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珂珂!過來、洗臉!”
舒庭桉擰好毛巾, 從廁所里探頭出來。
坐在地毯上玩兒草螞蚱的珂珂接收到信號,呆毛一豎,“來咯來咯!”
小土豆噗通噗通滾到大土豆旁邊, 扎了個馬步, 乖乖揚起腦袋。
“啪——”
舒庭桉把熱毛巾甩珂珂臉上, 哐當哐當一陣旋。
珂珂被懟得后移,脖子又□□的回歸原位。
舒庭桉把他額間凌亂的頭發呼起來,捏著團子仔細觀察,“嗯, 洗干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泥里打了滾, 都變成了臟臟包。
珂珂含蓄的表達, “爸叭, 我一直覺得,你非常愛我。”
舒庭桉虛心一笑, “這都是,當爸爸,應該,做的。”
珂珂:“就是過于沉重,讓我有點窒息。”
舒庭桉:“……你用詞,主要靠。”
他苦苦思索合適的形容詞, “靈光一現?”
珂珂揉著自己的臉蛋, 重新拍松軟,“還好吧,主要是知識淵博, 融會貫通。”
“爸叭, 我知道你羨慕我的巧舌如簧,但我相信, 總有一天,你也可以的。”
他的眼神充滿鼓勵。
舒庭桉:“嘶……”
珂珂換上自己的小熊睡衣,撲棱撲棱倒床上翻跟頭。手上還不忘抓著舒庭桉制作的竹蜻蜓。
“飛啊~”
“飛咯~”
舒庭桉開著廁所門,邊搓貼身衣物,邊抬頭去看珂珂,嘴角還掛著一絲淡笑。
瓦數并不高的白熾燈投下昏暗的光,落在舒庭桉挺巧的睫毛上,隨著他搓衣服的動作,明滅攢動。
珂珂玩著玩著,突然停了下來。
嗦下床,蹲在門口看。
舒庭桉柔和一笑,“怎么了?不用陪、爸爸,你去玩。”
珂珂眼神炙熱,呆毛舞蹈,“爸叭~”
舒庭桉感受到他有話要說,眼神鼓勵。
“有的時候,我很想喊你麻麻。”
就像那個時候。
潺潺溪流,大家都端著裝滿臟衣服的澡盆,尋一個樹蔭,邊洗邊熱熱鬧鬧的聊天。
一起玩兒的小伙伴會向他炫耀,媽媽又給他買了新衣服,又買了新玩具。正在洗衣服的大人,看見自家孩子就會呵斥,離河邊遠點……
這個畫面烙進珂珂的腦海,勾勒出了對“媽媽”的幻想。
男媽媽:“……”
舒庭桉本來想說點什么,但看著珂珂眼睛低垂,神情落寞,呆毛也蔫噠噠的樣子,立馬就心疼了。
媽媽這個詞……是他倆之間的禁區。
他穿過來的時候,沒有見過珂珂的媽媽,身邊也沒有人主動提起過這件事。
離家、生活、未來,命運的列車呼嘯而至,他帶著珂珂,摸索著,嘗試著跟上生活的節奏。
但難免又忽略了很多。
舒庭桉在此刻,無比感謝這個綜藝的存在。
“一個,稱呼、而已。”
像是天邊縹緲的流云,像是花落水面泛起的漣漪,舒庭桉低緩誠摯的嗓音,如繾綣的風,托起珂珂墜入綺麗的夢。
那是他最想得到的。
“反正,我會給、你雙倍、的愛。”
*
從家里帶來的小臺燈,照亮這一方不同的角落。
珂珂再次打開自己的日記本。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用筆摳摳呆毛,竟有些不知道怎么落筆。
片刻后,珂珂鄭重的落下第一筆——
一個圈……再一個圈……
三輪車上,站著一只害怕的小貓。
旁邊站著一個火柴人。
是一個特殊的火柴人。
因為他有名字。
是珂珂認真翻字典,一筆一劃寫下的“安”字。
旁邊畫了一顆小小的愛心。
翻一頁,畫下更大的火柴人。
一顆超級無敵大的心直接將火柴人包裹起來。
珂珂捧起日記,軟軟的臉蛋貼上去蹭了蹭。
整顆心,像水潤飽滿的水蜜桃,輕輕戳戳,甜甜的汁水兒就淌了出來。
我好——喜歡現在的爸叭呀。
我向星星許愿,一輩子都留在他身邊。
*
晨光熹微,陳亦航煩躁的睜開眼,重重關上吱吱哇哇響個不停的鬧鐘。
在床上不耐的滾了兩圈,滿身怨氣的坐起來。
明明大家都是嘉賓,但是他就要早起伺候人。
不就是因為這些人的名氣比他高嗎?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陳亦航攥緊了手下的被子。
他調整好情緒,掀被子下床,瞄見了卷縮在床腳邊的丟丟。
陳亦航眼神一暗,無名火燒上心頭。
伺候那些人就算了,憑什么這個小崽子都比他舒服?
他直接走過去把被子一掀,本來就睡得不踏實的丟丟抽了一下,立馬從睡夢中驚醒。
往日總是低垂的眼睛瞪得溜圓,黑得心驚,帶著未曾退卻的,本能的害怕。
但很快,他就如觸電般,快速低下臉,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渾身散發出的防備和抗拒,濃烈到如有實質。
但陳亦航并不把他的反應放在眼里,冷冷吩咐,“起床。”
“你不要忘了,我把你買來,可花了不少錢。”
他譏諷的在“買”字上加重了讀音,一如在嘲諷“丟丟”這個名字。
陳亦航和丟丟之間根本就不是兄弟關系,或者說,在這個綜藝之前,他們倆根本就不認識。
陳亦航是正經科班出生,也順利簽了知名的娛樂公司。曾經的他也志得意滿,覺得自己就是下一個趙書白,火遍全國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進來之后他才發現,曾經在學校里人人羨慕的樣貌、能力,拿到這里來根本就不夠看。
這個圈子最不缺的就是長得好看又努力的人。
你要么有絕對的反差另辟新徑,要么就擁有絕對的“實力”。
而他作為練習生,拼盡全力,甚至都沒有辦法獲得一個選秀節目的席位。
只因為他的對手,是大老板的兒子。
所以他就必須退位。
當那個“老板兒子”問他還有一個機會想不想參加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點下了頭。
雖然是娃綜,但嘉賓、團隊、制作都是頂流,只要他好好表現,不可能缺少熱度。
而丟丟,就是“配”給他的孩子。
出自一個窮得飯都吃不起的底層小市民家庭,上有哥哥下有弟弟,不僅不受寵,還先天性病弱,動不動就要吃藥。
在家里的地位,就從這小名里就可以窺見一二。
這對沒見過世面的父母,缺少見識,一點敏銳度都沒有。
鄰居隨手拍下的的視頻在網上爆火,而他們只知道數著不斷攀升的點贊和評論,沾沾自喜。
那么大的流量都不知道利用,也不知道可以變現。
但這也給陳亦航提供了便利,五位數的合同,對方就感恩戴德的把他送了過來,搖身一變成了他的弟弟。
等他出名之后,再把這孩子送去鄉下。隨便找個理由敷衍一下大眾,互聯網沒有記憶,娛樂圈更沒有,等到時候熱度一過。
他成功在圈子里站穩腳跟。
誰還會記得這件事?
本就是他出道的工具,陳亦航除了在鏡頭里裝得像那么回事,背地里根本就懶得搭理這個小屁孩兒。
更何況,他這個“神童”的名聲,根本就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助力,鏡頭都被其他人搶走了。
“你看見人家珂珂,多有話題?那么短的時間,和影后的兒子,頂流的妹妹混得那么熟。”
“什么是熱度?什么是鏡頭?”
陳亦航一想到舒庭桉出的那些風頭,肺就要氣炸了。
“你要是,依舊讓我看不見任何價值。”陳亦航知道這孩子聽得懂,也懶得裝。
站在床邊,帶著冰冷的審視,毫不留情的丟下最后通牒。
“那么你的結局,就是再一次被丟棄。”
一片寂靜,連空氣的流動都變得凝滯。
陳亦航摔門而出。
良久
卷成一顆球的丟丟松開手臂,打直僵硬的身體。
過長的黑發沾在孱弱的臉上,蒼白無血色的嘴唇咬得充血。他望著那道門,咽下咸濕的眼淚,堵住無盡的哽咽和怨恨。
……
“喲,好香啊~”
“今天早上大家都吃了什么好吃的啊?”
剛吃完飯,神出鬼沒的村長再次出現。
“又是新的一天,大家有沒有想我呀?”
態度是很熱情的,但是大家是不買賬的。
短短幾天,從大人到小孩兒都失去了新鮮感。
累得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玩兒下手機。
幸韻惆悵的端過兒子盛的第二碗飯,就著舒庭桉上次帶回來的泡豇豆沿著碗邊呼啦啦的嗦了口稀飯。
熟練得像是在村里生活了好幾年的農民。
“想,好想你消失。”
村長:“……”
【噗哈哈哈哈,我女神好接地氣啊,我更愛了怎么辦!】
【xswl,我女神不愧是我女神,戰斗力不減當年】
【不要啊,夫人您不要這樣啊!都是跟著老父親學的,不是,哥們你好好一個潮男大帥哥,怎么就那么——那么——算了,對不起,我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形容你的反差】
【天吶天吶,看我發現了什么,安安在給珂珂夾菜!我天降組就是最屌der!】
【怎么,我帥酷御姐×小可愛就不行了嗎?bg大旗我來扛!】
村長已經成功鍛造了厚臉皮,不管你歡不歡迎,但我的任務照搬不誤。
“是這樣的,因為我們的房租全免活動是有期限的。”
“為了大家后續的生活呢,我們節目組也是為大家創造了更多的就業機會。”
【翻譯:我們安排了很多活兒,快去干吧】
工作人員把小黑板推了上來。
“鏘鏘鏘,請大家努力的賺錢吧!”
只見黑板上的內容,分成兩個大類。
一個是賺錢區,一個是續租區。
賺錢區上面羅列著各項任務,比如什么摘二荊條,幫助村民鋤地,上山采集等等等。
后面還標注著可以獲得的勞動報酬。
村長向大家介紹,“大家可以通過工作獲得相對應的勞動報酬,賺來的錢呢,可以向節目組置換物資。”
“可以是食物、玩具、放假一天等等等,只要你有足夠多的錢,那么你就將在節目中享受到非一般的待遇。”
村長的聲音帶著蠱惑,幾個小朋友都有些受不住了。
但大人們都知道天上沒有免費的餡餅,這任務看著簡單還不知道在哪里挖著坑。
曾斐梧開口:“續租區的規則是什么?”
那邊只畫著一個盒子,上面標著大大的問號。
“問得好!”
村長激情澎湃的介紹,“這就到了我個人最喜歡的部分了。”
“驚喜盒子!”
“里面會隨即放入一些小游戲和神秘任務,只要完成之后,我們就可以花費二十元,獲得一次轉盤機會。”
驚喜盒子和轉盤隨之被推了上來。
轉盤被分得密密麻麻,從免費續租一天到免費續租半個月,面積也由大變小。
尤其是那個最誘人的免費續租半個月,夾縫中求生,那幾個字都比占地面積大。
“那房間續租一天是多少錢呢?”
提出關鍵性問題的,竟然是性格最內向,最沒有存在感的丟丟。
所有人,包括陳亦航都沒有料到。
一時間都把目光投了過去,丟丟很不適應的動了動,但是沒有躲避,直直面對。
鏡頭適時推進,陳亦航內心狂喜,伸手摸了摸丟丟的頭彰顯親昵。
【我嘞個擦,學霸人狠話不多】
【丟丟好聰明啊,上次和小玥組隊做任務,也是他最快發現撿蟬蛻這個辦法的】
【不惹是生非,遇事聰明,平時應該是看不起那么蠢的孩子才不愿意開口說話。是個好孩子!(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前面的大媽,你說話不要太難聽你,夸就夸,踩一捧一干什么?每個崽崽都很好,輪不著你在這里審判!】
珂珂叼著根酸豇豆,羊駝吃草,嚼吧嚼吧。
一副傻孩子看學霸的表情。
安安拿筷子,利落卡斷他還沒來得及進嘴的半截,“別吃啦!”
呆滯迷茫小羊駝:“oi?”
“吃太咸了,等下會口干。”
珂珂乖乖點頭,“好的哦。”
他看著碗里留下的半截,目光糾結。
浪費糧食不好呀……
村長在卡了一下殼之后,又立馬接上,“丟丟問得很好,馬上就是我要說的重點了。”
“咱們的房費。”村長伸手舉出兩個手指,“也是,二十!”
眾人嘩然。
那么貴!
他們的生活費本來就很少,每個任務的報酬,最低二十最高也就四十。
這是逼著大家每天都不得閑啊!
“如果大家沒有足夠的錢續租,那么很抱歉。”
村長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我們在旁邊搭建的茅草房免費供大家使用。”
原來在這里等著呢!
剛來的時候就看見那幾間只能放下床,還四面透光的茅草屋了。
當時還在想這房子是用來干什么的,原來節目組的花招兒留在這里的。
一時之間,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而且,再過一個星期,會有神秘嘉賓來訪。到時候大家可要預留出招待客人的錢哦。”
舒庭桉認真聽完規定后,繼續淡然干飯。
上面那些任務看著也就是普通農活,又不用和人交流,打工人無所畏懼。
至于那個神秘嘉賓,和人打交道的事情他都不喜歡,無所謂了。
他淡定嗦口稀飯,嗦到了半截酸豇豆。
“?”
珂珂露出標準的露齒微笑,白凈小臉像染了粉意的水蜜桃味兒雪媚娘,“給爸叭吃~”
孩子都會給他夾菜了!
老父親含淚吃下一大口。
——向東兩個山頭——
“誒,慢點!倒!倒!倒!”
趙書白經紀人手上搭著脫下來的西裝外頭,滿頭大汗的指揮倒車。
只有兩層樓高的村小,所有孩子都跑出來看熱鬧。
自由健康的小麥色,目光清澈,好奇的看著大卡車。
還有,站在屋檐下,那個好看的大哥哥。
趙書白穿著短袖,全身除了手上的腕表再無一物,清爽得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他的目光從簡陋的操場移到外皮脫落的灰粉墻。
還有躲在門框后,一個個好奇的孩子們。
趙書白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兒巧克力,單膝蹲下,對著門背后的偷看的小朋友笑了笑,“過來,叔叔給你糖吃。”
簡破的校園,干凈帥氣的趙書白就像唯一純白的茉莉花。
幾個小朋友羞紅了臉,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還是一個小女孩兒扛不住趙書白的魅力,羞答答的跑了過來。
趙書白眉眼彎彎,細心的教她怎么剝包裝。
“誒,老師這地下臟嘞!”
把巧克力放進小女孩兒的嘴里,趙書白又掏出一把放進手里,拍拍她的頭,“去吧,去和朋友們分一分。”
甜滋滋的巧克力在口中化開,小姑娘開心點頭,兩個小辮子甩啊甩,砰砰跳跳的拋開。
學校校長拿著兩瓶礦泉水出來,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天氣太熱啦,喝點水喝點水。”
趙書白雙手接過,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謝謝您。”
“誒!”
校長擺擺手,“是我要感謝你們才是嘞!”
他黝黑的臉掛滿鄭重,朝著趙書白深深鞠了一躬,“帶了那么多東西過來,我代表孩子們謝謝你!”
21世紀,雖然國/家的福利制度已經很完善,貧困戶都有一對一幫扶,孩子們也能免費進入校園讀書,甚至還有愛心早餐等等等。
精神世界上,他們能給孩子們的還是太少了。
但這個世界上,總有比他們更需要幫助的地方,他們已經很知足。
這不僅僅是一卡車的物資,還是在告訴孩子們,山外面的世界。今日種下一顆小小的種子,來日枝丫就會開滿繁華。
趙書白想攔沒攔住,趕緊去抬他,“您別這樣。”
“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交握的雙手,一個白皙修長,一個黢黑皺皮。
站在領獎臺上舉著獎杯,如星光般璀璨的趙影帝,謙卑的彎著腰,“我能做的事情很少,您和深耕在此的老師們,才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后續我會追加贈予,盡量讓孩子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他的真誠不似偽裝,校長逐漸紅了眼眶。
……
“誒!”
“wc,累死我了!”
經紀人打好的發膠被汗水沖刷得一干二凈,顧不上自己四位數的西褲,一屁股坐在地上,激起的灰塵撲得他夠嗆。
“呸呸呸!”
他難受的一抹嘴兒,蔫吧得不行,“老板,都安排完了,咱們什么時候回去啊?”
趙書白坐在校長搬來的板凳上,旁邊還立著一個老式風扇,姿態優雅,和在自己辦公室時沒什么分別。
他沒回答經紀人的問題,只吩咐道:“我追加了一筆捐贈,到時候你負責對接一下。”
經紀人有氣無力的點頭,“知道了。”
與其說他是趙書白的經紀人,不如說他是趙書白的經紀人+秘書+私人助理。
總稱:大內總管
只要大爺有任何需求,只消吩咐一聲,經紀人自然會安排下去。
趙書白確實稱不上一個好老板,經紀人跟了他八年,處理各種奇葩事故,大到公關他直播怒懟記者,小到放假爬起來給心血來潮的老板買甜品。
其間種種,惡行不斷。
但有一點,趙書白這個當老板的做得好。
那就是薪資。
年薪六位數,加班三倍工資。
逢年過節,生日聚會,紅包多多。
沒有人會喜歡少爺脾氣,除非少爺真的很有錢。
少爺處置自己的錢,他們打工人當然沒有任何意見。
經紀人顫顫巍巍的掏出紙巾擦汗,“我回去就安排。”
趙書白:“你回不去了。”
經紀人手一頓,猛然抬頭,泫然欲泣,“趙書白你個狠心的負心漢!”
趙書白表情一凝,“……嗯?”
紙巾秒變手帕,經紀人甩出成了花,“我跟你了你那么多年,結果說不要我就不要我?說流放就流放。”
他擦擦眼角的汗花。
“可不就是想學那薛平貴,留我一個人在這里苦守寒窯,挖野菜度日嗎!”
“還說你沒看上那小鮮肉!分明就是有了新歡,想要處理我這個舊愛!”
他撒潑似的,“我告訴你,這事沒個百八十萬的,我是不會同意小的進門的!”
趙書白似笑非笑,“我原來還沒發現,原來你在演技上也頗有潛力。”
經紀人繼續抽抽噎噎,梗著脖子寧死不從。
趙書白捏了捏眉心,“好了,別鬧了。”
“沒打算流放你,我自己也準備留下來了。”
“什么?!”經紀人一骨碌爬起來,滿臉驚恐,“我的大少爺,您真要留在這兒住啊?”
他本以為趙書白來這兒看過之后,必然就會老老實實的回北京。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動了留下來的念頭!
“這兒的條件你也看見了。”經紀人苦口婆心,“你就等劇組入場,布置好了再來行不?”
趙書白不為所動,“太晚了,這個角色,這類生活,我從來沒有接觸過,需要時間融入。”
他象征意義的安慰了一下下屬,“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
經紀人面無表情,“不,我只是擔心我自己。”
他都不敢想,趙書白住在這里,一天會提多少個要求!
趙書白:“……”
談感情失敗,萬惡的資本主義無情開口,“給你三天時間,收拾一間房出來,缺什么就去買,我賬戶上的那一串零不是擺設。”
他不需要做點好事就讓全天下人都知道,讓無數媒體來圍著他拍照,假惺惺的寫上數百篇公告來夸贊他的好心。
但他更不需要沒苦硬吃。
鈔能力是拿來用的。
“三天?!”經紀人拔高嗓音,“那么急,干不了。”
趙書白危險的瞇起眼睛。
“得加錢。”
趙書白:“……”
經紀人理智氣壯的回望。
怎么了,打工人爭取正當權益!
“……年終獎翻倍。”
大內總管呲著牙花,點頭哈腰,“誒誒誒。”
“爺!您看,在旁邊搞個保姆間不,晚上我還能伺候您起夜。”
趙書白笑罵,“滾。”
太陽西落,斜陽黃昏,大片大片的流云隨風卷舒,盡染彩霞。
珂珂頭上頂著掏了個洞的荷葉,穿梭在比他還要高的辣椒叢里。
外表深綠,已經熟透的二荊條一根接著一根落入小肉手。
珂珂舉著一根打勾的辣椒,興奮的找爹。
“爸叭!看!”
他比著自己的呆毛,“一模一樣!”
舒庭桉看得好笑,“不要,用手,抹眼睛。”
為了賺生活費,大家都投入了勞作。
仔細比較過后,都選擇了摘辣椒。
大大小小的,全都散落在這片辣椒地里。
珂珂想幫舒庭桉分擔工作,背著節目組準備的小背簍,工作得格外認真。
珂珂點頭,“知道了!”
“我要去給小玥姐姐看!”
比起他懂事的幫忙工作,舒庭桉更希望他可以開開心心的玩兒會,“去吧,小心點。”
“嗯嗯!”
看不見頭的辣椒迷陣,也不知道剝開了之后會遇見誰。
珂珂帶著未知的期待,快樂穿梭在迷宮里。
此時進行的都是重復的勞作,節目組只開始錄了下近景,也沒有開直播,現在更是只開了一臺機子錄素材,周圍難得的清凈。
倒是個適合閑聊的時候。
她看著遠去的珂珂,“這小孩子真可愛,性格倒是不像你。”
最開始還可能誤認為舒庭桉不說話是高冷,但現在連廣大網友都發現了。
他純純社恐人。
安安沉默且快速的摘辣椒,并在心里默默反駁。
一點都不可愛。
舒庭桉點點頭,“嗯,不像我。”
他帶著絲絲自豪,和每個炫耀自己孩子的老父親一樣,“他這樣,很好。”
幸韻摘著辣椒,啞然一笑。
真是的。
單看著,他自己都像個沒長大的小男孩兒,沒想到一說起孩子,還真就是靠譜的父母味兒。
幸韻知道舒庭桉的身份可能不簡單,但她現在的這個身份,喜好早就全憑個人。
她對舒庭按的印象一直都很好。
說話間也多了幾分隨意。
“誒,對了。”
“怎么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珂珂的媽媽。”
舒庭桉往背簍里甩辣椒的動作一滯,不自在道:“我們,離婚了。”
他也不知道珂珂母親是誰,實在是想不到其它更好的理由,只好用這個說法。
正常社交距離下,當擺出這個理由,絕大部分人都不好意思進一步探究。
就算真要問下去,舒庭桉也只能說是感情不和,和平分手,孩子歸他。
正在獨自生悶氣的安安,稍覺驚愕。
珂珂,居然……
幸韻也沒想到是這個回答,“啊……”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舒庭桉搖搖頭,“沒關系。”
小豆丁淹沒在綠色的海洋,先找到了白意,先行展示了自己的呆毛分椒,自己先咯咯咯的樂個不停。
笑聲飄蕩在整片菜地。
一件那么小的事情,開心得不行。
舒庭桉聽著他爽朗的笑聲,慢慢的說道:“我一個人,也能照顧好珂珂的。”
看,他現在就過得很開心。
不是嗎?
曾經那個滿眼怯懦的望著他的珂珂,早就生出了獨屬于自己的雙翼。
這句話,幸韻倒是百分百信任。
人之間的感情,是演不出來的。
一如舒庭桉和珂珂,一如陳亦航和丟丟。
“媽媽,你聊天歸聊天,但是你手上不要停。”
“我們今天的房租費還沒掙出來。”
安安看似催促,實則轉移話題。
幸韻滿頭黑線,“知道了知道了。”
*
珂珂分享完后,心滿意足的回去找爸叭。
結果轉頭和人撞上。
“喂喲!”
珂崽捂著自己的腦門,眼淚汪汪。
丟丟低頭去看他,“你沒事吧?”
珂珂:“小星星,好多小星星……”
珂珂甩甩腦袋,把星星甩走,“嗷?你不痛吧?”
剛剛那一下,是互撞誒。
丟丟搖頭,“我沒事。”
珂珂狐疑的看著他。
大家都是一起撞的,為什么他就不痛。
“你練過鐵頭功嗎?”珂珂天真的問道。
但丟丟顯然不欲搭理他的幼稚,扯扯嘴角,“經常這樣,就習慣了。”
習慣?
“習慣什么啊?”
“這不重要。”丟丟沒回答他,“我來找你,只是想告訴你,欽欽他剛剛告訴我,他很討厭你。”
他眼睛一錯不錯的等著珂珂的反應。
哪知道珂珂只是扶正自己的遮陽葉,慢吞吞的揉著腦袋,“哦。”
豎著的呆毛加上荷葉拖,看起來像個很好欺負的軟柿子。
丟丟不理解,“你不生氣?”
珂珂奇怪的看著他,“為什么要生氣啊?”
“珂珂又不是人民幣,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歡珂珂啊。”
丟丟難以言喻,無力反駁。
他詞窮的丟下一句,“反正告訴你了。”轉身離去。
搞不清楚狀況的珂珂還揮手告別,“謝謝你哦,再見~”
*
最后,舒庭桉往幸韻的筐里倒了不少,堪堪湊齊了指標,每家每戶都得了二十塊。
這錢剛到手,那邊就響起欽欽的哭鬧聲。
“我不管!我要我的玩具!”
“我就要我的變形金剛!”
小胖子坐在地上,打滾撒潑,哭聲震天。
馮億在旁邊束手無策,“兒子乖,這個錢還要留著以備不時之需,不能這樣……”
“我不聽!”
小胖子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一個勁的指控,“你今天明明就說了,只要我認真干活,就把我的變形金剛買回來!”
其實他已經忍了很久了。
這里沒有電子設備,沒有玩具,他哭鬧一場發現換不回來,也就老實不少。
但好在這里的一切還算新鮮,日子也不算難熬。
但錯就錯在,馮億怕上次組隊的事情再次發生,就哄騙欽欽,說這次掙了錢就給欽欽把他最喜歡的變形金剛贖回來。
孩子就沖著這句話認真工作了一整天。
結果臨了,馮億就反悔了。
這事放在誰身上受得住?
小淳見他那撒潑樣,嫌棄的癟癟嘴,湊近了和珂珂說小話。
“你看他那個樣子,真讓人討厭。”
他和欽欽的梁子是結下了,說什么都不會好的。
小孩子嘛,這種情況下就喜歡拉幫結派,尋找共識,然后再孤立一條龍。
安安哥哥對珂珂態度好,小淳自然而然的把他劃入自己人的陣營。
珂珂手上拿著舒庭按編的草螞蚱,一晃一晃的。
“還好吧。”
他開口,“是欽欽爸爸先不信守承諾的。”
就事論事,騙孩子本來就不是對的。
小淳沒有找到共識,第一反應有些不爽。但仔細一想,珂珂說得也挺有道理的。
“也是。”
他點點頭。
他也很討厭爸爸說話不算數。
但是他根本不敢反抗他爸爸。
二人在這邊聊天,鬧脾氣的欽欽看了個正著。
他當下就想起了丟丟告訴他的事情——
“我聽見小淳在和珂珂說你的壞話,對方看起來也很贊同。”
這下兩個人親密的聚在一起,肯定又在說他的壞話!
欽欽包著兩泡淚,愈發覺得委屈。
憑什么說他壞話!這件事情又不是他的不對!
他擦掉淚水,一骨碌爬起來。
都沒反應過來呢,就見欽欽一把奪過珂珂手上的草螞蚱,丟在地上踩了個稀巴爛。
對著珂珂大喊大叫,“我討厭你!”
明明是他先欺負人,但是自己眼淚先止不住嘩啦啦的流。
馮億都看傻了,“欽欽!”
小淳最先反應過來,“你干什么呀!”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
珂珂看著壯烈犧牲的草螞蚱,眼中迷茫逐漸被水汽遮擋。
眼前一片朦朧,但珂珂努力瞪大眼睛,梗著脖子,不讓淚水下來。
“你憑什么討厭我。”
他難受的說道:“明明是你莫名其妙的沖過來,弄壞我的玩具!”
最后幾個字,帶上了遮掩不住的哭腔。
馮億沖過來抱起欽欽,急得滿頭大汗,“你這孩子!你干什么!”
“你沒事搶別人的東西干什么!”
他神情尷尬的哄到:“珂珂啊,對不起,叔叔給你道歉,欽欽他不是故意的。”
珂珂根本不敢動快了,怕淚水掉下來,只攥著拳頭倔強搖頭,“他就是故意的!”
第25章 第 25 章
欽欽還撅著個嘴兒鬧脾氣, 嚷嚷道:“你們剛剛肯定是在羨慕我的玩具!還故意聚在一起說我壞話!”
小淳徹底忍不住了,指著欽欽的鼻子一通輸出,“你這個壞孩子!”
當慣了乖寶寶, 罵人都只能說對方是壞孩子。
“誰稀罕的你的玩具呀, 我家里也有很多!我哥哥會給我買, 還會給珂珂買!”
“但是珂珂爸爸超厲害,做出來的玩具獨一無二!”
“我看明明是你嫉妒珂珂才對!”
小淳從小就在曾斐梧的高壓管理下長大,平時沒有安安在,說話都是唯唯諾諾的。
也很少主動開口說什么。
但這次卻挺起小胸膛, 擋在了珂珂面前。
欽欽真的太過分了。
珂珂明明那么喜歡, 還主動送給其他人。
他也很喜歡這個特別的玩具, 但現在卻被欽欽踩成了一攤攔泥。
這下子馮億也有點掛不住了, 人孩子確實說的實話。
欽欽無緣無故的發火就算了,還要在這里胡鬧!看看人家珂珂, 情緒穩定!看看人家小淳,說得有理有據!
馮億起了火,蹲在地上把欽欽放在腿上翻過來,朝著屁股就狠狠輪了幾下,“還頂嘴!還頂嘴!”
“知道錯了沒有!知道了沒!”
“哇!!!”欽欽哪受得了這個委屈,嘴巴張著, 嗷嗷大哭。
掙扎著要從馮億身上起來。
這大動靜, 把其他人都引過來。
這修羅場,看得幕后的工作人員精神一振。
“嚴導,要不要開直播啊?”
就這場面, 熱搜預定了啊!
有人受不住這流量為王, 消費小孩子的行為,但也憋著不敢說話。
但一向果決的嚴導, 靜默數秒。
此時鏡頭內
舒庭桉背著兩個空背篼跑了過來,啪嗒往地上一放,把珂珂摟在懷里,面皮繃得緊緊的,上上下下的檢查。
一直憋著口氣的珂珂,終于不逞強了,埋在爸爸懷里縱聲大哭。
“爸、爸叭!”
“嗚——”
他揪著舒庭桉的衣服,眼淚發大水糊了滿臉,竟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爸叭不在的時候,他是沒有依靠的崽崽。
沒有人撐腰的崽崽,就算哭了,也沒有人會心疼,他們還會覺得你好欺負。
珂珂抓著舒庭桉的手,把自己濕漉漉的小臉貼上去。
小淳在旁邊幫著解釋,安安跑過來遞紙巾。
馮億壓著欽欽過來道歉,慣來好脾氣的舒庭桉黑了臉……
嚴正發話了,“不開直播。”
“這段單剪出來,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剪進正片。”
“……啊?”
嚴正凌厲的眼神掃過去,“聽不懂嗎?”
工作人員秒坐正,“知道了!”
*
“小舒,這件事確實是欽欽的錯,我讓他給珂珂道歉。”
馮億難得拉下連,吼了孩子,“還不趕緊過來!”
欽欽根本就不服,但還是被打怕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前面來,“對不起——”
小玥、安安還有小淳全都圍在舒庭桉身邊,踮起腳尖去看珂珂。
已經擦好臉的珂珂委屈巴巴的窩在爸爸的懷里,眼睛鼻頭都紅紅的,抽抽嗒嗒好不可憐。
珂珂抱著舒庭桉的手臂把自己深埋進去,不讓人看。
舒庭桉雖然脾氣好,但遇上珂珂的事情,也不是仍人拿捏的軟柿子。
這事它家孩子半點錯都沒有,全是無妄之災。
哭得他都心疼了,冷會兒臉怎么了。
他只拍拍珂珂的腦袋,不搭話。
本來欽欽被打了就委屈,見所有人都圍在珂珂那邊,對方還不搭理他,瞬間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眼淚說下來就下來。
小胖手抹了左邊抹右邊,都忙活不過來。
馮億沒想到舒庭桉那么不給面子,“小舒,他還只是個孩子。”
舒庭桉用手捂住珂珂的耳朵,皺著眉頭打斷,“珂珂,也只是,孩子。”
都是孩子,誰家的還高貴上了?
只是個孩子?孩子就可以胡亂撒脾氣,為非作歹了?
小時候不教好,大了之后才遭罪。
道德綁架這詞兒,攔不住舒庭按。
受委屈的是珂珂,他憑什么代替珂珂原諒。
老好人馮億黑了臉,甭管他面上再裝得像那么回事。
再怎么說他也是為國爭光的世界冠軍,是實現了階級跨越的。打心底里,還是瞧不上舒庭桉這種素人家庭。
氣氛僵持。
這時候陳亦航就沖出來和稀泥了。
“大家后面還要一起相處兩個月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看欽欽也不是故意的,這都道歉了,你們也不要得理不饒人,揭過就算了。”
這話把白意都聽笑了。
真是拉得一手好偏架啊。
“既然是孩子之間的事,我看亦航你也不要跟著瞎摻和了。”幸韻掃了他一眼,淡淡開口。
陳亦航總覺得那一眼帶著穿透力,把他心里的想法剝了個干凈,赤裸裸的攤在陽光底下。
打得人臉疼。
他訥訥道:“我也是好心……”
幸韻沒搭理他,彎腰把水汪汪的小土豆掏出來捏了把,“行了,都還委屈著。”
“我看啊,都先冷靜冷靜,讓孩子們自己處理去吧。”
“你也別硬壓著欽欽道歉,他自己想不明白,也不是誠心的。”
幸韻的面子不能不給,馮億還在為難,舒庭桉先抱著珂珂站起來。
一時之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舒庭桉身上。
但他不躲不閃,天色漸晚,舒庭桉的眼睛,明亮得像有兩團火焰在燃燒。
他一下一下拍著珂珂的背,以此平息心中的怒火和暴躁。
被別人壓著指責,他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不針對欽欽,只是對馮億的態度不滿意。
舒庭桉說話慢,但態度無比強硬,“這件事,必須解決。”
冷靜處理,不代表就那么揭過去了。
說罷,誰也不管,轉身就走。
安安在身后擔憂的看著。
等回了房間,哭得水靈靈的土豆子把自己拔了出來,眼睫毛黏成一簇一簇的,內疚的說道:“爸叭對不起……”
刷的一下,舒庭按的鼻尖就酸了,“你又沒、做錯,你干嘛、要說,對不起。”
珂珂訥訥的攪著兩根小短手指,低著頭不敢去看舒庭桉,聲音小小,“我給爸叭添麻煩了。”
明明欽欽都道歉了,明明只要說一句對不起就好了。
明明以前那些人欺負了他,都不會道歉的。
明明……明明……現在已經很好了。
但是他還是害得爸叭要和所有人對抗,明明爸叭的本體只是一只膽小鼠鼠……
“我也不想的。”
擦的次數太多,又被淚水一激,珂珂的小紅臉火辣辣的疼。
“但是、那是爸叭給我的,只屬于珂珂的玩具啊。”
只是他,一個人的。
獨屬于他的。
崽崽仰頭哭泣,脆弱得像破皮的小籠包,汪汪的淌著汁兒。
“明天,明天我就去和欽欽說沒關系——”
舒庭桉的眼淚再也繃不住了,把珂珂抱在懷里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淚水裹著痛意和懊悔噴涌而出,舒庭桉心痛到無法呼吸。
不夠,真的不夠。
他沒有照顧好這個孩子,他應該要做得更好。
珂珂值得更好。
兩顆溫暖的心靈緊緊相融,殘缺的靈魂在此刻補全。
……
舒庭桉把哭累了的珂珂放到床上,輕柔的拉上被子,蹲在床邊靜靜描繪著他的輪廓。
小指頭輕輕刮過鼓囊囊的兩頰,觸感軟得不可思議。
舒庭桉被淚水洗滌后的雙眼,帶著某種堅定的信念,愈發明亮。
“叩——叩叩——”
晚上十點,大家都睡了,誰會這個點來?
舒庭桉撐起身子去開門,沒想到門口竟然是幸韻。
已經換上睡衣,披著頭發的幸韻朝房間里面抬了下臉,“珂珂睡了?”
舒庭桉點點頭。
幸韻組織了一下措辭,緩緩開口,“你——”
“算了,我也不和你說那些虛的了。”
幸韻放棄那些虛話,直接了當切入正題,“你和你家里到底怎么了?”
舒庭桉詫異,“我家里?”
[我在圈子里干多少年了,你這個姓氏我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我也不想知道你和你家里的情況,友情提示一句,嚴正那兒得了指示,不用保你。]
[你知道,什么是流量嗎?什么是熱度嗎?只要后臺一剪輯,黑的可以變成白的,白得也能變成黑的。你今天只要再多說幾句話,前后刪點過程,你就是渾身上下長滿嘴都說不清。]
幸韻已經走了,但舒庭桉站在原地,想著她說的話,遍體生寒。
他以為,自己已經離開那個家,原主過去的一切都和他沒關系。
那現在呢?
他還能說服自己,錄制綜藝的機會是偶然得來的嗎?
*
周云接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悄摸摸的爬上二樓。
偷感很重的左瞄右晃,生怕被人發現。
“你,在干嘛?”
周云:“!!!!”
她啪的一下堵上自己的嘴,把溢到嘴邊的尖叫吞了回去。
氣息幽微的指責,“舒哥,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站門口干嘛啊?”
舒庭桉還沒來得及解釋,就先被周云火急火燎的推著往房間里走。
“快快快,先進去再說。”
“我偷偷跑出來的,被發現就死定了。”
屋內,珂珂的小臺燈再次運作。
周云舔舔干澀的唇,壓著聲音,“我晚上看見馮億去找了嚴導談話,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情況不對,當時我就一個偷聽的大動作。”
說到激動之處,周云拍了下大腿,憤憤的說道,“嚴導答應馮億,會把今天吵架這段給掐了!”
真的像幸韻說的那樣。
舒庭桉腦海里只冒出這一個想法。
他靜靜的思考了會兒,誠懇的道謝,“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嗨呀!”
周云揮揮手,心想不愧是他舒哥。
人狠話不多,聽見了這種事都是從容不迫的。
“你幫了我這么多,都是應該的。”
她反手掏出手機,“實不相瞞,你要是有需要的話,我這兒還有手機錄的屏。”
舒庭桉漸漸瞪大了眼睛,“你、不害怕被開除嗎?”
周云目光清澈,言簡意賅,“暑假工。”
怕個屁!
實習合同都蓋章了,正式工合同也沒簽,又沒有保密條例。
法/律都沒說不可以,還有什么能威脅到她?
要不是舒庭桉,她不是在路邊和開不走的車相依為命后半輩子,就是在老巫婆的折磨下含淚離職。
拜拜就拜拜,三千塊的牛馬工作還不好找了?
舒庭桉:“……那你,怎么拿到錄像的?”
周云老實巴交,嘿嘿一笑,“監控組有我同學,也是暑假工。”
舒庭按:“……”
感謝大學生的饋贈。
第26章 第 26 章
“小舒, 起了啊。”馮億沒事人似的,笑著打招呼。
他手上端著稀飯,欽欽在桌子上坐著, 懷里還抱著自己最喜歡的限量版變形金剛。
聽見舒庭桉的聲音, 頭都沒有抬一下。
舒庭桉心平氣和的回了句, “馮哥早。”
馮億看他態度和緩,暗地里松了口氣。
成年人之間的事,沒必要搞那么難堪,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有的。
更何況攝像頭還開著呢。
珂珂從書庭桉腿后冒出來, 元氣滿滿的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
他頭帶一頂小草帽, 帽檐沾了一圈草螞蚱。
造型十分別致。
狂野中帶著抽象, 抽象中透著囂張。
他的奇特造型瞬間吸引住了小淳的目光,“你的帽子——”
舒庭按緊急伸出手, “不——”
但已經來不及了。
舞臺已經搭好,話筒已經遞上。
珂珂眼睛噌噌噌的冒光,終于被發現的快樂充斥著全身。
“哎呀~!”
“你說這個螞蚱啊,確實是我爸叭專門給我做的螞蚱。其實我也覺得這螞蚱帽子有點夸張,但是你知道的,這是螞蚱。”
“是我爸叭辛辛苦苦編出來的螞蚱。”
珂珂振振有詞。
老父親的表情略顯不服。
他承認這些螞蚱是他編的, 但是這個帽子和他有什么關系!不是你自己非要弄的嘛!
珂珂包容又憐愛。
“你們大人也知道, 我們當孩子的,總是不忍心看見當爹的太辛苦。我這也是,害, 我也不想的啊。”
大人們:……不, 我們不知道。
“反正,這就是我為什么會帶這個螞蚱帽子的原因。”
語罷, 珂珂意猶未盡,“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大家一下,為什么我帽子上全是螞蚱。”
天知道他一覺醒來,發現那么多螞蚱的時候有多幸福!
全是他的哦~
至于和欽欽鬧的那點不愉快,他早就拋到腦后去了。那點不喜歡算不得什么大事,離他遠點就好了。
小淳:“……”
其他人:“……”
舒庭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特軟軟!寶寶!你是一個會炫耀的可愛寶寶!】
【碎碎老父親吧,他要抱了!】
【幾句話啊?重復了那么多遍,寶寶你是怕我們記不住嗎?】
【救命啊,傲嬌寶寶,像我家咪!我嘬、我嘬、我嘬嘬嘬嘬!】
【讓開,我麻袋是粉的!讓我來!】
舒庭桉料到會是這個結局,非常有心理準備,但底氣不足的把人撈起來。
“我們先走了。”
聲音發著虛。
白意:“走哪兒去啊?”
這都還沒吃早飯呢。
舒庭桉腳步加快,“我去,地里吃早飯。”
白意目露迷茫,“啊?”
地里吃?
吃啥?
舒庭按落荒而逃,珂珂護著自己叮叮當當的帽子,揮手告別。
頭上的呆毛像棵海草隨波搖擺。
好像在說——
浪起來啊!
造作啊!
隔壁老王扛著機器就追了上去。
單獨機位!單獨時常!
提成來了!
攝影組剩下的人幽怨的看著其他嘉賓。
動起來啊!
小淳第一次體會到了珂珂的可怕之處,漸露膽怯,“哥哥,他突然這樣,我有億點點害怕。”
安安沉默了會兒,“不用怕。”
他哥發話了,那就都不是事了。
小淳松了口氣。
安安表情麻木,“怕也沒用。”
回憶起做任務的細節,還有那熱鬧非凡的見面會。
安安中肯的,一針見血的,做出總結。
“他根本就不會顧其他人的死活。”
一口氣沒出完,猛然卡住的小淳:“……”
【哈哈哈哈,霸總無奈哈哈哈哈】
【別太好笑!】
【只有我磕老父親到老父親的愛嗎!!!他真的很愛啊啊,明明知道會社死,但也沒有阻止珂珂!】
【我!我!我!我也get到了!顯眼包兒子,他超——愛!】
舒庭桉父子倆跑了,剩下的還要吃飯。
大家日常夸贊陳亦航的勤快,但全都浮于表面。
費點嘴皮子的事,順嘴就夸了。
小孩兒組的氛圍就顯得有點怪異。
除了本就愛獨來獨往的丟丟以外,小淳安安和小玥,三人相處的氣場像是多了一層無形的隔膜。
一點也不刻意的,十分自然的將欽欽排出在外。
欽欽嘟著嘴擺弄自己的變形金剛,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努力忽略心中的酸意。
用草編的,又不值錢,就算有一百個、兩百個!
都買不到他的變形金剛!
而且,都站在說他壞話的人那邊,他才不需要這樣的朋友。
丟丟將場上的微妙氛圍盡收眼底,無聲垂眸。
*
舒庭桉今天選了錢最多的任務——開荒。
整整六十塊。
與此對應,這份工作的難度也不低。
一塊兒荒廢的菜地,雜草叢生,土地板結。
節目組預防六個家庭都選擇這個任務,除了這一片還尋了幾塊兒邊角料,差不多都是一分多地。
六七十平,從來沒有扛過鋤頭的人干起來夠嗆。
父子倆姿勢同一的蹲在田坎上。
珂珂帶著顯眼包草帽,呼哧呼哧的啃舒庭桉早上順出來的饅頭,唏哩呼嚕嘬著路過的百家飯——一瓶爽歪歪。
“劉奶奶,你趕集回來了啊?看我的帽子……”
“孫叔叔,您上次給的臘肉超好吃。哎呦,你說我的帽子啊……”
“哦莫,小萍姐姐,你今天依舊美膩~但是我的帽子也不差!”
舒庭桉倔強的朝右邊移動,和社交恐怖分子拉出半米的距離。
草帽寬大的帽檐遮住了舒庭桉大半的臉,躲在暗處的老王猛然一個近景,美男睫羽輕垂,眉眼間含著淡淡憂愁,半張光潔無暇的側臉帥得人心顫。
長著這么一張臉,這世上還能有什么事情讓他不高興?!
【風韻猶、呸!正當花期吶……】
【你爹了個蛋,我好興奮!同志,您帥得真有一套!】
【言又欲止,欲言又止,我滿肚才華,竟無半點施展之處。】
然后老王縮回鏡頭。
帥哥帶著個毛邊草帽,腳上穿著新買的解放鞋,褲腳挽了好幾轉,晃晃悠悠的在掛在小腿肚上。
而他深情凝望的,是一株狗尾巴草。
【…………】
【我萎了……】
【你可以看狗都深情,但你不能看狗尾巴草都深情吶!】
幕后的工作人員笑了,“想掙錢,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啊。”
他當場發下狠話,“他要能拿到這六十塊,我就表演倒立吃狗尾巴草!”
*
因著珂珂的緣故,路過的村民大多都會和舒庭桉搭兩句話。
“我聽說這菜地被人包了嘞,是小舒你啊?”
“哎呦,瞧你那白白嫩嫩的手,哪是拿鋤頭的樣子。種地苦嘞,你要差菜,去我地里摘咯。”
面對大家的熱情幫助,向來內向的舒庭桉露出一個開朗笑容,“謝謝您,我還是想自己嘗試一下。”
珂珂邊嘬著百家飯,邊晃著呆毛偷瞄他爸叭。
總感覺他爸叭有哪點不一樣了。
舒庭桉起身,掂量掂量了鋤頭手柄,“你去那邊樹蔭下等我。”
珂珂:呆毛乖巧.jpg
老父親點頭表揚,嘿咻一下,把鋤頭扛到肩頭,朝著最邊上的地走去。
根據他的觀察,這邊的土松點。
一心干活賺錢的舒庭桉,不知道他掄起來的流暢弧度,讓網友們害怕。
【不是,哥們兒你真會啊?】
【我慌張了,真的。一想到他要頂著這張臉,跟我爸一樣,呸呸往手里吐兩口口水,我就有點不能接受了。】
在萬眾期待之下,舒庭桉放下了鋤頭,舉起了雙手——
【不————】
然后從兜里掏出了一雙手套。
舒庭桉喜滋滋的做好防護措施,輪起鋤頭開始干活。
【……行】
【汗流浹背,喜極而泣,這個帥臉我還能夸】
就這樣,舒庭桉認真的干起活兒。
一鋤一鋤的,雖然生澀,但多試了幾次也掌握了方法。
珂珂乖乖在樹蔭下蹲了會兒,尋了個不妨礙舒庭桉的地方拔草。
雖然能力有限,但是他也要幫爸叭干活兒。
中途白意過來了一次,給舒庭桉送了水和吃的。
再次爆發了一場隱秘的磕cp狂潮。
但有趙書白上次的微博事件,大家還是極為收斂,圈地自萌,磕的就是那個感覺,和正主本人沒有任何關系。
就這樣,舒庭桉愣是這么一鋤一鋤干到了日上三竿。
中午回去睡了個午覺,下午涼快后又扛著鋤頭出去了……
接連五天,舒庭桉和柯崽的單組家庭機位要么沒開,開了就是舒庭桉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干。
舒庭桉直接把那一塊兒地都翻了出來!
干得節目組都怕了!
最后樸實的農民小伙兒揣著三百塊血汗錢,狠狠感嘆了一把賺錢的不易。
照著這個速度下去,他要什么時候才能完成自己的目標啊?
或許,他該找找更賺錢的辦法。
*
山間四時,各有不同。光是夏天的落日時分,每天就有不同的瑰麗壯闊。
遠山炊煙,金光灑灑。
學生們從椅子上站起來,整齊劃一的鞠躬,“老~師~再~見~”
趙書白把粉筆扔回盒子里,聲音清潤,“同學們再見。”
得到釋放信號的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裝上書包,三朋好友的往外沖。
經紀人進來的時候還差點被一個孩子撞到。
他扶住小孩兒,“小心點,看路。”
拍著孩子的腦袋,把人呼走。
他對著龜毛擦手的趙書白說:“節目組下星期準備入場了。”
趙書白不甚關心,“嗯。”
來了,他也要在這里當老師找感覺,沒什么不一樣的。
“哦,對了。提醒你一句,有個小演員也提前來了,也說是來支教的。”
趙書白的行蹤雖然隱秘,但也稱不上無跡可尋。
也不是他貶低誰,怪就怪趙書白太招人,有些小演員的心思就沒法放在正道上。他必須先給趙書白提個醒。
“聽說是選秀節目出來的,叫舒庭楓。”
“星盛娛樂背后老東家的那個舒。”
第27章 第 27 章
趙書白哼笑了聲, “挺好。”
經紀人看他那自信放光芒的模樣就急眼,“祖宗,別被沾上了, 但也別得罪狠了, 不管是洗緋聞還是維系合作商, 都很累的。”
無情老板:“不累還想拿那么高的工資?”
卑微打工人:“……”
萬惡的資本主義。
但他能怎么辦?
就是刀了趙書白,遺產繼承人又不是寫的他的名字。
再干三年,再干三年,后半輩子躺平的錢就有了。
調整好情緒, 經紀人交代情況, “我知道你開拍后不會接任何活動, 我已經和嚴導那邊打好招呼了, 開拍之前過去。”
“我要不要提前和白意說一聲啊,還是就給他個驚喜?”
趙書白不置可否, 把黑板擦一拋,經紀人手忙腳亂的接住。
他禮貌微笑,“幫我擦個黑板,謝謝。”
然后頭也不回的溜了。
經紀人捧著黑板擦磨牙。
這人老是喜歡披個紳士的外殼,但不管誰來,多和他相處幾天, 都會發現。
這丫純純花孔雀、老流氓!
趙書白剛出教室, 就遇上個抱著書,面容清秀,神情忐忑的小男孩兒。
舒庭楓在看見趙書白的瞬間, 眼睛瞬間明亮。
激動又帶著嬌怯的克制, 停在一步遠的地方伸出手,“趙影帝您好!”
“我叫舒庭楓, 在《山語》中飾演您的學生郭慶。”
在電影中,趙書白飾演的角色毛青,因為對愛情和未來的迷茫,最后選擇了離開。但在電影的最后,一個青年再次來到了這個山村擔任教師。
而他的身份正是毛青的學生。
電影的最后,展現了一場新舊交替,也暗示著,這塊兒貧窮的土地終將在愛意的灌溉下,開出絢爛的花。
雖說這個角色的寓意深重,但戲份卻是少之又少,就是個客串,一天就能搞定。
要不是趙書白有認真研讀劇本的習慣,恐怕都不知道“郭慶”是誰。
但他還是恰當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
這種明面的上的功夫,趙書白從來都不吝嗇。
不管對方抱著什么樣的目的靠近,都會被他四兩撥千斤的繞回去。
他輕握了一下對方的手,作為演藝圈的前輩,給出官方且敷衍的鼓勵,“好好加油。”
至于對方干嘛來那么早,又干嘛眼巴巴的在這里守著。
關他什么事?
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說話,舒庭楓清秀的臉上浮上一層淺淺的紅暈。
耳邊的聲音,心跳如鼓,他受寵若驚的“嗯”了聲。但等他想繼續搭話的時候,趙書白已擦身而過。
舒庭楓貪戀的汲取空氣中殘留的味道,眼中光芒大盛。
已經邁出第一步了,未來還會遠嗎?
舒庭楓抱緊手里的書,嘴角不受控制的揚起。
*
同一個娛樂圈,同一片天空之下,這邊是朗朗書聲,那邊是雞鳴狗叫。
晚上聽青蛙呱呱,白天聽蟬吱哇。
專攻舒庭桉的金牌攝影老王師傅,兩眼一睜就是干。
從床上爬起來,刷牙洗臉,檢查設備。到后勤部揣上包子饅頭,扛上機器就離開。
相熟的同事都和他打招呼,“去地里了啊?”
自然到,仿佛對方扛的不是攝影機,是鋤頭。
AAA金牌攝像:“早點去,還能拉點遠景,整點新活兒。”
他走到田間地頭,熟練的找好機位,給自己和攝像機都做好防曬措施。
然后對準地上的四個印子,把自己的折疊凳焊進去。
準備就緒,開機——
不到五分鐘,直播間就涌進了不少人。
【今天那么早啊?】
【喲,姐幾個又來監工了?】
【嗯?怎么回事,這次畫面怎么對著馬路的?我的電子農民呢?】
【今天這塊兒地就要被他干完了吧?接下來他還能去哪兒啊?和大家一樣干點輕松的活兒嗎?】
老王叼著煙,掏出手機掛進直播間。
【AAA金牌攝像:拍膩了,今天整個入場】
【哈哈哈哈哈,笑瘋了,王師傅您太神了!】
【哈哈哈哈,無聊了N天的王師傅選擇了整活兒】
這幾天,舒庭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準點上班,埋頭就干。
這一大片,節目組備用的菜地都被他翻了個遍。
規律得讓人害怕,勤懇到讓人佩服。
大家從最開始的不理解,到逐漸接受,并樂在其中。每天沒事干的時候,就來舒庭桉這里當監工。
性感老父親,在線種地,歲月靜好,還你一片生命凈土。
【有一說一,這對顏值我還是很認可】
【慕名而來,聽說這個直播間有帥哥的另類表演】
【前面的姐妹,信我,是你從來沒有見過的款式】
老王混跡在彈幕中帶薪當魚,超強的專業素質,讓他發現屏幕上正有一個黑點靠近。
他立馬揣起手機,拉遠鏡頭——
對上了一根迎風招展的,呆毛(?)
王師傅:“!”
懟太近了。
他調整焦距,珂珂緊張中帶著一絲興奮的蘋果臉完整的出現在鏡頭里。
彈幕里面又是一陣懟可愛寶寶的夸獎。
【不是,就我一個人發現,崽現在高得有點荒謬嗎?】
【幾小時不見,成巨人崽了?】
【崽他老父親呢?】
“爸叭,我覺得我現在有點緊張。”
臉上兩坨肉被抓變形的舒庭桉:“爸知道,你先、放手。”
賣夠關子的王師傅,再次把鏡頭拉遠一點。
原來柯崽正坐在舒庭桉的肩膀上,jiojio翹得老高。
“爸叭!這種感覺好刺激!我覺得我一點都不恐高了!”
臉皮子梆緊的舒庭桉:“爸知道,你放手。”
充耳不聞的珂珂:“我要!策馬!奔騰!撲進!你懷中!”
舒:“放手。”
【哈哈哈哈哈哈!!發出清晨第一聲爆笑!】
【救命!我在喝粥啊啊啊,飯直接從鼻子里面噴出來惹】
【寶寶!放開那張帥臉!那是人類共同的財富!】
【真的,這父子倆二人轉我都能看一天,太逗了】
【他倆憑一己之力,孤立了所有嘉賓……】
體驗完驚險刺激的高空項目,腳踏實地的小土豆扶著大長腿,有些虛浮,“爸叭,我覺得我人有點點暈~”
舒庭桉從草叢里扒拉出自己藏好的鋤頭,“你要不再摸摸自己的心。”
珂珂聽話的捂住胸口,“唔,跳的是有點快。”
舒庭桉繃著臉皮,“不應該,痛嗎?”
小沒良心的。
珂珂眨巴眨巴自己的卡姿蘭大眼睛。
爸叭你在說森么~
人家只是一個寶寶~
聽不懂捏~
日常嘴貧完,舒庭桉提著珂珂下地。
“走吧,今天要,把這里都干完。”
崽崽從懷里掏出一袋子菜種,深一腳淺一腳,搖搖晃晃的跟在舒庭桉的身后。
平日里搖前搖后的呆毛卻成了穩定器,不管他怎么晃,都在同一水平線上巍然不動。
【救——崽我養不到,我能養一根這樣的呆毛嗎(不是)】
【前面的,你是魔鬼嗎?把土豆葉子給他摳了,會頭禿的吧?咯咯咯咯咯咯】
【大妹子,咋還給自己說興奮了呢?】
地里,父子倆自己干自己的。
彈幕上,自己聊自己的。
互不打擾,一派祥和。
晚上數據一復盤,節目組沉默的發現,舒庭桉父子倆的單組直播間人氣是最旺的。
甚至還分了主視角的流。
“不是,我不理解。”
運營抓著自己所剩無幾的頭發,像發瘋的可云,“我感覺我的腦子被人挖走了。”
“這年頭,大家到底喜歡看什么?”
他們精心準備的話題、人物爆點,熬夜寫的通告。
算什么!算什么!
這些日子的情愛終究是錯付了!
什么是真的?!你告訴我什么是真的?!
“要不我們也別搞娃綜了,直接開檔種地節目吧!!!”
比起手底下的人,嚴導就顯得冷靜多了。
目前這個局面確實不在他們的預料之內,但有些人就是具備天然的爆點。
運氣這東西,就是那么的不講道理。
火,是一種命。
嚴正開口道:“當務之急,是回流。”
不然主直播的流量那么差,算怎么回事。
“明天安排點集體活動,讓大家聚在一起。晚上十點前,我要在我的郵箱里看見方案。”
策劃摸著自己被斃了的三十個方案,露出一個空靈的笑,“好的。”
第二天
固定npc村長再次頒布任務——趕集
“這段時間,大家在上灣村獲得了許多來自村民的幫助,想必大家都非常感激并想給出回報。”
所有人:不,我不想。
npc面帶微笑,強行走劇情。
“為此,我們專門為大家準備了鎮上的車輛。”
“大家可以盡情購買,給村民的禮物!”
眾人神情幽怨。
身上就那么點錢,節目組愣是想方設法,把他們的兜掏干凈。
大家愁容滿面的數著三瓜倆棗。
舒庭桉從包里掏出兩張鮮艷的大紅鈔票陷入沉思。
這點錢,能買點什么呢……
買一桶油都要四五十塊。
村里那么多人,要能分均的,還能大家都喜歡的……
舒庭桉的目光緩緩落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腦中蜜汁幻視一個場景——
珂珂從一家農戶里出來,帶著滿臉的紅印子,瀟灑擺手,“爸叭!這家搞定了,我再去下家鬼混去了!”
“一家一天,我半個月后就回來了!”
舒庭桉:“……”
正在和小玥姐姐說悄悄話的珂珂,“阿嚏!”
安安眼疾手快的遞上紙巾,“你感冒了?”
慢了一步的小玥,進而伸向呆毛,安慰的拍拍。
三百六十度旋轉吸鼻涕的珂珂,“我也不知道誒。”
“我就突然感覺,背后涼涼噠。”
第28章 第 28 章
近些年, 國/家政策好,村村通工程穩步推進,很多地方都做了硬化水泥路。
除了進村那一段是難捱的土路, 開上蜿蜒盤旋的支路, 就變成了平坦的水泥路。
兩兩家庭一組。
小玥率先出擊, 使用零食誘惑,小呆毛撲棱撲棱打著螺旋,就飛了過去。
老父親別無他法,選擇跟上。
不過好在白意會開車, 舒庭桉可以穩坐后排帶孩子。
一落座, 珂珂就湊上去貼貼, “小玥姐姐~”
態度之殷勤, 聲音之甜膩,令人發指。
小玥在可愛貓貓的攻勢下, 渾身飄乎乎。
手往前方一抬,“哥——”
正在開車的白意嘴角抽抽,右打方向盤,“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把我存的錢給我。”
小玥在上次完成任務之后,就有意無意的收拾蟬蛻。日積月累的, 一小包還賣了二十塊錢。
本來打算存錢以備不時之需的大小姐, 已經被珂貓貓迷得神魂顛倒,理智全無。
貓條、貓罐頭、貓凍干、貓零食——
不管了!
全上!
當哥的都沒感受過那么好的待遇,白意狠狠酸了。
“不用。”舒庭桉從兜里掏出二十塊, 豪橫的遞給小玥, “等下,帶著弟弟去買零食。”
因為舒庭桉的超強工作力, 他現在的資產,是最富有的。
瞧瞧!一出手就是二十!
“哇撒~~”
本來還在往小玥身上蹭的墻頭草立馬倒向了舒庭按,“謝謝爸叭~爸叭好膩害~”
舒·成年人·庭桉驕傲的挺起胸脯。
有擔當的成年人,不必多說。
到手的呆咪沒了,小玥好氣。珂珂爸爸好霸道!珂珂都那么喜歡他了,居然還要和她一個小孩子爭寵!
被競了的大小姐輕咳一聲,冷艷高貴,“小小二十,我出五十。”
聞風而動的呆毛:“哇~~~”
有擔當的成年人開始反思,二十果然還是太少了嗎?怎么能用小朋友的錢呢?
舒庭桉心疼但堅定的比出一根手指頭,“不用,我出,一百。”
都偏到左邊的呆毛,硬生生的從中間折回了右邊。
小小年紀,但絕不服輸的中國女人:“我出兩百!”
單純的湯圓老父親對上小玥燃著倔強的雙眼。
“?”
這下不用舒庭桉開口了,目視前方認真開車的白意先出聲打斷了,“親愛的妹妹,請容哥哥我提醒你一句。”
“我全身家當都沒有兩百塊。”
小玥滿不在乎,“把你賣了就有了。”
極萬千寵愛于一生的珂珂:“哎唷~大家不要這樣。你們這樣爭奪我,我真的會很苦惱噠。”
珂珂捧著自己的臉,扭成了會跳舞的大呲花盆栽玩具。然后湊到姐姐身邊,非常小聲的嘀嘀咕咕,“我可以拿賣意哥哥的錢養我爸叭嗎?”
仗義女俠斬金截鐵:“可以。”
被養的舒庭桉冏冏有神。
被自己親妹剝奪人身自由權的白意:“……”
白意捏捏眉心,“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聊著聊著,就到了清水鎮。
附近十幾個村子都在這片地勢平緩的河谷地帶聚集,熱鬧非凡。
雖說大多都是老年人,但還是有些中青年認得出幸韻和白意。
節目組不得不派人攔著。
這一著,看熱鬧的人就更多。
舒庭桉和珂珂打了聲招呼,讓他跟好小玥姐姐,自己去去就回。
珂珂想跟著爸叭,但又怕不聽話爸叭不高興,牽著姐姐的手,眼巴巴的看著,“那你要早點回來哦。”
舒庭桉卷了一下他的呆毛,壓低帽檐,拉著背包帶子,趁著沒人注意溜了出去。
隔著人群,珂珂熟悉的身影被淹沒在人潮中。
安安走到他另一層,“你爸爸他等下就回來了。”
小玥敏銳的察覺到了另一位競爭對手,視線對視中,戰火再起。
而墻頭草蔫噠噠的,提不起一點興趣。
他的根,種在大樹之下。
AAA金牌王師傅聞風而動,再次扛著機器進攻。
但大爺大媽們卻不樂意了。
個個都扯著嗓門大喊。
“誒!你干撒子!”
“我要遭擠摔了哦~!”
“那么多人,不要亂動誒!扛滴個撒子鐵東西嘛?”
左讓右晃,等人擠出去之后,舒庭桉的人影都看不見一個。
王師傅:“……”
想他戎馬一生,在無數保鏢的密切保護下都能瀟灑脫身,現如今卻拜在了一群大爺大媽的身上。
*
“你好。”
舒庭桉找了個半大的小男孩兒問路,“請問,玩具店,在哪里。”
時間緊迫,舒庭桉都顧不上會暴露自己的口吃。
……
兩條長板凳搭配幾塊兒木板,簡易的桌子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小玩具。兩個小孩子手上攥著五塊錢,在其中精挑細選。
老板娘一看舒庭桉年輕帥氣,笑著搭話,“帥哥買點什么嘛。”
舒庭桉昂首挺胸,揮斥方遒,“這里,全都,來一個。”
精挑細選的小朋友們:“哇~”
震驚兩秒后,老板反應過來了。
這是來大單了啊!
頓時笑得牙不見底,“誒,好嘞!”
手腳麻利的收出一大袋,“好了,帥哥,這里是143,我給你抹個零,算140吧。”
舒庭桉又指了指最上面那個標價八十變形金剛,“一起,兩百。”
老板不樂意了,“帥哥,這個進價就不便宜了,我們本來掙的就不多,你這樣砍我們是虧本哦。”
舒庭桉果斷轉臉,對著老板娘軟下聲音,“可以嗎,姐姐?”
老板娘本來還有些糾結,但對上舒庭桉那張臉,激動一拍腿兒,“哎呀!拿走!拿走!”
真的很難拒絕啊!
在倆小孩兒羨慕到流口水的目光中,舒庭桉背起鼓囊囊的書包準備離開。
但走了兩步,又倒了回來。
掏出一塊錢買了兩根棒棒糖給小朋友。
至于玩具,那都是他兒子的。
不能給。
出來已經有十多分鐘了,舒庭桉不再耽擱,準備回歸隊伍。
腳步匆匆。
路過一塊兒公告欄時,驀然停住腳步。
*
幾人拿著分好的水果,挨家挨戶的上門拜訪。好在這里的集市都是背著自己的農產品出售,價格不貴。
但饒是這樣,也把幾人身上的余錢搜刮了個干凈。
最絕的是,節目組還反復提醒神秘嘉賓的事情,搞得一眾大人面如菜色。
尤其是馮億,今天上街,兒子吵著要買玩具。
他沒了辦法,也只能順著。
手上的錢一花,明天的房租錢都得現掙。
但欽欽是不管這些的,抱著自己的新玩具得意洋洋。
現在除了丟丟會和他聊天,小玥,安安小淳若非必要,都不愛和他說話。
此時村長做完流程總結,直播已經關了。
欽欽主動掏出自己的小玩具分給丟丟,“吶,給你玩兒。”
說著還故意昂著個腦袋去看珂珂。
丟丟心中毫無波瀾,但還是喜笑顏開的接過來。
珂珂對他當初的挑撥離間根本就不感興趣,他只有和欽欽更熟一些,用他來反襯他自己。
舒庭桉摸著珂珂呆毛,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看那邊。
然后攔住了準備退場的村長。
“我們必須要干地里的活兒嗎?”
村長聳聳肩,“也可以不干,原則上只要你有錢交房租,有錢生活就行。”
舒庭桉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村長不知道他突然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干嘛,但舒庭桉也不多說。
砰的一聲,把自己的背包砸在桌上。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舒庭桉靈魂又開始出竅。
珂貓貓擔憂的眨巴眨巴眼睛,懷疑他的鼠爹不想活了。
但他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打開拉鏈,抖啊抖。
各種各樣的玩具跟下雨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頓時把欽欽手里那個寶貝的塑料小車車,襯得無比寒酸。
最后還卡出一個巨大變形金剛,腦袋先落桌,啪嗒翻進了珂珂懷里。
珂珂眼睛瞪得溜圓,呆毛狂舞,“哇——”
舒庭桉輕描淡寫,“爹給你,打下的江山。”
“玩兒吧。”
舒庭桉禮貌且平和的對著馮億露出一個笑容。
不是覺得珂珂羨慕欽欽的玩具嗎?
那就看看,值不值得被羨慕。
到底是誰該羨慕誰。
馮億臉都氣綠了。
明知道舒庭桉是在諷刺那件事,但人家沒明說,人家自己掙錢,樂意給孩子花,他還能說什么?
這把軟刀子雖不傷人,但實在是打臉。
幸韻啞然失笑,到底是年輕人。
年輕氣盛。
雖然幼稚,但確實也爽。
最后欽欽氣得大吼大叫,“盜版!盜版!”
“他的變形金剛是盜版!”
但珂珂不在乎。
珂珂化身成幸福的小倉鼠,看著自己滿當當的糧倉,這個摸摸那個摸摸。
珂珂其實記性不太好,也可能是經歷過太多,只有選擇性的遺忘,才能當一只快樂的呆咪。
從今以后,他可以在乎。
因為舒庭桉會記得。
安安和小玥會記得。
還有好多網友會記得。
珂珂是一個很好的寶寶,值得被愛的好寶寶。
*
第二天一開播,大家全都在猜老父親今天要干啥活兒。
畢竟地都被他翻完了,他也只能去干點輕松不掙錢的了。
但顯然,舒庭桉有自己的節奏。
他找工作人員借了個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你好,招、廚師嗎?”
工作人員:“???”
后臺監聽的嚴正:“???”
扛著鋤頭路過,準備去干節目組新開辟、難度系數驟降的菜地的馮億:“???”
也不知道對面說了什么,舒庭桉極力推銷自己,“晚上我還能烤燒烤,再加五百。”
【??????】
【6,我真驚了】
【不是,哥們兒,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第29章 第 29 章
舒庭桉背上包, 拎上崽就要出門務工。
村長扯著他的書包袋子,絕望懇求,“要不還是算了吧。”
誰特么參加綜藝那么玩兒啊!
珂珂抱著今日寵愛的彈簧球, 探出呆毛, “村長叔叔, 規則有說不能去外面打工嗎?”
村長痛苦搖頭,“沒說,但是你們也不能——至少不應該啊,我是說我們這是一檔帶崽綜藝, 崽——”
崽崽乖巧點頭, “啊哈, 在的呢。”
崽崽牌陪伴, 你值得擁有。完美打工伴侶,新形娃綜模式。
彈幕上都笑瘋了, 舒庭桉整這一出,過于出其不意。
舒庭桉有理有據,“我去兼職,沒簽勞動合同,不算打兩份工。而且合同上也沒說,不可以當廚師。昨晚上我也問了的, 你說不一定非得干地里的活兒。”
村長無力的張嘴, “……”
該死,反駁不了。
【社恐老父親,說過的最長一段話】
【勞動法的風終于還是吹到了娛樂圈】
【打響合同改革第一木倉, 藝人在直播真人秀期間, 不允許利用漏洞賺外快】
【舒庭桉說話的時候,好像一只樹懶, 慢~慢~慢~,好可愛哦】
【這對父子的人設你就品吧,一品一個不吱聲】
珂珂見村長還在懷疑人生,伸長脖子用呆毛刺撓老父親,舒庭桉接收到信號拔腿就跑。
緩過神的村長伸出爾康手:“誒,不——”
然后就被扛著機器的AAA王師傅撞了個原地三百六全旋。
這一次,他勢必要奪回他失去的一切!
主直播間里,大家終于看見了王師傅的真容。
【臥槽,這小帥哥是老王?】
【不是,扛著十幾斤爬樹的是這小細腰???】
【我嘞個180少年感小薄肌】
后臺
本來運營還在勸策劃
“沒事,多大個事,雖然舒庭桉又自己搞支線,打亂了你的安排,但你還能去死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王師傅這一不經意的露面,話題熱度再次發生偏移,甚至超過了他花錢買的熱點。
運營:(╯‵□′)╯︵┻━┻
策劃小妹死死攔住他的腰,“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還能死啊!”
*
舒庭桉依仗著珂珂的人脈,成功搭上了出村的三輪。
父子倆扒著三輪車前面的護欄,同一弧度仰頭吹風,微微瞇起的眼睛,飛舞的頭發。
潦草走失小狗之父子版。
劉大媽護著自己背篼,看得好笑。
“小舒啊,我早上都是這個點去買菜,你就在路口等我嘞。我給你留個電話,回來的時候你可以搭那個客運的車。”
舒庭桉認真道謝。
認真珂鄭重抱拳,“劉奶奶,等我爸叭東山再起,一定會報答你今日的救命之恩。”
舒庭桉:“……”
夾在咯吱窩下面,強行閉麥。
三輪車蹦次噠次的前行,身后不遠處傳來肆意外放但稍顯emo的音樂聲。
“來不及~來不及~無人將我打撈起~”
兩個輪子的摩托車被這憂郁沉重的歌詞壓垮,前進的速度顯得那么的緩慢。
扛著機器的王師傅怒了,“快追上前面那輛車!”
摩托車司機揚起明媚憂傷的臉,“在追咯,在追咯,你莫急嘛,跟著音yo(樂)的節奏來嘛。”
王師傅看了眼眼前的小三輪,一咬牙,掏出司機衣兜里的手機,換成了鳳凰傳奇版。
“你喜歡!海風!咸咸的!氣息!踩著!深深的沙粒!”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笑瘋了】
【好緊張好刺激的追逐車戰,好臟的手段】
【我真服了,一輛三輪車,一個摩托車,bgm在亂燃什么啊?】
【小王!你好帥!我好愛!】
雖然有了鳳凰傳奇的加持,但三輪畢竟前期發育優勢大,還是先到。
舒庭桉帶著珂珂,拜別劉大媽一家后,順著他們指的路線走。
沒一會兒就在路邊看見個唐記酒樓。
雖然名字取得大氣,但也只是個低矮的平房,外頭用的是一塊兒一塊兒的老式木門,白天拆開放在一邊,晚上到點了又重新裝回去。
此時正是吃早飯的點,里頭七八張桌子基本都坐著人。
來吃飯的,都是些街坊鄰居、山路十八彎的老表,拼個桌聊得熱火朝天。
門口的大鍋,騰騰冒著熱氣兒,老板燙著粉,忙得熱火朝天,一個勁的拿脖子上的白毛巾擦汗。
見舒庭桉站在門口,招攬生意,“帥哥,嗦粉嘛?”
珂珂主動出擊,“爺爺好,我爸叭是來應聘的。”
應聘?
廚師??
老板動作都慢了下來,狐疑的打量舒庭桉那張臉。
他當時聽著,是個年輕人的聲音。
但就是臨時找個兼職定崗的,經驗少也沒事,試試再說。
但舒庭桉這白嫩嫩的臉,也不像掄勺的啊。
他的眼神,擺明了不信任。
“老板。”
舒庭桉很珍惜這次機會,說話都急了些,“我先、試一試,您看,行不行。”
老板見他言辭懇切,還帶著孩子,最后還是松了口。
“行吧,先抄兩個菜試試。”
……
等王師傅在巷子里找到舒庭桉的時候,他正端著自己的菜上桌。
老板一早備好的菜只需下鍋。
辣子雞丁、水煮肉片、酸菜魚……
舒庭桉熟練的抄起鍋中熱油。
刺啦——
辣椒和花椒在熱油的激發下,散發出迷人的香味。
赤色焦香的雞丁混著青紅辣椒,酸爽開胃的水腌菜襯著鮮嫩的魚片,紅靚靚的水煮肉片點綴著蔥花。
光從賣相來說,雖然不像那些大廚好看,但作為家常菜那也是像模像樣。
飄出來的味兒讓剛到的王師傅瘋狂分泌口水。
彈幕直呼在看舌尖上的中國。
【哥,你還是太全面了……】
【不是,我以為你開玩笑的,結果你還真會啊!】
【誰叫你頂著一張愛豆臉,在這里又下地又下廚的啊啊啊啊!!!我真的破防了!逼格!逼格!】
【我的感情終究是變質了……同志!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兒啊!我想你都想得流口水了!】
舒庭桉緊張的等老板過來試吃,聞著味兒的食客都聚了過來。
珂珂趴在桌子旁,給爸叭拉人氣票。
“我爸叭做飯超好次的哦~”
老板笑哈哈的夸珂珂懂事,“聞著味兒就不錯。”
又招呼大家一起來嘗試。
七八雙筷子爭先恐后,紛紛豎起大拇指。
老板頂著個油旺旺的嘴巴,對著舒庭桉豎大拇指,“好吃!”
“你就留在我這里幫忙吧,早中晚三餐,只管廚房的事,就做這一周,一百二一天,包吃不包住,成不?”
雖然這個鎮挺大,但他這個小店,開得工資有限。
規模不大,來的人算不上多,不會太忙,算下來也十分合理。
珂珂激動的鼓掌,“好誒!爸叭找到工作啦!”
舒庭桉難掩笑意,“謝謝、老板!我一定、好好干!”
當天到崗,立馬上手。
舒庭桉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豆大的汗水爭先恐后的往外冒。
但是他手上的動作不帶一點停歇,顛勺帶著火星,炙熱的火焰映著眼睛燦如煙火。
珂珂滿眼心疼的看著他爹。
舒庭桉說這里熱,讓他離遠點,他也不聽。端了根板凳,拿著蒲扇,酷酷扇風。
最后舒庭桉忙完之后,端著征求老板同意后蒸的雞蛋羹,吹涼了送到珂珂嘴邊。
“怎么樣,好吃嗎?”
珂珂非常配合的海豹拍肚皮,“超~好吃~”
“爸叭不管弄什么,都超好吃!”
舒庭桉嘴角咧開一個笑,滿身疲憊都得到了治愈。
他可能不是一個多厲害、多會掙錢的爸爸,但他會在自己能力內,給珂珂最好的生活。
這溫馨一幕,看哭了一眾網友。
不管是最開始的種地節目,還是現在的美食檔。
其實重要的本就不是什么形式,而是父子倆之間,流露出的愛意和溫馨。
唯有親情,最動人心。
【太感動了,嗚嗚嗚嗚,舒庭桉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爸爸】
【珂珂能那么活潑開朗,也是因為他在愛意中長大啊】
【崽崽拍肚皮的樣子太可愛了叭,求求了,真的求求了,和姨姨走吧,姨姨給你拿粉色麻袋】
【嗚嗚嗚嗚,王啊,這個角度有點偏,你換顆樹吧嗚嗚嗚】
打工王咬牙切齒,語氣涼薄,“你是在說隔壁那顆三層樓高的槐樹嗎?”
[注:槐樹下面是光滑無落腳點的一整根,上面還帶刺]
*
舒庭桉就這樣,又過了兩天早出晚歸的生活。
只是條件太苦,沒有帶珂珂,把他留在了家里給小玥和安安帶。
直到節目組強勢出手。
老板給他結了三天的工錢,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我這招到長期工工了,多一天就當補償你今天白走一趟。”
躲在鏡頭后面的策劃露出猙獰的笑容。
他都讓劇組的后廚去那兒干了,看你現在還有什么招。乖乖給我回來,按照我的計劃走吧!
哪曾想。
舒庭桉淡定的點點頭,并表示,“請問,你角落的烤腸機賣嗎?”
老板:“啊?”
節目組:“……”
當舒庭桉在門口支起烤腸攤子的時候,節目組的人真的徹底崩潰了。
直到中午吃飯,村長提起的時候,陳亦航狀似不經意的說了句,“這種情況,不□□可以嗎?”
流動攤販,沒有證書,不方便管理,會被城管抓的。
幸韻撇了他一眼,但陳亦航盡情扮演自己的無辜和單純。
“我只是有些擔心小舒,要是被抓到罰款,就得不償失了。”
珂珂本來還在專心致志的吃小玥和安安堆起的菜山,聞言目露驚恐,呆毛一卷。
村長眼前一亮一亮又一亮,轉頭就去找了策劃。
當這句傳到策劃的耳中時,她垂死病中驚坐起,“快!我要告到中央!我要見局座!”
但他不知道,他們內部還隱藏著一個神秘組織——暑假工。
她抓緊時間給周云通風報信,周云立馬聯系珂珂。本來就在著急的珂珂,利用自己廣闊的人脈讓周云搭上了車。并悄摸摸的說道:“云姐姐,我有一個好想法……”
等城管趕到的時候,攤去人空。
舒庭桉蹬著三輪去另外一個山頭賣烤腸去了!
是的,沒錯。
舒庭桉是不會放棄自己剛剛起步的事業。
既然不能當固定攤販,那就去當流動攤販!
只要翻過這個山頭,那邊就是縣城。
人流量更大!更有生意!
只那么一想,舒庭桉就覺得更有勁。
屁股離墊,眼神炙熱,瘋狂蹬車。
趙書白在山里悶了好幾天,現在又要處處躲避舒庭楓的“偶遇”,倍感無聊。
他一個人躲在房間里抽了根煙后,突然萌生了出去轉轉的想法。
誰也沒說,悄悄順走經紀人錢包里的零錢,攔了輛面包車,朝著縣城的方向走去。
第30章 第 30 章
舒庭桉在人煙稀少的鄉道上激情蹬三輪, 等到了縣城,烏泱泱的都是人,立馬就老實了下來。
變戲法似的, 從懷里掏出個口罩。
往臉上一帶。
爛命一條, 就是干!
【?放哪兒的?哪兒來的?】
【我恨, 西南片區的鄉鎮是怎么做到那么像的?一看眼熟,再看,嘿,只有眼熟……】
【老社恐人, 常規操作罷了, 別問我怎么知道的(滄桑點煙.jpg)】
早有準備, 跟在舒庭桉屁股后面追過來的王師傅, 只要路邊看見三個輪子的東西就開始PTSD。
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中東躲西藏,深感力不從心。
萬萬沒想到, 轉行之后,居然還遇上了職業生涯的最強勁對手。
最強勁對手左看右看,尋了個人多的路邊角落。
隔壁一個賣冰粉的,一個賣炒飯涼面的。
干生意,要集約效益,但也不能同品競爭。
涼面大姨正手腳麻利的調涼面佐料, 看自己旁邊停了輛三輪, 下來個戴口罩的后生,那露出的半張臉加上身段,俊得很。
多瞧了兩眼, 見他開始搬東西, 湊過去看熱鬧,“小伙子賣啥的啊?”
舒庭桉打開箱子, 擺好設備,“賣烤腸,等下烤好了您嘗嘗。”
舒庭桉只是社恐,但不是不懂禮貌。做這種小生意,和左鄰右舍打好關系,是必不可少的步驟。
呦喂,這小聲音。
還是外地來的小帥哥嘞。
大姨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我家涼面也好吃,等下你試試哈。”
沒一會兒,舒庭桉就和旁邊左右的混熟了。
雖然話不多,但是長得盤條靚順,做事又有眼力勁,看見有活兒的都會去搭把手。
來人的時候,涼面姨還主動幫舒庭桉推銷烤腸。
“妹兒,吃面搭根烤腸撒。”
妹子扎著三天沒洗的油頭,穿個拖鞋,本來就是下樓覓食的。
尋思著自己早飯沒吃,午飯沒吃,加根烤腸怎么了?
轉頭去看旁邊的烤腸攤子,“老板,來根烤——靠!靠靠靠!”
妹子瞪大眼睛,驚著拿手指對著舒庭桉點點點,“你—你你你——”
不明所以,舉著烤腸的舒庭桉,小心翼翼,“還要嗎?”
一單利潤一塊八呢。
妹子脫口而出,“爹——!”
喜當爹的舒庭桉:“?”(鼠鼠驚慌.jpg)
吃瓜的大姨:“?!”
“誒,不是。”
激動的大妹子自知說錯話,瘋狂擺手,“不是不是,我就是看綜藝叫習慣了,一時見著活的,有點激動!”
“你今天一個人出來的啊?沒帶珂珂?”
這一幕實在是太夢幻了,妹子拍著自己大腿,再次強調了一下舒庭桉活著的狀態。
“哎我去,我是真不知道能遇見活的!”
她是知道這節目是在c市錄制,但真沒想到居然在她家附近!昨晚上熬了夜,今早的直播也沒有追。
沒想到,舒庭桉居然賣烤腸賣到她家樓下來了!
從頭追到現在,超級喜歡珂珂,跟著網友喊老父親老父親,前兩天剛被舒庭桉的一手廚藝所折服。
大饞丫頭立馬從,想要奪走珂珂,變成想加入這個家。
她目光灼灼,看著活的老夫親。
被認出來的舒庭桉:“。”
他應該沒有死的。
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火了,只當自己運氣不好,居然遇到了恰好看綜藝的觀眾。
佯裝鎮定,“那你的,烤腸,還要嗎?”
一根利潤一塊八呢。
“要!”
妹子斬金截鐵,“要三、不,五根!”
“你在此處不要動,我去買點橘、啊呸,我去搖人買烤腸!”
老父親的事業必須支持!
雖然她也很想包圓,但她只是一個放假在家的大學生。
【我靠靠靠靠,同擔!】
【哈哈哈哈,脫口而出的爹,姐妹你看起來是會讓老父親害怕的e人!】
【好姐姐!快告訴我你在哪兒!發個位置共享,我也要來賣老父親牌烤腸!】
【姐妹!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快把這腸都包了!讓老父親回去陪珂珂玩兒啊!】
本來還有點羞恥的舒庭桉,一聽她要五根烤腸,眼底瞬間閃現出鈔票浮影。
見妹子激情滿滿的掏出手機搖人。
更是顧不上其他,酷酷上烤腸,扭足馬力烤。
隔壁大姨聽不懂他們的加密對話,眼珠子一骨碌一骨碌的轉。秉承著,十里八鄉就不能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原則,正準備深入探討一二。
就聽見不知道誰喊了句,“城管來啦!”
聞風而動,一整條街的小攤販都開始瘋□□作。
舒庭桉保持著上烤腸的動作,無比震驚。
不是!他專門選了個都是全是人擺攤的地方。本以為是這里是可以擺的,誰知道,這一整條街都是頂風作案啊!
涼面大姨攤子已經收好了,推起車子就準備跑,“小舒啊!趕緊走!被抓到了,一次二百!”
舒庭桉:“!!!”
茫然無措的顧客,“我錢都付了,你面還還沒給我呢!”
大姨像那個起義的農民,振臂高呼,“都隨我來!跑步前進!前面路口匯合!”
說罷推起攤子,撒腿就跑。
“小舒你也搞快點!”
舒庭桉:“…………”
他舉著烤腸,無比誠懇的和妹子對視,“這烤腸,你還,要的吧?”
大饞丫頭:“……”
*
舒庭桉憑借著三個輪子,彎道超車,成功成為整條街最耀眼的流動攤販。
樹影婆娑,人聲鼎沸,風揚起少年的秀發,那二十出頭的臉龐,明媚的像大學校園里,穿著白襯衫,騎著單車,肆意陽光的校草。
身后還有無數追逐的人。
“等等我!”
“我!的!烤!腸!”
大妹子跟在三輪后面,一路狂追。
人字拖在腳的著力下,和地面不斷發出噠噠噠的響聲。
聽起來,有點像鼓掌,又有點像嘲笑。
在她身后,是一路狂奔的王師傅。
我!都!說了!我!討厭!三輪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從未設想過得搞笑畫面出現了,真的別太離譜啊】
【一根烤腸怎么能好笑到這種程度的?笑瘋了我】
【你有沒有為什么拼過命——】
*
兩條街后
無人注意的角落
一輛三輪車靜靜的停在路邊
背后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
舒庭桉和大妹子蹲在三輪車后面,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一根三塊,我吃了五根,我再給我朋友拿十根,45塊,四舍五入給你五十吧。”
舒庭桉縮成一團,面露糾結:“啊……”
這不太好吧。
妹子絮絮叨叨的從懷里掏出一個紅包,“還好我過年的紅包還沒拆。”
虧得她窮,只能用過年紅包里的現金,水靈靈的一百塊。
“反正你也找不開,剩下的就不給了吧。”
舒庭桉:“!”
“不行,這太多了。”
“哎呀,別磨嘰,給孩子的,要你拿著就拿著!”
舒庭桉扛不住她的熱情,最后還是收了下來,鄭重道謝,“我以后還你。”
妹子表示,“到時候讓我搓一把珂珂的呆毛就行了。”
“不過你還要接著賣烤腸嗎?騎著這三輪目標也太大了,不好跑路。”妹子摸索了兩把下巴,“要不,我給你整個保溫盒吧?”
舒庭桉鼠鼠呆滯:“啊?”
半小時,妹子從家里拿出了泡沫箱。
他知道舒庭桉社恐,還專門拿紙板寫上了烤腸的價格。
語帶鼓勵,“行了!那條街上人多,你去那邊賣。我在這邊幫你守攤子。咱們爭取在今天把這一袋子賣完。”
舒庭桉社恐但為了無數個一塊八,重重點頭,“好!”
“對了,記得把你口罩取了。你的烤腸沒有任何特別,但是配上你的臉,他就有了別人沒有的絕對優勢。”
舒庭桉:“……”
他邁著社恐的腳步,緩慢前行。
找了個花壇,鼓起勇氣,摘下口罩,舉起牌子。
仔細看,連耳根子都變得通紅。
不像賣東西,倒像是某種可憐的流浪小動物舉著求收留的牌子。
此時趙書白正在街上閑逛。
雖然這里稱不上什么繁華,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從未體驗過得地域風光,逛起來也別有一番風味。
剛巧,舒庭桉正憑借著臉的優勢,成功賣出去幾根烤腸。
此時信心大增,甚至想主動出擊,招攬生意。
正巧看見了,在路邊駐足的趙書白。
舒庭桉看著那張帶著口罩的側臉,還有那個身形,心中迷之升起一種熟悉感。
他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他?
但他穿來之后,就一直忙著上班,也沒有認識的人啊。
趙書白插兜看著車水馬龍,總覺得背后有股視線。
他轉頭一看。
是一個漂亮的小少年。
柔順烏黑的頭發,軟趴趴的垂在額間。眉眼精致,五官漂亮,尤其是一雙正望著他的眼睛,彌漫著一層水霧,純然又懵懂。
瞧著還有幾分呆滯。
趙書白一挑眉。
被粉絲認出來了?
本來想一走了之,但他在那樣的目光下竟有些不忍心。
他總是拒絕不了這種誠摯的目光。
算了,反正也只有他一個人。
他朝著舒庭桉的方向走了兩步,停在不遠處。
雙手插兜,居高臨下的看著坐著的舒庭桉。
趙影帝會一時心軟留下來,但也不可能主動開口。
舒庭桉看他走過來,還以為他是要買烤腸,緊張的站起來,“你要嗎?”
舒庭桉悄摸摸的背著城管做生意,緊張的面對自己主動招攬的客人,彎腰去拿旁邊放著的招牌。
水潤羞怯的眼眸,欲語還休,好似在說什么見不得人,不好意思開口的話。
趙書白舒展的眉頭狠狠一擰,話中歧義讓他心里一突。
什么意思?
難道他不是認出自己的粉絲,而是——
沒想到這些小地方也如此混亂。
趙書白語氣難掩冰冷還帶著誤會后的惱意,“我不是那種人。”
與此同時,舒庭桉舉起牌子同時開口,“烤腸——”
趙書白:“?”
舒庭桉:“?”
這種語氣,什么意思?
烤腸怎么了?
舒庭桉好氣,“烤腸、怎么了!你、憑什么!看不起、路邊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