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結局
屋子里吵吵鬧鬧的, 因為要招待林宴,姜女士這次沒讓沈聲含剝瓜子。
沈聲含從小賣部買完撲克牌回來,在經過
樓梯轉角的時候, 聽見林宴躲在樓梯間咳嗽。
鐵門隔絕了一定的聲音, 他卻依舊聽出撕心裂肺的意思。
他把撲克牌揣回兜里, 小心地退回到二樓, 拿出手機玩了一會,聽見開門的聲音, 確認林宴回去了, 才關掉手機。
今年, 被拉去湊熱鬧的沈聲含有了林宴的幫助, 居然贏了幾次麻將,喜滋滋地揣了幾張毛票拉著人玩摸牌去了。
一直到凌晨守完歲,沈聲含領著林宴回酒店睡覺。
“你家從小就這么熱鬧?”
沈聲含點點頭:“小時候更熱鬧, 這次我幾個哥哥姐姐都不在家, 小時候更鬧騰。”
兩人回到酒店, 在經過一個花園的時候, 林宴忽然蒙住了他的眼睛, 冰冰涼涼的,不難受。
不過失明還是會讓人產生一種不安全感,沈聲含緊緊地靠著林宴的胸膛,去拉他的手掌:“干嘛呢, 別鬧。”
林宴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別怕, 跟我走。”
別怕。
林宴總愛跟他說別怕。
就好像他什么也不用管,無論跑的多塊, 只要停下來后退一步,都能抵到他的胸膛。
沈聲含在黑暗里摸索著前進了幾步。
手掌終于從眼睛上挪開。
眼前忽然有煙花綻放, 火樹銀花,燦爛的白色和金色的光絢麗綻放,照亮了整個花園。
沈聲含縮了縮脖子,眼睛沒舍得離開,只憑感覺轉身環住了男人的腰。
男人緊緊地摟住了他,溫和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送給你的。”
送給你的,獨屬于你一個人的煙花。
胸膛被戳了戳,林宴低頭。
沈聲含笑了笑:“林宴,你要親親我嗎?”
……
金英翠萼帶春寒,黃色花中有幾般。
回到a市,溫度回溫,園里的迎春花開了,春日染綠了方形帶節的枝子,花朵黃澄澄一片,明媚可愛。
林宴一回來就出差了,這大半個月一面也沒見到。
沈聲含向來是不愛出門的,這院子這樣大,他能呆里面一輩子不出去。
他覺得有一處房子很適合拍襲月的賽季新皮膚,做道具和cos服花了差不多六天,剛好霍雲來看他,就指揮著霍雲給他當攝影師。
天賦還不錯,罵兩句就老實了。
一方角檐旁,有幾枝雀兒棲息,藍天碧空如洗。
沈聲含穿著那身紫色的中式長袍坐在走廊邊的美人靠上休息,端著水杯抿了一口。
霍雲在走廊下訓練自己的攝影技術。
“霍哥。”
男人看過來。
沈聲含擰一擰水杯:“我不選你。”
霍雲沉默片刻,那雙漆黑的眸子依舊平和:“那我明天還能來么?”
明天還能來么?沈聲含想起他捉弄人畫畫的那天,霍雲也是這樣問他。
“嗯。”
男人彎了彎嘴角。
他們把這件事揭過了。
這次沈聲含找了他親友做后期,悶頭打游戲,等到照片和視頻發出來已經是兩天后。
分分鐘又是大批狗狗來襲。
沈聲含躲在被窩里偷偷看評論,直到今天他還是適應不了粉絲朋友們在評論區的逆天發言。
更恨的還是秒懂的自己啊!
顏狗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沈聲含的榴蓮視頻賬號粉絲怒破千萬,新出的襲月cos視頻點贊暴增。
營銷號紛紛感嘆貼吧時期古早真神的魅力真是勢不可擋。
這樣的熱度下,又一個狗仔營銷號爆出一條名為#千萬網紅私下真面目竟是這般#
沈聲含這次在吃瓜一線,琢磨琢磨帖子,只覺得子虛烏有。
帖主批判了當代網紅肅寒聲與a市富二代們不可不說的二三事。
【經過記者長達一年的臥底尋訪,發現肅寒聲簡直是當代妲己!a市富二代圈子里的人幾乎都被他玩遍了!他就是踩著男人上位葷素不急的貴圈妲己!】
帖子下面詳細講述了肅寒聲與林家霍家隨家顧家夏家……等二代們的香艷情史,還附有媽媽都不認識的超糊實錘圖片,瓜友們直呼內行。
不過在他義憤填膺的帖子之后,輿論卻沒有像他想象的那般發展。
【不是我說,這是什么超級萬人迷文學!統統拜倒在我寶的西裝褲下!】
【帖主純屬瞎說米盧集團的二少爺明明也是肅寒聲的追求者之一,為什么沒有他的姓名?】
——福爾摩斯網友們后面扒出來這就是米盧集團二少爺的小號。
【憑什么顧家的瓜要排在夏家的前面啊,活潑忠誠的小狗明明就更討肅寒聲喜歡!強烈要求重新排番位!!!】
——福爾摩斯網友們后面扒出來這就是夏家那位少爺的小號。
事情向一個詭異的角度發展得一發不可收拾,瓜人們吃得嘴都閑不下來,生怕那幫公子哥一個不高興帖子就沒了。
不久后,網絡知名富二代拽哥席越發文:
【我想當狗還排不上號呢,你算哪根蔥?】
【我丟我丟,寒嬤狂喜,all寒就是最好磕的!大家都去看爆裂小辣椒老師的新文,香爆了!】
“……”沈聲含按了按額角,很想沖過去罵幾句席越湊什么鬼熱鬧。
又過了幾天,林宴是影子也沒出現,只有林澤冉和霍雲兩個人會輪流來陪他玩。
有時候還會被沈聲含好好地作弄一番。
月底,林宴才終于露面。
他抱著沈聲含,坐在溫暖的客廳里看電影,膚色有些過分的蒼白。
沈聲含壓根沒看進去電影的內容,抓著林宴的手,嶙峋的青筋附著其上,他捂了好久也沒捂熱。
電影的主角作死之后在茂密黑暗的樹林里奔跑逃命。
沈聲含抬頭,然后撐著林宴的腿起來,雙腿張開和人面對面坐好。
“怎么了?”林宴扶著他的腰肢,以為是電影不夠吸引人
沈聲含捧住他的臉仔細看了看,男人淡定地和他對視,由著他打量。
他第一次見林宴時,這人是長什么樣的?記憶是很模糊的,像是蒙上了一層霧,叫人捉摸不清。
沈聲含摸了摸他的下巴,傾身過去親了親,耳根有點紅。
“撒什么嬌,想要什么直說。”
沈聲含撇嘴,手指往下摸進襯衫的衣擺,感受到男人身體的微顫,等到自己的手指暖和一點,他就抬手去解這人的皮帶。
手指剛把金屬鎖扣打開,就被一只大手握住。
沈聲含抬頭,撞上林宴深邃的墨綠色眼睛,那里涌動著濃郁而陌生的情緒,他的手掌要大得多,一次性就能攥住沈聲含作亂的兩只手。
“不可以嗎?”沈聲含問。
那雙手的力氣并不重,卻依然讓人感受到了男人內心澎湃的情緒。
男人吻過來,牙齒咬住他的下唇,輕輕地吮吸,陌生的情緒感染了他,可背后的大手阻止他逃離。
越來越深,吻得他頭皮發麻。
沈聲含幾乎無法呼吸,等到這人松開的時候,嘴唇又麻又痛,他全身發軟,只能倒在男人的胸膛上喘氣。
林宴顯然也很難受,但克制地攏住他的外套,只是在靜謐溫暖的空氣里慢慢喘氣。
沈聲含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眼里噙著因為劇烈運動而泛上的淚。
出師未捷身先死,他現在只想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把自己埋起來。
他怎么想了這么一個蠢辦法,也不能想哪出是哪出啊!
好半晌,他感受到男人的大掌從他的發頂順到肩頭,包容而溫和地安撫:“你還小。”
并不是:你還小,以后再碰你。
而是:你還小,未來還長,沒必要為他一個不值得的、沒有未來的人付出這些。
他已經要得夠多了。
不想在最后的時間里,還要沈聲含忍受他這幅丑陋的身體和殘缺的靈魂。
在林宴的設想里,等到了那個時候,他會謊稱自己出差,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沈聲含突然想起他,問起他的蹤跡的時候再讓人告訴他這個消息。
這時候林宴才會覺得,不愛也是一仁慈。
要是小朋友因為他的離開而哭泣,他才會心痛。
但愛是本能,即使是快要把自己都瞞過去,他依舊會渴望得到一些愛,哪怕是不純粹的。
他已經得到了。
等到園子里的迎春花簌簌落下,在枝條被綠意填滿。
沈聲含被林澤冉陪著簽下了厚厚一疊的協議。
實際上的遺產并不止3000億,沈聲含可以說是一夜暴暴暴富,但是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喜悅。
等到律師離開,沈聲含才看向旁邊的林澤冉:
“我不能去……看看他嗎?”
他以為至少會讓他見一見最后一面。
“葬禮也不辦?”
林澤冉替他攏一攏外套,沉吟片刻:“叔叔不愿意在死后還要和我們虛與委蛇。”
那也是。
沈聲含想了想,好像也沒有那么悲傷,他已經不是18歲的沈聲含了。
不過,在每年的這一天,他也會去看看林宴。
言溪的死亡讓他畏懼至今,而林宴會告訴他別怕。
沈聲含繼承遺產的事情并沒有受到什么阻礙,他猜想林澤冉肯定出了力,他有點想小白了。
但就這樣把剛到的3000億平白無故分林澤冉一半實在有點心疼,他琢磨了好幾天,看見林澤冉就生氣。
林澤冉沉默地跪在他的身邊,一如往常地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膝蓋上。
“我要是選你……我的錢是不是還要分你一半。”
林澤冉微頓:“沒事,我可以簽婚前協議……我的那份也給你。”
沈聲含沉吟片刻,有模有樣地按著林宴教的知識合計了一下,發現不虧。
他坐著不說話,忽而感覺到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推進了他的無名指。
男人穿著一件白色低領毛衣,碎發落在額前,由下而上看過來:“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他傾身過去,摟住那截細腰,將頭輕輕地貼在腰前,好半晌,有人摸了摸他的頭發。
“嗯,不反悔。”
春日馬上要過去,夏天一來,梔子花就要開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