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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來到邊野鎮的?】
咒師一直對這件事感到困惑。
夏柏全身上下從外形到氣質,再到言行舉止都在告訴別人一句話——我是貴族。
一個手上連繭子都沒有的貴族,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除非是被人故意加害又或者遭到了什么變故。
「不知道,一覺睡醒就在這里!瓜陌匾苍诶Щ螅鬟@樣的人怎么會死在這里。
【你接下來準備去哪?】
「還能去哪?墨珈什還在外面等著我,先去他那里住一段時間!
夏柏如今的狀態就像是一顆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沒有根系,隨著水流飄蕩。
去哪里無所謂,生死也無所謂,唯一的行動標準就是自己想不想去做。
一整個隨遇而安,憑心情做事。
墨珈什想養他那就去住一段時間看看,不高興了就找機會離開,這個時機可能有點難找,跑過一次后墨珈什對他的看管力度比之前大了很多。
夏柏望向右手手腕上的骨環,骨物道具師,擁有這個能力的沙拉耶簡直就是異世魔幻般的黑科技發明家。
定時報點手環,再加強一步就是定位器,這東西還很硬,沒有工具他根本打不開。
而水晶球那頭的咒師已經通過夏柏的話順理成章的和墨珈什補腦到了同一個方向——夏柏是被歹人強行帶到這里來的。
然后,又因為一些信息差得到了完全不同的結果。
家族內斗,明爭暗斗,權力戰爭。
一場波瀾壯闊的貴族斗爭在咒師腦海中成型。
【你不打算報復回去?】
「報復誰?」夏柏眼中劃過一縷迷惑。
【……沒事。】
都被弄到這種地方來了都不打算報復,里面一定有隱情。
揭人傷疤不太好,他還是自己去查好了。
【前面路口右轉,直走在路過十字路口時左拐。】
當前成功率95%,穩了。
夏柏輕輕勾起唇角。
咒師留在這座城里的耳目眾多,有他幫忙就等于擁有近乎于上帝視角的地方勢力分布地圖。
如果來的是墨珈什,咒師才不會出手幫忙,不添點亂子都是因為求生的欲望在阻止他作死。
在咒師牌導航地圖指引下,夏柏順利避開人群,來到了魔鉆所在地,附近的一處屋頂。
從屋頂向下望去,巨大的深坑中,潔白的晶石像黑夜中唯一明亮的星星般醒目。
而在魔鉆附近,幾攤奇形怪狀的生物蠕動著。
夏柏只描了一眼就快速挪開視線,地面上某個疑似已經遭遇不測的倒霉鬼留下的內臟組織出現在視野中。
抬頭仰望天空,碧空如洗,干凈,澄澈。
“我可憐的眼睛,他們怎么能變異的這么丑?”
病疫使雖然異變成了一個怪物,畸形,怪異,但他不惡心!勉強可以用驚悚獵奇的美來形容。
而夏柏剛剛看到的那些,讓他恨不得能夠直接刪除這段記憶。
【他們資質太差了,一群無法適應魔鉆能量的普通人,近距離接觸魔鉆,身體會被魔鉆的能量撐爆,血肉骨骼徹底崩潰,變成你剛才看到的那副模樣!
【你要怎么去拿那塊魔鉆?】
夏柏翻開掛在身上的包裹,取出一根腿骨:“還好帶了這個。”
「咒師,我的朋友,我需要你的幫助!
咒師:?
夏柏握住腿骨中間和一端,用力一拉,腿骨像收縮雨傘那般延展開,首端張開一個抓鉤,似一朵綻放的骨雕花。
「我有些看不清坑底下的情況,麻煩你幫忙指揮一下!
【……】
你是看不清還是壓根就不想看?天上有什么東西吸引著你放不下那顆仰起的腦袋?
……
【右邊點,往下,再下,向前伸!
「咒師,我好像戳到了什么東西?」軟乎乎的,又有點粘稠,不太妙的觸感。
咒師看著被他捅穿的眼珠子。
【你確定要聽?】
「不了,我們繼續吧。」
【首先,甩一下你手里的長桿,把上面稀碎的眼珠子甩飛!
不由自主補腦了一下的夏柏成功自己的想象被惡心到了。
「咒師,你故意的。」
【我的眼睛在受苦,你要來一起嗎?】
「不了,我有潔癖,見不得臟東西!
一頓毫無默契可言的操作之后,夏柏手里的抓桿總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撞在了魔鉆上。
終于抓到了,夏柏握緊長桿用力一拉……再一拉!
“怎么拉不動?”
【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我有點不太想聽!怪苯痈嬖V夏柏咒師要說的消息對他很不友好。
【這顆魔鉆比我們所見到的要大上許多,它似乎還有一部分埋在地下!
【你如果拉不動的話或許就要下去,但是下面那些你對付不了!
雖然魔鉆附近的異化者造型惡心得令人胃部不適,但還是有那么幾個身軀還算完整,這也代表著他們能夠活動,且具有攻擊性。
惡不惡心暫且不提,以夏柏的攻擊力,跑下去和送菜沒什么區別。
「我拉得動。」
他就不信了,95%的成功率還能折在力氣上不成?
夏柏調整姿勢,使出全身的力氣,拉!
……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黑色煙囪管坐在木船中,穿針引線,縫合著手里的明黃色面料。
閃爍著紅光的指骨突然熄滅。
沙拉耶抬頭向站在船頭的男人看去:“警報消失了,看來他成功……”
船頭一輕,整個船體劇烈晃動起來。
沙拉耶重心失衡,仰頭栽倒在船板上,等船體平穩一些后才爬起來,對著飛遠的男人怒罵:“跑這么快你……”
叫罵聲在看到天空中的黑色骷髏頭后戛然而止:“信號彈?”
“這信號彈的造型可真是有個性。”
夏柏仰頭望著頭頂上空巨大的黑色骷髏頭煙霧,居然還是立體的!
風聲呼嘯而至,夏柏對著飛來的墨珈什招手:“這里!
墨珈什上下打量坐在屋頂上的少年,確定他沒有缺胳膊少腿也不像受傷的模樣,問道:“怎么回事,魔鉆呢?”
夏柏頭也不回地指向身后的大坑:“下面,埋得有點深,我拿沙拉給的隔絕布料蓋住了!
“幫個忙把附近清理一下,然后你離開,我下去挖魔鉆!
他處理不了那些東西不要緊,他可以搖人。
夏柏在從咒師那里知道魔鉆只有露出地表的部分會產生影響后,拿著沙拉耶給的隔絕布試了一下,結果還真有效。
既然如此那最快解決魔鉆的辦法不就是把它埋回土里就行了嗎?
然而咒師告訴他不行,魔鉆接觸空氣后就被會激活,再埋回去也依舊是激活狀態。
土壤里也含有空氣,為什么在出土前就沒事呢?是氧氣含量不夠?
夏柏思索了一個開頭,轉念想到起這個世界并不科學,魔鉆更不科學,加上有些突發因素,快速放棄深思這個問題。
“咒師說,圣殿的騎士長快到了,不想和他遇到就快點離開!
“咒師他還敢出現!蹦焓岔獠簧。
夏柏:“有他幫忙我才能順利來到這里。”
“咒師會好心幫忙才有問題,他一定還有別的目的,你沒有答應他要幫忙做什么事吧?”
墨珈什充滿陰謀論的揣測咒師的行為動機。
夏柏沉默,他還真就答應咒師,勸住墨珈什不去找他麻煩。
雖然原話是【你試試看,做不到也沒什么大事,記得在他出門的時候提前知會我一聲。】
我好提前躲起來。
咒師對自己在墨珈什眼里的惡劣形象很有自知之明。
夏柏不著痕跡地掃過墨珈什的周身,確定沒有看到那只測謊骨鳥,眸中閃過一絲微光。
到嘴邊的話換了一種說法:“咒師知道了我能力的事,他說你不把咒師出現在這里的事說出去,他就幫我保密!
夏柏睜大眼睛望著墨珈什“團長,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是能力者!
墨珈什目光幽幽地看著他:“我還不知道你的真正能力,咒師是怎么知道的?”
你肯告訴那個家伙都不告訴我?!
夏柏:“……”
“他能讀取我的意識,我想什么他都知道!
夏柏低下頭,遮住眼底的心虛,把一切黑鍋推給遠在天邊的咒師。
“忘了你還沒有建立起精神壁壘。”
墨珈什輕嘆一聲,語氣緩和下來:“回頭再教你,先把魔鉆收好,然后離開這里!
夏柏頭頂被一只大手輕撫兩下,他揉小麥的頭的時候就是這個手法。
夏柏:“咒師的事?”
墨珈什:“我會解決!
你想怎么解決?夏柏覺得他的語氣不像是妥協了的樣子。
咒師,我盡力了,剩下的只能祝你好運了。
墨珈什忽然轉頭望向遠方,眉頭一皺,像是看到是什么麻煩:“那家伙怎么來的這么快!
“塞卡諾斯!”洪亮粗狂的聲音從墨珈什眺望的方向傳來。
塞卡諾斯,這名字有點耳熟。
夏柏看向墨珈什:“他在叫你?”
墨珈什十分頭疼且無奈地點頭說道:“對。”
“那是圣殿的騎士長,一個無腦的狂熱信徒,外加戰斗狂。”
馬蹄聲逐漸靠近,一身鎧甲的男人騎在馬背上,面容硬朗,氣勢沉穩,一點都不像會隔著老遠就大聲呼喊別人名字的人。
“卡德爾,我今天沒有時間和你約戰!
墨珈什熟練地打招呼,眼神掃過一旁的地勢,拉起夏柏,攬住他的腰,腦海中規劃好快速撤離的路線。
“你每次都這樣說,不過今天我不是來找你的。”
卡德爾坐在馬上朗聲道:“奉祭司大人的命令,我來接引命運途徑新誕生的使者回歸圣殿!
夏柏心頭微跳,腰間的手臂突然收緊,他抬頭望去,想要向身后的人傳遞一個疑惑的眼神。
然而從這個高度他只能看到墨珈什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長得那么高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