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是明知故問，游戲里的散兵不僅會做飯，而且他的特色料理“真味茶泡飯”長得就很好看，六瓣花形狀的白米飯半浸泡在鰻肉茶中，再撒點芝麻和海苔，光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可惜她家里沒有鰻肉海苔芝麻等等食材，不然她肯定要忽悠散兵做一份嘗嘗看。
（現在的他看上去就很好忽悠。
被他打傷，還以德報怨讓他住自己家里，賠一頓飯也是完全合理的對吧？
噢，她可真是和智慧之神一樣善良而神圣的人類啊！
這邊的林渺渺還在自我感動，另一邊的散兵卻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奇怪的女人。
雖然覺得奇怪，但散兵依然誠實回答：“算不上精通，但也比這些垃圾食物強。”
林渺渺也不再管她平時吃的到底是垃圾還是什么，她美滋滋的搓搓手，喜笑顏開：“嘿嘿，小的這里還有點雞蛋火腿豆皮老干媽，大佬你看看能做點什么？”
變臉之迅速，讓散兵都差點繃不住。
這真的是人類能有的變臉速度嗎？
“先看看。”
林渺渺帶著散兵去了廚房。
她會做飯，只是平時比較懶，很少下廚，做得也不美味，還不如外面的那些垃圾食品好吃。
反正她吃不出來好壞。
“這個是我上周買來的雞蛋，味道還不錯，味道非常純正，應該是土雞蛋。”
說著，林渺渺從冰箱里拿出她精挑細選過的雞蛋：“我挑了好多大的，應該都是雙黃蛋，怎么樣？可以烹飪嗎？”
“可以。”
“我還有點火腿，和豆皮，你看能用嗎？”
豆皮是曬干加工過的，可以直接拿來烹飪，而火腿就是商店兩三塊一根的包裝商品。
然而林渺渺剪開外包裝給散兵接過聞了聞后，他并不愿意選擇這些人工加工的食物。
“油和鹽有嗎？”
林渺渺連忙獻上她的調味品。
散兵接過，湊近聞了聞，看不出神色：“可以。”
“你要來個煎蛋嗎？”林渺渺一邊啃著火腿腸一邊美滋滋的問。
現在的她就像游戲里看到美食的派蒙。
游戲里大名鼎鼎的“提瓦特煎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幾乎每個玩家背包里都備著許多。
無他，煎蛋的性價比高得可怕。
看散兵這胸有成竹的樣子，本人應該也很擅長這種人人都會的料理吧？
就在林渺渺這么想著時，散兵盯著鍋爐陷入了沉思：“……灶火在哪里？”
他瞅了半天都沒看到哪里可以生火，也沒看到哪里有柴或者碳。
“噢噢，差點忘了，這里用的是煤氣管道。”林渺渺連忙轉動開關，“城市里做飯用的火和洗澡的熱水都一般都是用的煤氣管道里的天然氣，很方便的。”
散兵看著林渺渺的手在按鈕上旋轉一下，平底鍋下就升起有規則的藍色火焰。
火焰十分穩定的控制在同一個范圍內，也不像用柴生的火一樣色澤明黃又飄飄搖搖。
或許是好奇心使然，他下意識的身手準備去摸一摸一探究竟，看看火到底是怎么出來的，又是如何控制的。
然而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火焰時，一只手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深紫色的幽暗光芒在散兵眼中閃過，本能的反應讓他下意識的就要反手鎖喉。
好在他反應快，壓下了這種本能，只是胳膊有一瞬間的顫動。
“你干嘛？不要手了？”
林渺渺抓著散兵的手腕，把他拉到一邊數落道：
“能不能不要這么傻，別看這火不是黃色的，溫度可高著呢！這能隨便摸嗎？”
“你要是不小心來個燒傷，你沒身份證上醫院都掛不了號！我又不懂醫藥包扎……”
這一頓數落讓散兵有點懵，他微微張開嘴，想要說點什么，但見對方那上了頭的樣子，又不知道說什么。
等林渺渺的氣焰稍微小了一點之后，散兵才緩緩解釋道：“……我不是人類，這點溫度，傷不到我。”
這句話就像一盆冷水，澆了林渺渺一腦袋。
她就像是戰敗又淋雨的落湯雞，氣焰全失，耷拉著腦袋、尬笑著放下散兵的手：“呃、呵呵、不是人類也很危險的吧……”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底氣。
第八席執行官女士可是嘲過第六席散兵能夠登上這個位置也只是比別人更耐打，區區人類的火焰應該也只等同于溫水一樣的存在吧？
尷尬到腳趾摳出三室一廳，難道是次元壁讓她失了智忘記散兵的身份了嗎？
天啊，快來一巴掌糊死剛才的她吧！
然而相比林渺渺的尷尬，散兵卻有些心情復雜。
他回想起四百多年前，初次和人類朋友一起生活時，他也是這樣一無所知的伸手去摸火焰，也是這樣被人類朋友攔住然后嚴肅的數落了一頓。
時隔四百年，似乎有一種，
久違的溫暖。
可這種溫暖，他不想要。
……
在林渺渺的教學下，散兵很快烹飪了在這個世界的第一份食物——兩個煎蛋。
硬要說名稱的話，大概就是“地球煎蛋”。
兩個煎蛋都是林渺渺精挑細選出來的的雙黃蛋，在散兵的烹飪下，它們看起來漂亮極了。
最后到了要裝盤的時候，林渺渺拿來了剛才用過的兩個碗。
碗中曾盛裝過被散兵點評為“垃圾”的揚州炒飯，不過現在有了更美味的簡單，林渺渺早就把它們倒掉了。
她相信散兵的手藝不會像他母親一樣差勁。
“這個碗是你用過的，這個是我的。”
摸索著關了火的散兵一眼兩只沾滿了黃色油漬的碗，淡淡道：“換盤子。”
“干嘛換盤子？這么講究啊？”林渺渺無奈的轉身準備去水槽洗碗，“我洗洗總行了吧？”
“盤子美觀。”
林渺渺：？
您可真講究啊。
吃人嘴短，林渺渺還是老實的拿出很久很久沒用過的盤子，洗干凈之后還用紙巾擦干水漬：“這樣總行了吧？”
散兵瞥了一眼，點頭。
帶著很明顯的距離感。
林渺渺：怎么突然高冷了？
這個問題一直到坐在小板凳上，都沒能得到解答。
大概是因為小人偶的心思真的很難捉摸吧。
不過，對她冷臉算什么？給她做好吃的才是真的王道！
然而林渺渺在咬下的第一口，整個人就僵住了。
好咸——
同樣僵住的還有散兵。
“怎么沒味道？”他嚼了嚼，再次品嘗其中滋味，“你們這里的鹽應該不差味才對……”
“你的鹽是不是在我這里？”林渺渺苦著臉看向散兵。
她還是很給面子的嚼吧嚼吧，然后吞下去了。
“剛才不就兇了你一下，至于這么記仇嗎？”
散兵：“……不是。”
“一個土雞蛋賣我三塊錢呢！”林渺渺含淚咬下第二口，“超市的蛋才九毛一個。”
散兵不懂三塊是多少，九毛又是多少，但看林渺渺的表情，想來應該是十分昂貴的。
但她剛才買來的那一堆食物似乎也才五十幾塊？心疼三塊，為什么不心疼五十幾塊？
散兵看著盤中的煎蛋，還是拿著筷子小口小口的吃掉。
不然他相信以林渺渺那心疼的樣子，連他這一份都要吃干凈。
兩塊煎蛋是分開煎的，當然不存在一塊煎蛋的鹽跑到另一塊煎蛋身上的可能。只是鹽撒得十分不均勻，咬下去一口咸一口淡，口感很奇怪。
其實中和一下的話還是能吃的（bushi）
這也不能怪散兵，提瓦特的鹽和這個世界的鹽和盛裝鹽的器皿都有區別，再加上林渺渺的鹽放了很久都潮得結塊了，會變成這樣也不在他預料之中。
至于剛才林渺渺說的記仇那更是無稽之談，就算他記仇也不可能隨意砸自己的招牌。
等吃完煎蛋，散兵準備端著盤子去洗碗，卻被林渺渺一把攔下：“你還是休息吧，洗碗這種活兒不需要技術。”
散兵抿唇，一言不發。
林渺渺覺得這小子突然變得怪怪的，好像是從剛才她兇了他之后就突然這樣了。
怎么兇他兩句就記仇生悶氣了？那以前和同事互相陰陽怪氣的時候豈不是要氣到爆炸？
一邊想著，林渺渺一邊端著碗筷去了水槽。
沒想到散兵一直跟在她身后。
把碗放入水池，林渺渺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你干嘛？這里沒有你要幫忙的地方，無聊的話要不要我幫你研究一下電視怎么開的？”
散兵：“來看看你怎么洗碗的。”
“這有什么好看的……”說完，林渺渺看見邊上的橙色瓶子，道，“哦，這個叫洗潔精，洗碗的時候把這里往下按，擠一點這個透明糊糊，去油污效果很好。”
散兵點頭：“好的，謝謝。”
他乖得讓林渺渺覺得毛骨悚然，看他的眼神也逐漸不對勁起來，甚至還往旁邊移了一點點。
公寓的廚房小，能活動的空間不大，這一點點直接讓林渺渺貼墻上了，散兵就算再遲鈍也該發覺不對勁。
“你那又是什么表情？我很可怕？”
林渺渺：“大哥，你有什么不滿就直接說，你裝成這種人畜無害的樣子真的很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誒！”
散兵：呵……
拳頭隱隱作癢。
林渺渺：“對對對，就是這個味。”
散兵：這么欠揍的人很少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