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外面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
微涼的雨驅散悶熱的空氣,終于讓人有了喘息的機會。
只是比較可惜的是,散兵不需要呼吸,他也不熱。
但他覺得有點悶,于是拐了個彎。
許青悟腳步一頓:“你干什么去?”
“買點東西。”
沒一會兒,散兵從商店出來,手里還拿著一罐冰可樂。
他喝可樂的動作不緊不緩,神情淡淡,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在大堂的金色燈光照耀下,他沾濕的唇就像涂了一層唇釉,有點亮。
怎么看,都不像人偶。
許青悟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散兵抬眸:“有話直說。”
“……算了,上車吧。”
“嘖。”
等上了許青悟的車,散兵道:“想問什么直接問。”
許青悟插上鑰匙,打開雨刮器之后,才遲疑的問:
“……我個人有點好奇,你吃喝的東西都去哪里了?”
“吸收了。”
見許青悟依然是那副表情,散兵嗤笑一聲,
“難不成你以為我和人類一樣,需要排泄?還是說覺得我會在沒人的地方偷偷吐出來?”
被說中心思的許青悟面露尷尬,清了清嗓子:“我只是以為人偶沒有內臟,也不需要進食。”
“拿那些低等貨色和我作比較,本身就是一種愚蠢。”
散兵優哉游哉的又喝了一口,問,
“剛才你一直在門口守著,難道就不好奇我和那個前組長聊了什么?”
許青悟堅定搖頭:“這些不是我該知道的內容。”
“倒是忠誠。”
雨很大,即使雨刮器的頻率開到了最大,前方的路況依然不清晰。
雷聲轟鳴,讓稍微讓散兵有點不爽。
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天氣預報。
很好,她那邊的天氣是多云,沒有下雨。
“現在去哪里?可以回去了?”散兵問。
“這么大的雨,又是晚上,就算城市離得不遠,冒然上高速也很危險。”
散兵側目,看著許青悟的方向盤:“你這車,不如讓我來開?”
“你考駕照了嗎?”
散兵:“……”
有駕照他會問?
有駕照他就直接把許青悟拎出來了。
他沉默一會兒,悶聲道:“……我會開機甲。”
這次輪到許青悟無語了。
散兵一本正經:“我開機甲也沒駕照。”
許青悟:“我想,你那個機甲,除了你沒人能開。”
“哼。”
帶點小自豪的輕哼。
也許在表達“算你識相”。
許青悟:“但這是兩碼事。”
散兵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也許在表達“沒點眼力見”。
“你很著急?據我所知,林渺渺小姐身邊應該不存在任何威脅。”
散兵的語氣依然不耐煩:“我和她住一起,能不知道有沒有威脅?”
許青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那你急什么?”
散兵:“呵呵。”
你猜。
“房子還沒退,我先送你去那里,明天……”
話還沒說完,散兵的手機響了。
他對許青悟比了個安靜的姿勢,然后接通電話。
散兵的聲音有點低:“怎么了?”
林渺渺的性格比較溫吞,有事一般都在聊天軟件上發消息,給散兵直接打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現在已經過了零點,散兵想不到這種時候林渺渺找他有什么事。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手機對面的寂靜讓散兵的面色變得凝重。
“林渺渺?”散兵喊了一聲。
暴雨嘩然,散兵卻在手機里聽到十分微弱的窸窣聲。
就像指甲敲擊瓷磚的聲音。
許青悟把車停在路邊,神情嚴肅:“出事了?”
散兵緊緊捏著手機,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兩秒之后,他打開車門。
許青悟心中警鈴大作:“我會聯系折月女士,這車不能給你……”
話音未落,只見副駕座紫芒大作。
隨著“轟”的一聲,紫光猶如剎寂雷霆,轉眼消失在雨夜中。
許青悟沉默良久:“……這不是自己能走么?”
下一秒,許青悟看見自己副駕座一片焦黑,一只看不出原形的扭曲易拉罐掉在地上。
旁邊燒焦的門也在暴雨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能被暴雨沖走。
冷冰冰的暴雨往許青悟的臉上打,打得他的心拔涼拔涼的。
所以,這種事故,保險公司賠嗎?
如果不賠的話,能向上級寫報告報銷嗎?
……
在這個不需要戰斗的世界,又擁有了來歷不明的力量,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實力具體如何。
這是散兵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頭一次使用全力,他走過的軌跡和天上的雷電幾乎沒有區別,所以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半天的車程被散兵縮短成了一個小時,還沒進入小區時就感覺到熟悉的氣息。
蟲。
這里出現了蟲洞?
散兵咬牙,沖進林渺渺的公寓,但屋內并沒有人。
她的手機掉在地上,房間中央懸著一人高的蟲洞,但洞內沒有蟲。
未經封印的漆黑蟲洞散發著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陰暗氣息,空氣中還彌漫著很淡的血腥氣。
散兵直接鉆入蟲洞中。
空間轉換,周遭的景色猶如被捏碎的彩色糖紙,色彩斑斕的同時帶著詭異的扭曲感。
追隨著血腥的氣息,在這段扭曲的空間中前行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的景色終于變得開闊。
廢墟平臺漂浮在星空,平臺周圍的虛空上時不時的出現了一只又一只的怪異生物。
它們長著長長的的節肢肢體,肢體從三肢到十幾肢不等,看上去就像由幾根棍子隨意組成的蜘蛛模型。
肢體長得過分,軀干卻小得像丟進棍子里的一顆芝麻。
這是另一種蟲。
而在廢墟平臺的中央,散兵一眼看見被圍困的林渺渺。
她穿著白色的睡衣睡褲,微微俯身,呈戰斗姿勢。
今天不是滿月,但她的妖血依然被激活,耳朵尾巴和利爪昭示著她以半妖的姿態和這些蟲戰斗。
可她半邊身體都被鮮血染紅,如果沒有受重傷,不可能會有這么多的出血量。
散兵一躍而下:“林渺渺!”
少女卻恍若未聞。
散兵的目光冷得過分,三兩下除掉了擋在前面的礙事蟲子,一把攬過林渺渺的腰,將她圈在懷里。
“散、散兵?”
林渺渺的聲音帶著妖化的沙啞,但很顯然她的意識是清醒的。
散兵略微松了一口氣:“還有意識的話,就自己抱緊我。”
“好。”
少女抱緊了散兵的腰身,因為靠得近,散兵能清晰地感覺到少女肢體的顫抖。
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疼。
上次明明說過,如果遇到危險,她也許不會選擇反抗。
但她反抗了,被逼到激活妖血,初次和這些怪蟲戰斗。
妖冶的花香和血腥氣混合在一起,將散兵的怒火徹底點燃。
他一手圈著林渺渺的腰,一手肆意的釋放雷電之力。
雷霆在這些蟲子中炸開,宛如一場帶著殺意的絢爛煙火。
解決掉廢墟上的蟲,散兵帶著林渺渺沖上來時的空間道路。
在退路上布下雷電纏繞的結界,散兵帶著林渺渺回到了她的公寓,將她放在床上。
此時的林渺渺意識已經模糊了。
她的腰腹一片血紅,染紅了她白色的睡衣。
血不斷從她的體內涌出,床鋪很快也被血跡染紅,溫暖的血液仿佛就像是在源源不斷的帶走她的生命力。
即使臉上帶著紅色妖紋,林渺渺的臉色依然很難看,唇瓣蒼白中還略微發紫,呼吸快而沉重。
她微微睜著眼,但目光沒有焦點。
散兵慌了。
顧不上失禮,他拉開林渺渺的衣角,露出腰腹的傷口。
她的肚子上被開了半個巴掌大的洞。
碎肉中微微泛紫。
是毒素。
散兵湊近傷口處,含住傷口,將里面的毒血一口一口的吸出。
如此反復,直到她的血肉顏色變成了正常的鮮紅色,嘴唇的顏色也變成了正常的蒼白。
“不夠,還不夠。”
散兵喃喃道。
傷口還在流血。
他倉皇的起身跑去浴室,拿來毛巾,按在她的腰腹傷處。
家里沒有外傷用藥,該怎么給傷患處理傷口他也只是一知半解,想救林渺渺還得找別人來幫忙。
散兵連忙從口袋拿出手機,可他脆弱的手機早在趕路的過程中被雨水浸濕報廢,成了一塊沒用的鐵板。
他從地上撿起林渺渺的手機,還沒用她的指紋解鎖屏幕,窗戶“吱呀”的一聲被打開。
一道黑影一閃而入,落地時化作女人模樣。
黑發低綰,身形窈窕,一雙貓一樣的金瞳閃爍一瞬。
折月淡漠的掃視一眼室內環境,視線在懸在空中的蟲洞上停留一秒,最終落在林渺渺身上。
目睹她現在的半妖形態,金色的瞳孔閃過一瞬的詫異。
散兵啞聲道:“救她。”
折月上前兩步,拿開林渺渺腰腹間的毛巾,傷口的慘狀讓她微微蹙眉。
緊接著,她將毛巾扔在地上:“臟死了。”
散兵深呼吸一口氣,忍住要和折月打一架的念頭。
他問:“送醫院?”
“死不了。”
散兵壓抑著怒火:“她流了這么多血,你告訴我死不了?”
“金華貓妖以生命力頑強著稱,她激活了妖血,自然會激活這一天賦。”
折月半點都不擔心,甚至還饒有興致的打趣,
“現在她就算失去心臟也不會死,你不是執著于一顆心么?不如……”
剎那間,黑夜亮如白晝。
白紫色的雷電落在折月黑金色的皮毛上,卻沒能留下一絲痕跡。
折月優雅的撣了撣自己漂亮的皮毛,輕笑:“呵呵,實力見長。”
散兵活動著手中的筋骨,眼中滿是殺意:“如果不會說話,我不介意讓你開不了口。”
折月的紅唇輕勾,眼中挑釁意味十足:“只要你有這個實力。”
黑夜中再次閃現白紫色光芒,但這一次折月沒有用自己的皮毛抵擋,而是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玉瓶。
拇指和食指捏著玉瓶的上下兩端,折月就這樣將它放在身前,面帶淺笑,巋然不動。
只是相毫厘之差,雷電最終消散在玉瓶前。
散兵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事關林渺渺,他不能意氣用事。
“我只有這么一只,差點就被你打破了。”
折月往前走了兩步,靠近床邊,笑著側目,俯視少年:“感謝你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
說是感謝,但語氣中滿是傲慢。
散兵咬牙,忍住沒發作。
折月打開玉瓶的蓋子,傾斜瓶口,在林渺渺的傷口處輕輕搖晃。
里面掉出一只金色軟蟲。
軟蟲寬不足半厘米,通體金黃,如果蜷縮著不動或許會有人認為這是一只黃金做的模型。
它落在傷口處后逐漸蘇醒,然后開始吐出金色絲線。
“這是什么?”散兵問。
折月紅唇輕吐:“蟲。”
“入侵的叫蟲,這個也叫蟲,你不會取個正經名字?”
折月:“嗯哼?難道不是蟲么?”
散兵氣得想笑。
折月不緊不緩的又道:
“像人類一樣給它們取一些復雜的名字,除了增加記憶的負擔之外還有什么用?”
“不會被廣為人知的事物,自己知道是什么東西就好。”
散兵沒有說話。
雖然折月的性格十分惡劣,但她這話確實沒錯。
“如果你非要問名字的話,它以前確實有個名字,叫金織。”
散兵斜睨她一眼:“誰取的?”
折月不可能會取這么有文化的名字。
看看她平時取的名字就知道了,入侵者叫“蟲”,空間裂縫叫“蟲洞”,自己的孩子叫“喵喵”。
“呵呵,是我那個人類伴侶。”
提到她的伴侶時,折月的目光微不可查的柔和了一些。
散兵:“所以你當著林渺渺的面吃了你的伴侶?”
被人提及不太美妙的過往,折月的神情也沒有一絲變化。
“看到這個世界的真相、觸摸世界的頂點、破解世界的規則……你要知道,太聰明又沒有力量的生物往往會陷入被能力所束縛的欲|望中。”
“既然他對我許下這樣的愿望,我為何不將他從這種痛苦中解放?”
“而被喵喵看見,是他的失算。”
散兵冷笑:“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也許是認可了散兵的力量,折月這次沒嗆他,而是認真道:“我不如人類聰明,有些地方確實有過。”
散兵高看了一眼折月,不再說話。
林渺渺的傷口沒再流血了。
金織宛如一根活的針線,帶著金色的絲線在林渺渺的傷口上來回穿梭,薄薄得一層金色網就像打在林渺渺腰腹間的一個補丁。
散兵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治療方式。
但沒過一會兒,染血的金織爬動的動作越來越慢,金色的絲線也逐漸變成了白色。
最后,它蜷縮成了一個小球,徹底不動了。
折月將金織從林渺渺的傷口上拿起來,剎那間指尖出現金紅色火焰,扭曲了空氣的同時將金織的身體燒得干干凈凈。
散兵:“就這么燒了?”
“死了的生物,不需要燒掉嗎?”
折月似笑非笑的看著散兵:“這是喵喵她爸研究的產物,只有一只,只能用一次,只對她有用。”
散兵抿唇。
為自己的半妖女兒特意研究出一條治愈傷口的蟲子,可以說他很愛女兒,也可以說他在拿女兒做研究。
是父愛還是瘋狂,完全在他一念之間。
和教令院的那些學者沒什么兩樣。
緊接著,折月手中金紅色火焰將那只玉瓶也燒得干干凈凈。
一點灰都沒留下。
“她不會死,你該放心了?”折月的眼眸微瞇,“把你的警惕收一收。”
“這個蟲洞要怎么辦?”散兵問,“突然出現在林渺渺的房子里,還把她拖入虛空,你該不會相信這其中沒有陰謀吧?”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你想讓我時時刻刻看著喵喵?我像是那么閑的人?”
折月來到蟲洞前,在邊緣處摸了摸,掌心妖力聚集,直接將通道粗暴的轟了個稀碎。
最終只剩下一個半透明的凹痕,宛如一塊橫在中間的疤。
散兵蹙眉:“這個通道可以直接打碎?”
折月笑盈盈的看向散兵:“你可以試試。”
散兵看她那不懷好意的樣子就知道這東西不是那么容易打碎的。
否則他剛才在通道留下那么多雷電之力,不說打碎,至少也會留下裂痕。
“至少在半年之內,不會再出現新的蟲洞。”
折月拍了拍手,在注意到自己的指甲裂了兩個之后,眉心微皺。
“你拿什么保證?”
“你不是已經在這里獲得了新的力量么?”
散兵瞳孔微縮:“你果然知道。”
“就算你的神明權能被收回,也曾身為神明,擁有獲得信仰的體質。而恰好,這個世界不存在神。”
折月輕佻的勾唇,
“這樣不好么?”
“是不是信仰之力我可以分清楚。”
散兵目光灼灼,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好玩。”折月輕笑,眼眸瞇得像個月牙,“哪怕你獲得的是偽信仰,但在這個被神舍棄的世界,你完全可以成為唯一的真神,不好么?”
散兵不為所動。
“呵呵,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說完,折月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敞開的窗外。
她說的有事并不是作假,卻也不是公事。
沒一會兒,在暴雨滂沱的那個城市,于慶年等來了折月。
此時已經凌晨兩點多,套間開著燈,于慶年依然坐在沙發上。
桌上是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昭示著照顧他的婦女已經離開多時。
忽然,窗戶大開,劇烈的風瞬間席卷整個室內。
盛滿水的水杯直接被吹翻,室內一片狼藉。
唯有坐在沙發的于慶年不動如山。
“啪”的一聲,窗戶被關上。
化為人形的折月踩著高跟鞋,緩步走到于慶年面前。
于慶年拄著拐杖,笑得從容:“好久不見,你來得比我想象得要晚一點。”
折月微微昂首,目光仿佛不帶任何神情。
她單手掐住于慶年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提起來:“我應該有說過,你們這些東西不許靠近她。”
拐杖“啪”的一聲摔在桌沿,然后靜默的掉在地毯上。
于慶年沒有任何掙扎,甚至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折月面色微冷,松開手:“想借我的手死?”
于慶年摔在沙發上,捂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已經很老了,被掐一回確實差點要了他的命。
但他卻不在意的笑笑:“你放心,我已經寫過報告,不管我是個什么死法,他們都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你當我吃飯不挑食?”
折月嫌惡的后退兩步,抽了兩張紙使勁擦了擦自己的手。
“你來見神之子,就是為了死在我手上?”
“我跟他說了你和小顧……顧鶴卿的事。”
于慶年重重的咳嗽兩聲,
“我死了之后,恐怕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真相。我不想等渺渺那孩子想起了當年的事之后,會憎恨你。”
“你未免太高估她了,就憑她那膽小如鼠的性格?”
“渺渺并不膽小,她只是理解你的行為,所以無法憎恨你。”
于慶年長嘆一口氣,
“她的性格隨了顧教授,如果沒有人引導,我怕她會走上和她父親一樣的道路。”
折月冷冷的看著他。
“我確實不如你們聰明,但我活了幾百年,不是真的傻。”
于慶年深呼吸一口氣:
“既然你不肯殺我,那你會來我的葬禮嗎?如你所見,我得了癌癥,也托了這個年齡的福,惡化沒有那么快,還能活兩年。”
折月:“長得丑,想得倒是挺美。”
“唉,居然被你說了一輩子的丑。”
“我說錯了?”
折月轉身,
“今天放你一馬,下次再打她的注意,我這里多的是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可如果是七十年前的你,就不會給我機會。”
于慶年笑笑,渾濁的目光似是在懷念過去,
“也許你自己沒感覺到,你變得有人情味了很多,很多。”
折月沒否認也沒承認。
她緩步來到門邊,拉開房門。
在離開前最后看了一眼于慶年:“再見,短命的人類。”
——————
自折月離開后,散兵就開始清掃家里的血跡。
等天亮之后,地上的血跡已經差不多清理干凈,只剩下床上的血跡。
血液已經干涸結塊,變成了暗紅色,粘在她的肌膚上和衣服上。
唯有林渺渺腰腹上的血液在金色絲線的交織下,保持著鮮紅的色彩。
她依然保持著妖化的姿態,也不知道醒來之后意識是否還能保持清醒。
散兵拿著一張濕巾,站在床邊猶豫了又猶豫,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要幫她把身上的血跡擦一下嗎?
金織到底能治愈到什么地步還不清楚,等她醒來之后能不能自由活動也不好說,等她醒來之后他反而還不好幫忙。
“只是擦一下手和腳的話……”
最終散兵拿著濕巾細細的擦拭她沾滿血跡的雙手。
結果手還沒擦完,睡著的林渺渺忽然睜開眼,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散兵立刻收回手:“醒了?”
林渺渺的視線逐漸在散兵臉上聚焦,看了半晌后,傻乎乎的問:“我死了嗎?”
散兵:“你沒死,還活著。”
“真的假的?散兵不是還在外地嗎?”
散兵:“你給我打電話,就回來了。”
“噢……”
林渺渺想坐起來,但腰腹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疼疼疼疼疼死了!”
散兵:“你肚子被開了個洞,不想死就好好躺著。”
“真的假的?一個洞我還能活著?”
散兵:“不信你自己看。”
“算了算了……”
散兵沉默片刻:“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么嗎?”
林渺渺呆愣片刻,搖搖頭:“記不太清了,當時我準備睡覺來著,突然聽到房間有聲音,然后肚子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后面記不清了。”
散兵:“你妖化了,還記得么?”
“真的假的?”
散兵:“看看你的手。”
林渺渺抬起右手,發現自己的指甲有很明顯的變化。
她一用力,藏在皮下的爪子就亮了出來,力道一消失,爪子又收了回去。
“欸!好厲害!”
林渺渺把爪子伸出來又縮回去,來來回回的玩了好多遍。
散兵看她這折騰勁,就知道那金織的效果肯定好。
緊接著,林渺渺又看見了自己的尾巴。
她拿起尾巴,驚喜的摸了摸,拿到臉邊上蹭了蹭:“尾巴!居然是尾巴!”
散兵扶額:“你不是每個月都會變一次么?”
這有什么好稀罕的。
林渺渺的眼眸亮晶晶的:“我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摸到自己的尾巴啊!現在我醒著,是不是代表我能控制妖血了?”
“也許。”
“我好厲害啊!”
林渺渺感慨著,又覺得有點不對勁,抓著尾巴晃了兩下:“這尾巴怎么不動?斷了嗎?”
散兵如實道:“你尾巴的力道不比你胳膊差。”
話音剛落,正想辦法控制尾巴的林渺渺如常控制了自己的尾巴。
并且甩了她一耳光。
散兵:……?
林渺渺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一臉委屈:“它打我……”
像是在回應她,尾巴又抽了她一下。
散兵:……
第52章
自從林渺渺醒來,她就和尾巴開始作對。
那條尾巴就像是完全不聽她的指揮,有事沒事就要抽一下,甚至在她情緒激動的時候和抽風了一樣不停的甩來甩去,最后一尾巴打在腰腹的傷口上,疼得她直哆嗦。
她眼中含淚,喊道:“幫、你幫我把這個東西按住!”
散兵幫她按住了尾巴。
結果她的尾巴就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魚,瘋狂的搖擺起來。
“你你你別用力,你別摸它!”
林渺渺的臉頰浮現出一絲異樣的紅暈,
“癢,好癢……”
散兵:……
這手放下去也不是,拿起來也不是。
散兵:“如果控制不好你的尾巴,可以選擇冷靜。”
林渺渺眨眨眼,深呼吸兩次,冷靜下來。
尾巴果然不動了。
“我肚子疼。”
散兵看著她的傷口處:“沒有出血,應該還在治愈,你再忍忍。”
“什么治愈?”
散兵遲疑一瞬,道:“你的母親來過了,在你的傷處用了藥。”
“啊?”
林渺渺驚嘆一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妖還蠻好的?”
恭喜折月女士獲得女兒的好妖卡一張。
散兵:“你先躺著,我給你做點吃的。”
“我吃東西……”
林渺渺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想吃的?”
“不是啊,我吃東西的話……”林渺渺大大的眼睛里滿是認真,“那我吃掉的東西會不會從肚子里的那個洞里漏出來?”
散兵:“……你沒考上大學是學校的損失。”
他現在可以確定了,妖族的血脈確實強大,但相對應的,智商也不會太高。
林渺渺能獲得正常人的水平,說不定還是托了她那天才爹的福。
正常的妖族智商也許和團子那家伙差不多,像折月這種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么區別的大妖,智商恐怕也在妖族智商頂端級別。
所以現在的林渺渺,可能要比平時呆一點。
但這也沒什么不好,至少對現在的她來說,受傷已經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恐怖事件。
“什么意思?”
林渺渺總覺得這不像是好話。
散兵:“你放心,你肚子上的洞應該已經被堵上了,食物不會漏出來。不信的話,自己看看。”
“我、我不看。”
林渺渺認慫了:“肯定超級恐怖,我會被嚇哭的。”
散兵嘆了一口氣:“算了,等傷口好些了你再看也行。”
“那我要怎么把尾巴和耳朵收起來啊?”
過了興奮勁的林渺渺情緒有點低落:“尾巴還會自己動,一看就不是假的,這個樣子肯定沒辦法出門了。”
“……只能你自己慢慢找方法。”
見林渺渺有點失落,散兵又安慰道:“任務已經完成,最近我會留在家里,有足夠的時間等你學會把妖血收起來。”
“那我還學逃跑嗎?”
散兵:“你都會戰斗了,還需要學逃跑?”
林渺渺驚恐狀:“我不會戰斗啊!”
她似乎完全不記得蟲洞里戰斗的事了。
散兵有點無奈:“想練在家也一樣,現在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傷口養好。”
“噢,好吧。”
……
散兵煮了點青菜粥。
林渺渺剛要坐起來吃飯,傷口就疼得她倒吸涼氣。
散兵搬了把椅子過來:“你躺著,我喂你。”
“這、這怎么好意思?”
散兵:“哼,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就給我好好地把傷口養好。”
林渺渺眨眨眼不說話,毛茸茸的貓耳也跟著抖了抖。
那條不安分的尾巴貼在床上搖來晃去的,就像是在表達主人的心境。
喂粥的過程很順利,也許是想讓自己也快點好起來,也許只是單純的餓了,林渺渺一直都很配合。
最后散兵用濕巾給她擦了擦臉。
純白的濕巾從她臉頰的紅色妖紋劃過,擦過額角的碎發,拭去臉上沾染的血跡。
柔軟細膩的肌膚在吸收了水之后變得飽滿透亮,她微微張著嘴,飽滿的櫻粉色唇瓣下露出一點珍珠色的貝齒。
極具吸引力。
他盯著她的唇,不由得微微俯身。
靠近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直到溫熱的呼吸綿密的落在他的臉上,散兵恍然驚醒。
濕巾停留在她的唇瓣旁。
目光上移,四目相對。
她的眼眸如從前般干凈清透,但因為妖化過后的金色瞳仁卻又帶著貓妖特有的不羈和妖冶。
兩種完全相反的色彩交織,最終形成一種難言的美。
散兵在她的眼眸中看見了他的影子。
紫色的,就像一顆落入金色湖面的石頭,打碎了平靜的湖面,也揉碎了他的影子。
不知過了多久,他壓抑住內心的躁動,平靜的擦了擦她額間妖紋上不存在的血跡。
“怎么臉上都是血。”
林渺渺也回過神,目光看向另一邊:“啊、可能是不小心濺上去的吧。”
尾巴在床上不愉快的掃來掃去。
在她額頭上擦拭之后的散兵起身,又問:“要我幫你清理一下身上的血漬么?”
他眼尾的一抹紅暈為他增添幾分柔色,可眼底的神色卻一如從前。
仿佛剛才的恍惚只是錯覺。
“不、不用了吧,就這樣吧。”
“好。”散兵端起碗勺,“我要出去一趟,買點東西。”
“嗯。”
接下來的就是長久的沉默。
林渺渺就這么盯著天花板發呆,等散兵離開公寓后,才扯過旁邊的被子,緩緩捂在臉上。
她瘋了嗎?剛才居然以為散兵要親她?
簡直尷尬到腳趾蜷縮。
過了很久很久,她才把滿是血腥的被子拿開,兩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她想她完蛋了。
本來就不聰明的她也許會變成一個戀愛腦。
嗚嗚嗚。
緩了很久之后,林渺渺想起來看看自己到底成了什么樣子。
她確實不太記得凌晨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只是模糊的記得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身上突然就沒了力氣。
下意識的用手摸一下,全是又熱又黏糊的血。
發現受傷的她整個人都陷入極度的恐慌中,也許就是這種時候下意識的打了散兵的電話……
林渺渺的兩個手肘撐著身體,咬牙起身。
還沒往腹部去看呢,結果一眼看見屋子里那塊半透明的蟲洞。
消失的記憶如同玻璃碎片一樣驟然回攏。
她記起了自己是怎么撥打了散兵的電話,又是怎么被那些怪異的生物拖入那里面的。
當時她的以為她快死了,結果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身上的血液忽然沸騰起來。
然后……
然后她變成了超人。
雖然聽上去有點離譜,想一想也覺得很離譜,但在她的記憶力,當時的戰斗力確實很強。
但被拖入未知地點的恐懼還在,林渺渺的尾巴毛瞬間炸開,緊接著下意識的翻了個身,像貓一樣的跳起來。
“砰”
隨著一聲響,腦袋撞到天花板的小貓又摔了下去。
林渺渺被撞得頭暈眼花,一睜眼全是小星星在轉圈圈。
大意了……
散兵買了手機回來后,看見的就是貓妖少女趴在地上,尾巴非常不耐煩的搖來晃去。
他沉默片刻:“你在干什么?”
“抓星星。”
散兵:……
傻乎乎的。
……
林渺渺扶著腰,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她的腰腹好像沒那么疼了,可能是因為出現了更疼的地方。
因為跳得太高,她的頭頂撞出了有她半個拳頭大小的包,頭頂高高鼓起的大包讓她看上去變得更高了一點。
散兵又心疼又覺得好笑。
他湊近看了一下:“你這個包大約有兩厘米高。”
林渺渺:QAQ
喜提兩厘米長高體驗卡。
她的雙手舉過頭頂,想要摸一摸又怕痛,僵持了片刻后含淚問:“醫生,我為數不多的智商能保住嗎?”
“能。”散兵擰開藥水蓋子,“相信你的頭蓋骨。”
林渺渺:撇嘴.jpg
并不覺得她的頭蓋骨有可信度。
散兵無奈的用棉簽沾了藥水,站在她身邊,給她倒霉的頭頂涂藥。
頭上的兩只貓耳因為疼痛而緊繃下壓,淺金色的毛絨在燈光下搖搖晃晃。
末了,散兵揉了揉林渺渺的耳朵:“下次不要大驚小怪了。”
林渺渺的尾巴豎直炸毛,對他怒目而視:“你怎么摸我的耳朵!”
“照顧你這么久,耳朵不給摸一下?”
林渺渺看著散兵,倔強咬唇,眼中淚光閃爍。
散兵警惕起來:“強者不會哭泣。”
在他說話的同一時間,林渺渺的兩顆眼淚就這么掉了出來。
意識到自己哭也很耍賴的林渺渺更加倔強的咬著下唇,屏住呼吸,努力的把眼淚別回去。
可從小到大被紙劃破手都要涂藥貼創可貼的她哪里受過這種罪,委屈和疼痛帶來的生理淚水并不是那么好憋的。
結果就是她緊繃著臉,努力的想做出嚴肅的表情,但一顆一顆的眼淚把她的嚴肅打得稀碎。
散兵以為他把人給逗哭了,忙將藥水放桌上。
“你別哭。”
不說還好,一說眼淚掉得更快了。
林渺渺:快繃不住了。
散兵拿起林渺渺的手,放在他耳朵上:“我的耳朵也給你摸,算扯平了。”
林渺渺:???
整個人都愣住了,甚至連眼淚也愣住了。
等林渺渺反應過來后,瞬間抽出自己的手,在板凳上轉了小半圈看向一邊的地面,小聲嘟囔:
“你的人耳朵有什么好摸的。”
該說不說,還是有用的。
至少不哭了。
散兵松了一口氣,將藥水放回抽屜,直接來個話題轉移術:
“腰上的傷怎么樣了?”
林渺渺小心翼翼的掀開衣服:“還沒來得及看。”
身上都是干涸的血,唯獨傷口處有一塊金燦燦的織物粘著,沒有被血浸染,就像一塊牢固的膏藥站在上面。
雖然看不清傷口處到底是什么情況,但剛才那么大的動作,傷口都沒有滲血,想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當然,“差不多”僅對標散兵這種見過大場面的人。
“這到底是什么神藥?怎么好得這么快?簡直堪比大治療術……”
散兵面不改色:“不知道。”
“算了,我媽能大發慈悲救我就已經很幸運了。”林渺渺長嘆一口氣,“現在要緊的是怎么把耳朵和尾巴收回來。”
說著,坐在椅子上的林渺渺開始發力。
“唔——收!”
“收!”
“變!”
“變變變!”
散兵:“也許需要站起來。”
林渺渺扶著桌子站了起來,腰部的受力疼得她齜牙咧嘴。
但她依然堅持要把耳朵和尾巴收起來,甚至不惜開始扎馬步。
“收!”
“變!”
散兵張了張嘴,最后什么都沒說。
他就坐在一邊,拿出一本書開始學習。
并且他覺得有必要讓林渺渺也學習一下,如果能考上大學最好。
以前他就這么想過,現在他體驗過了大學生活后更加堅定這種想法。
雖然大學并沒有她說的那么神奇,但確實有一定益處。
她并不笨,只是生長環境絆倒了她。
甚至她的毅力和忍耐力要比普通人強得多。
散兵想,以后帶著她一起考大學好了。
思緒又開始飄遠,等散兵回過神來時,看見的是和自己的尾巴打架的林渺渺。
散兵:任重而道遠。
……
晚上八點。
吃完飯的林渺渺活動著筋骨,然后她的睡衣掉出來巴掌大的金色織物。
她撿了起來:“這不是我肚子上的那個藥嗎?”
說著她掀起衣服,看見自己的腰腹上有半個巴掌大的疤痕。
沒有結痂,但用手戳一下,還有點疼。
也不知道是怎么個愈合法。
“你別動,我看看。”
散兵在林渺渺面前半蹲下來,凝視她身上的傷疤。
手指在傷疤周圍撫摸,感受著上面的紋路。
他是在好好觀察她的傷勢,但林渺渺的感覺并不美妙。
指尖走過的地方就像漏了電一樣,簡直是抓心的酥癢。
而且、而且……
林渺渺緊繃著腰腹:“呃,會不會有點太近了?”
散兵一愣,往后退了半步,然后站起來:“抱歉。”
“看樣子已經好了,我還是先去洗個澡吧……”
說著,林渺渺后退了一大步,打開衣柜,倉皇的取出換洗的衣服,然后進了浴室,“砰”的一下關上門。
散兵有點心虛。
他再次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拿起下午在看的化學書。
但愣是半點都看不進去。
索性他去了窗戶邊準備看風景。
結果他剛來到窗戶邊,就聽見浴室傳來一聲尖叫。
有點像貓凄厲的叫聲。
“林渺渺?”
里面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
也許是放盆的盆架子倒了。
出事了?
毒素沒清干凈?
妖化失去了理智?
種種可能在散兵的腦海中閃現,想到各種可怕的后果,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將門踹開,進去看看人有沒有出事。
然后看見了狼藉的浴室和摔坐在一堆雜物中間的貓妖少女。
四目相對,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二字。
花灑開著,水汽彌漫。
散兵頭一次覺得。
這水溫,好燙。
第53章
林渺渺震驚得張著嘴,整個人都僵住了。
因為室內光線黯淡,她的貓瞳從豎狀變成了原型,自帶一種震驚的呆萌感。
貓耳朵上還頂著一個杯子,身上干涸的血跡在花灑下被沖淡,在她身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紅色痕跡。
尾巴比她本人的反應更快,直接向內彎曲,呈緊繃狀態。
寂靜一瞬后,散兵倉皇的背過身去,臉色爆紅。
“你、你沒事吧?”
林渺渺的視線僵硬的向下,終于認清了現狀。
這是,比電視劇更加魔幻的場面。
她抱著一個盆,顫抖著問:“你…怎么進來了?”
“我聽到你的聲音……”散兵停頓一瞬,喉結微微滾動,“以為你出了什么事。”
室內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
只有花灑在認真工作,源源不斷的噴灑出“滾燙”的水,把兩個人的皮膚燙得緋紅一片。
“我、我其實什么都沒看到。”
散兵生硬的解釋。
林渺渺:……
散兵硬著頭皮,又道:“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在散兵剛邁出一步時,林渺渺說話了。
“我……”
散兵腳步一頓:“嗯?”
林渺渺閉上眼睛:“第一次當貓,有點怕水。”
在散兵開口之前,她又迅速補充道:
“勇敢貓貓,不怕困難。”
散兵:“……嗯。”
散兵還想幫她帶上浴室的門,但卻悲催的意識到剛才他一腳把門給徹底報廢了。
現在整個門都脫落,呈扭曲狀躺在地上。
所以想要掩耳盜鈴的搭在門框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外面的風,不那么冷冰冰的拍在散兵臉上。
他看著倒霉的門,沉默片刻:“我、我出去等你。”
林渺渺沒阻止。
這種時候,也許家里沒人才能讓她冷靜下來。
現在她的腦子,已經快燒爆了。
……
約莫一個多小時后,坐在樓下吹風淋雨的散兵才慢吞吞的回到樓上。
即使再尷尬、再難堪,有些事情,是必須要面對的。
此時的林渺渺就坐在床邊,抱著腿,下巴抵在膝蓋上。
看見散兵渾身濕漉漉的回來,她雙手更加緊張的抱著腿,臉漲得通紅,結巴的問:
“你、你出去淋雨了?”
話一說出口,林渺渺就后悔了。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外面狂風呼嘯,雷電閃爍,大雨嘩啦啦的打在窗戶上,宛如一首澎湃的交響樂。
散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還在淌水的鞋子,浸濕了她的門墊,又打開門:“抱歉,我把水瀝干了再進來。”
“不、不用了。”林渺渺把下巴死死的壓在膝蓋上,垂眸小聲,“你進來吧,用浴巾、浴巾擦一下,不要感冒了。”
“我不會生病。”
“哦,那也…那也不要生病了……”
林渺渺的指甲陷入她的小腿肉上。
她在胡說八道些什么?這樣真的顯得她好像沒帶腦子。
但散兵很給面子的說了一聲“謝謝”。
他換了鞋,也坐在地上。
同樣垂眸,不敢看她。
又是長久的沉默。
最終是散兵打破了沉默:“你的傷口還疼嗎?”
“還好。”
散兵:“對不起,你的門被我打壞了。”
“買個新的……房東姐姐很好說話。”
林渺渺把半張臉都埋在膝蓋上,說話的聲音也悶悶的,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問題。”
“我……”
散兵遲疑良久,緊盯腳邊的地面,最終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話,
“我會負責。”
又是沉默。
米色燈光卻給這片空間打上了名為“曖昧”的氛圍。
散兵又強調一遍:“我會對你負責的。”
“不用。”
林渺渺拒絕得很干脆。
喜歡歸喜歡,可別人買單她自己犯下的錯,這不是道德綁架嗎?
她才不要這樣。
散兵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詫異的看向她。
這也是他進門來第一次正眼看她的樣子。
她沒有洗頭發,耳朵有氣無力的耷拉著。
尾巴濕漉漉的,黑色的皮毛在燈光下浮著一層漂亮的金色光暈。
穿的是常穿的貓貓短款睡衣睡褲,從他的視角來看正好能看見衣袖上一只正在伸懶腰的白色貓貓圖案。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貓爪嵌入了她的小腿肉里。
“你的腿流血了。”
林渺渺松開手,歪頭看著自己的小腿,這才發現她把自己掐出血來了。
兩顆血珠順著她的爪子和小腿接觸的地方滾下來,正好在她的小腿肚中間。
比起肚子上的傷口,這并不算什么大傷。
散兵站起來:“我給你處理一下。”
林渺渺有點發犟,抿唇道:“不用。”
說完,干脆利落的站起來,準備整理自己滿是血跡的床鋪。
散兵問:“為什么?”
“它自己會好。”說完林渺渺又補充一句,“馬上就會好。”
后面那一句也許是一語雙關。
她馬上就能忘記。
散兵:“但我對你做了失禮的事……”
林渺渺本來就氣自己壓不住貓妖的本性,這句話就像點燃了炮仗,讓她炸毛。
她轉身看著散兵的眼睛,目光里滿是叛逆和倔強:“本來就不是你的錯,而且我又沒少一塊肉,需要你這么隨隨便便的就負責嗎?”
散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能叫“隨隨便便”嗎?
看著散兵呆滯的樣子,林渺渺又轉身,拉著床單一角,準備取下來。
生自己悶氣的她自言自語道:“再說了,就算有什么又怎樣,反正世界上有那么多一夜|情關系,天亮就走人,誰都不認識誰……”
話未說完,林渺渺的手腕就被握住。
散兵拉過她,目光灼灼:“你是這么想的?”
他的眼眸幽深一片,在這暖黃的燈光下散發著灼人的壓迫感。
林渺渺被嚇了一跳:“但事實本來就是這樣,這、這種關系本來就很多。”
他靠近她一點:“這是你我之間的關系,為什么要提及別人?”
“……我只是舉個例子。”
散兵又逼近一步,咬牙道:“你討厭我?”
“我什么時候說過?”
散兵再靠近了一點,壓迫感十足:“那你拒絕的理由是什么?”
林渺渺:“……這樣不對。”
“哪里不對?”
林渺渺挪開視線。
“我又沒少塊肉,你負什么責?”
“你討厭我?”
林渺渺一臉莫名:“所以你到底從哪里看出來的?”
“那你為什么……”
對話仿佛陷入了死循環。
林渺渺被他問得不耐煩,另一只自由的手直接捏住他的下巴,直接閉上眼吻了過去。
散兵瞳孔震顫。
空氣凝固。
黑色的貓尾翹了起來,在空氣中優雅的挽了個漂亮的弧度。
末了,林渺渺在散兵的唇瓣上咬了一口,然后甩開他的手,朝旁邊退讓兩步:“扯平了。”
散兵愣了一秒。
“什么意思?”
林渺渺壓下心里的悸動,深呼吸一口氣:“我占了你的便宜,現在我們扯平了,不需要你來負責。”
散兵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占……便宜?”
她管這個叫占便宜?
“不然呢?你是什么老古董嗎?你的世界的人都很保守嗎?”
散兵:……
感覺被戳心窩了。
“這件事……”林渺渺垂眸,“這件事就翻篇了,你還是好好地找回去的路吧。”
“哈?翻篇?”
散兵再次握住林渺渺的手腕,眼眸微壓:“如你所見,我活了近百年,是個保守的老古董,你覺得這件事能翻篇?”
對方的態度突然強硬起來,只會欺軟怕硬的林渺渺咽了一口唾沫,拉了拉自己的手,想掙脫他的束縛。
但他的手就像鋼鐵一樣牢固,她的手就像被困在里面,別說掙脫了,就是晃都晃不動。
林渺渺瞪著他:“那你想干嘛?”
他的眼眸像是隱隱燃燒著赤紅的火焰,看得久了像是要被灼燒融化一樣。
“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什么……”
散兵一手握著她的手腕,一手抱著她,俯身吻了上去。
他未干的發梢滴落冰涼的雨水,順著她的脖頸沒入睡衣。
林渺渺:!!!
被強吻的她想要掙扎,但她越是掙扎,他就越是強硬。
最后干脆松開她的手,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腦勺。
林渺渺一口咬在他的唇上,他依然不松口,甚至得寸進尺。
最后林渺渺把他咬出了血,他也沒松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吻得缺氧的林渺渺暈乎乎的,已經完全失去了掙扎的能力,甚至站都站不住,幾乎是掛在他身上。
散兵松開她,看見她暈得不行的樣子,一時手足無措:“對、對不起。”
“啪”的一聲。
林渺渺反手給了他一個軟弱無力的巴掌。
她大口大口的喘氣,虛弱的咬牙:“臭流氓!”
散兵的認錯態度很誠懇:“對不起,如果你還生氣可以再打一下…多少下都行。”
但是仔細一想,就她這軟綿綿的力道,打人跟撫|摸沒什么區別,好像最后也是他占便宜。
但林渺渺不給他占便宜的機會。
“你松手。”
散兵聽話的松開手。
林渺渺一下坐在床上,緩了好長一段時間。
她的唇瓣有點麻,也許還有點腫,總之在燈光下泛著晶瑩的光。
因為他身上都是未干的雨水,她胸口的衣服也被一并浸濕。
散兵就站在一邊,看了一眼氣得不行的貓妖少女,又立刻垂眸,乖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尤其是那無辜的表情,簡直和剛才判若兩人。
緩過來的林渺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現在,算扯平了嗎?”
散兵搖頭,回答很干脆:“不算。”
“哈?”
散兵:“這筆賬不是這么算的。”
“什么意思?”
“……我心戀你。”
第54章 (二合一)
林渺渺懵了。
她懷疑自己因為嚴重缺氧,導致出現了幻聽,聽到散兵說什么……
他戀她?
她瘋了吧?
為了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幻聽,林渺渺問:“你說什么?”
散兵重復道:“我心戀你。”
林渺渺盯著濕漉漉的地磚出了神。
良久,才再次抬頭,迷惑的看著散兵:“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散兵垂落的手緊握成拳,語氣卻故作輕松:“也許是喜歡的意思。”
林渺渺又沉默許久,呆滯的眼神就像是在對大腦重啟。
重啟…等待…開機……
然后,在散兵期待的目光中,她緩緩點頭:“哦。”
散兵:“‘哦’……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的意思。”林渺渺認真的做出解釋。
“你真的明白了?”
散兵完全不信她真的明白了。
這根說好的不太一樣,哪有這么平淡的反應?
“我真的明白了啊!”林渺渺點頭,
“家人之間互相喜歡很正常,就像爸爸媽媽會喜歡自己的孩子,弟弟會喜歡姐姐一樣。”
散兵的眼皮一跳:“弟弟喜歡姐姐?為什么要用弟弟和姐姐來舉例?”
(關注點錯誤。
林渺渺眨眨眼:“不然呢?哥哥和妹妹?”
“哥哥和妹妹之間會親吻么?”
說著,散兵擦了下唇瓣上的血漬。
咬得真狠。
林渺渺心虛的吞了一口唾沫:“那是你的問題,不能怪我。”
“我是說,我對你的喜歡,是想親吻你的喜歡。”
原本已經后退的散兵再次靠近一步:“是戀慕,是愛戀,是爸爸對媽媽的那種喜歡,你能明白嗎?”
林渺渺被迫和他對視,整個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紅。
居然是真的?
這是告白?
她雖然想象過這種可能,但幻想成真的時候,反而又覺得這不符合實際。
這也太假了,怎么可能啊?
林渺渺愣愣問:“你喜歡我哪里啊?”
散兵一時間居然答不上來。
喜歡她哪里?
為什么會對她有沖動?
他其實一直都沒想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可只要是她,就算是別人眼中的缺點,也都是他所喜歡和向往的優點。
他想守護她。
可他也不覺得一無所有的自己有和她在一起的資格,他甚至連一顆心都沒有,真的有愛人的資格嗎?
他本來沒有要表明心意的打算,這次純粹是個意外。
散兵思考了很久,最后給她的答案是“美麗”。
他希望她能自信一點。
林渺渺指了指自己:“我?美麗?”
散兵:“嗯,你是我見過的,最貌美的人。”
林渺渺一臉不可置信。
她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好看,況且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提瓦特,比她好看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不說她那個絕美的媽,就說散兵的同事,那個嘎了的[女士]羅莎琳,好看是真好看,身材也是真的完美,她一個女生看了都心動不已。
就算她傲慢的在劇情里甩了溫迪一個巴掌,最后林渺渺也對她討厭不起來。
當然,這其中還摻雜著她的背景因素。
如果說羅莎琳太成熟,那[少女]哥倫比婭就是極致的干凈,被織物蒙住的雙眼,微笑的臉龐,還有宛如夜鶯般動聽的嗓音。
可以想象,等哥倫比婭正式端上來,絕對擁有能讓無數人心甘情愿榨干錢包的能力。
不分男女。
噢,差點忘了,流浪者的語音說哥倫比婭的實力深不可測,除了戰斗大概不會有其他的想法。
但總之,這個世界上的美女數不勝數,林渺渺想不明白散兵怎么就看上平平無奇的她了。
而且,他自己就是個貌美的人吧?
在這個世界上,素顏能美得過他的人屈指可數。
最終,林渺渺給出了回復:“你是不是玩手機把眼睛玩壞了?”
除了他的眼睛壞了,林渺渺想不出其他原因。
“哈?”
散兵按住她的肩膀:“你覺得你不好看?”
“也不至于不好看,就普通人的水平吧……”
散兵:“很難想象,你居然認為自己是普通人水平。”
林渺渺后仰:“你是不是看我有濾鏡?”
貓尾巴在背后搖曳出優雅的弧度。
散兵一時語塞。
過了許久,他又問:“在以前,難道就沒有人…追求過你么?”
林渺渺眨巴眨巴眼睛:“我上學的時候,也有男生對我表白。”
散兵的眼眸微黯:“然后呢?”
“我覺得他們在耍我,然后把他們全都打了一頓。”
說這話的時候,林渺渺覺得自己極其無辜。
當時有好幾個男生說喜歡她,還有一大群人圍著她起哄,她覺得自己成了男生們玩鬧的工具人。
即使是現在,林渺渺也覺得打他們一頓是合理的。
散兵:“……然后呢?”
“我把他們打出鼻血,然后老師叫了我家長。”
林渺渺說著,兩只手心虛的攪在一起:“我爸去出國參加什么會,正好我媽閑在家,然后她來了。”
散兵心感不妙:“然后呢?”
“她過來之后,嘲笑我沒本事。”
林渺渺記得很清楚,她媽就像女王駕臨,高調的出現在學校,直接迷暈了一眾師生。
她的美是真正的男女不忌。
——打出兩三滴鼻血,你就這點本事?
折月連輕蔑和諷刺都帶著高不可攀的氣質和獨特的風情。
但當時老師全都震驚了。
一個瘦弱的女生,打一群男生,不僅沒有落下風,而且還把他們打出了鼻血,難道還不算厲害嗎?
想到這里,林渺渺自己都笑了一聲:“她說我打人不狠,然后把我打了一頓,沒人能攔得住……再后來,老師再也不敢請我的家長來了。”
從此以后,她的兇名在外,沒人敢正面惹她,也沒人敢接近她。
畢竟被她打可能只是流幾滴鼻血,被她媽打那是要去半條命的。
誰能想得到,最開始只是一群男生起哄當眾對她表白呢?
散兵揉揉她的耳朵:“我教你怎么戰斗,下次面對折月,你自己打回去。”
林渺渺低下頭:“算了吧……我觀察過了,她和別的家長不一樣,她打人不是在泄憤,而是真的要練我。”
“她都來練你了,你不反擊?你不是說你強得可怕么?就這點膽量?”
林渺渺干笑一聲:“那我、那我以后試試吧。”
散兵道:“你很優秀,不管是實力還是外貌,不要妄自菲薄。”
“真的嗎?”
“你不是買了很多好看的裙子么?不用藏起來。”散兵捏了捏她的臉,“那些裙子只能成為你的陪襯。”
林渺渺的臉頰暈開一抹紅。
他真的,好會啊。
“關于我的感情,你不用有負擔。我不著急等你的回答。”
散兵收回手,露出淺笑:“現在的關系就很好。”
林渺渺看著他,目光泛起漣漪。
她想說其實她也喜歡。
可剛才還敢大膽的主動吻他,現在林渺渺反而失去了這種沖動和勇氣。
最終,林渺渺牽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垂眸低聲道:“你的嘴巴,要不要涂點藥?”
散兵:“比起這個,你的腿更需要涂藥。”
林渺渺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腿被她自己給掐傷了。
剛才情緒上頭沒覺得哪里不對勁,現在放松下來就覺得腿疼。
今天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天,肚子被戳了一個洞差點掛掉,后來受到驚嚇差點被撞成傻子,現在又自己把自己給掐傷。
一年的霉運全都堆在今天了。
該不會是她那十抽十金的報應吧?
林渺渺悲催的想。
傷口已經沒再流血了。
林渺渺坐在地上,看著散兵用醫用酒精給她的傷口消毒,然后貼上創可貼。
她問:“你以后會留在哪里?”
散兵:“不知道,看情況。”
“非要回去不可嗎?”
“嗯,我要取回我的東西。”
林渺渺垂眸,兀自嘆了一口氣:“如果取不回來怎么辦?”
散兵平靜的蓋上酒精瓶的蓋子:“會取回來的,一定會取回來。”
他的眼睛里滿是堅定和決絕,林渺渺見了,也不再阻止。
正如小草神所說的,他無法逃離我執,也很難做到真的快樂,她無法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但倘若他回到提瓦特,只要沒有回到過去,他就沒有能拿回神之心的可能。
況且,如果沒有博士的幫助,神之心對他來說和普通的棋子沒什么區別。
神造人偶無法使用神之心的力量,這是雷神失算的地方。
夜色已深,床單被褥全都被血污染的林渺渺只能睡在沙發。
一天的勞累讓她很快就陷入深度睡眠,散兵就坐在邊上,看了她一夜。
第二天。
林渺渺醒來時已經快到中午了,她伸了個懶腰,尾巴高高拱起。
散兵正坐在書桌上看書,見林渺渺醒來,放下手中的筆,道:“醒了?想吃點什么?”
記憶回攏,昨天發生的一系列荒唐事讓林渺渺臉頰微紅。
她下意識的摸了一下頭頂。
很好,頭上的大包已經消了,除了還有點痛之外沒什么不適的地方。
所以說,她昨天果然是被腦袋上的那個包給影響了行為吧?
強吻散兵,她怎么敢的啊!?
她回頭看見自己的尾巴,尾巴也很給面子的上下搖晃一下。
尾巴和耳朵也沒收回去。
“我吃什么都行。”
林渺渺有點沮喪。
“直接吃早午飯吧。”散兵看了一眼時鐘,“吃了飯之后來和我一起看書。”
“看、看書?看什么書?”林渺渺傻眼了。
散兵拿起他的化學書:“這個。”
“我為什么要學這個?”
散兵:“這個世界的知識很有趣,好好運用或許可以提升戰斗力。”
“啊?”
散兵:“想要打過你的母親,使用科學的方法會快得多。”
林渺渺覺得自己還沒睡醒。
散兵,神造人偶,反派執行官,曾經的神明,還擁有他自己的信徒……
他居然告訴她要使用科學提升戰斗力?
所以神學的盡頭是科學?
“下午兩點,我帶你練基本功,順利的話教你點戰斗技巧。”
林渺渺張大嘴巴,然后緩緩躺下,蓋上被子,捂住半張臉,只留了一雙眼睛在外面。
散兵:“有什么問題嗎?”
林渺渺縮了縮脖子:“我頭疼,肚子疼,腿疼。”
散兵來到林渺渺身邊,半蹲下來:“還有哪里不舒服?”
“呃……”林渺渺心虛的往被子里躲了躲,“沒有了。”
但散兵并沒有勉強了林渺渺,而是又站起來:“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明天再開始也是一樣的。”
說完就回到自己的書桌上繼續看書。
林渺渺躲在被子里好一會兒,見他真的沒有逼自己,心里又開始過意不去。
說想變強的是她,結果想賴床偷懶的又是她。
這樣下去的話,她這一輩子都要被拖延癥壓倒。
沒一會兒,林渺渺磨磨蹭蹭的起床洗漱,然后老老實實的來到散兵身邊。
欲言又止。
散兵放下筆,抬眸:“嗯?”
林渺渺的尾巴和耳朵都垂了下來,乖得不像話:
“佬佬,菜菜,帶帶。”
散兵不自覺的帶上一抹微笑,站起來道:“先休息一會兒,等吃完飯再來學,或者自己看一會兒也可以。”
林渺渺吃軟不吃硬,想要讓她努力,像折月那樣步步緊逼完只會讓她生出逆反心理自暴自棄。
只要放手讓她自由,她自己就會努力。
散兵就是看透她這一點,才故意說讓她休息一天。
她太好懂了。
而這邊,林渺渺并沒有因為開飯而高興,依然垂頭喪氣的。
她怎么都沒想到,明明自己已經畢業了,居然還有要讀書的一天。
被學習籠罩的恐懼一如被母親掌控的恐懼,在林渺渺的心間揮之不去。
但她還是乖乖的把自己的椅子搬了過來,拿起散兵放在桌上的化學輔導書。
沒有渠道買到新課本,就只能買相關的輔導書。
雖然麻煩一點,但散兵的學習之路似乎一直暢通無阻。
書本上有很多散兵留下的筆記,包括相關公式、自己的思考和疑問等等諸如此類。
課后練習題也都寫得滿滿當當,錯誤的地方都被他圈了出來,解題思路也記錄在旁。
他的字跡也不像剛來時模仿她的模樣,書寫了很多內容的他有了自己的寫作風格。
清雋,有力,飄逸,排列有序,怎么看怎么賞心悅目。
毋庸置疑,這是學霸使用的工具書。
林渺渺盯著他的筆記看了半天,總覺得這種飄逸的字跡和后期的流浪者有點像。
后期進入卡池的流浪者徹底和過去的自己和解,直面自己犯下的罪孽,為曾經的敵人——草神納西妲做事,變得灑脫了很多。
不然也不會活得象征著自由的風系神之眼。
但散兵和流浪者都只是不同時期的他,最大的區別就是是否知道四百年前踏鞴砂事件的真相……
想到這里,林渺渺甩了甩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腦子。
這種事情以后有的是時間去想,現在當務之急的就是學習知識。
林渺渺攥緊拳頭,給自己加油打氣:“沒關系的,喵喵你初中的理科成績一直都在班上的中游飄,而且再難也難不過高中化學,區區初中化學知識,看一眼就能會的!”
沒一會兒,做好飯的散兵從廚房出來,看見的就是對著書本蚊香眼的林渺渺。
散兵:“怎么了?遇到難題了?”
林渺渺發出哀嚎:“不是難題,是完全看不懂啊!”
散兵沒忍住輕笑一聲:“先吃飯,吃完再學。”
林渺渺沮喪的看著散兵:“我一定要學這個嗎?”
“你知道你的母親怕什么嗎?”
林渺渺:“她也有怕的東西嗎?完全看不出來。”
“人類的科技。”
散兵將碗筷放在桌上,又道:“我剛來時你也說了,這是人類主宰的世界,人類的武器可以輕松消滅一座城,折月再強大,也無法與這種武器對抗。”
“這也不是我能接觸到的事物啊……”林渺渺捂臉,“普通人連□□配方都搞不到。”
“不需要那么麻煩,如果將你的妖力和人類的科技融會貫通,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散兵揉揉她的耳朵,緩聲道:“你的優勢在于你比折月聰明,比她更會變通,明白嗎?”
林渺渺雙手握拳,斗志昂揚:“我明白了!”
“乖。”
散兵順手撓了撓她的下巴。
林渺渺舒服的瞇起眼眸。
等林渺渺吃飯的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
“你拿我當貓逗呢!”
散兵完全不承認:“有嗎?什么時候?”
“剛才,就剛才你撓我下巴!”
“撓下巴就一定是逗貓的意思嗎?”
散兵泰然自若,勾起唇角,聲音帶了點蠱惑的味道,
“難道就不能是親昵你的意思嗎?”
林渺渺表情一僵,臉頰泛起紅暈,瞬間低頭干飯不說話。
散兵無聲笑笑,眼中閃過狡黠。
她真可愛。
飯后,林渺渺正式開始了學習之旅。
但讓她意外的是,散兵的教學能力非常強,講法深入淺出,通俗易懂,再加上是一對一學習,林渺渺完全能聽懂。
時間不知不覺的來到下午,等散兵合上書本,林渺渺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跟著他學了兩個多小時。
她有點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學得太慢了,是不是太耽誤你時間了?”
散兵神色淡然:“給你講解知識也是幫助我細化和復習的途徑之一。”
林渺渺震驚了。
這就是學霸嗎?
他在未來能成為教令院因論派代表還真是一點都不虛啊!
休息片刻后,林渺渺又開始練基本功。
從扎馬步開始練習核心力。
“姿勢不對,腰腹用力。”
說著,散兵扶著她的腰。
這個姿勢好像有點曖昧了。
林渺渺的心臟狂跳,背后那根不聽她指揮的尾巴也開始左搖右晃,然后一尾巴甩在散兵腰線下方。
“啪”的一聲。
聲音有點悶。
尾巴幾乎把散兵的半邊身子都環了起來。
林渺渺跳了起來,抓著自己亂竄的尾巴,躲到桌子后面,大聲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散兵的臉色也有點不自然。
他咳嗽兩聲以掩飾尷尬,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回來繼續扎馬步,不糾正你的姿勢會很容易受傷。”
林渺渺貓貓祟祟的觀察散兵的表情,發現他好像確實沒生氣,才小心翼翼的回來。
乖乖扎馬步。
也許是有了前車之鑒,這次林渺渺的尾巴乖了很多,垂落在地,只有尾巴尖搖來晃去。
散兵給她調整好姿勢,后退兩步,道:“先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林渺渺直接破音。
“現在你是半妖狀態,各方面素質都比人類時期強,一個小時對你來說不會是什么難事。”
林渺渺苦著一張臉,默默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散兵點點頭:“我去看書了,如果撐不住不用勉強,我的判斷也不完全準確。”
林渺渺點點頭。
一個小時后。
這一個小時林渺渺哼都沒哼一聲,散兵滿意的收起書本,回頭看站在房間中央的林渺渺。
她果然還在老老實實的扎馬步,小臉漲得通紅,臉頰邊都是汗。
散兵暗道還是小看了她的毅力和潛力。
但等他靠近兩步,仔細一看……
“沒想到你身上還有袋鼠的基因。”
林渺渺那條不聽話的貓尾巴現在居然老老實實的垂落,尾巴尖點地,細長的貓尾巴支撐著她的身軀。
“不關我事,是尾巴它有自己的想法!”林渺渺試圖狡辯。
“呵呵,是嗎?”
散兵笑意深邃的來到林渺渺身側,手背接住她繃直的尾巴,往上一抬。
筋疲力竭又失去平衡的林渺渺兩腿一軟,直接摔下去。
散兵的另一只手淡定的將她撈起來,扶她到沙發上坐著,神色淡淡:“堅持不了也不用硬抗。”
林渺渺的屁股剛挨著沙發就立刻彈跳站起來。
“我我我還是不坐了吧。”
“為什么?”
林渺渺不好意思的看向一邊:“身上都是汗,弄臟沙發也不好洗。”
“出汗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你不臟。”
林渺渺有點難為情:“但是出汗會臭。”
“你也不臭。”
說著,散兵伸手抱住林渺渺的腰,下巴緩緩靠在她的肩膀上,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很迷人。”
林渺渺一臉驚駭,雙手抵著散兵的胸口:“大佬大佬你別這樣,我害怕!”
“為什么?”
“因為你真的……”
真的好像一個變態啊!
這種話當然是不能說的,說了萬一真的開始變態怎么辦?
林渺渺知道散兵吃軟不吃硬,好聲好氣的說道:“好了我知道我不臭了,能不能放開我?我有點熱。”
一場暴雨落下,氣溫驟降,林渺渺已經不需要空調度日了。
散兵身上是溫的,和他靠在一起也并不讓人覺得熱。
總之林渺渺就是這么一說。
可散兵也沒當一回事。
她好軟,他真的想多抱一會兒。
——————
林渺渺的尾巴和耳朵在第三個清晨毫無征兆的收起來了。
她躺在全新的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尾椎骨,有點惋惜的說道:“唉,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
她都習慣她那條不聽話的尾巴了,突然消失感覺失去了一個朋友。
大清早就在看書的散兵看了她一眼:“現在你可以出門了。”
“也不是一定要出門……”
散兵:“可以去外面實戰。”
林渺渺活動了一下自己失去妖血加持而軟弱無力的手臂,十分沮喪:“好吧……”
“對了,你的生日快到了。”散兵翻了翻日歷,抬眸問,“有什么愿望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散兵:“身份證上寫著。”
“但是、但是……”
很少被人慶祝生日的林渺渺有點不知所措,她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但是過生日不都是悄悄的準備生日禮物,然后在生日當天給一個驚喜嗎?”
“哈?悄悄?”散兵對此表示不贊成,“倘若不是合心意的禮物,那不就是純粹感動自己?”
“呃,也對……”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我都能做到。”
林渺渺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事情有點太突然了。
她想了一個上午,在中午的時候終于想到了一個好愿望。
“上次你說你會劍舞……”
林渺渺止不住的傻笑,眼睛里燦爛的光芒就像即將溢出的小星星,
“我的生日愿望是看你舞劍!”
第55章
散兵擦桌子的手一頓,問:“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當然是因為好看啊!”
散兵:“你又沒見過我舞劍,如何知道是好看的?”
林渺渺毫不猶豫的回答:“長得好看的人當然做什么都好看。”
散兵沉默了。
在胡說這方面,她向來天賦異稟。
散兵對別人如何深挖自己的過去并不感興趣,不管是杜撰還是如實記載,他都不會管,也管不到。
但上次去漫展,他見過身穿狩衣的coser拍了舞劍的照片,便知道這個世界的人也是知道他會舞劍的。
后來他自己也在原神游戲里的副本見過了華館套裝對他的描述。
文本以唯美詩歌的形式敘述了他的過去,記錄了他在月下隨歌起舞。
當然,他也知道了點別的內容。
比如說,他從出生就有做夢的機能,而他被拋棄的原因是因為在誕生之初于夢中落淚。
散兵姑且將這些當做是真的,但這并不代表他會對巴爾澤布有所改觀。
知道了巴爾澤布的苦衷和立場,他所受到的傷害就能抹除嗎?
“不想嗎?”林渺渺有點失落,“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換個別的。”
“我數百年不曾舞劍,如果你想看,我可以。”
“真的嗎!”
林渺渺的眼睛驟然亮起。
“但還有些東西需要準備一下。”
“什么東西?”
散兵手握一只筷子,用舞劍的動作在空中挽了個劍花,最終指著林渺渺,勾起一抹笑:“舞劍用的劍。”
他的動作干脆利落,優雅大方,林渺渺無法想象他手中真的拿著一柄劍,會好看成什么樣子。
而之前所想的用塑料劍代替的念頭也徹底消失。
如果是道具用的塑料劍,美感肯定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難怪之前散兵說要教她舞劍的時候說讓她先學會單手拎劍之后再來。
“除了劍還需要別的道具嗎?”
林渺渺期待問。
如果能穿上游戲里畫的狩衣,戴上被衣,那一定絕美。
林渺渺已經在回憶哪家店的cos服質量好了。
散兵看出了她的想法,輕哼一聲:“你只管提想法,道具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
“好吧。”
說著,林渺渺拿著筷子,像拿著三炷香一樣對散兵拜了拜,一臉虔誠,
“古希臘掌管劍舞的神啊!感謝您為這貧瘠的世界帶來美和幸福!”
散兵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拿過她手里的筷子:“吃飽了就好好休息,下午出門實戰。”
林渺渺愣了一瞬,然后痛苦的抓著頭發:“我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怎么能做這種打打殺殺的事?”
散兵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上學的時候就能單挑幾個人類男孩還不落下風,這能算柔弱?”
“怎么不能算柔弱?”林渺渺捂著胸口,做出浮夸的表情,“我明明就有一顆柔弱的心!”
她不是真的不想實戰,就是單純的想嚎兩聲。
面對熟悉信任的人,想耍賴撒嬌也無可厚非。
散兵的唇角不免帶上一絲笑意:“真的柔弱?”
林渺渺轉了轉眼珠子,然后堅定地點頭:“是真的柔弱。”
散兵放下筷子,面露狡黠之色,又問:“真的柔弱?”
林渺渺覺得他好像有詐,遲疑一瞬后卻還是堅定點頭:“真的柔弱。”
散兵笑著湊近她,一口咬住她的耳垂,低聲問:“還柔弱嗎?”
一股莫名的電流直沖林渺渺的天靈蓋,她一個機靈,一把推開他,后退兩步,驚恐的使勁搖頭:“不柔弱了不柔弱了!”
散兵輕笑一聲,拿起筷子走進廚房:“好好休息,回憶一下我教你的戰斗技巧,下午對練的時候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林渺渺的腦袋還在發麻。
她懷疑散兵對她使用了雷元素力,把她的腦子給電暈了。
她皺眉沉思,總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不對勁。
那天晚上明明就沒答應他,當時他說的也是“保持現狀就好”,怎么現在兩個人的關系就……
就這么近了?
這么撩,真不怕她把|持不住啊?
林渺渺使勁搖搖頭,然后蹲下,抱著膝蓋開始反省。
她和散兵之間的差距太大了,這種差距可不是現代社會所說的“門當戶對”的文化差距,而是關乎性命的差距。
如果她現在真的和散兵在一起了,遇到危險只能等著被救的她只會無限的給他拖后腿……
而且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壽命到底有多長,萬一和人類一樣,那不就會出現傳說中的“壽命論”嗎?
啊!說到底都是她太弱了。
林渺渺第一萬次后悔為什么以前不好好努力。
“你蹲著干什么?”
從廚房出來的散兵看見林渺渺用熟悉的姿勢蹲在地上,調侃道:“又在撿尊嚴?”
“你憋說話!”
——————
下午兩人在無人的林區對練后……
林渺渺揉著自己發青的胳膊,抱怨道:“你的手是鐵做的嗎?”
散兵從小背包里拿出藥水,輕輕涂抹在她的胳膊上,聲音很輕:“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的。”
林渺渺的心直接化了。
她小聲道:“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已經很讓著我了,下次別放水太多,不然我沒法進步。”
散兵看著她良久,輕輕“嗯”了一聲。
對練過后還有很多時間,兩人干脆去了商業街逛了逛。
路過一家飾品店時,散兵意外的拉著林渺渺進去。
“咦?咦?你要買什么嗎?”林渺渺詫異問,“你喜歡這個?”
散兵站在那些五光十色的首飾前,抿唇挑了半天,最后挑了一個貓貓頭發卡。
發卡是白色水晶做成的,在店內的燈光下閃爍著彩色的光芒,十分耀眼。
散兵將發卡戴在林渺渺頭上,后退兩步,鄭重點頭:“好看。”
林渺渺:“啊?”
和普通女生一樣,林渺渺也喜歡看這些閃閃發亮的飾品,但從來都沒有要買下來戴上的想法。
飾品店內的人來來往往,不少路過的女孩子都朝林渺渺和散兵的方向看,然后竊笑的低聲說著什么。
人類狀態的林渺渺沒有貓的聽力,聽不清。
但她覺得十分窘迫。
散兵又靠近林渺渺,取下她頭上的發飾,隨手拿起一個購物小籃子,放到里面。
林渺渺:“你要買?”
散兵優哉游哉的繼續挑選新的發箍:“有什么問題么?”
林渺渺:“這也太張揚了吧?太閃了要怎么戴出去?買回來也只能放在家里看著啊!”
散兵手里拿著一只銀色的藤編發箍,上面綠色的小碎鉆反射出絢爛的微光。
他拿著東西對著林渺渺比劃一下:“很閃么?”
“當然啊!”
散兵淡定的把發箍放在籃子里:“那也沒你閃。”
林渺渺:???
散兵繼續說道:“這種庸俗的東西,也就只有陪襯的價值。”
說完,又開始挑選下一個“庸俗的東西”。
林渺渺:???
無法理解,這是什么新型土味情話嗎?
散兵自己要買,林渺渺也不好阻止,但她心里又覺得不服氣。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三秒鐘,用她絕頂聰明的大腦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她來到發卡區,精挑細選的挑出一只酒紅色大號絲織蝴蝶結發卡。
帶著濃濃的西方國家淑女風。
散兵贊許道:“眼光不錯。”
林渺渺點頭:“我也覺得不錯。”
說著,微微踮起腳尖,把發卡別在散兵的腦袋邊上。
蝴蝶結發卡很大,戴在散兵腦袋的側上方甚至有點像個小禮帽。
也許是散兵本人就是長相十分驚艷的類型,艷麗的酒紅色蝴蝶結在他頭上并不顯得突兀。
反而正如散兵之前所說的,這種飾品只有陪襯的作用,根本壓不到佩戴之人的顏值。
林渺渺在他呆滯的表情中,后退兩步,微微頷首:“好看。”
直接復刻了散兵剛才的行為。
旁邊有好幾個小女生湊在一起偷笑,羨慕人家感情好,也羨慕這對情侶雙雙高顏值。
林渺渺取下蝴蝶結發卡,十分滿意:“這等庸俗之物,也就只有陪襯你的價值了。”
散兵意識到這是林渺渺的反擊。
他淺淺的輕笑:“隨你。”
莫名的有點寵溺。
但就是這簡單的兩個字,將林渺渺的所有反擊一舉擊潰。
她頓時覺得手中的紅色蝴蝶結不香了。
最后兩人都買了點首飾,并且互相給對方帶上。
散兵看著鏡子里戴著蝴蝶結發卡的自己,一臉無所謂。
于是林渺渺知道,自己徹底輸了。
因為頭上的水晶發卡她在意得不得了。
買了首飾之后,散兵又拉著林渺渺去了女裝店。
林渺渺后退兩步,掙脫了散兵的手,驚恐道:“你該不會要給我買衣服吧?”
散兵:“有什么不對的么?”
“我不缺衣服穿,完全沒必要!”
散兵雙手環胸:“你是指家里那一堆買了連吊牌都沒拆的衣服?”
林渺渺抿唇,憋了半天:“……還不是因為不合身。”
“試穿都沒有過,怎么不合身?”
林渺渺:……
怎么當眾掀她老底。
旁邊的導購總算是看明白了。
小情侶之間的情|趣,懂得都懂。
導購笑著說道:“正是因為美女你不肯穿,所以才需要男朋友的幫忙。”
林渺渺臉頰泛紅,側目看向一邊,小聲嘀咕:“他算哪門子的男朋友。”
導購恍然:“原來是友情之上,戀人未滿的狀態?這就更需要新衣服的加成了。我看美女你身上的款式是好幾年前的流行款了吧?不如試試我們家的新款,都是國際名模試穿過的款式哦!美女你又漂亮身材又這么好,一定能穿出效果來的!”
導購的十二分熱情讓學不會拒絕的林渺渺根本招架不住,她硬著頭皮跟著導購去了所謂的新款區,看著人體模特上所謂的“新款”,嘴角一抽。
“這也太……”
黑色吊帶緊身裙,她做夢都不敢這么做。
導購:“美女你身材這么好,就應該大膽一點才行!這條裙子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制的,美女你不試一下它都要哭了。”
林渺渺:救命,這個導購怎么這么會說!
架不住導購的熱情推銷,再加上裙子確實好看,猶猶豫豫的林渺渺還是去了試衣間。
等磨磨蹭蹭的換好,林渺渺忽然注意到裙擺內側的標簽。
四位數的價位直接讓她兩眼一黑。
她平時穿的衣服都在一百左右,哪里見過這么貴的衣服!
正當林渺渺準備脫下來時,外面的導購貼心的問了一句:“美女你遇到什么麻煩了嗎?拉鏈拉不上的話我可以幫忙的。”
林渺渺第一萬次痛恨自己不會拒絕的社恐性格。
她慢吞吞的打開試衣間的門,扭扭捏捏的拉扯著裙子,總覺得兩條腿間冷風吹得涼颼颼的。
散兵回過神來,拉著她的手來到鏡子前,站在她身后,雙手扶著她的肩膀:“你覺得你相貌平平?”
鏡子里的女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鏡子外的人。
經過精心設計的黑色裙子完美的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頭上的水晶發卡和衣服上的小設計顯得她又甜又酷,尤其是她潔白修長的雙腿,有種讓人心甘情愿被踩的魔力。
林渺渺屏住呼吸。
她覺得鏡子里的那個她有點像是電視劇里的豪門女主角。
散兵松開雙手,道:“不要妄自菲薄。”
導購正好拿來試用的高跟鞋:“美女可以穿這個試一下。”
林渺渺看了一眼那足足六七厘米高的鞋子,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不了不了!”
她站上去應該是沒問題的,可問題是她只能站在上面,沒辦法穿著走路。
這么一想,她媽每天穿著九厘米的高跟鞋到處跑,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存在。
導購也不強迫,笑瞇瞇的說道:“美女你長得好看怎么搭配都好看。”
林渺渺在一聲聲“好看”中逐漸迷失自我。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被散兵拉著準備去結賬的時候,冷不丁的看見供人休息的桌上放著一冊翻開的時尚雜志。
風吹過,雜志的頁面落下。
看清楚上面的人,林渺渺直接僵住、石化。
看見雜志的散兵:……
“嗯?美女還有什么問題嗎?”導購走來,看見時尚雜志上的內容,笑道,“美女和這位模特很像呢,不管是長相還是身材。”
石化的林渺渺“咔咔咔”的轉頭:“因為她是我媽。”
第56章
比在雜志上看到她媽是個模特更加突然的是,她現在和她媽穿的同一條裙子。
這種情況就像在大馬路上和別人撞衫結果發現自己被對方的顏值不斷碾壓的尷尬。
林渺渺現在就尷尬得不行。
導購不清楚這對母女之間有什么恩怨,只是驚訝道:
“居然是親母女嗎?難怪一個賽一個的漂亮,氣質都是一頂一的好!”
這種話已經無法奉承林渺渺了。
她一點都不想和她媽穿同款。
最后這條裙子林渺渺沒買,散兵也不逼迫,也許是因為他也不喜歡折月。
他帶著她去了另一家店,挑選了一條顏色小清新的淺黃色連衣裙,雖然并不如上一條黑色的凸顯氣質和身材,但元氣的設計更顯得她甜美可愛。
甚至比上一條更貼合她。
付款之后,店員直接給林渺渺剪了吊牌,把她的舊衣服包起來放在購物袋中。
穿著裙子的林渺渺站在店門口,雙手緊緊抓著裙擺不敢出去。
散兵提著袋子往前走了兩步,發現人沒跟上,又回來:“緊張什么?”
林渺渺有點難為情:“感覺有點奇怪。”
“奇怪什么?”
“感覺腿涼颼颼的……”
林渺渺看著大馬路上一個又一個穿小裙子的女生,不禁發出疑問,
“她們的腿不癢癢嗎?”
散兵:“……習慣就好。”
林渺渺開始打起了退堂鼓:“要不、要不我還是換回去吧,我可能駕馭不了……”
散兵拉著林渺渺的手:“我牽你走。”
“這跟你牽不牽我沒關系啊!”
“那不然抱著你?”散兵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如果你要坐在我的胳膊上,也不是不可以。”
和散兵對戰過的林渺渺毫不懷疑他的臂力。
她面色微變,手也不抓裙子了,也不駝背了,昂首挺胸的大步走到大街上。
“走走走去吃飯!”
散兵:“下次可以試試加條褲子,或者直接穿裙褲。”
“還有下次嗎?”林渺渺有點慫。
“長得好看就應該大大方方的露出來。”散兵雙手環胸,微微昂起下巴,“還是說,你在懷疑我的審美能力?”
“誰敢懷疑你啊……”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兩人正準備回去,身后忽然傳來有點熟悉的聲音。
“嘿!小哥哥小姐姐!又見面了!”
林渺渺回頭,看見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她們認識嗎?
林渺渺遲疑問:“你好,請問你是……”
女生理了理劉海,笑道:“我們見過的,在游樂園!我cos的萬葉。”
林渺渺嚇了一跳:“噢!是你、是你啊!”
說著,緊張的看向散兵。
散兵雙手插在口袋,側目問她:“看我干什么?”
“呃,沒什么。”
女生以為只是小情侶之間的互動,沒太在意,并且興奮的提到那天發生的事:
“那天的摩天輪事件我也看到了,你們是超人嗎?居然能從上面跳下來!我當時拍了視頻給親友看他們都以為我學會了特效。”
林渺渺更心虛了:“巧合、巧合,正好學過兩招。”
“小姐姐你太謙虛了,這可是只會出現在電視劇里的情節,而且還要吊威亞才能達到這種效果。”女生笑著調侃道,“你們該不會是提瓦特土著吧?”
林渺渺:!!!
她驟然看向散兵,但散兵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了手機,兩個大拇指正在上面敲敲敲。
他的眉毛微微蹙起,神情凝重,似乎遇到了什么難題。
林渺渺的反應很快引起了散兵的注意力,他抬頭問:“找我有事?”
看樣子是沒聽到……
林渺渺松了一口氣,順口問:“有誰找你嗎?”
散兵:“是那個姓許的。”
本來還想順口吐槽兩句,但散兵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的性格太鮮明,說話方式似乎也很有特色,如果在這個時候吐槽許青悟,說不定話題又要引到他身上來。
“噢噢。”
“對了,小哥哥你是不是某個博主?最近出了個流哥的cos博主,我感覺特別像你,真的帥炸了!”
正對著手機瞎打的散兵:……
汗流浹背了。
林渺渺詫異道:“博主?他?應該不是吧。”
散兵茫然放下手機:“嗯?我嗎?應該認錯了。”
女生顯然有點不信:“不會吧?哪有那么容易撞臉?尤其是這個看狗一樣的眼神……”
散兵一本正經的解釋:“我不喜歡狗,更不會看狗。”
從現在起他只喜歡貓不喜歡狗。
女生:……
怎么感覺在內涵人呢?
最后散兵為了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借口許青悟找他有事帶著林渺渺走了。
甚至還裝模作樣的在邊上打了一會兒電話,假裝在和許青悟談事情。
他暫時不敢把他注冊賬號當博主的事情告訴林渺渺,主要問題不是他知道了原神游戲,而是這個世界的人類都比較……
嗯,開放。
從他注冊賬號開始一共就發了兩條動態,一條是他在漫展的照片,還有一條是文字動態。
明明沒有出格的地方,為什么關注他的粉絲說話都……
嗯,很開放,無法理解。
所以為什么林渺渺的直播間氛圍就很正常?
為什么林渺渺一點都不開放?難道因為她不是純血人類?
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但散兵可以肯定的是,問題一定不出在他。
他絕對沒有問題。
——————
有時候林渺渺沒錢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比如說散兵用小號給她打賞多了后,就被私戳請求他不要再繼續打賞。
之前散兵也被私戳過,都是一些感謝的話。
她感謝的話語是精心編撰過的,陌生人或許會覺得她誠心誠意,但散兵和她相處這么久又怎么看不出真假?
總之散兵高興他被林渺渺私戳又高興她對別人沒有那么真。
他獲得了雙倍的快樂。
但這次被私戳的原話是“這個世界有很多努力又美好的主播,老板把小錢錢送給更值得被愛的主播吧”。
散兵看到這句話之后,直接給氣笑了。
其他主播有她好嗎?其他主播值得被他喜歡嗎?她就這么覺得她不值得?
這邊的散兵氣得咬牙切齒,但線上的老板【天雷圣裁】卻又是另一幅面孔。
“喵喵能給人帶來無可替代的情緒價值,這么多人喜歡你說明你本來就是值得被喜歡的主播。”
“給你打賞是喜歡你、希望你開心的表現,和夸你可愛是同一種形式,希望你以后也能一直這么開心。”
“抱抱/”
打下一連串話語的散兵現在覺得自己又行了。
他現在就想回去和布耶爾一決高下,就算不武斗,他正機之神也絕對不會在“愛人”方面輸給草神!
取代草神,指日可待!
然而太高興是會倒霉的,在第二天,外出的散兵窺屏林渺渺直播過活動的時候,彈幕忽然有粉絲提到了最近風頭正好的新博主“天雷圣裁”。
流哥牽我走:【我知道我知道!他cos的散兵無人能及!】
平平無奇風男廚:【那天好多博主都和他集郵過,我看過照片,只能說確實是最像散兵的人。】
蘭薩卡愛跳舞:【見過一次,雖然沒穿cos服,但他穿日常裝真的完全沒有違和感。】
軟妹不軟:【喵喵的提督,頭號老板不就叫‘天雷圣裁’嗎?會不會……】
網癮少女日常:【大膽一點,就是大老板。】
窺屏的散兵:……
當初為什么要把ID設置成和小號同名的ID。
可能是因為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人知道他吧……
但現在修改ID未免太明顯,散兵最后還是沒改名,而是耐心的在直播間解釋。
天雷圣裁:【不認識你們說的人,我打游戲也比較菜,取名的那天正好被雷劈中觸發了叫‘天雷圣裁’的成就,所以就順手取了這個名字。】
散兵出來澄清后,那些懷疑的人最多也只是調侃了兩句。
畢竟只要游戲推到到處是雷的稻妻,大部分人都會獲得這個成就。
軟妹不軟:【說起來喵喵的‘天雷圣裁’成就就是在稻妻獲得的。】
散兵支棱起來。
她在稻妻被雷劈過?
平平無奇風男廚:【在現場,特別好笑,是回想起一次就笑一次的程度。】
散兵蹙眉,繼續敲鍵盤。
天雷圣裁:【有多好笑?】
平平無奇風男廚:【那天主播在無想刃狹間的懸崖邊和NPC對話接任務,一個雷直接把她劈到懸崖下面去了。】
三號學生:【在現場,NPC剛對旅行者說要早點離開這里,旅行者就真的離開這里了。】
準時睡覺了嗎:【最搞笑的不是NPC對著空氣說了一路的話,而是最后喵喵的角色全都被無想刃狹間的毒毒死后NPC說了一句‘一路小心’。】
豬光之劍:【什么地獄笑話……】
歸歌:【主角半路死,那不就需要重新過對話接任務了?好窒息。】
散兵:巴爾澤布你壞事做盡。
流哥牽我走:【不過有一說一,喵喵你要不要去看看同名的‘天雷圣裁’的視頻?確實很像。】
散兵:汗流浹背了。
雖然不知道是誰錄了他的視頻,但他可以肯定只要林渺渺看到他的馬甲絕對不保。
好在林渺渺有點不愿意:“我對cos不太感興趣欸,抽到的角色都是二次元人物,看三次元的人cos總感覺怪怪的。”
散兵滿意點頭。
流哥牽我走:【對方是個剛起來的新人,喵喵你這么多粉絲,錄個視頻也算給他增加熱度了。而且喵喵你好就都沒發視頻了,就直播錄一個反應視頻唄!】
林渺渺:“但是當著這么多人評價人家的長相好像不太好欸。”
雖然林渺渺拒絕了,但有一眾艦長帶頭,不少粉絲都開始喊著讓林渺渺現場錄一個反應視頻。
最后林渺渺都有點被說動了,畢竟自從散兵到來之后,她就再也沒發過視頻。
反應視頻只需要表達自己諸如“驚訝”、“激動”、“喜愛”、“悲傷”等等情緒就好,不需要剪輯就能獲得不少播放量,簡單又輕松。
林渺渺猶豫道:“那……”
就在這時,一條醒目的禮物彈幕飄在屏幕中央。
天雷圣裁:【討厭那個人,喵喵不許看,不許喜歡他/大哭。】
林渺渺后面的話卡在喉嚨中。
熱鬧的彈幕列表也寂靜一瞬。
另一邊,散兵的臉頰飄起一絲紅暈。
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有一天需要靠這種低劣的手段去解決問題。
形象全毀。
不過比起這個不起眼的馬甲形象,他本人在林渺渺面前的形象更重要。
在想辦法讓他的粉絲變正常之前,還是不要讓她知道自己的馬甲了……
直播間的卡通二次元貓耳少女在一瞬間的沉默后,再次開口,并且聲音里同樣帶著一絲解脫:
“既然是金主爸爸的要求,那喵喵還是繼續玩游戲吧!”
還沒來得及慶幸的散兵再次沉默了。
她說什么?
金主……爸爸?
第57章
除了散兵本人的名字之外,林渺渺對他還有很多昵稱。
最常見的就是“散”和“散散”,有求于他的時候叫“大佬”,在直播間用小號打賞的時候叫“老板”或者“大人”。
以上,都只是一個稱呼,散兵完全可以做到欣然接受。
但在經歷過她拉著他的衣角叫“爸爸”、被說他比她爸爸還要好之后,散兵絕對不能接受任何有關于“父親”的稱呼,哪怕只是開玩笑都不接受。
誰要當她的父親!
但眼下不是糾正稱呼的時候,散兵只能暗戳戳的壓下糾正她的想法,并且發了一超開心的表情包。
天雷圣裁:嘻嘻.jpg
散兵:不嘻嘻.jpg
自從散兵開馬甲號看林渺渺的直播后,散兵的手機里收集了各種可愛的表情包,并且學了很多流行詞匯,為的就是避免林渺渺把馬甲號和他聯系上。
一如散兵所愿,除了最開始林渺渺在懷疑“天雷圣裁”這個賬號之外,直至現在都對這個賬號毫無懷疑。
但事情也并沒有如同散兵所想的那樣順利,因為散兵一邊蹦出和時代脫節的長輩語言,一邊又使用年輕人才會用的表情包和流行詞匯,導致林渺渺對賬號的主人十分迷惑。
粉絲為主播付出金錢總是有所圖的,“天雷圣裁”賬號的主人不僅沒有向林渺渺索要任何情緒價值,還一直在照顧她的情緒,所以林渺渺一直在懷疑賬號的主人是不是有要追求她的意思。
不管是主播還是明星,都有不同比例的男/女友粉,林渺渺不介意粉絲拿她當二次元女友看待,也遇到過很多變態,但她絕對不會因為錢出賣除了合理情緒價值以外的任何事物。
然后就有了林渺渺私戳拒絕金主打賞的事,也算是在暗自拒絕這門交易。
很顯然散兵沒悟到。
雖然散兵沒悟到,但他還是尊重林渺渺的選擇,減少了投喂的頻率和金額。
這天清晨,兩人去河邊晨練時,恰巧遇到了花陽。
花陽今天穿著白色長裙,坐在河岸的一塊大石頭上,手中抱著一個直徑半米的圓形樂器。
乍一看,有點像一口被翻過來的鍋。
雖然樂器的長相并不優雅,但發出的聲音確是極致的空靈。
隨著她的手指在上面敲擊拍打,發出的聲音輕盈得就像掉落在河面上的光。
河風輕輕,掀起她的裙擺,金屬義肢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
林渺渺遠遠的看著。
散兵問:“不過去打個招呼?”
“等她演奏完畢了再過去吧。”林渺渺回答,“聽她奏樂。”
散兵:“她的腿是義肢?”
“嗯,幾年前她遭遇一場車禍,她在那時候失去了左腿,也是在那時候夢見了你的那個世界。”
林渺渺靠在欄桿上,手掌支撐著下巴,
“好喜歡她啊,堅強溫柔,還多才多藝,女神一樣的存在。”
散兵:“……嘁。”
十分不服氣。
等花陽演奏完畢后,林渺渺才高興的跑去找她玩。
花陽也為她介紹了她的樂器,手碟。
背景板散兵站在一邊,盯著那古怪的樂器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咖啡店。
花陽穿著一襲純白長裙,進入咖啡店,打量一圈后,在角落看見約她出來的散兵。
她微笑著走過去,拉開板凳,坐下問:“林散,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林渺渺給花陽介紹散兵的時候,說的就是散兵在這個世界的名字。
散兵的目光在她的半張面具上停留一瞬,問:“有什么想喝的么?”
花陽搖頭:“不用了,謝謝。”
散兵不強求,直接開門見山:“我從林渺渺那里聽說了你的事,你曾經去過提瓦特?”
花陽一愣,隨即笑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啊!她還跟我叮囑說不要告訴你呢。”
“不告訴我?”
花陽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眼眸彎彎:“這個世界的人并沒有那么友好,不想讓你聽到那些流言蜚語很正常。對了,我聽說你是從正機之神上掉下來后穿越的,你現在對這個游戲了解多少?”
“正在過層巖巨淵的間章。”
“后面的劇情你不知道?喵喵的視頻你也沒看?”
“任何事物只要經過別人的思維和傳遞,也許會改變原本要傳達的意思,我只相信自己經歷的,游戲只是參考,所謂的分析視頻也帶著大量主觀臆斷,我不感興趣。”
散兵如實道,
“但我知道未來的我可能會獲得風系神之眼,并且為草神布耶爾做事。”
“這樣啊,那我現在有點明白喵喵的擔憂了。”
花陽聳了聳肩,輕笑兩聲,
“我見過很多人的愿望,有些是愿望,有些是執念,有些是貪欲,他們很多人都會因為太執著所謂的愿望而忽視周圍的風景,從而留下太多無法挽回的遺憾。”
“你想表達什么?”
“試著去相信她,不要被你的愿望所蒙騙,也不要執著于某些已經發生過的事。”花陽攤開手,“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謝謝。還有……還請你不要把這些事告訴她。”
“唔…為什么?”
散兵清了清嗓子:“嗯……既然她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裝作不知道。”
至于真實的原因,他自己知道就好。
“嗯?”
花陽覺得有點奇怪,為什么要故意裝作不知道?
敞開了說不好嗎?
沒等花陽問出口,散兵直接將話題引回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也應該知道我出現在這里的原因。風神來找你了。”
花陽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這個我猜到了,但我沒收到和他有關的任何訊息……”
散兵道:
“我也不記得我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也是聽林渺渺說起你的事才有了這種猜測。”
“我猜他被提瓦特的世界束縛,無法自由行動,所以才會和我訂下契約,讓我來到這個世界。”
“只是,我也聯系不上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到提瓦特。”
“也許吧。無所謂了,在哪里生活都一樣……所以你是來跟我說這件事的嗎?”
散兵頓了一瞬,表情有點不自在:“我…我想請你幫個忙。”
“嗯?幫忙?什么忙?”花陽笑著拍拍胸口,“我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幫忙了。”
“她生日快到了,生日愿望是想看我舞劍。”
散兵抿唇,目光不由得變得柔和,
“可以請你伴奏嗎?”
花陽一愣,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問:“喵喵的生日是什么時候?”
“下個月五號。沒有時間么?”
“十多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去。”花陽抿唇笑笑,停頓了一下,“我盡量趕到,如果趕不到會提前跟你說。”
散兵抬眸:“如果很忙,不用勉強。”
“倒也不忙。再說了,我也想給她過生日。”
說完,花陽又問:“你想用手碟伴奏嗎?還是別的樂器?別的樂器我不一定會。”
“手碟。你手碟打得不錯。”
“哈哈哈。”花陽大笑起來,自豪道,“你品味不錯,我的音樂可是得到過溫迪的認可的。”
散兵:“那他品味也不錯。”
花陽樂不可支。
——————
時間一眨眼就來到林渺渺的生日。
因為知道會有生日禮物,今天的林渺渺起了個大早,推開窗戶,看著熹微晨光好一會兒,然后對著窗外大喊:“生日快樂,渺渺!”
這是值得期待的新的一歲。
散兵接了工作,外出有一周的時間。
晨練結束后,在路上一邊走一邊吃小籠包的林渺渺正巧收到了散兵的消息。
散:【生日快樂。】
散:【貓貓撒花/jpg】
還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
林渺渺咬著一個包子,差點沒笑噴出來。
喵喵:【謝謝。】
喵喵:【你什么時候存了這種表情包?】
喵喵:【貓貓探頭/jpg】
散:【看見,就順手存了。】
散:【不喜歡?】
喵喵:【沒有,只是覺得你用有點奇怪。】
對面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但林渺渺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散兵的消息。
林渺渺想,他該不會不高興了吧?
她叼著包子,又打出一句話。
喵喵:【不過很可愛。】
散:【吃早餐了么?】
兩條消息幾乎是同一時間出現。
喵喵:【吃了包子,你呢?】
散:【沒必要。】
散:【回來再吃。】
林渺渺沉默了好一會兒。
怎么感覺他吃不吃飯就跟遷就她一樣?
所以他到底靠什么來獲得活動能量的?
喵喵:【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散:【擔心我今天趕不回來?】
喵喵:【你一直都說話算話,我不擔心你趕不回來。】
喵喵:【想早一點看見你不行嗎?】
對面又開始了“對方正在輸入”魔法。
輸入中……
停下。
輸入中……
停下。
林渺渺的包子都吃了兩個,才等到散兵的回信。
散:【可以。】
林渺渺撇嘴:“打了這么久,就給了這么無聊的一個回答?”
與此同時,坐在車上的散兵放下手機,不耐的看向駕駛位的許青悟:
“就不能再快點?不行的話我來開。”
“再快就超速了!”
許青悟的頭上冒出十字號,
“請對我放尊重點,我不是你的部下。”
散兵雙手環胸:“哼,你該慶幸你不是我的部下,我不留這么沒用的部下。”
“……算了,看在你是大功臣的份上不跟你計較。”
“呵。”
車子上了高速后沒多久,許青悟忽然又問道:
“你怎么又急著回去,這大早上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散兵心情不錯的挑眉:“你可以猜猜。”
許青悟想了一會兒:“……林渺渺小姐又出事了?”
散兵上揚的嘴角瞬間垮下去,惡狠狠道:“如果不會說話,我不介意幫你把嘴巴縫起來。”
許青悟:“這不是你讓我猜的?而且你上次炸了我車我都沒找你算賬。”
散兵睨了他一眼:“萬一林渺渺真的遭遇不測,你拿你這破車賠折月?”
許青悟:“又不是我干的,我為什么要賠?”
“在你們人類的地盤出事,難道不是你們人類的責任?”
“呃……”許青悟一時無言,回到最初的話題上,
“所以林渺渺小姐是安全的,你又為什么要急著回去?留在這里多做一個任務不好嗎?我這里還有兩個棘手的事可以給你看看。”
散兵懶得和這呆子周旋,直接回答:“今天她生日。”
“你發生日快樂了嗎?”
“當然。”
許青悟:“哦。然后這跟你的任務有什么關系?”
散兵:“……給她過生日,懂?”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林渺渺小姐應該已經成年了。”許青悟驚訝道,“她還要人給她過生日啊?”
散兵扯了扯嘴角,冷笑:“你就一輩子單著吧。”
許青悟:???
第58章
任務地點較遠,直到下午,散兵才趕回來。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找林渺渺,而是去了提前約定好的甜點店,借用了工作間做蛋糕。
在他的努力下,一個漂亮的奶油蛋糕新鮮出爐。
最上層擺放著一塊手工白色巧克力,巧克力的形狀是正在撐懶腰的貓咪,動作惟妙惟肖。
甜點師感慨道:“小伙子,你手這么穩,真的不是同行嗎?”
散兵一愣,笑著搖頭:“我不是。”
“我就開個玩笑,你這天賦不開店實在可惜。”甜點師惋惜的搖頭,又問,“你這生日蛋糕是送給女朋友的?”
散兵搖頭:“還不是女朋友。”
“還沒追到手啊?”甜點師給散兵加油打氣,“放心吧,這次一定能追到!”
散兵:“我沒有要追她的打算。”
甜點師的笑容逐漸變得尷尬:“呃……?”
散兵一手提著裝蛋糕的盒子,一手提著自己的東西,朝甜點師點點頭:“謝謝,再見。”
甜點師機械的擺擺手:“再見。”
等散兵出門之后,他困惑的摸了摸下巴:“是我跟不上時代了嗎?現在的人都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年輕小帥哥居然心甘情愿的給人家當備胎……”
散兵離開甜點店后,就給林渺渺發了消息。
散:【我回來了,你在家嗎?】
喵喵:【沒有,我在河邊。】
喵喵:【在家待太久了,出來活動活動筋骨。】
散兵輕笑。
換做以前,她能躺在家里絕對不會出門,現在都知道自己出來活動筋骨了。
散:【你在那邊等著,我去找你,五分鐘就到。】
散兵等了好一會兒,對面都沒有回復。
他盯著一動不動的手機屏幕,陷入沉思。
“……這么快就到了已讀不回的階段嗎?”
林渺渺不是隨便已讀不回的人,即使沒有感覺到危險,散兵也有點擔心,往河邊走的步伐不由得加快。
三分鐘后,散兵在河邊小路上看見了林渺渺。
她今天穿著一字肩金粉色小裙子和黑色小皮鞋,裙擺如同花瓣一樣層層疊疊的堆積,每走一步都會俏皮的彈兩下。
長發編成了兩股辮子,發尾扎著漂亮的發帶,簡約的銀邊碎鉆發箍在陽光下閃耀。
當然最引人注意的還是她的臉。
她描了眉,打了腮紅,涂了一層淺粉色的唇釉,讓她原本就出色的面容更加嬌俏可人,引人注目。
沒有夸大,因為確實引來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四個成年男人,看著裝打扮就像不務正業專干壞事的無業游民小混混。
林渺渺一挑四完全不虛,三兩下撂倒一個,出手快狠準,直接打得人措手不及。
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穿得越粉,打人越狠。
散兵不悅的壓下眉毛。
這些垃圾也配被她打?
正當散兵還在猶豫要不要上去幫忙時,他和林渺渺的視線正好對上。
他在她宛如秋水的眼眸中看到了驚愕,緊接著對方直接摔在地上。
也許是摔得屁股疼,她皺眉揉著自己的屁股,看上去十分需要幫助。
這能忍?
散兵當即把東西往地上一扔,飛也似的沖過去,三秒鐘的功夫把人全部撂倒。
然后踩著其中一個人的腦袋,陰沉沉道:
“你們算什么東西,也敢為難她?”
被踩腦袋的小混混口齒不清的喊冤:“大哥!大哥我們沒有啊!我們就是想找美女加個好友,不知道這是您的女人啊!”
散兵:“不長眼的東西。”
坐在地上的林渺渺淚眼汪汪:“他們問我多少錢一晚嗚嗚。”
散兵剛降下去的血壓瞬間蹭蹭上漲,對著幾個垃圾就是一頓暴揍。
他舍不得動的女孩子被這些垃圾羞辱,他忍不了一點。
把人打得起不來之后,散兵淡定的拿出手機,撥打許青悟的電話。
“這里有幾個人渣冒犯了林渺渺,你過來處理一下。”
對面的許青悟愣了一下:“不是啊,大哥,這種事你找我干什么?”
散兵:“那我打折月的電話,我想她會樂意解決這些麻煩。”
“啊好好好,你把位置發我,我馬上到,你別把人打死了。”
散兵淡定的掛了電話。
現在他發現折月的名號還挺好用,只要報上她的名號就能把許青悟拿捏得死死的。
他掛了電話后,發現林渺渺還坐在地上。
小裙子有一半都拖在地上,他這個角度能清楚的看見她白色的南瓜褲……
散兵臉頰微微泛紅:“還坐在地上干什么?”
“嗚嗚我腿疼。”
散兵蹙眉。
雖然感覺她說話怪怪的,但他并未多疑,半蹲下來看向她的腿。
“哪里受傷了?”
林渺渺指著右腿側面:“這里疼。”
“嗯?”
她指的地方雪白一片,散兵湊近了仔細去看,才看見一道很淺很淺的紅痕。
看上去像是剛才她那一記橫踢被那些人渣身上的裝飾品給剮蹭到留下來的痕跡。
可這種剮蹭痕跡,根本算不上受傷,過半個小時就能自己消失得干干凈凈。
散兵覺得不可置信,指著她小腿劃痕處:“這里?”
“嗯!”
林渺渺重重點頭。
散兵抬頭:“你亂吃什么了?”
吃錯藥了?
結果一抬頭看,好像還真是吃錯東西了。
散兵湊近她:“你喝酒了?”
她根本就沒往臉上涂腮紅,而是喝酒之后臉上自帶腮紅。
難怪感覺她說話語調有點怪。
“我沒喝。”喝醉的林渺渺一口否定。
散兵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
“你都喝醉了還在狡辯?”
“我就喝了,一miumiu氣泡水。”
說著,林渺渺還閉著一只眼比了一個手勢,表示真的只有“一miumiu”。
散兵知道她說的應該不假,因為他靠近了之后只聞到了一點氣泡果酒的味道。
也就是說,她喝只有十幾度的氣泡果酒把自己喝醉了。
散兵有點無奈:“這么坐著也不是事,你先起來再說。”
林渺渺的屁股就像焊死在了地上,硬是一動不動:“我腿疼,起不來。”
她說話簡直像在撒嬌。
散兵捏住她的臉:“好好說話。”
林渺渺:“miumiumiu~”
散兵咬牙松手:“不肯起來的話,我就抱你起來了。”
林渺渺很給面子的張開手臂。
手腕上的金粉色小花環可愛極了。
散兵明白了。
這家伙就是等著他抱呢?
他一手攬著林渺渺的腰,讓她的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壓著裙擺從膝蓋窩穿過,把她抱起來。
林渺渺很自覺的摟住散兵的脖子,就這么盯著他看。
那雙眼睛水盈盈的,就像是摻了醇香的酒,多看一眼都會醉。
散兵躲開她的視線,卻正巧對上躺在地上的人渣的眼睛。
他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過去:“再看,把你眼睛挖出來。”
靴子的厚底直接在人渣臉上留下一個鞋印。
散兵冷笑。
如果不是需要遵守這個國家的規則,他早就送這些人渣下地獄了。
說起來,許青悟那家伙怎么還不來。
還是把林渺渺這家伙放附近的椅子上吧。
就在散兵陷入思考時,被他抱著的林渺渺直接靠在他的胸口,親昵的蹭蹭。
“散哥哥好帥。”
散兵頓時覺得手不是自己的手,腿不是自己的腿,胸口也不是他的胸口。
渾身僵硬。
“哥哥,你怎么了?”林渺渺抬頭看他,神色朦朧,“我有很重嗎?”
“你不重。”
散兵的喉結滾動,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林渺渺問:“我很丑嗎?”
散兵:“不,你很漂亮……是我的問題。”
她喝醉了,現在是他有問題。
他不能趁人之危。
“哥哥~”
“……”
“散散哥哥~”
“……”
“散哥哥~”
散兵把她放在附近的椅子上:“你到底想說什么?”
“哥哥,你兇我。”
“我……你為什么要叫我哥哥?”
“不喜歡嗎?”
林渺渺的表情有點委屈,仿佛散兵只要說一句“不喜歡”就要哭出來。
散兵……
散兵當然是如實回答:“喜歡。”
“哥哥~”
“嗯。”
“散散哥哥~”
“嗯。”
“散哥哥~”
“嗯。”
“好喜歡你呀!”
散兵沉默一瞬,有點壓不住嘴角的弧度:“可以再說一遍嗎?”
“喜歡哥哥呀!”
“可以再說一遍嗎?”
“好喜歡散散哥哥呀!”
“可以再說一遍嗎?”
“哥哥是最好的人呀!”
“可以再說一遍嗎?”
……
散兵在她一聲一聲“哥哥”中心花怒放。
他感覺他都快要聽見心跳聲了。
也許聽見了,聽見的是她的心跳聲。
直到后來,林渺渺的肚子發出“咕”的一聲。
她摸摸散兵的腹部:“你餓了。”
散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喉結滾動,聲音有點低:
“你在這里坐著,我去拿蛋糕。”
林渺渺拉著他的衣角:“一起去。”
“你能走了?”散兵問。
“不能。”林渺渺理直氣壯,“哥哥背我!”
散兵……
散兵還能怎樣呢?當然是選擇背她。
林渺渺在他背上就像撒歡的小孩,兩條腿晃來晃去的,一口一個“哥哥最好”、“喜歡哥哥”,散兵的嘴角就一直沒壓下來過。
等他看到自己扔在半路的東西和蛋糕,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剛才……他好像一著急,忘了手里的是奶油蛋糕。
散兵前進的腳步生生拐了彎:“我們去買個生日蛋糕。”
林渺渺問:“那地上那個蛋糕呢?”
“地上那個不要了。”
“可它不是你親手做的嗎?”
散兵問:“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做的?”
林渺渺開心的晃腿:“因為哥哥是我的御用廚師啊!只要有散哥哥在,我的食物肯定不會經過別人的手。”
散兵:“……你猜對了,但那個蛋糕摔碎了,我給你做個新的蛋糕。”
“我就要那個!”林渺渺不情愿的搖晃著散兵的肩膀,“如果我們拋棄它的話,它肯定會哭的。”
散兵感受到背上女孩的不情愿,心道哭的應該不是蛋糕,而是她自己。
“那好吧,你自己抓緊我,我去撿。”
散兵又拐了回來,撿起地上的東西,
“撿回來了,不許哭。”
“我怎么會哭呢?”林渺渺在他背上笑嘻嘻的說道,“我告訴你,我現在強得可怕。”
“我知道。”散兵無奈的附和她,“你是最強的。”
“我才不是最強的。”林渺渺靠在散兵的肩膀上,小聲道,
“悄悄告訴你,哥哥才是最強的,因為他是教我的老師。”
散兵發出悶笑。
林渺渺:“你別不信,你見到他就知道了,他又帥又強,還是七葉寂照秘密主。”
散兵:“……你露餡了。”
說好的要瞞著他呢?
“哦對,那我換個詞語。”林渺渺想了半天,“有了,叫七彩陽光秘密主!”
“……你們到底給我取了多少個外號。”
“嘻嘻嘻。”
回到公園休息的桌椅上,散兵先是放下蛋糕,然后放下背上的粘人精。
“自己坐好,別讓我趁人之危。”
但粘人精抱著他的腰不肯撒手。
“哥哥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散兵:“我不會丟下你。”
“那我要是迷路了,你會找到我嗎?”
“會。”
“那我要是遇到危險了,會來救我嗎?”
“會。”
完全是復刻某天晚上的對話。
“那我……”
林渺渺的眼珠古靈精怪的一轉,將那天晚上沒說出口的話說出來,
“那我要是喜歡你,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散兵目光微動。
他看向她:“這個問題需要問我?”
“不問你問誰啊?問團子嗎?”
散兵的手蓋在她的眼睛上:“這個問題等你酒醒了再回答你。”
林渺渺躲開他的手,氣呼呼的:“都說了我沒喝酒!”
“好好,沒喝。”
散兵就這么帶著一個累贅打開蛋糕盒子,看見里面慘不忍睹的蛋糕,沉默片刻:“要不我還是再給你做一個新的。”
別說上面的裱花,就是里面的蛋糕都露了出來。
生日蠟燭都沒法插。
丑不忍視。
但抱著散兵的林渺渺忽然松開手,直接埋到蛋糕里。
“你……”
林渺渺從蛋糕里出來,嘴巴鼓囊囊的:“好吃,好吃,頂級甜點師。”
滿臉奶油,甚至快要看不出五官。
散兵:……
他還能怎么辦呢?
她是壽星,任性一點也沒關系。
散兵認命的拿出濕巾,給她擦臉。
眉妝掉了,口紅也掉了。
最后看著她還殘留著奶油的嘴唇,許久。
散兵沒忍住,輕輕地吻了一下。
甜的。
還是趁人之危了。
回去再給她道歉好了。
散兵舔舔嘴唇,還想再親一口時,聽見一個欠揍的聲音。
“你們……在干什么?”
許青悟不知何時出現在這里,一臉懵逼的看著兩個人。
散兵覺得自己的拳頭硬了。
第59章
散兵把林渺渺擋在身后,面色不善:“你來干什么?”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種時候來。
剛才他趁人之危偷親她沒被這家伙看見吧?
許青悟滿臉小問號:“不是你叫我來的?”
散兵想起來是有這么一回事。
他看著不遠處,揚了揚下巴:“人在那里,麻煩你處理一下。”
許青悟看了一眼不遠處倒地不省人事的四個倒霉鬼:“你怎么就把人打成那樣了?”
散兵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他們冒犯林渺渺,我是看在你們的面子上才沒取他們的性命。”
“叫我嗎?”
林渺渺從散兵背后探出頭來,懵懂的看著許青悟:“他是誰?”
許青悟:?
這么快就不認識了?
散兵把林渺渺的腦袋按了回去:“無關緊要的人。”
許青悟后知后覺:“所以,你們這是……成了?”
散兵一臉鄙夷:“很難看出來?”
許青悟拿出筆記本:“你們什么時候確定關系的?現在發展到了哪一步?有沒有……嗯咳,那什么過?請具體給出日期。”
“你找死?”
許青悟一臉嚴肅:“你們兩個身份都很特殊,談對象需要打報告。”
“打報告需要問這么多?”
許青悟鄭重點頭:“需要,當然是越具體越好!”
散兵冷笑:“一天幾次也要打報告?”
許青悟一愣,恍然:“沒想到你這么有覺悟!”
散兵手心的雷電一閃而過。
“你們在聊什么?”
林渺渺抓著散兵后腰的衣服,再次探出頭。
散兵正要發怒的表情一僵,雷電轉瞬即逝。
糟了,忘了林渺渺還在他身后。
尷尬一閃而過,散兵半蹲下來,溫柔的摸了摸林渺渺還沾著奶油的頭發:“貓貓乖,我馬上就處理好。”
笑容簡直就像一簇綻放的紫藤花,溫柔了時光。
小貓貓似懂非懂的點頭,在散兵臉上啵了一下:“哥哥加油!”
被親的散兵仿佛被什么擊中胸腔,心口被塞滿了蜜。
他站起來,也不覺得許青悟有多不順眼,唇角輕勾。
“你現在可以去處理問題了,我還要照顧她,懂嗎?”
許青悟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筆記本:“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請正式你的身份和工作!”
“身份?工作?”散兵攤開手,一臉坦然,
“我現在的身份是她的男朋友,工作是她的廚師。你和我只是合作關系,希望你清楚這一點。沒有你,我也能找到其他的賺錢方法,沒有危險甚至還能賺更多。”
許青悟:……
他竟無言以對。
一個強大又講道理還聰明的非人類生物,除了折月女士之外,他們就只能找到這一個。
而且這個要比折月女士好溝通多了。
所以這個報告還是他自己寫吧。
把那個礙事的家伙忽悠走后,散兵再次半蹲下來,看著林渺渺。
她在吃蛋糕。
讓人欣慰的是她這次沒有用臉吃,而是老老實實用叉子。
雖然是這樣,但她的嘴角已經被奶油糊滿,就像一只奶油小貓。
散兵再次拿出濕巾,幫她擦了擦嘴巴:“你的吃相能不能好看一點?”
林渺渺:“唔?”
抑制不住的揚起唇角,散兵指了指自己另一邊臉頰:
“這邊也親一下,可以嗎?”
于是另一邊臉頰也被啵了一下。
散兵現在感覺自己被泡在一堆粉紅泡泡里,幸福到現在就能去揍折月。
(折月:?
“對了,還沒許愿呢!”
林渺渺恍然,然后對著一堆吃剩的殘渣,雙手交疊握拳,閉上眼睛。
散兵也沒想到她居然還記得她在過生日?
林渺渺許愿:“希望能和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
散兵強忍著笑意,故作嚴肅:“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愿望不就是說給神明聽的嗎?”
散兵一愣。
林渺渺摟住散兵的脖子,親昵道:“神明大人聽見了嗎?”
散兵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周圍,然后在她唇角小啄一口:“不是神明大人。叫哥哥。”
“神明大人。”
散兵又小啄一口:“叫哥哥。”
“神明大人。”
散兵再小啄一口:“叫哥哥。”
“神明大人。”
散兵又小啄一口。
還沒等他說話,他的下唇就被林渺渺一口咬住。
始作俑者笑嘻嘻:“抓住了。”
散兵眼底幽暗,攬住她的腰,俯身而上。
這不能怪他趁人之危。
臉上殘留著奶油的她就像一塊甜美的小蛋糕,等著人吃。
她又香又軟。
被突然強吻的林渺渺覺得不舒服,手抵在他胸口使勁往后推:“唔…你走開。”
那雙眼睛朦朦朧朧又水汪汪的,干凈無辜得讓人忍不住想欺負一下。
“我說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進一步掠奪。
就像一只獵食的惡魔。
直到林渺渺的眼睛變成了暈乎乎的蚊香眼,在散兵的臂彎里往后仰倒,看上去有點不省人事。
散兵心虛的單手抱著她,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她的兩邊臉頰:“林渺渺…林貓貓?”
“呃……”
她閉著眼,微微張著嘴,兩顆可愛的門牙露出小半截。
嘴巴有點充血,像草莓味的果凍。
該不會把人給親傻了吧?
散兵剛這么一想,就眼睜睜的看著她頭頂的耳朵“咻”的一下冒出來,然后抖了抖。
妖化了?
散兵第一時間摸到她的尾椎骨,沒摸到尾巴。
還沒等他松一口氣,忽然意識到他的手放在哪個部位的散兵臉頰倏地泛紅,連忙把手收回來。
手感軟軟的……
嗯,這是能說的嗎?
她這次妖化似乎只有耳朵出現了,尾巴沒有,妖紋沒有,獠牙也沒有。
她的兩顆小犬齒倒是變得尖尖的,攻擊性不強但美觀性極強。
她的耳朵在陽光下就像鍍了一層金光,金閃閃的尤其好看。
“林渺渺?”散兵捏了捏她毛茸茸的耳朵,“你還醒著嗎?”
“呼嚕嚕~”
發出宛如貓咪一樣舒適的呼嚕聲。
并且換了個姿勢,直接把臉埋到散兵的肩窩里。
睡著了。
她接吻接睡著了。
散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那……睡著了還過生日嗎?
大概是過不了了。
算了,蛋糕吃了,許愿也許了,她喝醉睡著了,她的朋友今天也沒空過來,這個流程就到此為止吧。
生日愿望等明天再去實現好了。
散兵從包袱里拿出他舞劍用的紫色被衣,蓋在她的腦袋上,單手系好,確保她的耳朵不會露出來。
抱著睡著的林渺渺站起來,散兵正巧看見走來的許青悟,道:“她睡著了,我帶她回去。這些垃圾麻煩請你處理一下。”
說完,抱著人就走。
留下一臉懵逼的許青悟。
他看著一桌殘渣,又看了看遠處的狼藉,再看了看甜蜜蜜的抱著人回去的散兵,后知后覺的發現,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狗糧?
支使他打工還用“請”,該說散兵一點都不見外還是太禮貌了呢?
——————
回到家,散兵先是把包袱放在地上,然后一手抱著林渺渺一手給自己脫了鞋,最后再給她脫鞋。
末了,聽見她迷迷糊糊的在說什么。
散兵靠近:“你說什么?”
“……腰好疼。”
“已經到家了,馬上就把你放床上去。”散兵換上貓咪拖鞋,又道,“下次不要喝……”
后面的話被卡在喉嚨里,又咽了下去。
散兵眼神飄忽不定的想,如果他在的話,喝一點應該沒什么問題。
如果只是像今天一樣的氣泡果酒的話……
喝一點也沒關系。
存在著億點點小私心的散兵愉快的一邊想一邊把少女放床上,把她頭上的被衣摘下。
在他準備去拿濕巾再幫她擦擦臉上和頭發上殘留的奶油時,他的衣角被她扯住。
“你別走……”
散兵的身體一僵。
死去的記憶又在攻擊他。
林渺渺明明閉著眼睛,卻像個甩不掉的八爪魚,直接順著衣服抱住他的腰:“散哥哥,你別走。”
散兵放松下來。
她今天有點過于粘人了。
難道是喝酒和妖化混合在一起的副作用?
“好,我不走。”散兵坐在床邊,“你松開,這樣睡覺不舒服。”
“我不……”
散兵抬著胳膊,抱著也不是,推開也不是,兩只手有種無處安放的感覺。
沒一會兒,林渺渺就自己認輸了:“能不能下來一點,腰疼……”
閉著眼睛,跟說夢話一樣。
散兵認命的往后靠了一點,無奈道:“剛才戰斗把腰閃了?”
“唔……能不能躺著?”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嗚嗚……”
散兵:“你的床不是你的領地不讓任何人睡嗎?”
“唔……只有哥哥可以。”
散兵閉上眼,暗罵一句“可惡”。
然后把她往里面挪了挪,渾身僵硬的躺上去。
從現在起,他是一個冷酷無情、沒有知覺的人偶。
但有些事不是散兵裝死就能逃避的。
林渺渺抱著他安分了沒一會兒,又開始嗚咽著說腰疼。
“我給你去拿藥。”
散兵剛起來,就被貓貓少女拉住。
她眼中含淚,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你幫我揉揉好不好。”
是奶油還沒擦掉的原因嗎?
她身上的味道該死的甜。
散兵深呼吸一口氣,一只手攬過她的腰,按在她的后腰上:“這里嗎?”
“嗯嗯。”
散兵一邊給她按摩,一邊煩躁的在想她到底怎么回事。
蛋糕的原材料有問題?還是說酒有問題?
難道……
是那四個渣滓往她的氣泡果酒里加了東西?
散兵恍然大悟。
這么一想,好像一切都說得通了。
難怪她今天這么反常,粘人得可怕。
就在散兵氣得要殺人時,貓貓少女靠近了一點,腦袋靠在他的胸口上,一只手揪著他胸口的衣服。
尾巴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順著纏住他的小臂。
“唔……哥哥,能不能重一點?”
散兵:……
等他把這牢坐完就去把那幾個渣滓碎尸萬段!
誰攔著都沒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面無表情備受煎熬的散兵忽然抽了抽鼻子。
嗯?有血腥味?
他坐起來,抱住趴在他身上的貓貓少女:“你受傷了?”
“……嗯?”
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散兵又問:“哪里不舒服?”
“腰…腰疼……”
看樣子是聽懂了在問什么。
散兵正要去檢查,但手伸到一半就頓住了。
她今天穿的連衣裙。
不管從上還是從下,好像都不禮貌。
這樣想著,散兵卻一眼看見少女的花邊一字領上光潔的肩膀。
在一瞬間的沉默后,他停頓在半空中的那只手瞬間幫她把一字領拉上,遮住她的肩膀。
結果肩膀是遮住了,但領口好像更深了,看得更清楚了。
散兵有種莫名的窒息感,最后直接把目光轉移到她的腰上。
既然上也不行下也不行,干脆把腰間的衣服撕掉好了。
散兵懺悔。
等她醒來后,他一定會好好道歉給她買新的。
但等散兵把她腰上的布料撕開,在她后腰上看了半天,沒找到哪怕一丁點傷口。
“怎么回事?”散兵一臉困惑,“果然還是閃到腰了?”
那血腥味是從哪里來的?
散兵仔細聞了聞,發現血腥味的來源好像在腰下。
難不成是真的把腿摔傷了?
他表情凝重,小心的幫她脫下白襪子。
沒有。
小腿也沒有。
大、大腿?
散兵屏住呼吸,輕輕的掀起她的裙子。
南瓜褲白白的,干干凈凈。
所、所以……
散兵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
記憶一點一點收攏,他漸漸意識到,她的氣泡果酒可能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她本身。
今天是她的特殊日子?
所以她才會腰疼?
意識到這一點的散兵直接僵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沒人告訴他這種時候該怎么辦啊!
因為散兵按摩的手停下,貓貓少女又開始哼唧著腰疼。
散兵的思緒被拉回,一邊機械的幫她揉腰,一邊思考著該怎么辦。
是不是要墊什么東西?
他不能趁亂做失禮的事,所以……
所以,對不起了,枕頭。
——————
熬人的一天終于過去。
清晨,林渺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結果看見的就是散兵那張完美的睡顏。
林渺渺:……?
睡懵了,看見她躺在散兵身上?
林渺渺正要坐起來思考到底發生了什么時,忽然發現她的腰又酸又痛。
她僵硬的扭頭,看見的就是沾了血的枕頭,還有她被撕碎的裙子……
林渺渺:!!!
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林渺渺直接將睡熟的散兵一腳踹下床。
剛睡著沒多久的散兵同樣一臉懵的從地上醒來。
他扶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疲憊:“你又怎么了……”
“你、你昨天對我干了什么?!!”
散兵:???
他受累就算了,他還要背鍋?
第60章
“你昨天……是特殊的日子。”
說到這個,散兵就覺得頭痛得要命。
他總算知道什么是甜蜜的煎熬了。
“你喝醉了,抱著我不肯松手,正好碰到你……嗯,特殊的日子。”
散兵一口一個“特殊的日子”,讓林渺渺呆愣好久。
什么日子才算特殊?
突然,她腦內靈光一閃,找到盲點:
“啊等等等…我昨天喝醉了?我什么時候喝酒了?”
散兵從地上站起來:“你昨天自己說的,喝了氣泡水,應該是帶酒精的氣泡水。”
“不是吧?那個不是飲料嗎?飲料……”
林渺渺嘴巴微張,逐漸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
她昨天生日在河邊溜達,覺得有點口渴就買了一瓶賣相好看的桃子味氣泡水。
味道確實有點奇怪,但好歹六塊錢她就勉強喝完了。
然后……
林渺渺雙手捂著臉頰,逐漸張大嘴巴,眼珠子瞪得圓溜溜的像小金魚。
比喝醉后撒酒瘋更尷尬的是什么?
是酒醒之后沒斷片!!!
雖然沒有全部想起來,但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是隱約能記起來一點的。
一口一個“哥哥”還茶里茶氣的讓他抱讓他背就算了,后來居然還強吻他?
而且……
好像……趁著酒精上頭告白了?
“卡密啊……”
林渺渺一臉絕望,逐漸癱倒。
但這并不是最慘的。
最慘的是林渺渺看見散兵衣角上那一點紅,然后瞬間聯想到枕頭上的血跡。
“我生理期到了?現在不是才十月嗎?”
林渺渺十二歲出現生理期,但她的生理期和人類不一樣,一年中只有十二月份會持續為期一個月左右的生理期。
貓妖沒有生理期,折月頭一次注意到自己的小貓崽流血不停的時候,還以為小貓崽快死了。
這個家里最懂女性生理期的居然是林渺渺的爸爸顧教授。
除了持續時間和間隔時長和人類不一樣之外,林渺渺和人類女生的生理期沒什么區別。
當然,以上經驗僅只適用于以前的人類林渺渺,而不適用于現在的半妖林渺渺。
現在生理期提前了不說,居然還出現了腰疼的反應?
而這妖化的反應到底應該賴酒精還是應該賴生理期呢?
林渺渺已經沒空分析這個問題了,她雙手合十,對著散兵虔誠道歉:
“對不起!大佬,我誤會你了!”
卻見散兵冷哼一聲,去了窗臺那邊,背對著林渺渺看風景。
雖然什么都沒說,但他全身上下都寫著“我生氣了”這四個字。
意識到這一點的林渺渺一邊咬著手指,一邊扶著腰,一臉痛苦的準備先去把身上的衣服換掉。
不然她都沒臉和散兵說話。
但她想得很美好,雙腳剛落地,腰部又酸又疼的感覺讓她下半身失去力量,直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啊!腰快斷、斷掉了……
“你就用這種行動對我道歉的?”
散兵不知道什么時候轉過身來,神色薄涼的看著林渺渺。
林渺渺扶著腰,疼得面目扭曲:“道歉的事、等一會兒再說……大佬你還是轉過去吧,求你了。”
給她留點臉吧。
散兵剛邁出的腳步收了回去,冷哼一聲背過身繼續看風景。
林渺渺扶著床廢了好大的勁才站起來,彎著腰一路摸到柜子邊,拿了換的衣服連柜子都不想多費力氣關上,慢吞吞的又摸去了洗浴室。
背后的尾巴也因為主人的疲憊而軟軟的耷拉著,沒有半點作妖的能力。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散兵才回頭。
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他低聲道:“疼成那樣也不知道叫我幫忙?”
呵。
生氣了。
雖然這樣想,但散兵還是打開手機,搜索女性特殊時期應該做什么準備。
生物書倒是介紹過男女性的區別,他也從而知道女性為什么會出現生理期,但他一直以為林渺渺比較特殊,沒有人類的生理期。
結果不僅有,而且反應還很大。
迅速瀏覽過頁面的散兵收起手機,站在浴室外面聽了一會兒。
在洗澡,有水聲變化,應該沒什么大事。
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微微蹙眉。
上面沾著少許血腥味和她身上濃郁的香甜氣息。
起初他還以為是奶油的味道,現在想來,大概就是她特殊時期的氣味。
糟糕透了。
人還在里面洗澡,散兵直接在室內把衣服從里到外全部換下來放在沙發上。
等他回來再洗好了。
散兵出門之后去了藥店買了止痛藥,又去超市買了暖宮貼和熱水袋,最后買了點紅糖姜茶。
網絡上人類說的有用的東西他差不多都買了個遍。
一個多小時之后,他提著東西回到家。
浴室還有水聲。
“嗯?還在洗澡?”
散兵微微蹙眉,把東西往桌上一扔就往浴室快步走去。
門是開著的。
少女扎著濕漉漉的丸子頭,穿著家居服蹲在地上,身前放著一盆泡在水里的衣服。
看見門口的散兵,她微微張著嘴,像是被嚇了一跳,直接呆住。
散兵一眼就看出盆里泡的是他的衣服。
“你在洗衣服?”
“呃,那個,我把你的衣服弄臟了……”
林渺渺驚慌的擺擺手,窘迫的繼續解釋,
“我、我自己的衣服扔掉了,沒有和你的衣服一起洗的。”
這是有沒有放一起洗的問題嗎?
散兵進入浴室內,半蹲下來,手指在水中探了一下,眉毛擰在一起:“冷水?”
“血用熱水洗會凝固洗不掉的……”
說著,林渺渺困惑的歪了歪頭,
“你擔心我嗎?”
散兵面無表情的站起來:“少自作多情。”
說著,就往外走。
林渺渺也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傲嬌,低低的發出一聲“哦”,然后關了水龍頭,手伸進水中繼續清洗。
一只大手直接拉著她的手腕,直接把她從地上提起來。
“疼疼疼……”
散兵攬著她的腰,幾乎是將她單手抱起來帶出去。
林渺渺只能被迫扶著他的肩膀和手腕才能勉強不被抱著走。
“你你你干嘛?”
散兵將她帶到沙發上。
現在的狀態是林渺渺坐在沙發上,散兵在她身前,一條腿曲著,膝蓋壓在她大腿邊,一只手抓著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將她另一邊的退路也攔住。
她整個人都被他禁|錮在沙發上。
林渺渺的表情有點驚恐。
這個姿|勢是不是有點太……
但比起兩個人不正常的姿|勢,林渺渺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
這沙發太軟,她的腰沒地方靠,疼得快要失去知覺了!
于是,在散兵那幽暗的目光鎖定中,林渺渺屏住呼吸,眼珠迅速左右轉動,然后迅速復原。
緊接著,她緩慢的伸出手,在那逼人的氣勢中,顫抖著越過他的手下,拿來一個迷你腰靠。
墊在腰后面。
腰終于有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
啊~舒服了!
感覺腰被重新接上的林渺渺松了一口氣,瞬間覺得世界豁然開朗。
對上散兵那駭人的目光,林渺渺嘆了一口氣:
“都說了我把你的衣服弄臟了所以才幫你洗衣服的,洗一件也是洗,全部洗也是洗,而且我生理期沒那么怕冷水,又沒關系。”
“道歉。”
“啊?”
他聲音低啞,帶著一種難言的蠱惑力:
“不是說要對我道歉嗎?”
“對不起,大佬!”林渺渺大聲道歉。
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她努力雙手合十且不碰到散兵:
“昨天大佬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我,我真的很感謝!今天早上是我腦子不清醒,誤傷了大佬,真的很對不起!”
他沉默片刻,視線由她的眼睛緩緩向下,落在她的嘴唇上:
“你道歉只用嘴說說?”
林渺渺被他的目光盯得心里發毛,尾巴尖一點一點的拍打著沙發。
“如、如果你要補償的話,我、我當然……”
面對一頭餓狼,還能給出什么補償?
她能給出什么補償?
林渺渺欲哭無淚。
“昨天發生了什么,看樣子你還記得。”
林渺渺不敢說話。
不管是承認還是不承認,好像都是死路一條。
那不如不說話,還能延緩一下死亡速度。
“你說,‘要是我喜歡你,你會和我在一起嗎’。”他微微靠近她,聲音輕得就像一片落在水面的雪,
“你應該不會假裝不記得的,對吧?”
林渺渺緊緊貼著柔軟的沙發,緊盯著散兵的紫瞳,不敢說話,也不敢挪開眼眸。
她的心仿佛要沖破嗓子眼,快跳出來了。
他再次靠近,嘴唇幾乎要貼在她的唇瓣上,聲音輕得像是在呢喃:
“你明明也心悅我,為什么不回應我?”
唇部溫熱的觸覺讓林渺渺的貓瞳逐漸縮成一根豎直的針。
他他他明明不需要呼吸,但故意對她吐氣!?
他現在就像一只誘|惑人的惡魔啊!
“大大大佬,我昨天其實……”
話未說完,溫熱的唇封住了她后面的“解釋”。
他仿佛不帶任何情緒的淺吻了她一下,然后恢復之前的距離,垂眸道:
“你昨天不是這么稱呼我的。”
林渺渺現在是抖都不敢抖一下。
她敢確定,這個距離只要她敢顫抖,絕對會碰到他。
想都不用想,她要是不小心碰到,肯定別想好端端的繼續說話。
神明在上,不帶這樣的吧!
啊不,現在已經是神明在上了……
嗚嗚嗚救命!
林渺渺為了保全自己,乖乖的喊了一聲“哥哥”。
然后內心瘋狂尖叫。
天啊這都什么年代了,“哥哥”到底是什么恥辱又油膩的稱呼!
“嗯。”
對方半天都沒有反應,于是林渺渺小心翼翼的問:“那……現在能起來了嗎?”
“不夠。”
林渺渺快哭了:“不夠嗎?”
“照顧你一晚上,然后被你踢下床,就只有一句‘對不起’和一聲‘哥哥’嗎?”
林渺渺聽懂了他的暗示。
現在這種情況,也容不得她聽不懂了。
她逐漸放松,小心謹慎的靠近,在他的唇角輕輕落下一個吻。
就像蜻蜓點水,落下即撤離。
林渺渺緊張的看著他。
她有點情|難自|禁了。
“只有這點?”
林渺渺又親了一下。
像只小啄木鳥。
“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你好香。”
林渺渺:???
什么“你好香”的梗落到她頭上了?
沒等她心里吐槽完,他的就覆|身而|上,就像在品嘗一塊甜美的小蛋糕。
他沒說假話,現在的她真的好香,每一次靠近對他來說都是加倍煎熬。
末了,他在她臉頰下方重重落下一吻。
林渺渺倒吸一口氣,下意識的捂著臉頰。
散兵松開她,笑得一如執行官般惡劣又邪肆:
“你不是不直到吻|痕長什么樣么?現在你該認識了。”
林渺渺不可置信的張大嘴,摸了摸有點發麻的地方。
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上次她以為他臉頰上的紅印是吻|痕,現在自己同一個位置就被種了一個。
惡果報應在她自己身上了?
“現在,確定我們的關系了么?”
林渺渺捂著臉,莫名的鼓起勇氣:“你你你這是逼人就范!”
他聞言,再次靠近她:“嗯?”
林渺渺秒慫:“是了是了,現在確認關系了!”
散兵輕笑一聲,捏了一下她的臉:“你覺得你虧了?”
他的態度緩和下來,林渺渺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不滿的小聲吐槽:“反正我沒賺。”
“除了腰之外,還有哪里疼?”
“就腰疼。”
“那就趴著。”散兵道。
林渺渺的耳朵豎起來,警覺道:“你要干嘛!”
“我能干什么?”散兵冷哼,“給你揉腰。”
“真的?”
散兵:“你不信我?”
林渺渺往后挪了挪:“以前信,現在嘛……”
見識過他剛才樣子的她,覺得他完全不可信。
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信用的散兵扯扯嘴角,冷笑,把袋子里的暖貼拿出來:“貼這個,總行了?”
林渺渺看了一眼暖貼,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袋子,最后看著散兵:“你剛才出去都買了些什么?那么多袋子。”
散兵的表情有點冷不起來了。
“隨便買了點。”他的表情有點不自在,最后佯裝兇惡,“你以為我真的擔心大清早把我踹下床的人?”
“……”
林渺渺盯著他那佯怒的表情好一會兒,最終沒忍住“噗呲”笑出聲。
她很快就收住了,但唇角的笑意根本壓不住:“呃,抱歉,我剛才想到了……呃不是,我為我們確定關系感到開心。”
“呵。”
臉上寫著“你覺得我會信嗎”這幾個字。
“雖然但是,這個暖貼的牌子我不認識,我怕質量不過關會爆炸……”
散兵直接將東西扔垃圾桶:“不用就算了。”
“欸!但我試一試也……”
“用這個。”
散兵從另一個袋子里拿出熱水袋,表情依然傲嬌。
“這個總該不會爆炸?”
也有可能爆炸的……
林渺渺沒說,畢竟現在的爆炸工藝已經不多了,她最近的運氣應該沒這么差勁。
她接過熱水袋,笑著說道:“謝謝。”
散兵的表情好看了一點:“算你識相。”
林渺渺拆開盒子,給熱水袋插上充電線,忽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昨天我生日吧?”
散兵斜睨她一眼:“終于想起來了?”
“啊!我昨天好像還沒看你舞劍來著!”
散兵:“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自己睡著了,不怪我。”
“啊——”林渺渺抓了抓頭發,“我居然錯過了這么重要的事!”
散兵:“……等你腰不疼了,隨時都能給你看。”
“好耶!”
林渺渺激動的舉起雙手慶祝,結果扯到腰部肌肉,疼得倒吸一口氣。
散兵:“大驚小怪。”
林渺渺心情很好,扶著腰從沙發上下來。
散兵挑眉:“又要干什么?”
林渺渺來到柜子前,打開最下層的抽屜。
“這個送給你。”
她手中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白漸變紫的毛絨小貓。
小貓底下纏著一個小夾子。
“這是什么?”散兵問。
“我做的絨花……”林渺渺有點心虛。
散兵想起來了,很久之前這家伙買了一堆材料回來說要做絨花,等他下午回來就送給他。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時隔這么長時間,他都快忘了這回事。
散兵接過小貓,有點挑剔:“為什么是白貓?”
“明明還有紫色!”林渺渺咳嗽一聲,“第一次做,是有點不太好看。”
“外觀還行。”散兵轉動小貓絨花,“但是我不喜歡白貓。”
“啊?為什么?白貓明明那么好看!”
散兵靠近她的貓耳,咬住她的耳尖:“白貓有黑貓乖么?”
林渺渺捂著耳朵速速后退。
能不能不要總是盯著她的耳朵薅!