后,岔開話題:“霍哥你的生意談得怎么樣了?”
“還好。”
沈聲含點點頭,他其實覺得霍雲想做什么都能成功的,于是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這樣天真又信任的模樣。
霍雲微怔。
“簌簌。”溫和而干凈的話音從不遠處傳來。
沈聲含下意識抬頭看過去。
林澤冉應該是剛剛談完事情,從樓梯上走下來,挺拔如松,芝蘭玉樹。
他的左胸前掛著一副金色懷表,價值不菲,聽說是古歐洲哪位公爵生前喜愛之物。
他走到沈聲含的身邊,淡笑著打趣:“你竟然沒藏起來。”
沈聲含偷偷伸手擰一下他的后腰,壓低聲音:“我哪有那么沒用。”
林澤冉順勢挽過他的手臂,終于抬頭看向面前的男人。
兩人西裝上的金色紋路交相輝映,沈聲含并沒有躲開他的親密舉動。
“這位是……”
霍雲只是看著沈聲含。
氣氛竟有些隱約的劍拔弩張。
沈聲含眨眨眼睛,伸手介紹:
“這是霍雲,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新室友。”
手臂又拐了個彎,他看著林澤冉,有點不好說他的身份:
“這是我的……”
林澤冉伸手,眼里蒙著一層淡漠疏離的笑意,中指的素戒劃過一道冷冽的光:“你好,我是簌簌的未婚夫,林澤冉。”
第24章 分別
未婚夫?
霍雲并沒有伸手, 視線里依舊只有一道身影,輕聲問:
“你喜歡男人?”
男人的目光太正經,沈聲含有點如芒在背:“啊?昂……應該?”
這該死的沉默, 沈聲含摸了摸鼻子:“哈哈”
裝死, 兩個高大的男人將他夾在中間, 身高的起伏跟山谷似的, 他對此頗有微詞:他一點也不矮。
可旁邊的那人一點也不懂他的尷尬,反而掰開他的拳頭, 然后十指緊扣, 微微湊近一點, 耳鬢廝磨一般:
“叔叔到了, 我們走吧。”
得到同意之后,林澤冉牽著他離開。
沈聲含回頭朝霍雲揮手:“拜拜。”
霍雲留在原地看了一會,嘴角繃緊, 最后漠然地移開視線, 端起酒杯朝人堆里走過去。
“還在看?”
沈聲含回頭, 把手抽出來, 瞪他一眼:“霍哥好像生氣了。”
“他生什么氣?”
沈聲含想了想, 想不出來:“也是。”
“很有緣啊……他也會折紙兔子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林澤冉輕笑,開口附和:“那確實很有緣。”
兩人相攜來到二樓,穿過曲折的走廊,推開一閃沉重的大門, 終于見到林宴。
云家夫婦坐在男人的身邊寒暄著, 還坐了幾個沈聲含沒見過的人。
西裝革履,相談甚歡。
林宴坐在主位, 垂著眸子,雙腿交疊, 穿了身黑色西裝,皮膚冷白,血色珠子掛在精瘦的手掌中,被主人在旁人說話時不緊不慢地捏著。
沈聲含不由得捏緊了那人的手掌。
“叔叔。”
林澤冉牽著沈聲含坐下。
主位上的男人掀開眸子看過來,墨綠色的,與胸前的水蛇紋樣的胸針交相輝映。
沈聲含眼觀鼻鼻觀心,還是有點緊張,手心冒了一層冷汗。
“嗯。”
墨綠色的眸子左移,落到乖乖坐著的沈聲含身上:“回了?”
林澤冉微頓,安撫地拍拍未婚妻的后背。
沉默過后,沈聲含才發現是在和他講話,抬頭小心地朝林宴那邊看過去一眼。
他知道林宴是在說上次那個“大不了回去”的事情,只覺得晦氣。
“嗯”
他朝旁邊的人又坐近一點,直接抱住了男人的手臂,黏糊糊的,做足了小媳婦的樣子。
其他人也摸不準這個詭異的態度,而且……這位傳說中的未來林家少夫人,不是前不久逃婚了來著?
情趣?真荒謬。
這樣想著,卻是不好表達出來的,反而一個比一個親切。
“家里的小輩都吵著要見一見小含呢!小冉也別總舍不得人,改天帶著小含一起聚一聚。”
沈聲含的臉已經紅透了,把頭埋進男人的手臂,暗中擰男人手腕上的肉。
林澤冉吃痛,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面上一派淡定:“聽云姨的,他臉皮薄,可別打趣他了。”
這種動靜自然是瞞不過林宴的眼睛,他移開視線,漫不經心地按了按額角。
左右不過是一些生意場上的推杯換盞,他們說完事情,三三兩兩地寒暄著離開,林宴身邊簇擁著兩位家主,臨走前往后瞥了一眼。
那小孩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那個好侄子的身邊,似乎是離了人路都走不會了。
走到外面,林澤冉在拐角處停下,沈聲含心不在焉地撞到他的后背,又在退開時被人攬住后腰,男人壓下來,擋住走廊的頂光,落下一片陰影。
沈聲含抵住男人的胸膛:抬眸瞪他:“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叔叔在后面看著。”林澤冉往后看了眼,單手捧住少年的臉頰,手感太好,忍不住地捏幾下:“親一下。”
“……”沈聲含將他抵開一點,想要伸頭去看,這人比他高了不少,一番費力還是只能看見后面的天花板。
“在簌簌后面。”
氣聲,呼吸灑在他的耳側,像在說悄悄話。
落在別人眼里,便是粘糊情侶間的恩愛非常。
“……”
沈聲含張張嘴,又憤憤地去擰林澤冉腰間的癢癢肉,小聲威脅:“不準伸舌頭。”
唇齒相貼,回應被揉碎在溫涼熱情的親吻里,男人含住他的嘴唇慢慢地磨,像是在舔咬什么糖果,最后化成糖水,黏糊得要命。
沈聲含閉著眼睛,睫毛不安地顫動,仰著頭,手掌捏緊又松開,最后只能緊緊地抓住男人的衣襟,好讓自己不至于脫力滑下去
舌頭敲響少年的貝齒,沈聲含勉強找回一些理智去推拒,男人黏糊地吻上耳垂,手掌抬起他精致的下巴,拇指在下唇輕輕摩挲,再進一點,摸了摸緊閉的牙齒。
聲音像是在陰雨綿綿的雨夜里,悄無聲息流淌的河:“叔叔還在呢。”
推拒的力道又小了,沈聲含憋紅了臉,小聲喘氣,男人看準了破綻,重新吻上來,輕而易舉地攻城掠地。
直到沈聲含忍無可忍去擰男人的屁股,兩人才分開。
余光看見走廊盡頭的影子消失。
“你一點也不懂情趣。”
說不清是抱怨還是哄人。
林澤冉抹開沈聲含嘴角溢出的晶瑩,粉粉嫩嫩的,實在可愛,林澤冉沒忍住,又低頭親了親他的嘴角。
沈聲含踢一腳他的小腿:“你不講信用。”
“那你親回來?”?
沈聲含又給了他一腳:“別鬼叫。”
正吵著,林澤冉忽然又上前一步將人擁入懷里,揉揉腦袋,蹭蹭后頸,頗有些愛不釋手:“簌簌好可愛。”
可愛你個雞毛,沈聲含又去擰他的屁股。
林澤冉淡定地握住他的拳頭:“吃飯去。”
他正生氣,舔一舔發麻的嘴唇,那人握住他的手掌去拍自己的臉頰:“簌寶打我吧,如果能讓你消氣的話。”
又在鬼叫,沈聲含深呼吸,推開這張討人厭的臉:不氣不氣,生氣傷身。
晚上吃完飯,已夜深了。
“在我這睡吧,回去也會打擾人家是不是?”
沈聲含困死了,洗完澡摔進被窩,手機都沒咋翻就進入了夢鄉。
深夜,大平層一片寂靜,被反鎖的門沉默地打開又關上,房間里靜悄悄的,紗質窗簾輕柔地垂著,靜謐的染上梔子花香氣的夜正在醞釀,大床中央鼓起一團,小山丘一樣。
沈聲含被抱住的時候迷迷糊糊醒了一下,睫毛沾染了淚珠,被刷得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被男人刮了刮鼻尖。
“主臥空調壞了,我們湊合一下。”
沈聲含皺皺鼻子,鼻尖的小痣顯得嬌氣可愛,含糊地說了什么,轉身又睡過去。
林澤冉蓋好被子,把少年抱進懷里,下巴蹭一蹭卷翹的發梢,被子底下的手掌伸進輕薄的睡衣里面。
沈聲含像是小貓一樣輕哼,然后被堵住嘴唇,過了一會,手掌一陣濡濕。
……
霍雲起得很早,出門的時候,盯著沈聲含的房間看了一會,停在門口站著,然后擰開門把手,看清房間內沒有變化的布置,又關門離開。
下午,他去超市買菜,然后回到出租屋里準備,全程冷著臉,菜刀握在手里,活像兇器,把土豆和山藥千刀萬剮。
將腌制好的排骨焯水之后煮進高壓鍋里,沈聲含給他發來消息。
霍雲看了兩眼,沒有點開,有點像是賭氣,他沉默地準備好其他配菜,在廚房的小板凳上坐下來,正要打開手機,忽而又聽見敲門聲。
微頓,霍雲的手指從那個簡筆小魚頭像上掠過,將手機揣進兜里,然后取下圍裙去開門。
他在開門前還躊躇了一會,沈聲含確實沒什么告訴他的義務,木門打開,霍雲柔和的神色凝固,繼而消散,變成一派漠然。
“你好,我是林先生的秘書,前來替夫人收拾東西。”
王秘書站在過道里,背后是被哪家小孩畫亂的墻壁,他穿著一身布料細膩,裁剪得當的黑色西裝,很是職業精英的模樣。
霍雲握著門把手,站在門內,靜靜地和王秘書對視,沒有一點讓開和請客的意思。
王秘書也不惱,伸手扶了扶眼鏡,說話不緊不慢,甚至很禮貌:“夫人應該給你發了消息,我只是聽命令行事,還請霍先生不要為難。”
霍雲握住門內把手的手掌緊了緊,最后退開讓人進來。
“坐。”
他指了指沙發,以一種主人家的語氣。
一杯熱茶放在客人的面前,綠色的茶葉在透明熱水中舒展著沉底。
“我去收拾東西。”
王秘書抿了一口,茶色一般,很平價的茶葉,他打量一眼四周,心里在想沈少爺居然在這種閉塞簡陋的地方過了差不多一個月。
“在此之前,霍先生請坐。”
霍雲的指尖在沙發上點一點,他或許猜到了一些這人來的真正的理由。
他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他穿著一件黑色T恤,不知道在那個批發店買來的,但在這位來者不善的客人面前,氣勢一點沒有落下風。
霍雲也給自己泡了杯茶:“東西雜,你不一定知道什么東西放在哪。”
王秘書態度疏離,伸手抽了一張衛生紙,抽紙盒是沈聲含自己用多余的材料做的,外形是一輛卡通藍色小貨車。
“沒關系,在此之前,林先生叫我給您送個東西。”
衛生紙在他的手中折疊。
空氣像是沉底的茶葉,被熱度蒸發了生氣,霍雲胸腔的空氣愈發稀薄,隱藏在玻璃杯后面的拇指不自覺掐出一道紅痕。
黑沉沉的眸子里,似乎那唯一的一點光亮也熄滅了。
王秘書的手里,那張平整的衛生紙憑空變成了一只小兔子,安靜地躺在手心,他端正到不茍言笑的臉上,似乎多了些淡淡的憐憫:
“林先生說,三年前大學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折紙兔子哄夫人。”
仿佛只是突然提起,兩人對視一瞬,又錯開。
另一個人都不用露面,就能讓他一敗涂地。
他的身份是如此不堪,卑劣地偷走了屬于別人的一段時光。
最終的勝負未分,但天平已然傾斜。
沉默,平價茶葉的甘苦融化在熱水中,徒留下干癟的澀意。
酸澀順著喉管蔓延至胸腔,進而延伸到五臟六腑。
兩人似乎也沒有別的什么好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25章 回家
王秘書將面前這個男人的神色收入眼底, 站起來,抬頭環顧:“請問夫人的房間是哪間呢。”
霍雲抿一口茶水,隨手指了個方向, 開水很燙, 刺痛從舌尖蔓延開, 他眉頭也沒皺一下。
重要的東西不多, 一個大的手提包就能裝下。
玄關的那個黑色小狗玩偶倒像是沈聲含的手筆。
可惜注定要被留下了。
王秘書在玄關留了張名片,端的是彬彬有禮:
“林總想來欣賞有能力的人, 霍先生若是有需要, 盡可以開口……”
大門咔擦一聲關上。
樓下的車里, 林澤冉拿起手機, 秘書發來消息,沈少爺已安全抵達a市。
不一會,小魚頭像也發來消息, 配了張隨手拍的機場照片:到啦!
單手回完消息, 他升起車窗, 將這個逼仄又幸運的出租屋隔絕在外:這些年他實在處理過太多這種人了。
這樣卑微又弱小, 也妄想要來臟了簌簌的衣角。
看一眼也嫌臟。
出租屋的廚房里, 燉排骨香氣溢出來,霍雲慢慢地喝完那杯茶,看著干涸的杯底,褐色的茶葉蜷縮著, 像是一團被丟下的垃圾。
他沉默地坐了一會, 只覺得荒唐可笑,放下杯子, 去廚房將配菜打包好放進冰箱。
小魚冰箱貼鼓著眼睛看他,霍雲伸手, 拳頭攥緊,又放下,拿出打包盒打包好,給林素羽他們發消息。
【霍:晚飯在工作室吃,我燉了雞湯】
【離&殤:我去老大,你良心發現啊,說吧和小含有什么好消息?(我不嫉妒JPG)】
【霍:你不準吃。】
【離&殤:?】
退出消息框,看見那個掛著小紅點的小魚頭像,藍色小魚無憂無慮地吐泡泡,手指左滑露出紅色的刪除鍵,指尖掠過,終究是什么都沒做。
本來就是朋友而已,沈聲含什么也沒做錯。
錯的是他,他怎么這么天真。
拿好東西出來,將茶幾上的東西收拾進垃圾桶,連帶著玄關的垃圾一起,下樓扔進垃圾場。
他也不是非沈聲含不可。
……
a市要比s市熱上一些,陽光明媚,像是蒸出橙黃的油,將綠色也融在了一起,綠化帶的樹葉隨風搖曳,映襯著仿古的亭子,古畫一樣。
沈聲含煩得很,沒有哪個大學生在假期躺的正開心的時候被叫回學校會很開心吧。
戴著口罩,凌亂的頭發被胡亂抓了兩把,用鴨舌帽壓下,散落在額前耳后,在陽光中涂上一層近乎鎏金的顏色,只露出來一雙眼睛,鴉羽似的睫毛微垂著。
剛剛改完表格簽完字走出來,他要把新弄好的表格交到另一棟樓的四樓辦公室里去,太陽直曬,覺得自己要曬蔫了。
昏昏沉沉地往另一棟教學樓走,這樣大的地方,偏有沒腦子的人撞上來。
睡意清醒了大半,表格卻飛了一地。
不小心撞到人的夏橙芮下意識地蹲下來給撿到一塊,然后又放到地上,雙手環胸地站起來。
沈聲含站了一會,慢吞吞蹲下去將一小疊撿回手里。
“你居然還會回來?”說是嘲諷也不像,說是關心更不像,陰陽怪氣的,罪魁禍首插兜站在他面前,落下來一小片陰影。
沈聲含抬頭,刺眼的陽光讓他不自覺瞇眼,淺灰色的瞳孔像是琉璃做的珠子,眼尾是欲飛的燕,纏綿著繁花似錦,柳枝纖柔的春天。
看不清人,他站起來,將表格整理整齊,又慢吞吞地繞過人繼續前進。
“你不是跑了嗎?怎么又回來了”那人又跟上來。
沈聲含更煩,被迫停下來,終于正面看見他的模樣。
熟人。
“道歉。”聲音像是碎玉投珠,可能是天氣原因,帶了點啞意,很是不耐煩的語氣。
夏橙芮咬牙,死死地盯著沈聲含,很兇,但是對于面前的人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沈聲含眉頭一擰。
“對不起。”
閉一閉眼,沈聲含沒什么意思地收回視線:“十遍。”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夏橙芮只能眼看著他離開,想跟上去,但就是邁不開腿,只能留在原地把道歉念完。
眼神十分幽怨:就知道欺負他!
沈聲含今日穿了件天藍色的T恤,外面罩了一件鵝黃色的防曬衣,很是清麗的顏色,林澤冉買的,他自己也不挑。
沈聲含終于應付完老師挑剔的要求,可以離開學校。
剛踏出大樓,原先蹲在墻角的夏橙芮就又跟上來:“你到哪去?”
沈聲含壓一壓鴨舌帽,不吭聲,雙手插兜,低著頭朝學校南門走。
夏橙芮走在他身邊,要比他高一些,身材清瘦,奶狗長相,看起來乖,但很纏人。
“你不會還要回林澤冉身邊吧。”
埋怨又尖酸的語氣,還以為自己裝得很好。
“我很困。”沈聲含終于回他一句,眉頭也微微擰起,半闔的眸子彰顯了主人的心情。
夏橙芮張張嘴又閉上,氣不過地小聲嘀咕:“真不知道姓林的給你下了什么迷魂湯。”
兩人出了南門。
“不如你去我那吧,我那有專門電競房,超高速網絡……”夏橙芮抬頭看天,嘴角不受控制地牽起:“如果你想要端茶倒水什么的,我也不是不能勉強同意。”
沈聲含不管他的琢磨,趁人沉迷在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象中,到路邊打開車門,正踏進半只腳,又被人發現了。
“哎你……”
沈聲含把手肘擱在車窗上,手掌漫不經心地朝外面推一推,然后頭也不回地鉆進車里。
趕人的手勢。
夏橙芮停下腳步,眼睜睜看著人離開,氣憤地想要找個石子踢一踢,但路上太干凈了,像是在嘲諷他。
車里要涼快很多,沈聲含依舊蔫蔫的。
“冰箱里有您喜歡的葡萄汁……林少爺在公司開會,晚上八點左右會回來。”
“謝謝。”
楊叔從后視鏡看他一眼:“不用謝。”
回到公寓,沈聲含開門,才開了個門縫,就有毛茸茸的小狗腳伸出來扒拉。
關上門,小白的小尾巴幾乎要搖成直升飛機螺旋槳,嗷嗚嗷嗚地圍著他轉。
沈聲含脫下口罩和帽子,將小狗抱起來,小白黏糊糊地舔他的下巴,林澤冉不允許它這樣做,但小白心里明白著呢,挑著林澤冉不在的時候為所欲為,小主人可寵它了!
一人一狗在客廳的毛毯上坐下來,沈聲含猛吸幾口,小白的叫聲一聲比一聲嬌氣,黏糊糊地膩在他身邊不讓離開。
“汪!”
沈聲含捧住它的小腦袋:“汪汪汪。”
“汪汪!”
“汪汪汪!”
“……”
經歷了一番毫無意義的無營養狗語對話之后,沈聲含決定去睡覺。
小白跟隨在他身后,沈聲含去洗澡,小白就蹲在浴室門口的狗爪小地毯上玩手,洗完澡出來,又跟著搖搖尾巴在床邊的長方形地毯上坐下來。
沈聲含關上窗簾,窩進熟悉的被子里,沒逛多久手機就睡著了。
小白站起來趴在床沿看看,又回到地毯上轉了個圈圈,還不忘去把半開的臥室門關上,才回到地毯趴下開始睡覺。
一覺醒來,房間里一片昏暗,只有窗簾里透出來的一點薄霧一般的光。
沈聲含又閉上眼醞釀一會,發現確實睡好了,撈起床頭柜上的手機打開:八點半。
好晚,睡得頭都昏了,沒有意義地扒拉半天手機之后,他掀起被子下床。
小白的前腿放在地上,后退跪著朝他搖尾巴。
沈聲含把他抱起來,開門出去。
房間里有個人影在忙活,白襯衫西裝褲,掛著一件圍裙,肩寬腿長,暖黃色的燈光給人一種親切之感。
小白趴在他的肩上汪汪叫了兩聲。
廚房里,林澤冉回頭,他沒有戴眼鏡,溫暖的光融化了他眉宇間的距離感:“醒了?”
“嗯”
沈聲含坐在島臺旁邊的凳子上去捏小白的爪子:“你怎么突然想起來下廚的。”
“不喜歡嗎?”
他們倆剛開始同居——應該是合租——的時候,林澤冉并不擅長做飯,只會一些簡單的菜式或者是煮面條,后來才開始慢慢地學著做更多的東西。
后來林澤冉畢業正式進入公司任職,因為工作太忙沒有時間,就漸漸很少做飯了,沈聲含明顯更喜歡吃阿姨做的飯。
沈聲含也很忙,忙著應付學校的課程和比賽,然后就是自己的網絡事業,基本上也是在學校食堂吃飯。
“也沒。”
沈聲含吧把小白放下,小白轉了個圈圈跑去玩自己的小玩具了。
“剛剛想起來霍哥,還以為我做夢呢。”
林澤冉將碟子放在桌上,沈聲含去盛飯。
“看來是我冷落你了。”
“……”沈聲含白他一眼:“你不準說話。”
“嗯?”
“我是皇帝,在這聽我的。”沈聲含把旁邊離得近的椅子踹走。
林澤冉哼笑,很淡定地拖回椅子,拿起勺子給他盛雞湯。
……
時隔很久,沈聲含終于準備開直播了。
上次那個國風創意大賽他沒什么意外地獲得了第一名和三千塊錢獎金。
作為回報,要完成評論區點贊數最高的評論,評論是……戴黑絲手套直播至少一個小時???
沈聲含下單的時候都覺得做賊心虛,拿快遞都悄悄的,要是被林澤冉那個心機boy發現不知道又要發生什么抓馬的事情。
他可是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真的在評論區刷到了某個人和自己漫展出襲月時的集郵照片。
下面有回復說這個人好眼熟,嚇得他腦袋轟鳴,顫抖著手點開評論,才松了口氣。
說是在越山雪大大的視頻里也看見了他,很還原很帥。
沈聲含記下了這個名字。
晚上,鎖門,拉窗簾,確保房間的私密,沈聲含才打開直播。
直播間又是一陣卡頓。
【小牌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奶奶你關注的主播終于開播啦!】
【玫瑰女人:想出來這個獎勵的淤青大佬真是配享太廟!!!想想就唧唧起立了!!!】
【光改觀光:姓寒的你還記得有直播這個玩意啊!!!!】
【寒神我老公:黑絲嘿嘿嘿,黑絲嘿嘿嘿,黑絲嘿嘿嘿……(流鼻血去世)】
沈聲含沒管,拆開快遞,露出來兩片單薄且破碎的黑色布料。
怎么看怎么不正經。
還是在這么多人面前,沈聲含的臉蛋又悄悄紅了,套了半天沒套進去。
彈幕上的人急得恨不得順著網線爬過來摁著人幫他戴。
【小豬小豬:矮油,我們寒神看起來真是意外的純情呢~】
沈聲含瞟到了這條彈幕,一本正經地解釋:“不是……是它的構造太復雜了。”
【我是寒神的狗:對!都是黑絲的錯!狠狠戴幾次懲罰它!】
沈聲含生氣:“就這一次。”
色厲內荏,話是堅決的,尾音卻黏糊,像是撒嬌。
終于套上了,他買的十幾塊錢一雙的便宜貨,黑色嚴絲合縫地包裹住手掌,拇指,小指和無名指,露出食指和中指,那顆紅痣伶仃孤傲地停在那。
白色的肌膚依舊從黑絲里透出來,彎起的指節處黑色會濃一些,黑與白極致反差,兩只手交疊,或是手指之間輕輕的摩挲,都叫人看出一種纏綿的色氣。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某人還在嘴硬。
彈幕已經徹底瘋狂。
【小豬小豬:手機好臟啊我舔舔舔(極品女大去世)】
【玫瑰女人:啊啊啊啊啊啊老婆老婆老婆我的親親老婆我真是舔舔舔老婆我要當你的狗】
【茄子肉絲:確實沒什么好看的建議以后都這樣直播(脫褲子)】
【局部晴朗:是的,我不想當狗了。說真的,我已經厭倦了所謂的小狗文學,我不能接受自己成為某人的寵物。這半年來,我甚至是連我是的狗這句話都已經很少說了,我真的已經厭倦了發瘋文學,看到清一色的苦茶籽亂飛的文案甚至已經開始膈應。但是這次是真的,老婆,我是你的狗(舔屏)】
沈聲含克制住自己不被彈幕的胡言亂語迷惑,蜷縮一下手掌,終究還是沒忍住,繼續粉飾太平:“希望大家更加關注我的直播內容。”
【寒寶的內褲:嗯嗯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什么也聽不明白只想親死)】
第26章 黑絲
“那今天玩光明無影。”
光明無影之前是端游, 后來被別的公司收購,接著出了手游,手游的熱度要高一些, 但一般直播沈聲含都玩端游。
【幾點午安:等了好久終于等到今天~寒神啊啊啊啊啊, 殺穿他們, 最近隔壁有個主播玩這個, 粉絲一直吹什么什么天選襲月,襲月唯一真神, 我真是氣得冒火!!!】
【襲月寶寶發芽啦:我知道我知道, 我也很無語, 還有一幫粉絲跟著胡吹, 沒看見我們寒神的名字還掛在總榜第一嘛我真服了。】
【我為寒神舉大旗:寒神殺穿他們!!!!】
好巧不巧,沈聲含玩的第一把就碰上了他們說的那個主播,名字叫別枝驚鵲, 還挺文藝。
【襲月寶寶發芽啦:我*, 這么巧】
【我為寒神舉大旗: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寒神的內褲:已被黑絲迷暈(流鼻血去世)】
沈聲含擦汗:不是我說一個個怎么都這么中二啊啊啊啊啊。
開了一局, 別枝驚鵲眼疾手快地選了襲月, 沈聲含摸摸索索換了個皮膚,然后選了牧師。
牧師有一把長而卷的拖地白胡子,像個拖把。
光明陣營的任務是找到線索順利通過副本世界,黑暗陣營的任務是抓住所有光明陣營玩家關閉世界。
直播間的大家都以為這會是一場針尖對麥芒的決戰紫禁之巔, 卻見沈聲含手里的牧師一個法杖把襲月抽到僵直。
襲月在被擊倒之后站起來, 第一時間竟然不是反擊,而是愣住了。
沈聲含沒管, 找到了兩個線索解開,加上其他隊友的五個線索, 直接通關世界,美美MVP。
賽后的頻道里是襲月扮演者的大叫:“天殺的,挨那一棍子的時候我就知道是我的寒神!我是被寒神敲過腦袋的人了!天殺的寒神你看看我!我喜歡你二十年了!”?
神經。
彈幕也有些無言:
【小豬小豬:天殺的,給這小子爽到了。】
【刀削斧鑿的下顎線:???褲子都脫了就給我看這???我還期盼著看我寒寶爆錘人家呢。】
郵箱里彈出好幾個好友申請。
沒理。
沒一會,直播間右下角彈出一個彈窗:【別枝驚鵲請求連麥主播】
沈聲含發誓,他只是想扯一下位置有點偏移的黑絲手套,卻不知道為什么碰到了同意按鍵。
屏幕上彈出一個黃毛小帥哥,長相清秀,看著就很乖一男的。
“我靠,寒神你竟然同意了!!!天殺的家人們我被寒神翻牌了!!!”
“……”你可別說話了。
“寒神我做夢都想跟你當隊友,寒神求你了,寒神的卡斯蒂爾我從小學記到現在。”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沈聲含微愣,拇指不自覺地摩挲食指。
【我是寒神的狗:我都有點分不清這小子是綠茶還是真粉絲了,寒神的代表角色不是襲月嗎?好像不咋玩夫人】
【我為寒神舉大旗:但是寒神的薔薇夫人確實玩得很好,超級好,雖然次數少,但是每一次都是被游戲區up們分析好幾期的程度。】
【寒神的內褲:七年老粉來啦~寒寶小時候(特別特別嫩的時期)是很喜歡卡斯蒂爾的,玩得也很好,后來十八歲之后就不怎么玩啦,也沒人知道為什么,可能就是單純不喜歡了而已。】
【茄子肉絲:互聯網沖浪幾十年的經驗告訴我,有故事啊!!!】
“不玩,一起也行,我玩襲月。”
“可是……”
其實別枝驚鵲也有點自己的小心思:夫人和襲月也是cp,他這么多年拼命練襲月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和偶像當隊友啊!
“沒有可是,你玩的太菜了。”
“……好吧”
【小破車開起來:不是我說這小子怎么還被罵翹嘴了???這死樣子隔壁直播間不直接氣死啊。】
【玫瑰女人:剛從隔壁回來,全在罵主播不值錢,沒一個罵我們寒寶自大哈哈哈哈哈哈哈。】
別枝驚鵲懷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心思選擇了“管家”,在準備階段,在隊伍里同時有管家和襲月的時候,管家會單膝下跪出現一個吻手禮的動作。
別枝驚鵲抿起嘴角,得瑟樣卻是一點也藏不住。
沈聲含兩眼一睜就是干,銷毀線索殺光明陣營兩手抓,公爵幼子像是巡視自己領地的無冕之王,來一個死一個。
本來是輔助保護作用的管家倒是像個掛件。
配合倒是還行。
下一局的時候,看著別枝驚鵲又選定了管家這個角色,沈聲含微微皺眉:“選個你自己擅長的。”
其實在他們這個段位,又是當主播的人,別枝驚鵲什么角色單拎出來都不錯,但是想要跟上沈聲含的節奏,這個“擅長”的程度就要加深了。
“好吧。”別枝驚鵲這樣遺憾地說,不一會又振作起來:他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讓寒神記住他!
直播間水友銳評:真是沒眼看,像是像只求偶期瘋狂展示魅力的孔雀,好丟人。
又打了兩局,沈聲含沒有絲毫歧義地拿下兩局MVP,他準備下播。
評論區又開始哭天搶地。
【玫瑰女人:啊啊啊啊啊啊寶寶寶寶寶寶,我最好的朋友去世了最近好傷心,寒寶能不能給我一個親親(大哭)】
視線掠過這條彈幕,沈聲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低頭,親吻了一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停頓了一秒才離開:“親你。”
嗓音是清朗的前調,一點軟糯的收尾,純純的像是茉莉味的果凍。
房間內的光是暖黃的,輕柔又淡雅,像是捏一下橘子果瓣,滋出來一串煙花。
畫面有些過于曝光,皮肉白得透明,因為鏡頭的原因,只露出一小截尖尖的下頜,還有櫻桃一樣的嘴唇,是富有層次的嫩粉色,唇珠圓圓的,碰到雪白指尖的時候微微內陷,清純又色氣。
黑,白,紅,極具碰撞感的顏色像是被雕刻家的刀一筆一劃印刻在屏幕外看客的眼角膜上,迷得人暈頭轉向。
直播間有一瞬間的寂靜,接著又開始瘋狂刷彈幕。
【玫瑰女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寶寶寶寶我的寶寶我真是哭死了淚目寶寶我愛你寶寶我要愛你一輩子了(大哭)】
【寒寶的內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人錄屏了嗎?有人錄屏了嗎?啊啊啊啊啊啊啊】
【lucky:好好親好好親今晚夢這個了(唧唧起立)】
【金銀花:很好很好,這幾天鯡魚罐頭顏值區又要地震了(默默舔屏)】
【我愛去旅游:眼睛看見了嘴唇也看見了,露臉是不是指日可待了(臉紅ing)】
沈聲含沒看見后面的情況,脫下手套,然后卷起來藏進柜子里,看見郵箱里鍥而不舍的好友申請,他動了動手指。
等了好半天的別枝驚鵲差點沒一下跳起來:偶像通過他的好友申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邊,沈聲含陪小白玩了一會小玩具,沈聲含洗澡上床,扒拉出來那位coser的賬號翻了翻,是那天跟他一起拍視頻拍照片的管家。
還挺帥的。
放大看看自己的造型,十分滿意,歪著嘴角打開評論區,不出意外地看到夸贊自己的評論。
【很還原哎……那種高貴冷傲勁兒,好香的飯……想被踩在腳下狠狠蹂躪……】
【這肩這頸這手這腿,極品】
【有沒有人扒出來這位是誰啊!有沒有賬號我想當粉絲!】
【少有跟越山雪老師一起出cos不被氣勢壓到的coser呢……還是襲月和管家這種角色,好偉大的性張力……】
更多的是磕cp的,沈聲含皺眉:不敢茍同,襲月明明跟卡斯蒂爾才是一對。
這樣想著,直到凌晨兩點才有了困意進入夢鄉。
……
“簌簌。”清冷的男聲又在叫他。
炎炎夏日,樹影綽約。
像是過度曝光的照片,只能看出一點窗外樹影不甚清晰的綠色,還有搖晃的無聲的風鈴。
“你就陪我玩嘛。”沈聲含聽見自己這樣說道。
清瘦的男生站在臥室的書架旁看書,柔光勾勒出一個清俊雋秀的身影。
沈聲含半躺在床上:“求你了,陪陪我嘛。”
男生翻了個頁,手指摩挲過書頁,骨節分明。
翻頁聲沙沙的,伴隨著清脆悠揚的風鈴聲。
沈聲含翻身坐起來,手掌撐著床沿,雙腿蕩啊蕩:“打兩局就寫,我發誓,求求你啦。”
男生放下書本,轉頭看過來,嘴角平直,眉眼寡淡。
面容模糊,但回憶給他加上了名為溫柔的色調,嗓音像是清晨從樹林中穿過的陽光:
“好”
……
沈聲含睡得不熟,在身邊躺下一個人的時候醒過來,來人一身白襯衫,黑色的發絲微垂,連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他愣了愣,揉一揉眼睛,聲音帶著明顯的鼻音:“你干嘛。”
林澤冉鉆進被窩里去抱他:“服侍陛下就寢。”
“……”
沈聲含拿起抱枕去捶他,語氣含糊:“大晚上別鬼叫。”
林澤冉埋進他的后頸,沈聲含踹他一腳:
“你沒有自己的床嗎?”
“和未婚妻睡覺不是理所當然嗎?”
“?”沈聲含爬起來去推他:“又不是真的。”
擾我好夢。
第27章 調情
一開始確實是沈聲含存心勾引——如果不接受不拒絕也算勾引的話, 后來兩個人感情好了,某一天林澤冉開始哄他。
說是家里邊的一個年輕叔叔跟他爭家產,他年紀輕根基淺, 被叔叔針對地沒有辦法。
于是想出來個和沈聲含訂婚來迷惑人家的主意。
林澤冉給出的邏輯是:他要娶男妻就沒辦法有后代, 自然就能迷惑過那位叔叔, 讓對方放松警惕, 自己就好趁機積攢實力。
沈聲含被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打得迷迷瞪瞪,稀里糊涂地就答應人家了。
他們倆是兄弟款睡衣, 沈聲含是小貓, 林澤冉是小狗, 被子掀起來, 他才發現某人只扣了一顆扣子,露出一片胸膛。
“而且也沒訂成啊。”
林澤冉躺著仰頭看他,眉宇俊朗, 定定地看了一會, 湊近摟上他的腰:“簌簌覺得是真的, 那就是真的。”
手掌下的腰肢止不住地輕顫。
沈聲含去撓他癢癢。
林澤冉笑著又把人抱進懷里, 摸著他的發梢, 湊到耳邊慢慢地哄:“這樣不是很好嗎?”
“好個雞毛。”
沈聲含不解風情。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側,男人壓低嗓音,像是醇香的酒:“該做的都做了,簌簌這時候倒要反悔了?”
什么該做的, 什么都做了?
沈聲含正像小魚一樣在他懷里亂拱, 腦子終于開竅想起什么,整個僵住了。
“想起來了?”
腦袋蹭一蹭枕頭, 沈聲含雙眼一閉,開始裝死。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男人又黏糊地貼過來,沈聲含一邊裝死一邊將人推開,半晌,終于決定了什么,一臉沉重地轉頭看向林澤冉。
玻璃珠一樣的眸子,清澈又天真,像是清晨時太陽落在冰湖上,絢麗多姿,而薄薄的一層下面,是冰冷。
林澤冉臉上的笑意淡下來,少年就在他的懷里,肩頸,手臂,跳動的脈搏,似乎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使這樣,依舊有強烈的被壓抑著的不安時不時從心底泛上來。
他是自由自在的飛鳥,輕掠過湖面,留下的也只有一圈一圈風過無痕的漣漪。
“我承認強迫了你是我不好。”
“?”林澤冉有一瞬間的卡殼,接著便是無奈,握住沈聲含肩頭的手掌也放松下來。
沈聲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說多荒謬的話,還在自顧自叨叨,嘴唇一張一合,臉頰泛著點薄粉。
林澤冉只想親他。
“可那也錯不在我,都怪你,我只是被下藥了迷糊……”沈聲含說著還真把自己說生氣了,回頭瞪林澤冉一眼:“你不講男德也不推開我……還弄得我很痛。”
“雖說這樣我也不怪你……”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理由一樣,連帶著自己都理直氣壯起來:“你還整天鬼叫!”
這一眼落在別人眼里就是含羞帶怯的。
“……”林澤冉想去堵他的嘴唇,卻被人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你還敢!”
沈聲含去擰他的耳朵,像是已經完全說服自己把責任推給男人了:“下藥也是因為你……反正都是你的錯!”
“可不能賴我……我是直男!”
林澤冉只覺得可愛得要命。
他知道沈聲含就算是這樣說,心里肯定還是覺得是自己被他強迫了,怎么會……怎么會有這樣可愛又天真的人啊。
惡劣因子作祟,男人得寸進尺地靠近去抵他的額頭,說的話也染上幾分委屈:“可是我的第一次已經不在了,沒有處男身是討不到老婆的,我對簌簌也很好是不是?簌簌可憐可憐我,要不我們湊合著過?”
“???”沈聲含竟然真的該死的感覺到了愧疚,咬咬嘴唇,熱氣把臉蛋蒸得通紅,把人踹開:“滾遠點。”
他自己蛄蛹到床的那邊,抱起被子小聲嘀咕:“我以后還要討媳婦呢。”
“?”林澤冉捏住他作亂的腿,語氣染上一絲危險:“娶媳婦?……”
沈聲含開始嘰里呱啦亂叫打斷施法:“啊巴拉巴拉巴拉。”
感受到男人圈住他的腳腕往那邊拖,沈聲含欲哭無淚,只能喊外援幫忙:“小白!小白呢!”
安靜的夜里,門外突然響起一聲響亮十足的狗叫,接著露出一個門縫,薩摩耶歡快地跑過來在沈聲含面前轉圈圈,咧著嘴朝他笑。
“咬他!”沈聲含伸手指著林澤冉,像是陣前指揮的將軍。
“汪!”小白繞了一圈跑到林澤冉身邊,齜牙咧嘴地去咬他那邊的被角,時不時還示威似的叫一聲:“嗚汪!”
林澤冉被這一大一小鬧得沒辦法,只能悶悶地笑,揉一把小白的腦袋:“我跟媽媽鬧著玩呢。”
“你是不是有病!”
林澤冉回頭看他,已經看穿了某人的下句,先一步開口打斷施法:“我在狗叫。”
“……”
鬧了一陣,沈聲含領口大開,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膚,頭發凌亂,斑駁地散在額前耳后,偏生自己沒有一點察覺,招招手:“小白過來。”
小白又樂顛顛地跑過來去蹭沈聲含的手。
開開心心沒有一點煩惱,少年戳戳它的腦袋:
“沒有作業真開心啊。”
林澤冉單手撐頭看著他們,眉宇間的冷冽融化得徹底:“那給它找個課上上?”
沈聲含回頭看傻子一樣看他一眼:“你好惡毒。”
“小白,吼他!”
“汪!”小白搖搖尾巴,朝林澤冉齜牙咧嘴,有了靠山什么也不怕。
又鬧了一陣,沈聲含終于困了。
林澤冉伏在他身邊,指尖繞著他的發絲:“今天和別人談生意,好累。”
沉默。
男人又靠近了一點。
沈聲含迷迷糊糊地用被子去蒙他的頭:“睡覺睡覺zzzzz”
待身邊的呼吸平穩,林澤冉輕輕地湊過去咬那心心念念的嘴唇,親了好幾下,接著慢慢地舔吻,嘴唇很癢,少年伸出俏生生的舌尖想要驅趕壞人,正中某人下懷,被男人壞心思地纏住。
……
開學前的旅游因為林澤冉工作的事情無奈被取消。
沈聲含無所謂,窩在家里真的很爽,林澤冉倒是情緒有些失落,哄著說下次玩久一點,沈聲含打著游戲嗯嗯啊啊對付一通。
霍雲的活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他這幾天呆在家里修修改改,終于給對方發過去了最終版。
對方接收了文件,沒有立刻回消息。
沈聲含退出去打完一局游戲,再次點開聊天框的時候,看見對方的回復:
【霍:最近很忙,我看看再回消息。】
【小含小含:好滴】
這是他們在分開之后唯一的交流,客氣又疏離,沈聲含其實會有點煩惱,畢竟他確實還挺喜歡霍哥這個朋友的,但對方的態度顯然很冷淡。
不太重要,他煩惱一會,就將人拋之腦后了。
但他也爽不了多久,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他正式開始了大學的最后一個學年,課不多,但改論文就足夠讓人頭禿了。
大多數人是出去實習,沈聲含擺得很,林澤冉曾經邀請過他去他家公司實習,沈聲含糾結了一天一夜,最終還是拒絕了。
他踩著點走進教室,后排的室友舉手示意,他低著頭走到后排坐下,拿出專業書。
“78頁。”室友李誠低聲提醒。
“嗯”沈聲含翻書,聲音悶悶的。
可能是空調溫度太低了,他有點流鼻涕,低頭,靠著墻小心地拉下口罩,動作也很輕,鼻頭紅紅的,又把口罩拉起來。
“感冒了?”
沈聲含攤手,他今天起晚了,套了身白T黑褲就跑來了。
教室不大,到的人卻不少,這是極為反常的現象。
沈聲含想把包放進書桌里,卻掏出來厚厚一疊情書,五彩斑斕的。
“哇哦,誰搞情書批發呢。”他悄悄跟室友說話。
“……”
李誠余光瞟到前排的人不斷往這邊瞟,眼不見為凈地將那疊東西塞回課桌,低頭:“你暑假跑哪去了,一點蹤影都找不到。”
沈聲含將情書原封不動地挪進角落。
“出去玩了。”圓珠筆在手指間飛舞,沈聲含看著講臺上自顧自念ppt的老師,有點發困。
窗外碧空如洗,鮮紅的鳳凰花熱烈似火,陽光如輕紗如綢緞一般輕柔。
沈聲含左手拖臉,陽光也格外偏愛他,吻上銀白的發梢,他耷拉著眼皮,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樣。
李誠又看了兩眼,強迫自己低頭打游戲去,他知道今天的學校論壇估計又全是他這位好室友了。
下課,沈聲含去食堂吃飯,點了份兩葷一素找個角落慢慢刷手機。
忽然有人站到旁邊問他:“你好,這有人嗎?”
余光里看著應該是個男的,食堂人很多嗎?他都坐到這個小角落了。
沈聲含不敢抬頭,咬一咬嘴唇,單手揮了揮示意沒有。
他臉上沒有表情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冷臉的錯覺,天生臭臉,沈聲含只覺得自己的動作酷斃了。
男同學在旁邊坐下,沈聲含輕微地往相反方向挪了挪,吃飯的速度都變快了。
男同學也不敢多看,在室友群里炸開了鍋:
【小陳:我靠兄弟們猶豫就會敗北!終于輪到我和ssh一個桌子吃飯了!】
【小a:我嘞個豆,今天ssh在食堂吃飯?早知道我就不點外賣了(痛哭)】
【小甲:+1】
【小黑:+2】
【小陳:他真的好漂亮啊……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巴,上帝親兒子,不過人確實很高冷,我問能不能坐旁邊,他就揮了揮手,頭也不抬……美人果然做什么都賞心悅目,我只想跪下來求他摸我的頭(臉紅)】
【小a:你tm不是直男嗎?】
【小黑:ssh是直男殺手啊……還有什么需要質疑的點嗎?】
【小陳:論壇上看見今天ssh上課的照片了……還好眼疾手快保存了,帖子真是秒沒,ssh都要畢業了學生會的能不能少管點這些事啊(抓狂)】
【小甲:對,畢業了見不到ssh,我這輩子還有什么盼頭(點煙)】
第28章 實習
三下兩下吃完, 沈聲含收拾東西站起來,戴上口罩,剛好跟那個男同學對視, 又飛速地移開視線, 冷著臉開口:“讓一下謝謝。”
男同學懵了一會才如夢初醒:“哦哦好的。”他拿著東西站出去, 目送沈聲含離開, 想起剛剛那一眼,臉蹭一下紅了, 心中醞釀已久的搭話也就不了了之。
最后坐回座位, 吃了幾口飯, 摸一摸發癢的耳朵, 還要再感嘆一句:“沈聲含真漂亮啊。”
沈聲含帽子一戴,低著頭無視眾人目光走出食堂,又在拐角處被夏橙芮纏住。
“你今天還有課?”
沈聲含點頭。
“這都了還上課干嘛……我有個朋友最近新開了家vr游戲體驗館, 你要不要去試試?”
“困。”沈聲含偏頭看他, 眼眶微紅, 淚珠浸得睫毛發亮, 淺灰色的眸子在陽光下有種透明的質感, 水潤清澈,似乎能一眼望到底似的。
夏橙芮定定地看著,莫名吞咽一下:“哼,你就會找借口……你總是這樣。”
看一眼又看一眼:“我才不稀罕和你一塊出去玩, 本少爺朋友多著呢。”
沈聲含漫不經心地嗯一聲。
夏橙芮雖然這樣說著, 依舊跟在沈聲含的身邊舍不得離開。
到了宿舍樓下,看見大門邊站著一個熟人, 又像是遇見敵人的小狗一樣,渾身的毛都炸起來。
沈聲含瞇著眼睛看過去。
那人身材高大, 看著清瘦,實際上比沈聲含這種疏于鍛煉的菜雞能打無數倍。
顧宇,非常靠譜的作業來源。
有這人在根本不用擔心他的日常作業小組任務期末作業,甚至期末復習資料都有現成的。
他走兩步靠近些,冷峻的面容微微緩和:“覃老師叫你下午第八節課去他辦公室一趟。”
“哦”沈聲含撓撓腦瓜,心想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切,堂堂學生會主席也親自來遞消息。”
夏橙芮和顧宇十分不對付。
沈聲含雙手下按表示暫停,閉著眼睛,說話也有氣無力的:“我睡覺去了,你們繼續。”
跑兩步開溜,留下兩個男的停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他們才收回視線。
夏橙芮雙手環胸,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顧大會長,你還不知道吧,小含和姓林的依舊住在一塊哦。”
顧宇臉上的柔和神色已經完全消散,平靜地看他一眼:“你很高興?”
夏橙芮雙手一攤,表情很是欠揍:“有個人陪我不高興,心里好受多了。”
……
把論文基本上忙完,沈聲含就閑下來了,身邊的同學大多都在外實習或者整天泡在自習室里。
就沈聲含這個擺子實在扎眼,于是他幾乎都宅在公寓里忙他的單子。
他本來就排單久,而且還時間段,到了現在,幾乎是一單難求的狀態,之前甚至還出現過黃牛炒單位的情況。
這樣整天吃完睡睡完吃,沉浸式做手工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星期,沈聲含將手里最后一個排單寄發出去,就徹底閑下來了。
他躺在公寓的大沙發上,逐漸感覺玩膩手機。
仰頭望天花板:要他去升學吧……實在沒那個興趣愛好,要他去實習吧……現在找是不是來不及了?
整天躺在家里也不是事,但是這種事情問林澤冉是不會有好的解決辦法的,林澤冉只會悄咪咪地哄騙他去林氏打工。
這樣不眠不休地想了一整晚——其實是在打游戲——,沈聲含發現了契機。
寓言又給他留言,問他有沒有時間給他們當陪練。
對方言辭懇切,待遇也給得非常好,唯一的要求就是得去他們基地面對面打。
沈聲含跟他們隊伍的人關系都不錯,線下見面也不是特別難的事情。
戰隊現在應該也忙著,兩年一度的光明無影職業聯賽開賽在即,當不了隊友就當陪練。
沈聲含仔細思考了半宿,發現可行,于是十分謹慎地回了一條消息:
【小寒小寒:也不是不行……】
對面的寓言一直“正在輸入中”
【小寒小寒:你們能開實習證明嗎?】
【寓言:?】
對方安靜了一會,回到:
【寓言:可以,包開的,我們還能包食宿(微笑)】
就這樣簡單敲定之后,他們約好兩天后,也就是周一在基地見面。
晚上,林澤冉剛剛進門換好鞋子,轉頭就看見沈聲含直勾勾盯著他,坐在地上,趴著沙發,銀白的頭發自由散落,顯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說。
看著林澤冉走近。
沈聲含不說話,招招手,然后看著人坐到面前,才站起來貼過去,一下給自己摔進沙發里。
“那個……”他拍拍臉頰,眼巴巴地看著他:“嗯……”
就差把“快問我”三個字貼腦門上了。
林澤冉松一松領帶,露出光滑的喉結,待到人臉色有點委屈的時候才開口:“怎么了?”
沈聲含翻了個白眼,翻身準備回房間生氣,然后在翻身的后一秒被人抱回來。
男人的肩膀很是寬闊,能將他整個攬進懷里,帶著一點淡淡的竹香,手腕被順勢滑進去一個翡翠鐲子,白色高冰,冰冰涼涼地貼在皮膚上,與那根紅繩襯著,倒是和諧又好看。
“?”
“賠罪禮物,簌簌別生氣。”
林澤冉壓低身子看他,黝黑的瞳孔里映著兩個小人。
a市的氣溫降得很快,沈聲含今天穿了身深紅色的衛衣,衛衣有些寬大,正面印著一直薩摩耶的圖案。
沈聲含伸手仔細看了看這個鐲子,大小剛剛好,伶仃地掛在腕骨上:“你真把我當小貓養了?”
男人微怔。
沈聲含只是想起來今天刷短視頻看見的段子,說是小貓以為人類出門工作是去打獵了,林澤冉這三天兩頭地帶東西回來,還真像打獵。
“貴不貴啊……”他仔仔細細看了會,發現透過鐲子還能看清衛衣上的英文字母,又開始思索:不都說攀高枝有風險來著,哪天林澤冉要是翻臉,總不會把他賣去非洲挖大礦吧。
“幾千塊。”
“幾千塊?”
“嗯……”林澤冉知道他是在想要還些什么等價值的東西,于是含糊地說了個數字:“最近有合作伙伴送的,沒花錢。”
沈聲含狐疑地看他一眼,伸手玩鐲子,卡得骨頭痛,很難取下來了,于是作罷。
這樣被打擾了一通,他還有點忘記剛剛自己組織的語言了,于是雙手環胸,又瞥了林澤冉一眼。
林澤冉端端正正做好,伸手:“陛下請指示。”
“……”沈聲含想踹他,但是看在鐲子的份上忍住了:“那個……我準備……出去實習。”
“哪?”
“我去win他們隊當陪練。”
林澤冉思索片刻,點點頭:“我在他們基地附近有套房子,你可以住那。”
“?”
“剛好離我的公司也近,我可以陪你。”
沈聲含又開始有點不爽:可惡的資本家。
……
轉眼到了周一,沈聲含嘴上說著不緊張,實際上一晚上都沒怎么睡好,凌晨七點就從被窩里面爬了出來。
今天氣溫又驟降,從窗戶往外面看去灰蒙蒙地一片。
縱然腦子里面想了一堆穿豪華聯名服飾去驚艷整個基地的想法,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地拿出了自己的一身黑五件套,黑衛衣,黑色沖鋒衣,黑褲子,黑鞋子和黑色鴨舌帽。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正在準備早餐的林澤冉。
白襯衫西裝褲,黑發柔順,清雋挺拔,彎起的手臂卻很有力量感,腰間掛著一件小狗圍裙,慢慢翻動著手里的鍋鏟。
耳畔是滋啦滋啦的輕響,廚房和餐廳隔著一面有玻璃鏤空的墻,從天花板垂下來幾株綠蘿,在安逸的空氣里輕晃。
沈聲含把手臂上掛著的沖鋒衣放到沙發上,然后輕手輕腳地準備去廚房嚇人。
正走到門邊,他全神貫注著廚房里的動靜,身后忽然響起一聲狗叫,到把他嚇了一跳。
小白咧著嘴朝他搖尾巴,腳邊放著一個紅藍交織的毛線球,憨憨傻傻的。
“回去。”
小白又搖著尾巴回客廳玩球去了。
林澤冉側過身子看過來,暖色的光打在他的側臉,直勾勾地看他。
沈聲含微頓,移開視線蹭上前:“吃啥。”
“三明治和牛奶。”
“有什么要幫忙的嗎。”
“把盤子擺上。”
“哦”
沈聲含又像個勤勞的小蜜蜂似的把握好每一個角度,為保證兩人用餐的舒適性做出了卓越貢獻。
林澤冉吃飯要快些,吃完了就回來給沈聲含扎頭發,小心地在側邊編一個辮子,然后將頭發收攏扎到后面去。
兩人吃完早飯,又一起相攜著下樓,約定的見面時間在九點半,林澤冉順路送他過去。
車前掛著沈聲含自己手工做的福袋,他坐車玩不了手機,規規矩矩地坐著,看玻璃外面的建筑物飛快后移,福袋下面是紅藍相間的流蘇,搖晃的影子映在車窗玻璃上。
“別墅的鑰匙在我口袋里。”
沈聲含聞言轉頭看過來,一身正裝的林澤冉還是很唬人的,西裝革履,斯文又貴氣,沈聲含以他挑剔的目光看了很久,最后得出結論:這衣服一定很貴。
林澤冉瞄一眼后視鏡里的少年,他托著臉似乎在研究什么,分外認真。
“怎么了?”
沈聲含回神,湊過去摸口袋,衣服很合身,沈聲含似乎能摸到溫熱的側腰,將一串鑰匙掏出來,又跟著男人的提示,將一串鑰匙里面的那一個慢慢取出來。
車前可開關的小盒子里放的全是沈聲含平常做出來的編織小玩意,他挑了一個小葫蘆的系在鑰匙尾端。
大約半個小時,沈聲含到了目的地,伸手跟林澤冉告別。
然后頭也不回地去找門鈴。
別墅區很安靜,連行人都很少,極大地緩解了沈聲含的緊張情緒,他低頭跟寓言聯系,對方說馬上來門口接他。
透過鐵柵,他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身穿橙黑色外套的男人往這邊跑,不由得再次提了提口罩……又壓一壓帽檐。
對方終于靠近,將門打開。
很高,于是沈聲含默默地抬高了自己的帽檐。
吝嗇地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眼睛的弧度很妙,似是縹緲的碧波,幾根白色發絲從帽檐鉆出來,有點……有點漂亮過分了。
寓言是職業戰隊里少有的幾個顏值能打的選手,商業價值很高,劍眉星目,又不顯得冷漠,一直是成熟穩重,能給戰隊兜底的形象。
“肅寒聲?”
沈聲含點點頭。
“你好,我是寓言。”
沈聲含又點點頭。
“我們先進去吧。”
教練在房門口等著他們,兩人一左一右地簇擁著他進到別墅里面。
沈聲含默默壓低帽檐,雙手插兜,冷漠地跟著人上樓,教練在他耳畔聲情并茂地講述這個基地的條件,天花亂墜,說得他都有點心動。
戰隊的訓練都在三樓,一進去,就是先是三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他們各自坐在自己的機子前面,看見來人的時候站起來。
又有兩個人從樓上下來,幾個人就這樣碰上面。
“這個……小寒應該對他們幾個都不陌生?”
沈聲含點點頭。
教練一臉慈愛:“那休息休息,你們開練吧。”
“那個……”沉默許久的沈聲含終于開口,冷著臉問:“我想上廁所。”
“……”安靜的氛圍一下子被打破。
“媽呀,寒神,真的是你啊寒神……教練說請了你來當陪練我還說他做夢來著。”橘子跑上前,像是在看什么精美瓷器一樣,又跟后面的隊友感嘆:“媽呀……真的哎!”
“……”沈聲含深呼吸,垂著眼睛往寓言的身后縮了縮。
“我帶你去”
上完廁所,沈聲含躲在隔間里深呼吸十幾次,還連帶著給自己打氣加油,終于把自己哄好了,戴上口罩出門。
寓言靠在墻邊等他,脊背筆直,肩寬腿長,隊服服帖又規矩,略微低著頭,向是在發什么消息,看見他的時候,單手將手機塞進口袋里,然后對他點點頭。
兩人一起回訓練室,貼著門,聽見里面的幾個人在討論:
“不是……寒神那網圖是一點沒p啊,我當時還是持有懷疑態度的,今天一見是真服,真人秒了。”
“一身黑衣真是酷斃了,等我帥了也要這么穿。”
“寒神好小一只啊……一點也看不出來游戲里那兇殘樣……有點可愛怎么說。”
“就……就……”幾個人小聲蛐蛐:“怪漂亮的……不露臉我也能想象到,怪漂亮的。”
“這樣搞我待會比賽都不敢認真打了,真是下不去手啊。”
話少的蛋撻皮也湊過來加上一句:“我看你是根本沒機會出手才對。”
“蠢貨。”
第29章 生日
當事人沈聲含就是很想重回廁所。
寓言替他開門, 有些無奈:“他們性格就是這樣,沒有惡意。”
沈聲含點點頭。
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深吸一口氣:“開吧。”
沈聲含知道玩光明無影的人一直很吵, 但是直擊現場依舊有點太吵了, 這樣一局又一局打下來, 他取下自己的鴨舌帽, 感覺到有點熱。
散落的碎發落在額前耳邊,像是晶瑩剔透的雪。
好看的眉眼也就這樣絲毫沒有遮擋地暴露在人前, 秾艷又冷淡, 漂亮得像是鋒利的刀刃。
剛在他手里團滅了好幾次的隊員只是這樣悄悄瞟一眼, 就覺得心怦怦跳。
好想被踩啊……
“吸溜”
“吸溜”
空間又安靜下來。
沈聲含其實每個角色都會一點, 他們想打啥他就打啥,也是很注重自己的工具人身份的。
就是……感覺水平不咋地嗎,打了一上午, 也沒在他手里贏下一局。
值得一提的是, 戰隊的伙食還不錯, 兩葷一素, 這年頭很難找到這么有鍋氣的食堂了。
他沒有跟大部隊一起, 而是找了個角落。
寓言找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他一個人蹲在綠植的后面咬紅燒小排。
想象里的肅寒聲總是有很多形象,但這都是縹緲的,唯一有實感的就是肅寒聲的強。
寓言遇見肅寒聲的時間其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早, 那個時候的寓言初入職業聯賽, 在游戲里碰見肅寒聲,只覺得他是個十分有天賦有靈氣的小孩, 后來看著人一步步鋒芒畢露,又一步步掌握全局。
他曾經用強者的視角俯視這人慢慢成長, 到最后不得不全力以赴,甚至會在某些時候被人壓著打,這種感情是難以明說的。
肅寒聲是黑暗陣營足以藐視一切的強,所以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去留言邀請他來打職業,可是這人好像一點興趣也沒有,倒是讓人感覺到非常遺憾。
有人靠近,沈聲含機敏地停下動作,男人在身旁坐下來:“飯菜還滿意嗎?”
沈聲含點點頭,碎發隱約地擋住他的臉頰,臉頰鼓鼓的,露出的皮膚白得有些刺眼。
寓言看見他手腕掛著的那個鐲子,不知道想起什么。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吃完,沈聲含終于放松下來。
“早上的訓練,有什么想說的?”
沈聲含其實吃飽了,無聊地戳戳餐盤:“意識差點。”
戰隊實力明顯有點斷層,雖然很傷人,但是寓言真是有點獨秀一枝的樣子。
“小栗子剛進隊沒多久……是有段適應期的。”
沈聲含看他一眼,剛好寓言看過來,兩人就這樣對上視線。
窗戶外面有一墻的四季薔薇,粉白的,一朵朵嵌在層層疊疊的綠葉里,光安靜地灑進來,過道的風撩起沈聲含耳畔的碎發,淺灰色的眸子霧靄繚繞,輕輕眨一下,比他手腕上那幾千萬的玉鐲子還要清,還要透。
鼻尖那顆小小的痣,似乎很適合被親吻。
沈聲含飛快地轉頭,極其流暢地擦嘴,掏兜,戴上口罩。
寓言又想起隊友們的討論:肅寒聲實在是……有點漂亮得不像話。
……
隊員越打越沉默,沈聲含越打越爽。
直到后來休息的時候,教練安慰他們:“沒事,今天適應一下強度,接下來一個月逐個擊破。”
橘子看一眼教練,又看一眼那邊冷著臉的肅寒聲,抱頭痛哭。
從早上打到晚上,win終于在沈聲含手里拿了一次大獲全勝,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沈聲含并沒有留宿,跟他們告別,寓言問要不要送他。
沈聲含擺擺手,指了指前面:“我就住附近。”
寓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好”
沈聲含把口罩往底下扯開一點,打開手機琢磨怎么去找那棟房子,林澤冉很貼心地給他畫了手繪地圖,轉彎的地方標了紅色,標志性建筑畫了藍色,還畫了引導小狗,到一個地方還會夸一句:“簌簌真棒,馬上就到家了哦。”
沈聲含覺得要是小白看見他的畫,說不定能被丑到開口說話,而且……他早就不是小朋友啦!
就這樣,他終于看見了那棟種了很多梔子花的別墅。
這不是梔子花的花季,連葉子也快掉光了,路燈是暖黃色,男人站在門口像是在接電話,穿了身黑色風衣,表情嚴肅,挺拔地站在那。
路燈在男人肩上灑了一把碎金。
身后是層層疊疊的綠色爬山虎,鐵門的影子照在地上,剛好把男人的影子框柱,像是一副簡單又干練的剪影。
男人看見他,揮揮手,跟手機里的人說了點什么,就掛斷了,然后跑兩步上前來到他身邊。
“居然沒迷路。”
沈聲含舉起手機在他面前晃一晃,沒好氣地回答:“我又不是傻子。”
林澤冉在前面等人進來,抬頭,看見遠處路口角落里的高大身影。
像是在等待——也許是窺伺。
他并不在意,攬一攬少年的肩膀,話語也含著溫柔的意味:“沈老師覺得我有進步嗎?”
沈聲含將口罩取下來,戴的時間有點久,在臉側壓出一道紅痕,還要輕蔑地看人一眼:“進步空間很大。”
兩人并肩進房子,玄關處掛著一副沈聲含的大作,仔細地裱裝在木制畫框里。
他想了想,還是不能太打擊人的自信心,畢竟畫畫真得看天賦,有些人再努力也是沒有辦法的,于是拍拍那人的肩膀:“沒關系,還是不錯的。”
林澤冉像是拔蘿卜似的把他抱起來,然后往客廳走:“沈老師教得好。”
鴨舌帽被他取下來,不知道扔到了哪。
“?”混亂間沈聲含抱住了男人的腦袋,錯愕過后就是惱怒,又去揪手底下的頭發:“你又干嘛!”
視線一片黑暗,加上對地形實在陌生,他也不知道這人要把他抱到哪去。
走了大概幾分鐘,林澤冉將他放到椅子上,沒等他開口罵人,腦袋上又被套上一個禮帽一樣的東西,燈啪一下打開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同樣戴著定制小禮帽的小白,正蹲在身邊咧著嘴朝他搖尾巴,還響亮地叫了兩聲。
林澤冉戴著寫有“成功人士”綬帶推著小推車出來,中間放著一個圓形蛋糕,大概四寸,裱花邊是紅藍配色,中間畫了兩個大頭,和一只小狗。
一個白頭發,一個黑頭發,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還給白頭發的小人畫了個粉粉的蝴蝶結頂在頭上。
“?”沈聲含搞不清楚狀況,哭笑不得:“今天過節?”
林澤冉將小蛋糕擺到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插上蠟燭:“慶祝我們喬遷之喜……加上慶祝我們簌簌的第一份實習。”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沈聲含找了個多了不起的實習,孩子心里還有點不好意思。
沈聲含的臉頰有點紅,半晌,站起來去拆餐具。
點燃蠟燭,關燈,林澤冉終于坐到了旁邊。
“吹蠟燭。”
沈聲含看了會,又扯扯林澤冉的衣袖:
“那先許愿啊。”
林澤冉只是看著他:“許吧。”
沈聲含閉上眼睛,雙手并攏,又用肩撞一撞旁邊的人:“你也許。”
“你想許什么?”
沈聲含抬起下巴,睫毛顫動:“嗯……不告訴你。”
小火苗晃動著,兩個娃娃臉親密地貼在一起。
“說出來才有人陪你實現吶。”林澤冉發現自己根本移不開眼睛,就這樣,他愛的人,在他準備了幾年的房子里,甜蜜的許愿,有兩人一起養的小狗,有小院里一年開一次的梔子花。
哪還敢有什么更多的愿望呢?
“那就……祝我們友誼長存?”沈聲含睜開一只眼睛去看他,小火苗映在眼睛里,像是仲夏夜的煙火,絢麗綻放。
炸得男人的心停頓了一下。
……
下半年就這樣平靜無波又安靜地溜走。
a市的冬天是徹骨的寒冷,大雪將城市染成白茫茫的一片,綠化帶上都是厚厚的雪,棉被一樣的,好久也不化。
林澤冉不喜歡冬天,沈聲含發現這人一到冬天就會變得格外黏糊,牛皮糖一樣拉也拉不走。
在不知道第幾次某人以“兩個人睡比較暖和”這個理由往他被窩里鉆之后,林澤冉終于被踢下了床。
“為什么他可以?”林澤冉坐在地毯上控訴。
小白板板正正地站在床上朝他搖尾巴,昂首挺胸,仿佛在炫耀似的。
“他是小狗,你也是?”沈聲含從被窩里坐起來,雙手環胸,覺得不可理喻。
“我可以是。”神情多少有點哀怨。
“?”沈聲含裹一裹被子:“你上班上糊涂了吧。”
林澤冉又伺機爬上床,擺好被子閉上眼,自如地像是在自己家:“好晚了,睡吧睡吧,我明天上班呢。”
“……”
沈聲含咬牙,最后還是沒把人踢下床:明天,明天一定早早鎖門。
莫名其妙看見兩人又和好的小白:“?”
它急得團團轉,咬著林澤冉那邊的被子往下拖最后發現咬不動,在得到大主人警告的目光之后,它還是不情愿地貼了貼小主人,乖乖地咬著自己的被子回到自己的狗窩。
沒過幾天,到了沈聲含回家的時候。
林澤冉不情不愿地送人到機場。
沈聲含在安檢口跟他告別,穿了身圓滾滾的白色羽絨服,頭戴小黃鴨圖案的毛線帽,朝他揮揮手。
“我會想你的。”
林澤冉彎著腰裝可憐:“我過年又要一個人加班,還要應付一幫壞心眼的親戚。”
“……”不是倆大男人真需要這么黏糊嗎?沈聲含瞥見旁邊幾個陌生人的目光,又感覺臉頰有點燒,掏出帶著手套的拳頭去捶人:“嗯嗯嗯,我也想你。”
“真的嗎?”
沈聲含鄭重點頭,摸一把男人的頭發:“我很快就回來了呀!”
“好吧”
沈聲含家里過年的時候總是很熱鬧,可能是因為他家在老城區,更有煙火氣一些,親戚都喜歡往他家跑。
剛吃完年夜飯,姑姑姨姨們就全到了,女人們打麻將,男人們收拾碗筷。
麻將有兩桌,因為缺人,將半吊子的沈映真也叫了去。
像沈聲含這種年紀的還在長輩眼里稱不上男人,可也別閑著,乖乖坐在姜女士身邊給他們剝夏威夷果。
電視里熱熱鬧鬧地放著春節聯歡晚會,男人們洗完碗筷,出來找個紙箱打牌,沈聲含他爸打牌技術很不好,年年都輸,姜女士卻是打麻將的高手。
近些年他們小區也限制煙花爆竹的燃放,卻還是會有小朋友在公園里放小型爆竹。
等到十二點降臨的時候,沈聲含和林澤冉互換祝福,然后又挨個挨個地給別人回信息。
一到這種時候他的聯系方式就爆滿,回也回不過來。
他們的小區臨江,從客廳的大窗戶能看見江對岸,江對岸就要繁華多了,霓虹燈幾乎染亮了半邊天,江上有集體組織的慶祝煙花,很漂亮,能持續十幾分鐘。
看完煙花,大人們又開始打麻將的打麻將,打牌的打牌,他們這有守歲的習慣。
沈聲含的生日就在大年初一,他的紅包向來能收雙份,等他開開心心將紅包都揣進兜里,手機里的林澤冉又發來信息:
【林:生日快樂簌簌。】
【小含小含:嗯嗯(小魚撒花JPG)】
【小含小含:給你看煙花呀(圖片)(圖片)今年的煙花超級漂亮!】
林澤冉的家里應當是沒有很熱鬧的,因著這一點小小的同情,沈聲含打字逗一逗他:
【小含小含:林總沒點別的表示?不會一點紅包也沒收到吧(小魚偷笑JPG)】
對方顯示正在輸入中,沈聲含偷笑,姜女士疑惑地看他一眼,沈聲含頓時挺直了背,一臉正經地開始打字,他想說:沒關系,我收到了很多紅包,可以勉為其難分你一點。
可在他剛剛打完這行字時,對方回來四個字:
【林:簌簌抬頭。】
沈聲含疑惑著抬頭,卻見剛剛平靜下來的河對岸又開始燃起燦爛的煙花,如怒放在天幕中的花朵,一朵便占據了大半片天幕,萬紫千紅,火樹銀花,白色,金色、藍色,綠色,紫色……稀有的顏色如流星一般璀璨,在天空中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美麗弧線。
城市的燈光秀作為煙花的補充,昂貴的高樓大屏上放著……一只動漫薩摩耶?
聲勢之浩大,甚至比剛才的煙火還要更加更壯觀。
如此大的動靜,將沉迷打麻將的姜女士都吸引了過來。
璀璨的最后,黑色天幕之中燃燒出幾個鮮艷靚麗的大字: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幾百公里之外,男人獨自站在空蕩安靜的窗前,抬頭看見四四方方的天空,思念卻入潮水一般涌來。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作為兒婿跟著簌簌一起回家過年。
第30章 表演
姜女士在旁邊看了半天, 還錄像了,揉揉沈聲含的腦袋:“和我們簌寶一天生日哎!
“……”沈聲含默默點點頭。
“也不知道是誰,好浪漫哦~”姜女士這樣感嘆了兩句, 又回到了自己的麻將桌上。
這場煙花持續了整整22分鐘。
沈聲含有點, 嗯, 好財大氣粗的林澤冉。
他摸了摸鼻子, 沉思片刻:這也是林澤冉迷惑林宴的一環?確實挺昏君的。
又跟林澤冉說了幾句,他又被姜女士叫去剝夏威夷果了。
直到凌晨, 天邊暈染出一點朦朧的亮光時, 他們才散伙。
睡到床上, 他又想起一些往事……他曾經似乎也有過一場專屬的煙花。
他還記得是15歲那年, 竹馬的媽媽因為工作原因,寒假并沒有離開,但是這樣好的時間, 沈聲含卻和他吵架了。
具體是什么原因沈聲含記不清了, 只記得自己好幾天沒有理人, 連房門都鎖著,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 他爸爸正在教媽媽包餃子,夫妻倆濃情蜜意,客廳里的姑姑姨姨在打牌,他姐在房間里背書。
沈聲含看電視入了迷, 正在倒計時的時候, 卻有幾個畫著笑臉的氣球從窗前飛過,他走到窗邊往下看。
幾個小孩在樓下玩煙花, 亮晶晶的仙女棒組成了一個箭頭的形狀,指著右邊。
沈聲含那時候突然福至心靈, 忽略了姜女士的叫喚,直接鉆進了自己的房間,從窗戶往下看。
單元樓前方的空地上,竹馬伸著手朝他打招呼,他穿了身黑色的羽絨服,身材清瘦挺拔,太遠了看不清表情。
似乎還有幾個小孩圍在身邊,竹馬是萬萬不可能主動跟小孩在一起玩鬧的。
他在想原因,卻猝不及防聽見新年的鐘聲敲響,江對岸的煙花燦爛地綻放,他這里看不見煙花,卻能看見一小半天被照亮。
而沈聲含的眼神卻沒有落在江對岸的那邊,而是樓下。
黑暗的單元樓空地上忽然亮了起來,白金色的煙花在運動中組成了幾個大字“生日快樂”,在大字的后面,還有一片不知道怎樣組成的綠色小樹葉。
因為光亮,身著黑衣的竹馬從視野里消失。
實在是沒有別的煙花那樣明亮的,沈聲含卻一眼便將這一幕鐫刻進了腦海里。
……
過完年回來就是沈聲含大學的最后一個學期,這個學期只有答辯一個事情,他就在學校里更加神出鬼沒了一些。
今天早上有課,所以回宿舍睡了個午覺。
下午,沈聲含在鬧鐘響了兩遍之后才磨磨蹭蹭起床,宿舍里只有一個還在改論文的陳云開。
“你要出去嗎?”
沈聲含彎腰換鞋:“覃老師找我。”
“他又找你干嘛。”
沈聲含攤手:“誰知道。”
太陽掛在天邊,停在幾棟高樓上,給云彩染上金黃色。
到達目的地,敲門,門內傳出來一聲:“進。”
打開門走進去,右邊辦公桌旁邊站著一個老師正在翻看一疊厚厚的資料,扶一扶眼鏡看過來:“沈聲含?”
“老師好。”沈聲含局促地站在門邊,非常禮貌。
“覃老師有事出去了一下,你進來等等吧。”
“好的”
在尷尬的氣氛中等了差不多五分鐘,覃老師終于姍姍來遲。
覃老師是一位很牛的中年女教師,履歷金光閃閃,足以讓沈聲含這種懶狗羞愧而死。
“寒假過得怎么樣?”
覃老師挽起袖子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椅子示意沈聲含坐,她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打開電腦。
她今天穿了身粉色荷葉裙,顯得溫柔可親。
“還可以。”
“快要畢業了緊張嗎?”
“緊張。”
又絮絮叨叨說了些閑話,覃老師終于來到了正題:“是這樣,這次學院的畢業晚會呢,學校很重視,邀請了幾位優秀校友回訪,還會對晚會進行線上直播。”
“藝術團那邊呢向我推薦了你,希望我能動員你參加這次的晚會。”
看著老師溫柔到幾乎散發圣光的面容,沈聲含假笑:“哈哈,我可能不太能勝任。”
“不要妄自菲薄,我們a大管理學院的同學都是很厲害很有才華的,老師將平常的點點滴滴都看在眼里,我覺得你沒有什么不行……老師還記得你軍訓的時候跳過舞來著?馬上畢業要結束這段青春美好的校園生活了……”
“我記得沈同學是沒有考研的吧?那這樣豐富青春記憶的事情為什么不去嘗試呢?老師知道你是有那個能力的,這真是一個為學校為學院爭光的好機會……”老師用慈祥鼓勵的目光看著他。
“……”沈聲含假笑,內心已然崩潰,心想大一軍訓的事情您還能記到現在呢……
最終,在覃老師恩威并施的壓力下,沈聲含被自愿答應了這個節目。
回程路上更蔫了。
傍晚回到小公寓,沈聲含揉了兩把小白,躺在沙發上耍手機,覺得左右都不自在,有點焦慮,他仰頭看了看天花板,翻了個身把自己倒立起來,點開了某個塵封已久的收藏夾,看了幾個燃爆的劍舞視頻,覺得自己又行了。
反正已經這樣了,還能不去咋地。
說干就干。
沈聲含雖說總叫著小公寓小公寓,其實這地方一點也不小——也許在林澤冉眼里確實小,公寓里的臥室配有衣帽間,還有專門的電競房和練功房。
練功房是用來給沈聲含練舞用的,但是根本沒有被使用過,沈聲含其實也納悶,他也沒跟林澤冉說過自己會跳舞這件事,林澤冉身體梆硬,也不像是會這些的。
小公寓定時有阿姨打掃,練功房即使沒有被主人光臨過,依舊一塵不染,劍不是問題,這種裝b利器,他怎么可能沒有,甚至有很多模樣,最后挑了把最簡潔的——也簡潔不到哪去,劍神上的竹葉紋路還是沈聲含親手刻上去的。
他換了身寬松的短袖短褲,對著手機視頻像模像樣地比劃起來。
腕花點繃劍,盤,掛,撩,刺,最后挽個劍花,眼神順著指尖送出去,又頃刻收回來,安靜恬淡的練功房里,一點劍光似天光乍現。
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
倒是沒忘多少。
這樣簡單過一遍,沈聲含到底是松了口氣,汗珠大顆大顆地落下來,他也能感受得到:當死宅真是沒有未來的。
沒事,先就這么過著,至少現在是快樂的。
汗珠從額頭上滑下來,額前的頭發貼著額頭,黏糊糊的,沈聲含收劍去臥室找了副發帶戴上,紅色的發帶在白發間若隱若現,汗珠從白玉似的肩頸滑落,長劍在手中恰如青蓮綻放。
在想象里沈聲含已經是一位長歌縱馬的古代俠客了,他當初決定學劍舞也是中二病作祟——現在依舊覺得很帥。
這樣終于完完整整地舞完一曲,挽個劍花收劍,耳畔全是自己轟隆的呼吸聲,撩起T恤下擺擦擦臉上的汗,拿上手機暫停視頻。
回頭的時候,卻看見林澤冉的身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亞麻色西裝,黑色西裝褲,右手戴著一塊石英表,靜靜地站在那,見他看過去,溫柔地彎一彎嘴角。
沈聲含臉又紅透了,自己中二病大爆發還被直擊現場什么的,真是要多社死有多社死。
在這種尷尬羞恥情緒的促使下,他決定先下手為強,走兩步靠近,手腕一震,劍身就橫在了某人的脖頸旁:“偷看是死罪懂不懂?”
林澤冉捏住劍尖,嗓音也像是仲夏夜的晚風似的:“抱歉。”
“?”
這樣子道歉,沈聲含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收劍,伸手把發帶勾下來,撩一撩頭發:“什么時候回來的?”
兩人走到客廳,林澤冉去給他倒水。
沈聲含剛拿完水喝上一口,一雙手就已經按上了他的肩膀,嚇得沈聲含一哆嗦。
“怕什么。”
才不是怕,沈聲含慢慢喝水,不時從鼻子里冒出幾聲輕哼。
“剛到不久。”
“?”沈聲含眨眨眼睛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哦”
“今天怎么有心情打開練功房了?”
“害,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沈聲含盤上腿,開始手舞足蹈地講起他跟輔導員的極限拉扯:“你都不知道,她當時是怎樣用溫柔光環誘導我上當的。”
“真的嗎?”
“對!太可惡了,究竟是哪個藝術團的小王八蛋要害我!”
林澤冉輕笑:“是藝術團推薦的你?”
“對啊,我都摸魚多久了……”
沈聲含突然想起來什么:“哦對,你是怎么知道的來著?”
他仰頭,撞上林澤冉的視線。
對方避開了他的眼神,沉吟半晌:“軍訓的時候,我替班過一天的攝影。”
“???”
軍訓,好久遠的記憶,仔細想想,他的回憶里沒有一點關于林澤冉的場景。
“好小子,你瞞得挺死吶。”沈聲含抓著抱枕要砸他,陰惻惻地逼問:“說,你是不是老早就在暗中窺伺我了?”他運用五官竭力想要表現出來惡霸樣,依舊是漂亮到不行。
靈動又鮮活。
本來就是開玩笑,腦子里想象出來林澤冉偷偷躲在陰暗角落里看他的樣子,笑出了聲。
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男人片刻僵硬的神情。
“好了好了,我洗澡去了。”說著翻過沙發:“今天游戲的日常任務都還沒做。”
……
時間一晃而過,等大四的學生答辯完就到了畢業晚會的時候。
a大的學院畢業晚會并不強制要求學生們參加,一般只有馬上要畢業的學生和剛進學校的大一新生會來看看,座位也零零散散的,但是今年來的人格外多,離晚會開始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候,禮堂里已經幾乎滿滿當當了。
沈聲含今天穿了身特低調的白衣,他其實很想把臉遮起來,但是被藝術團團長堅定拒絕,最后沒辦法,他決定把眼睛遮住:眼不見為凈。
他的節目在后面,所以找了個角落里蹲著數草,發絲微蜷,隨意地扎了個小揪在后面,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雪白的衣擺鋪了一地,像是廣寒宮灑下的一片月華,紅綢隨意地繞在胳膊上。
室友李誠蹲在旁邊陪他。
“田紹玥的卡怎么還在你這。”
“?”
沈聲含低頭,掀開一層衣服,果然有一張提詞卡落到地上。
距離開場已經只有幾分鐘了,沈聲含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兩人起身就往禮堂后臺跑。
衣袂翻飛,像是一朵縹緲多情的云。
送完東西出來,剛好看見一隊西裝革履的校領導走過去,他們倆后退兩步躲進角落里。
卻看見隊伍最后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形,沈聲含扒拉住墻角,悄悄探頭出去。
夜晚模糊了萬物的輪廓,那人也剛好偏頭,似乎是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只是漠然的一眼,似乎都落不到實處,深邃而冷冽,令人望而生畏,冰冷的燈光反射之下,有種狼一樣的無情。
沈聲含頓住了:像是霍雲,但他有點近視,又不能確定。
對方只是投來這么一眼,又像是漠不關心似的收回了視線。
“你認識?”李誠問。
沈聲含撓撓頭,沒回答。
兩個人又慢悠悠地走回原地繼續拔草。
“我倒是認得剛剛那個男人。”
“嗯?”沈聲含抬頭看他,水潤的眼睛里,似乎收聚了所有人們所追求的東西。
李誠移開視線:“霍雲,最近炙手可熱的商業新貴……通俗來說,搞互聯網的……”李誠看他一眼,小聲提醒:“最近跟林哥的公司有些牽扯。”
沈聲含摸摸下巴,沒把最后一句話放進腦子,心想他當初說的果然沒錯,霍雲拿的本來就是龍傲天劇本嘛。
離上臺的時間越來越近,他實在有點緊張,于是纏著李誠陪他玩了兩局游戲。
剛剛重拾的信心,在登臺前又像是扎破的皮球似的泄了干凈。
從后臺撩起幕布悄悄看過去,他再一次一眼從人群中看見了霍雲——在一幫禿頭的中年男人之間,肩寬腿長,確實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
接著是旁邊的林宴,皮膚蒼白,手里那紅色的珠串就更加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