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是你祖宗!
反應(yīng)過來的林渺渺只想罵人,但她的脖子被緊緊地掐著,別說破口大罵了,現(xiàn)在的她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茶色眼眸出現(xiàn)一道微不可查的紅芒,然而預(yù)想的情況并未發(fā)生。
太強了,沒用?
林渺渺暗罵倒霉,兩只手抓住對方掐著她脖子的那只手,奈何對方手腕上像是穿了堅硬的手甲,兩只手在上面又抓又撓也只是隔靴搔癢,傷不了對方半分。
長時間的窒息讓大腦逐漸麻木,連疼痛都在逐漸消失。
眼眸充血,卻逐漸氤氳出淚光。
就這么被莫名其妙的殺掉了嗎?
如果尸體沒被發(fā)現(xiàn)的話,弄臟房東姐姐的家就糟了……
“普通人類?”
少年喃喃著,發(fā)現(xiàn)他壓制的似乎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類,于是松開手。
得救的林渺渺連忙翻身,狼狽的爬著逃離這個危險人物,確定和他有一定距離之后才敢捂著脖子猛地咳嗽。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渺渺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只是覺得脖子和嗓子都有種火辣辣的腫脹感。
隱約能看見少年靠墻而坐,沒有半點聲息,仿佛真的只是坐在那里休息而已。
但林渺渺不敢掉以輕心,她清楚地知道這個人干掉她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果然今天的十連抽有鬼啊!
林渺渺坐在地上,目光緊盯少年的方向,緩慢的朝著電腦桌的方向移動,試圖拿到手機,悄悄報警。
“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不殺沒有反抗之力的人類。”
少年說道,聲音比之前要平緩很多,然而林渺渺只覺得毛骨悚然。
一個遵紀守法的正常人,怎么會把“殺”字放在嘴邊的?當(dāng)是在玩游戲或者拍電影嗎?
不過,這個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林渺渺依然小心翼翼的挪動,只是撐在地上的手忽然落在了一片液體上。
冰冷的,粘稠的,一大片。
家里沒有飲料,在見識過少年狠厲的手段和不正常的言語之后,此時此刻林渺渺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血。
林渺渺啞著嗓子問:“你受傷了?”
“……你在擔(dān)心傷害你的人?”
林渺渺:……?
為什么有種熟悉的欠揍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種熟悉感作祟,林渺渺的膽量居然大了起來,語氣不陰不陽:“把我地板弄臟了,你來拖地嗎?”
萬一警察來找,用那什么試劑一檢測,好家伙,滿屋子都是血,妥妥的犯罪嫌疑人。
“只要你有這個本事驅(qū)使我。”
林渺渺嘴角一抽。
這家伙說話怎么一股中二味?
一般來說,中二少年就算不是好人,也不是什么無惡不赦的壞人。
當(dāng)然,以上只適用于二次元。
“果然是受傷了吧……”
不然怎么坐在墻角一動不動的?
“哼,就算是受傷,想要殺了你也輕而易舉,我勸你最好別動歪心思。”
林渺渺:……6
經(jīng)過帶著濃濃中二病的一段交流,林渺渺已經(jīng)沒那么害怕了,甚至直覺告訴她對方已經(jīng)沒有威脅。
于是她從地上爬起來,然后摸黑來到電腦旁邊找到自己的手機,打開手電筒。
比起身后這個半死不活的傷員,林渺渺更在意她的寶貝電腦。
那是她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家當(dāng),為的就是能把原神開到最高畫質(zhì),方便直播。
她一邊小心翼翼的拔下電源,一邊怨怪道:“大半夜跑到女生家里把人按在地上掐,還問我是誰……我倒是要問問你是誰,真是莫名其妙。”
嗓子又疼又啞也阻擋不了她怨念吐槽。
等把這人安撫好了之后,她立馬報警求救。
脖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腫了,正好作為證據(jù),不說別的,入室傷人這個罪名絕對要扣在他腦殼上,少說在局子里蹲幾個月。
可一想到這里,林渺渺又掐掉了報警的念頭。
這個人真的很強,他能悄無聲息的來到她家,說不定壓根就不是人,人類的法律管不到他。
啊,為什么她從出生就凈遇到這種倒霉事。
“……我倒是想問問我是怎么來的。”
聲音輕了很多,帶著疑惑不解,也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解脫。
“啥?”
拔掉電線的林渺渺輕笑一聲,從桌子下出來:“你該不會想說你是穿越……”
手機后面微弱的白色燈光照在少年身上的那一瞬間,林渺渺的大腦一片空白。
少年曲著一條腿靠坐在墻邊,短褲下的雙腿纖細且過分白皙,肩甲精致,胸口的金屬雷電裝飾反射著微弱的光亮。
當(dāng)然最惹眼的還是他經(jīng)典的紫色乖乖仔短發(fā)和那雙邪肆不羈的紫眸,連眼尾如桃花般的紅暈都壓不住這種中二的眼神。
第十抽給抽到本人了?
開、開玩笑的吧?
而且,她不是抽的是后期的流浪者嗎?怎么是執(zhí)行官時期的散兵?
哪怕是最早期純白時期的他也比現(xiàn)在這個暴躁執(zhí)行官要好得多啊!
等等,這個人……真的是散兵嗎?
這不是一個現(xiàn)代人編造出來的游戲角色、是玩家們抽取的一串代碼嗎?
林渺渺瞇眼觀察。
是活的,直覺告訴她這確實不是人類,這個時代的非人類的稀少程度堪比保護動物。
而且……
誰跟她說散兵一米六的!?可惡,長得比她還要高。
少年注意到林渺渺一臉古怪的看著他,蹙眉問:“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是coser嗎?”林渺渺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
因為這個散兵沒有帽子。
玩游戲的都知道,那一頂超大金屬斗笠才是散兵的本體,除了最開始的純白時期,后期的他不管是什么身份,頭上永遠都戴著一頂斗笠。
頭可破,血可流,斗笠不能掉(不是)
“嗯?那是什么?”
林渺渺感覺命運扼住了她的咽喉……
哦不,不是感覺,她的咽喉剛才確實被扼住了。
“看你的眼神……你認識我?”散兵瞇起眼睛,神色晦暗不明。
“你以為你是大明星嗎?誰都認識你?”林渺渺求生欲很強的一口否定,“我沒見過穿得像你一樣奇怪的人,還以為你是中二病玩cos呢。”
“中二病?玩什么?”
散兵雖然聽不懂這些詞匯,但帶著一個“病”的詞語,肯定不是什么好詞。
“說別人穿得奇怪,倒不如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見識淺薄。”
林渺渺心里默默吐槽,明明連她說的詞語都聽不懂,還說別人見識淺薄,怎么看都像游戲里的那位。
不過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讓散兵知道這個世界不是提瓦特才行,不然他一發(fā)瘋折騰她的屋子怎么辦?
她賠不起。
林渺渺嘆了一口氣,來到電閘前重新拉開閘門。
在燈光重新亮起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想到散兵的身份——神造人偶,所以人偶也會流血嗎?
說起來,好像確實沒聞到有血腥味。
這么想著,看向地面的林渺渺瞳孔驟縮。
晶瑩的紫色液體斑駁的遍布在白色瓷磚上,像被揉碎的駁雜紫色寶石流淌在深邃的夜空,帶著絢爛而破碎的異樣美感。
如果這不是從他身上流下來的東西,或許還有讓人觀賞一二的想法。
目及散兵背后裸|露的殘缺導(dǎo)管和還在往下滴的紫色液體,林渺渺已經(jīng)完全肯定了這個就是散兵本人。
恍惚間回想起在游戲里看到的那一幕,戰(zhàn)敗的人偶顫聲呼喊,努力想要抓住本該屬于他的神之心,甚至不惜扯斷背后鏈接正機之神的導(dǎo)管。
終是徒勞,皆是徒勞。
她的眼淚一點都不假。
他應(yīng)該是從正機之神上墜落的時候來到這個世界的,至于為什么會墜落到這里,恐怕暫時無人能解答。
這么想著,掐她脖子的這家伙也沒那么可恨了。
“看夠了?”
好吧,還是很可恨的。
“所以從你身上流下來的是什么東西?血?你該不會不是人吧?”
確實是她明知故問,但眼下裝作不認識他才是正理。
如果是不認識他的陌生人或許還能得到散兵的好臉色,如果是認識他的人甚至知道他過去的人,恐怕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倘若游戲文案描述無誤的話,這個壞脾氣的家伙是會對陌生人的關(guān)心微笑禮貌道謝的。
當(dāng)然,能不讓他知道這個世界的原神游戲更好,原神二次創(chuàng)作是出了名的一半神仙打架,一半草神爭霸。
她可保不準暴躁執(zhí)行官在看到原神二創(chuàng)之后不會惱羞成怒、報復(fù)社會。
“知道我不是人類,還不逃?”
林渺渺:“拜托,這是我家,你掐我還讓我走?開什么玩笑?”
散兵抿唇不語,也許是自知理虧,也許是實在沒力氣再說話。
注意到他的疲倦,林渺渺暗自罵了一句自己沒用,還是心軟下來:“你背后沒事吧?需要幫忙處理嗎?”
散兵微微詫異,但很快收起這種情緒,聲音輕了很多:“不用,普通人類幫不上忙。”
這說的確實是實話。
“就這樣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散兵的聲音漸小,“借你的地盤睡一會兒。”
眼看著散兵閉著眼睛就要倒下去,林渺渺一個箭步?jīng)_上前,然后……
然后一腳踩在紫色液體上,腳一滑,直接把坐在墻角的小人偶撲倒。
下巴重重的磕在他的額頭上,手肘也撞在地板上,林渺渺發(fā)出“嘶”的一聲,然后衣領(lǐng)一緊,就看見散兵一臉嫌棄的揪著她的衣領(lǐng),惡狠狠道:
“區(qū)區(qū)人類,也想要謀殺我?”
林渺渺咬牙切齒:“誰讓你把血流得到處都是!還有,誰準許你睡這里了?這是我家,你說借就借?”
兩個人的臉相距不過一拳遠,但此時此刻誰都沒有心情管什么曖昧不曖昧。
因為自己著急摔倒的林渺渺惱羞成怒,只想給看見這一幕的散兵一拳。
如果他不是傷員的話,如果他沒有很強的話,或許她真的可以欺軟怕硬。
散兵松開林渺渺的衣領(lǐng),面色逐漸平靜:“起來。”
林渺渺起來后,散兵也扶著墻站起來。
插在他背后的導(dǎo)管似乎已經(jīng)不再流紫色液體了,但他依然很虛弱。
林渺渺:“你干嘛?”
“哼。”
林渺渺拉住他長長的衣袖:“喂,你睡沙發(fā)吧。”
散兵狐疑的看向她,似乎在詢問她怎么臨時變卦。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來的,但……”林渺渺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但這個世界是人類的世界,沒有非人類智慧生物,你這個樣子出去只會遇到危險,懂嗎?”
“……不怕我弄臟你的家?”
“我勸你最好閉嘴。”
都這樣了還要挑釁一句,被同事討厭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公寓的沙發(fā)是柔軟的綠色布藝沙發(fā),沙發(fā)前面就是玻璃茶幾,茶幾上隨意擺放著零食和水果,再前方就是風(fēng)扇空調(diào)和電視機。
沙發(fā)右邊就是床鋪、電腦桌、柜子和全身鏡,最右邊就是廚房和衛(wèi)生間,沙發(fā)左邊是大門,大門前晾曬著一排女生的衣物和床單被罩。
這就是這個公寓的全部,滿滿的生活氣息,是一個普通女性的居所。
散兵加入愚人眾數(shù)百年,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深淵戰(zhàn)斗,但也曾去過各個國家執(zhí)行任務(wù)。
從來沒有哪一個國家的普通人家里會有這些模樣的家具,也從沒見過哪個國家的人會穿像她身上那樣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迫和正機之神斬斷聯(lián)系還是失去神之心的緣故,他很難感知到元素力,更感知不到布耶爾和旅行者他們的氣息。
他墜落此地的前一刻分明還在凈琉璃工坊。
這里就像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沒有他存在的痕跡的世界。
而且散兵可以肯定的是,這名女性認識他。
散兵蜷縮背靠沙發(fā)蜷縮著,大腦飛速的思考事情發(fā)生的前因后果。
既然是新的世界,為什么會有人認識他?
難道又是布耶爾的把戲?一個連他都察覺不到的夢境?
不等他繼續(xù)思考,受傷且失去警惕的散兵被迫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